《山河志异》 第1章 甲卷 蓼花繁 淫祀夜雨 第1章甲卷蓼花繁淫祀夜雨 深秋冷雨。 古庙黄昏。 硖间一道小径蜿蜒盘曲,沿着沟谷直抵这一处苍黑山坳。 瑟缩在小庙外枯树上的一只寒鸦仰起头,木然仰望苍穹,偶尔低垂下头,瞟一眼小庙内。 “何物窥伺,还不给我滚下来?!” 沉闷压抑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浓郁威猛,宛如黑暗中猛虎啸山,震慑万兽,在小亭外炸裂开来。 寒鸦受惊振翅高飞,但在空中盘旋一阵,似乎找不到可去之处,又畏畏缩缩飞回枝头。 被三十里开外的那个道人追得太紧了。 从景阳冈到这里,三千里奔逃,几乎没有半点歇息时间,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掉腹中的丹元,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一脚踹开破庙小院烂门的篷发虬髯男子瞄了一眼院内古井上方的亭顶,褐黄色的眼瞳一转,轻蔑地撇了撇嘴角。 一介凡夫,也敢打望本君? 吼声袅袅扩散,小亭柱头棚顶瑟瑟发抖,灰草脱落下来,那匍匐在棚顶的黑影只是发抖,却没有其他动静。 就在这一刻,似乎被他这一声怒吼开启了什么,和院中小亭遥遥相对的破庙正殿猛然间像是晃动了一下。 一抹金黄光泽从正殿里投射弥散出来,打在了亭中的井口上。 蓬发虬髯男子早就注意到了井口的异象。 白雾缭绕,宛若有形之物正在慢慢幻化聚成,被那金黄光芒一照,顿时加速凝华。 讶然止步,男子目注亭中六角井口,又回视了一眼那正在缓缓消失的异芒,目光落在了那可一览无余的破庙中。 一座歪斜在庙中正面基座上的诡异神像上的冉冉浮光正在黯淡下去。 神愿之力? 男子倒是一下子严肃起来,能得香火愿力加持,就不是凡物了。 只是这神像……? 男子辨识不出这如此面目丑陋的神像是何物。 但他好歹也是潜化游历过人间多年的,也知道天下风俗各异,淫祀私庙也是千奇百怪,祭奉什么也都不奇怪。 只是这祭奉之物也未免太面目狰狞可怖了。 不过若是单单狰狞可怖也就罢了,毕竟俗世中祭奉妖鬼奇物者不鲜见,可这模样倒像是一个玃猱,一时间他也没想起来什么神鬼是这般形象。 凸额塌鼻,鼓嘴龅牙,头顶凹凸不平,而且神像还缺了双臂和下半截,就只有一个泥塑半身。 既无威猛刚健之形态,也没有睥睨众生之气象,怎么看都像是私下随意拿捏之物一般。 再看看这庙宇的破败狼藉模样,正殿烛台倾倒,供盘脱落在地,一个蒲团烂得不成样,破损的草根支棱出来,露出内里的木质底座。 偏殿倒是空空荡荡,只是那石墙都是歪斜斑驳。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来祭拜的模样。 或许这是这本地的特有大妖鬼物,颇为灵验,才引来凡夫俗子私下祭拜? 但无论是那种东西,天生直觉都让他感到了危机。 那井口妖物幻化成型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呼吸之间,就已经膨胀成为一个白头青身广额阔鼻的怪物,模样和那神像竟然有几分形似。 只见那怪物眼瞳丹红,金芒爆闪,目中的凶恶狰狞光焰立时就落到了自己身上,还透露出几分喜意,刹那间就要凝华为实,这厮要化形? 是元神化形,还是自己所无法知晓的元体聚形? 蓬发虬髯男子陡然间就感觉到那股威压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而腹中尚未消化掉的那颗丹元竟然勃勃跳动起来,几乎窜体而出。 他立即就感觉到了大祸临头,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他全身毛发悚立。 这妖物竟然想要吞噬自己,甚至连带着自己腹中尚未消化的丹元都受到了感应。 简直无视于自己,好胆! 但对方表露出来的强势也让他生出一丝无力反抗的威能压顶的感觉。 要么逃,要么拼。 百年人间的纵横游历和三百年的修炼生涯从未让他有过这般毫无抵御之力的状态,但他的心性血性不允许他束手就擒。 蓬发虬髯男子来不及多想,健步一跨,三丈之遥竟然是一步即到,而就在这一步间,男子已然变体为一头长逾一丈的斑斓猛虎! 斗大的脑袋须发皆张,血盆大口猛然一张,赤红雪白相间的气息喷吐而出,直袭那正在盘绕纠结幻化的气形。 那正在幻化凝形的气象猛然向外一扩,缭绕的气烟呼啦一声炸裂开来,绽放成斑斑点点地气浪,迎上这赤白二气的冲击。 “轰!” 猛虎庞大的身躯被一下子震开三尺,光芒一黯。 整个暗黄斑斓的身形都呈现出一种模糊化的虚影,扭曲折叠在空间中,那腹中尚未来得及消化的丹元竟然险些被震落出来。 震撼中猛虎重新幻化为人形,蓬发虬髯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 居然一层外气就能把自己发挥到极致的丹元之气给震散,而且这其中还有部分自己已然消化掉那道人的元丹。 这妖鬼莫非真的凭藉香火愿力成神了?!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他清楚一旦这妖鬼凝华成形,以其展现出来的威势,哪怕自己现在就跑,也绝对难以脱出对方魔爪。 已经没有选择余地,蓬发虬髯汉子再度怒吼一声。 恍然间,双手幻化成为虎爪,爪牙间红白元气时隐时现,合十前推。 倏合倏分,一刹那间,亭中整个空间都要被撕裂开来一般,连带着小亭陡然炸碎开来。 整个亭顶茅草四散纷飞,四根亭柱断裂开来,气旋爆震,就连那六角井口都晃动起来。 幻化成形的巨猿忍不住呲牙一笑,张臂舒展一下身体。 居然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美物,难道真的上苍开眼了? 虽然说品度差了一些,还有些驳杂,居然是虎格之身,但还混有人道真丹,聊作开胃小菜了。 只见那巨猿身影一动就要摆脱井口的束缚,那下半身也只剩下最后一刻就彻底化形。 墨黑如漆的虚空中陡然生出一道银白的匹练划破苍穹,笔直垂落于天地间,映照得莽莽苍苍三千里禺山崔嵬一片白昼。 那匹练天垂一点,自云霄中坠落接地,让整个绵延三千里禺山及其周边的城镇中都能看到这一练天垂。 无数修真之人都忍不住浮空而起,四处眺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又在应劫了。 白练倏明倏灭,从苍穹泼剌而下,眨眼间破空而至。 却在这亭中井上绽放开来。 “啊!” “嗷呜!” 蓬发虬髯男子双爪舞起的丹元气旋刚来得及再度逼近对方,就看到那自天而落的白练光芒绽放在二人之间,或者说绽放在自己以毕生丹元释放的精芒和那妖物巨猿幻化出来的实形中。 木桶大小的光轮焰球上端一抹银白如练的细线直通天际,在二人之间倏然膨胀爆裂开来,整个两重交织的气旋被这光焰瞬间吞噬,然后向外冉冉扩散开来。 巨猿从惊喜得意骇然转化为惊恐绝望和愤怒的表情落入蓬发虬髯男子眼中。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再度虚化为虎影,就连那残余的一点丹元也化为星星点点,逸散在空中。 “不!该死的老天!” “啊!” 逐渐模糊的目光看着那具已经实羽化为实形的巨猿再度虚无起来,一抹灵光忽闪而逝。 整个实形重新化为一道白雾,被硬生生压回那六角井中,伴随着那粗粝狂暴的一连串诅咒声直入井底百丈,袅袅消失无形。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亭顶被气浪炸开时,从亭顶惨叫坠落的那道黑影还没有来得及落地,就被随后光焰绽放时释放的冲击波弹向庙中,狠狠撞在了偏殿的石墙上,只把那石墙撞出一个凹陷,才落地无声。 三十里之外,一道身形星飞电射,驭空而来。 只落在这石硖上空一旋,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份先前还相当清晰的气息。 落地驻留在石硖峰顶的道人觉得不可思议。 掐指一算。 子时一刻? 难道真的是那暴虎化魇应劫? 不该啊。 纵然那厮趁虚而入吞噬了自己师弟的元丹,也还远未到应劫的状态,至少不可能是这种天劫,但那厮隐约的气息正在远去,似乎却又更上了一层。 这厮却又去了哪里? 若不是他,那天劫却又应在谁身上了? 举目望去,道人想不明白在荒莽山中究竟是人还是妖在应劫,这禺山太宽泛了,自己也只能大概确定这个方向,无从寻找具体位置。 盘桓良久,在方圆几十里地周围细细感应了一番,仍然没有察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道人嗟叹一番,也只能悻悻离去。 古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比之前更加破败不堪了。 小亭消失,六角井口暴露在野地里,小院围墙也被那一波震荡倒塌大半。 只留下一座摇摇欲坠的庙观,还有那倾倒在地的神像以及被弹飞撞倒在偏殿石墙上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那道黑影。 日起月落,朝阳暮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雨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了起来。 一行人出现在了山径上,几点火把影影绰绰,朝着小庙而来。 那蜷缩在墙脚的黑影似乎也被山径上踢踏作响的马蹄声惊醒过来,终于动了一动。 陈淮生竭力想要让沉重无比的头昂起来,看一看这究竟是哪里。 眼帘中一片漆黑,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探手摩挲着旁边,是崎岖不平的石墙。 嘴里有几分腥味,鼻下唇边还有些干涸如鼻涕一般的东西,舔了舔,仍然是血腥味。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和鼻间全是干结的血块。 除了左手,整个浑身上下似乎都是如断裂散落一般的剧痛。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印象中十岁自己确定身具道种之后,就没有这样难受的情形了。 哪怕后来自己出外游历求学,也遭遇过一些危难,但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几乎和一个废人半死人差不多了。 不对,自己不是陈县长么? 思维有些混乱起来,让他又是一阵晕眩,似乎是一场梦境,让两个人的记忆交织在了一起,但孰真孰假? 他努力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脑海中的种种景象却挥之不去,真是一场梦境,为何却如此清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衫包袱。 长窄衫加横襕衫,内里交领汗衫,内穿罗裤,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自己好像这衣衫挺合身,气息也很亲近,陌生的是这衣衫是唐还是宋或者明时候的?这念头生得怪。 好像还真的是穿越而来了? 陈淮生脑海中越发清晰,点点滴滴如汩汩泉水从心底冒出。 两边的记忆终于分开来,互不交错,一个像是与生俱来,一个则是亲身经历,有点儿意思。 这人也叫陈淮生,自己这是魂穿还是夺舍? 似乎自己还是对这个身份认可更多一些,才会有这般想法吧,而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稍稍一动,剧痛把陈淮生从遐想中拉回来。 全身伤得不轻,身体动弹不得,陈淮生就只能把心思却回到了昏迷前的那一幕上来了。 猛虎,应该不是人才对。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那个欲待择人而噬的汉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在昏迷前,他看到了虬髯男子竟然变成了一只斑斓猛虎,而且那毛发光焰夺目,惑人心神,给他印象极深。 是妖是人,他也无从判断。 自己震飞撞在这石墙上落下,现在虽然全身上下都疼痛无比,骨裂肢断,但对于身具道种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需要调息运行周天,就能恢复一些,养息一二十日下来就能恢复大半。 道种,陈淮生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嗯,自己有点儿与众不同,那就是自己身蕴道种,是景贞九年那一年里,蓼县固镇元宝寨一百二十多个出生孩童中唯一一个身蕴道种之人。 想到这里,那山径上隐约的马蹄声又传入耳中。 他来不及多想,几乎咬碎牙关,用还算能用上劲儿的左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透过殿外一点星光,陈淮生终于能确定自己并未瞎,只是夜色深沉,自己面壁,又没有灯光,所以看不见而已。 略显沉浊的元气在气海中蠢蠢欲动。 闭目凝神,灵力缓缓自丹田里汇聚,陈淮生催动灵识带动经脉中的元气流转,一抹气机沿着经脉缓慢运行起来。 气机在体内连行三转,比预料的似乎还要快一些,这让他有些吃惊。 嗯,好像气海深处多了一些东西,但现在自己还无法内视观照,察看不出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陈淮生终于抢在了那一阵嘈杂的声音进入庙院之前,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了。 肋骨几乎都断了或者裂了,不过这无关紧要,养得好。 但现在要面临的才是危机。 深更半夜,夜临这等山坳小庙,只怕不是寻常人等。 自己这个状态很不安全,或者说很危险。 这个世道,好像很不太平,或者说危险四伏。 他不能把自己的虚弱暴露给外人,在不清楚来人是什么角色的情况下,自己的孱弱无力很难说会不会刺激到对方生出歹意。 陈淮生从不吝用恶意来揣测不了解的人。 呃,这好像不是现在这个陈淮生的性子。 马蹄声橐橐,渐渐近了。 杂乱的声音也在深夜里山坳间格外清晰。 “这里怎么会有庙宇?” “什么狗屁庙宇,建在这等不敢见人之处,一看就知道是淫祀,……” “淫祀也好,私庙也好,这里方圆二三十里都没有人烟,谁来祭拜?” “祭拜谁?淮渎龙神?还是庚辰神?” “怎么可能?龙神和庚辰祭奉之地怎么能如此破败?也不可能选到这等犄角旮旯里来,人气都没有,如何祭拜?” “对,一看就知道是淫祀,也不知道是何物,官府也不管一管,……” “这么偏僻,若非我们走错路,也走不到这里来,最近的县城都百里之外,哪里管得过来,……” 吵吵闹闹间,一行人走到院门前,四下张望打量,才发现这里边朽烂不堪。 当先一人忍不住皱眉:“怎么这般破烂,如何歇息?” “行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那就干脆别出门了,找个地方避雨就可以了。”一个温婉沉静的声音一下子就压住了吵吵闹闹的一干人,“进去吧,小心些,或许还有人在此避雨,莫要惊扰他人。” 陈淮生扶着石墙,有些艰难地用内袖擦拭掉鼻腔外和嘴角的血迹,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心中也有些震骇。 自己竭力压抑着气息,但是很显然还是被人觉察了。 来人应该有五六人以上,而且单从他们下马的脚步声就能听得出来,都是道种资质,而且还有练气士。 在外游学求道七年,虽然道心未明,但是陈淮生也还是见识过不少。 自家身蕴道种,在乡间元宝寨里算是翘楚角色,放在固镇里也能道上字号,但放在县里就只能得一句“难得”的夸赞了。 若是要入府,那就真的是泯然众人平平无奇了。 七岁识道骨,十四明灵根,廿一无所悟,尘归复自然。 过了十四尚未显现灵根,那就难了。 自己也是十三才算觉醒灵根,也才迫不及待出外游历求道。 只可惜六年下来,一事无成。 还有一年,过了二十一若是仍然不能入道练气,…… 那自己也就只能算是个先天道种,强身健体胜过常人,寿元翻倍也有望,但再奢望其他就没有了。 庙内无烛火。 回忆起来,当初自己进庙来就发现烛台倒塌,神像歪斜,供盘翻落,啥都没有,所以也就在偏殿避雨歇息。 谁曾想那蓬发虬髯的妖物就那么大喇喇地沿着山径而来,又在庙外盘旋了一番才进来。 若非自己习练过太上感应术又好巧不巧感应到了异样攀上亭顶躲藏,只怕立时就得要被那厮给吞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又忍不住摸了摸怀中那本薄薄的册子。 六年游学奔走,就只得这一术,而且还从未灵验过,一直觉得是废物,但今日总算是有了感觉,还救了自己一命。 只是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寻个宗门打开入道之门,却始终未能如愿,荒废几年,眼见得岁月倥偬,才生出了回家来看看的心思。 心念百转间,外间一行人的脚步声已经踏了进来。 当先者并未先入偏殿,而是进了正殿,火把一举,一览无余。 “咦,这是……?” “吓,何等愚民,竟敢私塑神怪?” “如此丑陋,无半点庄严气相,不知道是何物?” 乱七八糟的声音嘈杂不堪,却仍然被那道沉静温婉的声音所压倒:“尺媚,你就是这里左近人,可识得这是哪路大妖?不是龙君,也不是庚辰神,……” “回师姐,倒像是无支祁一般,这淮水左近三千里,多供奉龙君和庚辰神,但亦有不少乡民私下祭拜无支祁,只是官府一直严厉禁绝,小妹也从未见过,只听闻无支祁是白头赤瞳,凸额龅牙,……” 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回答道。 “咦,这私庙居然还有楹联啊,……” “澜恬洪泽,福佑清淮?啧啧,这可真的是在和官府对着干啊。” “那就应该是这个了,不知道左殿的朋友,是不是也认得呢?”沉静温婉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干人的目光都往左殿望来。 新书开挖,世情仙侠类,欢迎兄弟们入坑一品,多给点儿书评,点赞。 追读很重要,请新老兄弟多多支持。 第2章 甲卷 蓼花繁 山河故人 第2章甲卷蓼花繁山河故人 陈淮生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对方的耳目。 对方几人都是修道人,还有炼气士,耳聪目明,自己再怎么屏神静气,也躲不过这些人的感知的。 他也没有打算躲藏什么。 只是身上的伤痛还让他有些行动吃力,虽然观察下来似乎对方不像是那般凶恶之辈,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不敢大意。 “蓼县陈淮生见过诸位,这位姑娘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无支祁的塑像,在我们这边荒僻乡间偶有所见,官府也禁绝不过来。” 陈淮生一瘸一拐,从左偏殿走了出来,抱拳一揖,行了个礼。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注意到对方是九个人,四女五男,但是为首者应该却是居中的两个女子,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九道目光都落在了陈淮生脸上身上,有讶异,有惊奇,有可惜,有淡然。 “淮生哥?!”清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惊讶和欢喜,“淮生哥,真的是你?” 陈淮生一愣,目光落在从人堆里走出来的这个女孩子身上。 约摸十二三岁,巴掌小脸,左颊酒窝隐现,俊雅窈窕。 一袭月白罗衫,乌髻紧致,一根玉簪横插,脚踩一双紫色印花符纹吉莫鞾。 目光里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走出来几步,才确定:“淮生哥,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尺媚,黑木崖的宣尺媚啊。” 陈淮生这才有了几分模糊的记忆,也颇感惊异地道:“啊,尺媚啊,一晃五六年了,你变化太大了,我真认不出来了,伱这是……” 罗汉堡,黑木崖,元宝寨,固镇驿,蜂桶岭,这是固镇最大的五个村寨,每个村寨都约摸有三五千人口。 而剩下十来个小村寨,多不过三五百人,少的不过百十人,都零零散散分布在三千里禺山最东南角这一隅。 旁边一干人都颇为惊讶地看着少女,虽然他们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但是对这个年龄比他们还小一些的少女却是一脸崇敬。 平素这一位日后叫师姐还是师叔的少女还不好说,但是却都知道她九莲宗中罕有入门不到四年就突破了练气二重的天才,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这位女子还不到十三岁。 这一路行来,几个人都变着法子想要吸引对方注意,但是只需要对方那冷冽的目光睃一眼,一切小心思花样便如滚汤沃雪,戛然而止。 只不过这吸引力太大,隔上一阵子,又得有不知趣的去寻机展现自我,当然都是无趣而归。 好在这一位倒也不为己甚,只是不予理睬而已。 没曾想见到这个都二十出头却尚未入道的家伙却是恁地亲近,委实让人不忿。 难道是亲戚? “小妹四年前就拜门九莲宗了,此番陪同本门虞师姐来弋郡接引几位弟子入门,顺带也回家看看,……” 少女展颜一笑,端庄如白莲的俏靥百媚初绽,看得陈淮生也是一窒,赶紧定了定神,心中连呼罪孽罪孽。 “九莲宗?” 陈淮生已经离乡六年,没想到自己走没多久,这位被自己从水中救得一命的小丫头居然就拜入九莲宗门下了。 内心一股子没来由的艳羡嫉妒情绪涌起,这难道就是天人之距? 他也曾经去拜门这些大宗门过,准确的说还不是大宗门,而是这些大宗门的旁支、附属或者下门。 但要么被拒绝,要么就是直接打发去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计,美其名曰砥砺锻炼。 愿干就干,不干滚蛋,关键是这期间任你如何努力展现,但根本就没机会接触道法。 每年成千上万的道种涌入,这些大宗门根本就不缺拜门求道的,自然要千挑万选。 大宗门一般是不接受直接拜门的,要么门中自行物色选拔挖掘接引,要么就是旁支附属门派中脱颖而出得到推荐的。 像陈淮生这种没有什么人脉的只能去旁支附门搏机会,但那等机会委实太渺茫了。 这几年里他拜了两家大宗门的旁支门派。 在一家种了两年灵田,除了劳累,一无所获,如果学会种玉麦、嘉禾也算本事的话,那也勉强可以算。 另一家则是去当“猎伕”,也就是所谓给帮派中那些专司捕杀低阶妖兽打下手的杂役,专干捕猎辅助活儿。 能学到一些搏杀经验,但是太危险。 一起入门的九人中,七人去当猎伕,结果两年多时间里,三人死亡,一人伤残,自己和另外一人退门,而另外一人还在坚持,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 还去了一个小宗门,但是不到三个月,小宗门就和周邻的宗门发生火并。 他们这些未曾入道的弟子根本就排不上用场,赶紧四散逃命离开,免得成为池鱼。 “九莲宗啊,还没有恭喜尺媚妹子了,这可是大赵一等一的大宗门啊,千载难逢的机会,……” 见到陈淮生面色古怪,喃喃自语,少女莞尔一笑道:“承蒙宗门接引仙师垂怜,忝列门墙,小妹记得淮生哥当初也是道种优才,比小妹可更出色,这几年……” 少女印象中这位救命恩人也是元宝寨中少有的道种,而且灵根一明便出门游历,这几年里一直在外,却不知道究竟有何境遇。 一旁的女子却是久历风雨,知道这个小师妹虽然在修道行上天资出众,但毕竟年龄太小,在人情世故上还是一个孩子,看不出眼前青年的局促狼狈模样。 她赶紧道:“尺媚,每个人境遇未必相同,你世兄当下应是一番游历之后回家,肯定也是有所抱负的,……” 陈淮生也知道眼前女子是为自己打圆场找台阶,心中暗自感激。 这一群人里边,他看得出来对方和宣尺媚都已经是入道练气层级的人物了,其他几名少男少女应该都是宣尺媚所说的优选弟子了。 大宗门招收弟子都有自己的渠道,一般不接受直接拜门之人,而是通过他们在各地的接引人来筛选举荐。 这种接引人一般都是和大宗门有特殊关系瓜葛的。 要么是大宗门中年龄偏大进阶无望而回乡安享晚年的亲传弟子,要么就是和大宗门中重要人物有着亲缘关系的地方大户族人,或者就是地方官府中的要员。 作为接引人肯定有一些特权,但是也会有相当的责任义务,那就是要为宗门选拔物色最优秀的道种人才,在每个地方都会有很激烈的竞争。 九莲宗曾经是大赵境内首屈一指的大宗门,但在近几十年来因为内讧而有所衰退,被新晋崛起的几个大宗门所超越。 但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何况九莲宗还没有到瘦死的地步,只是比起当初一家独大的时候下滑比较大,但仍然是大赵境内排在前五的大宗门。 干咳了两声,陈淮生正欲解释两句,却见少女惊讶地扬眉:“淮生哥难道也知道乡里变故?” 陈淮生一愣,连忙问道:“什么变故?” 见陈淮生一副茫然的模样,少女忙问道:“淮生哥游历在外,一直和家里没联系么?” 陈淮生讷讷道:“我这几年一直在济郡、谯郡、睢郡游历,未曾归家,加之父母早故,又一直在外漂泊,和乡中联系就不多,……” “这样啊,……”少女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旁的紫衣女子便岔开话题:“看世兄的模样,似乎身体欠佳,而我等刚进院门时,发现院中似乎还有灵力激荡残留下来的些许气息,不知道世兄可曾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觉到对方似要有意回避自己刚才的问题,陈淮生有些疑惑。 但对方明显是这一行人带队角色,他也不好怠慢,只能和盘托出。 “我也不知。我原本是在这破庙里歇息一夜,打算明日一早就归家,但是之前似乎有山间妖兽闯入互斗,我在偏殿中都受了池鱼之灾,内腑亦受了伤,昏迷了过去,究竟昏迷了多久,我都不太清楚,还是被你们马蹄声给惊醒过来的,……” 在对方面前,陈淮生没有遮掩什么。 他和九莲宗素无恩怨,也牵扯不上什么瓜葛,还有宣尺媚这层关系,所以倒也不虞安全了。 这也是实话实说。 他只用眼角余光看到了那虬髯男子变身猛虎,但另外一个身影却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但能与变身人形的猛虎拼斗,虽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但也能想象肯定是不同凡响的妖物了。 “妖兽?!”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几个少年少女更是忍不住拔剑环顾四周。 紫衣女子也一怔之后肃然凝神探息,搜索方圆十丈之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 “世兄,你确定是妖兽?那是何物?”紫衣女子没等少女发问,便一连串问道:“那妖兽是从何而来?” 陈淮生便把自己所见所闻简略说了一遍。 半真半假,没说对方化形,只说了那猛虎形象。 没见着的,或者说觉得说了会带来更多麻烦的,也就懒得说了。 紫衣女子带着几个弟子去了院子内外仔细查探了一番,得到的情形也证明陈淮生所言不虚。 井上小亭被掀翻,院墙震倒,连偏殿石墙都被陈淮生撞出一个凹坑,甚至地面还有斑斑血迹,都和陈淮生所言十分吻合。 “虎妖还是妖虎?”紫衣女子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与其相斗的又是何妖物?” 虎妖和妖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虎妖是虎兽得道成精,具有灵智和化形之力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当下凡人得道了。 而妖虎则是异化类的虎兽,准确的说是在特定环境下成长起来具有了特殊能力的兽类都统称妖兽,可以没有灵智,也可能是半开智。 这在三千里禺山中并不少见,尤其是山岭深处的绝域禁地中更是多见。 紫衣女子倾向于是后者,这和她获得的一些消息相吻合。 如果是前者的话有些不可想象。 化形虎妖完全可以隐迹匿息到凡人生活地方游历修炼,只要小心一些,就算是修士也很难发现。 何须跑到这山间淫祀里来和妖物拼斗?怎么都觉得不像。 而这里虽然离禺山山中绝域禁地还有些距离,但是这种妖兽受到某些意外因素影响而出来的情形也不少见,这些年更是日渐增多。 只是像陈淮生所说的单单是妖兽拼斗的灵力激荡就把隔着一个小院在偏殿的他都给震伤了,就太骇人了。 妖兽种类层级繁杂,虎类妖兽亦有好几种,品级也不一样。 按照他所言,这番威势起码都是三阶妖兽以上了。 别说她这种练气三重的角色在这种三阶妖兽面前毫无一搏之力,筑基初段来了只怕都难逃毒手。 想到这里紫衣女子也有些紧张,甚至想赶快离开。 但是来都来了,真要有妖兽在一旁窥伺,这个时候想要逃也逃不掉,出去被妖兽伏击,更是送死。 而且妖兽素来喜欢吞噬具有道气灵力的修道人。 这陈淮生虽然尚未入道,但是也是先天道种了,为何却没有吃掉对方? 这也是一个不解之谜。 难道是两方妖兽拼斗,两败俱伤,所以各自逃了? 紫衣女子不敢怠慢。 “凌凡,姚文仲,章芷箬,许悲怀,你们四个跟我出去,布置一下警戒,……” 被紫衣女子点到名字的几个少男少女都精神抖擞地跟着出来了,但紫衣女子却是满脸沉重,“把包袱里的神木符拿出来,……”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离家时,门中都专门赐下一道神木法符,就是怕路上遭遇什么不测,用作保命用。 虽然大家都觉得用不着,九莲宗在大赵修道宗门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大宗门,在东边几郡实力尤强,虽说这里已经是禺山之中,但是毕竟也还属于弋郡地界,难道真还有不开眼的人来挑衅? 不过联想到陈淮生所说的妖虎,几个人又觉得脊背生凉,这可是妖兽,哪里会管你这里属于哪里? 看看这淫祀中都敢祭拜无支祁这种恶神,就可以想象得出来天高皇帝远,这里还真不安泰。 见几个人都惊疑不定,紫衣女子沉声道:“不必大惊小怪,出门在外总要谨慎为上,我在庙外布置一个阵法,就算是有妖兽闯来,也能叫它有来无回,但需要你们的神木符一用。” 紫衣女子这么说,其他几人自然都没什么还说,都纷纷拿出神木符交给对方。 陈淮生老远看着那所谓神木符样式也很普通,不过符材上隐隐有些焰光,应该是有灵力勾勒灌注。 却见那紫衣女子径直出门,几人跟随出门。 急需各种支持,推荐票,月票,书评,点赞,追读,呃,有打赏和投资就更好了,老瑞二十年码字几千万人品保证! 第3章 甲卷 蓼花繁 初窥门径 第3章甲卷蓼花繁初窥门径 陈淮生自然不好跟着去看那法阵如何布置,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些。 他更关心的是少女口中所说的乡中变故是什么。 虽然父母已亡,但是陈家是元宝寨中大姓,陈淮生叔伯甚多,堂兄堂弟堂侄更多。 若是家族中有了变故,他当然会关心。 猛然间陈淮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儿过于带入现在这个陈淮生的身份中去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来那个身份。 一时间有些恍惚。 但扪心一问,都这等时候了,有什么不对么? 从现在这个陈淮生的记忆就能明白这是一个虎狼当道弱肉强食的世道,一切都要为了生存,所以身具道种的自己才会十四岁就跑出去漂泊游历,其实就是为了博得更多的生存机会。 而乡中那些叔伯和堂兄弟们,他们甚至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那个陈淮生和现在这个陈淮生其实又有多大区别呢? 不都是茫茫人世间挣扎求活么? 哪来那么多唏嘘感悟,活在当下,做好现在的自我才是正经。 雨仍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禺山秋雨素来有名。 细密如丝,但连绵不绝,让整个山中平添了几分空濛静谧的气息。 偏殿中两团篝火已经燃了起来。 正殿太脏太乱,也不好收拾,加上那有些狰狞的无支祁神像,所以也就懒得拾掇了。 两边偏殿却在大家齐心协力打理出来了,正好避雨歇息。 火光摇曳,映照在陈淮生的面膛上,赤红滚烫。 手里托着一颗灰白浑圆的丹丸。 火光下,似乎丹丸表面似乎流淌着几分光纹,淡淡的药味沁人心脾,很好闻。 这是行气顺脉丹,九莲宗的丹药。 大宗门弟子出门都有这些药物带着,以防不测。 用靴刀小心剖开半颗行气顺脉丹,服下后,气运周天,内腑的气血迅速流畅起来。 至于说骨裂骨断倒是简单,好歹自己也是先天道种,只要凝固了精髓,恢复很快。 不得不承认大宗门就是不凡。 这半颗行气顺脉丹就比自己怀中仅存的三剂顺气散加在一起都要强太多。 陈淮生还估计就算是服用了这三剂顺气散也起码要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但现在这半颗行气顺脉丹服下,才运行一周天,就已经感觉好了三成。 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按了按珍藏好的半粒丹丸。 剩下半颗还要等到一二日后才能服下。 宣尺媚专门告诫过自己,现在自己的经脉还经受不起这种本是用于练气层级修士日常补修的丹散。 当时宣尺媚在给自己丹药,并交代自己服用调息运气方略时,从那个紫衣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陈淮生就知道自己似乎是赚大了。 气生丹田,劲过气海,神阙浮温,百会生烟。 单衣欲试雨夜寒。 先前还有几分凉意,但现在却是氤氲鼓荡,遍体温润。 陈淮生只感觉到那一股气劲沿着丹田气海慢慢弥散开来,先前还有些散乱混沌的气脉在自己意感催行下游动起来,因伤阻滞的经脉竟然一蹴而过,这让他有些惊喜。 精生于髓,髓藏于经。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内识观海中某种奇异的变化,变得格外敏锐而又细腻。 殿内木柴噼啪燃烧,松脂松油偶尔渗出落入火中,火苗呼啦爆闪。 殿外秋雨润物无声,头顶屋瓦,外间林中,雨丝缠绕包裹着山间每一样物事。 灵识意感从百会沿着神庭一路向下,过膻中、巨阙、神阙、气海,在气海中盘旋三重,最后直抵尾闾,然后慢慢弥散开来。 这一刻,他感觉整个殿内殿外的世界都清晰无比地展现在自己心间。 松木柴枝每一根噼啪燃烧,枯枝烧透通红,渐渐变得红里透黑,黑里泛红,…… 顶上殿瓦雨丝慢慢汇聚成水珠,然后再成水流,缓缓沿着房檐垂落,在半空中随风摇曳,…… 殿外林中,枝叶间雨珠重叠弥合,融汇在一起,从高处向低处坠落,不断在树叶间碰撞破碎又重新汇合,最终落入泥地草叶中,…… 角鸮懵懵懂懂地从树洞里探出头来,仰望夜空,任由那雨滴扑打在浑圆的头上,呆若木鸡,…… 庙外山坡上,草间鹧鸪隐匿于巢穴中,警惕地四下张望,时而猛力摇头,甩掉水渍,…… 点点滴滴陡然间都幻化成无数或长或短长的画卷,汩汩从陈淮生脑海中流淌而过。 他从未有过这般玄妙的感受。 透过小院里如丝细雨,右偏殿内高谈笑语的少男少女们,满怀憧憬,眉飞色舞,…… 紫衣女子和宣尺媚在殿外廊下的喁喁低语,时而皱眉,时而思索。 这一切,映照入心中,宛若意境天成。 雨落千心悟,妙感境自来。 伤并没有痊愈。 但陈淮生却知道自己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和自己身体变化以及那点儿灵悟通透相比,那点伤似乎不值一提了。 他不确定是是宣尺媚赠送的行气顺脉丹发挥出的效用,亦或是三天前那一夜,自己所经历的“奇遇”,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他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因为之前苏醒之后自己的第一次运气疗伤就感觉丹田气海中似乎多了一点儿东西,只是以自己现在内视观照却难以清晰体察,但自己伤势恢复效果却好了不少。 不过毫无疑问前面的宣尺媚所赠丹药亦是有相当助力的,起码它帮自己一下子进入了某种境界,嗯,说不清道不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意境。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入道? 陈淮生听人说过,修仙千万重,入道但问心。 每个人入道破境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千人千态,绝无重复,而尤以入道练气为最独特。 甚至有人不知不觉间就入道破境了,但那种感觉你却能心间明悟。 一时间心中噗噗猛跳,很有点儿酒酣耳热的恍惚感,真的么? 他不确定。 因为伤势未愈,浊气犹存,肋断骨裂,自己真踏入道门境界,岂会没有一点儿感应? 但不管怎么说,陈淮生都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玄异的破窠感是这六年间自己从未有过的。 或许自己已经踩到了门槛? 新书期一般是每日二更,早上十一点,晚间九点,兄弟们务必追读,这关系到推荐力度,也请多书评章评和点赞,增加人气,同样关乎本书未来。 第4章 甲卷 蓼花繁 人情世故 第4章甲卷蓼花繁人情世故 紫衣女子看了一眼盘腿打坐运气行功的陈淮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看得出来宣尺媚的心思,但却不以为然。 九莲宗不是寻常小宗门,门规森严。 就算是宣尺媚天赋极佳,但是她毕竟才入门三年,不过练气二重,在宗门中还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顶多算一个很有潜力的新星罢了。 虽然她展现出了极高的潜力天赋,但是天赋潜力是需要兑现的,时间、悟性、资材、机遇,缺一不可。 这等大宗门中每一年入门的优秀人才如过江之鲫,你在一县一府称得上是绝才惊艳,但放在一郡数百万人之中,就未必了。 真正能跨越一级级天堑进入宗门核心的屈指可数。 很多人在入门之时都是自认为自己独一无二,信心百倍。 但几十年过去,就慢慢归于平淡,接受平庸。 不过这宣尺媚的确是门中近几年里少有的几个天才,颇得门中一些大佬的看重。 “尺媚,你和这一位世兄关系很好?” “我五岁的时候去元宝寨走亲戚串门,失足落水,是他救了我,当时他道骨已定,但灵根未明,好像十三四岁才觉醒灵根,有点儿晚了,匆忙出门游历求道去了,这几年一直没有消息,……” 少女眉目中多了几分惘然,“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是没能入道,……” 紫衣女子摇头:“尺媚,你以为人人都像伱这么好的天赋么?你们寥县二十多万凡人,每年出生的婴儿一两万,道种不下百人,就算是能自己觉醒先天灵根的也有三五十人吧?可真正能入道的一年有几人?而且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就是各大宗门早早就物色选拔出来的,像他这样本来觉醒就晚,天赋就不佳,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碰运气的人,你应该清楚,根本就不可能入道。” 少女也知道一般说来七岁之前定了道骨,只是具备了最基础的入道门槛。 十四岁之前如果还未能觉醒先天灵根,就意味着只能是后天灵根,基本上不太可能入道了。 而即便是十四岁之前觉醒灵根,也要看时间,一般说来是越早越好。 十岁之前觉醒灵根意味着灵根灵性最佳,意味着悟性最好。 像她自己就是八岁觉醒灵根,所以很快就被九莲宗的接引人选中送入了宗门中。 在十岁到十四岁之间觉醒灵根的,也有机会,但资质一般说来就不及十岁之前觉醒灵根的了。 过了十四,灵根未觉醒的,要想觉醒灵根,那几乎不可能。 除非服用天材异宝来改造道骨重塑觉醒灵根,由后天入先天,而且资质也多半不及那些本身的先天灵根。 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天材异宝? 而且真有天材异宝用在那些本身具有先天灵根的道种身上不好么? 就算是大人物的子嗣亲眷也很难获得这样的机遇。 “只是……”少女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好了,尺媚,我知道你这个人重情义,但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不可而为之,就没有意义了。”紫衣女子劝道。 像陈淮生这种都二十岁尚未入道的,九莲宗绝无可能让其入门,事实上十四岁才觉醒灵根就注定他无法进入大宗门了。 “弦纤师姐,那能不能……?”少女仍然有些不肯放弃,面带恳求望着这位师姐。 其实她和这位师姐之前并不算熟悉。 也是因为此番这位师姐要来弋郡接引弟子,而自己家乡出了一些变故,她也希望回来看一看,所以得了门中允许才结伴而行。 不过一路上这位师姐对她照拂很是周到,所以才慢慢亲近起来。 “尺媚,你真的只想帮他一把?” 紫衣女子虞弦纤正视对方。 来之前,宗内长老就专门提醒过,务必要照顾好此女,此乃他们所在元荷宗内极具潜力的筑基种子。 虞弦纤也清楚此女才十三岁已经是练气二重,入门三月就入道,成为整个九莲宗千年历史中入道最快的前百。 近十年来每年九莲宗入门弟子中平均入道都在三年左右,自己用了一年零三个月都算是比较快的了。 而她只用了二个月零二十六天,破了十年前一位天才二个月二十八天的记录,还不到自己所花时间的零头。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这丫头只用了三年多时间就连破两重。 要知道自己入门后也花了五年时间才习成练气一重,而练气一重破境二重也花了三年多时间。 可人家才用了三年时间就连破二重,这中间差距之大,让虞弦纤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按照这丫头的表现,赶上自己只怕要不到十六岁,想到这里虞弦纤就感觉到一丝疲惫。 大宗门中的竞争外人是无法想象的,其残酷性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单单是九莲宗中任意一宗,弟子就是数百人,同一层级的弟子数十人。 人人都在努力,希冀尽早跃级破境,以求获得门中更多资源。 只有你表现越好,才能获得门中资源倾斜, 像自己这一次接引的几个道种,其实已经经历了一番选择,并且还给了一年的观察期。 但入门之后,一旦超过五年尚未入道,就会给你选择。 要么下放到附院旁门去自我修行,要么可以选择退门。 也就是说哪怕你入了九莲宗,一样不是都能入道的。 大宗门会给你一些更多启迪灵觉的方法,给你更多自我觉悟的机会,但如果你做不到,一样会被淘汰出局。 就是这么残酷,哪怕你在县里府里是天子骄子,但是进了门,几年没有突破,一样滚蛋走人。 可若是真的表现出了足够的天赋潜力,那么门中也不会吝惜给予了充裕甚至奢华的资源倾斜。 像这丫头给陈淮生的行气顺脉丹,虽然不能称是门中宝丹,但也算是十分珍贵的了,练气三重以下弟子根本得不到。 自己入门十五年,总共得到的行气顺脉丹也不超过三十粒,而且几乎都是练气三重之后才获得的。 可这丫头入门才三年,练气不过二重,但手里已经有五六颗了。 这就是差距。 所以虞弦纤还是很想交好这丫头。 没准儿一二十年后这丫头比自己更早筑基,甚至日后成为门中紫府也未可知。 现在能结下一番情谊也算是烧冷灶了。 她可是知道这丫头在门中鲜有结交人,对谁都是不冷不热面和心冷的。 少女有些惊讶地看了虞弦纤一眼,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 “那我告诉你,你也该知道,他想入咱们九莲宗不可能,九莲宗从不接收如此大龄的弟子,就算是破格都不太可能,你也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虞弦纤摇头。 “那师姐说这话是何意?” 少女有些生气了。 “去了蓼县再说吧,你也知道你们义阳府的西阳、蓼县、鄳县几个县出了些变故,所以门中才特批你回去看望家人,本门和其他一些宗门也在弋郡巡查,……” 虞弦纤犹豫了一下,“如果入不了咱们九莲宗的话,也许可以入其他与咱们九莲宗关系亲善的宗门,但这要看门中在弋郡这边主事的执事态度了。” 少女天资聪颖,立即明白过来:“那在义阳府巡查的执事可是咱们元荷宗的尊长?” “好像不是,但是却是汐芸宗的,汐芸宗素来和我们元荷宗相善,也许可以请尊长帮忙说项,若是能成,总胜过他这般漫无头绪地瞎撞,真以为散修那么好混啊。” 虞弦纤的话让少女也看到一丝希望,连忙道:“小妹入门时间太短,而且入门之后一直忙于修行,所以对门中诸般情况不甚了解,烦请师姐此番帮小妹一把,小妹定当铭记终生。” 虞弦纤笑靥如花,握着对方的柔荑:“尺媚何出此言,你我宜属同宗,自当相互帮助,若是能行,我自然会竭力。” 虞弦纤内心也有些感慨,都说此女面热心冷,但却如此记情,倒是难得,自己若是帮她一回,但愿她日后也能记得。 左偏殿的陈淮生已经调息完毕,主动过来感谢,也顺带过来和对方接触一番。 宣尺媚不必说,像这一位已经是练气三重的虞弦纤已经是当下陈淮生能接触到的最高级炼气士了。 当初他在两家宗门的旁支和那家小宗门里能接触到的最高水准也就是练气三重,足见这道门中的层级森严。 像元宝寨一千多户近四千人,几乎每年出生的孩子中都能有一二个道种,但是十年中尚未有一个入道的。 宣尺媚是黑木崖的,但同样也是黑木崖近十年唯一一个修道入门的。 可以说在整个固镇中宣尺媚都绝对算是近二十年中数一数二的翘楚人物了,在蓼县,才十三岁不到的宣尺媚,一样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 而且以宣尺媚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和身处九莲宗门中,假以时日,也绝对可以在义阳府甚至弋郡里排上号。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宣尺媚都是陈淮生需要感激和认真对待的。 看着陈淮生有些艳羡的目光在右偏殿中围着篝火笑谈的弟子们,虞弦纤倒是能理解对方的感触。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同样是先天道种,你倥偬数年,年过二十,却一无所得,而人家才不过十三四岁就要入大宗门静待高飞了。 “尺媚,你和世兄也多年未见,不如就先去说说话,我督促一下他们先养气习练一番,早些休息。”虞弦纤很识趣。 宣尺媚也点点头。 她也想和这位离别几年未见的恩人说说话。 当年若非陈淮生和另外两位陈家子弟不顾性命救她于深潭中,就没有今日的她了,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上。 兄弟们多给点儿书评章评,投几张推荐票,帮忙宣传宣传吧! 第5章 甲卷 蓼花繁 宛若云烟 第5章甲卷蓼花繁宛若云烟 篝火渐小,陈淮生又拾起几根松枝插入火中,捅了捅,火焰再度升腾起来。 “……,情况就是这样,青木门主要就是为天云宗负责灵植、驯兽这些事务的,天云宗在济郡有多处连片灵田,也在繁苴山中有不少灵泉福地,……” “我种了两年嘉禾,算是熟手了,玉麦才种了半季,本想去繁苴山中学种灵草,但没想到另外有人走了关系,没去成,我就实在呆不住了,就只有走人了。” 陈淮生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天云宗这个外门,嗯,青木门还算仁义,我离开的时候,给了二十枚灵石,干了将近三年,就得了这些报酬,……” “淮生哥怎么就想着去学种灵草了呢?干了三年就为了二十枚灵石?为何不一直专心游历学道?” 宣尺媚对这些大宗门中其他事务并不清楚。 她入门之后一直颇受器重,专心致志修习法诀道术,提升灵境,甚至连一般入门之后要兼学的符箓咒都没修习。 像这些采矿、灵植、驯兽、狩猎、炼丹、匠器这些事务,就更一无所知了。 这是何不食肉糜么? 陈淮生见宣尺媚一脸不解甚至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内心无语。 “尺媚妹子,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陈淮生苦笑。 “青木门中负责灵植的就是一个筑基的,快百岁了,我只远远见过一面,下边还有几个练气二三重的,基本上都是六七十岁了,再无进境余地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传授道法,整个青木门大概就只有那位筑基仙师有资格收徒吧,但是我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每年青木门有资格向天云宗推荐十名表现优异有突出潜力的弟子回天云宗与其他入门弟子一道参加入道灵悟指导,而分到灵植这一块只有二人,而且几乎都是种植灵草出了特别成绩的,种植玉麦、嘉禾和灵稻是永远没机会的,所以所有干灵植的都想去种植灵草,虽然竞争激烈,但是总有一分希望,……” 宣尺媚万万没想到像天云宗的一个外门里边连灵植这类在她看来纯粹就是杂役的活计竞争都是如此残酷。 为了得一分被举荐的机会,种了几年玉麦嘉禾还得要去搏一个种灵草的机会,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后来呢?” “后来就去了玄火门,……” “睢郡的玄火门?那个与登云派发生冲突的玄火门?”宣尺媚吃了一惊。 睢郡不是九莲宗的重心区域,但是九莲宗好歹也是大赵全国性的大宗门,在大赵各郡都有驻守联络人员,掌握各方消息。 玄火门与登云派的火并而惨遭灭门之事在大赵境内也是流传极广的,没想到自己这位救命恩人居然还差点儿卷入了。 “对,就是那个玄火门,然后我见势不妙,就赶紧溜了,结果尺媚妹子你都知道了吧?玄火门灭门,我算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陈淮生倒是很泰然,对于抛弃投入的门派半点都没觉得不妥。 才入门不到两个月,要说有什么感情那都是废话,而且也没从玄火门里得到什么好处,就干了两个月劳役,难道还要自己去为它拼命不成? 无论是穿越来之前的那个陈淮生,还是穿越来之后的这个陈淮生,都做不到。 大赵境内大小宗门少说也有百家,这还没有算那些隐匿形迹的宗门。 玄火门弟子不过区区几十人,门主也不过就是一个筑基者,而登云派有两百弟子,掌门也是筑基,但人家还有两名长老也是筑基。 你玄火门既然没这个实力,却和人家发生冲突,没有其他宗门和世家介入情况下,结果基本上就注定了。 虽说是灭门,但并非说就是斩尽杀绝,大半弟子被杀,仍然有部分底层弟子就直接归并入登云派了。 如果陈淮生留在玄火门,只要没在一战中丧命,多半也是要被纳入登云派的。 不过就算是纳入登云派,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九成九也就一样派去种灵田挖灵石,干些什么都学不到的苦力活儿。 陈淮生就这样随意地拨弄着篝火,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听得少女唏嘘感慨不已。 “淮生哥,我感觉伱变化不小啊。”良久,少女才幽幽地道。 她在被救之后,全家都登门去感谢过,后来也过年时候又去过。 印象中的淮生哥是一个十分开朗单纯的少年郎,比这一趟接引回来的几个门中弟子更爽朗诚朴,但现在感觉淮生哥似乎有些意态萧索。 “能不变么?十四出门,现在我都二十了,奔波六年,入道无门,也许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元宝寨,嗯,志向再远大一些,就在县里混吃喝了。” 陈淮生自我解嘲,“我也想奋斗努力,可上苍不垂怜啊。” 陈淮生说的是大实话。 蓼县全县像自己一样的道种数量并不少,起码也是上千人,能入道的屈指可数。 其余入不了道的还不得一样生活? 更别说与俗人清苦艰难几十年的生活相比了。 好歹道种出身使得本身就已经是养息之体,几无疾病缠身的可能,在寿命上已经比寻常俗人要多活三十年了。 而且身强体健,而且还能承载一定的法力,在地方上也算是精英角色了。 只不过相较于入道修行之后动辄逾百岁,举手投足翻天覆地御风而行的威能,那又不可同日而语了,谁又不憧憬向往那等妙境呢? 对陈淮生的感慨,少女也无言以对。 并不是说入道一定就要在宗门里,这大赵散修一样成百上千,便是紫府亦是不少。 可相较于宗门和世家门阀中,散修破境的几率就太低了。 可以说同样一个先天道种,如果入了大宗门或者本身就是门阀子弟,也许破境入道的机会也许有三成。 而中小宗门或者中小豪门望族,也许就只有一成。 散修的话,只怕连半成都没有,这还是要有师傅指导的情况下。 若是纯粹像陈淮生这般四处乱撞,靠自己悟性的话,那就真的只能说是百里无一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先天道种入不了大宗门就宁肯入赘那些门阀世家,也要换来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是机会大太多了。 “淮生哥,也莫要自暴自弃,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某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机缘呢。” 少女也是一个沉稳性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自然不会将自己和虞弦纤的交谈告知陈淮生。 这本来就是一个未定之数,若是早早让淮生哥存了希望,结果却未成,那就太伤人了,也许淮生哥还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呢。 陈淮生也没想太多,能在这里遇到宣尺媚本来就是一份机缘了。 穿越而来,异世的陈淮生可比这个世界里的陈淮生现实得多。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庆幸自己起码是穿越到了这个先天道种身上。 好歹能活七八十岁,而且一辈子都身强体健少有患病,堪比前世中的普通人了。 不像这个世界里的俗人,过了四十二就急剧衰老,基本上就要准备棺椁了,活过四十五的都很少,四十九就是所有凡俗人等的大限。 不是道种,绝对活不过四十九,除非服用天材异宝改质。 前世中自己都四十好几了,三高痛风秃顶加糖尿病,才熬出来一个副县长身份。 还琢磨着能不能在五十之前搏一个县委常委,估计有点儿困难,干部年轻化,自己年龄没太多优势了,都主张要八零后了。 七五后十年前还有点儿优势,现在就是劣势了,多半就是一届结束去人大政协里养老。 而今世一下子就成了二十岁的高颜值俊彦人物? 当然,人永远不可能满足,无论是哪个世界。 现在两个灵魂已经融为一体的陈淮生当然不愿意就在一个无法入道的先天道种身份上困死,所以他才会这般积极地和眼前少女说话。 换了原来陈淮生的性子,只怕又要自尊加自卑,甚至还要保持出几分不求人的架势,不肯在昔日被自己施救的女孩子面前掉了份儿了。 据说推荐和追读有很大关系,而追读数据比较早,所以特此将更新改为每日早七点和下午五点,也请书友兄弟们保持追读,这关乎新书推荐位。 第6章 甲卷 蓼花繁 何为入道 第6章甲卷蓼花繁何为入道 事实上陈淮生在调息完毕之后也独自小坐了一会儿。 就是梳理头绪,搞清楚形势局面和自身定位,顺带也要想明白自己的未来。 到现在结合前世这一位的记忆,加上这会子和宣尺媚的交谈对话,他大略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了。 这个世界有些复杂,看起来有点儿像中古时代的中国。 语言饮食,风土人情,风俗习惯,都很相似,甚至在地名上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夏商周到唐宋时代的一些背景渊源。 但也有很多不大一样的地方。 比如自己现在所处的国度叫大赵。 大赵王朝立国千年,幅员辽阔,东西横贯大概在四千里,南北纵贯也有两千多里,人口据说大概有七千万。 像游历过的济郡,这“济”得名于济水横贯该郡而过,幅员辽阔,人口在接近千万。 春秋战国时代,哪个诸侯国能有千万人口? 可单单大赵一个郡就有近千万人口,而大赵京都所在地的汴梁府就有三百万人口。 从人口来说更像是宋明时代。 从行政规划来看,郡、府、县、镇、村寨,不过村镇好像就属于明代的缙绅自治了。 皇权不下府县,只不过这“缙绅”已经嬗变为宗门和世家精英了。 甚至在郡府乃至大赵中枢,大宗门和门阀世家的影响力也已经深入其中,而大赵皇室亦是属于顶级世家之一。 再比如那个邪神无支祁,陈淮生也有印象,前世在网上好像也看到过它的传说。 既有说它是水神的,也有说它是被大禹治淮降服的水怪的,还有说它是混世四猴中的赤尻马猴,也有说它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化身,不一而终。 修道宗门和门阀世家,才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和主宰者。 而能够对这些主宰者构成挑战,除了泱泱天道之外,还有很多非人类的异类存在,比如兽类,比如妖鬼,比如邪物。 除了大赵之外,南边还有南楚,也应该是一个大的王朝。 事实上陈淮生的家乡弋郡义阳府就和南楚接壤,而且一百二十年前,南边同属于义阳府的鄳县就属于南楚,应该是后来才归属大赵的。 从陈淮生已知的情况来看,修道自上而下贯穿于这个世界社会架构始终,应该是比封建社会科举更普及影响面更广的存在,涉及到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因为它直接关系到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差别,关系到两者不同的寿元和健康,关系到两者截然迥异的能力。 一个哪怕未曾入道的道种能轻松活到七十岁,而且体强身健,少有患病。 入道即可平添寿元十年,而一旦进入练气,寿元又可平添二十到四十年。 一旦突破练气而筑基,寿元可再添四十到六十年。 每一个层面境界的突破,都会给人身体精神所带来的的巨大变化,可谓天壤之别。 现在的陈淮生已经基本上平复下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自己现在已经是先天道种,七八十岁寿元到手,而且体健身壮,再怎么还有五十年寿元可活。 而前世自己都是四十好几,虽然拼了个副县长,但实在太累了,身体累,心累,而且还骑虎难下,还得继续往上蹦。 可三高痛风糖尿病的身体弄得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这人身太脆弱,也许一觉过去就醒不来,拼个啥? 可不拼又能干啥?躺平还不到时候,还有一家老小呢。 现在又是一个全新甚至可以说充满未知的人生,他甚至有点儿小兴奋,哪怕现在看起来自己资质平平,但是保不准后边还有奇缘呢。 所以少女说“也许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机缘”这话,他爱听。 “但愿吧,我也会努力的,不过尺媚妹子你现在机缘难得,九莲宗乃是天下大宗,定要好好把握这等良机,你现在才十三就练气二重了,像我这等,真的是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啊。” 陈淮生话语里还是很坦率爽朗。 这小丫头也许日后就算是自己一个“靠山”和“奥援”了。 若真的这丫头能在九莲宗中一直修炼,其表现出来的潜力肯定会让九莲宗高层另眼相看。 没见着那个练气三重的虞姓女子对宣尺媚的态度都大不一般,那有这层关系在,就算是自己在固镇镇里也好,蓼县县里也好,多少都是能发挥些作用的。 面对陈淮生的夸赞恭维话语,少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淮生哥你过奖了,其实在门里,嗯,就算是我们元荷宗里,和我差不多的弟子很多,二十岁之前突破练气三重的比比皆是,还有三十岁就已经是练气五重的了,……” 入道是一个最艰难的门槛,同样入道之后练气一级成功也是很择人的。 很多人入道很快,但练气成功却不易,半年成功者有之,三年五年未成者亦有,不少人甚至就一辈子只是一个练气一重。 像青木门中指导陈淮生种植灵稻和嘉禾的,七老八十也才练气二重。 也就是这类情况,一直卡在某个瓶颈上没法突破,才只能寻个安闲所在,享受清闲生活了。 天赋悟性和习练法诀乃至于勤奋程度,一样不可或缺,而勤奋努力只要是进了宗门的自然都不会缺,但前两者就太关键了。 陈淮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尺媚妹子,那入道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或者说感觉?” 宣尺媚也早就预料到陈淮生会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一路上那几个新接引入门的弟子也都问起过,毕竟宣尺媚入道速度之快冠绝人寰,谁都想探求一下奥秘。 对陈淮生,少女当然不会隐瞒什么:“淮生哥,伱问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我,门中的师妹师弟们都问过,还有路上这些弟子,可这个问题真没法回答,……” “……,拿门中仙师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悟感突破,入道是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教授的,也没法教授,更重要的环境氛围给你带来的触动和灵悟,……” “散修一样可以自行入道,但宗门和世家门阀之所以远远优于散修,就在于它能提供很多不一样的选择,……” “以我们九莲宗为例,我们门中有许多不一样的环境,比如溪畔,湖边,山间,林中,峰顶,雾里,云间,都是灵气充裕的所在,最能激发灵悟,还有闹中取静的宫阙,喧嚣浮华的闹市,……” “又或者书阁中有很多杂类书籍,亦或是一些手工艺品和画卷,也还有一些独特乐器带来的音乐,这些环境氛围能够给不同的弟子带来不一样的感悟触动,……” “也许之前给你许多触动感受都未必适合你,但是下一个很简单的场景,或者一本书,一幅画,一声钟声,一句佛偈,一个眼神,一场搏杀对决,一盏茶香,就能让你豁然顿悟,……” 宣尺媚努力想要用对方能理解的话语来形容入道的顿悟。 每个人入道顿悟的方式都不一样,甚至风马牛不相及,谁也无法断言谁会一种什么样的方式顿悟,只能不断地去引导和尝试。 陈淮生却大体听明白了,豁然顿悟,就是触“景”生“情”,这个“景”可能是任何让你心境发生变化的诱因,而“情”则是一种感悟。 点了点头,陈淮生再问道:“那尺媚妹子你入道的方式和感觉……” “小妹是夜里在书阁中看完几篇道论之后突然有些兴致,所以深夜独自剑舞,然后兴之所至就一剑劈出,就有些缥缈灵透的飞升感,似乎周围一切都静止不动了,自己心跳呼吸似乎都慢到了极致,也说不出来那种很特别的感觉,格外的通透舒爽,就像是嫩芽破土而出,又像是银瓶乍破,……,第二日仙师见我就说我印堂气凝灵华,是入道了,其实当夜我也觉得我自己应该是入道了,只是觉得太快,才两个多月,有点儿不敢相信,……” 宣尺媚见陈淮生还欲再问什么,也明白对方想问什么:“没用,那几篇道论就是很寻常的,后来门中几名师弟师妹也都拿去苦读了半个月,都是半夜寻找灵机,可都一无所得,他们中大部分都未能入道,也有一人入道了,但是入道顿悟似乎和读这几篇道论和剑舞也毫无瓜葛,……” 几句话就彻底堵死了陈淮生的心思,让陈淮生总算明白了这入道就是一个十分玄妙而又很个人的事儿。 但宗门和世家能提供更丰富周全的选择,这确实是散修无法比的方面。 “其实我听仙师说,入道和破境几乎都是这种靠灵根的悟性来突破,而宗门能提供各种条件,无论是灵草还是丹药,或者是功法,让你能具备深厚的积累沉淀以筑牢道骨,同时让你获得更多的历练感受,让你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就突破瓶颈,鱼跃化龙,……” 宣尺媚没有任何保留地把自己所感所悟所知所晓和盘托出。 一方面是她的确存着感恩的心思,另一方面也觉得几无入道可能的陈淮生来说,也让他能提前有一些心理准备,不是谁都觉得自己努力拼搏就能有所收获的。 嗯,也许就是要承认平庸,甘于平庸。 哪怕师姐真的能帮一把让淮生哥入其他中小宗门,但入了宗门也未必能入道,可起码能让淮生哥一了心愿。 篝火慢慢小了下来。 宣尺媚也需要休息,和陈淮生约好明早一起出发回乡,就道别去了右偏殿那边和自己门中人一起休息。 追读很重要,章评不可少,兄弟们浪起来!有书单的书友加一加书单,帮忙推荐宣传一下本书,谢了。 第7章 甲卷 蓼花繁 人生逆旅 第7章甲卷蓼花繁人生逆旅 左偏殿只剩下了陈淮生。 陈淮生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篝火中亮红的火炭。 火炭噼啪作响,扬起一阵火星。 宣尺媚的介绍对自己的帮助无益是相当巨大的。 可能宣尺媚自己都未必知道这相当于是为自己打开了一道入道之门,让自己明悟了什么才是入道,如何才能避免在这条路上去走弯路,做无用功。 现在自己还不确定先前那一阵子的玄妙感觉是否就是真的入道了,但陈淮生确定起码自己应该是触摸到了入道的门槛。 或许是多种因素促成,行气顺脉丹,之前一夜离奇经历,还有雨夜幽静的环境和身心融和下的反应。 他也不确定究竟是哪一样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或许皆有之。 宣尺媚话里话外似乎都还有一些深意,但一时间他也还听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陈淮生知道自己该理性地接受现在这个世界的现实了。 仙道俗世并存,但前者主导后者,而自己呢,似乎正处于一种奇异的临界门槛状态下。 穿越前朝,对历史大势的知晓可以成为优势,可这样一个似古非古的世界,有何价值? 前世自己就是一个小官僚,大学毕业,基层苦干苦熬,一步一步走到副县长的巅峰,也基本到顶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看《酉阳杂俎》还是《玄怪录》,或者《太平广记》?好像都不是,像是淘到一本古籍残本,看入神趴在书上睡着了? 啥书来着?《山河志异》,对就是这本书,无名氏著,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 当时看其风格还觉得有些元末明初的味道,但更像是虚构架空的,也许就被自己不幸而言中了。 没有历史大势的金手指,这么久了,也没见系统,看这样子是真的要靠自家了。 可陈淮生很清楚自己前世也没啥特别的能耐,既不算特别聪明,读书也一般。 九十年代中期复读两年考上一个师专,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优点,那就是坚韧吧。 这词儿形容有点儿高雅了,实际就是能吃苦耐劳,能熬。 毕业在学校教了几年书,终于找机会调到乡政府里,一步一个脚印,啥都干。 计生专干,社事办主任,武装部长,副镇长副书记,镇长,几乎就干了个遍,乡镇党高官都辗转干了六年,酸甜苦麻辣,尝了个够。 拼却一身病,熬到副县长,也算是祖上烧了高香了,没想到高光时刻却穿越了,这特么是个什么事儿? 不过陈淮生觉得自己还有一大优点就是能迅速辨明形势接受现实,能忍所不能忍。 当年副书记要提镇长了,话都谈了,就差点儿请客庆贺了,结果空降一个省委组织部来挂职锻炼的选调生,愣生生要让自己多等一年。 天知道这一年里会有什么变化? 自己一宿没睡着,起来两鬓就多了几十根银丝,但接下来一年里照样协助人家把各项工作干得漂漂亮亮。 人家回去就是市委政研室副主任,几年里步步高升,现在都是市委常委了,自己提副县长,人家也帮忙说了话。 现在一眨眼被穿越到这个神鬼世界来了,啥金手指都没有,咋办?凉拌! 还不是得审时度势,力争上游,难道还能当咸鱼混吃等死? 这世界比原来的世界更残酷更现实,没见着那玄火门被人家灭门,死了几十号弟子,连筑基中期的掌门都被斩了,谁管? 没准儿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随便哪个宗门或者世家练气二重或者筑基初段的子弟,一拳击来,一剑飞来,自己就身死道消了。 死了能穿越回去倒也罢了,万一不是穿越回去,而是直接gameover,岂不是亏大了? 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越清楚,陈淮生就越是冷静。 前世中自己能一个师专生奔出一个副县长来,靠的是什么?就是坚韧不拔。 九十年代师专生还算不错,起码也是千里挑一的大学生了,这么说来倒是和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的情况有点儿相似啊。 有一定基础,但是却也算不上太好,还得要努力拼搏奋斗。 苟可以是一种姿态,该谦卑就谦卑,该退让就退让,但上进之心不能苟,必要时候还得要舍得。 前世苟的话,就是一个教师身份到顶,哪来啥副县长? 今世苟的话,可能就是元宝寨里混吃等死到老。 上苍给了自己一个先天道种身份,再怎么也要搏入道再来苟吧? 理清思路,有助于下一步的规划,挖掘一切可用资源,尽可能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自己现在要做的。 天色渐亮。 天边鱼肚白迎入眼帘时,陈淮生又已经催动体内气血运行一个周天,恢复了精力。 肋骨断裂伤还要假以时日才能痊愈,但是经络已通,已无大碍了。 右偏殿那边虞弦纤和宣尺媚轮流带着两名弟子值夜,这会子都已经醒了,正在热闹着各自拿出包袱里的干粮用早餐。 这也是大宗门出门在外的惯例,既要有阵法警戒,同样人力警备也不能少。 陈淮生这个时候才把自己的包袱清理了一下。 除了两身换洗衣物外,还有一些作为修道弟子出门在外必备的物件。 三份顺气散,是最基本的助力行气用药散,陈淮生在离开玄火门时带走的。 一枚桃木符,两张辟邪箓,还有半枚行气顺脉丹,另外就是大半本《太上感应术注疏》。 另外还有一柄青锋剑。 二十二枚灵石,一大块秘银,一小坨丹金。 灵石的模样和围棋子差不多,捏在手里感觉也差不多,有几分灵动气息,所以叫灵石,也叫云石,云子。 山中地里只要有灵矿脉的地方,有一定探矿技术,就能找到,然后采掘出来,这也是各大宗门和世家门阀里和种植灵田一样最基础的一项活儿。 这玩意儿主要用途是用于灵田改造和灵植促长,有很好的效果。 云石磨成粉末之后,用灵泉勾兑,施用于灵田中,能够提升灵田产量,给陈淮生的感觉就是一种可持久叠加使用的肥料。 另外宗门世家在建筑上也要大量使用含云石类的建材,这样可以使得灵力维系更稳定,无论是在保持地域灵气,还是设置阵法上都更有利。 同时云石也能在一些法器和符箓制作中添加作为稳定剂。 不过因为这玩意儿的通用性、可靠性和方便性,迅速演变成为了一种物资买卖和交换用的货币,类似于后世的白银和黄金。 而秘银是一种金属,主要用于提升承载灵力,尤其适用与法器、武器的打造。 打造中加入数量不等的秘银,可以极大延展法器和武器的灵力承载性,使得法器武器的打造承受更大的灵力灌注。 这块秘银和丹金是陈淮生在齐云门充当猎伕时凭借所获从一名负责采矿的弟子私下那里换来的。 丹金和秘银相似,但应用更广泛,承载灵力更强,价值更高。 只不过这些从未派上用场。 闯荡几年,就只剩下这些。 继续求各类支持,月票推荐票,章评书评点赞,投资打赏加追读! 第8章 甲卷 蓼花繁 风波骤起 第8章甲卷蓼花繁风波骤起 “陈兄,来一块?” 对面偏殿里过来一个圆脸略胖的少年,小眼睛中透露出几分精明机敏,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一大卷玉麦炊饼。 发髻梳理得干净顺滑,一枚木簪横插在发髻上,一袭灰衫,腰间一枚木佩,脚下用白布绑腿,一双多耳麻鞋。 看得出来这人虽然家境可能一般,但是却很注重细节。 陈淮生突然发现自己记忆力一下子好了很多。 前世中辛劳太甚,年龄增长,记忆力也不太好。 像昨晚这样七八号人一下子介绍给自己名字,这要把名字和面容对上号,绝对不行。 但现在自己竟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对方当时的自我介绍。 霍州魏武阳,陈淮生有印象。 道种从明道骨之后,基本上就不能食用凡人日常的米麦粟了,只能食用灵田所产的玉麦、嘉禾、灵稻这一类富含灵气的作物种子。 食用俗人之物,只会增添体内浊气,不利于修行,甚至长期食用的话,还会让道体机能退化,最终退化为俗人。 “魏兄弟,我已经用过早饭了。”陈淮生笑着拍了拍肚皮,“朝食华露,所以吃得少点儿好。” 小胖子也笑了起来,眼睛更是眯缝得看不见,“我不行,还没入道呢,这口腹之欲忍不住,我这包裹里一大半都是炊饼和馕饼。” 陈淮生也愿意和这些人多结交。 大宗门弟子,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日后人家有什么造化,结识一番没坏处,惠而不费。 “这是要准备出发了?”看着小胖子都把包袱背在了身上,陈淮生讶然问道。 “还没有,得等一等,虞道师要探察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情况,陈兄就是这边人,这里应该是算是禺山深处了吧?” 小胖子也很健谈,“感觉从我家乡霍州过来,起码走了三四百里地了。” 霍州府在义阳府东面,印象中大概和义阳府差不多大小。 “勉强算吧,蓼县这边还有两分田八分山,再往西走往北走,像鄳县基本上就是山了。” 陈淮生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感觉你们都很警惕,我看虞道师晚间不但设了法阵警戒,而且还专门设立警哨,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妖兽原因么?” 小胖子脸上露出神秘之色,“不完全是,好像道师说这边似乎不太清静,小心为上,听说以往接引弟子都很简单,带上就走,但是这一次好像给我们都专门派发了神木符,陈兄昨日都见到了,保命用的,今日去你们定陵,估计就知道有什么情况了。” 不清静?能有什么不清静? 陈淮生也有些不解。 义阳府六县,定陵是府治所在,与西阳、竹皋三县半山半丘,蓼县、鄳县、安丰三县处于山区。 虽说处于禺山山中,但是距离禺山腹地的绝域禁地还有相当距离,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啊。 像元宝寨所在的固镇就是纯粹的山区了,除了因为和南楚相邻稍微特殊一些外,其他就说不上了。 不过南楚和大赵已经和平相处几十年了。 大赵的防御重心一直在西边,南边和东边都相对平静,就算是边境上老百姓也是互有往来,自己走了几年难道就有变化了? 等到那边收拾完毕,大家就准备上路了。 一道健步符打在腰间,让陈淮生再度见识了这大宗门的不凡之处。 原本因为这山间行走,俗人走一二十里就只能是身强力壮者能做到了,像他们这些道种,五六十里地也不在话下,但七八十里就有些够呛了。 但健步符灵力一入体,顿觉全身经脉畅通,灵力泉涌。 虽然是险恶的山径,但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让陈淮生也是骇然不已。 这等健步符对虞弦纤和宣尺媚二人来说用处不大,但对象陈淮生以及魏武阳这些尚未入道的人来说就太有用了。 等到天色将黑时,一百六十里地开外的定陵县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大宗门的资源丰沛,门类齐全,从武器、法器、符箓、法袍盔甲、丹药等等都有着专门的供应支持。 每一样都耗费巨大,超乎想象。 财法侣地,这排在第一位就是财,财力不足,你也就不配称之为大宗门。 感慨声中,陈淮生也跟着一行人进了义阳府的府治定陵城。 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陈淮生对眼前这个家乡所在的府城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 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陈姓在元宝寨里算是五大姓之一,但是陈淮生家这一支却是比较弱的。 父母早逝,两个伯父一个叔父倒是都在,但是都是俗人,堂兄弟姐妹中也没有一个道种出身。 自己七岁明道骨就引发了这一支的无比振奋,只可惜灵根一直迟迟未觉醒,一直到十四岁才觉醒。 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算是道种中资质比较差的了。 但即便如此,毕竟也是先天道种了。 不过陈氏一族人多势众,枝蔓繁杂,几个远支还是陆陆续续有出过道种。 元宝寨每年出身的婴儿大概在二三百人之间,其中一般说来道种出现的几率不定,少则一人,最多的时候那一年有四个被明确道骨。 但平均下来也就是每年一到二人,二人情况最常见。 陈淮生十四岁觉醒灵根之后和族里人商议了一番便出门了。 他甚至没有留在义阳府和弋郡,先去了济郡,后去了谯郡和睢郡游历求道。 只不过现在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定陵城要比家乡蓼县县城热闹繁华许多,人口也要多不少。 虽然看得出来城里城外俗人的生活依然艰辛清苦,却也还算安稳,但是亦能看到修真弟子在城中大街上趾高气扬。 一行人去的是道馆。 这是大赵境内修真界一种民间机构,但也有一些半官方性质。 各大宗门和世家门阀都通过各地道馆来联络协调,而道馆的主持人也多半是当地的修道界的地头蛇。 看着精致优雅的道馆大门,清奇隽秀的牌坊,飞檐挑梁的道观楼台,甚至比地方官府的衙门都要壮美华丽许多,也足以说明其影响力了。 陈淮生逐渐开始用这个世界的心态来看待周遭一切了。 要更好地生存下去,就得要学会了解这个世界。 跟随着一行人进去,陈淮生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大对。 道馆里乱哄哄的,一些人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还有几个人正面色或阴郁,或紧张,或愤怒地交头接耳。 “这是第几次了?还这样讳疾忌医自欺欺人,下一次就该是我们自己了!”一个红脸阔嘴汉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去年的事情,查了多久,结果就是没结果,后来又连发两起,还是没结果不了了之,现在又发生这种事情,难道大家不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来应对么?” “道兄,稍安勿躁,此次定要让大家一起来商议出一个结果来,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另外一名颇有些仙风道骨一身玄色长袍的修士面色阴沉。 “此番是我凌云宗的师弟出事,难道我们不气愤不着急么?但我们总要有一个调查方向吧?” “哼,就这样坐而论道,难道就能找出疑凶了么?” 那位被唤作道兄的阔嘴男子语气稍稍缓和一些,但是言语里仍然带着几分讥诮。 “也是这一次是落到伱们凌云宗身上了,才开始着急了,前几次就是你们最是漫不经心,找各种理由来推脱敷衍,……” 被对方戳了肺管子,玄袍修士也一下子破了防,脸色也难看起来。 “吴兄,你是故意来找茬儿么?现在不正该是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么?说这般风凉话未免太不仗义了!” 周围还有几人见两人争吵起来,都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一直在摩挲着下颌思索的中年修士。 兄弟们帮忙推荐宣传以下,有书单的加个书单,有书友群里帮忙宣传推荐一下。 第9章 甲卷 蓼花繁 疑云重重 第9章甲卷蓼花繁疑云重重 这名中年修士看上去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面色红润,颧骨略高,鹰钩鼻,三角眼,目光森然,发髻梳理得十分光滑。 颌下胡须一缕,在他手指间不断轻轻捋着,显然是他考虑问题时候的习惯。 还是另外一位站在稍远一些的壮年修士走过来,微微一揖。 “易道兄,发生这种事情恐怕是遮掩不住的,很快就会震动整个义阳乃至弋郡,恐怕须得要立即拿出对策来,否则若是被人利用,那对大家都很不利。” 虞弦纤带着一帮人小心翼翼从旁边绕道过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里边有几个人虞弦纤还是认识的,看大家的脸色,应该是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糟糕事儿。 那一位都说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了,这汐芸宗的易长老当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和之前所说这边发生的变故有瓜葛。 原本虞弦纤是不敢打扰这位脾气素来不太好的师伯的,只不过带着一群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们身上,虞弦纤反而只能上前见礼了。 “弟子虞弦纤率诸弟子见过易师伯。”虞弦纤恭恭敬敬地双手交叉,左手掌压在右手掌上,贴于小腹,再是一个深鞠躬。 这是对道门中对门内长辈的极为尊重的礼仪了,也足见这位汐芸宗长辈的威势。 中年修士看了一眼虞弦纤,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嗯,这就是这一批接引的弟子?” “回师伯,是。”当着这么多人,虞弦纤也没有多解释,宣尺媚早就是了,而陈淮生却不是。 “唔,我知道了,你们先站一边稍等,我这边还有事情。” 易姓道人点了点头,这才扭头向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等候他发话的壮年修士道:“此事的确须得要查明,我记得从前年开始,弋郡这边似乎就不太平了吧?前年末,白石门是不是也出了事情?” 一干人脸色都微微一变,还是那个红脸阔嘴的男子勉强点头:“易道兄说得是,白石门练气六重弟子宇文天死于鄳县崇文岭下,不过……” “我知道,白石门的事儿和我们无关,我们也没多关心,去年三月初九,你们重华派掌门亲传弟子在蓼县蜂桶岭死亡,可曾查明原因?” 红脸阔嘴男子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关恨恨地道:“未曾查明,因为只剩下残肢,看似是被妖兽所吞噬,但是其中疑点颇多,若真是妖兽,为何不将残肢都吃掉,还要留下一截?” 说到这里,红莲阔嘴男子都差点老泪纵横,很显然是对折损了这样一个内门亲传弟子十分痛心。 “可是近年来,蓼县的确有出现不少妖兽的踪迹,……”凌云宗那个玄袍修士脸色越发难看。 “我那师侄天资聪颖,入道才二十五年,已经是练气六重,正在冲击练气七重。蓼县这几年的确有妖兽踪迹,但是都是在绝域边缘,距离蜂桶岭尚远,而且多是一阶妖兽,二阶妖兽都未尝得闻,什么妖兽能轻易将我师侄吞噬?……” 入道二十五年就练气六重,的确是相当优秀了,也就是说六十岁左右基本上就能有望冲击筑基大道了,绝对算是一般宗门中的精英弟子了。 能轻松吞噬练气六重修真的妖兽,起码应该是二阶妖兽,甚至二阶妖兽都难以轻松得手,除非是突袭。 但二阶妖兽不太可能出现在凡俗之地,真要出现,早就肆虐一方,传得尽人皆知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妖兽所为?那会是何物作恶?”中年修士微微动容。 妖兽喜吃人,更喜欢吞噬修士,因为修士身体中精元气息对其有极大的吸引力,这不是秘密。 修士躯体每一截对妖兽来说都是至宝,不可能舍弃不食,所以红脸修士所言有残存部分的确可疑。 妖兽吃人很正常,但妖兽轻易是出不了绝域禁地的,顶多就在边缘地带活动,而且极易被发现,合力绞杀就行了。 但若不是妖兽,却又有如此耸人听闻的吞噬肢体之行径,那就有些恐怖了。 除了邪物,他还想不出什么东西来,而邪物却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尤其是俗人定居之地更是容易出邪祟妖鬼。 “这却不好说,我师侄只留下一截腿和半个头颅,其死状惨不忍睹,尤其是头颅明显是被啃噬掉,脑髓却被全数吸掉,……,腿部那一截伤口更是呈锯齿状,筋肉残留……” 绘声绘色的形容,听得虞弦纤身后的一干还未入门的弟子都是脸色青白,尤其是几个女孩子都是恶心欲吐。 陈淮生也听得不寒而栗。 “邪祟妖鬼?”中年修士摇摇头,“若真是邪祟妖鬼,绝不会只作这一次案,就算是它能潜伏,但绝不会超过一个月,但这之后,蓼县可还有发生过这般事情?” “易道兄,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后来就是去年九月,也就是这个时候,游历访友到鄳县的睢郡散修霍文忠师徒二人,一个是练气五重,一个是尚未入道的先天道种,但资质颇佳,二人失踪,至今没有下落,……” 中年修士忍不住皱眉。 失踪是最棘手的,尤其是这等修士。 这义阳郡位置较为特殊,地处禺山山区,南边却又和南楚接壤。 禺山山中除了绝域之外,就是大赵和南楚之间地界犬牙交错,本来就不好分。 好在山区人口不算多,又是绝域禁地毗邻,所以虽然经常有纷争,但也没有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因为是出于绝域禁地边缘地带,肯定就会有不少修真弟子要来这些地方活动,其中以狩猎妖兽和采撷灵药为主。 这真要因为贪心而入宝山最终遭遇厄运的每年都不少,谁能说伱这失踪就能和这邪祟妖鬼牵扯上关系? “继续。”中年修士面无表情地道。 吞了一口唾沫,红脸修士硬着头皮道:“然后就是今年二月,大雪封山,定陵吕家练气四重弟子吕金光在蓼县安兴集附近失踪,现场只发现他残留的一只鞋,有野兽足迹,类似虎豹类妖兽……,今年七月南楚紫金派练气五重弟子熊闻人在定陵武胜堡附近失踪,……” “吕家?紫金派?!”中年修士大吃一惊,“南楚的修士怎么会在我们这边失踪?” 各地的修士虽然也有往来,但是这种跨越国境一般都要先到各地的道馆打招呼,避免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据说是他本来是在南楚那边进山狩猎,但不知道绕来绕去就到了咱们这边来,还在天合坊交易了一些货物,住在柴门楼客栈,第三日去武胜堡附近狩猎,就一去不复返,……” 中年修士随即追问:“凭什么说他不是再度进山返回南楚那边了呢?” “他的一些行李还在客栈,还有一些货物寄放在天合坊,本来约定两日后再回天合坊来结算的,……”红脸修士解释道。 中年修士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一算下来,这从前年到今年,加上今日所出的事情,义阳府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可九莲宗这边居然没有得到多少消息。 哪怕这义阳府都不是九莲宗的重心所在,但是弋郡五府之地,地处大赵东南角,位置很重要,九莲宗不可能弃之不顾。 弋郡南边义阳、霍州、朗陵这三府之地,九莲宗一直是通过准盟友凌云宗和重华派来掌握局面的,所以没有关注太多。 只要不出大事儿,这几府每年接引弟子能及时接到,一些宗门里需要的特殊资材能按期送到,那就可以了。 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大意了。 继续求票,求收藏求追读!《数风流人物》已完结,投资的兄弟们可以放心投资本书了。 第10章 甲卷 蓼花繁 初涉疑案 第10章甲卷蓼花繁初涉疑案 去年是谁来巡视弋郡这边的?中年修士想了想,好像是张师兄。 不过张师兄素来不喜多事,一门心思沉迷于修炼中,恐怕去年来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只怕就敷衍不过去了。 凌云宗的练气七重的弟子都折了,练气后期的弟子了,论水准在这义阳府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这对凌云宗和重华派的冲击不小。 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凌云宗和重华派的后盾,九莲宗如果不给出一个回应,只怕人心就要散了,没准儿重华派和凌云宗就要另寻靠山了。 尤其是重华派,本来关系就不如凌云宗与九莲宗这么密切。 掌门亲传弟子遇害不说,那个睢郡散修师徒多半是重华派准备招募吸纳进入其门派的,结果又突兀地失踪了,难免就让重华门有些愤怒着急了。 “这个熊闻人失踪了,南楚那边有没有什么说法?吕家呢?” 易初阳大感头疼。 每年一次的巡查都是例行公事,在很多人看来其实都是美差。 走一圈,看一看有没有更好的资材,合乎心意的道种,顺带问一问地方上又没有什么问题,有的话帮忙处理解决一下,也就了结了。 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过事情,比如宗派之间的纷争,又或者一些妖鬼邪祟冒出来,也偶有妖兽出没,那就出手帮忙解决了。 但这一次他有预感,问题很麻烦,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甚至自己恐怕都还不行,还得要找帮手来。 这么多修真弟子遭遇不测,虽然看起来是五花八门,失踪的,疑似被妖兽吞噬的,还有遭遇仇杀的,但这么巧就集中在这一两年里,不能不让人起疑。 而且还都在义阳府这一带,甚至还牵扯有南楚那边的修士。 紫金派易初阳当然知道,南楚四大宗派之一,一个练气五重的弟子,似乎也不算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熊姓是南楚第一大姓,南楚王族就是熊氏。 他真有些担心这一个熊闻人可别是什么南楚王族子弟,到时候要以官方的名义来交涉,要个说法,那就麻烦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像,真要是显赫人物,恐怕南楚那边早就找上门来了。 还有吕家。 吕家是义阳府的世家,不过算不上实力特别强大的世家,在义阳府里算是能排在前三的家族,但是放在弋郡里,恐怕就要排在十位左右去了。 对吕家,易初阳还不算太在意,不过若是下一步要深入调查的话,这吕家的力量还是可以用起来的。 “紫金派有人来找过,这边把情况告知了,他们也在这边找了一圈,也去武胜堡那边查探了,但都没有什么线索,后来就把熊闻人的遗物带走了,也没说什么,只说希望这边能继续帮忙查找,吕家那边,可能在自行调查,没和我们这边联系,……” 易初阳忍不住搓了搓手,直觉告诉他,恐怕紫金派那边没有这么简单就放弃了一个弟子的寻找。 好歹也是练气五重弟子,不明不白失踪,就这么草草寻访一遍就作罢,那这个紫金派在南楚那边号称四大宗门就是一个笑话了。 哪怕是一个普通弟子失踪,都不可能这样草率。 “好了,基本情况我都知道了,数一数,不少了,从前年末开始,一共发生了六起失踪和被袭击的事件,除开白石门一起和外来散修一起外,也还有四起,重华门一起,南楚紫金派一起,吕家一起,今日发生这一起凌云宗一起,……” 易初阳沉吟着道:“重华门那一起所谓被妖兽吞噬疑点颇多,但我不了具体情况,所以还要下来仔细查询之后才能定论;紫金派这一起因为是失踪,没有太多线索的话,不好确定;吕家那一起恐怕要找吕家那边配合调查才知道情况,但是今日在蓼县卧云铺的这一起袭击事件,却不容我们不重视了。”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对他来说算是相当高端的修真士人了。 眼前这位面色有些阴冷清癯的男子竟然是一个筑基修士! 而且看样子甚至可能是筑基二重以上的强者。 哪怕是隔着一丈开外,对方也有意收敛了气势,陈淮生一样能感受到让人窒息的压力。 话语间字字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这大概就是筑基强者的底蕴吧。 “那易道兄的意思是……?”红脸道人终于有了几分兴奋和满意。 如果九莲宗要亲自介入的话,这一系列的事件就应该有一个水落石出了。 单靠凌云宗,他根本信不过,起码自己那个师侄被妖兽或者邪祟妖鬼吞噬的事件,只怕就别想有一个结果。 凌云宗那个玄袍修士见易初阳居然如此轻易就应允了要亲自介入调查,也是又惊又喜。 事实上去年重华派出事的时候,他就和来巡察的九莲宗张廷尚提起过,但对方没有反应。 因为对方当时是在淮郡巡察,他以为淮郡那边事情繁忙,加之又是重华派的事儿,所以也只是帮着敲了敲边鼓。 但后来吕家和南楚紫金派弟子出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而那个时候张廷尚已经到了弋郡的霍州府,所以又派人去敦请对方,但是对方依然是推诿不来,所以这让他也有些气馁。 弋郡的义阳、霍州、朗陵三府情况较为复杂,凌云宗和重华派联手获得了九莲宗的支持,与白石门争夺影响力。 在霍州是白石门占据上风,但在义阳和朗陵则是凌云宗和重华派占上风。 白石门主要是得到了弋郡几大世家门阀的支持,才得以和有九莲宗支持的凌云宗、重华派抗衡,而这里边也和九莲宗重心没有放在弋郡南部这边有很大关系。 “就是字面的意思,此事到了这一步,我们九莲宗责无旁贷,今日在蓼县的事情要查清楚,重华派弟子在蜂桶岭的事情也要查个明白,另外散修在鄳县失踪之事以及紫金派弟子失踪的事情,都要查清楚,还义阳一个朗朗乾坤!” 易初阳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虽然弋郡南部不是九莲宗的重心所在,但其毗邻南楚,地理位置重要。 而且山区与绝域禁地紧邻,物产丰富,大量资材都要从这几府来,不容有失。 当下九莲宗弟子也在大量增加,所需资材也日益增多,若是真的失去了凌云宗和重华派,那宗门内部的需求就会有相当缺口。 他也知道应承下来这桩事儿麻烦不少,而且未必就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件件都能查清楚。 但是他必须要表明态度,坚定凌云宗和重华派对本宗的信心,哪怕向宗门里请求支援也在所不惜。 听得易初阳说得斩钉截铁,凌云宗和重华派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重华派那位吴姓修士还有些不放心:“易道兄,非是吴某多嘴,这几桩事情只怕都不简单,若要查明,须得要花许多心思,……” “吴兄放心,既然九莲宗要做一件事情,自然也就要做好,我会立即向门中报告此事,很快就会有回信,相信也会有门中师兄弟们过来。” 易初阳也没有托大。 自己手里边现在就只有跟随来历练的两名弟子,层级都不高,也没什么经验,要调查这些事情,显然力有未逮,肯定需要宗门里遣人前来增援才行。 忽然间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九莲宗的弟子,虽说几个都是刚入门尚未入道的弟子,但是那带队接引的弟子一看也是练气三重了,看起来也相当精明,到时可以一用,而其他弟子跑跑腿打打杂也不错。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蓼县,先看现场,另外,吴兄,你让了解去年你门中弟子遭遇不测具体情况的人也一起到蓼县,届时我们一并来好好访查一番,若真是有什么妖鬼邪祟或者妖兽,那正好我们就斗一斗,也算一番历练了。” 一帮人又商议了一番,方才散去。 这义阳府算是凌云宗的主场,凌云宗在定陵城中有道院,自然就回道院。 而九莲宗在这边只有联络点,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就只能住在这道馆中了。 这道馆只要是修真士人皆可入住,并非哪一门哪一派私有,算是官府和本地宗门、世家共同成立供来往修真士人方便所在。 第11章 甲卷 蓼花繁 大宗风采 第11章甲卷蓼花繁大宗风采 等到外人离开,易初阳也才腾出心思来接见这帮弟子。 包括陈淮生在内的一帮人自然是没资格单独面见易初阳的,只有虞弦纤和宣尺媚才有资格。 听了虞弦纤报告了此番来弋郡接引弟子情况,易初阳也点点头。 “本次接引,弋郡一共二十三名弟子,霍州府四名,朗陵府三名,另外就是义阳府还有五名,分别在定陵、蓼县、鄳县和西阳。”虞弦纤恭敬地道:“北面两府是由鬼蓬宗的唐师兄负责,共计十一名弟子,估计还要一些时间才会来定陵汇合。” 弋郡郡治在义阳,义阳府治在定陵,但弋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却不在义阳,也不是定陵,北面砀国府府治砀城县才是弋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巡察的两大职责,一是检查每年在各郡各府的弟子挖掘探寻事务,这是一个宗门发展壮大的根基所在;二是检查各类宗门所需资材收集准备情况。 在弋郡南部三府后者是通过凌云宗和重华派来完成,只要这两家没提出来问题,就无须担心。 而前者不能假手他人,各宗门弟子的物色招募和培养都是各宗门最核心的事务,都是单独自行运作。 “鬼蓬宗的唐经天?”易初阳微感惊讶,这可是很少出门办这种杂务的角色,“他和你负责弋郡?” “回师伯,唐师兄此次也是主动愿意出门,所以宗门里安排他来弋郡。”其实听到这个消息时,虞弦纤一样很吃惊。 九莲九宗,实际上是一个关系紧密的联盟,或者说这个宗门是从两千年前九莲派开枝散叶出来的,逐渐形成了现在的九莲宗。 鬼蓬宗是九莲宗里人数最少也是最诡秘的一宗,一直有点儿游离于其他八宗之外的感觉。 而唐经天算是鬼蓬宗练气辈弟子中翘楚人物,一直被视为下一代的接班人之一。 “嗯,正好,他都练气六重了吧?”易初阳微微点头,“我还担心这一趟弋郡巡查人手不够,他来了也算好事。” 虞弦纤听出了易初阳话语里的意思,小心问道:“师伯的意思是咱们这一次接引任务要暂时停下来,先把义阳这边的事情处置了再说?” “嗯,你倒是聪明,我之前不清楚情况,来了之后才知道这边情况有些异常,现在我也不确定这里边究竟是哪一方在作祟,但我感觉不会是单纯意外或者某一件事情那么简单,这几桩事情里边多半是有联系的,所以必须要认真查一查,我也打算给宗门里报告请求多派人手过来,但需要一些时间,你和唐经天,嗯,还有这一个……” “宣尺媚见过师伯。”宣尺媚见易初阳目光望向自己,赶紧见礼。 点点头,易初阳目光落在宣尺媚脸上,“我知道伱,你们掌院对你寄予厚望,三年破境二重,罕见,希望你再接再厉,你们元荷宗与我们汐芸宗近三十年表现都不尽人意,你和你虞师姐都算是佼佼者,这一次正好也算是一个历练,……” “师伯,那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虞弦纤还是有些担心。 她和宣尺媚都算是练气弟子了,加之出门时也都带有符宝。 但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还没有入道,就是纯粹的道种,若真是遇上什么意外,可以说几无自保之力。 “弦纤,既然入门了,就是本宗弟子,自然也要担起责任,修道之本,在于历练,何谓历练?练不必说,修炼在心在勤,历是何意?历,经历风雨,磨砺砥砺,光是修炼,如巢中稚鸟,永远难以化为鲲鹏,唯有磨砺砥砺,才能脱胎换骨,登堂入室,……” 易初阳沉吟着道:“当然我知道这些弟子刚入门,什么都不会,但哪怕是跟着走动,看,听,学,悟,都能对他们裨益良多,尤其是你们两位,在门中修炼多年,但是却少于经历这些,这恰恰是你们最欠缺的,或许一场意想不到的打磨,就能让你更进一个境界。” 易初阳的话让虞弦纤和宣尺媚都是心中一震,尤其是虞弦纤。 要说她也是九莲宗尤其是元荷宗中出类拔萃的弟子了,尤其是在前十年的进境中,相当快,从一重到二重,从二重到三重,都是水到渠成势如破竹,连门中仙师都是称赞不已说自己禀赋难得。 但是进入三重后,进境速度明显放缓,已经四年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前期修炼进境极快不能代表后期也能如此,很多弟子前期入门缓慢,但是后期就会提速,而前期太快的到后期就会遭遇瓶颈现象,这都很正常。 但是门中竞争激烈,虞弦纤更希望自己成为其中最耀眼的佼佼者,只有那样,自己才有资格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而这一次她主动请求出来,也是希望有一些机会能历练一番,只不过她没想到会遇上这样棘手的大事。 等到说得差不多的时候,虞弦纤才提及陈淮生的事情。 这让易初阳也十分意外。 不过他也知道宣尺媚的确是元荷宗里很看重的一颗新星,三年从入门到练气二重,的确非常罕见,三十年冲击筑基并非不可能。 即便是这个虞弦纤也是元荷宗里翘楚人物,未来可期。 虽说是晚一辈的弟子,但是汐芸宗和元荷宗素来同气连枝,加之元荷宗关系密切的道友也有信来,人家提出来只是想请自己帮忙引荐一下到凌云宗或者重华派去,也不算过分。 “弦纤,尺媚,二十才来入门,咱们九莲宗肯定不可能接受,即便是凌云宗和重华派恐怕也不太可能啊,若是十五六岁也许人家还会卖我一个面子,但这二十了,……”易初阳有些为难。 “师伯,淮生哥就是蓼县人,而且今日听得提及一名重华派弟子就在蜂桶岭附近遭遇劫难,而淮生哥家所在的元宝寨距离蜂桶岭很近,只有二十里不到,他对蜂桶岭那边情况十分熟悉,师侄家在蓼县黑木崖,距离蜂桶岭略微远了一些,大概有三十里,弟子因为入门事件比较早,对那边情况就没有那么熟悉,若是师伯我们要去蜂桶岭查寻线索,也许淮生哥可以帮上忙,……” 宣尺媚大着胆子说话。 “哦?”易初阳微微意动。 弋郡南部三府中白石门在霍州府有优势,凌云宗在义阳府势力最强,在朗陵府也有一定影响力,而重华门则是以朗陵府为主场。 蓼县是一个小县,只有区区二十多万人,便是在义阳六县里也属于末流,便是作为主场的凌云宗也未必在蓼县有多少可用人手。 关键在于凌云宗未必对一年多前这起重华派弟子遭遇不测一事的调查上心,他们的精力肯定会放在当下自己弟子在蓼县被杀一事上。 而且重华派显然对凌云宗已经有了一些不信任,凌云宗不肯卖力,肯定还会极大恶化两家关系,这又是易初阳不愿意见到的。 若是能让重华派接收这姓陈的年轻人为弟子,不但可以立即派上用场,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态度。 有这个陈淮生加入重华派,自己让人多花些心思在重华派弟子被杀一案上,也有理由。 当然,之前自己可以先和凌云宗提一提,若是凌云宗愿意接受陈淮生为弟子,那自不必说。 但若是不肯,自己将陈淮生推荐给重华派,再来这么做也就顺理成章了。 继续求各种支持! 第12章 甲卷 蓼花繁 变故隐忧 第12章甲卷蓼花繁变故隐忧 就在虞弦纤和宣尺媚煞费苦心地恳请门中长辈帮忙给陈淮生找一条出路时,他却是饶有兴致地和一干弟子在房间里吹牛聊天。 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适应,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的生活了。 入道修仙,可得长生,这种事儿对前世本是唯物主义者的他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也太有吸引力了。 尤其是前世中三高痛风加糖尿病每天都是一大把药,烟不能抽,酒不能喝,肉不能吃,他又不喜欢运动,可以说生活质量都大幅度下降,乐趣都少了许多,才不得不开始培养诸如读古书这些上来。 但现在一切重启,甚至还有机会长生,这简直太符合心意了。 之前那一夜里还有些懵,但当前世记忆和这一世记忆逐渐融合之后,除了遗憾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小说游戏里都信誓旦旦说有的金手指外,其他一切都满足了他对传奇志怪小说中那些仙侠神鬼世界中美好幻想。 没了虞弦纤和宣尺媚,又有魏武阳的引见,其余几个来自弋南三府的弟子们都迅速和陈淮生熟悉起来了。 陈淮生很快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先天道种但却已无年龄优势,很有可能只能回乡充当一个县乡精英的角色。 很快他就不得不面临现实,那就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尽早成亲,看看自己日后子女中能不能有先天道种。 这是很多先天道种出身最终却又未能入道者最后的追求。 陈淮生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怎么自己才刚满二十,居然在修仙道路上就已经过气了,属于超龄青年了? 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俗人只有区区四十多年的寿元,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二十岁还真有些老了。 就像前世中,你四十岁再要去习武或者学写代码,估计真的就太难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变故?”陈淮生不无好奇地问魏武阳。 今日听得几个人介绍所发生的一切,而且还有三桩都发生在蓼县,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蜂桶岭距离他家所在元宝寨很近,而安兴集距离固镇也不远,也就是八十里地,另外凌云宗弟子今日遇害也是在蓼县,但是没有提具体在哪里。 “好像不是。”魏武阳看了一眼一旁同伴,觉得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应该是说这两三年里蓼县和鄳县周边都出现了妖兽活动明显增加的迹象,而且越来越多地袭击俗人,……” “妖兽活动增多?”陈淮生讶然。 家乡距离禺山深处的绝域禁地尚有相当距离,这么些年来偶有听闻妖兽会从绝域中跑出来,但这种情形很少见。 而且即便是有,也多是那些一阶妖兽中威胁性偏低的,对俗人固然威胁很大,但是只要是修道士人介入,基本上都能迅速解决掉。 事实上这些偶尔跑出来的一阶妖兽还是很多修真士人乐见其成的,既替地方上解决了危险,同时这些妖兽身上几乎每一样东西对修道人来说都是难得的资材,价值不菲。 蓼县虽然是小县,也还是有些修道人。 除了凌云宗外,还有白石门和重华派以及一些散修活动,实在不济,也可以请府治定陵这边的修真士人过去。 但若是二阶及以上的妖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你们霍州那边可有这种情形呢?”陈淮生想了一想问道。 “没听说,不仅仅是我们霍州没有听说,朗陵那边好像也没有吧,子丹,是不是?”小胖子问旁边的少女。 少女矮瘦,颧骨高耸,薄唇尖颌,头发也是枯黄,宛若营养不良,但是单看对方那双犹如鹰隼般的厉眼就知道此女不是易于之辈。 “没听说过,朗陵这边挨着鄳县是落山县,有妖兽出没,但是那地方一直就有妖兽活动,连洛邑和汴京的修道人都有来落山狩猎的,应该和这个妖兽活动突然增多没太大关系。” 舒子丹是富商人家出身,家境颇好。 而魏武阳则是地方上的小官吏出身。 魏姓在霍州大姓,霍州第一大世家就是魏家,不过和魏武阳家就隔得太远,沾不上关系。 宗门选择挖掘弟子,都肯定要避开那些大的世家门阀豪门望族。 事先都要做专门的调查,否则即便是伱资质再好也不会选你,为别人作嫁衣裳的错误,宗门是绝对不会犯的。 像魏武阳、舒子丹以及其他几个弟子,要么出身小商贩、小官吏或者小手工业者,要么就是出身农家、猎户这类家庭。 这类家庭出身的弟子,一旦加入宗门,就会对宗门产生很强的归属感和依附性,是宗门的最中坚力量。 “没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准儿咱们现在就得留下来,协助易师伯来处理这桩事儿,搏杀几头妖兽,对咱们不但是一番历练,而且弄不好还能有所收获呢。” 另外一个相貌英俊不凡的高个少年加入了话题。 陈淮生记得这应该是这群弟子中比较出挑的,虞弦纤在招呼一干人在小庙中布设法阵警戒的时候,第一个就叫的是他,凌凡。 “猎杀妖兽?咱们这刚入门,还没入道,岂不是白白送死?” 一直坐在凌凡对面的另外一个傲气十足的少年,轻蔑地瞥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驳。 陈淮生同样记得这个少年,很有点儿意境的名字,许悲怀,同样相当倜傥不俗。 尤其是一身淡青色的丝缎长衫,周遭人都能感受到几分灵力流动,应该是一件道衣。 还没入道的弟子就先穿上了法袍,不说没有,但也真的很少见了。 都知道法袍道衣是要具备法术控御能力才能发挥作用,你这还未入道穿这种衣衫,有何意义?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法袍道袍,本身就是专门制作为穿者提供灵力益养的衣衫,但这花费就有些大了,值不值得两说。 一来这种道衣法袍所需材料相当复杂珍贵,二来制作工艺讲究,很寻常防护性的衣衫大不一样,三来这类衣衫论效用比很不划算,也就是说这种道衣法袍对修真者的确有些用处,但是花费太过巨大,很不划算。 但是如果是土豪,也许就不在乎这个了。 很显然这个许悲怀就应该是这种土豪。 面对对方略带挑衅的口气,凌凡倒也不以为意,很认真地道:“悲怀,咱们不能亲自上阵,但是在一旁观战,或者做点儿协助事务,总还是可以吧?一样也是一种历练吧?” 许悲怀横了对方一眼:“若我们在一旁是添乱,是累赘呢?” “师伯他们肯定会考虑到这些问题,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凌凡摇摇头,“不管是查探线索,还是围剿妖兽,亦或是追剿邪祟,我想这种历练机会都很难得,等到我们入门入道之后,恐怕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门中修炼,这种历练反而会很稀少了。” 凌凡的话赢得了包括魏武阳、舒子丹等几人的点头认可,就算是许悲怀都觉得不无道理,只是担心自己这些人实力太差,风险太大。 啥也不说,求支持! 第13章 甲卷 蓼花繁 渐及堂奥 第13章甲卷蓼花繁渐及堂奥 陈淮生更像是吃瓜群众一般,听着这几位的对话,这和他毫无关系。 干过猎伕的他知道哪怕是狩猎一阶妖兽,甚至是不入流的妖兽都不是一件简单事儿。 因为这些妖兽出没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贴近被划为绝域禁地的山区边缘。 一般说来,俗人聚居区都距离这些区域在百里开外,三十里更是公认的红线,很多不入流的低攻击性妖兽,会跑出五十里外活动,这就成为狩猎者的机会。 三十里内就经常有一阶妖兽活动了,像陈淮生这种未入道的道种,在一阶妖兽面前都纯粹是送菜,只有练气二重以上的弟子才敢说狩猎一阶妖兽。 至于二阶妖兽,哪怕是练气高段的修道人都得要琢磨再三,若是没有三五个联手,并且有周密的策划,弄不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家乡蓼县的确也有过妖兽活动,不过多是无品无阶的小妖兽活动,比如花毛玲珑兔、箭鹿等,陈淮生在家乡生活十多年,也曾见到过一两次,但要说捕捉狩猎却力有未逮了。 大宗门弟子机会的确多,但和自己没关系,他现在更需要考虑的是回县里之后,自己该如何生活。 元宝寨那边还有些亲戚,但是并不适合自己这种先天道种出身生活。 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其实还是就是那几条,入伙或者结队去捕捉无阶妖兽,要么就是帮某些大户或者宗门去种灵植,也可以单独或者结伙去挖掘灵石、采撷灵药。 去一些宗门的外门下院谋个活计也不错,学着炼丹制器,也是一个行道,虽然不可能像那些修真者那样有希望成为一代大师,但当个熟手伴当,也能得人尊重。 总而言之,既然已经是道种身,就不可能再去和俗人一样,但道路也相对狭窄了许多。 陈淮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道馆中条件很不错,他没能和九莲宗这些弟子们住在一起,而是给了他一个单间。 一直到有人敲门,他才醒来。 是宣尺媚这丫头。 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意,陈淮生感觉到似乎真的有什么好事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现在还没定下来,但易师伯去向凌云宗与重华派举荐的话,想必他们都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尤其是重华派,你知道……” 宣尺媚简单把情况说了。 这巨大的惊喜几乎要把陈淮生给砸晕了。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真有点儿要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这也许就是主角光环,金手指这个时候终于来了? 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自己这种情形就算是凌云宗或者重华派勉为其难把自己给收下,估计肯定也是有条件的,比如要在查案中立下大功,又或者自己能表现出合格的天赋。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一个机会。 “尺媚妹子,你的意思是,凌云宗和重华派可能会接收我为弟子?” 强压住内心的狂喜,陈淮生觉得这大概是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大事了。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他明白像凌云宗和重华派这样的修道门派对弟子要求有多苛刻,这样的机会有多么难得。 而玄火门那样的小宗门自己去投也是花了不少心血,还奉上了一块丹金作为拜门礼,才勉强入门成为记名弟子,甚至都没能成为正式弟子。 “嗯,如果易师伯真的愿意帮你的话,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宣尺媚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所以我才会说伱对蜂桶岭一带情况十分熟悉,也许能够发挥得了作用,……” “这倒没有问题,蜂桶岭、元宝寨、笔架山、千尺硖那边我都去过很多回,很熟悉。”这一点陈淮生倒是很自信, “淮生哥,你也要小心,你也听到了那重华派练气六重的弟子都遭遇不测,……”宣尺媚流露出几分担心之意。 “放心吧,那边我去过很多回,连那等没阶妖兽都罕见,而且按照重华派的人怀疑,恐怕也是妖兽所为。” 陈淮生倒是不在意,现在他还想不到那么遥远,能牢牢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我可能就帮着起个带路和介绍情况的作用,想帮其他忙也帮不上啊,若真要我去那绝域禁地里去送死,我肯定是不去的。” “那倒不至于,就算是我们九莲宗也不敢随意进入绝域禁地,凌云宗和重华派更不可能,若真的是妖兽所为,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宣尺媚心情也很好。 总算是报答了对方的救命之恩,她素来不愿意欠人人情,而且这个情还如此之大,那么能帮助对方入了道门,也算是还上了。 宣尺媚来告知了情况之后就离开了,但陈淮生现在却是没法入睡了。 正好可以服用那半颗行气顺脉丹了。 待到半颗丹药服下,陈淮生调匀气息,往日气海中宛如游丝般的灵力,这一次却显得格外蓬勃。 他缓缓催动气海间那一团温润醇和之气,沿着经脉游走起来。 一抹幽光似乎从百会悄无声息地洒落下来,犹如一只黑暗中的烛光,冉冉游动。 照到身体中的哪一处,那里的经脉血肉骨骼便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半透明的粉润状,还有些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这一次比起昨晚调息修炼时又多了几分不一样。 行气走脉很顺畅,不像昨晚那样还处处阻滞,须得要全力催动才能冲破通过,今日却是一蹴而就,格外顺滑,速度也快了许多。 更为难得的是自己百会穴上竟然像是生出了一枚天眼一般,可以俯瞰自己整个身体部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神识内观? 陈淮生不确定,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修炼道法,只能瞎猜,但无疑这是一个极好的现象。 气运过三重,灵识上九霄。 百会上的那一抹幽光慢慢黯淡下来,渐渐归于湮灭。 但体内的灵力却是恣意汪洋,四处流淌,滋润着每一处经脉骨骼,让骨裂之处弥合,让经脉不畅处润滑。 许久这份灵力才慢慢平复下来,若隐若现地潜入经脉骨骼中。 前世的陈淮生一个唯物主义者,完全搞不明白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的陈淮生也只是身怀道种,但是却没有机会学到真正的入道法则。 唯一心中有印象的太上感应术只是术,而非道。 道为本,术为法。 也就是说,“术”是需要建立在灵力积蕴这个“道”的基础之上。 行气顺脉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效力,陈淮生再度怀疑,但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这些变化呢? 他更怀疑自己在庙中那一夜里经历的事情,给自己带来了某些变化,难道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给撞飞带来的好运?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再度入定调息。 气海中微微起伏的灵力似乎感应到了指示,开始活跃起来,富有节奏,然后膨胀溢出,向着经脉骨骼浸润。 他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意念聚于百会,但很可惜,却没有效果。 看来这内观天眼并不是随便能够开启的,或者说自己的灵识还没有到随心所欲的境地。 灵力沿着全身上下流淌弥漫,缓缓行进,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灵力对骨骼经脉的愈合和疏导。 这种感觉很玄妙,点滴覆盖,意至力到,片刻不息。 灵力圆转,重回泥丸。 陈淮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鼻息间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白气,但还很淡。 回气固灵,陈淮生才重新脱定。 现在陈淮生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恋上了这种调息运气一周天的滋味,似乎每一次运行结束,都能有一种气回三象,泊然欲发的感觉。 现在他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应该是触摸到了入道的门槛了。 以前他也无数次努力想要寻找这种感觉,但是从未成功过,哪怕是那太上感应术练得纯熟无比,也能依稀有些感应,但都绝无这两日的状态。 九莲宗的这枚丹药,多少也还是有些作用的,但绝对不是主因。 他现在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自己这两日的灵觉大开,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 他也意识到这种反复调息运气带来的一些变化,第二次的效果就不及第一次,这种刻意的寻求突破似乎更为困难。 这可能还是与自己没有更好的修炼功法有很大关系,纯粹靠自己的悟性如何能与千百年来各宗门世家的无数天纵奇才殚精竭虑积累下来的功夫相比? 感觉到一丝疲倦后,陈淮生才沉沉睡去。 求支持,求宣传! 第14章 甲卷 蓼花繁 入门重华 第14章甲卷蓼花繁入门重华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一干九莲宗的弟子们都已经开始按照各自的调息运气方式打坐的打坐,站桩的站桩,面向九天朝阳呼吸吐纳,…… 陈淮生也不怠慢,按照昨日的行气方式再度催动灵力游走圆转,一直到周天结束。 晨间的行气调息比昨晚似乎又有些不同。 一抹淡淡的热力沿着百会和印堂注入脑中,在脑心汇合之后,沿着人中向后直奔脊柱后的灵台、命门而下,直取会阴。 这种变化让陈淮生也大为吃惊。 怎么一样的催动灵力,怎么行气方式却全然不同了呢? 如果说昨夜的汩汩气场更像是幽凉弥散,那么今晨的灵力就更像是点点天灯一串而燃,温润中透着几分灼热,纳阳而固。 这种奇异的变故让陈淮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从未听闻过在一个人身上行气培力的方式居然还有两样的。 但不得不说当晨间九天朝阳之气被吐纳而入运行一周天之后,体内昂扬勃发之气与昨夜那幽润渗透的之力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似乎相辅相成一般。 体内的两股灵力虽然都很单薄细弱,但是却各行其道,隐隐对峙,毫不相让。 一时间他也有些搞不明白。 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道法理论,陈淮生也不清楚这入道究竟该如何来引气导元,入道究竟是何种状态,一直到宣尺媚给他含糊地描述了一个状态境界,他才算是大略摸到一些门道。 但最起码他是明白体内灵力便是有些倾向,也绝不可能是二元别立,更别说自己这种尚未入道的角色了。 这究竟是祸是福,他也不明白,甚至都没法向外人说道。 难道说可能是那一夜里自己所遭遇的“无妄之灾”? 他甚至连无妄之灾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那虎形妖人,或者就是妖虎,怎么会出现小庙中,与什么对手相斗,自己也没见着,怎么解释都难以说明白。 现在的他也只能把一肚子疑惑埋在肚里,看看能不能真如宣尺媚所说那样,拜入凌云宗或者重华派中,在日后的修行中释疑。 易初阳和凌云宗这边的沟通不出所料,被婉拒了。 一个二十岁的弟子,再说你说他资质多么好,那你九莲宗怎么不破格接收呢? 倒是重华派这边,当易初阳提及陈淮生就是蓼县元宝寨人氏,对蜂桶岭十分熟悉时,重华派这边有些意动了。 “天恩道友,我从来不打诳语,这个陈淮生我见过,灵根觉醒虽然晚了一些,但是道骨却是极其不凡,与你们重华派崇本重骨的道意十分合拍,而且他也不满二十,还有一年可以好好引导,没准儿三五个月月就能一蹴而就入道呢?” 见吴天恩还有些犹豫,易初阳也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天恩道友,也不瞒伱,这个陈淮生与我们九莲宗里一名弟子有些渊源,可能你也听说过我们一名弟子入门两个月就入道,三年不到就已经是连破二境,晋入练气二重,……” 吴天恩也是一惊。 对于九莲宗近几年里几个天才的表现他也是有所耳闻。 一名弟子四十不到已经晋入练气九重,冲击筑基;一名道友刚过五十就突破筑基一重,晋入筑基二重;还有一名就是易初阳所说的这个弟子了,才十二岁,就已经是练气二重,可谓绝才惊艳。 重华派与九莲宗论亲近不及凌云宗,可是在大赵,像他们这种中等宗门要想生存壮大,如果没有一个超大宗门帮扶,那就得有顶级门阀世家的支持。 可惜重华派只在这朗陵一府还算有些威势,而且在弋郡内还和有弋郡几大门阀世家支持的白石门关系交恶,如果没有九莲宗的帮扶支持,重华派上演玄火门被灭的故事也并非不可能。 即便如此,现在重华派在面对白石门巨大压力下也处于下风。 白石门屡屡寻衅,吴天恩很怀疑自己师侄在蜂桶岭遇害并非什么妖兽或者邪祟,很大可能是被白石门设伏袭杀,然后伪装成为妖兽邪祟袭击而亡。 加之另外一个名义上的盟友凌云宗与重华派关系并不好,所以这个时候吴天恩其实是没有多少底气拒绝易初阳的“推荐”的。 一个弟子而已,重华派好歹也是有近千年历史几百弟子的中等宗门,接收一名弟子,给予一些资源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是蓼县人,马上就能派上用场。 “易道兄,你是说这个陈淮生和你们那名天才弟子有渊源?”吴天恩心中其实已经同意了。 哪怕这个陈淮生真的就是一个废物,无外乎就是给一年时间机会,看其能不能入道。 至于说和九莲宗天才弟子的渊源,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反正一年后这个家伙就只能主动走人回家,或者去派中的一些附门成为附门弟子了。 “对,有很深的渊源。”易初阳暗示道:“这一次本门还会来人协助查破这弋郡的系列事件,天恩道友应该相信本门绝不会对帮助过本门的盟友出事放手不管。” 陈淮生成为了重华派的记名弟子之快,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昨晚才得到消息,早间那位筑基仙师见了自己一面,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了自己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把自己打发了。 半个时辰不到,自己就被带到了那位红脸阔嘴的修士那边,正式把自己“移交”给了对方。 对方也很爽快地接受了。 想到自己这六年间奔波徘徊数千里,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费了那么多心思,却没能拜入那些宗门门中。 谁曾想都死了心准备回家在县里厮混之际,却骤然得了如此机缘,一下子就能拜入重华派门下了。 虽然重华派不算是大宗门,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等如玄火门一般的小宗门了,而且还有九莲宗这种超级大宗作为后盾。 可以想象得到,重华派绝不可能像玄火门那样无声无息就被人家灭门了。 吴天恩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 易初阳没说谎。 观识之下,一览无余。 眼前之人灵根虽然不显,意味着不太可能有太高的造化,但是道骨凝实厚重,异于常人。 简而言之,就是上限有限,下限不差。 根据吴天恩的观识经验,如果此子能在一年内悟道入道,那在三五十年内修炼到练气巅峰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说想要筑基就不现实了,灵根上的短板太明显了。 有些遗憾地让眼前青年再靠近一些,吴天恩闭上眼睛,神识启动,再度在对方身上游走。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这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总算是找到组织了。 这个世界里混,当散修太惨了,没组织罩着的滋味他可是尝够了。 而现在,单看眼前这位红脸阔嘴的修士对自己目光,就知道和以往自己去拜门时三五两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的情形截然不同。 吴天恩自然顾不上陈淮生的纷繁心思,此时他也更希望陈淮生的资质不至于太差。 但不管如何,既然应承了易初阳的托付,他就会履行承诺。 而且此子接下来还要协助自己一行人去蓼县查访亲传弟子鹿照邻遇害一事,他也更希望此子也能有更好的造化。 只可惜,灵根的确不显,也不是那种隐灵根,而就是单纯的灵根不壮,这却是修真界中最大的原罪。 唯一让吴天恩感觉到奇怪的就是此子灵根茁而不壮,若是此子只有七八岁也就罢了,但都二十岁了,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灵根千奇百怪,万人不同,十四岁才觉醒的灵根,注定他前途有限了,还是有些可惜这份道骨资质了。 第15章 甲卷 蓼花繁 道骨灵根 第15章甲卷蓼花繁道骨灵根 终于睁开眼睛,吴天恩点了点头。 “淮生,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们重华派的弟子。记名弟子也是弟子!我们重华派从来不是贪多求大的宗门,对弟子要求很严格,说实话,你的资质并不太符合我们重华派的标准,我们的要求是最迟不能高于十二岁觉醒灵根,但你是十四岁才觉醒灵根,而且之后又荒废了六年时间,委实可惜,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伱,你的道骨很好,凝实浑厚,元髓尤为湛练,而我们重华派恰恰很看重道骨,……” 见陈淮生摇头表示不知道,吴天恩也有些意外。 照说此子既然有九莲宗的人脉,就算不符合九莲宗收弟子的标准,但基本情况和道理还是应该清楚才对,怎么就像刚出来的雏儿一样,啥都不清楚呢? “淮生,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你自己的禀赋情况?那你这几年究竟在干什么?”吴天恩诧异地问道。 “呃,回师伯,我因为灵根觉醒比较晚,加之元宝寨偏处一隅,族里也几乎没有出头过的修真者,所以我只能自己出门去游历求道,……” 陈淮生也没有隐瞒什么,把自己之前的种种经历和盘托出。 来之前宣尺媚就和他说过,说重华派虽然门派不算大,论弟子规模甚至只有凌云宗的一半,但是论门派的底蕴和实力却并不比凌云宗逊色多少。 而且这个门派门风严谨,门中弟子口碑也很好,虽然只是一个中等偏小的门派,但却颇得九莲宗的看重,所以务必要珍惜这样一个机会。 陈淮生对自己六年经历介绍也让吴天恩感慨不已,而他和九莲宗弟子之间的渊源,也没有隐瞒,这也让吴天恩略感意外之余对他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换一个人,只怕肯定会刻意炫耀或者添油加醋。 但陈淮生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就是碰巧遇上,举手之劳,而且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所为,另外还有两个同村人一起施救。 像这等细节,哪里需要说明,自己也不可能去专门打听求证,完全可以独揽功劳,也就是一个印象的问题,又不涉及其他。 但陈淮生仍然很坦诚地把情况讲清楚,这也让吴天恩很是满意。 修真固然最讲求天赋,但人的品行一样很重要。 起码在吴天恩看来,九莲宗推荐给自己的这个弟子底蕴不错,品行更好,如果真的能在一年中入道突破,那自己还真的愿意好生培养一下。 第一印象好了,吴天恩对陈淮生各方面都看得更为顺眼,一些缺陷不足也就可以容忍了。 当然,如果陈淮生一年里无法入道,那也就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了,顶多也就是给陈淮生安排一个更为妥当的去处罢了。 “真没想到淮生你这六年竟然如此颠沛流离,居然还险些卷入玄火门与登云派的冲突中去,……” 吴天恩感慨不已,“这么说来你这几年基本上没有真正接触过修真入道的基本常识,难怪你练自身禀赋优劣都不清楚,那些大宗门也好,附门支派也好,纯粹就是把你们这些人当成了免费劳力来奴役了,你们就算是在那里耗上十年二十年,一样一无所得。” 陈淮生苦笑,“师伯,这天下不都是这般么?和我一起入行的道种不少,他们也和我一样,更有不少就直接死在了当猎伕的经历中,我还算好,总算是熬了过来。” 吴天恩自然是知道这些猎伕的命运。 虽然明知道那是一个高风险的活儿,但是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谁强迫你。 更主要的是绝大部分人即便是当上几年猎伕,还是得不到入门的机会,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说真的能明确给大家一个入门机会,陈淮生相信大家还是心甘情愿一搏的。 当猎伕的确能历练人,但是在吴天恩看来,这些尚未入道的道种充当猎伕还是太稚嫩太残酷了一些。 面对妖兽,哪怕是一阶妖兽,这些猎伕也难以对抗。 如果充当猎者的修真者实力不够强,经验不够丰富,照顾不过来,那猎伕的伤亡情况会很惨痛。 就算是要猎杀一阶妖兽,最起码也应当让练气二重以上的弟子来充当猎伕,而重华派也就是这样做的。 “熬过来就好,既然入了我们重华派,那我们就要对你负责,你把手拿过来。” 吴天恩伸出手,等到陈淮生把手探出,他把住对方脉搏,一股灵力钻入陈淮生体内。 虽然用神识观想查看了陈淮生的道骨灵根情况,但是直接用灵力来测试,更为精准。 几息之后,吴天恩放下陈淮生的手,点点头:“和我预测的差不多,淮生,你对你自己灵体情况一无所知?” 见陈淮生点头,吴天恩略作沉吟,“淮生,那我就和你说说你的灵体情况,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一个数,日后在修炼功法或者寻求突破的时候,也才能更有侧重。” 陈淮生也郑重起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你的道骨骨质和元髓极佳,骨质凝实,这意味着你的道骨可以承受更大的冲击,元髓厚重,也就是说,你比其他人在调息行气时更有优势,在行气时能更好地刺激灵力成长,……” 陈淮生大为振奋,脸泛红光。 “但你的缺陷在灵根上。”吴天恩脸色严肃,“我查探过你的灵根,基浅根薄,这意味着你在破镜时会遭遇很大的困境,尤其是在进阶时恐怕……” 说到这里,吴天恩不无惋惜的摇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灵根浅薄就意味着灵感弱,悟性差,从对方十四岁才勉强觉醒灵根就能看得出来。 这在破境和进阶时尤为重要。 很多人都像陈淮生这样,道骨资质相当好,修行也刻苦,但就是一到关键时候,破境艰难。 每每觉得就差那一点儿就能突破,但往往拖上几年都难以跃升,因为破境就需要那灵感一现顿悟而飞升,而他们往往就缺那一丝灵感妙悟。 而有的弟子,看起来道骨资质一般,修行进度也寻常,但一道破境关键时,灵思泉涌,纤毫顿绽,就一蹴而就,这往往就是所谓的天才。 像陈淮生这种资质,吴天恩不太看好。 虽然重华派和其他宗门比,相对要更看重道骨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灵根始终是每个宗门第一要素。 灵根不佳,你连入门都难,而就算入门,你每一重每一阶的破境跃升都会陷入瓶颈,徘徊不前。 人家也许会在修炼上花更多的时间,在突破时就水到渠成,但你却要在这瓶颈上被卡住难以突破。 听完吴天恩的解释,陈淮生心中也是一沉。 他知道自己觉醒灵根太晚,肯定是一个劣势,但是没想到这个劣势却是如此致命。 “师伯,您的意思是我的灵根太差很难入道,可是您也说你们更看重道骨……” “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的灵根不佳,但在入道这个问题上,千人千面,尤其是你还保留着原心,未曾被纷扰过,也许这恰恰是一件好事,我以为你一年时间里你还是大有希望的,所以我不打算和你多说如何入道,你按照你自己的体会去尝试,未必就不能行,我只是说你在日后修行上的破境进阶也许会比别人更艰难,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一位引自己入门的道师,看似粗豪直爽,却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乍一看此人外表,很难和他的内秀联系起来,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修真界内人不可貌相。 尤其只是对自己的体格和过往做一个了解,就能大体不差地捕捉到自己的优劣长短,进而给出一个相当切合自己实际的建议。 对这一位道师的观感又高了几分,陈淮生对未来在重华派的日子又多了几分美好期盼。 第16章 甲卷 蓼花繁 宗门内外 第16章甲卷蓼花繁宗门内外 “好了,淮生,你今日初入我门,讲太多只会让你心思烦乱,徒增烦恼,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时间来交流切磋。” 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刚入门,前几年又荒废了,肯定心情迫切,急于入道,但是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还得要摆正心态,静候机缘。 “另外,淮生,你既入我门,那便是我门弟子,门中戒律禁条伱日后细细知晓熟知,现在你须得向门中把所有一切讲清楚,包括你家庭家族谱系,身家财货,所习道法,……” 这也是应有之意。 宗门尤重身世,世家门阀子弟是万万不能入宗门的,否则日后宗门与你所在的世家因为利益产生冲突,你归属何方? 还有这各家道法秘不外传,你若是囿于家族利益而私相授受,那岂非引狼入室? 虽说非世家门阀弟子亦有这种风险,但一旦你心入宗门,宗门自然就有吸引和约束你的本事手段,让你难生二心。 “……,家中其实已无至亲,……,其他物事并无多有,丹金秘银各一块,云石二十二枚,青锋剑一柄,书册一本,……,习得太上感应术,但……,” 吴天恩仔细听了陈淮生的叙述,还算满意。 身家清白,这就好,至于财货不值一提,哪怕有一块丹金和秘银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大宗门中人员太杂,多有不肖弟子,私吞采掘出来的矿物和猎物、灵植甚至私自制作的法器法宝拿出来售卖亦不少见。 这也是重华派宁肯弟子少一些,规矩严一些,也不愿意广收门徒,坏了门中门风。 “嗯,我看了你这本太上感应书,看来你自己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缺陷,应该是对你十分合适,此书也不知道是何年代何人所著,自称可以滋养灵根,育长灵识,我倒是真希望能有此效用,……” 吴天恩随手一看之后也不太在意。 这外间各种散修所著书籍笈册多如牛毛,便是一些覆没湮灭的宗门道书也能偶有出现,寻常书册在坊市上汗牛充栋,多是滥竽充数之作,当然捡漏机会也有。 你要想找到买到一本真材实料的,只要你云石足够,也是能做到的,但还要适合自身修炼的,那就不简单了。 “这些东西你自己先行收好,丹金和秘银就目前来说你可能用不上,你也可以考虑去坊市出售或者与门中弟子置换,当然留着后用亦可,……” “你既入我门,成为门中弟子,弟子该有的一切你自然都会有,只是我派根基在朗陵,许多派发物事还需要回朗陵那边才能补齐,……” “不过此番去蓼县查探,你既是回乡,另外亦有一定风险,我先给你一些物事,若有凶险,亦可勉力护身,……” 一瓶佐元丹,三枚法符。 这就不是健步符这类大路货了。 一枚遁地符,可入地面六尺,潜行三丈,闭气半刻。 一枚炎阳符,可释放天火焚烧杀敌。 一枚辟邪符,可定神开眼,护体不受鬼邪所侵。 陈淮生知道这些东西的份量。 这就是宗门的格局气象,也是真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了。 一阵暖意在心中油然而生,这也是陈淮生第二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第一次是宣尺媚的鼎力帮助。 炎阳符陈淮生还没有能力使用,这需要灵力催动,而且需要入道之后才能催发。 但遁地符和辟邪符只要是先天道种即可使用。 遁地符最实用。 面对危险,灵力启动即可入地逃遁,但距离有限,面对修真者这一类敌手,效果有限,但对如没有灵智的妖兽来说,则能起到一定效果。 辟邪符也很实用,面对邪祟妖鬼都能发挥一定效用,其威力有限,不过对于陈淮生这样层级的角色来说,已经足够了。 真要遇上妖魔级别的邪祟和鬼物,小角色就是有再多的法宝在身,一样只有送菜。 佐元丹能帮助行气过脉,类似于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但这一出手就是一瓶十二枚。 虽然不清楚现在的市价,但是陈淮生估计一枚佐元丹价格应该都在五枚普通云石以上。 拜入门,还只是记名弟子,就能比自己六年在外奔波辛劳所得还多,陈淮生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选择比努力的最好典范吧? “多些师伯赐物,弟子感激不尽,……” 陈淮生言出至诚,面带感激。 “行了,淮生,既然入了我们重华派,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再说这些就是见外了。” 吴天恩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青年,身世清白,形象不错,道骨凝厚,不卑不亢却又保持着谦和气度,可以说除了灵根略差,其他方面都不错。 “我们重华派和九莲宗的关系你也大略知晓,和九莲宗比,我们重华派算是小字辈了,九莲宗是大赵超级大宗门,但大宗门也有他们自己的难处,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在地方上选择一些盟友合作,和凌云宗一样,我们重华派算是九莲宗在弋郡的重要盟友,……” “但我要说明,我们重华派和九莲宗是两个互不隶属的独立宗门,他们对我们宗门内部事务没有任何决定权,我们只是互利互助的盟友关系,凌云宗也是九莲宗的盟友,无须讳言,九莲宗比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实力强得多,所以三家之间,凌云宗和我们都居于从属地位,但从属不是下属,不是分支,不是副门,……” 吴天恩简单介绍了一下重华派和九莲宗以及凌云宗的关系,然后道:“此番义阳府连发事端,照理说该是凌云宗为主我们协助来处理,但现在看来情况较为复杂,凌云宗难以照顾得过来,所以我们才会请求九莲宗的支持,……”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入重华派一大原因就是重华派的亲传弟子在蓼县蜂桶岭遇害,自己又恰恰是蓼县人,家挨着蜂桶岭很近,对蜂桶岭十分熟悉,所以要借重自己访查此事。 “师伯放心,若是有用得上弟子的,尽管吩咐。”陈淮生神色严肃地道:“弟子既然入门,那就是重华派的人,派中事宜,责无旁贷。” 吴天恩满意地咧嘴一笑,点点头:“嗯,此番去你家乡,恐怕借重你的地方不少,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提出来。” “那蜂桶岭弟子自小就去过多次,蜂桶岭本地人士中亦有弟子一些朋友熟人,若是需要,弟子亦可联系,……”陈淮生挺胸表明态度,“至于需要,现在还说不上,有师伯们在一旁,弟子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官场上好歹也是混过多年的,虽说来到这个世界因为身份的骤然突变,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却是没什么差别的。 什么场面用什么话,总能递到人家最舒服的地方,这些对陈淮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吴天恩的确觉得自己没选错人,心中不由得惋惜不已。 只可惜灵根不佳这个致命缺陷限制,否则他真想好好培养一下此子,也罢,只要对方能过入道关,自己好歹也要帮他一把。 这一次重华派来义阳府的除了吴天恩外,还有四人,也是听闻了凌云宗弟子被袭击之后才过来。 一方面固然是要向凌云宗表示支持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就是要借此机会把自家亲传弟子被杀之事也并案在一起,借助九莲宗的力量来查个明白。 第17章 甲卷 蓼花繁 得偿所愿 第17章甲卷蓼花繁得偿所愿 “见过乔师叔、云师兄、骆师姐、蔡师兄。” 跟随吴天恩到了重华别院,其实也就是重华派在义阳府这边的一处道院,见到了重华派一起前来的四人。 吴天恩早就和四人通报过了,对这一情况乔准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听得吴天恩话语里颇有些惋惜遗憾的味道,也有些好奇。 一个灵根不佳且二十岁都无人问津难以入道的道种,分明就是九莲宗借势压人推给重华派的“关系户”。 本派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一年无法入道就打发走人而已,提供一年的记名弟子待遇罢了,怎么师兄却还觉得可惜了呢? 乔准也是七十出头的人了,现在练气七重,可谓正值壮年,而吴天恩要说他是一辈人,只比他早五年入门,但吴天恩却已经是筑基一重,真正的仙师了。 云鹤与骆休月是一对道侣,两人年龄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但是修真者的年龄很难从面容上看出来,陈淮生估计二人应该在五十岁左右,而蔡晋阳年龄略小,应该在四十上下。 一番寒暄,吴天恩示意大家也就不要再客套:“好了,乔师弟,云鹤,休月,晋阳,淮生才入我门,尚未入道,对咱们修真界以及本派的规矩都不清楚,下来之后你们可以多和他说说,他就是蓼县本地人,对蜂桶岭情况十分熟悉,此番九莲宗易道兄已经明确承诺,会就近两年来义阳这边所发凶案查个究竟,可能九莲宗那边还会来一些人,到时候我们也要配合九莲宗把照邻师侄遇害一事查个明白,也算是对门中一个交待,……” 待到吴天恩和乔准去商议事情,厅中就只剩下了四人。 云鹤是一个刀条脸的高瘦子,还别说,一袭道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还真的像一只云中仙鹤。 那骆休月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姿容一般,但身材倒是挺好,梳了一个常见的女冠髻,白色丝绦系在发梢,多了几分飘逸之气。 “小师弟,你算是咱们重华派今年最后一个弟子了,咱们重华派还从未在秋季里招收弟子,吴师伯这一次如此爽利,还真是难得呢。” 骆休月笑吟吟地看着陈淮生打趣道:“不过二十岁还未入道,还真的比较少见呢,要加油啰。” 陈淮生也听出对方话语里并无恶意,赧然道:“师姐见笑了,我出身寒门,本来觉醒灵根就晚,后来又在外边荒废了几年,所以……” 简单几句话就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这几年经历上,也听得几人大为感慨。 重华派只能算是一个地方性的中等宗门,全派不到两百人,在弋郡能排上号,但放在整个大赵,就不值一提了。 每年招收弟子不超过十五人,而且招收这十五名弟子都只能算是记名弟子,要入道才能算正式弟子。 但这其中基本上有一半会因为无法入道而被淘汰,每年能成为正式弟子的大概也就八人左右,最高能有十人,最少的一年只有五人。 “你这几年的确有些可惜了,伱既然是蓼县人,为何不一开始就去凌云宗投门?”云鹤皱着眉头道:“凌云宗每年在义阳府起码就要招收三十名弟子,你完全有机会啊。” “云师兄,我第一站就是去凌云宗拜门,当时拜门的人数超过百人,凌云宗筛选了一番,只收了不到十人,我连凌云宗的人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走了,……” 义阳府全府一百多万人口,每年觉醒灵根的先天道种都不会少于两百人,就算是那些大宗门会通过接引方式选走一些,但是仍然会留下很多给本地这些中小宗门,像陈淮生这种十四岁觉醒灵根的根本就没有机会。 可以说如果没有宣尺媚的出力,没有易初阳的力荐和重华派弟子在蓼县遇害这一事件的机缘凑巧,陈淮生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吴天恩的视线,更别说成为重华派弟子了。 骆休月忍不住白了自己伴侣一眼,自己男人人情世故太差了一些,问这个问题就明显有些伤人自尊了。 看着骆休月抱歉一笑想要说什么,陈淮生倒是很坦然地打断:“师姐,我知道师兄也是关心我,没别的心思,其实我的禀赋不好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要努力一番拼搏一下,哪怕有一丝机会,我也愿意去搏一搏,无论结果怎样,总比我回乡间去混吃等死好吧?” 几人都微微动容。 在外奔波多年,经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苦头,只有一年就是入道大限,都没能入道,换了他们,恐怕这个时候都失去了信心要考虑去寻找后路了。 但人家却还孜孜不倦地如此执着追求,这等情形还真不多见。 再说仙道长青,引人入胜,但仙道修行最看资质禀赋。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在哪宗哪派也都是如此,你资质禀赋不行,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仙道修行,从来就没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或者愚公移山这一说,就这么残酷。 但这一位显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甚至有点儿到了黄河也心不死的感觉。 “师弟,还有一年时间,各门各派中在最后关头入道者也不少,你未必就不行,这一年里你多花一些心思体悟,也许就是一夕之间就能悟道。” 骆休月这话倒也不算安慰,那等绝处逢生的情形各门各派也不是没有过。 尤其是这悟道本来就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事儿,就像觉醒灵根一样,就是突然间就有了感觉,就成了。 这悟道也是一样,而陈淮生也觉得自己似乎就在前一夜里已经触摸到了悟道的门槛,无限接近了。 “多谢师姐的关心和鼓励,我明白。”陈淮生也不愿意一直把话题集中于自己身上,主动把话题跳到了这一次的蓼县之行上,“这一次去蜂桶岭探查,有没有需要提前准备的?” 云鹤和骆休月夫妻与一旁的蔡晋阳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都同时摇头:“这要看两位师伯师叔了。” 陈淮生敏锐地从三人眼神变化中感觉出了一点儿什么来,看样子蜂桶岭弟子遇害之事还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在里边。 用过午饭就要启程去蓼县。 陈淮生和蔡晋阳同居一屋,暂时小憩。 先前蔡晋阳没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骆休月说,一直到只剩下二人独处,陈淮生才发现这蔡晋阳居然是一个话痨。 “咱们派里大概是一百八十三名弟子吧,这是加上了惊蛰时候招收进来的十五名弟子,现在加上你就一百八十四了,……” “宗门山门设在朗山和蟠山之间,两山紧邻,连绵一百二十里,皓月池、紫花涧、双龙泉、佛光洞、鹰窝寨,浮烟积翠,蔚为大观,……” “你说吴师伯?……,十二年前破境入练气九重,两年前跃阶筑基,现在是筑基一重,也是我们重华派五位筑基执事之一,……” “你说掌门?呵呵,我也有十多年没见着了,掌门闭关很久了,若是有重大事情,可以焚香唤醒,紧急情况也还有特殊方式联系,……” 晚上12点加更,为下周争取推荐打榜,希望兄弟们收藏和追读,帮忙推荐宣传。 第18章 甲卷 蓼花繁 异种入海(加更求追 第18章甲卷蓼花繁异种入海(加更求追读收藏!) 看着这个滔滔不绝的华服男子躺在床上说个不停,陈淮生也觉得挺有意思。 一直担心加入门派会不会就面临着各种竞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口蜜腹剑,但起码现在还没有发现这种情形。 无论是云鹤骆休月夫妇,还是这一位大嘴巴的蔡师兄,对自己都还算友善。 陈淮生也知道这很大程度应该是自己和他们没有竞争关系,自己连道都尚未入,何谈威胁或者竞争? 更何况未来自己要充当他们的向导去蓼县查访,有用于自己的地方肯定还不少,态度友善一些,也能获得自己的友谊,有利于未来的齐心协力合作。 “蔡师兄,那位在蜂桶岭遇害的鹿师兄应该是咱们重华派里绝才惊艳的人物吧?您也该很熟悉吧?” 一句话就把一直口若悬河的蔡晋阳给问哑了,许久,蔡晋阳才慢慢恢复了最早时的平静。 “不算吧?鹿师兄特立独行,在派中不太喜欢和人结交,就算是师伯师叔那一辈中,也只有掌门等一二人能提点指导他,我等就更说不上了,……” “鹿这个姓很少见啊?不像是咱们大赵这边的姓氏,倒像是南楚那边的大姓?”陈淮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蔡晋阳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家伙资质不佳,但是这等思考能力却如此细致严密,难怪吴师伯都对他这么看重。 “淮生,你是说鹿师兄有妖族血统?”蔡晋阳似笑非笑。 熊、鹿、羊、胡(狐)、袁(猿)、侯(猴)、牛、鲍(豹)、扈(虎)、刁(雕)等姓中不少人据传都有妖族血统。 他们本不是这个姓氏,但因为祖上有妖族血统便主动将姓氏改为这几姓,久而久之弄得大家都觉得所有这几个姓氏似乎都和妖族血统有关了。 其实并不是,只是极少数才真正和妖族有渊源。 “呵呵,蔡师兄,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曾说过?我只说这个姓氏不多见而已。”陈淮生现在也越来越适应这种氛围了,也能和这些师兄们开开玩笑,“倒是师兄你似乎一直存疑吧?” 蔡晋阳摇头不语,避开这个话题:“鹿师兄的确很有悟性,灵根天成,四十岁不到已经冲击练气七重,我们都觉得如果没有意外,他的确有可能在六十岁之前筑基,要知道我们重华派筑基的记录是前三任掌门仙师,是七十就筑基了,第二就是现在闭关的掌门七十五筑基,然后就是吴师伯,他是七十八筑基,……,只可惜天妒英才,……” 陈淮生也惊了一惊,他没想到吴天恩已经八十岁了,看起来对方也就是六十出头的样子。 “听说鹿师兄遇害的情况极惨,只剩下部分残肢,……” 和蔡晋阳沟通了一下情况,却并没有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当初发现现场的是蓼县地方上的一名散修,再后来就报给了官府。 官府通知了义阳府这边的道馆,凌云宗才遣人赶往。 最后通过一截残肢上残留的法袍花纹和现场草丛中发现的一只乌皮六合靴所绣图纹才确定了是重华派弟子,最终确定了是鹿照邻。 “那鹿师兄是什么来历?” 蔡晋阳一愣之后摇摇头:“这就只有掌门才知道了,据说是二十多年前掌门亲自带回来的。” 越想越复杂,陈淮生也觉得自己有些多事,听从派中安排,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自己一介记名弟子,难道还真的以为能主导这件事情的调查不成?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做好向导工作,其余精力还得要放在尽快入道上来。 九莲宗与凌云宗的人上午就出发赶往了蓼县,而陈淮生他们则是午后才出发。 仍然是健步符打入,从定陵赶往蓼县八十里地还没等天黑就已经到了。 不过陈淮生也意识到了健步符这类符箓用起来的确好用,但不是没有后遗症。 一旦效力消失,就有一种用力过度的虚脱感,需要好生调息回气,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这本来昨日就赶了一天,今日再来一回,饶是陈淮生道骨凝实,也还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得已服下半枚佐元丹。 陈淮生仍然没敢一次性用一枚。 一股纯阳丹气从会阴升起,不断膨胀翻滚,终于突破了壁障,直透入气海,然后沿着气海向上向下。 向上走神阙,一路上走,一路走关元丹田。 向上走的灵力恣意汪洋,在膻中缓缓转动,形成一个宛如太极的阴阳鱼,最终继续向上直抵百会。 一抹幽光再度从百会向着全身上下倾覆下来,阴凉中带着几分温润。 陈淮生闭上眼,任由那一抹观想神识跟随着幽光在全身上下逡巡,奇经八脉,任意遨游。 阴凉到温润,这种感觉极为舒服,宛如在温泉中浸泡的婴儿,所有毛孔尽皆舒张开来,玲珑剔透。 一直到进入气海,陈淮生才隐隐约约发现自己气海深处似乎有两团异物。 当观想神识浸入,却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两团物体,却无法辨识究竟是何物。 而当灵力进入气海时,却好像与那两团异物既吸引又排斥,似乎正在吸纳吞噬和消融着自己的灵力。 这让陈淮生感到惊骇之余,又发现似乎那两团模糊的光晕并没有只吞噬灵力,而更像是进行一种吐纳呼吸。 先纳,圆转一圈之后又重新吐出来,而灵力经此一转,变得更加淳和厚润,让整个气海充盈膨胀起来。 不仅仅如此,那一大一小两团光晕感觉更像是在相互竞争。 既互相吸引,更争夺灵力,然后吐纳之后又隐隐对峙,与在期间吞吐连接作为纽带的灵力,遥相呼应。 三者竟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默契。 绵延牵缠,不断翻滚涌动,宛如沸腾之水,从气海向四周经脉溢散。 从波澜到涟漪,逐渐归于平静。 陈淮生也搞不明白自己的体内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形,但是他知道这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道种之体景象。 但直觉又告诉他这似乎不是坏事,也许自己要想突破壁障,进入道境,关键就在这上边。 联想到自己在小庙那一夜之前道体这么些年,除了灵根觉醒时有了观想内视,整个道体内道骨灵根就从未有过变化。 但在小庙那一夜之后,自己的道体似乎就不断地蜕变着。 哪怕是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到现在自己也没弄明白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道体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和影响,才会有了这种变化。 幽光渐渐暗淡,灵识内视复归于百会,而体内的灵力也终归平静下来。 陈淮生能感觉到自己骨骼断处尚未彻底愈合,但是裂处却已经完全弥合恢复如初了。 丹药固然有效,调息亦有作用,但是如果换在那一夜之前,他相信不可能如此之快。 有书单的兄弟加个书单帮忙宣传一下呗。 第19章 甲卷 蓼花繁 背后之议 第19章甲卷蓼花繁背后之议 从房间休息出来,迎上云鹤、骆休月和蔡晋阳三人的目光,陈淮生一愣,“师兄,师姐,怎么了?” 骆休月上下打量,“淮生,一夜之间,感觉你的伤势就恢复了许多?服用了什么丹药?” 陈淮生没想到他们都能看出来的状况,也有点儿惊异地道:“师兄师姐你们都觉察了?就服了佐元丹,调息行力,气归丹田,感觉好多了。” “佐元丹有这么好的效果?”骆休月意似不信,“你可别乱服用多了,强行催发对经脉会有损伤,对日后修行不利。” 陈淮生赶紧道:“我还未入道,不敢多用,前夜我得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服用,就感觉大有好转,昨夜用了佐元丹,感觉又有进境,今日起来调息之后,就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得陈淮生说服用过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三人稍稍释疑,但骆休月仍然有些不解:“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效果如此之强么?看样子都赶得上我们的大道至圣散了啊。” 各家宗门的丹散都各有妙方,所用药剂也迥然各异,效果差异如何也只有都用过的才知道,但在陈淮生看来行气顺脉丹和佐元丹应该差不多。 而骆休月他们却不知道。 对佐元丹的效果他们是清楚的,但一夜之间陈淮生伤势都几尽痊愈,这显然不是佐元丹能做到的,至于陈淮生尚未入道,自我调息恢复更不可能,那就只能归于九莲宗的行气顺脉丹了。 “凌云宗那边的情况出来了,是被人袭击而亡,在蓼县卧云铺,和蜂桶岭一南一东,大概相距有一百四十里地。” 吴天恩脸色阴沉。 “据说凌云宗这个练气七重的弟子也只有七十岁不到,颇有天赋,但性好渔色,此番去蓼县据说是一个女散修私会,结果遇袭身亡,颈部被撕裂,咽喉断裂,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底裤,……” “仙人跳?”乔准吓了一跳,“凌云宗的人居然在自家地盘上被人用这种方式给宰了?那女散修是哪里来的?” “不清楚,据说凌云宗的人自己也不太了解,这个孙纯阳不是凌云宗内成长起来的弟子,而是二十年前从散修转过来的,本身作风就极不检点,凌云宗也不在乎这个,在凌云宗内就有五六个道侣,还不安分,到处招蜂引蝶,只知道那女散修应该是练气三四重吧,像是南楚那边来的,凌云宗内也只有一两个人见过一面,……” “又是南楚那边?”乔准忍不住咂了咂嘴。 “怎么感觉义阳这边平静了几十年,现在似乎不太清静了啊,妖兽,邪祟,南楚,再加上一个不安分的白石门和不省心的凌云宗,怎么就都汇聚在这义阳来了?” 乔准的无心之言让吴天恩心中也是一凛,还别说,还真有点儿这种感觉。 义阳南部的蓼县和鄳县是整个大赵最东南一隅,和南楚紧邻,西北面与朗陵府接壤,东北面和霍州府紧邻,像一个犬牙深入到南楚境内。 而这一带又是三千里禺山的腹地,淮渎出其间,向东绵延数千里入海。 见吴天恩沉思不语,乔准又道:“那个女散修也不见了踪影?” 吴天恩摇摇头,“据说本来是邀约孙纯阳一起去卧云铺北边的重云栈道去狩猎,结果就出事儿了,那个女散修失踪了,究竟是死了,还是被人掳走了,或者被妖兽邪祟给吞噬了,只有天知道了。” “这么说又是一桩无头公案?练气七重都被杀了,师兄,伱说咱们这一趟……,”似乎感觉到吴天恩脸色难看,乔准赶紧又别开话题:“那九莲宗的易初阳怎么说,他那几个人加上凌云宗和咱们的人,可有些够呛。” 能袭杀一个练气七重弟子,就意味着看起来来了这么多人,除了易初阳和吴天恩以及凌云宗两个筑基强者外,其他人都随时可能面临被直接斩杀的危险。 可要去查访,就不得不到出事现场周围去,无论是妖兽还是邪祟,亦或是潜藏的敌凶,就在一旁窥伺,甚至就是一个陷阱,那该如何? 吴天恩当然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是这种情形下,你能说不查了,我先撤了? 在蓼县出事儿的是重华派和凌云宗,还有南楚紫金派以及白石门的人,要说都和人家九莲宗没有直接关系。 你们要求人家九莲宗介入调查,现在人家来了,你却先怂了,这说得过去么? 深吸了一口气,吴天恩面色沉重:“师弟,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无论多么难,多么危险,也不得不为,鹿照邻这样不明不白的遇害,我们若是没个交代,我们如何对派中门人弟子解释?日后掌门出关,我们又如何交代?” “但这样贸然出动,不但可能打草惊蛇,而且也容易为敌所乘。”乔准忍不住道:“我总觉得这两年义阳这边出的事儿没那么简单,弄不好之间还有联系,而且我看凌云宗在蓼县这边似乎掌控力也不怎么样,……” “那你的意思是……?”吴天恩也知道问题棘手。 “查访肯定是要做的,但是我们去年就和凌云宗已经查访过了,并无多少线索,现在大家心思都在卧云铺这边凌云宗弟子被杀上,估计就算是九莲宗的人也难以分心来过问去年鹿照邻遇害的事儿,所以我觉得要不我们先还是和九莲宗的人集中在一起,蜂桶岭那边不妨让那个陈淮生先去打探,……” 乔准的话让吴天恩脸色微变:“师弟,他一个还未入道的弟子,有何本事去查访?而且一旦遇到危险,岂非坐以待毙?” “师兄,那我们去又能查访出什么呢?去年我们就已经做过了。”乔准反驳。 “查访不是去对决搏杀,对入不入道和道境几阶几重关系不大,真要遇上斩杀孙纯阳的人,我们去恐怕也未必就能好多少,而去蜂桶岭查访更考验他的脑瓜子够不够用,让他利用在本地的亲朋故旧关系,私下里打探,……” “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入了我们重华派,就让他悄然以在外浪荡无果回乡的形象回去,这太正常了,如果他没有九莲宗推荐给我们,本来也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去,这不正好贴合他的身份,回去以本地人身份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任务,这比我们一窝蜂过去要更安全更有用,……” 乔准的话是由衷之言,吴天恩也不得不承认在理。 “可是让淮生一个人回去,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太踏实,……”吴天恩犹豫起来。 “他是咱门派中记名弟子,我们当然要关心爱护,但作为记名弟子,也理所应当为门派分忧,我相信师兄和他好好说一说,他应该明白怎么做最合适,而且我感觉此子颇为做事极有条理,或许在修行天赋上未必有多好,但处理寻常俗务却是一把好手。” “哦?师弟为何这么说?” 吴天恩颇为惊讶,乔准好像并没有怎么接触陈淮生,怎么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既然是九莲宗推荐过来的弟子,我自然要去九莲宗那边托人问一问,听说他对一个九莲宗内天才弟子有过救命之恩,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此番无意间遇上,结果就生出了这样一番机缘。我琢磨这能说动易初阳来出面,此子肯定还是花了不少心思,不仅仅是简单救命之恩就能让易初阳出面的,更别说人家还打出了一个正好就在咱们要访查所在附近居家的由头,这番心思用得恰到好处,师兄不也就为此动心了?” 乔准这么一说,连先前还不太在意的吴天恩都觉得好像还有点儿像这么回事,想了一想之后他还是摇摇头。 “师弟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咱们也能理解这些道种想要寻个好机缘的心情,花些心思也无可厚非,不过师弟也有可能看走眼,他虽然年龄大了一些,灵根不佳,但我有预感,这入道一关恐怕还挡不住他,没准儿要不到一年他就能勘破入道。” 见吴天恩这般说,乔准也一样惊讶。 灵根不佳,年龄太大,都二十了,还能入道? 师兄对此子印象这般好? 见乔准意似不信,吴天恩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这种直觉,笑了笑:“师弟不信,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继续求各种支持。 第20章 甲卷 蓼花繁 大道法则 第20章甲卷蓼花繁大道法则 所以当陈淮生糊里糊涂踏上回元宝寨的路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记名弟子恐怕还真的有点儿被这个任务拿来作考验了。 他也没什么怨言,甚至很感激。 看看自己之前去拜门的结果,重华派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在自己离开前,吴天恩又专门给了自己一瓶佐元丹,另外元盾符、锐剑符和飞腾符各一张,外加五张健步符和两张辟邪符。 除了健步符外,其他神符都是自己在遭遇致命威胁时可以随时释放出来的保命符。 吴天恩也专门提醒了他。 哪怕他道骨凝实浑厚远超寻常道种,但如果在入道之前贸然使用锐剑符和飞腾符,都会带来灵力耗用过度的反噬,给身体带来伤害。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入道之前使用。 另外就是十张飞鸟签,以便于自己能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系。 还给了自己三剂大道至圣散,其治疗伤势的效果更快更好。 另外吴天恩也专门叮嘱自己,回乡期间一定要寻找各种机会来“触境”,以求突破,甚至还专门问了自己如果一旦勘破入道,会选择哪一方面的功法来修行。 陈淮生现在已经大略明白了这修行中的基本规则了。 七岁之前明道骨,确定为道种,如果在十四岁之前能觉醒灵根,即为先天道种。 而十四岁不能觉醒,就大概率算是后天道种,入道基本无望了,除非用特殊方式破镜,从后天入先天。 如果说这之前都是上天父母给的天赋,接下来就要看后天的条件、机缘和努力了。 若你是先天道种,又生在宗门或者门阀世家中,那入道的几率就很大。 又或者你虽然不在宗门和门阀世家中,但又足够人脉或者机缘能及时进入宗门或者世家中,那入道几率也会比较大。 但如果你是普通白衣甚至贫寒子弟,那就要看伱能不能遇上机缘。 比如正巧被宗门派在各地的接引人看好,又或者遇上合适的散修相中。 若是没赶上这种机会,那就只能靠自己外出游历拜门求道,这种几率就比较小了。 可绝大部分出身在普通人家的道种,却都只能走这条路。 宗门和世家或者散修在入道这一门槛上提供的就是更多的“触境”机会,让在更丰富的各种“境”中碰撞,绽放灵机,进而突破入道。 尤其是前两者的条件更好,相比之下散修又要略差一些。 但无论如何都比你自己在外奔波闯荡来寻找破境之机强得多。 有时候往往就是那么一两句点拨和建议,都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避免错过良机。 像陈淮生在离开时,吴天恩也专门花了半个时辰来和他探讨了一些“触境”的征兆和感受,也让陈淮生受益良多。 最后分别时,吴天恩才问及陈淮生如果入道,会选择哪一类功法来修行,这将决定未来自身灵力成长修炼的走向。 像重华派这种中等宗门在修炼功法上还是有着较为宽裕的选择余地的。 一般说来,功法会按照灵根的属性来选择,既可以选择与自己相合的,也可以选择互补的,各有千秋。 比如吴天恩自身灵根偏重金和火,他既可以选择侧重刚猛锐进的少阳元本正法,亦可选择玄阴一炁通天道法,前者贴合自身属性,后者则与自身灵根属性互补,而吴天恩选择了前者。 道种的灵根是否有属性倾向不一而终,概率大概在五五开。 也就是说有一半左右道种是有属性倾向的,还有一半则是属于中性灵根,没有太过突出的倾向。 二者并无优劣,但有属性倾向的灵根在选择功法上可以更有针对性一些,而无属性倾向者则大多要选择中性功法,在前期的修炼进度往往不及有针对性选择功法更快。 但按照天道归一的原理,一旦进入金丹之后,这些属性就会在金丹本元中和融为一,不再存在,只是在修行中前期对于各自修炼进度和功效有所区别。 陈淮生的灵根本来就很浅薄,吴天恩简单观识后就确定陈淮生的灵根属于中性灵根,所以给陈淮生提供了三部初级功法作为选择。 一是混元决,主修混元功。 这种功法听起来有些大路货的味道,实际上要这么说也不算错。 几乎每家宗门都在《一气混元真经》这本总纲上各自演绎,并加入了自家宗门中的一些理解和发挥总结出来的功法,重华派有,九莲宗也有,大赵第一世家——赵氏皇族亦有。 有的叫混元真法,有的叫混元修心术,有的叫一气混元术,有的叫乾坤混元妙法,不一而终,但究其根本都是源于《一气混元真经》。 俗话说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这等混元功起步较慢,但胜在修行之后根基扎实,有利于长远。 陈淮生也有些意动。 二是天元镇业法。 这是一种主修心志的法诀,入门不易,对悟性和定力要求都较高,对随修习练画符制符极有好处,而且一旦得窥堂奥,日后进境就会相当快,尤其是在进入筑基之后更是大有好处。 陈淮生当然也眼馋。 但一来自家现在只想着先入道,什么筑基之后进境更快,他是想都不敢想,入门不易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 真要几年都入不了门,自己不就废了? 三就是太一三象归元真法,太一通太乙,或者就叫太乙三象归元诀。 这门功法主修神识内照,灵气内藏,慧根(灵根)内生,神、气、根,三者天人合一,较为复杂。 不能称之为初级功法,更像是一部大功法。 只是现在重华派手上的这一卷残卷,只算是初级功法,但也算完整,独立成功,至于后续的,也不知所踪,还得要看机缘了。 这套功法,吴天恩也是念及陈淮生曾经自修过太上感应术才突然想起的,顺口提起。 吴天恩手上还只有三分之一卷,但依然可以自成一家,修习无虞。 这一份功法一下子就引起了陈淮生的兴趣。 一来这三象归元诀灵力内练外放,能和自己太上感应术结合起来。 二来这套真法修行灵力较为温和,不快不慢,又能和灵根滋生结合起来,更有很大的拓展上进空间。 唯一遗憾的这是一部残卷,究竟有几卷也不清楚,其中这一卷是讲述修炼神识的,意义不大。 思忖再三,陈淮生选择了修行混元真决,但是也想请吴天恩将那一卷三象归元诀残卷授予他。 吴天恩也猜到了陈淮生的想法,倒也不在意。 本来那卷残卷留在手上意义就不大,神识修炼是每一类基础功法都有的,这一残卷就有点儿鸡肋的感觉,也是和陈淮生的太上感应术有些对应,吴天恩才提了出来。 索性在教授了混元真决之后,把一卷三象归元诀也授给了陈淮生。 其实两篇真诀的篇幅并不长,陈淮生估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两三千字,主要是要领悟理解并予以释法修行,但这都要在自己入道之后才能行。 另外吴天恩也将一门三才剑诀交给了陈淮生。 和混元真诀与三象归元诀不一样,那是基础道法,是修行的根基所在,像三才剑诀就是普通的剑术了。 也是看到陈淮生还在用青锋剑,所以吴天恩才把这一套三才剑诀交给他习练。 哪怕是在陈淮生尚未入道的情形下,都可以先行修习,降妖斩祟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陈淮生已经很满足了,可以说吴天恩真的对他是相当厚道,甚至是恩遇了。 正式弟子的一切都给了他这个记名弟子,还专门和他谈了入道的一些触境感觉。 最关键的基础功法,混元真决也算是宗门中排名前三的基础功法,慢一点无所谓,根基牢靠最重要,更何况自己道骨凝实,更是相得益彰。 三象归元诀的残卷,或许在别人眼里意义不大,但是陈淮生却觉得这一套真诀如果能够凑齐的话,也许能让自己灵根底蕴不足的致命弱点得到巨大改善。 能做到这样,自己还能奢求什么? 一时间,陈淮生对吴天恩和重华派还真的有点儿感恩戴德了,这样的宗门难道不值得报效和投身么? 相比起自己前几年里厮混的那些宗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纯粹的坑人玩意儿。 第21章 甲卷 蓼花繁 风渐起 第21章甲卷蓼花繁风渐起 从蓼县县城回固镇,再从固镇驿到元宝寨,八十多里地。 听起来不算远,但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里边的深浅。 县城到固镇驿五十五里地,前三十里都还勉强不错。 虽然是山路居多,但是从固镇驿这个驿字就明白,这是一条古驿道,路况还算过得去。 但是过了竹沟关到固镇驿这一段,路况骤然转差,而且山路也越发险峻,这也是为什么固镇驿变成了古驿道通过,而非现在驿道通过的缘故。 现在的驿道直接从竹沟关往北不再走固镇驿那边了,虽然绕了一些,但好走许多,而且距离禺山的腹地要远一些。 这也是商道宁肯绕行的缘故之一,好歹距离绝域禁地远一些,安全一些。 禺山三千里河山,绝域禁地太多了,所占面积太大。 虽然这几十年里山中的妖兽们似乎也还算安静,但是却始终是一大隐患,谁也无法断言这些妖兽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老百姓们也没办法,世代居于此,能往哪里去? 哪里的牛鬼蛇神都要吃人,有些时候人比妖兽邪祟更凶恶更狠毒。 如果说从竹沟关到固镇驿只是路难走,那么从固镇驿到元宝寨这一路,你也可以直接说没路也没错。 就是纯粹的猎人山民们走的山径,寻常俗人是吃不消的。 从县城到固镇驿,陈淮生自认为走得不慢了。 他没用健步符。 没有必要,也得要省着点儿。 这一趟回乡,按照派中说法,他们一帮人估计还得要在县城和卧云铺那边逗留,查访凌云宗弟子被杀线索一段时间,而蜂桶岭这边就要交给自己私下去打探了。 自己现在就是一边修炼争取早日悟道入道,一边了解情况,身份暂时不暴露。 就是一个眼见得在外游历入道无果的道种回乡,准备接受现实在乡间厮混了。 从县城到竹沟关一段,陈淮生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了。 路上比起六年前自己外出游历时,行人少了许多。 他一路行来,从早到黑,就没有遇到几个寻常俗人,商队只有一家,而且明显也有两三个道种跟随押队。 这在以往似乎是不可想象的,最起码也应该有三五家商队经过才对。 县城经竹沟关到固镇驿,如果说是竹沟关到固镇驿这一段走的人少,说得过去,毕竟驿道不过固镇了,但县城到竹沟关这一段却是蓼县到北面西阳县必经之道。 抵达竹沟关时,天色已经黑尽。 竹沟关听起来名头大,像是一个关卡,其实根本不算,十来户沿路而生的草屋瓦房,除了驿站略微像点儿样子,其他都是寻常俗人所建。 透过夜色可以模糊看到一个古关隘在前方的山垭处,两边长满了幽篁竹,竹沟关因此得名。 古关隘早就裁撤了,残破不堪的关门坍塌了半边,六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驿站可供投宿,但主要是接待来往公事驿卒,但也兼私宿,条件更好一些,价格更贵。 陈淮生选了私宿,都回来了,不委屈自己。 经营驿站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老道种,五十开外,但陈淮生印象中六年前自己在这里投宿时不是此人。 挨着驿站的是一家草药铺兼矿铺,一家茶肆兼炊店。 还好茶肆兼炊店的老板没换,还是罗汉堡周家的周春平,陈淮生有印象,就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还有没有印象了。 “周三哥,还在忙?” 靠着柜台,陈淮生很随意地抓起柜台上一把落花生,剥了一颗丢入嘴里。 “你是……”被唤作周春平的灰袍男子讶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青年。 他记忆力很好,基本上过往商旅他都印象,但对这个方面大耳剑眉朗目的青年却没有了印象。 竹沟关是固镇与曹集镇交界地带,两镇有些头面的家族都会在这里落足扎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大小深浅。 以固镇为例,每年都要走出二三十个道种,其中先天道种也能有六七个,但真正能悟道入道的一个不到。 陈淮生所知的二十年中,大概固镇子弟入道的也就只有五六个吧,都再没有回固镇,都去了大都市打拼,最不济也要落足县城里。 县城镇甸里的大家族就无法称之为世家了,也就是一个姓氏的宗族,在某村某寨凡人占据多数罢了。 乡间这种大姓也有很强的势力,但这仅止于凡俗人而言。 如果这个家族能时不时出一个道种,甚至也还有那么一两个悟道入道的子弟,哪怕没有回乡,也能称之为乡野豪门了。 比如元宝寨的陈氏,也是大姓。 元宝寨近六百户四千人,陈姓大概有百户左右七百余人。 但陈氏近二十年道种出过六个,一个就是陈淮生,但从未有人入道。 但罗汉堡周家情况不一样。 罗汉堡八百多户四千多人,周家占据三分之一,而且周家近二十年道种起码出了十来个,两人入道,其中一人就是凌云宗弟子。 “我是元宝寨陈淮生,六年前出门游历求道,在这里住了一晚,你还鼓励去汴京、洛邑和江陵去看看呢。” 陈淮生满脸笑容,只是眉目间的沉郁落在周春平这种每天都要面对无数人的角色眼中,自然就能揣摩出一二来。 “是么?元宝寨陈家?我有点儿印象了。现在回来了?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年轻时候出去闯荡见识一番就好,回乡来踏踏实实做点儿事情才是正经,……” 说实话,他对陈淮生没啥印象了。 每年每天过往这里的人太多了,除非能让他有深刻印象的,其他的顶多也就是眼熟而已。 这里地处固镇和曹集镇的咽喉要地,大多数要进出山的人都会选择在竹沟关歇息。 两镇加起来三万多人,就算是大部分人终年不出乡里一步,但也还是有许多人要过往这里。 尤其是那些渴望去外边见识的年轻人,嗯,道种们,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周春平也有些唏嘘,自己当年不也一样么? 满怀雄心抱负奔波数年却一无所得,还是只能灰溜溜回乡。 不是每个道种都能入道修行的,这么些年来碰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偃旗息鼓回乡的还少了? 曹集镇也好,固镇也好,哪年没有几个? 陈淮生也听出了周春平话语里的安慰之意,笑了笑:“是啊,还是乡里好,总归要回来,不过周三哥,怎么我从县城到这里,这一路商旅少了许多啊。” 这话一下子就勾起了周春平的心思,正巧这会子店里也没有客人,他便坐在柜台后,和陈淮生唠叨了起来。 “……,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年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尤其是秋冬更是如此,伱是元宝寨的人,酉河知道吧,以前是从来不封冻的,但大概是四五年前吧,开始要封冻了,虽然只是表面很薄一层冰,但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冬天雪也积得久了,原来大雪封山只要太阳一出来,两三日就化了,现在不行了,动辄十天半个月都不化,……” 周春平一边咂嘴一边唏嘘,“这天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从山里深处出来的野兽就多了,你该知道山里深处那些东西,……” 陈淮生一凛,“哪些?是玲珑兔这些么?” “呵呵,真都是玲珑兔这种那大家还不乐开花?可还有鬼喙山雀,火鬃野猪这些东西。”周春平苦笑,“半个月前,我一个堂兄在罗汉堡北面二十里的半截崖被一群鬼喙山雀袭击,一只手被啄得只剩下骨头,瞎了一只眼,脸上满是伤,但还好,保住了一条命,……” “七月,蜂桶岭的雷家子弟两人,一个先天道种,一个后天道种,在鸡冠岩遇上一头秃尾诡狼,两个人都没逃脱,只剩下一堆人骨,来救援的几个人动用了赤火法箭围剿,也没能杀死,被那畜生给跑了,现在蜂桶岭那边还在风声鹤唳,……” 陈淮生也被震住了。 鬼喙山雀他是知道的,一阶妖兽,若是要说其有多危险,算不上,而且攻击性也不强。 单个一只,先天道种勉强能应付,但要说杀死或者捕捉到对方,不可能。 若是一群的话,一个道种是肯定要吃亏的。 真要惹恼了这种看上去只有拳头大小的妖鸟,犹如马蜂一样围着啄你,速度奇快,你还真的吃不消。 可这秃尾诡狼就麻烦了。 诡狼有两类,一种赤尾诡狼,一种是黑尾诡狼,都是行迹诡秘,喜欢藏于暗处袭击猎物,算是一阶妖兽。 只不过赤尾诡狼一般在山腰山上生活,而黑尾诡狼则喜欢在河谷区域生活。 但秃尾诡狼不一样,秃尾诡狼不是一类,而是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中被逐出领地的独狼,比起寻常赤尾和黑尾诡狼更为凶悍狡诈。 成为独狼后,越发凶厉,存活超过百年后,狼尾毛会渐渐蜕掉,只剩下不到一寸长的刺毛,也成为秃尾诡狼的一个十分危险的武器。 秃尾诡狼已经算得上是一阶妖兽中相当厉害的了,凡俗人不必说,就算是道种遇上纯粹都是送死。 练气一二重的修士也未必能讨得了好,练气三重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说狩猎这等妖兽。 求兄弟们支持!书单加上,票票准备…… 第22章 甲卷 蓼花繁 路犹遥 第22章甲卷蓼花繁路犹遥 “鸡冠岩就在蜂桶岭边上不到五十里地啊,怎么会有秃尾诡狼?!” 陈淮生都忍不住了,“周三哥说鬼喙山雀也就罢了,怎么秃尾诡狼会跑到鸡冠岩了?” 一阶妖兽从未出现过在所提到的这两地,至少陈淮生印象中是如此。 蜂桶岭和罗汉堡和元宝寨一样,都是固镇的几大村寨,这些村寨距离所谓绝域禁地还有相当距离,无品妖兽在这一区域活动的情况都很少。 狩猎者要想狩猎无品妖兽都需要深入三十里之外去了,若是一品妖兽,起码要深入山中八十里。 鬼喙山雀一般也和人碰不上,都在山林树梢上,除非有意去狩猎,招惹鬼喙山雀机会并不多。 当然鬼喙山雀的喙是符笔笔杆的优良材料,灵力蕴藏流淌流畅,符师画符所用笔,基本上都是用鬼喙制作,所以需求量也很大。 陈淮生估计周春平的那位堂兄估计也是财迷心窍,才敢去打鬼喙山雀的主意。 但秃尾诡狼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纯粹的凶兽,尤喜食人。 它若是出现在鸡冠岩,那自己若是去蜂桶岭打探情况,都得有些危险了。 半截崖和鸡冠岩这些地方,一阶妖兽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顶多就是一些无品妖兽,如玲珑兔,赤角奔羊这些。 如果陈淮生没有遇上这段机缘,那么很大可能性就会和一些与自己情形相似的先天道种组团,一起去狩猎这种无品妖兽和灵兽。 像玲珑兔这种玩意儿一直是许多女性修士的宠爱,若是能捕捉到一只,找到合适买家,卖上个二三十灵石也大有可能。 现在连蜂桶岭和罗汉堡周围都出现了一阶妖兽,这怎么可能? 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吧?那凡俗人还如何敢在这些地方生活? 见陈淮生吓得这般,周春平也叹息苦笑:“听说凌云宗有人到了县里,估计官府和本县的散修们都会去请告,只不过咱们这边山旮旯里,人家未必在意,肯不肯来就另说了。” “周三哥,现在咱们这边出现这种妖兽的情况很多了么?”陈淮生定了定神,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要看你怎么比,在什么地方。”周春平瞅了一眼陈淮生,“和前几年比,这些情形起码增加了十倍,从未有过的一阶妖兽都出来了,……,另外就是从固镇驿往西,那就有点儿多了,屡屡出现,固镇驿东边,就比较少,像竹沟关这边还是没怎么遇到过,……” 摆谈了一阵,陈淮生固然从周春平这里了解到了一些家乡变化,也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情形传递给了周春平。 周春平其实算是罗汉堡在这里的一个眼线,同样,旁边的药铺兼矿铺也是眼线,但几年前离开家乡之前,陈淮生没接触过,所以不了解。 但从周春平那里得知,这药铺兼矿铺是曹集镇首姓曹家开的,两家比邻而居,再有一个代表官府的驿站,就像模像样了。 在周春平这边用了晚饭。 道种和俗人用饭不一样,像这等乡间,基本上就只有那几样,要么就是灵米蒸饭,要么就是玉麦磨粉做成的蒸饼和炊饼,又或者就是嘉禾熬粥。 至于要其他菜肴,那就别想了。 俗人的饭菜倒是丰盛,但如果不想因为饮食而导致体内浊气增加,影响自身,那就最好别吃。 妖兽肉干这类物资酒肆里也有少量,但价格太贵,也不是陈淮生这等穷鬼能享用得起的。 口腹之欲还是能忍则忍,陈淮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吃完饭就去了旁边的药铺兼矿铺。 连名字都没取一个,铺面也很小,但店主倒是很精神,见来了客人也是格外热情的询问聊天。 毫无疑问这也是和周春平一样的角色,作为眼线,估计售卖收贩物资都在其次,了解过往客人的情况,顺带打探外界消息才是主业。 里边相当简陋,一边货台上随意摆着几块矿石样品,另一边的货台上就摆着几样药材样品,都是既卖也收。 陈淮生简单询问了一下,丹金无货,秘银有货,另外这边山中的特产——幻金草、猕罗根、诡狼皮和诡狼骨和山雀鬼喙都是大量收购。 “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都在罗汉堡和黑木崖周边出现了,听说三道峡有人发现了起码五六头黑尾诡狼,成群结队,……” “妈的,这几年里,从外边来的人也不少,神神秘秘的,都说是来打猎的,但猎获些什么,却都讳莫如深,不肯说,也不肯售卖,天知道他们干些什么,……” 老板自然姓曹,但名字不清楚,自称曹二,陈淮生也就顺着喊曹二叔,要比周春平大十来岁,已经有六十多了。 在隔壁药铺这边聊了半个时辰,陈淮生才施施然回到驿站休息。 得到的情况也差不多,近五年来,天时不好,沿着这一线的酉河阴气日盛,从山中出来的妖兽日益增多。 原来只是偶尔看到的无品妖兽能时不时见到了,而极为罕见的一阶妖兽已经出现在了俗人山寨村庄周围了,这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恐慌。 已经有一些人搬到了县城,还有一些人则开始四处联络寻找对策。 凝视那条从竹沟关下蜿蜒流过的酉河,陈淮生一时间也觉得那股子阴冷之意似乎要顺着目光渗入自己心间来了。 不管周春平还是曹二透露出来的消息有多少是真的,但结合自己掌握的情况,陈淮生还是能确定,自己离开这几年里,家乡变化不小。 天时气候,妖兽,再加上频频出现的凶杀,都让他感觉到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向家乡袭来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体现出实力的重要性。 像自己现在的实力,遇上一只鬼喙山雀也许没什么,一群的话,只怕结果和周春平的堂兄差不多。 至于诡狼,别说是秃尾诡狼,就算是寻常的赤尾诡狼或者黑尾诡狼,都能轻易咬死自己。 所以尽快悟道入道,保住小命的几率才会增大。 月华如注,洒落窗前。 陈淮生鼻息间一抹白气袅袅升腾,淡淡凉意从尾闾经肾堂过悬枢,直上玉枕到百会。 幽光再现,垂落无间。 此时陈淮生能感受到丹田气海中那一团小而模糊的气轮光晕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内观可见从丹田气海中沸腾而起的那一丝灵力开始沿着神阙到膻中,直入百会。 在百会中与吸食的月华之气相融合,引导沿原路而下,重入丹田气海。 这一下子那气轮光晕骤然绽亮,光晕扩大,顿时把从百会引流下来的月华之气吞噬了进去。 光晕吞噬掉月华之气,气轮立即壮大了不少,再度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鱼,开始旋转着不断将融为一体的月华之气反哺而出。 沿着海底走下鹊桥,重新回到尾闾,一路向上,周而复始,直至百会,再落气海。 这连续三个周天行气走下来,月华之气渐渐彻底融化为灵力中。 陈淮生感觉到气海丹田中的这个小气轮光晕似乎比吞噬月华之气前大了一圈,更为旺盛勃发。 一股子彪悍狂暴的躁意从心底生出,让陈淮生竟然有一点儿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来得如此突然,让他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着运行周天修行调息一番,还变得有点儿说不出的躁动劲儿了?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修行比起几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就看什么时候能够触及到那份“境”而悟了。 借着那股子躁劲儿睡不着,索性又起身,拿出桃木剑来,按照三才剑诀先行习练了三才剑诀中的第一式——仙人指路。 剑式很简单,运剑平指,剑意到,剑气出,一剑刺击,便能凭藉剑意催动灵力转化为剑气,扫尽眼前敌人。 只可惜在未能入道练气之前,这等剑式意义不大,若不能催动灵力化为剑气,这等剑式就如同手舞秸秆要去和猛虎搏斗一般,以卵击石。 第二日一早,陈淮生便起身借着朝阳将出,再行周天,又是别有一番感觉。 昨夜的光晕气轮蛰伏未动,而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光晕气轮则冉冉而升,从气海走神阙膻中上百会,沿着后方脊背而下走玉枕、陶道、悬枢至尾闾,经会阴反至丹田气海,带动吞食的九天朝阳之气汇入丹田,与气轮融合。 调息完毕,陈淮生就没有多逗留了,今日路程还远,如果不打算用健步符的话,这走到元宝寨,多半是要半夜了。 不得已,陈淮生也只能启用健步符,虽然有些心痛,但是想到总比半夜到家,折腾人来得好。 继续恳求各种支持,收藏,投资,书单,章评,点赞,月票准备! 晚上12点还有加更,求月票支持,打榜求人气,博眼球,争取推荐位。 第23章 甲卷 蓼花繁 诡狼来袭(求月票! 第23章甲卷蓼花繁诡狼来袭(求月票!) 告别了周曹二人,陈淮生便怀着复杂的情绪直奔老家而去。 固镇位于蓼县最西北边,而元宝寨、罗汉堡、蜂桶岭、黑木崖则像四个手指一样伸出去,而手掌心就是固镇驿。 元宝寨相当于是小拇指,伸到最下端,而它的上方就相当于是无名指所在的蜂桶岭,再往上就相当于中指的黑木崖,食指则是罗汉堡。 陈淮生没在固镇驿驻留,虽然这里看起来还算热闹,比起竹沟关人不知多了哪里去了,甚至还有一个小坊市。 凭借着健步符的威力,陈淮生终于在申正时分赶到了家门口。 元宝寨其实不能只叫做一个村庄,而应该算是一个村寨聚落。 它所处的位置就像一个元宝,得名元宝塬。 四周高,往里走是一圈凹地,然后正中间是一处略高的平地,这也是塬之得来。 尤其是南北两面最高,北面唤作摩天坪,南边叫做遮云岭。 而酉河的一条支流被唤作长溪的溪流就从西面一处缺口流进来,沿着凹地包围着塬绕行,再从东南角缺口处流出。 相较于南北高耸的山岭遮断,东西两面就要低矮许多,只是一些逶迤的山包,而且其中亦有不少凹陷处,也就成为了进入元宝塬的交通要道。 陈淮生没有走长溪流出的溪谷边,而是走更靠北的小道,这里是从东面过来进入元宝塬的主要通道。 一座以前从未见过的木质哨塔耸立在路口,让陈淮生惊讶之余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并不是所有元宝寨的人都住在元宝塬,实际上三千多人只有两千多人住在元宝塬,而还有一千多人分别住在东南面出了元宝塬缺口外沿着长溪两边谷地和摩天坪上。 摩天坪虽高,但山顶上却是一处平地,方圆大概有上千亩。 这里灵气十足,有近百亩被开垦出来种植嘉禾与玉麦,其余种植俗人所用粟麦,住着近百户,五六百人。 哨塔上的哨探也看到了独自一人健步如飞而来的陈淮生。 “来的人站住!” 陈淮生止步,抬头望去,一时间也没认出是谁。 元宝寨接近四千人,分成五个大姓,还有十来个小姓。 五大姓所占户数就有四百余户接近三千人,分别是陈、尹、郑、宋、邹。 陈、尹二姓人口最多,郑宋邹三姓次之,剩下的就是其他如黄、柳、孙等小姓。 “若是访客,请来人最好尽快回去,当下元宝寨这边很不安全,根本没法接待客人,……”哨塔上的人还算客气,“若是猎手,元宝寨很欢迎,寨子里正需要帮手来猎获。” 这后边就耐人寻味了,不欢迎普通访客,但欢迎狩猎者,啥意思? 陈淮生也懒得多想,“我是陈淮生,陈家十七房老六,……” 听得陈淮生这么一说,上边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沿着梯子滋溜一下滑了下来,疾步过来,上下打量着陈淮生。 “十七房的淮生?你回来了,我是九房的二十二道生啊。” 陈淮生也有些风中凌乱。 这陈家若要分起来一共是三十多房,多年下来分支太多,而且每一房基本上都能牵扯三四辈,所以要让他一下子回忆起九房的二十二是谁,实在太为难人了。 不过人家自称二十二,也说了名字,陈淮生也能大概知晓谱系,反正都是陈家人。 “道生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还弄了一个哨塔了?”陈淮生和走近的三十来岁男子寒暄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魁伟男子手中还握持着一把猎刀,满脸心有余悸的模样,“你走了几年了,不知道这边的情形,尤其是这几个月里,咱们这边出了不少事儿,……” “我在竹沟关住了一夜,听说了妖兽多起来了?”陈淮生敏锐地感觉到多半就是这桩事儿了。 蜂桶岭和罗汉堡距离这里也不过就是几十里地,再说是山路,对人来说是隔了几座山了很远了,寻常俗人几年未必能走得到那边去一趟。 对鬼喙山雀和秃尾诡狼这些妖兽来说,就毫无意义了,一个时辰奔行就能顶你人走一天。 它要袭击某一处,可根本就会在意伱人类心目中的距离。 “哎,你也听说了?”魁伟男子满脸狰狞,“妈的,上个月摩天坪来了一头赤尾诡狼,在那边徘徊了好几天,陈家死了两个,尹家死了三个,郑宋两家各死了一个,其余还死了四个,……” 陈淮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死了十多个,而且肯定都是精壮。 “没办法,请了固镇驿一个散修来,付了二十灵石,另外加两斤幻金藤,结果只呆了三天,……”魁伟男子咬牙切齿,“就溜了,灵石退了一半,幻金藤我们没给,当时说好了就是斩杀那匹赤尾诡狼,结果他和那匹赤尾诡狼打了两个照面,就不敢上了。” “那散修炼气几重?”陈淮生下意识地问道。 “刚突破炼气一重,……”魁伟汉子脸色也有些难看:“这厮自身本事不行,又无甚法宝,反倒是责怪我们配合不力,没有足够的武器法器应对,妈的,我们若是有够分量的法器,还能用得着花大价钱请他来?” 赤尾诡狼是一阶妖兽中战力偏上的角色,比鬼喙山雀强,但鬼喙山雀飞行速度快,身形又小,更不易猎杀。 懂行的都知道要想猎杀赤尾诡狼,起码要炼气二重。 炼气一重面对赤尾诡狼,顶多自保,要想猎杀还得要有相当助力或者其他辅助法器才行。 元宝寨里这么些年来几乎每年都有一二道种,但是入道的少之又少,而且即便有入道的也基本不在本地了去了外地大都市了。 留下来的就只剩下未曾入道的道种们。 他们自身战力固然比寻常凡俗人强很多,但要说配合着一个炼气一重猎杀赤尾诡狼,如果没有充分的训练和辅之以特殊的法器神符,恐怕就力有未逮了。 那散修从角度来说元宝寨这边配合不力,也没错。 “为啥去固镇驿请,不去县城里去请凌云宗的人?”陈淮生忍不住问道:“凌云宗在县里起码也该有道院吧?” “凌云宗好像自家也出了事儿。”魁伟汉子摇了摇头,“我们是先去了县城的找凌云宗的人,但凌云宗在县里留守的只有两个人,听说是这种事儿,就直接回绝了,说暂时没有精力来管这些小事儿。” 在定陵的时候陈淮生就从蔡晋阳与乔准那里听闻,凌云宗对蓼县以及鄳县些个小县不甚看重。 虽然名义上义阳府是其根据地,但定陵、西阳、竹皋、安丰四县才是凌云宗最看重的几县。 另外又在和白石门积极争夺霍州府那边的影响力,所以对蓼县和鄳县两个人口不多又偏处南边的县份,并不太关心。 陈淮生也无语。 连凌云宗这个本土宗门自己都管不过来,你还能指望谁? 当然一个一阶妖兽你要说能对地方上造成多大的伤害,似乎也说不上。 也就是十来条人命吧,妖兽本来就要祸害地方,这山区哪个县每年不因为这种情形死个三五十人? 只不过这却是一次性就被赤尾诡狼给祸害了十多条人命,关键是这诡狼还没能猎杀,还要继续祸害这一带啊。 至于凌云宗的人称出了事儿,究竟是托词,还是真的有事儿,都不好说。 二人正说间,一阵锣声又从远处传来,魁伟汉子顿时色变:“是黑尾诡狼来了!” “不是赤尾诡狼么?”陈淮生还以为对方情急之下说错了,吃惊地问道。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第24章 甲卷 蓼花繁 悬殊一战 第24章甲卷蓼花繁悬殊一战 “不是,那头赤尾诡狼好像一直在摩天坪边上山林里转悠,没下山,也没见踪影,几天前,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一头黑尾诡狼,沿着长溪溜了进来,咬死了九个人,连邹家家主邹德龙都被对方咬死吃掉了,现在寨子里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魁伟汉子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要上哨塔上去:“淮生,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就顾不上你了,我先上哨塔去了。” 邹家邹德龙陈淮生是知道的,也是道种,但是年龄有点儿大了,快七十了吧。 陈淮生走之前,邹德龙就是元宝寨议事堂的七个议事之一,怎么却遭遇了这种厄运? 问题是现在这元宝寨怎么一下子就钻出来如此多的妖兽? 两头诡狼,这整个元宝寨几千号人都不够它们祸害的,如果不去找几个炼气三重以上的修真来对付,这地方就只有放弃了。 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情形出现的? 除了像诡狼这种一阶妖兽,还有没有其他更凶恶的妖兽藏身其后? 妖兽虽然恐怖,但是这千百年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它们囿于自身生存环境,都在绝域禁地里,不会轻易出山。 偶尔一头跑出来也就罢了,但像这样陆续出来两头诡狼,再联想到周春平所说的鬼喙山雀,这就真不太平了。 一时间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子是该先回家还是就在这里呆着,先看看形势。 好在很快哨塔上就喊了起来:“淮生,淮生,赶紧上来,那孽畜朝这边过来了,寨子里的人正在围堵,……”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赶紧沿着梯子爬上哨塔,这才顺着陈道生的手指方向看去。 整个元宝塬这一块已经全数乱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只有几组人手持大盾和长矛、砍刀采取防御措施,而另外则有一些人,手持长弓,组成攻击阵型,在不断瞄准射击着一头灰白色的狼。 与其说中间那匹狼是在被围堵追杀,陈淮生更觉得是想在被驱赶,是在被无可奈何的人用这样一种方式想把他撵出元宝寨。 可问题是这种一阶妖兽,你若是杀不死它,就别指望能防得住它。 就算伱现在把它撵出了元宝寨,那又如何,晚间它又可以轻易钻进来,任意游荡,择机而噬。 还是能看出,元宝寨为了应对这头诡狼是花了心思的。 三个攻击阵型,每个攻击阵五人,两人持盾握刀,两人持矛,一人负箭,形成一个弧形将这头诡狼堵住,向这边赶过来。 三个攻击阵背后还有几人应该是作为后备队随时补位的,一个个持刀握盾,神色紧张。 那头诡狼毛发灰白,双耳高耸,目光诡暗,步态轻盈,一条纯黑如缎的大尾巴左摇右摆,很有点儿悠然自得的漫步味道。 很显然人类对它围攻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困扰。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一阶妖兽。 以往当猎伕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去狩猎无品妖兽,玲珑兔、箭鹿、奔羊这类没多少攻击力的货色。 自己也只是充当助手,帮着设伏阻拦这些无品妖兽逃跑,为宗门里专司狩猎的修士们提供帮助罢了。 就算是偶尔要去狩猎一阶妖兽,那也多是如火鬃野猪这一类体型庞大战斗力也强,但是威胁性要略逊的妖兽,而且也只有那么一回。 但今日却不一样了,诡狼的战斗力和威胁性与那些无品妖兽不可同日而语,火鬃野猪虽然凶猛,但是灵智却差诡狼不少。 只要设好陷阱,再有足够的法器武器,猎杀其要相对容易一些。 “嘣!嘣!” 两名弓箭手瞅准机会,引弓怒射。 只见那诡狼猛然跃起,身体一丈多高的空中轻易翻腾扭身,躲过两支带着合击角度射出的法箭。 箭矢怒发如电,带着浓烈的攻击气息,箭镞上散发着幽幽萤火,明显是带着法力。 诡狼躲过射击,在空中一个优美而又诡异的漂移,仰首嚎叫一声,转守为攻,倏地直扑逼得最近的一组攻击阵。 两个大盾手反应也不慢,猛地合力夹击相撞,意图用带着尖刺的盾面将其撞中。 但诡狼何等狡诈,这只是它的一个假动作。 待到两面大盾夹击而来,它身体忽然坠地,从侧翼倏地一个迅捷无比的探爪撕裂动作。 狼爪上忽地诡异地突出几根宛若白骨爪一般白色有形劲气,眨眼间就把大盾后一个持矛手的喉咙撕破。 凄厉惨叫倏起倏落,戛然而止,待到另外两个攻击阵合围而来时,诡狼又双脚离地一蹬,滑出五步之遥,脱离了包围圈。 没等几组人调整过来,那诡狼又已经腾空躲过一支法箭,速度奇快地绕行半圈,直奔那后边几个尚未组成防护阵型的预备人员。 惨叫声中,手忙脚乱的人们哪里招架得住诡狼的突袭? 待到三个攻击阵重新调整过来,已经有两人在诡狼的攻击中受创。 一人胸部被撕开,心肺可见,血流沃野,肯定是不能活了。 另一人则是肩部被对方狼爪给带过,筋肉模糊,深可见骨,痛得面容扭曲涕泗横流,但还算好,不至于要命。 不过诡狼也付出了代价。 终于有一名箭手抓住机会,从盾间缝隙里射出一箭。 箭矢射中了诡狼后臀,箭矢被诡狼崩落,但是法箭上的离火却已经点燃了诡狼妖异瑰丽的皮毛。 逃出包围圈的诡狼在地上连续翻滚,用自己大尾巴猛抽臀部,依然不能滚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终于成了,这是南明离火,只要附着于物上,那就是不尽不灭,总算是给这个孽畜来了一个致命一击了。 一干人其他武器显然都无法给诡狼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唯有嘉木离火法箭,这玩意儿制作精良,价格也不菲,寨子里也是煞费苦心了。 但众人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诡狼也意识到了身上燃烧火焰的厉害性,立即扭头咧嘴,仰首长吸,因为离火灼烧入体带来的剧痛让狼头变得更加狰狞。 猛然垂首扭头,朝着那自己后腰火焰燃烧处爆发出一声怒吼,幽白丹气脱口而出。 淡淡的丹气盘旋萦绕,幻化成朵朵雾莲,包围住了诡狼腰上的火焰。 火焰似乎在白雾中挣扎,但白雾始终挥之不去,最终变成细若游丝的白色气带,似乎将火焰越缠越紧,终于把火焰勒杀,缓缓熄灭。 受了如此刺激的诡狼终于暴怒起来了,龇牙咧嘴,脊背上的一律暗褐色鬃毛耸立起来,巨大的狼尾不断抽打着地面,双爪高举微分,凶厉的目光在已经有些混乱起来的人堆中寻找着最合适的猎杀目标。 第二更求月票,月票排位能更有助于宣传,求支持! 第25章 甲卷 蓼花繁 猎杀时刻 第25章甲卷蓼花繁猎杀时刻 “聚拢,聚拢!这孽畜要爆发了,赶紧聚拢,竖起大盾!” “长矛连续突刺,只能刺其咽喉和肛门!莫要刺其他地方,不要停歇!” “小心脚下,孽畜惯会偷袭脚下!” 人群中两个牵头的都觉察到了形势变化,脸色剧变,连忙招呼人聚在一起合力抵抗,避免被这头诡狼偷袭。 但这等时候,大家心已经慌了。 尤其是看到诡狼用丹气喷灭好不容易射中的嘉木离火,一下子就让大家失去了斗志。 长矛和砍刀对付堪称铜骨铁皮的诡狼根本没有多少杀伤力,唯一能对诡狼构成威胁的就是精心准备的嘉木法箭。 但法箭若是由一个炼气二三重的修士来射出,也许可以对其直接杀伤。 或者若是一个炼气一重的修士用法器类的弓弩,也能对其杀伤。 但在座都是未曾入道的道种,弓也只是寻常的大弓,就只能看嘉木法箭上蕴藏的离火能不能烧死这头孽畜了。 哪里想到好不容易射中引发的离火竟然会被这厮用丹气喷灭了,这立即让众人陷入了绝望。 在诡狼中箭燃火时,陈淮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这头诡狼的架势,他就知道这元宝寨如果不解决这头孽畜,只怕今儿个不死上十个八个对方是不会罢休的了。 离火一击只怕未必能绝杀此獠,而一旦诡狼反扑,真的就是大祸临头了。 自己一回家就遇上了这种事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自己都得要搏这一把。 派中让自己回来谨言慎行,悄然行事打探消息,但这种情形下,自己还能苟着么? 自己也想苟活成圣,但这等情形下都不出手相助,日后就别想在家乡立足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头诡狼身上燃烧发出湛蓝的光芒时,陈淮生就已经动手了。 飞腾符打在腰间,灵力沿着脊柱经脉游走到整个体内,让陈淮生顿时有了一种展翅欲飞的冲动。 元盾符猛然拍在胸前膻中穴上,全身上下灵力流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坚实的气盾。 锐剑符握在手中,猛然一迈步,径直从哨塔上飞跃而下。 呼吸之间,陈淮生足尖在地面猛然一点,再度弹跃而起,骤然加速,朝着那正猛然跃起意图撕裂防线的诡狼冲了过去。 诡狼也一下子发现了从哨塔跃下飞驰而来的陈淮生,立即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它的一只爪子已经抓在了一面包裹铁皮的大盾上了,爪甲透露出暗红的光芒。 只是轻轻一挥,轻而易举地就将大盾连铁皮带木面撕裂,铁皮混合着木渣四散飞溅。 而从大盾背后猛刺而出的两柄长矛,一柄刺中它的嘴部,被它摇头凶猛蛮横地直接撞开。 一柄刺中它的腰肋,但矛刺却无法刺入,而是立即沿着晶莹润泽的皮毛滑开,丝毫没有起到杀伤作用。 而其黑色巨尾更是奋力一扫,直接将持矛者抽出三丈开外,当场毙命。 此时的诡狼已经顾不得面前了,一个急速地身体扭动,想要以最快速度地将身体正面最具攻击力的部位调整到面对背后的敌人,同时也嚎叫着扭头向猛冲而来的陈淮生喷出一口丹气。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正面“迎战”一个一阶妖兽,以往就算是对付那些无品妖兽,也基本上就是拦截阻击,从未真正硬碰硬截杀。 但这一次,却一下子要搏命了。 锐剑符脱手而出,瞬间就化为一道黄光,穿过那道扑面而来宛如幽白光雾的丹气。 这是这头诡狼不惜爆发丹元释放出来的致命武器,其威力远胜于其爪牙撕咬。 法力与丹气剧烈摩擦,发出尖利的啸声。 飞腾符的持续时间已经到了末端,陈淮生只来得及一个诡异的扭身翻腾,想要躲过那丹气一击,但是也只能来得及避开了自己面部和胸腹。 宛如气箭一般,丹气径直扎入陈淮生肩头。 元盾符的功效终于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宛如气囊一般的浮力元盾在陈淮生体外形成了一层漂浮的护盾。 浮力元盾冉冉绽放出一道晶亮的异芒,阻挡和卸掉了大部分冲击波。 但是残余的力道仍然不可小觑,一下子就把陈淮生的身体撞出三丈开外,连带着地面都被撞出一个大坑来。 一口逆血从喉间喷涌而出,陈淮生只感觉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肺腑再度遭遇了重击,连带着全身骨头似乎都要散落开来了。 诡狼丹气绽放威力如此凶悍,难怪之前那名散修都主动退缩。 他可以确定,如果不是这元盾符的护体,诡狼这丹气一击,自己恐怕就得要命丧当场。 哪怕是倒地吐血,陈淮生眼睛也死死盯着自己用灵力催动投掷而出的锐剑符。 突破丹气的锐剑符有如隐形,径直扎入那头诡狼胸腹下。 诡狼身体陡然绽放出一轮灰白色的光圈,剧烈的扭曲挣扎起来,狂嗥一声,全身舒展开来,猛力在空中一个优美无比的滑翔姿态,眨眼间就已经扑到了倒地不起的陈淮生面前。 暗褐色的眼瞳中闪耀着择人而噬的绝望和暴怒,双爪搭在陈淮生肩头,利爪一下子就钻入了陈淮生肩肉中,而那带着浓烈腥气的大嘴直抵陈淮生咽喉下。 生死一线,陈淮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无视肩头的剧痛,双手死死卡主诡狼的颈项,猛力向上一扳,躲开这致命一咬,同时提膝猛顶诡狼的腹部。 这头诡狼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但是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大嘴就足有一尺多长,白森森的牙齿锋利如刀,那两颗犬牙足有一卡长,大嘴一合,陈淮生估摸着自己颈项就得要被直接咬断甚至连脑袋都得要被咬碎。 未能一咬得逞的诡狼再度发出凄厉的嗥叫,陈淮生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硬生生将它的下颌被抬高,而死死卡住它的脖子,也让它难以低头下嘴。 更让它绝望是,致命的锐剑符钻入了它最薄弱的腰腹中,符力爆散,全方位钻入它的体内,加上它连续喷出两口丹气对其元丹的消耗,使得它元丹之力受到了极大削弱。 仓皇之下对的诡狼猛地再度扭头,狼头灵活地一个滑转,竟然挣脱了陈淮生双手控制,从侧面突袭陈淮生的左面颈项。 陈淮生来不及多想,左肘倏地一竖,用肘尖猛击狼鼻,同时侧身想要躲过对方这一噬。 诡狼却哪里肯轻易让猎物脱身,咧嘴猛咬,意图连同陈淮生的肘部一并咬碎。 此时的陈淮生也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没的选择,内心深处突如其来的凶悍之性陡然爆发,硬生生将自己左臂塞入狼口中,以手掌撑住狼嘴上部,用左肘顶住狼口下部,死死顶住不让对方合嘴。 自家则索性扭头钻入狼头颈侧,悍然一口咬住狼颈旁柔软之处,狠狠朝着死里咬去。 一人一狼竟然就这样在地上翻滚挣扎起来,卷起一地烟尘,看得从后面追击而来的一干人都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 第三更求月票! 第26章 甲卷 蓼花繁 异象难解 第26章甲卷蓼花繁异象难解 诡狼也没想到竟然会遭遇这种情形,野兽的天性让它下意识地就欲合口咬下,将这个敢于独挡狼口的人类咬成碎末。 但颈下的剧痛传来,陡然间一股子天生的恐惧突然刺入它脑际。 此刻的诡狼脑中只觉得有一头燃烧着暗红瞳光的斑斓巨虎闯入了自己体中,疯狂地与自己体内正在溢散的丹元交织在一起,相互撕咬,相互吞噬,…… 陈淮生心中也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狂暴浩烈之气,一边死死咬住诡狼颈项不放,一边右手疯狂地撕扯这诡狼的毛发,左手竟然硬生生扛住了诡狼那足以断金裂石的咬合之力。 这是一场意志、勇气和实力的较量,不死不休。 连陈淮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生出如此勇气和力量,这可是一阶妖兽诡狼啊。 而且这一头黑尾诡狼,给他的感觉已经逼近秃尾诡狼的实力了,自己怎么可能扛得住? 单单是那一嘴咬合之力,自己手臂就该粉碎成渣了。 不过当自己百会幽光再现,观识内视中气海里那模糊的光轮陡然幻变成为一头斑斓巨虎从体内奔腾而出,自己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狂暴霸气想要撕裂吞噬眼前一切的躁动之意时,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了。 小庙那一夜的离奇经历,终归还是在自己体内留下了一些什么。 像这突然从丹田气海中升腾而出的猛虎丹元,意味着那头猛虎的一些印痕已经烙在了自己体内,甚至还和自己体内的灵力融为了一体,在最紧急的关头,爆发释放了出来。 到现在陈淮生也不确定那头猛虎究竟是什么,如那虞弦纤所言,究竟是妖虎还是虎妖,都无法确定,还有这种情形,对自己究竟是祸是福? 现在看起来,不是坏事,起码这个虎形内丹与诡狼的丹元搏杀在一起,而且还占据上风,吞噬了对方。 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状态来对决对噬,无从知晓。 诡狼的力量在迅速消逝,在外界看来,更像是陈淮生以一己之力扛住了诡狼的咬杀,而且还用自己的反噬来杀死了诡狼。 挣扎的诡狼终于软耷耷地垂下了头颅。 陈淮生的幽光观识能感觉得到那虎形丹元似乎大了一圈,重新回归于自己体内气海丹田。 光轮宛如太极阴阳鱼一般滴溜溜缓缓轮转不休,也不知道轮转了多少圈,才缓缓恢复原状,归于平静,重新与另一枚一直安静未曾动弹的光轮遥遥相对。 幽光顿逝,陈淮生意识归于眼前,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人包围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陈道生已经把陈淮生的身份告知了围上来的人。 当得知眼前和诡狼搏杀一举杀死了诡狼的青年居然是六年前离家游历求道的陈淮生时,一干人的心情也是莫名的复杂。 喜悦和庆幸自然是占大多数,毕竟这头黑尾诡狼的威胁太大了,如果今日不是陈淮生,要将这头诡狼驱逐出去,弄不好还得要死伤几个人。 在嘉木离火都难以烧死诡狼时,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头孽畜了。 “淮生,真的是你?”有些苍老但不失刚烈的声音让陈淮生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七爷爷,是我。” 被唤作七爷爷的老年男子满头白发,颧骨高耸,一双鹰眸厉光闪烁,尤其是双臂异于常人的长大,手中一柄阔叶巨剑,剑脊厚重,但是锋刃却十分锋利。 这是陈家上两辈的佼佼者,同样是先天道种,六十年前还拜入过凌云宗,只可惜盘桓几年都未能入道,最终还是只能归乡。 陈淮生算了算都该七十多了吧,三十年前就成为元宝寨中陈氏一族的领头人。 “你入道了?”白发老者鹰隼般的目光落在陈淮生的脸上,上下打量,意似不信:“不像啊,你拜入哪个宗门了?” 一句话就把陈淮生给问住了。 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暂时隐瞒身份来访查同门师兄去年遇害一事。 可若是现在隐瞒不说的话,那日后挑明了,难免就会成为寨中人的一块心病。 可若是说了,这对访查又会有影响。 毕竟鹿照邻遇害一事有太多古怪,现在还不好说其究竟是因何而遇害。 略作沉吟,陈淮生便坦然道:“侄孙尚未入道,不过侄孙得了一名修士的指点,有些进境,或许能有所突破,所以回乡来想要潜修一段时间。” 这话半真半假,也有些模糊。 现在的确没入道,也的确得了吴天恩的指导,而且还没有正式入重华派。 回来潜修也没错,现在自己本来就是要一边潜修寻求入道,一边访查。 但这话落到其他人耳朵里,就有歧义了。 出去游历求道被散修看上收徒这种情况也有过,毕竟投入宗门的情况才是极少数。 一般说来十个人中七个人都是一无所获而归,两个人能得某些散修看中收为徒弟,而只有一个能入宗门或者入赘世家。 给他们的感觉就是陈淮生已经拜入某散修门下为弟子,但现在尚未突破入道这一门槛,还需要潜修悟道,所以才回来了。 “淮生,伱尚未入道却又这般手段,居然能赤手空拳杀死一头黑尾诡狼?你师尊是哪位仙师?” 这是最让一干人不能接受的。 他们也都是道种,而且好几个正值壮年的先天道种,也曾经在外边儿闯荡过多年回来,寻常也都是龙精虎猛,对上一般的凡人,一人对阵三五十人不在话下。 但面对黑尾诡狼的进攻和袭击,哪怕是联合起来,也难以自保。 怎么陈淮生一个也未入道的,就这么大能耐,赤手空拳就把一头诡狼给斩杀了? 这大赵境内散修中一样也有超凡脱俗的大能,若陈淮生是真的拜入哪个散修大佬门下,那一样也是大造化了。 不过这种几率比拜入宗门的可能性更小,这些散修大佬都是闲云野鹤,寻常人哪里碰得上? 而且就算是要选弟子,那都是无数人排队挑选下来,哪里可能在外游历遇上这种好事? 那都是戏本传奇里才有的故事。 说话的是元宝寨尹家的主事人尹衡。 不到六十岁,经历和白发老者一样,去南楚游历求道时有幸入过南楚沧海宗,但也是几年苦修未能悟道,但他又在沧海宗里呆了十余年才回来。 “尹前辈,淮生的道师并非什么出名人物,一直在朗陵霍州那边游历,只不过他知晓我回来,便赐给我一张锐剑符、一张元盾符和一张飞腾符作为护身用,你们先前都看到了,晚辈为了这一搏把三张保命符都给全数用上了,若不是那张锐剑符,以及这孽畜先前吐了两口丹气消耗了丹元,这锐剑符都未必能杀死它,……” 听得陈淮生说了用了三张保命神符,一干人才恍然大悟。 继续求月票,喜欢本书的加入书单帮忙宣传一下。 第27章 甲卷 蓼花繁 山寨风云 第27章甲卷蓼花繁山寨风云 他们也看到了陈淮生脱手那一道暗黄色的异芒,原来是一道神符。 难怪陈淮生能如此威猛霸道,居然一下子就能杀死一头诡狼。 就算是前面诡狼为灭离火而耗用大量元丹之气,但要杀死这头诡狼仍然是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可陈淮生就做到了。 只是让他们还是有些怀疑的是,几张神符就如此大的威力么?居然能杀死一头诡狼? 仙家神符他们也是知晓的,但神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启用的,一样需要相当灵力才能催发。 先天道种虽然体内都有一定灵力,但是能催动的符箓却是有限。 基本上都是较普通的如提升速度、敏捷和防护的低级符箓如健步符、轻身符这一类,又或者是被动防御不需要耗用灵力的如辟邪符这一类。 像元盾符、飞腾符和锐剑符这一类听起来就有些高大上,道种的灵力能启动得了而又不受灵力耗用反噬? 只不过各家各派的符箓效力上大同小异,但是名字上却是各不相同,这等情形下,一干人心中虽有怀疑好奇,但也顾不得想太多,只能埋在心里。 陈淮生挣扎着站了起来,将手中这头起码有一百五六十斤重的诡狼抖了抖,这才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 “幸亏把这头孽畜杀死了,我用了三张神符,现在肩骨断了,内腑震伤,付出了这么大代价,若是没点儿收获,简直就亏大了。” 山中规矩,猎获按照功劳和付出大小来分配。 这一头诡狼给元宝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可谓人人恨之入骨,但又畏之如虎,但是这诡狼全身都是宝,当它死了,那就是人人爱之的稀罕物了。 虽然是陈淮生手刃了诡狼,但是这诡狼给大家带来这么大伤害,付出了几条人命的代价,而且也是大家一路“围堵”住的。 偌大一个猎获,如果说让陈淮生直接摘了桃子,只怕所有人心里都难得平衡。 后世穿越而来的陈淮生何等“明晓事理”,看着微微色变的众人,灿然一笑:“七爷爷,我是元宝寨的人,也是陈家人,若没有大家伙儿的围追堵截,也没法斩杀这头孽畜,具体如何来处置,还是七爷爷您来操持,不过我听二十二哥说,摩天坪那边似乎还有一头赤尾诡狼出现过?” 一句话终于将在场所有人从眼前的狂喜、幸运以及无数心思中惊醒过来,怎么就忘了还有一头赤尾诡狼的威胁呢? 虽然这头赤尾诡狼已经有半个月没出现了,但又出现了这头已经成为猎获的黑尾诡狼,这才让大家有些着急起来。 这接二连三出现了诡狼,加上周边罗汉堡那边还出现过鬼喙山雀和火鬃野猪,三道沟还有成群的诡狼,这日子该怎么过? 虽然说三道沟偏远了一些,靠近绝域边缘了,但是在以往,那也是凡人的活动区域。 胆大的道种三五人也敢结队去那里狩猎无品妖兽的,那里可从未有过一阶妖兽出现过啊。 定了定神,陈崇元扫了一眼脸色还有些阴晴不定的尹衡,轻轻哼了一声。 “淮生,你离开多年,不清楚这寨里情况,当下寨里和周边的情况很糟糕,恐怕比你能想象的更恶劣,若是往日,这一头诡狼委实令人心动,但现在,我们只怕没那么多心思来想其他了,如你所言,摩天坪那边还有一头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钻出来的赤尾诡狼,现在摩天坪上人都逃下来大半,谁曾想这元宝塬也出了这头诡狼,……” 陈崇元的话语里透露出几分说不出的冷峭,似乎是在提醒着众人。 别只盯着这头诡狼,摩天坪上还有一头赤尾诡狼不知所踪,随时可能下山来。 而且摩天坪还要不要,是不是就这样舍弃了? 上边的几百亩灵田呢? 那可是这元宝寨里道种们最重要的一份收益。 道种们不能食用凡俗人的米麦,否则体内浊气会迅速滋长,灵力便会被侵蚀。 一旦灵力被侵蚀到一定程度,就会蜕变为凡夫俗子,体能、寿元都会变成和俗人一样,大幅度缩减,相当于自杀。 元宝寨目前只有摩天坪上有几百亩地能产玉麦和嘉禾,这是元宝寨里道种们耐以生存的根本,否则就只能从外边去购买,但那价格根本吃不消。 原来寨里也一度希望能从外边延请宗门修士或者散修来帮着铲除诡狼,但是县里凌云宗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派不出人来。 而从罗汉堡请来那名散修修行不够,根本搞不定诡狼,还敲诈了十颗灵石跑路。 迫不得已之下,寨里才只能组织起寨中的道种们来合力围剿诡狼。 原本是准备对付摩天坪的赤尾诡狼的,谁曾想那个孽畜在山上肆虐了几日后就消失了,也许是回了北面的绝域里去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这山下又冒出来黑尾诡狼了,这才连续几日地埋伏蹲守想要袭杀。 结果若不是陈淮生的横空出世,只怕就要一地狼藉了。 这些都在其次,关键在于现在从罗汉堡和蜂桶岭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让人心惊胆战。 罗汉堡出现了鬼喙山雀和铁鬃野猪,蜂桶岭出现了秃尾诡狼,这是要天下大乱么? 说天下大乱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这蓼县,这固镇,不得清净安泰,却是事实了。 尹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眼馋这一头诡狼,但也知道轻重,干咳了一声。 “崇元兄,淮生回来是好事,淮生,伱现在是否能联系上你那位师尊,我们寨子里愿意出大价钱请他来坐镇,……” “尹前辈,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师尊和师兄他们我还暂时联系不上,他们只是让我回来潜修,看看能不能破境入道,或许等一段时间,他们回来这边,……” 陈淮生的话让陈崇元和尹衡都是大失所望,悟道入道岂是你随便潜修就能行的? 在座这二三十人中都是道种,觉醒过灵根的先天道种也有五六个,有哪一个是自己回来潜修悟道的? 这个家伙不跟着师尊师兄们修行见益,却被悄无声息地打发回老家来,莫不是看出他资质不佳,被嫌弃了? 那几枚神符就是打发他回乡的安慰? 想想陈淮生也二十了,陈崇元和尹衡又有些恍然大悟,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不过这些心思也只能藏于心,毕竟这也是陈淮生的一面之词,现在还不能确定,万一他的师尊师兄们真的要过来呢? 不过陈崇元好歹也是元宝寨陈氏一族的主事人,陈淮生再怎么也是陈氏族人,力挽狂澜斩杀诡狼,这种事情也是陈家的骄傲,不管日后如何,起码眼前是质的值得夸赞的。 “好了,淮生,这头诡狼是你的战利品,没谁能否认,元宝寨再穷再苦,也不会贪没你这点儿东西。”白发老者瞟了一眼尹家的主事人,一挥手:“二十二,你替淮生把这头诡狼扛到他家里去,替他放好,这边我们还要和淮生说些事儿。” 求月票! 第28章 甲卷 蓼花繁 边镇故事(为“睡里 第28章甲卷蓼花繁边镇故事(为“睡里挑灯看贱”盟主加更!) 这边一干人在说事儿的时候,还有几个人也在忙着处理后续事宜。 在整个围剿这头诡狼的过程中,一共有五人死亡,三人受伤,而且受的伤都不轻。 前前后后动用了二十余人来围剿,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若不是最后遇到陈淮生,局面不知道要凄惨到什么程度。 要知道这二十余人中,几乎都是道种,先天道种也有五人,其中阵亡那名长矛手就是先天道种。 这也让陈淮生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级之差有多么大。 那名炼气一重的散修可以带着一帮道种围剿赤尾诡狼,虽然最终未能得手,但是起码还是保住了一帮帮忙的道种没有伤亡。 但是一旦没有这个炼气一重修行者挑大梁,局面一下子坍塌下来。 哪怕你组建几个攻击阵,甚至也还装备了孕育南明离火的嘉木法箭,一样无济于事。 陈怀生回来了,自然而然也就纳入了整个元宝寨近四千人中的精英群体——议事会中。 多一个先天道种,也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也许陈淮生背后还有几名散修,日后没准儿还能发挥作用呢。 议事会一共有三十三人,也就是整个元宝寨所有道种尽皆集于此。 但有些道种已经七十好几,老迈不堪,只等大限来临,未成年的道种自然也不列入其中,所以真正能说上话的道种也就二十八人。 但在这一战中又有三人丧生,加上上个月在摩天坪被赤尾诡狼偷袭中也有两名道种丧生,实际上现在议事会人员一下子锐减到了只剩下二十三人了。 可以说今年是元宝寨近五十年来,最流年不利的一年,也是议事会人员最少的一年。 往年议事会平均可用之人都在三十人上下,但现在却只有二十三人,加上才回来的陈淮生,也不过二十四人。 议事会的成员无需劳作,自动享受摩天坪玉麦和嘉禾收成所得。 另外还有在长溪边上一片灵田可种植移植过来的幻金草,也会拿出一半来分配给议事会成员。 剩下一半会拿出去贩卖后所得,成为议事会日常经费。 议事会成员得了这些享受,自然就要承担起保护整个元宝寨民众的重任,除了要对付妖兽外,更多地还是要防范周邻的如罗汉堡、蜂桶岭的这些邻居们。 像伐木、采药、狩猎、挖矿、开垦新田,争夺坊市营商权,都难免会有利益冲突。 虽然几个村寨距离都比较远,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并不多,但是一两年里难免要遇到一次两次,到时候就要各自议事会出面来协调。 协调不成,有时候难免就要诉诸武力了。 固镇是边镇,这个边就是指紧邻绝域禁地,三千里禺山,内里有太多凡人无法了解的东西了,也从未有人真正进入到绝域禁地中最深处。 哪怕是修行者,更多也就是浅尝辄止,要么就是为狩猎而去,要么就是为破境去寻找劫缘实现自我突破。 整个固镇不过一万多人,大致有五个聚居点。 除了固镇驿有三千人外,罗汉堡四千余人,黑木崖和蜂桶岭都是两千多人,加上元宝寨的近四千人,另外还零零碎碎生活在山边溪畔大概有千余人散户。 论实力,罗汉堡无疑是最强的。 一来其道种人数最多,基本上保持在四十到五十人左右,二来其有几个子弟都已经在外加入了宗门或者入赘世家。 再加上其地理位置也较为独特,处于禺山深处第一站,周边灵田最多,不但有超过六百亩的灵田,而且还有不少零碎的可供种植其他灵植的土地。 像元宝寨这边沿山边溪畔有少许土地可以种植幻金草,而罗汉堡有一些区域可供种植罗汉藤、司蛛草,还有一处出产少量灵石的矿脉。 单单是这几样就比元宝寨要强不少。 相较之下,蜂桶岭和黑木崖就要弱一些,人口少了很多,而且位置也不及罗汉堡和元宝寨。 至于固镇驿,其在最外围,因为是古驿道所在,所以交通最方便,但论其他反而很一般。 不过陈淮生知道,这几者的实力只怕很快就要发生变化了。 宣尺媚已经是炼气二重了,关键是她才十二岁,黑木崖出了这样一个天才,无论罗汉堡还是元宝寨都不敢再小瞧。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就可以横扫你整个元宝寨,你这几十个道种也许就挡不住人家一剑之威。 当然宣尺媚虽然出身于黑木崖,但是她首先是九莲宗的人,一旦身入宗门,那宗门才是她的家,家庭和家族都在其次。 这也是宗门子弟和世家门阀子弟的最大差别,也是宗门一般不收世家门阀子弟的原因。 不过宗门弟子并非就说和家庭家族彻底隔绝了,亲情血缘关系依然存在,只不过它需要服从于宗门利益,这却是不容更改的。 就像宣尺媚虽然入了九莲宗,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依然在黑木崖,真的涉及到黑木崖的事情也许她轻易不会过问,但涉及到她的亲眷呢? “淮生,伱现在回来了,除了潜修悟道外,还有什么打算?” 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个人,这应该就是整个元宝寨的议事会的核心成员了,看他们的年龄都偏大,但是也还是有两三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壮年。 陈崇元没有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管你日后如何,但现在你既然回来打算留住在寨子里,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寨子里的处境,恐怕我们就得要同舟共济了。” 陈淮生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来得如此直白,这分明就是看上了自己,要让自己卖命了。 但是斩杀这头黑尾诡狼已经耗尽了自己的三张符箓,自己现在是囊中空空如也。 真要再面对摩天坪上的赤尾诡狼,陈淮生觉得除非自己能立即破境悟道,也许还能有几分机会,否则还是趁早熄了这份心思,莫要自寻死路。 “七爷爷,不是我推辞,也不是我胆怯,就咱们这点儿人手,如果再来一头诡狼,我们顶不住。” 面对众人的目光,陈淮生叹息道:“而且我在竹沟关就听闻说三道沟附近出现过诡狼群,诡狼虽然不是群居妖兽,但是它们却都喜欢成群结队活动在一个区域,所以我很担心除了这头被我们杀了的黑尾诡狼,以及摩天坪那头不知所踪的赤尾诡狼,还有其他诡狼么?是我们没发现,还是它们暂时还没有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我们得搞明白,为什么这些妖兽会突然如此密集的出现在我们周围。” “要知道这百年来,似乎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吧?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天时变化,还是禺山深处绝域里出了变故?” “恐怕你们也听说了罗汉堡和蜂桶岭那边也出现过各种妖兽了,这说明这不是偶然啊。” 感谢诸位兄弟们的打赏,仙侠也是老瑞试图创新写出新东西的努力,希望兄弟们多支持!几位盟主的加更会陆续完成。 第29章 甲卷 蓼花繁 利益羁绊 第29章甲卷蓼花繁利益羁绊 其实在座人都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一次妖兽现身似乎不像是一个偶然事件,只不过大家都下意识地不愿意去往那边想。 甚至还想着罗汉堡是在最深入禺山的所在,真要有什么糟糕事情发生,也该是罗汉堡首当其冲。 但是问题是现在却是诡狼直接先冲着元宝寨来了,想躲也躲不了了,得面对。 “淮生,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但摆在面前最迫切的还是要先解决当务之急,否则咱们寨子里几千号人,连门都不敢出,甚至不出门都一样会被这些妖兽给登门而入,那我们怎么办?” 陈崇元咬牙切齿:“不管想什么办法,找什么路子,都得想办法把摩天坪的那头诡狼杀了,否则咱们都没法过日子了。” 马上就是嘉禾收割的时候了,但现在那头赤尾诡狼不除,谁敢去野地里收割? 嘉禾收割时间很短,就是那么两三天,一旦过了时候没收割,灵粟中灵气便会消散,变为和凡人所食用的粟米无异。 灵稻、玉麦和嘉禾是修真界最常用的食用粮,修行者在突破进入紫府之前,都需要依靠这几类作物的种子为主食,而且消耗很大。 像陈淮生每天三顿,每顿都需要食用一斤半作用,像用健步符走了一天情况下,每顿更是要三斤左右。 这背上包裹里最大一包就是玉麦磨粉制作的炊饼和蒸饼,每个一斤左右,一天少则四个,多则七八个,顿顿都不能少。 出门在外,尤其是行走野地间,不背上三五十个炊饼馕饼之类的干粮,你都不敢出门。 当然你若是能有妖兽灵兽肉来果腹,那就更好了。 一斤肉干起码可以顶十斤灵米麦粟,所含灵气也要浓厚得多。 对道种和修士们来说,这等兽肉对修炼更为有益,比灵米要强多了,但是在价格上就要贵太多了。 陈淮生微作沉吟,“七爷爷,摩天坪那头诡狼,一直没见踪迹么?” “曾经在摩天坪东北面的山林中发现其踪迹,但是后来就再也没见了。”尹衡接上话。 “现在我们是进退两难,若是舍弃,全数撤下来,且不说这下边是否能安顿得下,更重要的是上边三百多亩灵田,全数种了玉麦和嘉禾,每年能收七万多斤玉麦和灵粟,失去了这块地,我们这些人怎么维系下去?靠买外边的,谁也吃不消。” “摩天坪上嘉禾还要多久收割?”陈淮生沉声问道。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而前世中习惯于居高临下发号司令的气势可以说信手拈来,让陈崇元和尹衡等人都下意识地跟着他的问话而转。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强者唯尊的世界。 他表现出了比陈崇元、尹衡和其他寨中子弟更为强大的实力。 哪怕大家都在艳羡陈淮生居然能得到这等高等级神符,足见那个散修也绝非等闲之辈。 那么慕强也是大家的习惯,自然而然就要听从陈淮生的意见了。 “还有十来天就差不多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接上来:“关键在于嘉禾不好收,需要一株一株割下来,颗粒归仓,需要相当人力,……” 说话的是陈崇元的次子陈尚雄,面皮黝黑,双目炯炯有神,生得孔武有力,一双手尤为粗大,显然是专门练过武道。 他也是一个先天道种,只可惜也未能入道。 未能入道者要想在武力上保持一个较高水准,就只能修炼武道。 武道不能和修真相比,但是仍然可以让自身道种灵力与武技相结合,达到一个较高水准。 无论是狩猎,还是与道种搏杀,都能占据优势。 陈尚雄其兄是个凡人,不值一提,自然他就成了陈家这一代的领头羊了。 陈尚雄话语意思也很明确,不解决诡狼的威胁,没人敢去灵田中去收割嘉禾,损失就大了。 “可若是那头诡狼不出来,那又如何?”陈淮生反问:“那头诡狼都这么久没出现了,有无离开,或者去罗汉堡那边了?” “不可能,罗汉堡那边我们也一直盯着,若是有消息,肯定会知晓。”陈尚雄断然摇头。 陈淮生微微一怔,随即道:“尚雄叔的意思……?” “方才我爹问伱的意思,就是看能不能想办法斩杀那头赤尾诡狼,否则永无宁日,我们也耗不起。”陈尚雄咬牙切齿,“如果淮生你能请到你师尊师兄他们来最好,可若是请不到,那我们就得要商量如何来诱使那头诡狼出来,大家伙儿合力干掉那头诡狼。” 合力?现在是把自己算进来了? 陈淮生有些嘀咕,若是自己没回来怎么办? 或许今下午那头黑尾诡狼就要让元宝寨的道种们元气大伤了,现在是盯上自己了? 或者盯上自己囊中的东西了,觉得自己可能还带回来一些符箓法器,正好拿来用用? 这可倒是打得一个好算盘。 陈淮生不动声色。 他知道自己才回来,人生地不熟,寨子里情况也不了解。 另外自己还肩负着任务。 若是表现得太过不堪,一味要依赖派中长辈,那可能会让吴天恩和乔准他们低看,对自己未来在派中发展不利,甚至可能在所获资源上都要受影响。 方才那头黑尾诡狼都被陈崇元安排陈道生拿走了,究竟是防着尹家这些人插手分润还是想要他们自己贪没,还真不好说。 这元宝寨中陈崇元父子一直把持大权,和尹家合力打压其他几家,其他几家早就对此有所不满。 如果不是外部罗汉堡的压力,恐怕内部也早就会纷争起来了。 自己这趟回来,并不打算搅和其中,只想完成自己任务,早日去朗陵重华派山门那边去修炼,但现在看来未必会顺利。 而且牵扯到自身利益时,自己也不可能轻易退让,谁让自己现在穷困潦倒,捡着蚊子腿儿也是肉呢,何况一头诡狼,再怎么都不可能算蚊子了。 陈淮生前世中乡镇基层干太久,对于人性卑劣一面见得太多。 利益之下,夫妻、父子、兄弟都可以抛在脑后,更别说这种大宗族内的血缘关系,本来就谈不上多么亲近,随时切割翻脸也很正常。 当然,陈淮生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或者能提供让他们动心好处,他们也不吝和自己合作。 乡间宗族,无外如此。 “用诱饵把诡狼引诱出来?合力干掉?”陈淮生笑了笑,“尚雄叔,咱们可得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行?真要动手,那也得要好生规划一番啊,贸然出手,弄不好鸡飞蛋打啊,这不仅是折财那么简单,而是要大家的命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见陈淮生如此奸猾,陈崇元睃了一眼自己儿子,缓缓点头:“淮生说得也是,是得要从长计议,也罢,淮生你才回来,又受了伤,先回去歇息吧,待明日再说。” 陈淮生又和一干人寒暄了几句,这才施施然走了。 继续求月票! 第30章 甲卷 蓼花繁 勾心斗角 第30章甲卷蓼花繁勾心斗角 剩下的一干人,陈崇元把其他人打发走,只剩下陈尚雄和尹衡以及尹衡的嫡亲侄子尹力丰三人。 这应该是整个元宝寨议事会的核心了。 原本还有一个邹德龙,只可惜在摩天坪一战中不幸被赤尾诡狼给突袭身亡了,现在剩下邹、郑、宋三姓还没选出一个合适的领头人来。 按照惯例,这议事会里就是陈、尹两家各一人,郑、宋、邹三家选出一人代表成为议事会核心三人,基本上就把整个元宝寨的大小事儿给定了。 尹衡子嗣中没有先天道种,所以其亲侄子尹力丰就作为下一辈中尹家的代表与陈尚雄一道作为后备核心了。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别看着这元宝寨就只有四千人不到的一个偏僻寨子,但是地处这禺山边缘,妖兽不时出没,加上还有幻金草特产出产,一年下来,作为核心层的几家还是颇为丰足宽裕的。 至于说你其他人一年到头饿死动毙,过活不了,那就管不了了。 “崇元叔,那头诡狼……”只剩下四人,尹力丰便迫不及待地提及斩杀的那头诡狼战利品问题。 这一战死去的三人中,就有两人是尹家的,一家杂姓的,这让尹衡和尹力丰都很难接受。 诡狼出现之前,二十八个道种中,陈家七人,尹家八人,三姓八人,杂姓五人,谁曾想短短一个月,这折损了五个道种,而尹家损失最大。 今日损失二人,加上摩天坪损失一人,尹家道种迅速滑落到只有五人,而陈家还有七人,三姓还有七人,杂姓还有四人。 损失如此之大,如果还不能在战利品上予以补偿,尹衡和尹力丰都不好对尹氏一族交代。 诡狼看起来就是一头一阶妖兽,但是诡狼全身都是宝。 狼尾是制作符笔上好原料,狼皮更是很受欢迎,狼肉不必说,一斤能顶十斤灵稻或者玉麦,其灵气远胜于灵米灵麦。 就是狼骨晒干后磨粉服用,对道种们养精蓄灵,维系自身道种灵力来说都能有莫大裨益。 这个世界瘴气很重,这也是凡人寿元一般都只有四十多岁的主因。 而道种和修行者之所以能寿元绵长,就是因为体内有道骨灵根滋养灵力,可以化解抵御瘴气。 准确的说,修行就是一场滋养壮大道骨灵根的跋涉,越走到后边越困难,但同样收益也是越发巨大。 寿元的增加,威能的扩张,飞天遁地,长生不老,朝游北海,暮宿苍梧,点石成金,落地成神,一切皆有可能。 “诡狼是淮生斩获。”陈崇元淡淡地来了一句。 尹衡尚未说话,尹力丰已经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们可是付出了几条人命才把这个孽畜撵到这边来的,……” “是啊,但有用么?能斩杀那头孽畜么?没有淮生的神符,没准儿你家里这会子都得要披麻戴孝了。” 见尹力丰和自己老爹争执,陈尚雄没客气,直接怼回去。 老一辈不好撕破脸,但小一辈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哪怕是三人核心组,也要有强弱主次之分,陈尚雄和尹力丰已经在争夺下一代的领导权了。 尹衡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陈崇元。 他不信这俩父子会是如此大度的人,一头一阶妖兽,二百斤的黑尾诡狼,就肯拱手让给那小子? 寨子里十多年都没猎获过一阶妖兽了,那诡狼的元丹绝对不差。 这是准备拉拢那小子进议事会? 尹衡不信。 陈氏父子极为贪婪,而且心狠手辣,岂肯让大权旁落? 陈尚雄的三子是道种,但可惜是后天道种,未能觉醒灵根,但他庶出十二子已经十三岁了,觉醒了灵根,是先天道种,出门游历求道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另外陈尚雄还有一个侄儿,也是陈崇元的嫡亲孙子,应该十八岁了,也是先天道种,在外游历尚未回来,也不知道能拜入宗门与否。 若是无法拜入,肯定是要回寨子来的。 这么多人选,陈氏父子焉能让那个不知道哪一支的陈淮生来插手寨子里的事情。 “崇元兄,你怎么说?”尹衡平静地道。 在寨子里二人虽然也有龃龉,但是陈尹两家联合起来,才能压制其他几家和杂家,让利益最大化,所以等闲不会撕破脸。 也就是让小一辈撕扯一番罢了。 现在外间有诡狼威胁不说,更大的危险还是来自罗汉堡。 罗汉堡周家表现出来越发强势的态度已经引起了周边的警觉,蜂桶岭、元宝寨以及黑木崖甚至固镇驿这边这些村寨都有担心。 五月间因为酉河涨大水冲刷出一处裸露的岩层,被人勘探出有秘银产出,立即引起了几方的争执。 因为这一处地方已经靠近绝域禁地了,所以甚少有人涉足,也没有明确归属,但现在能产出秘银,那就立即成为争夺的焦点了。 罗汉堡周家当时就表示这属于罗汉堡的领地范围,其他如元宝寨、蜂桶岭、黑木崖几方都坚决反对。 后来因为连续出了一些其他事情,这桩事儿才被搁置了下来,但是毫无疑问这迟早要爆发。 “什么怎么说,尹兄觉得这还有什么值得争议的么?先前尚雄都说了,这是淮生独斩诡狼,为此耗用了三张神符,这等时候伱们却要强取豪夺,不合适吧?” 陈崇元义正词严地道。 尹衡嘴角掠过一抹冷笑,这老匹夫,无耻之尤,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在这厮嘴里,永远别想听到真话。 “真要这么做,尹兄就不担心他背后的师长?”最后陈崇元问出一句。 “呵呵,咱们说理,何谈强取豪夺?我们尹家死了两个人,两个道种,正值壮年,没一个交代,说不过去,没有我们驱赶,诡狼哪里会来这里被陈淮生捡便宜?那诡狼为了熄灭沾染上的南明离火,不得不喷吐丹息,陈淮生也说了,这极大地削弱了诡狼元力,才能被他得手,当然我们也承认他也立下了大功,我们也没说这一头诡狼我们都要拿走,大家都有份儿才对。” 尹衡的话语听起来格外通情达理,不过陈氏父子却知道这不过是诡辩。 一口丹息固然对诡狼元力有影响,但要说就能逃脱陈淮生那神符一击,他根本不信。 不过现在不是争执这桩事儿的时候,陈崇元笑了笑,“那不如这样,到时候听听淮生自己的意见吧,或许他的师长会来咱们这里呢。” 见陈崇元一味绕圈子,尹衡也明白这厮肯定是担心陈淮生背后的散修,若没有这个顾虑,只怕这厮早就原形毕露了。 “崇元兄,你甭想糊弄我们,那陈淮生分明就是入道无门被打发回来的货色,若真是有宗门或者仙师看重他,焉能让其回咱们这等旮旯地方上来,他又为何不敢明说宗门或者仙师是谁?还不是不好意思,咱们也不必去戳破人家,做人留一线好一些,我只撂一句话,这诡狼其他我们可以不要,但是我们死了两个道种,元丹我们要定了。” 尹衡的话一下子就让陈尚雄红了眼:“你做梦!狼肉可以给你们三五十斤,其他都别想!” 眼见得两边就要红脸,陈崇元摆摆手,淡然道:“我还是那句话,看淮生的意见如何再说。” 还能有几张月票么?请有书单的加入书单帮忙推荐一下。 第31章 甲卷 蓼花繁 巧取为己(为水中客 第31章甲卷蓼花繁巧取为己(为水中客盟主加更!) 等到尹衡二人离开,议事堂里只剩下陈氏父子。 陈尚雄才沉声问道:“父亲,你什么意思,真要把诡狼给陈淮生?其他不说,但元丹我一定要,我修行仙道无望,但有了诡狼元丹,武道上却能有望圆满,不敢和那些炼气士比,但这先天道种里边,罗汉堡那些人就别想压我们一头了。” 事实上在镇村一级里边,地方精英的中坚力量仍然是以道种为主。 毕竟这炼气修士也好,筑基修士也好,距离寻常人太远了一些,像元宝寨都二十年没有入道炼气的了,更别说什么筑基者了。 真正能够带领凡人们和周围势力抗衡,或者猎捕妖兽的,开辟灵田挖掘灵矿的,打点联络官府的,还得是回乡的这些道种们。 道种之间也是有差异的,先天道种就要比那些未曾觉醒灵根仅仅有道骨的后天道种强。 同样先天道种要想让自己体内灵力焕发壮大,除了入道修仙是破境鱼跃化龙外,就只能在现有的窠臼内做到极致了。 “我知道!”陈崇元不耐烦地摆摆手:“谁都知道元丹的价值,要不尹衡也不会这般计较。” “那父亲还犹豫什么?陈淮生那边我去说,什么散修仙师让他回来潜修,真要有出息,能回咱们这旮旯里来?不过是些面子话罢了,谁信?他一个落魄回来的道种,只要老实听话,为陈氏出力,我们也不会亏待他。” 陈尚雄蛮横地叉腰就要往外走,话语也是斩钉截铁。 “诡狼元丹我要定了,其他都给他,尹家那边,不行就给他们一张狼皮得了,我就不信他们敢和我们翻脸!狼肉狼尾归陈淮生,……” “站住!”陈崇元又气又怒。 儿大不由爹,这个儿子现在是被那诡狼元丹冲昏了头,一门心思要得那元丹了,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看着儿子犟着脖子站在那里的模样,陈崇元也是一阵疲惫。 “你觉得你就能压服陈淮生?就认定他背后没人?好,就算是他真的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找个托辞回来,可伱怎么知道他手里还没有那等斩杀诡狼的神符?如果他手里还有,却不肯退让,你打算怎样?和他性命相搏?” 连续几问,问得陈尚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那爹你什么意思?”陈尚雄脸红脖子粗地噎了半晌,才心有不甘地道。 “什么意思,跟着学这点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爹还能干几年?”陈崇元恨恨地道:“先看看,找人去摸摸陈淮生的底,他原来总还是与几个亲近的亲戚不是?旁敲侧击打探一下,总能问出来点儿什么,……” “可如果问不出来什么呢?”陈尚雄迟疑了一下,“我记得陈淮生原来挺老实单纯的人,但这一次回来,觉得变化很大啊,嘴巴一点儿都不饶人,……” “问不出来,就说明肯定有问题,也好,就顺水推舟说尹家死了两个人,一定要诡狼元丹,我们拗不过,看他怎么说。”陈崇元淡淡地道。 “顺带说说,现在要大局为重,这罗汉堡那边和咱们不对付,冲突不断,还有那秘银矿的事儿,都可以透露给他知道,我就不信他一个未入道的角色,还能有多么大的能耐,实在不行,就和尹家那边说,元丹的事情,我们允了,让他们自己去取,……” “啊?”陈尚雄一愣之后随即回过神来,“万一尹家拿到了,……” “拿到了又如何?尹家现在还剩几个能打的道种?”陈崇元阴冷的目光如蛇信一般。 “我琢磨着陈淮生身上恐怕没那么简单,起码还能有几张神符,否则他能有那么大方,一次性就把三张压箱底的神符全给用了?尹家要取硬要,没准儿要吃个大亏也不一定,到时候我们再出面打圆场,不就把主导权拿到我们手上来了么?” 不得不说自己老爹考虑更为周全老到,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且也有了应对之策。 陈尚雄盘算了一阵,还是觉得自己老爹的做法更妥帖,“那陈淮生那边,我们派人取打听,静观其变?” “唔,你这般……”陈崇元耳语几句,陈尚雄连连点头。 陈淮生从议事堂一离开,并没有像陈崇元他们想的那样先回家中,而是直接去了陈道生那里。 不出所料,陈道生和另外一个后生两人已经抬着两百斤重的诡狼,正在寨子里展示着这具猎获,已然引起了轰动。 实在是诡狼给元宝寨带来太大的伤害和威胁了。 上个月在摩天坪上死了几个,弄得摩天坪上不少人跑了下来,这两天又冒出来一条诡狼,今日又给寨中造成了巨大伤亡。 现在大家看到这头凶恶的诡狼终于被杀死了,都忍不住扬眉吐气,要来参观一番了。 见到陈淮生到来,陈道生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喊了起来:“看看,这就是咱们陈家的陈淮生,这头诡狼就是被他一己之力斩杀的,所以大家伙儿不用担心,就算是再来,淮生也一样能让它有来无回,大家尽管放心好了,……” 面对着陈道生的吹嘘,陈淮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很显然这个二十二哥根本就没有领会到陈崇元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方便自己。 一番寒暄招呼之后,陈淮生这才招呼陈道生到一边,小声道:“二十二哥,就别这么宣扬了,摩天坪那边还有一头赤尾诡狼呢,可我现在手里啥都没有了,真要遇上,我都只能逃命了。” 陈道生根本就不相信:“行了,淮生,你这也太低调了,立下如此大功,连七爷爷都对你刮目相看,这日后议事会没准儿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见陈道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陈淮生也无奈:“好了,七爷爷让我先回去休息,你帮我把诡狼送到家中。” 陈道生也没有反应过来,讶然问道:“七爷爷真把这头诡狼全给你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了?” “二十二哥,我需要他大方么?”陈淮生很坦然地道:“这本来就是我一人独斩这头孽畜,山寨规矩,都是谁斩获,谁得益,他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再说了,还指望着摩天坪那头诡狼让我出力呢。” 陈淮生在话语里用了点儿话术,听起来似乎是陈崇元顺水推舟同意了这头诡狼给陈淮生。 陈道生也不虞陈淮生玩这一出,何况陈淮生所说也的确是陈崇元在议事会大厅里说的。 “那行,三十五,走,咱们把这头猎获送到淮生家里去。” 三位盟主了,会一一加更,兄弟们请多支持! 第32章 甲卷 蓼花繁 故旧好友 第32章甲卷蓼花繁故旧好友 等到几人把诡狼带到陈淮生家门口,陈淮生才发现自己这一处独院保持得很干净,周遭连杂草也都清理过,显然是经常有人来帮着打扫。 从院门旁边的石墙罅隙里摸出一把钥匙,陈淮生很熟练地对准锁孔,开了锁。 “嘎吱”一声,开门进院,右边靠着前边院墙搭好的木藤架还是原样如故,一张小石桌和三张石凳围着,再往里走是两间厢房。 左边是柴房和厨房以及一间厢房,然后正面就是三间再普通不过的正房。 石台阶已然粗糙不堪,但却让陈淮生感觉格外亲切。 父母早走,陈淮生从十二岁时就开始独立生活。 好在有道种身份,寨子里立下的规矩倒也无人敢破坏,吃穿用度倒也没少了自己,夫子教授读书识字也是一样待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全靠这个道种身份才让自己享受到了和其他同龄少年不一样的待遇,否则无父无母的孤儿,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可知。 哪怕自己还有伯伯叔叔,但在这个世道下,一个偏处山野的寨子里,遇上一两场旱灾雪灾就能饿死人冻死人的情形也比比皆是。 陈道生的身影刚消失,陈淮生还坐在石凳上感怀,就听得外边门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淮生,真的是你回来了?” “九哥,是我!”陈淮生也有些激动。 若说在元宝寨里还能有些让他留念的东西,或者说还有几个能让他感到几丝暖意的人,这一位算一个。 山寨的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惬意轻松,谋生不易,对凡人来说更是如此。 元宝寨深处山区,平地不多,要么就是在元宝塬周边一些零散块地,要么就是沿着长溪的谷地,对于三千多人每年的生计来说,的确不易。 迈步进来的汉子大概在三十二三岁,赤铜面孔,身材高大,一件灰黑色麻衣,外罩一件月白半臂,更显得肩宽雄武,足蹬一双乌皮六合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先前在半截街那边就听得有人说是你回来了,还打死了一头诡狼,我都不敢相信,但内心里却又盼着是真的,……” 进来的男子一把拉住陈淮生,上下打量,颇为激动,再一看到摆放在石桌上的诡狼,眼睛一亮。 “嘿,还真的是黑尾诡狼,七叔安排我去了罗汉堡,没赶上这一场事儿,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遗憾,尹家的尹衍和尹力冬死了,我若是遇上,只怕也是难逃一死,行啊,淮生,你小子终于闯出来了,……” 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让陈淮生都有了一种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感觉,虽然他努力提醒自己这都是错觉,这个世界也许比自己前世更肮脏更残酷。 从小庙遇到的宣尺媚,再到眼前的九哥陈洛生,前者是帮了自己大忙,而后者则是自己外出求道游历之前在家中给自己帮助最大或者说照顾自己最多的人。 “九哥,来坐,伱来了正好,今晚可以放开肚皮吃顿饱了。”陈淮生也没给对方客气,直接拍了拍石桌上的诡狼,“新鲜狼肉,管饱,去把小七也叫上。” 小七是陈洛生的长子才十岁,道骨已立,灵根未明,陈淮生也是在路上听陈道生提到的,这也让陈淮生很是为九哥感到高兴。 这道种之来似乎并不是遗传来的。 像陈淮生和陈洛生的父母都不是道种,但他们俩都是先天道种。 而父母都皆为道种生下儿女很多也不是道种,但不容否认的是如果父母皆是道种的话,子女道种几率要比父母非道种要高一些。 “好,我去叫小七,你才回来,屋里啥都没有,我去拿些青盐和香料,你是打算烤着吃还是卤一锅?” 陈洛生也不和陈淮生客气,他有两子一女,但是只有长子是道种,次子已经马上七岁都还没明道骨,估计没戏,而女儿才三岁。 像妖兽肉富含元力,凡人是消化不了的,吃了只会崩坏筋骨,但对道种们来说,却是滋养道骨灵根的大补佳肴。 “先烤三十斤吧,今儿个吃了,明儿个还能来一顿,至于剩下的,再说。”陈淮生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心里没数呢,七爷爷和尚雄那里还能不上供一些?还有尹家和其他几家,……” 陈洛生微微颔首,看样子淮生这几年外出游历,道境不知道如何,但是为人处世还是学着一些了。 陈淮生也没多解释,陈崇元和陈尚雄父子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至于说其他人,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至于要去蜂桶岭查找线索,只怕也得带上几十斤狼肉去,否则还真以为六七年前些许交情,就能让人家替你卖力? 陈洛生家不远,就在附近,很快就听到了陈洛生教训的话语和小孩子欢快的笑声。 “六叔!” 进来的少年满是兴奋喜悦之色,眉目间的憧憬显然是因为猎杀诡狼而来,看得陈淮生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老了,可自己还差点儿才满二十呢。 “小七,几年不见,哎,九哥,我走的时候,小七还眼泪汪汪的,鼻涕糊一脸,……” 一句话就让本来还想在两个长辈面前装成大人模样的小七破了防,顿时脸就跨了下来。 “六叔,我都十岁了,三四岁时候的事儿,你记那么牢作甚?” “呵呵,就是提醒提醒小七,日后入道修行成仙师了,在六叔面前,还是那个横着擦鼻涕的小毛孩,……”陈淮生开怀大笑。 “六叔!”对这个六叔小七是又敬又恼。 路上就听得父亲说了六叔的事儿,六年前的情形他都记不得了,但这几年里也少不了听得父亲提及这个从血缘上其实算不上多亲近的六叔。 哪里会想到今日突然回乡来,而且还猎杀了一头吓得全寨人都草木皆兵的诡狼。 山中生活,少不了都要狩猎,处理兽肉都得要用香料。 香葱、花椒、青盐、大蒜,就这几样,对于陈淮生来说就显得有些太粗糙了,但这个时代就只有这些。 陈洛生手中的牛耳刀熟练地剥掉狼皮,沿着诡狼腹部一条白线划开,内脏滚落出来。 陈洛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处理过诡狼,但是也大体知道,很快在狼腰下端找到一枚鸡蛋大小的灰白色元丹,被一层半透明的膜包裹着,上边还有如丝网一般的筋络。 看着还在和儿子逗乐的陈淮生,陈洛生脸色复杂,“淮生,这诡狼元丹……” “哦,搁在那里吧。”陈淮生瞥了一眼,“很多人都盯着这玩意儿呢,估计尹家和陈尚雄都在琢磨呢。” 呐喊求票! 第33章 甲卷 蓼花繁 修行滋味 第33章甲卷蓼花繁修行滋味 不过陈淮生却知道这枚元丹恐怕没这些人想象的那么好。 诡狼垂死挣扎时喷吐了两口丹气,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就被自己用锐剑符击中。 锐剑符不是寻常武器,而是法器,摧毁的是诡狼丹元之力,才让诡狼最终被自己杀死。 这颗元丹究竟还剩下多少丹元,就得要打个问号了,相比之下,元丹之力泄入狼肉中,这狼肉恐怕还真的就有滋有味了。 这里边的关节也只有陈淮生自己知道,也不足为外人道。 陈洛生也不多问,点点头,搁在一边,然后卸下大片的狼腿肉。 用牛耳刀在狼肉上不断地划出又长又深的口子,这才将青盐、花椒、葱蒜一边抹一遍塞入肉缝中。 陈淮生的小院就在元宝塬的西北侧,靠近长溪绕着下边低地穿过不远处。 周围也有不少乡邻,不过也只是在陈淮生和陈道生进门时过来招呼了一下,就各自散了。 当陈淮生道种身份明确之后,这道鸿沟便已经深深地划开了他们。 哪怕是陈淮生伯父和叔父以及几个堂兄弟,现在关系也十分平淡,当然亲缘关系仍然在,只是已经觉得陈淮生非池中物,道不同了。 尤其是看到在寨中已经算是大人物的陈洛生登门,那就更没人来了。 架起来的铁架子用钩子将一大片一大片的狼肉悬挂在篝火上,狼肉油脂被炙烤泛出油花,不断滴落在火中,噗嗤一声,跳起一朵火光。 “……,寨子里的情况就这样,陈尹两家话事,郑宋邹三家分润,不过邹德龙死了,估计邹家还推不出合适的人来,……” “罗汉堡周家现在越来越强横跋扈了,咱们寨子和蜂桶岭以及黑木崖都感觉到了压力,固镇驿那边都当了缩头乌龟,他们周家这几年的确人才辈出,已经有两个人入道了,一个拜入凌云宗,听说都炼气二重了,一个去了汴京,情况不明,另外也有一大批道种表现优异,……” “所以那酉河边上的矿脉就被罗汉堡独占了?”陈淮生一边用靴刀削下一片狼肉,一边塞进嘴里。 “那本来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以前谁会在意啊,突然出矿脉了,大家都红了眼,可谁能和周家叫板?”陈洛生一脸不屑,“别看各家叫嚷得厉害,真要和周家对阵,都得怂。” 陈淮生也不在意,这些事儿暂时轮不到他去关心。 他此番回来,就两桩事儿,查鹿照邻遇袭线索,顺带自己尽快悟道入道,只要悟道入道,这元宝寨对他来说,就是过去式了。 而且他有预感,突破入道为时不远了,那份意境他已经触摸到了门槛,就看时机了。 “来一壶?”陈洛生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嗯,来一壶吧。”陈淮生也不客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壶,抿了一大口,甘冽入喉,带着几分竹芯清香,随即化为一团火辣,“妙竹,叠芽,还有什么?” 道种和修真者一样,衣食住行都要尽可能地避免浊气影响,食最为重要,所以无论是茶酒肉饭,都与凡人划开了界限。 像酿的酒都只能是灵稻或者玉麦嘉禾所酿,而添加其他灵植调味,比如这一壶酒就添加了妙竹和叠芽两种灵草汁。 妙竹和叠芽都不算是什么特别金贵的灵植灵草。 妙竹产于山野竹林中,得地底灵气滋养而生,只要肯在竹林中去找,千万株中总能找到几株,取其竹芯,制茶,泡酒,均可。 叠芽是一种野茶灌木,但陈淮生知道起码要在靠近绝域三十里左右才能见到了,受阴瘴浸润而不染,所以要珍贵一些。 “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就这两样都要命了,妙竹是碰巧遇上了两株,就在三道沟那边,现在不敢去了,叠芽是前年帮一个进山的炼气二重猎妖兽时遇到的,采了几把回来,用冰壶润养着,酿酒时候加进去的,你能尝到就算运气了,……” 陈洛生没好气地瞪了陈淮生一眼,“也是看到你这狼肉份儿上,不然这酒我得留着喝到明年去了。” 陈淮生没接这个话题,直接从三道沟切入:“三道沟不能去了,是因为出现成群的诡狼?” “你也知道了?”陈洛生讶然:“哪儿听来的?” “竹沟关周春平那里。”陈淮生如实说:“九哥,这两年是不是咱们蓼县这边山里的妖兽都开始出来了?以前可没这样啊,啥原因?” 山里是这边人对绝域禁地的代称。 禺山绵延三千里,大体可以分为内中外三个圈层区域,外边都是凡人生活区域,内圈就被称之为绝域禁地,是大赵境内妖兽活动的主要区域。 中部地带就是像蓼县、鄳县这一类山区县,和内圈唇齿相依。 妖兽基本上都生活在深山中,但是总会有一些妖兽因为各种意外因素会跑出来,这也会给周边人类生活区域带来威胁。 宣宁十五年,一头三阶妖兽九元雷豨从山中跑出来,进入鄳县,祸害一方,引来各阶修士的围猎。 结果九元雷豨在鏊山白鹿崖被修士们围住斩杀,引来天劫。 三名紫府巅峰和五名筑基巅峰修士因此受益或者遇难。 一名紫府巅峰渡劫成功成为金丹修士,而两名筑基巅峰渡劫成功成为紫府修士。 另外两名紫府巅峰和三名筑基巅峰渡劫失败。 两名紫府巅峰当场殒命,而三名筑基巅峰中也只有一名筑基在雷劫中侥幸存活,从筑基九重一下子跌落到筑基七重,而另两名更是当场陨灭。 这应该是近三十年来最有名的一次三阶妖兽与修士大战引发天劫的传奇故事了。 这桩故事在整个大赵都传得沸沸扬扬,修行界都是津津乐道,但具体内情如何,却没有几个人知晓。 渡劫成功破境进阶者闭口不言,侥幸逃生者亦是绝口不提。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跑出来的具有威胁性的妖兽都是一阶妖兽,如赤尾诡狼,鬼喙山雀,二阶妖兽都很少见,三阶妖兽十年都未必能听闻过。 所以生活在这周边的人们也不是太惧怕,真要遇上了,那就是命悖,几率甚至还比不上在山中碰上寻常猛兽遇害。 “谁知道?我听老人们留下来的传言,似乎每隔几百年都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也不知是真是假?”陈洛生摇摇头。 “但的确咱们蓼县这边妖兽出来频率大大增加了,咱们固镇这边不说了,蜂桶岭、罗汉堡和元宝寨都遇上了,再往东边走的曹集镇、王庄镇也有这种情形,但不及我们这边厉害。” “受害的人多么?”陈淮生听得对方提及了蜂桶岭,有意识地问道。 “差不多吧,除了妖兽,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们这些道种,守土有责啊,可真要是二阶妖兽,那都是送菜,一阶妖兽也一样要分,还得要看自家组织得如何,若是能有一两个炼气一二重的修士来牵头,还能有一搏之力,纯粹靠我们,今日伱不就遇上了?没有你,这元宝寨议事会估计就得要折掉大半。” 陈洛生的话语里也充满了唏嘘,“摩天坪那头赤尾诡狼也不知道溜哪里去了,还回不回来?这世道,还让不让人过了?” 第34章 甲卷 蓼花繁 心中有数(为“恶魔 第34章甲卷蓼花繁心中有数(为“恶魔也会流泪”盟主加更!) “爹,待日后我入道炼气了,便回来保护寨子!不管是啥妖兽,都保证它有来无回!” 一直在津津有味嚼着烤狼肉的小七突然插话,引来二人一阵大笑,但原本有些憋闷的气氛也轻松不少。 “小兔崽子,你能不能觉醒灵根都还两说,还入道炼气呢。”陈洛生笑骂着。 陈淮生看着小七略有些发红的脸,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有些发烫。 “九哥,这狼肉灵气太重,小七年龄太小,别吃太多了,你回去找些舒活的草药熬一碗汤给他喝一喝,纾解一下。” 陈洛生也觉察到了,赶紧摸了摸儿子的脸颊,的确有些发烫。 但看儿子精神抖擞双目发亮的模样,又不像有什么事儿的样子,点点头:“还别说,我身上也有些热意,这狼肉怎地如此劲道,有福了。” “嗯,这诡狼不一样,元丹泄入体的。”陈淮生压低声音道。 陈洛生恍然大悟,“那行,你也回来了,短时间也不会走,我知道伱回来多半有事儿,明日我再过来,咱们好好聊聊,嗯,七爷爷也不简单,可能和霍州白石门有些瓜葛呢。” 陈淮生一愣,随即笑了笑:“九哥有心了,我明白。” 白石门? 陈崇元能和白石门拉上线? 可白石门与凌云宗和重华派关系都处于敌对状态,就差直接交锋了。 如果不是各自背后的靠山出于各种顾忌而隐忍,也许弋郡早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陈尚雄气急败坏,看着自己面色阴沉的老爹,怒发如狂。 “爹,这厮太放肆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没有规矩,眼里还有没有陈家?竟然敢谎言欺瞒二十二,直接就把诡狼拿走了,现在可倒好,我们还没闻到味道呢,人家已经在吃烤狼肉了,怎么办?” 陈崇元横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没一点儿体着自己的沉稳,一点儿事情就按捺不住了,日后怎么来接自己的班? 想到尹家的尹力丰也差不多,心里稍微平衡一些。 “你急什么?他能一口把元丹吞了,还是一口气把两百斤狼肉全吃了?”陈崇元忍不住训斥道:“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比洛生还毛躁?” 陈尚雄一窒,脸色涨得通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知道陈洛生一直被老爹看好,经常拿对方来比较自己,几次都让他下不了台。 问题是陈洛生和自己这一脉关系很疏淡,他发作也找不到理由,只能气哼哼地在那里喘着粗气,等着老爹发话。 权当没见着自己儿子的气恼憋闷样,陈崇元心思放在了陈淮生身上。 这个家伙居然如此大胆,大模大样假传圣旨就直接到二十二那里去把诡狼拿走不说,还径直回家剥皮烤肉吃了起来,直接无视自己了。 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 难道这厮还真是回来潜修的,背后还真的有所谓的散修仙师替他撑腰? 可一个未入道的道种,谁会这么在意? 想想也不可能,陈崇元下意识地摇头。 谁真正收了弟子不带在身边调教指导,还会打发回元宝寨这旮旯里来? 可那神符的威力却又是实打实的,即便炼气一重也不可能如此轻松解决掉一头诡狼,而且那诡狼丹气一喷,炼气一重也受不起。 难道是什么人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陈崇元心里一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 白石门的事儿,除了自己和尚雄知道,他从未对人提及,若是让尹家或者罗汉堡的人知晓,这麻烦就大了。 看着儿子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元丹委实诱人,这么放弃了,心里的确不甘。 但是现在要上门去索要,万一陈淮生这厮翻脸,下不了台是一回事,关键是那厮手里如果还有神符呢? 陈崇元清楚,都是道种,除非自己把陈家道种都带着围堵对方,否则对方有心想逃,还真不定拦得住,这还是对方没有神符的情形下。 更别说陈家六个道种中还有一个与陈淮生相善的陈洛生,陈洛生父子不就是在陈淮生家吃烤狼肉么? 思前想后,尤其是想到没准儿尹家也已经得到消息,就在等着看笑话呢,陈崇元心里就更没底了。 缓缓摇头,陈崇元压低声音道:“尚雄,此事不宜遽然行事,这陈淮生怕还真有些来头,咱们还得要从长计议。” “爹,他能有什么来头,不是说他是虚张声势,打肿脸充胖子么?哪来什么仙师散修会让入门弟子回山窝窝里来潜修的,闻所未闻!他分明就是被人家给放弃了的,要知道他都二十岁了还没入道,这不摆明了么?打发了几张神符做安慰罢了。” 陈尚雄就不明白自己老爹突然间就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昔日的狠辣果决到哪里去了? 真的是越老越胆小么? “哼,就算是他被放弃了打发了几张神符,可万一他还存着两张呢?你这去撕破脸寻死么?”陈崇元恨铁不成钢。 “量他也没这个胆儿!他只要还想在咱们元宝寨过日子,就不可能这么干!”陈尚雄振振有词,“他既然回乡来,就不会做这等没脑子的事儿!” 见自己这个儿子已经被那枚元丹给烧昏了头,陈崇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来驳斥对方了。 “尚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你都说他是打算回寨子里来的,就不会那么恣意妄为,要服用元丹岂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需要各种药剂来配合,而且还需要好几日入定修炼,没人护持,他敢随便服用?再说了,尹家不也是盯着这枚元丹么?正好,让尹家去试探试探不好么?” 老爹的话终于让陈尚雄少许冷静了一些,“也罢,爹,咱说好了,元丹我一定要拿到,可以让尹家去试试,如果陈淮生真的没啥背景,又不肯交出元丹,……” 陈崇元平静一笑,笑容里却多了几分阴寒。 “咱们寨子里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哪年不出生两三个道种?元宝寨也不缺一两个道种,这一两个月就死了好几个道种,我也没见有什么大不了,再死一两个也没什么。真要遇上大劫难,靠道种也没用,还得要有靠山才行。” 陈尚雄明白老爹所说的靠山是什么意思,眼睛一亮,“爹,白石门那边……” 加更完毕,感谢兄弟们支持! 第35章 甲卷 蓼花繁 破境入道(求月票! 第35章甲卷蓼花繁破境入道(求月票!) 送走陈洛生,陈淮生觉得身上热气升腾,五心间,暖意融融里又带着几分清凉。 他还是第一次吃一阶妖兽的肉,而且是元丹泄入的肉体。 只感觉这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无穷的精力,很有些要仰天长啸拔剑起舞的冲动。 诡狼是阴性妖兽,其肉和元丹都是阴中大补之物,尤其是这元丹泄入肉中,更是难得。 小院里篝火明火已熄,只剩下一堆木炭还带着几分乌红余热。 月华如练,小院凝霜。 他知道有人来过院门上,还不止一人,但没进门,略作停留就走了。 是陈崇元还是尹家来的,他不在意。 此时他已经沉浸在四周大地无尽的静谧之中去了。 他有预感,今夜自己恐怕又会有进境。 但进境到什么程度,他不确定。 心中有些激动,加上这吃下狼肉带来的勃勃生机,让他感受到丹田气海中灵力的蠢蠢欲动。 他知道自己道骨凝实连吴天恩都赞不绝口,这意味着自己可以承受更大的灵力冲击,这在运气调息中意义非凡。 不过要破境不是靠运气调息就能行的,这只是一个最起码的基础。 破境是要寻找灵机妙感,如同那一层薄纱,点透的关键就在灵机一点。 拔出青锋剑,闲来无事看了看三才剑谱中的剑式汩汩映入心间。 剑意畅然,通达无滞。 翻腕便刺,银白月华落在剑叶上,清幽如霜。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顺手拿起葫芦里尚存的竹芽酒,一口气咕噜咕噜灌入腹中。 流淌下来的酒液沿着嘴角滑落,喉间火热,腹内熊熊,一时间酣意盎然。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心中越发躁动,脑海里却是一派温润宁和。 陈淮生手中青锋幻化出无数个光圈,一轮套一轮,剑气勃勃而生,吞吐伸缩不定。 反复十三遍之后,青锋长剑脱手而出,插在那石阶上,深入三分,剑叶兀自颤巍巍摇曳不停。 那一口清气顿时从百会贯入,意兴所致的陈淮生泰然举步,走到那石桌边,翻身坐其上,盘腿问天,鼻息白雾伸缩。 丹田气海中那一团灵力,倏地沿着经脉而上与从贯入百会的清气在膻中相会,融为一体,迅速沿着全身经脉游走起来。 这一刻,陈淮生已经将心间脑中一切置之度外,灵识沿着大地迅速向四周蔓延滋长。 灵识从尾闾渗入石桌,再从石桌沿着地面向小院外延展而去,越来越快,周近一切似乎纳入了那灵识感知中。 坡下,长溪如带,流水潺湲; 山上,半岭云根,冰轮新浴。 这一切纳入识海,这一刻沐浴与月华溪涧,心中燥热顿时一空,沁心静意,如程门立雪,入定三尺。 陈淮生彻底放松自己,不再刻意地去追逐和驱动灵力,任由灵力跟随着灵识的引导恣意汪洋,徜徉在身体的经脉内与观识的意象中。 缠绕绵延,灵识漫卷天地间,越来越快,陡然拔高跃入云霄。 那一刻陈淮生只觉得自己心尖处猛然一跳,宛如一颗檀珠落入玉瓶沙漏,不断在瓶壁转动,一圈又一圈,最终注入,忽地圆满。 轰地一声,那份酥麻感从陈淮生脑际沿着经脉向全身席卷而来,一直到足底,然后迅速回传,重新回到脑顶百会处。 灵识和灵力终于纠缠在一起,融为一体,天顶顿开,豁然开朗。 陈淮生全身上下所有毛孔张开,内外气息沿着毛孔不断地交互吞吐,连毛发似乎都在随着那气流的流淌而翩翩起舞。 这一刻陈淮生觉得自己宛如初生婴儿,漂浮在无尽的温泉中,悠悠荡荡,却又生不出半点挣扎之力。 他想睁眼,却睁不开。 想起身,却动不了。 只能任由这种飘忽徜徉的感觉弥漫于天地间,向着无尽处袅袅而去。 忽地,耳鸣顿响,就像前世里猛然从高处急降时处于钝感的状态下吞了一口唾沫,一切都又清醒过来。 …… 陈淮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神清气爽不足以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毛发都有一种格外细致入微的敏感,举手投足都说不出来的那种轻重飘忽。 如果一定要用语句来作更为直觉的描述,那就是耳聪目明,融然汇通。 轻轻一举身,身子便像是有一种飘忽感,翩然落地,甚至连脚掌踩地都有非同寻常的感触。 陈淮生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面部印堂,似乎多了几分温润凝华的质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 但陈淮生估摸着自己应该是破境入道了。 拿出怀中的《太上感应注疏》,重新翻阅了一遍,往日烂熟于胸的文字组合成每一句每一篇,又有了截然不同的理解和体会。 陈淮生想起宣尺媚和自己提及的入道感觉。 说这是一种很个人的感觉,只要你有一种特殊的非同寻常且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觉,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入道了。 那自己就是入道了。 三天入道?! 从小庙一夜,到与宣尺媚他们相遇,半颗行气顺脉丹服下,便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状态。 再听闻宣尺媚的授道,或许宣尺媚觉得那根本不算,但对陈淮生来说却意义非凡,他第一次明晓悟道的玄妙。 第二日一路奔行到定陵,再度行气调息,天地心胸为之一宽。 第三日也就是昨日了,一路奔行到家,屠狼,吃肉饮酒,舞剑入定,一夜入道。 想到自己已经入道,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陈淮生内心却明白八九不离十了。 一想到自己已然悟道入道,陈淮生内心便是一片火热。 印证自己是否入道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修习那基础功法。 混元罡天功。 早已经在胸中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却始终无法体悟内里要义,一知半解间,自然也不敢妄为。 妄行修习,一旦走火入魔,那是要命的。 陈淮生还是拿出那几页要诀,放在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审读品悟。 略微发黄带着几分旧色的纸页并没有多少太特殊的印记,但陈淮生知道,像这种基础功法各大宗门都有不少,而且要义大概都是相差不大。 只不过各家宗门前辈在侧重和理解上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这更多的是历代前辈对这类基础功法各自理解,结合注疏,来帮助弟子尽快进入门槛的一种心得体会。 真正的功法本身内容,只怕这几页文字里十停中只有三停。 每张月票都弥足珍贵,求兄弟们支持!加入书单,投资一下,帮忙宣传一下,老瑞更感谢! 第36章 甲卷 蓼花繁 双喜临门 第36章甲卷蓼花繁双喜临门 “夫天地虚空,生混元之气,,分化二象,遂得阴阳,……,五气未形,三才未分,二仪未立,为之混沌,亦称混元。……” 这等骈言骊语,还真不好太理解,也幸亏更多的还是注疏释义,陈淮生才能明白。 随着思维进入其中,体内丹元便有意无意而动,灵息的节奏也变得匀和起来,引导着灵力在经脉中恣意蔓延。 溶溶而走,越发舒畅自然,吴天恩也提醒过陈淮生,修习功法勤勉固然重要,但更讲求水到渠成,意之所至,如覆水推沙,舒卷由心。 而此刻,陈淮生觉得自己竟然就有了吴天恩所说的那种意境。 入道即为踏入了修行天道的门槛,但是并不是说你入道之后就能在修行路上一路平顺。 亦有早早入道,但是在修行上步履坎坷,一辈子都只能在炼气一重上徘徊,甚至都突破不了炼气一重的悲催者亦是不少。 所以修仙才会被这么多人所仰望所憧憬,这种超强淘汰率下,每一层级的前进都意味着有无数人掉队再无跟上来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削减脑袋往大宗门和门阀世家里钻的缘故。 散修的机会就要少太多,除非你能有幸被那些难得一见的散修大佬所垂青,但那比入宗门和门阀世家更难。 几乎未曾入定,灵息匀净,灵力便已经调息运行了一个周天,整个身体都有一种沐浴之后的清爽感。 但这还不够。 眼见得天际泛起鱼肚白,陈淮生也知道这该是最好的早课时间了。 索性就盘腿坐于院中,面向东方,鼓荡丹田气海中的氤氲灵力,缓缓沿着经脉向上向下而行。 当一抹旭阳跃然露出半抹赤红时,迎着那九天朝阳,陈淮生只感觉自己印堂一烫。 热流不经意间便沿着印堂注入,丝滑无比地融入到了正在汩汩而行的灵力中,…… 一抹赤光从百会扩展开来,沿着全身上下覆落最终归于丹田气海,聚成一个若有若无如沙漏般的光轮瓶,重华异彩,冉冉浮动。 这是灵识内观! 每一个人的灵识内观之相都截然不同,可谓你意所想,便是道果。 宣尺媚就说她的灵识内观是一朵花,没具体说情形,但也提及随着修炼进度推进花妍绽放程度就能知晓进境如何。 气行三转,归元于海。 而那有如一枚沙漏的光弧瓶就这样在气海中悬停而立。 或许这就是意味着自己入道修行的开始? 陈淮生努力地提升灵识去辨析那光体沙漏,那沙漏底部,似乎已经隐隐有了一粒宛若尘埃的果粒。 这边是第一日修行所获么? 调息完毕,陈淮生伸展活络了一下身体,经脉气血有一种畅意通达的圆融感。 一切都不一样了,映入眼帘中的天似乎更亮更蓝,而周遭一切似乎像是被放大了一刻,所有事物都细致入微。 而鼻孔似乎也都放大了一圈,呼吸更为充沛而有力,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某种柔润舒展的活力。 再度启动灵识内观,那枚光形沙漏依然悬停于气海中,陈淮生终于能确定,这应该是就是入道之后的标识了。 但这并不代表伱就自动进入炼气期了,基础功法的修炼,才能让每日的灵力积攒不断填入那沙漏中,一点一滴,聚沙成塔。 想起了什么,陈淮生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枚炎阳符,手心把握住符体,灵力自动与神符连接。 原来吴天恩告诫过他这一枚炎阳符是火性攻击符,比锐剑符攻击范围更为广泛,但局部杀伤力可能不及锐剑符,在应对围攻时,可能效果更好,但自己在未入道之前,是无法用灵力催动的。 不过现在陈淮生可以肯定,自己只要一释放灵力,这枚炎阳符就能迅速变换成一轮火环,即可笼罩焚烧,亦可炸裂四射,全靠灵力的掌控驾驭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淮生起身,是九哥来了。 开门,陈洛生满脸喜气进来,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带来了一罐灵粟粥,一个碗外加两个木盆大小的玉麦炊饼,都是新鲜的。 “淮生,小七灵根觉醒了!” 一句话也让陈淮生也大喜过望,“真的?” “这还能有假?”陈洛生兴奋地一挥手,放下篮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昨夜小七就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好,诡狼肉灵气太强,对他道骨刺激过甚,所以我也不敢让他睡,只能用纾解药汤让他多喝,谁曾想下半夜他越发兴奋,我觉得不对劲儿,这才一摸脉检查,灵根隐现,再三确定,是灵根显现出来了。” “可能是时候到了,狼肉促成了灵根显现出来而已,却不是狼肉的功劳。”陈淮生笑了笑,并不居功。 没这腿狼肉,小七的灵根也会在近期显现出来,也就是晚上几日罢了,狼肉灵气刺激促使灵根迅速滋长显露出来了而已。 “不能这么说,若没有诡狼肉灵气滋养刺激,没准儿还得要等上三五个月甚至一年也不一定。” 陈洛生却是知道这里边底细的,狼肉肯定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却能促成灵根滋长显露,只是一腿狼肉就这么大威力,还是有点儿让人吃惊。 “不至于等那么久,顶多就是提早了十天半个月吧。”陈淮生岔开话题:“那小七现在怎么样?” “天亮才睡下,我过来时候看了,气息悠长匀净,很好。”陈洛生脸泛红光,“等到他睡醒,我就得带他去议事会登记注册,元宝寨又多了一个先天道种,……” “那登记之后呢?”陈淮生反问。 一句话就把陈洛生问住了。 儿子觉醒灵根,晋入先天道种,就该是考虑怎么修行的事儿了。 留在元宝寨肯定不可能,最好能去宗门,世家门阀不好办,最不济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散修,十岁觉醒灵根也算是比较早了,起码比陈淮生强多了。 昨夜陈洛生没有问及陈淮生回来的故事,陈淮生也没说,再说是朋友,隐私还是要保留,当然如果陈淮生愿意说,那是另说。 但现在关系到儿子的未来,陈洛生就有些忍不住了。 陈淮生究竟是什么来历,出去之后有何造化,自己儿子能不能沾光,不得不考虑。 按照正常步骤,现在小七就该要拜宗门,寻世家,访散修,为入道寻找契机了。 像陈淮生那等没啥门径且觉醒灵根年龄偏大的,才只能那样懵懵懂懂漫无目的地出去游历求道。 “淮生,九哥和你之间就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了,你有什么建议?”陈洛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陈淮生。 陈淮生把篮子放在石桌上,取出碗,给自己倒上灵粟粥,喝了一大口,又拿起玉麦炊饼大嚼起来:“九哥可想知道我这六年怎么过来的,有何造化?” 陈洛生不语,只是看着陈淮生。 陈淮生继续道:“其实前几年都乏善可陈,和你们原来闯荡游历一样,碰得鼻青脸肿,一无所获,但后来有些变化,……” “有些话我暂时还不能说,不过小七不错,我想帮小七努努力,看看行不行,但现在我不能给小七任何承诺。” 继续求各类支持!新书期,需要存稿,如果更新少了点儿,望谅。请保持追读! 第37章 甲卷 蓼花繁 登门寻衅(求支持! 第37章甲卷蓼花繁登门寻衅(求支持!) 见陈淮生若有所思,陈洛生也心中一动。 这位昔日的小老弟现在很有些不一样了。 他不信陈淮生会不明白陈崇元在寨中的威势,却敢硬生生把诡狼夺来,与自己大吃大嚼。 现在还不清楚陈淮生背后究竟有什么,但对方在明知道白石门和陈崇元有瓜葛,依然故我,并不太在意,这说明淮生背后的靠山也不弱。 一时间他也有些憧憬,淮生也许就要提携一把小七呢。 “淮生,我感觉你此番回来是有事情,只是我也想不明白,若你真的有了门道,又何苦回咱们这山旮旯里来?” 陈洛生看了一眼还插在石台阶上的青锋剑,“你九哥没别的本事,就是对这县里情况熟悉,若是用得上九哥的,只管说。” 陈洛生这么一说,还真的让陈淮生有些动心。 去蜂桶岭查线索的事儿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陈淮生都没想到自己入道会这么顺利。 自己给自己定的两大任务,最重要的入道一事反而就三日里便解决了。 如此顺利,让陈淮生都有点儿不敢置信,虽然他很确定。 管它是因缘际会,还是厚积薄发,抑或水到渠成,总之,悟道入道了。 那现在就该是考虑第二桩事儿了。 鹿照邻的遇害,蜂桶岭下,是妖兽所为,还是别有隐情? 去年重华派肯定也来查过,但他们在这边无甚根基,而凌云宗作为主家肯定没怎么配合,才让两家关系越来越僵。 自己对蜂桶岭周边也算去过几回,在蜂桶岭村寨里也有一二熟人,但是和陈洛生比起来,肯定就相差甚远了。 九哥是左近闻名的猎者,和蜂桶岭那边的猎者经常合作捕猎,自然有关系密切者。 若是能得九哥相助,这桩事儿就好办得多。 “九哥,还真有一桩事儿得请伱帮忙。” 想了一想,陈淮生觉得这也算是一个机缘,若是九哥能发挥作用,那日后自己将小七举荐给九莲宗,也算是有个由头。 小七十岁觉醒灵根,可比自己强多了,何况狡兔三窟,小七能去九莲宗肯定比在重华派更强。 无论怎么说,小七都比宣尺媚要亲近密切得多。 “你说。”陈洛生精神一振。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来的是尹家人。 看到陈淮生已经将两条最肥实的狼后腿肢解了下来,院中还残留着烤肉的余香与篝火燃烧后的木炭,尹力丰哪里还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他也遣人来偷窥了,知晓了一个大概。 但亲眼看到,还是让他一阵气往上涌。 太猖狂了! 这元宝寨里谁给他一个才灰溜溜滚回来讨食的道种这么大的胆儿? 想到这里尹力丰就忍不住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既然陈家那边允了这诡狼的分配方式,元丹归自己,其他尹家一概不要,那他当然要来先下手为强。 陈尚雄来和他说了之后,他甚至连伯父都没有知会,就径直来了。 “陈淮生,你好大的狗胆!未经议事会的同意,如何就敢私自分用战利品?!” 尹力丰踏进门就恶狠狠地叉腰怒斥。 陈洛生已经走了。 陈淮生简单地和他交代了一下情况,略有保留。 只说让他联络蜂桶岭周边关系密切、消息灵通以及情况熟悉的猎者,打探近两年来蜂桶岭周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事件。 陈洛生也没多问,他已经感觉到小老弟非吴下阿蒙了,做事极有章法。 或许武道上不及自己,但一旦悟道入道肯定立马就把自己甩到不见踪影。 而且就算是对方不能入道,日后也一定会超过自己,何况他坚信陈淮生肯定会有造化。 陈淮生还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夯货。 尹家啥样了,还不知道? 死了两个道种,就剩四个道种了,郑宋邹三家虎视眈眈意欲取代,还不知收敛,真以为这寨子里是比拼谁家凡人多不成? 很想忍,或者说苟,但前世忍惯了不代表这一世也忍,何况自己才二十不到诶,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 何况这厮辱人太甚,想给他脸都没法给。 “滚!” 眼皮子都没撂一下,陈淮生只有淡淡一个字。 尹力丰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两个人原本是准备来拿狼肉的。 说是只要元丹,但顺带捎走二三十斤狼肉,想必陈家那边也不会因此而和尹家交恶吧。 勃然大怒,尹力丰提气运力,嘿然发动。 相打无好手。 他也不是傻子,陈尚雄找上门来说了分配方案时,他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 昨夜他遣人也来了一趟打探情况,知道陈淮生与陈洛生关系密切。 陈洛生算是元宝寨议事会里武道最强的一个,与他和陈尚雄实力相当,平常也没有谁愿意和陈洛生撕破脸。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陈崇元父子肯定不愿意让陈洛生和陈淮生联手,那肯定会危及陈崇元他们这一脉在议事会的影响力,这也给了尹家这边机会。 诡狼元丹的作用陈家知道,尹家也知道。 陈崇元父子可能是碍于都是陈氏一族来强取豪夺吃相太难看,可能引起其他陈家人尤其是陈洛生的不满,所以才会出这个阴招来让自己出手。 但尹力丰不怕。 他女儿这几日来信说这几日就要从南楚返回,已经是炼气二重了,这个消息让他也是喜出望外。 这个女儿七年前就离开了,再未有过消息。 而且关键是这个女儿是他奸污寨中一名本家寡妇后生下的,后来明了道骨他才认了。 谁曾想十一岁觉醒灵根后第二日就悄然离了寨子,其他人都不清楚,还是他威逼着那个寡妇才问出来的。 几年后才得知下落,入了南楚紫金派。 昨夜他酒后去那寡妇屋里糟蹋那女人时,才从女人嘴里听闻就这几日这个“女儿”要回来了,炼气二重! 陈崇元父子打什么主意他还能不清楚,就想让自己来背这个强占名声,然后他们再来出面逼自己交出来吧。 端的是打得好主意,落入自己手里的东西还能交出来,做梦去吧。 今日他是看到陈洛生出了山寨往北边去了,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的,他还真怕陈尚雄反悔先下手为强了。 气急败坏的尹力丰双拳一晃,空气中灵力波动,似乎整个小院的空间中都一阵模糊,卷起一阵罡风。 陈淮生早就优速准备,猛地一提灵力气劲,手掌一拨。 撞击过来的呼啸罡风顿时被带偏,轰然击在旁边的木架上,木架顿时碎裂开来,碎木支架四处飞扬。 虽然未曾入道,但是尹力丰作为道种,日常修炼却没有搁下,武道一脉依然修炼到了相当高的水准,所以即便是面对诡狼,只要防护得力,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还是敢正面搏杀一二的。 这一击也算是将尹力丰的实力展现了出来,内气外放,已经到了发气成罡的境地了。 如果是昨日的陈淮生,或许还真要吃一个亏,但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新的一周,新的打榜,追读,月票,推荐票,章评书评,投资,一样不能少!求支持! 第38章 甲卷 蓼花繁 一鸣惊人 第38章甲卷蓼花繁一鸣惊人 对于拳法搏击之术,陈淮生并没有多少修习,修士更注重内练灵力,一力降十会,对这等外招不那么看重,而陈淮生更是还没来得及入门修习。 但面对这种情形,他也只能沉腰坐马,摆出最朴实的架势,捏拳轰出,遥空一击。 尹力丰没想到陈淮生反应如此之快,几乎没有给自己任何多少机会便直接反击。 而且这举手投足间既没有运气调息,也没有使用神符,就是这么握拳一挥,凶猛的力道毫无征兆地汹涌而至,甚至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遮挡招架或者躲闪的机会。 尹力丰只感觉胸中一闷,宛如一柄巨大的气锤猛然击打在自己身上。 五脏六腑顿时一紧,整个身体的气息运行为之一窒,身体不由自主地就飞了起来。 目光昏花中,一口逆血喷口而出,在空中洒出一道宛如彩虹的血线,身体也重重地摔在了小院门外。 陈淮生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这遥空一击竟然有如此力道。 他只知道自己昨夜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灵力运用却还没有多少经验,只是下意识地面对对方的进攻给予了这样一个反击。 在他看来尹力丰好歹也是先天道种出身,而且正值壮年,战斗经验丰富,绝对算是道种中的一等好手。 自己纵然已经突破道境入道,但是也只是刚进入炼气阶段,甚至连炼气一重都还遥遥无期。 这样的对战,自己固然不惧,但是也不可能轻松取胜。 但当自己一提气发力时,他就知道不一样了。 汹涌而起的灵力一振破空而出,整个身体都有一种畅然快意的释放感。 这一击出手,灵力带起的空气发出剧烈的撕裂感和啸叫声,直接就把尹力丰击飞。 难道这一入道,就有改天换地之变化? 尹力丰这一跌倒,直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眼花,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想那尹力丰也是先天道种,这一身道种武能,碎碑裂石,灵力强横过人,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新回来的陈家子一拳遥空击飞。 两个跟随而来的随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眨眼,就看到尹力丰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而且口吐鲜血,卧地不起,甚至连喘息都急促起来了。 对方是什么来头,炼气修士么? 大爷不是说就是一个到外边求道无门灰溜溜回来准备混日子的道种么?怎么却变得成这样? 二人忙不迭地跑出门去,将尹力丰扶了起来。 却见尹力丰面如金纸,嘴角带血,两眼无神,连神思都有些恍惚,显然是伤得不轻。 吓得两人都是连话都不敢说,扛起尹力丰就往回跑。 一直到几人跑出自己视野,陈淮生才恍然大悟。 举起拳头,伸开五指,放在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但是这体内孕育着的灵力劲道却已经不一样了。 哪怕自己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武能,但是举手投足自带的力量,就能证明一旦入道,道种和修行者之间,那就天壤之别。 这一刻,一股子莫名的兴奋和自信也涌荡在心间。 到此时,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入道悟道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就忍不住在院中来回踱步,最后立定,狠狠地挥拳向空中连击三下,才算是宣泄了内心的狂喜。 或许自己真该选个地方隐居起来,不再管这元宝寨里的破事儿,全力以赴修炼进境,力争早日晋位炼气一重。 元丹也好,狼皮狼肉也好,对自己都不再重要,毕竟这不是自己进境最重要的东西。 自己现在正该是牢牢抱紧重华派这个粗腿,哪怕这条粗腿比九莲宗略逊,但是这也是目前最适合自己,也是自己能抱到的最粗大腿了。 但想到派中一干人还在县城里,与九莲宗和凌云宗的人查卧云铺凌云宗炼气七重弟子被杀一案,而自己也还肩负着调查蜂桶岭鹿照邻遇害之事,自己就还得要在寨子里逗留,何况九哥都已经去替自己打探了。 那现在自己该干啥?坐等九哥那边消息?还是观察寨子里的动静? 尹力丰遭此痛击,估计尹家暂时会消停,没有足够把握,不会来寻衅。 要找事儿,也是去找陈崇元父子,借陈氏父子来向自己施压罢了。 修行,修行,一切还得要归于这个原点 既入道,目标达成,下一个目标就是炼气一重,如何最快速度实现这个目标? 怎样才能最快速度实现炼气一重? 这个时候陈淮生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在离开前多问问入道之后该如何修行以期最快达至炼气一重呢? 宣尺媚和吴天恩那里自己都只问了如何入道,恰恰就没问入道之后如何最快修炼至炼气一重。 可能连自己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在区区几日里就入道了吧? 自己可是在外奔波了六年都毫无所得,就算是九莲宗可能也做不到几天就让一个入门弟子入道吧? 这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宣尺媚在九莲宗的记录是多久? 好像是两个多月,自己这是不是破了记录? 越是兴奋,带来的压力反而越大,入道如履平地,三日既至,但炼气一重呢? 可千万别栽在这个炼气一重上,又来一个六年不鸣吧。 陈淮生也在琢磨,自己这么快入道可能有多方面因素。 古庙内的奇遇,现在都还弄不明白。 但丹田气海内的两颗灵力光轮,陈淮生给它命名为灵种,似乎一直在互动互斗,并与自己体内灵力吞吐交融,这无疑是有裨益的。 另外宣尺媚和吴天恩的指导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自己原来根本就不知道入道是什么,怎么才能入道,一直以为需要找到宗门道师,指导自己修炼,层级达到圆满才能入道,但实际并非如此。 入道这个门槛需要自行跨越,且不是靠修行修炼,而是触境感悟,一蹴而就。 但要触这个境就很不容易,感悟也要在自己身心状态极佳的时候才能一触即破。 现在自己破境悟道了,接下来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种修行修炼晋级了。 这等时候苦修基本功法,灵药和丹散跟上,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要切磋和游历。 那种情形下道师的指导就要发挥作用了。 他们的教诲和指导可以帮助修行者少走弯路,规避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宗门虽然说起来弟子很多,但是真正呆在山门中苦修的弟子看起来要少不少。 相当一部分其实都在外游历切磋,乃至用探险、挑战来实践修行,比如闯入绝域猎杀妖兽,又比如斩邪灭祟,又或者修行者相互斗法,参加各种试炼法会,用这些方式来砥砺磨炼,实现自我提升。 继续求各种支持,新的一周急需打榜,好榜位才能得好的推荐位!兄弟们扎起! 第39章 甲卷 蓼花繁 不择手段 第39章甲卷蓼花繁不择手段 “你说什么?尹力丰被陈淮生给击倒,抬了回去?”陈尚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牛眼看着对方:“你没失心疯吧,给爷在这里胡编乱造这等故事?” “二爷,小的亲眼所见,那尹力丰刚一动手,就被陈淮生手这么一挥,就倒飞出去,一直飞到门外,呕血三升,再也爬不起来,全靠他带去两个人把他抬了回去,……” “……,听说回去之后就起不了床了,服了药在床上躺着休息,看样子伤得不轻。” 下人描述得绘声绘色,不由得人不信。 陈尚雄脸色剧变,忍不住把目光望向父亲。 陈崇元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捋须沉吟,似乎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爹,这怎么可能?!”陈尚雄无法置信,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尹力丰就算是托大轻敌,也不至于这般,他好歹也是先天道种,练了这么多年武道,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才回来的道种?难道那陈淮生真的还藏有符宝?” 陈崇元皱了皱眉,看着下人:“你可曾见他手里有无符箓?” “这小的却未曾见着,只是觉得很随意地那么一挥手,也没见这有什么动作,那尹力丰就吐血飞起,摔出一丈多远,……” 陈崇元捋须良久,方才挥手让下人下去。 “爹,……” “没什么不可能,伱觉得陈淮生是编谎话来掩盖他灰溜溜回乡的难看局面,我却觉得未必。”陈崇元幽幽地道。 “你看举手投足就把尹力丰给解决了,看样子还没有尽全力,你和尹力丰、洛生实力相当,甭管他是用符箓也好,自身隐藏的实力也好,但说明人家是藏了一手的,若是之前你我贸然去,不是自取其辱么?” 陈尚雄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让陈淮生独得诡狼的一切?” 陈崇元皱眉不语。 “爹,那丹元儿子要定了,关系到儿子能不能将灵力发挥到极致,武道能不能达至巅峰,无论如何也要拿到,不行咱们请白石门仙师走一遭,……” 陈崇元勃然变色:“不行,现在还不能让白石门的人露面,一旦被人发现,凌云宗的人绝对会起疑,如果查到我们身上,……” “凌云宗根本就没有精力来过问这边,他们在蓼县的根基本来就单薄,也没把心思放在这边,现在更出了卧云铺弟子被杀的事件,都在那边查事儿呢,哪里还会顾得了这边?”陈尚雄高声抗驳。 “陈淮生才回来,咱们也没有和他发生冲突,有冲突也是尹家,再说了,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咱们不可能杀得了他吧?” “他死了,不,最好是失踪了,如果他背后没人,自然烟消云散,如果他背后有所谓的散修师长,那就让散修去查呗,看看能查出什么来,反正蓼县这两年死的失踪的人还少了么?别说一个道种,蜂桶岭,卧云铺,安心集不都出了事儿?再说了,这现在妖兽到处冒出来,吃掉两个道种再正常不过吧?谁知道陈淮生是失踪了,还是被妖兽给吃了,既然他那么爱出风头,这出去被妖兽吞了也很正常吧?” 还别说,陈尚雄这番话还真的颇有道理。 既然都出现了两头诡狼了,而且据说三道沟那边还有成群诡狼出现,那这元宝寨边上不安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很多年陈崇元微微意动,压低声音道:“只怕白石门的道师未必愿意干这种事情啊。” “哼,金银红人眼,财帛动人心,我出四块丹金十块秘银,就不怕没人动心,再不行,我再给两斤幻金草,爹,我记得前次到定陵那一位道师,极好财帛,只要解决了陈淮生,诡狼皮和尾巴都归他,肉和元丹归我就行。” 陈尚雄胸有成竹,越发笃定。 “元丹对他们这种炼气修士虽然也有作用,但是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付出四块丹金加十块秘银,也算是花血本了,而且我们也算欠他一个人情,日后他们还需要幻金草,我们价格上可以优惠一些。” 见自己儿子态度如此坚决,虽然觉得这白石门的人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这种事情如果让白石门的人掺和,日后也相当于落下把柄。 但是转念一想,白石门的人如果做了这种事情,同样也是落了把柄在自己这边,也算是互留把柄了。 “二郎,再考虑考虑吧。”陈崇元还是有些犹豫。 白石门一门心思要把手伸进蓼县,凌云宗现在尚未觉察,但是一旦发现,肯定不会对敢吃里扒外的人客气。 这对元宝寨陈家来说,踏进去就走不出来了。 但对陈家来说,现在罗汉堡攀上了凌云宗这颗大树,已经摆明姿态要想把蜂桶岭、黑木崖和元宝寨乃至固镇驿都吞下了。 元宝寨现在这点实力肯定顶不住罗汉堡,不找靠山一样是一个沦为附庸奴仆的结果,这又是陈崇元无法接受的。 只是让陈崇元有些疑惑的是,罗汉堡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心思,吞下几个村寨,又有多大意义? 整合道种,还是扼守固镇要冲,似乎都觉得不那么靠谱,这千百年来一直这样的格局,打破之后看不出对周家有多大的好处啊。 或者这是得了凌云宗的授意?可凌云宗这么些年来对蓼县这边根本就不看重啊。 “爹,还考虑什么?不就是担心凌云宗发现么?白石门也不是吃素的,我看白石门的气势就比色厉内荏的凌云宗强,更何况只是解决一个陈淮生,失踪而已,爹你想那么多作甚么?”陈尚雄咬了咬牙:“这事儿我来办,爹你就别管了。” “不行,我来联系。”陈崇元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做事有些毛糙,应对白石门那些心狠手辣且不讲规矩之辈,还得要自己来出面。 “爹,虽然我不知道这白石门和凌云宗还有一些其他人怎么就突然对咱们这边感兴趣起来了,但是毫无疑问,咱们这些人还是能有些用处的,否则这么多年一直无人过问的蓼县咋就一下子出事也多,但来的人也多了呢?” 陈尚雄的话让陈崇元愣了一愣,“二郎,你觉察到了啥?” “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觉得咱们蓼县这边近一两年里好像一下子事情多起来了,妖兽都往外边儿跑,一年冒出来比以往十年的还多,嗯,来往的大人物也多了起来,听说县城里有不少各方仙师云集,不乏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仙尊呢,……”陈尚雄踌躇了一下,“这等情形反正儿子几十年里是没见过的。” 陈崇元也一凛,随即脸色越发深沉点点头:“是啊,咱们这边似乎越来越得外人看重了,所以这事儿务必要做得干净周全,莫要被人觉察,莫要因为陈淮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却惹来不必要的大麻烦,若是可以,把怀疑引到尹家那边就再好不过。” 努力求支持! 第40章 甲卷 蓼花繁 人才辈出 第40章甲卷蓼花繁人才辈出 陈淮生知道自己一下子打发了尹力丰,肯定会引来关注,但他现在也顾不得了。 他现在心思都在修习混元功上了。 这是初级功法,内容简单,领悟容易,上手轻松,尤其适合初入门者深扎根基。 而且因为属于中性功法,任何灵根属性都能契合,也能在后期不受影响地转换修炼其他功法。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成长性差,只能适合炼气初段。 也就是说,一旦修炼到炼气三重,想要突破进入炼气中段,就必须要改换功法,这又会耽误不少时间,所以志向远大者不会选择这类功法。 对于很多道骨寻常(贫瘠),灵根一般(浅薄)者,却是很适合。 陈淮生却对混元罡天功很满意。 他知道自己灵根不佳,那就先别好高骛远,先把炼气一重达成,成为真正的炼气修士,这是近期或者说这三五年里首要目标。 宣尺媚用了三年连破炼气一重炼气二重,而那位虞道师用了十年就破了炼气三重,据说在九莲宗里都算是佼佼者了,那自己不妨把目标定得切合实际一些,五年以内,练成炼气一重。 对完成这一目标,陈淮生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炼气初段对灵根要求不是很高,更注重道骨,而自己的道骨却是相当凝实。 “嘿!” 面向东方,陈淮生双目微闭,五心问天,然后双手缓缓举过头顶,五指交叉置于头顶将手臂伸直,吸纳九天朝阳之气。 一盏茶之后,再将双手分开向外画圆,有如像向虚空中收纳抓取太阳之气,再收拢于腿前。 一左一右交替将手掌心按压于气海丹田,任由掌心一点灼热,透过肌肤传导入丹田气海中,不断鼓荡丹海中氤氲之气,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这边是混元罡天功的基础修炼三段式第一式——纳阳练元。 基础功法看似很简单,但却需要配合呼吸吐纳、纳阳入脉、灵力搬运、灵息周天等诸多细节配合,这才是各家宗门的要旨所在。 各家宗门在这方面对道种的要求和规范,也使得各家弟子最终在《一气混元真经》这本总纲上演绎修炼出来的混元功各不相同,威力、功效也大相径庭。 有些侧重于固本培阳,有些侧重于凝实道骨,有些侧重于均衡成长,有些侧重于舒经畅脉,甚至在各家弟子自我修炼过程中也能自我体悟和突破,有新的创意和发挥。 这和陈淮生在入道之前日常灵力运行周天已经有些不一样了,而是要按照混元真诀来修习混元罡天功,但在早晚之间阴阳二气的吐纳上依然大同小异。 当陈淮生地七十二次将虚空中的太阳之气吸纳鼓荡充入自己丹田气海中,他终于能感到了气海中已然积蓄了七十二次的点滴阳罡如同串点天灯一般燃了起来,熊熊外溢,沿着整个经脉迅速扩散到了整个身体。 此时的他则按照真诀中所教授的那样,尽可能地将身体中的阳罡之气转化为灵力,不断催动,按照周天运行起来。 百会再现天眼。 陈淮生双目微闭,感受到天眼内视直透气海,纳观全身。 一滴晶莹剔透阳罡精元慢慢结成,光焰夺目,泫然荟萃,哪怕是陈淮生知道这是在自己内体结成的灵力之精,也忍不住心动。 这一滴从百会天顶(天心)缓缓滴落,沿着经脉最终坠落在了气海下关元中的那枚沙漏型的光瓶中。 陈淮生看到了那沙漏光瓶中增益了几可无察的菲薄一层,或许这就是那一滴。 如果能有一个数字化更为具体详尽地细化自己这一日修炼增益,使得体内气海中的灵轮滋长也能看到进度就好了。 只可惜这是最真实的修行,没有这种金手指指数来实现量化细察,只能自己用灵识天眼来观察品悟了。 陈淮生刚从入定修行中回定,陈洛生便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三日,哪怕陈淮生直接给了陈洛生两枚健步符,但陈洛生一样累得够呛。 三天来回四处奔波跑了近五百里地,这可都是崇山峻岭险山恶水的山路,一个身强体壮的凡人一天能走二三十里地就是极限了。 若是没有健步符加持,陈洛生也顶多能跑三百里不到。 “尹力丰被你狠揍了一顿?你是说七爷爷和尚雄他们后来也没来找你?”陈洛生刚来得及喝了一大瓦罐茶水,听得陈淮生这般说,不敢置信。 “也不是没来找我,陈济生来了。”陈淮生淡淡地道:“替七爷爷和陈尚雄带话,……” “带话?陈济生?”陈洛生讶然皱眉,陈济生也是陈家几个道种之一,一直在外游历求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没能入道?” “陈济生的事儿我不太清楚,他是替七爷爷带话,说尹家心怀叵测,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但现在寨子形势严峻,尤其是罗汉堡那边一直在寻衅,陈家需要和尹家通力协作,虽然认为尹家这样做有些过分,但是毕竟也没给我造成什么后果,这事儿不如就不再追究,他们也不好过分苛责尹家云云,……” 陈淮生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我感觉济生好像是入道了,但是他没说,我也没问,……” “入道了?!真的?这岂不是我们陈家,我们元宝寨二十年来第一个入道的?”陈洛生又是震惊,又是艳羡,还有几分疑惑,“既然入道了,是在哪家?宗门还是散修?为何不留在师长旁修炼,跑回来做什么?” “不太清楚。”陈淮生心说,那自己就该是第二个了,“他似乎不太想说,七爷爷和陈尚雄他们也未必觉察了济生入道了,大概是觉得济生回来也和我一样是混不走了才回来的吧,所以就让济生来带话,……” 是否入道除非是精于灵识观相的修真,一般的道种是看不出别人是否入道的,但自己内心却应该清楚。 照理说陈济生入道的话,应该是值得大贺特贺的喜事儿,为何陈济生却似乎不愿暴露的模样,这让陈淮生也有些诧异。 陈济生并没有觉察到了自己已经入道,而之所以自己能觉察到陈济生入道,是因为自己的太上感应术在这方面是特长,对对方的灵力变化有更敏锐地探知。 “不太想说?”陈洛生也有些不明白了:“这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陈洛生、陈淮生、陈济生,他们三个都是生字辈的了。 陈洛生和陈淮生都与陈崇元一家亲缘关系较远,关系也很一般。 陈济生呢,则介于两者之间。 其先祖辈和陈崇元的祖父应该是堂兄弟,要说血缘关系也比较远,但相较于陈洛生和陈淮生与陈崇元那边来说,又要近一些。 上一辈是尚字辈,有三个道种,崇字辈两个,加上一个生字辈的陈洛生,在陈淮生回来之前,明确道种且已经成年并归乡的道种就这六个。 现在一下子加上陈淮生和陈济生,已经有八个道种,陈氏实力一下子暴涨。 只不过陈淮生和陈济生还能不能算是元宝寨陈家的力量,就成了一个未知数了。 入道之后元宝寨这个浅滩就难以容纳蛟龙了,照理说陈济生回来也不可能留下,还为陈崇元来带话,就更觉不可思议了。 “或许吧,我感觉他精神似乎并不太好,只说说了几句,我问他的话他也语焉不详,就走了。”陈淮生解释了一句,“不过我感觉得出来,济生变化还是比较大。” 继续求票!求追读,求加入书单! 第41章 甲卷 蓼花繁 野蜂沟 第41章甲卷蓼花繁野蜂沟 陈济生比陈淮生要小两岁,但觉醒灵根是十一岁,也就是说几乎是和陈淮生一道觉醒灵根的,大概要比陈淮生早两个月,所以也比陈淮生先外出游历。 大赵九郡两都,南部诸郡人口和富庶程度都不及北边和东边,道法繁盛也颇有不如。 所以南部诸郡道种中的贫寒子弟都更愿意去北面、东面诸郡去游历寻找拜门入道的机会。 陈济生大概率也走的是北面东面,但陈淮生在济郡、睢郡和谯郡游历时并没遇到过陈济生。 当然三郡范围太大,宗门众多,没遇上也很正常,所以陈济生究竟去了哪里,陈淮生也不清楚。 此番陈济生来,陈淮生本想问一问的,但见对方容色郁郁寡欢,只是带一个话便走,所以也就忍嘴没问。 现在自己刚回来,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低调修行才是正经,所以陈淮生也不愿意去招事儿。 陈济生当年和自己虽然也算熟悉,但感情却远不及与陈洛生相比,交浅言深就不必了。 陈洛生摇了摇头,“也罢,到时候我去找他问一问,蜂桶岭这几天我找了人打探,还是有些收获的,……” 步入正题,陈淮生也认真起来,“辛苦九哥了,蜂桶岭我也有一二熟人,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家,二来肯定不及九哥朋友熟悉情况,……” “……,按照你提到的时间,可以确定的确这桩事儿发生,虽然知晓人不多,大概是在距离蜂桶岭村寨四十里左右的野蜂沟沟口,……” “野蜂沟大概长约三十里,是一条南宽北窄的夹沟,内里多有山瀑,汇成野蜂溪流出,后注入酉河,……” “沟中南段有多条岔沟,路径复杂,一般人不敢入,我去过一回,也只是进去大概三四里就出来了,他们说去年开春一个修行者在那里被妖熊吞噬,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了。” “妖熊?”陈淮生吃了一惊,“野蜂沟里有二阶妖兽?” “野蜂沟中林木繁多,花卉自然不少,深处多有灵木灵草,所以也有大量野蜂在沟中筑巢,而且据说沟中部有一段,蜂巢鳞次栉比连绵不绝,野蜂遮天蔽日,其中暗夜金环蜂、太阴皇蜂都是妖虫中的极品,……” 看见陈洛生说到这里喉结处忍不住动了动,陈淮生很好奇:“九哥,看你这么说,似乎这野蜂沟里的这些蜂虫很有些搞头?伱去弄过?” “嘿嘿,没那胆量,听说没个筑基以上的修为,就别去寻死了,而且里边阴瘴太甚,修行者也吃不消,……”陈洛生连连摇头。 “那九哥你怎么进去过,而且知晓如此多?”陈淮生刨根问底。 “我只进去了几里地,都选的是小暑天空无云的日子进去,那时候阴瘴最弱,而且都没敢过夜,早进晚出,不到五里地,再往里走我也不敢了。” 陈洛生倒没有逞能,“太阴皇蜂我见过,拳头大小,比鬼喙山雀还大,就算是筑基仙师被其蛰一下恐怕都受不了,炼气修士只怕就得要命了,但其蜂蜡是炼丹圣品,还有蜂囊则是制作道衣法衣的最佳材料,暗夜金环蜂我也没见过,听说过是夜间出来,……” 陈淮生大失所望,连筑基仙师都吃不消的妖虫,动辄成百上千只,去不是送死么? “用法火可能剿灭这些蜂虫?”陈淮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野蜂沟是一处深凹沟谷,内里阴瘴很浓,法火恐怕也很难烧起来,否则肯定早就有人打这个主意了。”陈洛生解释道:“不过偶尔有一些犯蠢的蜂虫筑巢在沟口处,数量不多,遇上了,那就是看谁运气好了。” “唔,那关于那个修行者在沟口遭遇劫难之事,还有哪些说法?”陈淮生更希望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细节。 “没有多少,因为野蜂沟不是常人愿意去的地方,就算是猎者、药农也基本不往那边走,不划算。发现这个情况的那个药农也是偶然路过,也幸亏三月野蜂沟周遭因为阴瘴甚浓,还是冰雪覆盖,否则那个修行者的尸体早就腐烂了,发现后就报了蜂桶岭寨子里,然后才一步一步报到官府里,……” “……” 听完陈洛生的详细介绍,陈淮生也觉得棘手。 这么看来,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情况,而且时隔一年半了,要想查个什么,都无从下手。 “你方才提到了妖熊,野蜂沟里有妖兽?”陈淮生想了想又问道。 “野蜂沟里有没有不好说,照理说野蜂沟距离绝域还有一些距离,但是野蜂沟内阴瘴极盛,北段尤甚,而且北段一直向北延伸就靠近绝域边缘了,所以如果有那么一两头妖兽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几年前有人曾经在野蜂沟中段见到过一头直立行走的人面罴,吓得魂飞魄散,……” 陈洛生的话让陈淮生直皱眉。 人面罴可不是妖兽或者说妖熊类了,而是熊妖熊精了,只不过练骨尚未完成,未能彻底脱壳而修成人形罢了。 但如果能直立行走,那基本上已经是开化有了灵智,距离正式成妖只差一步了。 这种已经能直立行走的熊妖,凡人肯定是不吃的,对其没有益处,会不会吞噬修行人类则不好说。 这等修炼已有灵智的兽类,进化开智程度也就只差最后一步,照理来说是不会再吞噬人类了。 因为他们的意识心术都已经完全模仿人类,或者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人类,所以不会吃同类,若是灵智未明之前倒是有可能。 但如陈洛生所言直立行走的人面罴,就差最后一关化形了,没准儿连人语都能行了,不太可能再食人类肢体。 联想到自己那一日在小庙中见到的虎妖,他确定应该是虎妖而非妖虎,因为那虎妖幻形之后的毛发溢光流彩,一看就是修行到一定水准之后的精元自放,根本不是妖兽的体像。 “这周围能有什么人能进到野蜂沟中段?不是连你都不敢进去么?”陈淮生发现其中的漏洞。 陈洛生一怔,随即挠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和我还要遮掩什么?”陈淮生好奇地道。 “呃,怎么说呢?其实这个人就是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了一块赤阳石。” 陈洛生从自己腰间皮囊下边一个隐秘处珍而重之地拿出一枚赤红色的石子出来。 “这玩意儿能克阴瘴,当时小七刚明道骨,但道骨有些薄,我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在野蜂沟里找点儿蜂蜡蜂精什么的,……” 求支持,追读,书单,章评,投资,月票!白银大盟的加更得缓缓了。 第42章 甲卷 蓼花繁 妖兽潮 第42章甲卷蓼花繁妖兽潮 “你疯了?!”陈淮生大吃一惊。 野蜂沟中的阴瘴危险只是一方面,要遇上如太阴皇蜂和暗夜金环蜂这类妖虫,一蛰就死,救都没得救。 “嘿嘿,我现在不也没事儿么?”陈洛生笑了笑,。 “也只进去了那一次,和那人面罴迎面而过,好在那家伙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瞟了我一眼,却把我吓得脚软手颤,那厮手里拿着一大块蜂精大嚼,落下一块,我等到他走了之后才去捡了起来,……” “哦?”陈淮生没想到陈洛生还有这般奇遇,“蜂精给小七吃了?” “嗯,拿回来调水给小七喝了小半年,小七的道骨就凝实了不少,……”陈洛生目光里多了几分父爱的光芒,“要不,这一次他未必就能觉醒灵根,……” “蜂精对灵根怕是没啥益处,但对道骨滋长或许有些好处,……”陈淮生沉吟着道:“但无论如何蜂精肯定对小七身体是有益的,但九哥你这样太冒险了,真要遇上事儿,你让嫂子和小七十三他们怎么办?” “我知道。”陈洛生目光沉凝下来,“但小七当时虽然明了道骨,可七爷爷和我都看了,小七的道骨资质的确太过瘠薄,都觉得小七可能就只能是个后天道种了,但我心里始终不甘心,……” 陈淮生能理解陈洛生的舔犊之爱,自己前世不也有儿子么? 当儿子在高二时成绩不佳,不也一样求爹爹告奶奶花大价钱寻访名师来替儿子补课,不就是希望儿子能考上985或者211有一个好的前途么? 只可惜毕业即失业,个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这等情绪也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九哥,现在小七已经觉醒灵根,伱就莫要再担心了,我定会替他寻一个好的去处。”陈淮生慨然道。 “那就有劳你这个当叔叔的了。” 陈洛生知道陈淮生的性子,素不轻言,言必有果,而其来历多半也是和自己这一次替他打探的消息有一定关系。 “九哥,除了这人面罴外,你在蜂桶岭这边的朋友,包括你,近年来可有听闻过邪祟妖鬼出没之事?” 妖兽或者兽妖都无法确定,而吴师伯又怀疑是邪祟妖鬼,这方面也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邪祟?”陈洛生一怔之后,摇摇头:“我们这边都是山边上村寨,你也知道邪祟多是出在那等人口密集之地,所以没这种可能,也没听说过,……”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又皱了皱眉,“不过鄳县靠着落山县的观音场不知道你听说过么?” 陈淮生点头,“我知道,那是挨着南楚边上的一个墟场吧?据说是朗陵、义阳两郡与南楚那边三地交汇处最繁盛的所在,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墟场,但人来人往,平时都十分热闹,逢五逢十开墟,人山人海,……” “对,观音场得名于它旁边的观音潭,据说观音潭水深千丈,水底可通淮渎和蠡澜泽,有蛟龙出没,……” 陈洛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有些记不清了。 “三年前我去观音场那边常住的客栈里,无意间听茶博说起过什么地方好像有什么邪祟出现过,应该是那个山旮旯里,但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也没在意,我这几年也没往那边去,不知道究竟如何,……” 三年前,而且是鄳县挨着落山县与南楚交界地带了,虽说鄳县和蓼县挨着,但是论距离却不近,起码是两三百里以外了,不太可能。 一时间也没有了头绪。 陈淮生也知道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查,否则重华派自己就能做了,也不用邀请九莲宗。 而且时隔一年半,很多线索早已湮灭,也不知道这重华派和九莲宗如此做派,是要给各方一个交待,还是真要查个水落石出? 或者就是等候新的事件发生,再寻契机? 不过陈淮生觉得该自己做的事情,恐怕还得要去做。 不能只是九哥帮自己跑一遭,打探一下情况就可以向门中敷衍了事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和陈洛生约定休息几日就去蜂桶岭,毕竟陈洛生辛苦奔波了几日,才回来,也得要休整一下。 看陈洛生似乎还有些心事,陈淮生便问道:“九哥,可是这一趟还有什么不顺?” “倒也不是,在蜂桶岭也见了几个原来熟悉的朋友,都是干猎手猎伕的,都感觉这一年多来情况有些变化,妖兽出现频率明显增多了,不仅仅是之前我们提到的这些一阶很危险的妖兽,像无品妖兽也变多了,他们现在也是喜忧参半,无品妖兽多了,猎获就多,但一阶妖兽出现频率猛增,那就意味着遭遇不测的时候也多了。” 陈洛生的话让陈淮生也心中微动,这不是一个人的感受了,看样子是一个趋势,和天时变化有关么? “蜂桶岭道种们也有出事?”陈淮生多问了一句。 “有,两个还算熟悉的道种,三个月前遭遇一头云腾金猫,当场就丧命了,好在那头云腾金猫好像不再在这边出现,但不幸的是鄳县那边又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头,另外一头铁鬃野猪听说在罗汉堡祸害了两个道种之后被猎杀了,……” 云腾金猫陈淮生没见过实物,但当猎伕时,猎者专门绘有一本各类妖兽的图本,他见在图本上见过。 比诡狼个头小一半,但是更灵活更凶悍,炼气一二重的估计遇上都只有逃命的份儿,没准儿还跑不掉,或许炼气三重还可以斗一斗。 铁鬃野猪他亲眼见过,也参与过猎杀。 两名炼气二重的修士用了法弩,正巧遇上那头孽畜钻入了陷阱,就被直接斩杀了。 那一次也是他参与的最轻松的一次猎杀,但并不代表铁鬃野猪就好对付了。 陈淮生不由得要为自己蜂桶岭之行担心了,可别真的遇上这种妖兽,那可就真的是逃命无路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担心,陈洛生反倒是很豁达:“哪都可能遇上这种事情,咱们这边有诡狼,那边有金猫,命悖的话,哪儿都躲不过?再说了,诡狼不也被你宰了么?云腾金猫或许比黑尾诡狼厉害一些,但厉害也有限,没准儿你……” 陈淮生一听赶紧拱手:“九哥,可千万别把一回侥幸当成自己本事了,我那是用神符加运气遇上的,那诡狼若不是中了南明离火逼得用丹元之气熄灭法火,光那一喷就得要我命,……” 陈洛生却意似不信,笑着也没再言语。 陈淮生也无奈,谁让自己这一战成名呢? 谁会相信自己只有那三枚神符,一下子全用光了? 不,不对,还有一枚炎阳符,入道之前自己没法用,但现在却能行了,想到这里陈淮生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之前他都有点儿想要回一趟县城去找宗门求援了。 继续求各类支持,收藏,追读,投资,章评,书单,月票! 第43章 甲卷 蓼花繁 再进境 第43章甲卷蓼花繁再进境 夜深人静。 陈淮生五心向天,朗目微闭。 淡淡的白气如蛇信一般在鼻孔间吞吐不定。 幽光覆顶,普照八方。 灵力轻盈地游走与经脉中,不断回转于丹田气海,两鱼对峙,不断旋转。 但阴阳鱼在丹海中还很小,灵力成为两团鱼形光轮的缓冲和纽带,显得格外的圆润滋养。 而两鱼也在不断吐纳着灵力,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那一团呈现出银白色的鱼形更为活跃和强势,起着主导作用。 陈淮生将内视观想移至气海下到关元之间,一枚光瓶沙漏若隐若现。 瓶底已经有了薄薄一层,比起几天前几不可见的情形明显就有了改变。 虽然还是没有服用诡狼元丹,但是狼肉陈淮生这几日里却是每日大嚼,可谓难得的滋补。 另外晾晒干了的狼骨,陈淮生也用家中石磨将其磨成粉,加入灵粟粥中。 这同样是一种滋补灵气的好佐料,对于他这种刚入道亟待提升的道种来说,可谓裨益良多。 三十六重周天行气完毕,整个丹海中的阴阳鱼似乎都大了一圈,不断相互挤压,吞吐灵力,然后将灵力重回经脉中,直上百会。 终于百会上一滴晶莹剔透的光液形成,慢慢沿着经脉下滑,只落入丹海之下关元之上的光瓶中。 大道完成。 陈淮生终于舒了一口气。 陈淮生内视发现这一滴灵力光液似乎比前几日习练之后更饱满圆润一些,大概相当于原来的光液一滴半左右。 他不确定这是偶然现象,只此一次,还是自己修炼混元功有了进境。 之前他测算过,十五日苦修,自己在沙漏光瓶中已经滴下的光液已经铺下了菲薄一层。 并不是每一天的修炼都能结成光液滴落,十五日之内基本上要隔两到三日才会结成一滴,早间或者晚间不一定,但大小基本一致,唯独这一次光液要饱满壮硕得多。 虽然没法具体量化进度或者说比例,但自己感觉如果将沙漏分成百层,自己应该已经完成了第一层,正在向第二层铺筑。 如果这样计算下来,自己大概会在一千五百日左右完成炼气一重的修炼,也就是说之机只需要四年多一点时间就可以达到炼气一重。 按照自己和骆休月、蔡晋阳他们谈起的情形,五年内能进阶突破,达至炼气一重,已经算是相当算是比较快的了。 像骆休月就是五年出头达至炼气一重,而蔡晋阳快一些,四年不到就突破了完成炼气一重,开始冲击炼气二重。 不过二人在炼气二重上都慢了下来,骆休月用了八年才突破炼气二重,而蔡晋阳则用了整整十年,由此可见修行之艰难。 可如果要按照今日结成的光液大小来计算的话,那自己修炼成炼气一重的时间将会大大缩短,也就是说自己未来十日可能就能相当于原来的十五日修炼进境,四年时间可能就会缩短到三年时间。 但前提是日后每一次都能有今日这般效果,想到这里陈淮生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或许自己禀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差,也许找对了功法和门路,有充裕的各类资材供应服食,自己未必就不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现在佐元丹就节省了下来。 按照原来的设想,佐元丹对修行大有裨益,但数量有限,陈淮生是准备每三日服用半粒。 但既入道,修炼起来半粒的分量就小了,三天一粒是基本需求,可自己只有这么两瓶二十四颗,算下来也只能满足两个多月的需要,再要,那就得靠自家本事了。 宗门中的法器、符宝、道衣、武器甚至功法都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到手的,入门会有一些基础的物件,但是再往后,就要靠自己本事了。 要么任务立功获得赏酬,要么晋级获得增加和奖励,要么交换交易。 前两者对陈淮生还难了点儿,这查明鹿照邻遇害一事的线索也算是任务,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突破的。 而入道算是一个晋级,估计会在原来基础上的物件有所增加和奖励。 但现在陈淮生还不想因为一个入道就去宗门里吵得沸沸扬扬,最好的办法就是交换或者说交易。 自己手里还有一块丹金一块秘银,现在还有诡狼元丹和狼皮狼尾狼骨。 样样都能卖得灵石,也可交换其他一些可供平素修炼补养的丹散灵药。 不过这也需要到合适的坊市去交易,而像竹沟关的店铺那等地方去交易绝对是要吃亏的,陈淮生从未考虑过。 好在狼肉替自己解决了大问题。 陈淮生初步估测了一下,这七日里自己每日早晚按照混元真诀修炼,对身体消耗很大,每天七八斤狼肉不在话下,还得搭上一两斤灵粟粥,或者一两个玉麦蒸饼。 陈洛生带给陈淮生的叠芽茶也成为日常一大滋养调息的难得奢侈品。 只可惜元宝塬的水质还是差了一些,长溪水质阴气重了点儿,烧开泡出来的叠芽茶灵气也要损失几分。 陈淮生现在算是明白为何修真界四大要素——财、法、侣、地会将财排在首位了。 啥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无财。 你再怎么刻苦修炼,每日在这凡尘俗世中成日被浊气侵蚀,修炼的提升会被浊气侵蚀大半,进境大受影响。 但你如果有各种灵药丹散服用,道衣法袍裹身,就可以最大限度抵消凡间浊气的影响,先天上就比那等一无所有者占了莫大先手。 可以说一步差,你就步步差。 功法如果宗门中的伱不满意,只要你灵石足够,一样可以去一些特殊坊市中去购买或者竞拍。 如果你灵石充裕,各种制作符箓的资材,修炼法器法宝的矿石,炼制丹药的药草,均可买到,既能修炼提升,还能增益自身。 但这一切都得要建立在你有足够的灵石份儿上,或者灵石不足,丹金秘银一样可以作为货币交易。 道种和修行者与凡人的贸易基本上是不沾边的。 道种和修行者所需一切,凡人都用不上,同样凡人的物事,道种和修行者也没法用,但二者仍然可以通过黄金白银对灵石乃至秘银丹金来对价交易。 固镇这一带是没有坊市的,即便是蓼县县城里坊市也很简陋。 毕竟蓼县这种小地方修真很少,多是道种,再往深里说,就是能花大价钱进行交易的“客户”不多,自然就形成不了大的坊市。 努力求支持! 第44章 甲卷 蓼花繁 买凶 第44章甲卷蓼花繁买凶 倒是想陈洛生提到的观音场,却有一个颇具规模的地下坊市,俗称鬼市。 因为这里地处南楚和大赵交界处,又是山区,且距离绝域不远,妖兽、灵草这些都多有出产,狩猎者也多有来这边。 就算是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可以直接卖到邻国去,官府也好,本国宗门世家也好,要想查,隔了国境线,要想查就没那么简单了。 有大量产出,地域特殊便于交易,自然就能吸引更多的修士来交易,因此就形成了这样一个边境鬼市。 陈淮生是很有兴趣想去那边看看的。 虽然手里没太多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去看一看,了解一下规矩和行情,日后就可以考虑来这里交易了。 狼皮狼尾对自己现在没啥用,按照九哥的估价,狼皮如果卖得好的话,可以卖到三十到三十五灵石。 狼尾要看情况,遇到合适的急需此物的买家,五十灵石都有可能,如果不太急要的,二十到二十五灵石是比较有把握的。 但都得要去坊市私贩行商那里去交易。 去那些坊市坐商店铺里售卖,起码价格要压价两到三成,这种亏陈淮生是断断不能吃的。 诡狼元丹不好估价,陈洛生也从未见过有售诡狼这种一阶妖兽元丹的,只听闻过,但价格如何,人家都是私下交易,讳莫如深,不会透露。 不过陈洛生估计,再怎么也得要二百灵石以上了。 那一块丹金和秘银也对自己无用,可以交易出去,换来灵石就可以购买类似于佐元丹这样的修炼必备丹药了。 这么一盘算下来,自己还真的算是一个小富翁了。 尤其是这么诡狼元丹可真的是一笔大财富,若能成功售卖出去,收益大为可观,换得的灵石可买五瓶佐元丹,供自己修行一年所需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心就忍不住噗噗猛跳,那摩天坪上不是说还有一头赤尾诡狼么? 这一枚炎阳符能不能解决掉? 但陈淮生也只敢想一想。 运气不是随时伴随自己,斩杀黑尾诡狼用了自己自己三枚神符,这还是因为前期寨子里用法箭施火,迫使诡狼耗用了丹息,自己才侥幸得逞。 真要再换一头完好无损的黑尾诡狼,没准儿就该自己倒霉了。 陈洛生的妻子和两儿一女一起来送行。 虽然不知道丈夫与陈淮生要外出做什么,但是女人还是觉察到恐怕和丈夫平常出去狩猎采药有些不一样。 但念及长子已然觉醒灵根,逐渐就要成为家中另外一根顶梁柱,而且还得了陈淮生的承诺,女人心中也要踏实许多。 只可惜次子都要七岁了,仍然没有动静。 不过女人也知道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了。 一家出两个道种的不是没有,但人家大家子弟,妻妾一大堆,动辄都是一二十个儿女,才有可能出两个道种。 像自己这种家庭就两子一女,三出二,那还得了? 看着满脸不舍的小七与眼泪汪汪的小九和十三妹,陈淮生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羡慕其九哥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情形来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修仙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这句话也是对很多绝情修仙的明鉴。 有了家室,必定会分心旁顾,对修仙大不利。 但亦有人称,财法侣地,侣往大的说,就是师长、师兄弟师姐妹,往小的说,就是伴侣道侣,有道侣龙虎阴阳调济,有益修行。 陈淮生现在是半点都不敢想的,能活五百岁,为何要像凡人那样几十寿元就了结此生? 就算是炼气巅峰,也只有一百多岁,但是一旦进入筑基,就能直逼两百岁寿元,这如何不让人心驰神往? 至于说道侣有无益处,根本不是现在可以考虑的,现在的陈淮生只想进阶。 “小九,十三妹,放心,你爹和我去一趟蜂桶岭,查点儿事情,估计就是十来天,我保证九哥能平安回来。” 陈淮生信誓旦旦地向着抱着自己腿的小九和十三妹安慰道,这两孩子,眼泪鼻涕往自己腿上糊,不过委实让人生怜。 “六叔,那你可要说话算话,爹说你现在比他都更厉害,……”小九比小七小三岁,只可惜未明道骨,看样子可能性不大了。 “伱爹骗你的,你爹是元宝寨最厉害的,哪一次狩猎猎获不是最多?”陈淮生笑着道:“你也得学着……” “可爹说,我和大哥不一样,大哥可以像爹一样修炼,……”小九睁大眼睛,满脸期望:“我也想像爹一样,……” 这话让陈淮生心中也是一颤。 小孩子有梦想错了么?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老天爷注定了的东西,谁也没法改变。 就算是有天材异宝,也只能让道种从后天入先天,无法让凡人变成道种。 不过小九还没满七岁,也许能和自己一样能在最后关头出现奇迹呢? “小九一定能行的,要相信自己,……”陈淮生抱起小九,亲了亲,“六叔会替小九鼓劲!” 当陈淮生和陈洛生二人一踏出元宝寨向东北而去时,陈尚雄就在第一时间出门到了摩天坪下一处峰峦。 “出门了?”一身鹤羽衫的中年修士捋了捋胡须,漫不经心地道:“往哪儿走了?” “往东北方向走的,走得很快,两个人结伴,……”陈尚雄迟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道师可否不杀另外一人,打昏即可,……” 陈尚雄倒不是对陈洛生有多少好感,而是考虑到一旦自己得了元丹练到武道极致,陈洛生便对自己不具有威胁了。 而且陈洛生也算是陈家子弟,好歹也能多一分力量,尤其是日后和罗汉堡那边对抗时,也能派上用场。 “两个人结伴?”中年修士眼皮一翻,恶声恶气地道:“那怎么行?四块丹金十块秘银不过价值八十灵石,加上两斤幻金草也不过一百灵石,如何能让我去解决两人?再说了不解决那个人,我岂不是暴露了行迹?” 陈尚雄气得吐血。 秘银兑灵石一般在一比五到一比六,而丹金对灵石基本上是十三左右,大都市价格还要高一些。 幻金草每年进山来的商人收购价起码在十五灵石每斤,这加起来再怎么都是一百二十灵石了,却被这恶道居然压价成了一百灵石。 “仙师,之前便是说好了的,之后我会把狼皮狼尾奉上。”陈尚雄面带苦涩,却还不敢强辩。 “嗬,狼皮狼尾值几个钱?两人就得要两百灵石,还得加一百灵石,狼皮狼尾我给你算五十灵石,你再添五十灵石,我替你一并解决了。” 中年修士话语里不容置疑,恶狠狠地道:“要解决必须要两个一并解决,否则漏了行迹,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对你我都是祸事。” 求追读支持,求加入书单,求票,投资,章评! 第45章 甲卷 蓼花繁 追杀 第45章甲卷蓼花繁追杀 在中年修士面前,陈尚雄毫无反抗余地。 对于这样一个炼气三重的修士,人家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要求人家办事,就只能按照人家的要求来。 “可是仙师,我实在拿不出来了。”陈尚雄哭丧着脸道。 两百灵石,他上哪里去找?为了这诡狼元丹,他已经倾其所有了。 本来平时花销也不小,自己又一门心思要修炼武道,各种灵材也没有断过,现在骤然要拿出这么多财货出来,委实有些困难。 “我管你能不能拿出来?”中年修士满脸不耐,“拿不出来就给我记着账,好了,别废话了,往东北方向走了,那就是蜂桶岭那边了,我知道了,相貌特征你都和我说了,没变化吧?” 陈尚雄无奈地点点头,事已如此,再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了,只要能拿到那枚诡狼元丹,一切都值得,只是连陈洛生也一并也葬送了,委实有些可惜了。 “还要请仙师小心,那厮手里或许还有一二神符护身,莫要大意了。”陈尚雄忍不住又提醒了一番。 “呵呵,神符?什么神符?神符也是要灵力催动的,一个未入道的小角色,能催发什么神符?” 中年修士嗤之以鼻,不过看在陈尚雄很认真地模样份上,他也勉强点点头。 “我知道你说的他用神符杀了诡狼,但我也问了原委,之前诡狼就已经连喷丹气消耗了不少,当然他的锐剑符的确也不弱,不过对付妖兽可以,用在我身上,那就是笑话了。” 见对方知晓情况,陈尚雄也就放了心。 炼气三重的仙师,便是诡狼在他面前也只有手到擒来的份儿,陈淮生不过是凭借神符侥幸杀了诡狼,仙师要对付他,难道他还能跑得掉? 只不过就是要如何做得干净利索一些,最好能造出一个失踪迹象来,让外人也都无话可说。 现在陈淮生和陈洛生外出,看样子是去蜂桶岭,这就正好,在蜂桶岭那边解决了他们,谁也说不上个什么来。 每年这种道种入山去狩猎采药而遭遇厄难的难道还少了不成? 从元宝寨一出来,陈淮生和陈洛生就一路疾走。 蜂桶岭不算远,直线距离就在二三十里左右,但是路却不好走,须得要绕行,这一绕行下来就是五六十里地了。 好在二人对这条路都还算熟悉,按照正常行走速度,天黑之前能赶到。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前次陈洛生奔波几日累得够呛,所以他也不想陈洛生太辛苦。 一枚健步符替陈洛生打上,但他自己却没有用。 入道之后,身体机能大变,体内灵力澎湃昂扬,别的不说,但在精力体力上已经和入道前有了质的飞跃。 陈洛生觉察到陈淮生回来这几日里似乎又有些变化,但是也说不出来变化在哪里。 从元宝寨出来往东北走,横亘在前面的就是千尺崖,这条路不好走,所以一般说来都要绕行靠西面的滴水岩。 但还没到滴水岩,陈淮生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太上感应术让他直觉预感格外灵敏。 但他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应该是对己有害的危险。 这种情形也无法向陈洛生说,徒增烦恼,不过他还是提醒陈洛生小心一些,而且也还是有意加快速度。 陈洛生还以为陈淮生走了好几年才回来,情况不熟悉,还有些不太适应,但见对方越走越快,自己靠着健步符都有些跟不上了。 陈淮生一边走一边开始将炎阳符握在手里,一边四下打量周围的地形地貌,以便于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威胁究竟来自哪里,但从不会落空。 在二人后方二里地,中年道人已经不无心疼地拿出一道神符发动祭起了草虫之鸣。 这是一门很实用的小法术,但也不是他一个炼气三重能自身发动的,还得要用神符之力来启动,通过方圆三里之内草木和鸣来察悉自己目标的动向。 心海中立即浮起了目标的身影,正在警觉地加快速度向着前方奔行。 “咦?”中年修士有些惊异,这两个家伙突然加速了,难道发现自己在跟踪他们? 不可能啊,一介道种怎么可能有这般敏锐的灵识? 别说一般道种,就算是炼气二三重的人也不可能发现自己才对。 惊讶归惊讶,中年修士也没在意,无论他们怎么提速或者藏匿,都难以逃脱自己的视野,他有这个把握。 现在他要做的是在超出元宝寨的范围内,选一个合适地方解决掉二人。 陈淮生把太上感应术提升到了极致。 这份儿时灵时不灵,是不是心灵感应的法术他也说不好究竟有没有效,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个未知世界太多诡异离奇的东西,自己心态上已经完全接受,但是在实际中总还有些下意识地大意松弛感。 可一旦麻痹大意,没准儿就是万劫不复,他随时都在提醒自己要牢记这一点。 感应术只能模糊地感觉有不利事情针对自己,像是某种气机笼罩着自己,从何而来,无从得知。 “九哥,我们快一点儿。”陈淮生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四周,假意打望前方歇脚处,“前边就是滴水岩了,我记得过了滴水岩就快了吧?” “呵呵,还早着呢。”陈洛生还没有意识到,“过了滴水岩,往北就是野蜂沟,往东就是蜂桶岭了,野蜂沟还有五六里,蜂桶岭还有三十来里,……” 危机感越发浓重,陈淮生这个时候已经确定有某种威胁正在悄然袭来,走蜂桶岭怕是来不及了,但走野蜂沟恐怕就会有更大的不确定性。 “九哥,先走野蜂沟!”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断然作出决定,“走!” 看到陈淮生猛然拔足飞奔,陈洛生大吃一惊之余,也立即跟上,只是他的速度却无法和陈淮生比了。 “怎么回事,淮生?去野蜂沟作甚?” “我也说不出来,先往野蜂沟走,……”陈淮生无法解释,只能埋头奔行。 陈洛生知道陈淮生的性子,必定是有所发现,也不多言,调息运气,紧紧跟上,“淮生,要进沟么?” “到沟口再说。” 这一处正好是一个上坡,眼角余光就能看到山脚下一里多处,一道身影忽隐忽现。 陈淮生心中一紧。 本想发力狂奔,但是却又怕被对方发现,反而露了形迹。 而且看对方的奔行姿态,他就知道绝对是炼气修士,而且起码是炼气二重以上的角色。 这个时候陈洛生也看到了那道出现在山脚下的身影,脸色一变:“淮生,可是这家伙……” “快!”陈淮生猛然纵身一跃,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同时将另一枚健步符打到了陈洛生身上。 两枚健步符符力叠加好不了多少,只能说略有帮助,而且对身体也有损害,但是此时陈淮生也顾不得了。 继续求支持! 第46章 甲卷 蓼花繁 遁地逃 第46章甲卷蓼花繁遁地逃 两人提速狂奔的情形,也被后方的中年修士瞧在眼里,忍不住咧嘴轻笑。 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发现自己了,不过这两三里内要想摆脱自己,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从滴水岩到野蜂沟这一段其实风景相当奇丽,只是罕有人至。 从元宝寨到蜂桶岭大多数时候是绕行南边的采翠谷而非滴水岩,但滴水岩这边略近,路更难走,所以陈淮生和陈洛生才选了北线。 中年修士略一提气,身体已经漂浮起来,足尖在草面一点,瞬间飘逸而起,三丈距离眨眼即过。 再在一丛灌木枝尖一点,凌空而跃,猛然在空中吸气,舒展身形,十余丈距离瞬间拉近。 眼角余光看到那飞速逼近的身影,陈淮生忍不住暗叹。 这就是一分实力一分差距,自己也给自己打了一枚健步符,九哥是两枚健步符叠加,但是在人家的漂行术面前,就如同儿戏。 短短一盏茶时间人家就已经快要追上自己了。 好在这一处山坡之后,就是下坡了,树林要密实许多,比熟悉程度,对方看似不太熟悉,这却是一个可兹利用之处。 “淮生,前面那个峡口就是野蜂沟的进口了,往那里跑!” 陈洛生呼吸急促得有如风箱。 “好!”陈淮生猛然从坡上一跃,竭尽全力提气飞纵,在一处岩石上一点,再度跃起,如飞鸟投林,直钻林中。 陈洛生则是伏地屈身,一个狸钻棘笼,沿着那小道从边沿上的灌木林中急奔。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这两人反应如此之快,而且动作干净利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显然也是在这野地中活动惯了的角色。 虽然不虞对方脱出自己视野,但若是让这二人分道逃跑了,还真有些麻烦。 也幸亏从这里下山的路径就是一条沟谷,看这样子两人似乎也没有分开的架势。 深吸一口气,再度腾空,虽然无法驭空而行,但是只需要在树梢枝头一点,便能借力滑翔,姿态更为优美飘逸。 他有绝对把握能在沟谷尽头把这二人拦截下来。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气息已经紊乱起来了,再也无力坚持太久。 这种高强度近乎于逃命的奔行对灵力的消耗一样不小,健步符提升速度,但却增强消耗,这样跑下去,最多一炷香工夫二人就得要累死。 虽然无暇回头一看,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已然有如尖刺般的目光紧盯住了自己的后背。 以为钻进树林就能有所藏匿,看样子头顶上的树林枝叶丝毫影响不到对方的追索。 好歹也是当过多回猎伕的,基本逃窜经验还是有。 陈淮生猛然伸出双手,揪住两边的灌木茅草,双臂轰然发力,连带着根系泥土一大团瞬间拔了起来,土壤中的土腥气息扑面而来。 借助着猛力前冲的动作,陈淮生毫不犹豫,狠狠地将草木泥团向两侧扔出。 倾尽全力的这一扔,在林中带起了巨大的声势,泥团和树枝杂草击打在整个林中,顿时树动枝摇,惊起无数鸟雀。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陈淮生会出这样一记奇招。 他监控查探陈淮生动静的法术就是依托陈淮生身上的气息与其周边草虫的互动感知来实现的,这是一个很独到的法术。 但是现在陈淮生突然发难,抓起一大把草木和泥土向四周乱摔,一下子就将整个树林中的这个草虫感知环境给彻底破坏掉了。 现在他虽然悬空于空中,只能俯瞰整个林中。 但是陈淮生在树林深处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这泥土和草木在林中乱扔乱甩,到处都是草动树摇,而法术却又暂时失效,一时间却哪里能发现陈淮生藏身于何处? 中年修士现在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以前斗法也好,搏杀也好,甚至袭击也好,也不是没干过,但都是真材实料地对决,干不过跑路也是凭借各自道法遁术。 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不按规则来行事的。 自己还未曾表现出敌意,对方就直接开始大动干戈地逃遁,弄得自己连下手都没来得及。 一时间气恼无比,中年修士手中道剑陡然祭出,猛然向下就是一压。 陈淮生已经觉察到那中年修士就在自己所处树林的上空中,只不过一时间无法发现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 看样子自己搞出的这一阵势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若是让其发现自己藏身具体位置,只怕就是自己毙命之时了。 但此时他却感受到了整个树林上空突然变冷。 中年修士这抚剑一弹,整个青白色的剑体倏然从不足三尺幻化成为三丈有余的阔叶巨剑,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再在剑叶上向下一推。 巨剑轰然向下横扫,漫天剑气莽莽苍苍,呼啸着席卷而来。 陈淮生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危机降临。 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便一拍腰间别在腰带上的遁地符,灵力催动,身体倏然紧缩变成一尾游鱼,唰地一下便钻入地中,在泥地树根中滑行三丈,闭气凝息。 而在他上端,浩荡剑气犹如横卷而过。 犹如一道白色龙卷从天而降,莽莽苍苍,无可匹敌,挡者立碎! 无论是腰粗的榆树,还是宛如胳膊的枯藤,亦或是丛生的灌木,乃至凸起的泥土山石,在这一击横卷之下,都立即树断石裂,四散炸开,枝叶尘土纷扬,毫无阻滞。 犹如一场暴风掠过枯草地,方圆十丈之内化为一片平地。 换在十多丈开外的陈洛生看到这一幕也是肝胆俱裂。 无论陈淮生有什么神符附体,面对这样席卷天下的剑气,只怕都只有肢断体裂,毫无反抗能力。 陈洛生忍不住想要奔行过来。 他也意识到对方是针对陈淮生而来,对自己毫无兴趣,所以内心仍然恐惧,但是看到陈淮生落得个死无全尸,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 只不过他刚跑出几步,就戛然止步。 那名中年修士已经从空中落地,手中仍然捧着已经恢复成原状的长剑,正在满脸狐疑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四下打量查看情形,显然是发现自己这堪称吞吐天地的一剑居然没能达到目的。 惊喜过望的陈洛生赶紧重新缩回身体,藏匿于灌木丛中,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藏身要避过对方的查找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要让自己这站在对方面前受死,他宁肯这样蜷缩藏匿起来,起码在心理上也要觉得安全许多。 中年修士大感惊讶。 自己这汇聚全身灵力爆发的一剑,方圆十丈之内无坚不摧,便是一阶妖兽遇上一样只有肢断筋裂的份儿。 而且他也确定对方绝对就在这方圆十丈之内,怎么这一剑发出,气势汹汹,天崩地裂,却斩了个空? 四下查探,委实没人任何人类被斩杀的气息,即便是被斩成碎末,那也该有血肉气息,岂会半点气息都没有? 忽然间想到什么,中年修士立即又启动灵识,沿着地面向下搜索。 兄弟们,追读,收藏,月票,投资,章评! 第47章 甲卷 蓼花繁 走投无路 第47章甲卷蓼花繁走投无路 陈淮生也早就料到遁地符只能管一时,他也从未指望就靠着一枚遁地符就能逃出生天。 还没有等到气息闭满,他就已经重新破土而出,稍一观察就朝着野蜂沟口狂奔而去。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对方狡狯,自己这边刚开始搜索地下,对方就从地里窜出,犹如林中狡兔,贴地飞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家伙又已经钻入了林中。 气得七窍生烟,中年修士也来不及多想,再度手指搭剑,催动灵力灌注于剑体上,长剑顿时再度膨胀,一抹青芒在剑脊上泛起。 陈淮生也知道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健步符早在从地里窜起的时候又加了一张在自己身上,同时一枚佐元丹也被塞入嘴里,把身形步速提升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自己经脉承受不起受损了,保命要紧。 前方就已经是野蜂沟口,虽然不知道进入野蜂沟会是什么命运,但是他相信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选择。 以背后这厮的实力,只怕整个蜂桶岭所有道种都顶不住这厮一剑之威,更何况自己根本就到不了蜂桶岭就会被对方斩杀。 所以这个时候平常人畏若鬼途的野蜂沟也许还真的要成为一个唯一有点儿希望的逃命之路。 再度钻入林中,陈淮生立即折向贴地狂奔,干了两年猎伕生计,让他对在野地山林中奔行逃窜的手段倒是十分精熟,现在也成为他保命手段。 同样抓起身旁的灌木,猛力拔起向前用尽全身力气扔出,然后突然折向向左前方突进。 不出所料,刚来得及奔出十步,就看到自己右后方一道清亮的剑气漫卷而来,横扫而过,堪堪距离自己不到一丈之处。 整个树林再度被斩得一片狼藉,枝叶泥土石块漫天飞舞,声势之盛让无心旁顾的陈淮生都为之骇然。 不过此时,陈淮生已经冲到了树林边缘,距离沟口只有一步之遥了。 “淮生,接住,赶快进沟!” 刚来得及冲出树林的陈淮生就看到迎面一块赤红色的物体飞来。 他一手接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洛生便喊道:“他要杀的是你,别管我,赶快进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淮生也来不及多想,拿住赤阳石塞入怀中,无暇多说,猛地冲入野蜂沟中。 后边拔地飞腾而来的中年修士满脸狰狞,怒吼一声:“小子,今天你死定了!阎王爷来了都保不了你!” 他真的没想到这厮如此狡谲,居然在那等紧急情况下,都还能有心思给自己玩出一出声东击西的花招。 活生生又让自己浪费了倾尽全力的一击! 饶是他是以剑为本的剑修,这样连续两击出手,还是让他体内灵力感觉到有些动荡了,不得不稳一稳调息一下,才能再度发出一击。 原本以为解决一个尚未入道的道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百灵石轻松到手,何等惬意,顺带对方手中还有一枚诡狼元丹,多少也能值三五百灵石。 他可从未想过到手的东西还会给陈尚雄,到时候就说人解决了,但对方身上没有元丹,一句话就能打发了。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轻敌托大了,早知道就该在滴水岩上直接扑上去斩杀了事。 现在可倒好,居然被对方逃出几里地来,看样子对方是想要逃入眼前这条山沟中,大概是觉得遁入沟中就能有机会逃脱吧。 作为炼气三重的修士,他当然能感受到前面沟中传来的阵阵阴气。 毫无疑问,这条山沟和禺山中许多山谷山沟一样,都有浓烈的阴瘴。 凡人一旦被这种阴瘴侵袭,基本上就难逃一死。 就算是道种,一样难以抗衡这种阴瘴侵蚀,一时半刻还能勉力坚持,超过一个时辰一样是身死道消。 对于自己这种炼气三重的修士来说,这阴瘴一样对自身修为有损害,但是却不像道种那么严重了。 平常时候,他肯定是不愿意去进这种山沟的,但是这一次,都到了沟口,那厮都不怕死要钻进去,自己难道还怕了不成? 这等恶气他是绝对忍不了。 大不了先服食两颗烈阳丸抵御阴瘴,等事情办了,出来之后修炼两日,炼化阴气影响罢了。 瞄了一眼一旁已经窜入林中的另外一人,中年修士现在也顾不得自己斩杀了目标之后这厮会不会已经跑掉了。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回来之后再找这厮杀人灭口。 现在他首先要把逃入沟中的目标给碎尸万段! 陈淮生只觉得自己面红心跳气息紊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起来了。 他知道这种两道健步符对自己的身体经脉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再不服用而佐元丹自己恐怕就得要力竭虚脱了。 可佐元丹的威力非同小可,不立即调息化解,这药力突然爆发出来,自己的经脉根本就经受不起。 本来就相当脆弱的情况下,七窍流血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背后再度传来对方嚣张的声音:“小子,我看伱能跑到哪里去?怎么,你觉得逃入这阴瘴沟中,就能让我止步?呵呵,小辈可恶,竟敢屡屡戏弄于我,本想给你留个全尸,但现在老夫要把你活剐了,……” 情知逃不掉了,陈淮生猛然止步,一边调匀气息,消化那一枚佐元丹带来的药力冲击,一边装出喘着粗气的模样道:“晚辈从未得罪过人,前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要杀晚辈?” 这等时候,中年修士反而不急了,笑吟吟地看着对方:“小子,怀璧其罪懂不懂?” 陈淮生恍然大悟,故作惊讶,“前辈说的是什么意思,晚辈不懂,……” 早就看穿了陈淮生在借机调息休息,但中年修士毫不在意。 这等角色,他一口气可以斩杀十个。 随便对方耍什么手段,在实力面前,都是虚妄,他有这个自信。 “小子,你耍什么花样都没用,诡狼元丹交出来,我给你个全尸!”上前一步,中年修士阴恻恻地道:“那本该是我来斩杀的猎获,却被你取巧得了手,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陈淮生还真没想到有这种强盗逻辑,但是他也无所谓了,“晚辈交出元丹,另外再想向前辈赎买自己一条命如何?” 中年修士嗤笑一声,“元丹本来就是我的,别提不在身边的狼皮狼尾,你能拿得出什么来?也别给我说让我跟着你去什么地方拿,我没那闲工夫,至于你身上的,我不会自己取么?……” “前辈,那可未必,晚辈还有一个同伴,他那里有晚辈不少东西,比如三张健步符,……” 中年修士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陈淮生又道:“还有幻金藤五斤,丹金三块,另外晚辈身上还有一本《赤华真解注疏》,……” 追读,收藏,月票! 第48章 甲卷 蓼花繁 孤注一掷 第48章甲卷蓼花繁孤注一掷 陈淮生一边说,一边也在观察着中年修士的神色变化。 他也知道这种利诱手段在老江湖面前是没多少用处的,这个恶修显然就属于此类。 他也就是用作缓兵之计,也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并不在乎拖延时间,但他必须要争取一下。 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用这点儿时间来调息体内灵力,就连一搏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识过对方那一剑之威,陈淮生知道自己和对方正面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另寻诡路。 当注意到对方眼神中一丝不耐和狠厉时,陈淮生就知道自己的缓兵之计也差不多要失效了。 没做任何地停顿,前一刻还在喋喋不休,下一刻却见陈淮生一个伏地躬身,手中抓起的两团两团泥土,一团猛地掷向中年修士,另一团却是倏地丢向了另外一侧的悬崖崖壁处。 两团泥土飞射而出,而陈淮生却是一个倒地翻滚腾身而起倒飞而出,毫不犹豫地就埋头向沟内狂奔。 被陈淮生这有些癫狂的行径弄得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中年修士大袖一挥,那一团劲气四射的泥团便被振飞。 再微一提足,中年修士身体便悬空浮了起来,身形宛如游龙翔空,便直扑二十步外正在夺命狂奔的陈淮生。 只是呼吸之间,中年修士便已经驾临陈淮生的上空,长剑再度从背后飞出。 中年修士刚想要咧嘴一笑,却见半空中忽然一阵“嗡嗡”作响,顿时脸色骤变。 呼啦啦一片黑雾弥天,原本准备击杀陈淮生的长剑倏然晶芒暴涨,在空中幻化成为一个光球炸裂,剑气光芒,暴溅开来。 密密麻麻地蜂群嗡嗡而至,但是却被这爆闪的光焰横卷而过,只是在空中来回反复几个扫荡,便剿灭大半。 这是黑斑王蜂,野蜂沟中最常见的一种蜂虫,但论威力和毒性,却算不上太厉害。 不过即便如此,寻常凡人蛰一口必死无疑,而普通道种,被黑斑王蜂蛰上一口,也得要脱一层皮,若是三只黑斑王蜂蛰上,那基本就无救了。 所以哪怕是中年修士这种炼气三重的修士,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黑斑王蜂来袭,一样是脸色剧变,赶紧全力以赴应对。 真要被蛰上几口,不说立即丧命,但是肯定会让修为大减,这黑斑王蜂体内的阴气,一样不弱。 好在这黑斑王蜂的战斗力并不强,中年修士御动剑气,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一窝黑斑王蜂斩杀干净。 这个时候中年修士也才反应过来,当初目标双手各抓一团泥土,分射两边的目的。 很显然这厮是早就算计好了,逗得自己凌空飞行追击于他,而另一块泥团就砸向了崖壁上的蜂巢,引来黑斑王蜂的袭击,自己正巧就赶上了这一波,可谓恰到好处。 气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中年修士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目标的难缠。 虽然就是一个不入流的道种,但是其战斗力简直堪比一个炼气一重,不,甚至是炼气二重的狠角色。 花样百出不说,而且还能揣摩人心,观风辨势,一招接一招的烂招数,弄得自己应接无暇,手忙脚乱,甚至近在咫尺都无法斩杀对方。 就这么短短几息间,陈淮生又已经逃出百步之遥,转眼就是一个拐角,也不知道这拐角之后还有什么古怪。 而且让中年修士感到不解的是,这厮居然不惧这沟谷里如此浓烈的阴瘴侵蚀,连自己都服下烈阳丸都能感受到阴气逼人,还是这厮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无惧阴瘴侵蚀了? 陈淮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对方追击的。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自己甚至连对方一击都无法抵挡得住,先前一剑横扫的威势他见识过了,真的是无可匹敌。 炼气三重都有如此霸气的剑道之威,陈淮生都难以想象到筑基甚至紫府的阶段,那该是如何山河变色星汉易位? 再一枚佐元丹塞入嘴里,化为一道热流贯入体内,迅速在经脉中爆发式的流淌起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热得全身都想要炸裂开来了,这是经脉骨骼承受不住药力的征兆,哪怕是按照混元真诀的修习诀窍运行,一样难以消化这样短时间内两枚佐元丹的药力冲击。 陈淮生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发梢都立了起来,鼻孔膨胀,全身赤红,一抹血色从鼻孔、嘴角、眼角、耳孔甚至指缝间渗出。 转过崖壁拐角,他没有再逃,逃也逃不掉,人家几个呼吸就能飞越百丈之遥,自己能逃多远? 这野蜂沟就是一条略显弯曲的沟谷,却也没有多么深邃的洞窟或者地下河,没有多少可供藏身之所,以对方的灵觉,可以轻而易举地追踪到自己。 青锋剑拔出,灼热的手指在冰凉的剑脊上擦拭了一下,呼吸越发急促,连带这喷出的鼻息都是炽热的。 发红的眼瞳,死死盯住那崖壁拐角处,一窝南瓜大小的小蜂窝藏匿在崖壁最下方的草笼边。 九哥曾经和自己说过,星蜂就喜欢在这种湿润而又生长着星火草的崖壁角落筑巢。 星蜂不像其他蜂群那样,动辄几千上万只,它一窝只有区区二三十只。 一窝星蜂只有一支雌蜂,也是蜂后,蜂后无用,只会产卵孵化,但雄蜂的战斗力却是堪比鬼喙山雀。 九哥也说了,野蜂沟中野蜂虽多,但是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去招惹这些野蜂,大部分野蜂也不会随便蜇人。 但现在陈淮生就希望这窝星蜂暴怒蜇人,不把这个死追自己不放的修士蛰杀,自己就只有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了。 这个时候陈淮生深刻体会到了技不如人且囊中羞涩的艰难了,除了一枚炎阳符,自己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炎阳符固然威力不俗,但对上对方,却很难对对方造成多大的威胁,除非能击中对方致命要害。 青锋剑更不必说了,对方那一柄长剑,显然是被施法加谕过的法器,一旦灵力催动,就凭空添了几分威杀。 但他现在只能靠手中仅有的这点儿东西一搏了。 当中年修士的身影刚一出现时,陈淮生手中尖石正巧落到了星蜂蜂窝的上端。 “嘭!”的一下,被砸中的蜂窝顿时炸了营。 “呜”地一声,十余只星蜂如旋风一般卷出,寻找着挑衅者。 蜂虫的习惯就是靠的最近的活物就是敌人,而“好巧不巧”,中年修士又走到了星蜂蜂窝最近处,不到两丈之遥。 已经高度警觉的中年修士第一时间就催动了剑气爆发,瞄准了来袭的星蜂,正在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时,他才发现这一窝已经不是先前的黑斑王蜂了,而是个头大得多的星蜂。 每一只星蜂大概有婴儿拳头大小,已经不比鬼喙山雀小多少了,其上下飞舞盘旋能力犹有过之。 剑芒过处,三只星蜂拦腰斩断,但是剩下十余只星峰却已经分成了三群,逼近到了中年修士贴身近处。 再求各类支持! 第49章 甲卷 蓼花繁 你死,我活 第49章甲卷蓼花繁你死,我活 来不及多想,中年修士知道星蜂不好惹,一个懒驴打滚,剑芒迸发,护体盘旋,又是五只星蜂被斩落,但是却有两只星蜂沾上了中年修士的衣衫。 骇然间,中年修士灵力爆震,两只星蜂顿时被震飞落地,但此时另外三只星蜂却寻机飞旋而入,狠狠地扎在了中年修士的脊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中年修士忍不住大叫起来,全身灵力疯狂运行,将烈阳丹的阳气催发到极致,以抵御星蜂阴毒寒气的渗入肺腑。 陈淮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星蜂的阴寒之力就有着强烈的僵直作用,即便是中年修士炼气三重,也一样有短暂的效力。 当然要说几只星蜂就能蛰死一个炼气三重的修士,那也不现实,甚至可以说只需要一个周天的灵力运行,就能将阴毒逼出大半,但是这给对方带来的短暂麻烦已经足够陈淮生发起一波攻击了。 将内心澎湃勃发的灵力全神贯注于剑上,青锋剑终于凝聚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华,宛如一层白雾缭绕,若隐若现,。 陈淮生已经有些驾驭不住体内沸腾的灵力了,他急需释放这种内心的狂躁之意。 怒啸一声,陈淮生埋首猛冲,青锋剑将那一式仙人指路发挥到了极致。 一剑定乾坤! 中年修士早已经看到了狂冲而来的陈淮生,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还真以为利用几只星蜂的突刺就能让自己手足无措么? 一轮周天的灵力运行便已经将星蜂阴毒逼出大半,这个时候中年修士内心只想要好好戏弄和虐杀一下这个以为得手的家伙。 让自己出乖露丑差点儿就阴沟里翻船,若是不好好折磨一下这厮,如何能释去自己内心几欲爆发的怒火。 面对着剑尖直抵自己胸膛的青锋剑,修士轻描淡写地微微侧身,手掌很随意地在那剑叶上一拍,青锋剑一震之后断裂成了三段飞溅而出。 另外一只手却已经狠狠地扼住了陈淮生的颈项,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在陈淮生脸上,恶狠狠地道:“你这个该死的狗杂种,居然敢戏耍老夫这么久,浪费了老夫这么多时间,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最后一声声调突然变得凄厉无比,握住陈淮生脖颈的手猛然甩出。 陈淮生偌大的身体竟然被抛出十余丈,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在地面滑行两丈,蹭出一个巨大的泥坑来。 此时的修士骇然地看着自己嘴中、鼻孔、耳孔冒出的熊熊阴火,紧接着指缝、眼角、眉梢,乃至整个肌体都迅速泛起青白色的火焰,瞬间将其吞没,哀嚎声回荡天际。 修士被阴火幽焰所吞没,但身上的衣衫物件却丝毫没受波及,这是来自体内的阴火反噬,足以将身体一切烧成灰烬,神魂俱灭。 那具身体终于燃烧殆尽,一身衣衫委顿下来落地,只有残留的一层薄薄的烟灰覆盖在衣衫上。 任谁也看不出几息之前,这还是一名强横无比的炼气三重修士。 沟口的陈洛生焦急无比地等待着,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黑尽,但是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淮生没有出来,而那个修士也没有出来,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也无从知晓。 可一进野蜂沟就阴气浓烈,没有了赤阳石,他不敢进去,否则几息之间阴气就要侵入肺腑,走不出两里路,自己就得要变成路倒尸。 他只能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奇迹在哪里? 陈淮生静静地躺在那里,距离烧尽了骸骨的修士衣衫十丈开外,遥遥相对。 偶尔有几只暗夜金环蜂从空中掠过,并没有在意下边发生过的事情。 陈淮生当然没有能力一击击杀一个炼气三重道师,但是他在最后时刻倾尽全力将炎阳符催发,插入了对方体内。 并不是陈淮生杀死了那名炼气三重的白石门道师,而是炎阳符爆发的神火引燃了道师因为服用大量烈阳丸抵御阴瘴侵袭的体内孽火。 本身就因为超强度的爆发对抗斩杀了星蜂,身体状态就处于临界状态。 谁曾想被贴身进逼的陈淮生发动的炎阳符勾动体内炽燃的孽火,一下子就从内到外烧了个通透,就算是紫府仙尊在此都没法救。 一直在崖壁另一端的一个巨大身影终于动了。 从陈淮生闯入沟内到中年修士跟进,一直到陈淮生用石块击中星蜂蜂巢,再到二人搏命,他都一直在崖壁另一端的藤萝后,静静地观赏着两个人类的决斗。 他站起身来,拨开密织宛如一道厚重的藤帘,从后边走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陈淮生面前,探下头,嗅了嗅。 硕大的头颅比起寻常人来还要大一圈,粗壮雄健的身躯起码八尺有余,头顶微秃,有些花白的面颊红一块白一块,看上去有些丑陋。 就这样认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陷入沉寂的陈淮生,壮汉又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修士,只能说那一堆衣衫面前,打量了一下。 蹲下身体,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 不明白怎么这个人就突然从嘴里、鼻孔里、耳孔里冒出了火焰来,自己燃烧了自己? 最终壮汉还是站起身来离开了,回到了陈淮生面前,坐下。 陈淮生并没有死。 虽然中年修士的含怒爆发一击将他扔出之力巨大,但是那个时候觉察到体内阴火突盛的修士已经无暇来对付陈淮生了。 所以只是这一扔,将其撞在地面,但即便如此,巨大的撞击之力还是让他全身骨骼几乎都碎裂了。 如果不是他的道骨凝实异于常人,这一扔一撞,他也该身死道消了。 此时的他呼吸微弱,但细密绵长。 壮汉大概是有些好奇陈淮生此时的状态,与自己冬眠时候相似。 哪怕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冬眠了,但只要到了冬季,他都更喜欢窝在屋里一动不动。 现在这个人类就有点儿像以前的自己冬眠一般,只不过这个家伙一样是七窍流血,看上去应该是受创甚深陷入了昏迷才对。 他有些犹豫。 从北面的梯云坑搬到这野蜂沟有多久了,八十年了吧? 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类不算多,但也不少,林林总总有二三十来个吧?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看到他们,而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有那么三五个打过照面,不过都相安无事。 敢来沟里的,都应该是人类中有些道行的。 有些是来采药,有些是来探险,还有的就是图个新奇,看一看。 不过沟内的阴瘴和蜂虫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威胁,所以真正感兴趣的人并不多。 而真正有价值的蜂虫巢穴都在沟北去了,像在南段筑巢的星蜂、黑斑王蜂这些蜂虫几乎不会产有价值的蜂蜡蜂精。 可北沟对人类来说,就有些太挑战了,几乎没人会去北沟。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陈淮生,壮汉似乎陷入了沉思。 上一次看到人的时候都是几年前了,三四年前吧? 可现在自己也越来越面临着修行上的突破,他很清楚,自己最终可能不得不踏入一个对自己是一片空白和陌生的世界,这让他感到恐惧。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修行要想再进一步,继续走下去,就不得不踏入人类世界去历练,自己的终极目标也就是要修炼成人。 当年自己还懵懂无知时,那个义无反顾走出山岭去游历的狡兔女,现在在哪里? 他无从得知。 但是连胆小如鼠的狡兔女都会战战兢兢迈出那一步,难道自己还不如她? 或许狡兔女这么多年回过梯云坑? 只可惜自己离开了那里,再无机会遇上她了。 求追读收藏支持! 第50章 甲卷 蓼花繁 施救 第50章甲卷蓼花繁施救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开始还小,后来越发大了。 雨水沿着那藤蔓枝条滑下来,摇曳的雨幕和藤蔓形成了一个禺山秋雨的最好写照。 整个沟中地面凹陷处迅速积水。 已经回到藤萝密织起来的幕帘后,壮汉迟疑地看了一眼已经慢慢被积水浸润漫淹了半边身体的陈淮生。 人没死,他当然知道,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应对这个情形。 把他弄到干处?救他一命? 自己八十年来在这沟里,既见过那些被蜂虫蛰杀的人类,也见识过那些为了一份蜂精蜂蜡或者几株灵药而白刃相向的人类,有些甚至本身就是朋友同伴,却背后一刀。 自己都是冷眼旁观,从未理睬。 最初他不太看得懂人类之间的杀戮所为何事,但后来也渐渐明白,尤其是有一个人得手之后得意洋洋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为皆为利益。 兽类也一样为利益而搏杀,但这份利益更多地是为生存,而有些人类似乎已经超出了为生存而搏杀这一范围了。 这让他也很震惊和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修行要更进一步,就需要去人世间历练感悟,获得更多的修行法诀来提升自我,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赋不算好,但运气还算好,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要想再继续走下去,那就要面对人类,和人类那些修行者打交道,所以当初狡兔女义无反顾地出山了。 现在自己也慢慢走到了这一步,即将要面临这种大考难关。 狡兔女比自己聪明机敏,适应人类世界生活更快,而自己能行么? 可若是不去走这一遭,自己就始终难以脱去山野旧貌,真正融入到人类生活中去,只有自己都认为自己成为人类一份子了,才能真正进入修行世界,追求无上大道。 踟蹰半晌,壮汉终于还是迈出了第一步,走到了雨中,来到了陈淮生面前。 陈淮生昏迷依旧,微弱的呼吸带来的胸部起伏能证明他仍然一息尚存。 注视着这具身体,还皱着眉略显痛苦的面孔,嘴角、鼻孔耳际的血沫都被雨水冲淡,壮汉终于探手抓起陈淮生的肩头,轻松将其抓起。 走回到藤蔓背后斜凹进去的一处天然石槽,壮汉将陈淮生放在干处。 这里不是他的常居之所,而是他偶然来南沟这边的一个临时栖息地,北沟那边才是大部分时间逗留的所在。 不过这几年也是考虑到了自己即将进入人世间,不得不和人类打交道,他才来南沟时间多一些 南沟出没的人也比北沟要得多,他可以在南沟这边仔细观察人类的语言和活动方式,用这种方式先行来熟悉了解。 这十年里他一直跟踪、模仿和学习人类的语言,学会了较为简单的交谈,大概意思也能理解,至于说再深层次一些的东西,就比较难了。 壮汉身上的衣衫是一件不太合体的老旧长袍,那是前几年他从一名死者遗留下来的包袱里得到的。 这么些年里,在野蜂沟中死去的人少说也有十来人,他也见惯不惊了,对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壮汉也没有客气,能用则用。 就这样坐在距离陈淮生五尺处,天色已暗,壮汉闷闷地燃起了篝火。 用火也是壮汉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最初他是对火有着天生的恐惧,但是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习惯了 或许这是学着人类生活,或者说进化成人的必经之路。 拿出一块赭林水蜂的蜂蜜塞进嘴里,然后又从背后的包里翻出一堆食物。 有沟中崖壁上的特产——赤力藓,也有沟中湿润角落特产——蓝茵苔。 这两种都是他最喜欢吃的苔藓类灵草,鲜嫩可口,灵气十足,还有几枚拳头大小的千藤果,这就是他今夜的食物。 比起五十年前,他现在的食量已经大幅度向人类靠近了。 越是修炼到后期,一切举止日益向人类学习和模仿,修炼进一步升华,食物种类也日益挑剔,但数量上就大大缩减了。 像腐肉原本是自己八十年前的最爱,但现在连闻都不想闻了。 在一百多年前在梯云坑时自己对吃人并不忌讳,但现在来了野蜂沟后就已经从心理上禁忌了。 瞟了一眼那个仍然昏迷不醒的家伙,壮汉纠结起来,到底救不救? 他提起对方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摸了摸对方身体各部。 全身上下的骨骼几乎都碎裂了,五脏六腑也都受到了巨大的震荡,经脉阻塞,七窍流血。 不过这个家伙的骨骼似乎特别密实厚重,骨髓也凝实坚密,才能经受得起这样强烈的撞击,否则早就毙命了。 五脏六腑似乎因为提前服用了一些特殊丹药催发了药力,加上其似乎已经触及到了人类修行的门槛,所以在这一击中反而还能扛得住。 当然受损是免不了的,但是人类的修行秘术似乎尤其注重对脏腑经脉的保护,他的体内有一些特殊的丹元灵力萦绕运行,所以也不足以致命。 问题是现在他继续这样昏迷着,没有其他外力帮助的话,灵力缺乏外界滋养补充,自然就会慢慢孱弱窒息而亡。 他翻了翻对方怀中的物事,两瓶丹药,打开其中一瓶闻了闻,药性中补。 还有一枚带着腥气的纸包,像是兽体中的物事,他都懒得打开。 另外还有一本书册,几张符箓,一把灵石,两块金属,一块赤色石头。 石头带着浓烈的火性,应该是这玩意儿才帮助对方没受沟中阴瘴的侵袭。 帮对方服用那瓶中丹药? 但这家伙现在昏迷不醒,丹药入口也难以融化入体,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丹药是否足以帮助对方催发体内灵力运行。 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认知有限。 思忖再三,壮汉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地从自己怀中珍而重之的拿出一个只有三根手指宽半尺长的皮囊。 浑圆粗壮的手指灵活地扯开塞子,闻了闻,脸上露出迷醉爱惜的神色。 用手指拨开陈淮生的嘴唇,在粗鲁地将手指伸进对方嘴中撬开牙缝,然后将皮囊小心翼翼地倾斜,囊袋口流出一抹宛若凝霜白华的乳液,缓缓流入陈淮生口中。 似乎是感觉到已经足够,壮汉迅即收回囊袋,然后又贪婪地舔舐了一下囊袋口,一滴不剩地舔干净。 这才重新塞入塞子,放入怀中藏好。 继续努力求收藏,追读,加入书单,章评点赞,投资,月票! 第51章 甲卷 蓼花繁 灵种 第51章甲卷蓼花繁灵种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置于铁砧上,用巨锤一一捶打过一遍,疼痛得他难以忍受,呻吟出声。 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奇异漂浮状态下,经脉阻塞,丹元凝滞。 但是入喉的一股清凉之意似乎正在缓缓流入自己经脉中,慢慢催动着经脉内原本死气沉沉的灵力重新活跃起来,而且还在进一步加速中。 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但是却无能为力。 整个身体几乎都失去了控制,除了体内的灵力还能流淌运行,陈淮生发现自己想要动一个手指头都困难。 忍不住呻吟出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眼皮撑开,陈淮生看了看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侧面的一团篝火,一具庞大的身影在火堆旁坐着。 “谁?谁救了我?”陈淮生抿了抿嘴,嘴中那股子清凉味道余韵无穷,舔舐一下都觉得十分舒服。 壮汉没有作声,他没想好回答之后接下来后续话题怎么继续。 陈淮生努力地想要挪动身体,这样斜躺着很难真正调息运气。 “兄台,可否帮小弟一把,将我扶起来,正面坐定,小弟想要调息疗伤,……” 陈淮生也不知道坐在火堆对面的男子是个什么情况,面部因为篝火阴影看不清楚,而不做声更让他感到奇怪。 救了自己,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不成? 心里叹了一口气,壮汉挪动身体,走了过去,将自己暴露在火光下,这个时候陈淮生才看到了对方的尊容。 溜圆的大脑袋额际微秃,面部似乎有些花斑,像是患了某种皮肤疾病,深一块浅一块,但是肤色差异并不明显。 嘴唇微鼓,鼻头浑圆硕大,短脖粗颈,一副憨厚老实却又有些闷骚的感觉。 粗壮的双臂只是这么随意一拨弄,就把自己搂了起来,然后将自己靠着洞壁坐定。 “劳烦兄台,将我双腿叠加,双手置于腿上,五心向天,……” 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明白打坐调息的姿势,陈淮生诧异之余也只能小心提点。 好在对方似乎不以为忤,径直按照陈淮生的指导做了。 弄得陈淮生都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一位救命恩人可真有些古怪但却热心周到。 “兄台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与小弟说话?”陈淮生坐定,一边调息,一边问道。 壮汉仍然是不言,摇了摇头。 陈淮生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体内气息紊乱,急需调息疗伤,也就顾不得了:“兄台既如此,那小弟就要唐突了,此时须得要调息疗伤,烦请兄台帮忙护持一下,……” 壮汉看着陈淮生,点了点头。 见对方点头,陈淮生立即松了一口气,含胸收腹,闭目吐息,五心问天,…… 他很快就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变化。 虽然骨碎筋断,但是体内灵力却迅速流转,几乎是一下子就冲开了阻滞之处,而骨髓筋丝也像是获得了某种特殊的滋养,焕发出无穷的活力,迅速弥补着先前造成的伤口裂口。 惊喜之余,陈淮生毫不犹豫地催动灵力沿着经脉冲向丹田气海,灵力连过三转,终于在丹田气海中激荡起来。 两个原本蛰伏的灵轮终于触动起来,但很快一个就陷入了沉寂,而另一个自己命名为灵种的灵轮则生机勃勃地壮大起来,贪婪地吞噬着涌入地灵力,膨胀起来。 当灵种膨胀到极致时,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开始沿着经脉上行,原本还有些阻滞的经脉迅速在灵种带动灵力奔行过程中一路畅通,这种畅意感让陈淮生都舒服得忍不住呻吟做声,看得旁边的壮汉忍不住咧嘴。 那可是自己的珍藏了一百二十年的洞天真青石乳功效,若非梯云坑中的天青石笋干涸,再无石乳滋生,自己也绝不会离开那里。 六十年的积攒就只剩下这小半皮囊石乳了,每月一滴这么积攒下来的,这么些年来对自己修炼裨益良多,可今日却被这个人一口气喝掉了起码三年积攒。 陈淮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毫无疑问自己最终那一抹清凉肯定和对方有关,佐元丹不是这个味道,也绝无可能有如此厚足的劲道,那灵力涌荡之凶猛,简直难以控制。 此时的陈淮生也顾不得旁边这一位“救命恩人”还在一直等着了,他需要把这份灵力彻底吸纳,并将其借力催发丹海中的灵种滋生中去。 灵种得此滋补,倏然壮大,忽地膨胀起来,变得异常蓬勃活跃。 犹如江河溃堤,大潮倒卷,澎湃磅礴地在经脉中滑行,引导着灵力沿着经脉不断蔓延浸润。 奇经八脉中原来一些不可觉察的细微旁经支脉也都被涌荡蓬勃的灵力冲击洗刷得清晰起来。 灵力不断溢入,使得这些旁经支脉也变得生机盎然起来了。 这一刻陈淮生感觉到自己百会之上那一株连通脊柱直到会阴的灵根根系都有了几分松动乃至多了几分生气,让他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灵根松动? 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深想。 竭力排除这份意外带来的种种臆想,陈淮生告诫自己稳住心神,先把眼前之事解决好,好高骛远要不得,不切实际的奢望更是虚妄,要稳。 好容易平复心境,才让一度紊乱的灵力在灵种的牵引下继续不断地游走奔行于经脉中,同样也在不断冲刷滋润着旁经支脉。 碎裂的骨质开始弥合,丹元勾动精髓,重塑整个身体的骨骼,让其重新凝实紧致。 虽然还不可能一下子就让整个受创的骨骼恢复原状,也不可能使得所有经脉彻底修复,但是只是通过调息就能达到这种状态,还是远远超出了陈淮生的预料。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服下的东西就算不是天材地宝,但是也相差不远了,尤其是对自己灵根的滋养活润,这是前所未有的。 一般说来,灵根乃是先天所生,与生俱来,基本上一旦过了十四就定型,要让灵根重塑,那可就要是改天换地夺造化之功了。 但今日这种感觉却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活养。 灵种的培育发自丹海,这灵种究竟是什么,他现在也无法确定。 但灵种爆发从诡狼嘴中救了自己一命却是不争的事实,单就这一点,陈淮生都觉得值得自己去冒险滋养培育这枚灵种,不,应该是两枚。 今日灵种突然得了补养而疯狂壮大,远远超出了以前修行时催动调息运行时的状态,也使得陈淮生对今日灵种运行之后,关元灵轮光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充满期待。 这种喜悦甚至大大超过了被中年修士一击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创伤。 晚上十二点还有,请追读,新的一周继续打榜,求各类支持! 第52章 甲卷 蓼花繁 救命恩人(熊)? 第52章甲卷蓼花繁救命恩人(熊)? 壮汉看着陈淮生就这样微闭双眼鼻息间白雾吞吐不定,头顶更是烟云缭绕,内心也是艳羡无比。 自己三百年才修炼到今日这般地步,而且还有无数芝草灵药滋补,但看看眼前这个人类,不过二十岁左右,就已经达到了炼气境界。 人类(蠃)独占五虫之首,但毛类都更认为人类先祖实际上也是毛类一员,只不过数万年前得了五仙始祖授了天地秘法修行,才逐渐得以脱离毛类,独成人类。 而这些修行者其实就是人类中的那些得了天地秘法传承者。 这些修行者据说还有禀赋更强者,如果得了好的功法,三五十年就能修炼到和自己现在相若的境界。 这也许就是种族差异,也是为什么像自己这种毛类要想修行上岸,就必须要走人间道游历这一遭。 上苍在赐给人类天地秘法时,也给了其他四类以赐福,毛羽介鳞各得其所。 如毛类有更强健和特异的体魄,羽类能飞善走,介鳞可栖息于地底水中等等。 可人类的修行秘法则可帮助人类得以超脱其他四类所得的赐福。 但除了人类,其他四类无修行秘法,唯有靠天生禀赋和天地灵宝来自我伐骨洗髓。 但天地之间灵宝何其少,这注定毛羽介鳞四类中只能有少数禀赋卓越者和气运加身者才能从中脱颖而出,而且还需要历经无数劫难。 就在壮汉浮想联翩时,陈淮生已经完成了七十二次运行周天。 一滴光润莹洁的精元开始凝结与百会下,就像以往调息运行之后,开始从百会天顶沿着经脉缓缓下滑。 但这一次略有不同,不断凝结膨胀的精元超乎寻常的巨大,缓缓渗出的精元成长成为硕大的一滴,陈淮生内视观识之下,这一滴起码相当于以往调息运气一轮之后数倍,甚至数十倍。 看着不断膨胀然后缓缓注入经脉的精元,仍然还在不断凝结,陈淮生惊讶之余也是喜出望外, 以往一滴注入丹田和关元之间的灵轮光瓶中几乎见不出什么变化,一般都要三五日的修习才能有所变化。 从第一滴精元滴入灵轮光瓶中开始,十五日里也只能见到肉眼可察的菲薄一层,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硕大饱满的元精液滴滑入经脉中,但是仍然在不断渗出凝成,源源不断地进入。 陈淮生屏住呼吸地内视着这一幕。 从沙漏形的光瓶第一滴落入形成了一个细长的光线,有如油葫芦向碗中倾倒油液一般,细密绵长。 当最后一丝精元落入瓶中时,陈淮生内视观识可以清楚地发现,仅此一日的修炼已经超过了前十五日修炼所成精元的数倍,在灵轮光瓶中已经有了可观的一层晶液。 默默的评判了一下,前十五日修炼所成竟然只有今日一日修习所得一到两成之间。 也就是说,今日修习所获相当于前十五日的五倍到十倍之间,哪怕是折个中,那也相当于三个月到四个月的修行。 而且陈淮生也能看到,整个光瓶中晶液已经升到了大概八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左右,按照原来的进程,自己也许三到四年就能修成炼气一重,但现在已经节约了三四个月时间了。 这也同样意味着,自己是可以做到五年之内练成炼气一重这一及格标准的。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可能每日都有,否则自己只需要几日就能突破,成为真正炼气一重的修士。 但如果偶尔还能有那么一两回呢?又或者经历了今日这种劫难之后,自己的修习进度是否可以加快呢? 哪怕不可能像今日这样,但是每一日修习所得精元之液能更硕大更饱满呢? 陈淮生睁开双眼时,内心已经充满了无比期待。 对眼前这位救命恩人,他也一样无比感激,哪怕这一位怎么看都很难想象是能拯救自己的道师仙师。 眼前这位不知道究竟是天生聋哑,还是性格内向不愿意说话,但陈淮生却不想放弃努力。 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以及未来也许会有更多的交织可能带来的裨益,都让他想要和眼前此人有更多的交流。 他从对方黑色的眼瞳中看到了几分犹豫、怀疑、担心和期盼,很复杂的眼神,让陈淮生也觉得很好奇对方为何会有这种态度。 骨质的迅速弥合凝塑让陈淮生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消失了大半,虽然伤势要痊愈还要假以时日,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做一些轻微的活动和动作了。 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鞠躬。 “这位兄台,大恩不言谢,兄台但凡有什么指教,陈淮生只要能做到,无不遵从。” 大恩不言谢?为什么大恩就不言谢?壮汉有些懵。 几十年来,他也算是偷听、学习、模仿过人类语言的了,甚至还悄悄拿到过几本人类最初级的《千字经》这类入门识字的书籍自学。 恩和谢他都是明白什么意思的,怎么恩大了,反而不言谢了? 难道小恩小惠才谢,大恩就是理所当然了? 有些愤怒和不满,壮汉想要发作,但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显得有些小气了,好像是自己救了他就一定要他感谢自己一般。 自己是为了要他感谢才救的他么?好像不是,但自己是为什么救他?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糊里糊涂把他带到这里,还把石乳也给他喝了那么多。 想到这里心痛之余就更到愤懑,居然还大恩不言谢了,这种人类怎么这么冷血无情毫无感恩? 见壮汉脸上露出不满之色,陈淮生也不明白怎么对方不吭声不出气,却对自己有些不满不高兴了? “兄台,您……” 壮汉也知道自己不说话恐怕不行了,可自己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和人类说话。 他努力抿了抿嘴,活动了一下舌头,还有嗓子,终于抬起目光注视对方,这似乎是人类中表示尊重的礼仪。 虽然独居的时候自己也模仿过很多回遇到人说话的情形,也自言自语无数回了,但是当真正轮到和人对话了,他又紧张了。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人类这个情况很快就会露馅,但是这毛类修行到一定阶段出山也是惯例,人世间好像对此并不十分惊讶和排斥。 这种情况他也听说过,这也是他敢于和人类对话的底气。 “我……” 新的一周打榜,兄弟们追读,月票,推荐票,投资打赏,章评书评点赞,都急需啊! 第53章 甲卷 蓼花繁 异修 第53章甲卷蓼花繁异修 一字出口,声音浑厚,带着浓烈的鼻音,听起来瓮声瓮气。 另外似乎舌头也有些大,像是喝多了酒一般。 这是陈淮生的第一感觉。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篝火旁的壮汉并非人类,潜意识中能救自己的,除了修士,还能有谁? 只是能居于这野蜂沟中,而不惧沟中阴瘴的修行者,还是颇为少见的。 第一个字一出口,壮汉就知道自己还是有些怯了,居然还带着一丝颤音。 他稳了稳心神,屏住呼吸:“你是何人,为何来这沟中?” 一连串的话平顺出口,终于让壮汉心中踏实了许多,给自己鼓励了一下,表现不错。 陈淮生愣了一愣,感觉对方似乎在审问自己,不过他也不在意,仍然抱拳一揖,话语将自己辈分再主动降一辈。 “晚辈元宝寨陈淮生,此番是被人追杀,不得已闯入沟中,若是有所叨扰,还请前辈宽恕则个。” 这边野荒岭的野蜂沟难道也成了有主之地么? 这怎么可能? 但看对方大模大样的气势,他却也不好质疑这一点。 “追杀你的人就是被你用火烧死之人?”壮汉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男子眼中、鼻中好嘴里喷出幽白阴火,很显然不可能是那个男子自杀,而是眼前此人造成的,但如何造成的,却不知晓。 而且能给对方造成致命火杀,但却被对方随意一章击出几十步之远,全身筋骨俱碎。 若非自己用石乳施救,这家伙现在都该死透了。 这样的反差让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毛类之间的对决,就是实力的拼搏,战斗到最后一息。 像这种一下子就直接分出胜负的,应该是绝对碾压的优劣之势才对,但居然是两败俱伤一起毙命。 “是,前辈,此人受人之托来追杀晚辈,也算是谋财害命吧。”陈淮生点了点头。 “谋财害命?伱?”壮汉有些不明白。 这家伙身上自己看过,好像啥都没有,难道是那两瓶丹丸?还是那一把灵石和两块金属? 灵石和金属他都见过,人类似乎对这些东西很稀罕,但对他来说没太多印象,但这点儿东西也值得如此亡命追杀? “晚辈斩杀了一头妖兽黑尾诡狼,获得其元丹,而此人应该是受人之托来夺取这枚元丹,顺带也就要杀死晚辈,所以……” 陈淮生基本上能确定不是陈尚雄,就是尹力丰二人中一人是这个修士的幕后主使。 只是想不明白,对方怎么能请动一个炼气三重的修士? 斩杀自己的目的,除了诡狼所获,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黑尾诡狼,元丹?”壮汉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腥气扑鼻的小布袋里装的东西了。 山中深处阴气浓盛,毛羽介鳞大多经受不起而迁往山外了。 亦有部分逐渐适应了阴气侵袭熏染,但身体发生了一些进化,变得更加凶猛强悍,大概就是人类所言的妖兽了。 他在原来的梯云坑和现在的野蜂沟中都见识过各类妖兽,也猎杀过不少。 那些妖兽中不少都有元丹,他也没太在意。 对自己来说,三十年前他就不太需要服食外物来提升了,其他毛羽介鳞类的元丹无甚意义。 毛羽介鳞的因为体质和人类的不一样,前期注重自身潜能修炼发掘,重塑筋骨经脉,到后期身体本身已经不太重要,更需要像人类一样注重心境感悟修行。 像现在自己服食外物对自身修炼提升已经作用不太大了,更侧重于慧心滋生和悟性触发。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毛羽介鳞的修炼,都必须要走人世间游历这一遭,否则无法真正像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更体味不到那般千变万化的感悟境遇。 不过对人类来说,那等进化了的毛羽介鳞体内的元丹,的确对他们有些助益,难怪要争夺,甚至谋财害命了。 见对方就这么反问了一句,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了话语,陷入了沉默,陈淮生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言简意赅,还全是问话,这一位怎么话这么少? 壮汉的确有些不知道再说什么,找话题对他来说的确太高难了。 而陈淮生又不知道这一位恩公存着什么心思,怕贸然开启话题惹来对方不快。 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看得陈淮生自己都有些着急。 “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最终陈淮生还是没能忍住,看这样子,自己如果不说话,对方能这样陪着自己一直坐到天明。 “呃,我,……”壮汉下意识地摸了摸浑圆硕大的鼻头,闷声闷气地道:“我姓熊。” “熊前辈?”陈淮生略感惊讶,下意识地问道:“前辈是南楚人氏?” “南楚?”壮汉一愣,他知道南楚是南边一个人类国家,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是,我就是这山中……” 话一出口,壮汉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这山中哪里会有人类生活? 陈淮生心中猛地一跳。 他之所以以为对方是南楚人氏,就是因为对方说自己姓熊。 熊氏是南楚王族姓氏,其中不乏金丹紫府强者,筑基这一类高人就更不用说了,而对方修为甚高,自己都看不出对方深浅,这里距离南楚边境也不远,南楚修士来这边山中探险狩猎亦不少,自然可能性最大。 可对方居然否认是南楚人氏,而且还说就是这山中人氏,这就太奇怪了。 这山中哪来什么人居住? 哪怕是修行者,也不可能久居山中。 阴瘴对修行者一样有很大影响,就算是紫府金丹也不例外。 像赤阳石这种异物也只能护住人在野蜂沟这种绝域边缘地带不受阴瘴侵袭,再往里深入,一样会有损害。 可对方脱口而出说他是这山中……人,不,只怕眼前此“人”并非人,而是…… 联想到九哥和自己说起过几年前曾经遇到过人面罴,再看看眼前这一位肥硕健壮的身躯,头颅和面部如此明显的特征,结结巴巴少言寡语的表现,这简直就呼之欲出啊。 这一位救命恩“人”应该是救命恩熊才对啊。 注意到陈淮生奇异的目光,壮汉心中一个咯噔,大略也猜测到了对方应该觉察到自己身份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挑明,还是继续隐瞒。 好在陈淮生替他解开了难处。 心念急转,陈淮生也只是一惊一愣之后迅即坦然。 无论如何自己是被对方所救,而且看起来自己还大获裨益。 前世中他就喜欢看《聊斋志异》、《酉阳杂俎》、《太平广记》、《幽明录》这些传奇志怪类书籍,也曾幻想过自己若是生活在那个时代该是如何畅意,李白的一首《侠客行》也曾让他憧憬无限。 对于妖鬼精怪他从来就没什么歧视,至于到今世,那就更谈不上什么偏见了。 “熊前辈可是异修?” 异修就是非人类修真的委婉称呼。 求支持! 第54章 甲卷 蓼花繁 结交 第54章甲卷蓼花繁结交 壮汉原本还有些惴惴,听得陈淮生问及是否是异修,也愣怔了一下。 他还不太明白这异修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似乎还有些不懂,陈淮生笑了笑,“熊前辈前身可是子路?” 子路? 壮汉更是困惑不解了。 见这一位可能真的是化形不久的熊,陈淮生只能放弃文雅言辞,径直道:“熊前辈雄壮如罴虎,前身可是源于此?” 壮汉脸一红,他也感觉到人家的善意了,换了几种说法,自己都不曾明白,委实是自己没文化啊。 但是这“罴”一词他是明白的,毕竟就是自己出身,人类似乎是用罴虎来形容勇士,也是对自己出身的一种雅称。 微微颔首,壮汉终于吭哧吭哧地道:“是,熊某隐居山中多年,近年方才到此沟中小住,……” 听得壮汉费力地用文绉绉的言语来应对,陈淮生内心也是好笑。 不过他也知晓此类异修最终出路都得要来人世间游历感悟,才能最终修成大道。 看眼前这一位的情形,比起九哥所言几年前的状况已经又有进境,大概是要准备入世游历了。 起码言谈举止已经不容易看出来和毛类有多少相似了,顶多感觉就觉得像是一个性格沉闷的粗汉罢了。 “看前辈的进境,大概是要准备出山游历了?那真的是可喜可贺了。”陈淮生也微笑着道贺:“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浮身红尘里,尽观千帆远。前辈若是游历世间,定会大有收获,裨益良多。” 听得陈淮生前半句祝贺,壮汉还有些高兴,但听得后半截的诗句,粗汉顿时就有些拘谨起来。 这寻常白话他基本上听懂明白没问题的,但是一旦涉及到人世间那些个相对高雅的造词用句,他就有点儿坐蜡了。 但他也知道要去人世间修行问道,这些文言雅词却又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日后自己可能要通过入世来体会人类的心境感悟,这等文言雅词却是最容易触发灵感的。 这也是异修为什么前期进境很快,到后边却是越发缓慢的原因之一,就是缺乏这种特殊的语境氛围熏陶。 哪怕是游历期间长期和人类相处,也很难和人类与生俱来这种语感语境相比。 不过粗汉还是感觉到了陈淮生语气里的诚挚之意,心里稍稍安稳。 “熊某虽然有些准备,但是说实话,心中还是觉得不踏实,呃,从未出山行走过,和其他同修也没有接触过,小兄弟算是第一个,……” 小兄弟一词也是粗汉寻思许久才找到的合适称呼。 自己三百岁,对方不过一二十岁,要论年龄,对方喊自己爷爷祖宗都不过,但是毛类年龄却和人类不能等而同之。 按照自家的盘算,自己前一百八十年恐怕在人类那里都不能算年龄,一百八十岁后自己才算是真正开化灵智,六十年前才能开始学习人类语言,这六十年大概在人类那里只能折抵三十年吧? 所以称呼一个小兄弟,似乎都能接受,甭管自己是算六十岁,还是三十岁。 “熊前辈客气了,那小弟也冒昧就称呼你一声熊大哥了,……” 陈淮生也感觉到了这一位异修内心忐忑和彷徨,嗯,倒是一个实诚人,直接说心里不踏实。 “好,好,……”粗汉憨笑点头,“呃,我,愚兄这么些年来荒居山野,少有和人打交道,对外间情形也不了解,还真希望能有个人来和我多说说话,也好了解一下外间情况,免得日后出门惹来笑话,……” “熊大哥言重了,以熊大哥的实诚稳重,在外间只要不露声色,低调行事,想必是不会有人来寻衅惹事的,而且熊大哥实力不俗,真要有些不开眼的浪荡之辈,也不必客气,随手打发就是了。” 陈淮生也笑着应和,“至于说熊大哥担心不熟悉外间的一些风土习俗人情世故,那也简单,小弟全赖熊大哥相救才保得一命,正没有机会报答呢,现在身体还未痊愈,正要厚颜叨扰一段时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熊大哥好好唠叨唠叨,……” “嗨,举手之劳而已,何须报答?……,再说什么叨扰,就更不提了,这里粗陋不堪,就怕你住不惯,……” 粗汉前边言语还有些结结巴巴,但到后来就流利许多。 毕竟他也独自习练了一二十年人类语言了,自言自语反复切磋了无数回。 这边陈淮生也有意放慢语速,并且迎合对方想要说的言语内容,所以也算恰到好处,相得益彰。 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进入了陈淮生的强项,口若悬河,带着粗汉也是滔滔不绝。 前世中陈淮生本来就是教师出身,又当了多年基层干部,最是擅长和各种人打交道,语言话术更是拿手本事。 遇上这粗汉,句句都能递到嘴边,让粗汉心花怒放,一时间都觉得自己这口才真的和寻常人类无异了。 这一摆谈,就是大半个时辰,粗汉倒也没有说太多自家情况,只是一味问及山外情形。 陈淮生自然也明白,没有刨根问底。 不过陈淮生还是感慨对方是遇上了自己,才能有这般“学习”机会,同样,自己也是遇上了这一位熊类,才会这般耿直热心的对待。 换了狼类或者狐类这些多疑的异修,只怕就很难这么容易建立起信任了,虽然现在也只能算是一个最基本的信任而已。 陈淮生除了向熊壮介绍山外世情,也问起了野蜂沟中的情况,对此,熊壮倒是毫无保留。 对,粗汉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叫熊壮,倒也合乎形象。 “沟北边阴气太盛,贤弟恐怕是吃不消的,即便是愚兄也不能在那里呆太久,但内里蜂虫委实要比这沟南多得多,……” “你说的那等太阴皇蜂和暗夜金环蜂,几乎都在沟北,……,中段只有三五里,有六翅冰蜂、紫丹乌甲蜂,但这些蜂虫几乎都不产蜂精蜂蜡,顶多也就有一些蜂花粉和蜂蜜,……” 说起蜂产品,熊壮如数家珍,这可是他最熟悉的行道。 之所以选择在野蜂沟中生活,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这野蜂沟中蜂群丰富,可以产出大量蜂蜜、蜂精、蜂蜡、蜂花粉以及蜂蛹,都是他最喜爱的食物。 加之沟中湿润阴冷,崖壁、山脚也是出产一些苔藓类的灵草,同样是他主要食物。 还有不少无品妖兽也喜欢在沟中生活,选择这里也能方便地满足果腹之需。 月票,追读,收藏,书评章评点赞! 第55章 甲卷 蓼花繁 阴谋 第55章甲卷蓼花繁阴谋 漏发了一节,难怪兄弟们在说有些对不上,抱歉! “那沟中可有其他一些厉害的妖兽?”陈淮生慢慢将话题引到了这个问题上来。 鹿照邻既然是在野蜂沟遇害,现在也不确定他究竟是妖兽,还是邪祟,亦或是其他人杀死了鹿照邻,伪作妖兽邪祟所为。 而熊壮已经在野蜂沟中生活了几十年,虽说少有出沟,但或许就能知晓一二。 “无品妖兽倒是不少,平时我也偶尔猎获,如短尾箭鹿和铁角大奔羊,箭鹿肉还行,但奔羊膻味儿太重,不好吃,……” “厉害的妖兽,那一阶妖兽以上的了,诡狼在沟南里出现过,火鬃野猪也有,沟中我见过两次云腾金猫,二阶妖兽在沟北出现过一次,……” 熊壮似乎在回忆,“有些年成了,五六年前吧,是一只火眼蓝翎鵟,展翅开来足有接近两丈,轻而易举就猎杀了一头铁角奔羊,……” “对了,沟北外,似乎还有一条冰鳞血蟒,但都是二十年前遇上过,这几年没见着了,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被猎杀了,……” 沟北?就算是鹿照邻也不可能走到那里去,都已经进入绝域了。 云腾金猫算是一阶妖兽中的顶级凶兽了,要说猎杀鹿照邻这个炼气六重,不是不可能,但是只有突袭才有可能。 但鹿照邻既然走到这野蜂沟口,似乎不可能不小心防范,金猫要偷袭的手可能性就不大了。 更何况金猫真要猎杀了修真者,为何不讲鹿照邻肢体吃光? 就算是一次吃不下,以金猫的习性,也会将尸体带走才对。 “那熊大哥这两年里可曾在沟口里外遇见过什么岔眼的人或事儿?”陈淮生感觉熊壮对岔眼二字有些不大能理解,又做了详细解释。 熊壮这才明白,点点头:“嗯,你是说不符合常理的情形,这几年里,来山里的人倒是有日益增加的趋势,最早来山里多是你所说的那些道种,猎获一些无品妖兽,或者挖草采药,但这两年,像今日追杀你那人水准的修真者就比较多了,一年我都能遇上那么一两回,……” 陈淮生一凛,随即问道:“和追杀我那人修为差不多,还是更高?” 熊壮迟疑了一下,随即歪头问道:“有差不多,也有高一些的,贤弟,伱是不是想要打探什么?” 这一位学习适应速度还是不慢,陈淮生也不愿意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和对方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点了点头。 “去年春,我一位朋友在沟口被杀,他比我的修为高得多,比今日追杀我的人修为更高,为人也很警惕,但还是被杀了,尸体都被分尸了,但却查不到是谁干的,究竟是妖兽还是其他人,都无法判断,所以我才会想来打探一下,谁曾想偶然猎杀一只诡狼,却还被人盯上了元丹,……” “去年春?”熊壮皱眉回忆起来,许久才道:“倒是有些记忆,当时在沟口远远看见一个人,感觉他浑身上下阴气比沟里阴瘴还甚一般,另外他身边还有两个布袋,布袋还是站立起来的,很奇怪,似乎在沟口等什么人,……” 阴气很浓,这有些宽泛。 布袋?陈淮生有些茫然了,站立起来的布袋,装的是什么?这熊壮用站立这个词语未免有些不合适了,等等…… “熊大哥,你说这布袋是站立起来的,是什么意思?” “我就觉得这布袋高矮和人差不多,而且感觉就像是装了两个人在里边一般,……”熊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肯定不是人,活人的气息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不是活人?难道是死人? 邪祟妖鬼?! 陈淮生立即追问:“熊大哥你看到那个阴气很浓的人打扮如何,可有什么特殊标志?” “打扮?一身麻衣,而且是那种一片一片的麻布拼凑起来的,人模样我眼睛不太好,看不清楚,但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杖,木杖杖头上好像有些铃铛,……” 熊壮的话让陈淮生几乎要喊出声来了。 不是邪祟,但是却是尸鬼,而那个阴气逼人的麻衣者,应该就是养鬼师,或者叫鬼修。 养鬼师在大赵不多见,甚至还有些忌讳,但是在南楚却不是。 尤其是南楚有一两个地方更是颇有盛名,养鬼师和养蛊师更是号称南楚两大特色修真。 居然是养鬼师!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鬼修袭击了鹿照邻,但是单单是这个可能来自南楚的鬼修去年春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野蜂沟口,就是一大疑点了,还带着两具尸鬼。 南方鬼修和北方的鬼修流派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也都是修真者。 南方鬼修一般是要依托死人尸体或者骸骨来修炼,而北方鬼修则主要是注重搜炼阴魂。 灵修尸体对灵修没有用处,但是尸鬼吞噬灵修的肢体是能提升尸鬼威能的。 见陈淮生脸色骤变,熊壮估计自己所言肯定是对方有些价值,也很高兴:“贤弟,可是这麻衣人有什么古怪?” “嗯,还不好说,不过鬼修带着尸鬼出现在这等荒山野岭中,委实蹊跷。” 陈淮生见对方又有些迷惑,赶紧解释了“蹊跷”一词的意思,并告知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蹊跷”听起来就要比“可疑”似乎要高级一些。 这又让熊壮长了一智。 如何让自己在和别人对话的时候显得更高雅,更有文化人的味道,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要想在人世间获得那些修真者的尊重,这方面又是必不可少的,眼前这一位似乎还真的是最适合自己的老师。 某些心思也在熊壮心中活泛起来了,熊壮也有些喜悦,这说明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了,起码能像人一样思考许多问题了。 不过陈淮生对鬼修和尸鬼的解释也让他感觉到人类世界的复杂和诡异,也难怪人类能高居五虫之首,但是这一点已经远远超出其他所有种族了。 陈淮生又问了其他一些细节,但熊壮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加之他本来视力就不是很好,所以也只看到这些,也没在意,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一无所知。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陈淮生觉得自己已经大有收获了。 这个带着两具鬼尸的鬼修无疑是最大的疑凶,来自南楚的可能性最大。 至于什么原因让鹿照邻走到这里来,而对方又怎么能选择在这里伏击鹿照邻,这些问题就不是陈淮生能调查得清楚的了。 连鹿照邻的来历都颇为古怪,蔡晋阳都语焉不详,陈淮生也不想去多打听。 得到这条线索交给吴天恩,已经能让自己对宗门有一个交代了。 第56章 甲卷 蓼花繁 收获,互益 第56章甲卷蓼花繁收获,互益 “这就是那个修士留下的,……” 熊壮站在那堆衣衫面前,内里还剩下一些灰白色的骨质渣滓,但已经不成形,足见这阴火的厉害程度。 但阴火不会烧及衣物,所以陈淮生走到跟前,便径直捡拾起来,仔细寻访起来。 三瓶丹药,其中两瓶满的,各有二十颗,另外一瓶剩下七颗,估计效果和佐元丹差不多。 一柄法剑,陈淮生拿着就不肯松手了。 这柄法剑显然是经过特殊方式制作的,不过未必适用陈淮生现在。 这类武器法器可以拿到坊市上去交易,陈淮生估摸着再怎么也能售卖到一百五十灵石以上。 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丹金和秘银多块,灵石一百八十余枚,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了。 灵符(神符)也有约摸十张。 从符文内容和灵气感应上,陈淮生大概能分开这些灵符的种类。 定邪符两张,根据其灵力蕴含情况确定这两张定邪符等级不低,比宗门给自己的辟邪符还要高两阶。 这就不仅仅只是护体辟邪那么简单了,可以由灵力催动,主动对邪祟妖鬼发起攻击了。 神行符三张。 这种神行符比健步符要高一个层次,虽然还不能达到御空飞行的阶段,但是速度更快,更为持久。 还有两张居然是魁阳符,主要用于男女房事上,可让男人雄风不减,持久爆发。 最后两张是陈淮生最为满意的。 一张伏地符,可入地一丈遁行十丈,潜伏闭气一刻,算是一枚保命符。 另一张是坚盾符,类似于元盾符,但比元盾符更高一层级,抗御灵力和法器攻击都更为有效。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这家伙居然没有攻击类的神符。 或者是这厮有相当自信,自认为自己在剑修能力上已经可以无须符箓助阵了。 不过也得要承认,这个家伙的确在剑修上的表现的确十分强悍,当时若非自己逃命经验丰富,在最后关头又用了遁地符逃命,当时就得要一命呜呼了。 这样一算下来,就是相当大一笔财富了。 陈淮生琢磨着既然熊壮救了自己一命,那么这笔意外之财也该是熊壮要占一半。 不过熊壮却是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符箓对其无用,异修是无法用灵力启用符箓的,他们可以修炼属于他们特有的异宝,但符箓却是人类修行者特有。 像丹药和法器对其更是没有什么用处,在野蜂沟中有足够的灵草灵药兽肉来供其食用,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到了不需要服用外物来提升的阶段了。 法器也非其所长。 最后还是陈淮生反复劝说下,熊壮收下了五十枚灵石,但委托给陈淮生暂时替其保管,也算是日后真的打算出山入世时,留作备用盘缠。 这人的身份陈淮生从其身上囊中所藏的两本功法书册能猜测出来。 一本是玄清通明正法,一本是元气固灵诀,其中一本有专门标注为白石门某某手书,有些年成了,应该是白石门中颁发下来的。 符合九哥所提到的陈氏父子与白石门有勾结这一线索,如无意外,应该是受陈氏父子所托来斩杀自己,夺取诡狼元丹。 两本功法书册熊壮倒是很感兴趣,但是翻阅了一下就主动放弃了。 这等骈文骊词所书根本不是他这个文化层次能读明白的,就算是陈淮生都觉得颇有难度。 陈淮生读懂了,传授给他,他也未必理解。 当然最关键的是,现在的熊壮并非是修法炼息的时候,而是需要他历练磨合,准备寻找合适时机应劫了。 异修和人类修行者不一样。 人类修真需要从筑基破境入紫府以上才会应劫,而炼气到筑基破境只需要寻找到合适的秘境来突破即可。 而异修从开化灵智开始就要面临应劫,只有应劫之后,他们的躯体中骸骨经脉才会彻底进化,与人类一样。 但如何应劫,怎样应劫才能避免在天劫中被直接劫灭,就是异修们需要在人世间苦苦追寻摸索的路径了。 这一点连陈淮生也一无所知,估计也没有哪家宗门或者世家去研修这个。 不过陈淮生倒是存了几分心思,如果有机会的话,倒也愿意帮熊壮寻摸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就相对轻松了,陈淮生修生养息,恢复伤势,而熊壮就“拜师学艺”,学习人世间的种种衣食住行,人情世故。 “很好,住店的时候别充阔佬,按照熊大哥你的身份,中等偏上的客栈是比较合适的,各地客栈价格不一,大都市中临正街的肯定要贵一些,但方便,而且风景也更好,甚至还能提供适合咱们修行者的特殊饮食,……” “大城市里河上那些舫船不能随便去,价格昂贵是一方面,关键是会有很多特殊要求,……,什么特殊要求?呃,熊大哥,这个问题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什么,万一有人请你去?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你要请别人去,那得看伱囊中是否足够丰厚,我个人觉得至少你现在无此必要,……” “习字是个长久水磨工夫,但必须要走这一步,笔墨纸砚,唉,熊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可能在这方面欠缺些天分,为什么这么说?没侮辱你,你看看你这手指,浑圆肥厚,和熊掌一样,哦,忘了,本来就是熊掌,怎么抓笔?习字讲求手型,你这没戏,……” “穿也需要讲究,你这衣衫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挂一下就是一个大口子,都朽了,穿什么质料?那得看你囊中有多少灵石了,……” “……,没有灵石?没有你说个嘚儿啊,……,不是,我是说没有的话,就只能凑合,但熊大哥你应该有其他东西可以置换嘛,外间坊市众多,多有可供交换售卖之所,比如你说你善采蜂精蜂蜡,又能狩猎铁角奔羊,……” 短短两三日里,陈淮生和熊壮的关系就熟络起来,言语间也是少了几分尊重,多了几分亲近。 尤其是熊壮啥都不懂,完全就是听自己教诲,如饥似渴地学习,让陈淮生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中当老师的时候,对着一帮懵懂孩子谆谆教诲,这份成就感还真有点儿意思。 陈淮生感觉自己的身份在迅速转变,从被对方救下性命的承恩者,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给对方灌输各种人间基本知识的师长。 对方也迅速从救命恩熊沦落为亦步亦趋的小学生熊,而且还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陈淮生也觉得这样很好,趁热打铁,在对方从熊转化为人这一关键过程中,由自己亲自来为其塑造人格,将其塑造为一个对自己亲善,对人间有爱,知书达礼的异修,而不是让其在人世间去颠沛流离变得难以把握。 对熊壮来说,三天时间里陈淮生对自己帮助太大了,远远超出了自己几十年里自行摸索和学习所获。 嗯,这是指学习如何与人类一起相处和生活技能知识,而非其他。 陈淮生教会了他一旦要出山入世,衣食住行该如何选择,结交朋友该如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林总总,不一而终。 当然帮助也是相互的。 比如陈淮生又成功地再度骗到了熊壮皮囊中所剩无几的几滴洞青石乳,连带着连皮囊都顺走了。 对现在的熊壮来说,洞青石乳固然也算珍贵,但是却没有太大帮助了。 陈淮生顺带每天也心安理得享受“学生”奉上的赤力藓,蓝茵苔,还有产自六翅冰蜂的冰花粉。 求支持! 第57章 甲卷 蓼花繁 约定 第57章甲卷蓼花繁约定 二人甚至联手捕捉到一头壮硕肥嫩的月棘火兔。 这头月棘火兔可比玲珑兔大太多了,三十多斤重,蹦跳一步超出三丈,而且蹦跶在空中还能变换方向。 如果不是熊壮果断挥动熊掌动用灵力遥空一击,根本就别想逮住这种虽然只是无品妖兽的兔类。 篝火再起,虽然没有香料,但是对吃了几日苔藓的陈淮生来说,依然足够诱人。 用木杆穿过兔身,两边架起木架,灵活地翻动着木杆,让火焰能够均匀地炙烤兔身上每一寸肥肉,不时滴落的油脂溅起一团火苗,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熊壮也是近三十年才开始食用熟食,而且吃烤肉的机会也不多,对于烤肉技术还相当生疏。 看着陈淮生熟练剥皮和掏空内脏,然后游刃有余地把一只火兔变成烤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可惜陈淮生要回去了,这让他心情也有些低落,甚至生出了一份恋恋不舍的情绪。 如何让这个家伙留下来,或者说怎么才能和这个家伙继续保持着联系,最好能一直有这样日子过呢? 每天闲聊加学习,让熊壮觉得自己不但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而且在学习这方面进境也很快。 三天学习超过自己二十年所获,照这样下去,也许两三个月内自己就能出山入世。 再不需要走各种弯路,不被外间人类套路,碰壁受辱。 “来,尝尝,味道差了点儿,我说熊大哥,难道你吃这些烤肉都不用盐葱姜蒜?那这兔肉还有啥意思?” 陈淮生据肉大嚼,一边喋喋不休。 熊壮现在对陈淮生称之为兄都有些难以接受了。 这每天都受教请益,自己内心都将对方视为师长了,再要大哥来大哥去的,熊壮自己都觉得不能接受。 但在被陈淮生坚决否决了执弟子礼之后,熊壮也只能接受,不过对陈淮生却是越发亲近了。 洞青石乳不提了,私藏的一大块蜂精也坚持给了陈淮生。 还有一堆蜂蛹,灵气最足,连陈淮生都舍不得服用,先存起来,日后也许用上的时候更多。 没盐没味也能果腹,油脂香气也比连吃几天蜂花粉和苔藓好,哪怕这些东西同样灵气十足,远胜于嘉禾玉麦灵米。 熊壮也吃得满嘴流油,听到陈淮生还在埋怨不已,内心也是无语。 你这吃得比谁都香,却还如此嫌弃,这是故意在作践自己以前几十年都怎么过来的么? 不过熊壮还是对陈淮生所描述的盐葱姜蒜,裹蘸一番之后烤出来的兔肉是什么滋味充满好奇。 同时也更憧憬日后真的去了人世间,可以尽情享受那人类的各种佳肴美味。 “贤弟,我以前也不明白这些啊,哪里知晓这人世间会有如此无数我想都想不到的新奇东西啊,难怪人人都像出山入世,出山入世之后再想要回来便是千难万难,呃,贤弟你说过一句啥话来着,俭什么,……” 熊壮不无感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哥,得记住,这句话用来感慨自我,教育别人,都很有逼格,……”陈淮生下意识地道。 “逼格是啥?”熊壮又懵了。 这一位老弟兼老师新奇词儿实在太多了,应接不暇。 每日里背他的格言名句都得大费脑子,但不得不说,这些话说出来,似乎还真有点儿不一样的气势。 陈淮生一窒。 面对一个啥也不懂的白纸人,自己教啥他就学啥,自己就有些放飞自我了,一些早该忘记的词儿又冒出来了。 打了个哈哈,陈淮生岔开话题:“总之,我交给伱那些比较押韵上口的对仗句子,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成语,都是人类经过千锤百炼苦心构思出来的经典语句,你日后下山入世,与旁人打交道,如果觉得意境合适,不妨就用上一二句,保证会有奇效,让人对你刮目相看。” 熊壮一听这话,连忙又将这句话反复念叨了几遍,也在设想在何等情形下才能将这一对仗句子用出来提升自己逼格。 虽然陈淮生没解释逼格是啥意思,但他约摸能猜得出来,应该是霸气威武的意思,日后很有用处。 见陈淮生目光又望向藤蔓幕帘外,熊壮也有些唏嘘,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句话也是对方告诉自己的,用于相知朋友告别,或许他就该用在和自己道别的时候了。 不过熊壮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迟早要分手,还不如大大方方提出来,也显得自己大气豪爽。 这也是对方为自己确定的人设,豪爽大气,另外还有一个是老实憨厚。 但陈淮生告诉他,老实憨厚这个人设最好不要轻易展露出来,只能对最要好的朋友才能展现,嗯,也就是他。 “贤弟,你身体也大致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走?”熊壮故作豪迈大度,满脸笑容问道:“你这一走,只怕咱们兄弟俩要见面就难了吧?” “走?嗯,是要走,再见面有什么难的?”陈淮生讶然问道:“难道熊大哥不想再见我了么?” “你不是说你可能要回蓼县,还有可能要去你自己在朗陵的宗门山门么?你还能出来?”熊壮一愣之后大喜过望道。 朗陵距离这边可就不算近了,也有好几百里地了,而且他也听陈淮生说过像人类修真宗门门规严谨,入山门之后要出来就不容易,而且未经批准也不能出来。 “原则上可能回山门就难以出来,但也并非没有可能,得找到合适理由就行。”陈淮生笑吟吟地道:“熊大哥只要能给我制造出理由来,那我就能出来,何况此番先回蓼县,未必就马上要回山门修行,总归还有办法。” 见陈淮生也是一脸不舍离别的样子,熊壮心中更是一热,重重点头。 “对,总归是找得到办法的,我反正就在这沟中,你若是有暇便来沟里,我随时恭候,而且我给你的这些个东西也吃不了几天,若是需要你尽管来拿,我也准备回沟北去再弄点你需要的蜂精啥的,……” 陈淮生感觉得到对方不加掩饰地想要用蜂精蜂蜡这些东西来“勾引”自己,心中既好笑也有些感动。 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真正能交心说话的人没几个,但这一位异修,却能让自己很放松地相处,的确难得。 也许正是对方从未和世间其他人想处过,未曾见识过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口蜜腹剑,如同一张白纸,自己不需要担心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才让自己这个本来心思就有些重的人能轻松下来。 正因为这一位太过实诚,陈淮生还真有点儿放心不下。 走出山中,进入凡尘人世,俗人也就罢了,奈何不了他,但怎要遇上有些心思诡谲又善于伪装的灵修,被人家害了也很难说。 “也罢,再住今夜一晚,明日一大早我便回去,若是你要离开这里,不妨留个印记,我若来了,也好寻找。”陈淮生便主动提出来。 飞鸟签是重华派门内专用,不能用于外人,否则陈淮生还真想留给对方几张。 自己若是能早日修炼到炼气四重,便可以考虑先修习一些简单技能,比如画制符箓,当然也是那等最粗浅的,比如健步符,但也能算是掌握一门技能了。 飞鸟签起码要练气高段才能画制,如炎阳符和锐剑符则基本上都是筑基才能画制。 当然也有一些因为灵阶提升无望,专司画符制符,只要经验掌握纯熟,便是灵阶略低一些,也能制成,不过可能在成功率上略有下降。 有书单的兄弟加个书单,帮忙推荐宣传一下。 第58章 甲卷 蓼花繁 预留 第58章甲卷蓼花繁预留 陈淮生离开野蜂沟时,熊壮本想把他送到沟口,但被从陈淮生婉拒了。 他不希望外人见到自己和熊壮的联系,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也要避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熊壮算是自己一个隐秘的外援,甚至特殊时候充当杀手锏或者保险绳也不为过。 重华派对自己有恩,自己也没有想过要背叛重华派,但是狡兔三窟,经历了玄火门之事,他不能不多想一些。 玄火门被登云派灭杀,几十个人的宗门一夜倾覆,绝大部分人被斩杀,其中不乏筑基和练气高段的强者。 现在重华派依托九莲宗,看似还算稳固,但是仙道求存,一样惨烈残酷,谁能保证重华派就绝对安稳? 九莲宗现在看起来很强大,但是它会一直支持重华派么? 任何可能都存在,更别说九莲宗也一样面临着来自其他超大宗门和世家门阀的挑战。 就算是九莲宗被灭门,陈淮生也不会感到惊讶。 九莲宗只是在大赵排行第五,而且这个九莲宗的内构体系似乎有些松散,这不太让人放心。 现在他感觉蓼县这边的情形似乎很有些复杂化的趋势。 不仅仅是妖兽有大举外溢的迹象,原来弋郡内部修真门派争斗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甚至可能还牵扯到了南楚那边。 而弋郡内部这些宗门内斗也有大赵内部一些大宗门和世家门阀的影子,越来越多的势力似乎正在卷入进来。 鹿照邻被妖兽所害的可能性较小,被敌对门派势力所害的可能性大幅度上升。 但那鬼修的出现似乎就成为最大的疑凶。 可为什么会是南楚的鬼修,也有可能是大赵内部的鬼修,这就只有宗门里上层才说得清楚了,不关陈淮生的事儿。 所以现在的他就存着一份私心。 熊壮这条线也许就是自己一条后路,他并不愿意其他人来知晓,无论是重华派还是九莲宗,甚至九哥。 对九哥他当然没有那么多猜忌,但事不密则失己身的故事太多了,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能不冒险陈淮生尽可能不去冒险。 野蜂沟一行,虽然遭受一场劫难,但是对陈淮生来说,反而是大有收获。 在沟中几日,除了第一日的突飞猛进外,与以往宛如天壤之别外,后续几日调息运气一样是大有进境。 虽然和首日一日千里的情形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早晚修行,其获益远胜于之前。 陈淮生估计要么就是那洞青石乳的功效依然在持续发挥,尚有余力。 要么就是首日之后自家灵种壮大,具有更强的主动滋养生长能力了。 灵根根基的变化同样是一个意外惊喜。 虽然还看不出灵根有生长的可能,但毕竟这有了一线希望。 道骨,灵根,灵种,灵力,这几者之间的联系究竟是如何的,怎么来让其实现相互补益,相得益彰,陈淮生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野蜂沟之行,无疑给了自己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憧憬,让自己可以沿着这条路去不断尝试了。 “淮生!”当陈淮生步出野蜂沟口还在四下打量时,一声饱含惊喜的呼喊让他也大喜过望,“九哥!” 虽然早就确定陈洛生应该不是那名白石恶修的目标,截止到自己进入沟口时陈洛生应该是太平无事的。 但是想到自己进沟几日疗伤居然都没有想过出沟来寻找陈洛生告知情况,陈淮生能就有些惭愧和自责。 自己是不是天生就属于那种心性凉薄之辈? 还是这个世界的诡异残酷让自己下意识地变成了如此? “淮生,你果真无事,那厮呢?”陈洛生紧张的四下打量,“你没事儿吧?” “九哥,我没事儿,那厮被我杀了。”陈淮生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道:“我抽冷子给了他一记炎阳神符,正巧这厮应该是服食了抵御沟中阴瘴的火性丹丸,引爆了其体内阴火,自焚身死了。” 陈洛生惊喜更甚,“你呢,伱受伤了?” “被那厮一击震伤,昏迷了两日,好巧不巧得到了一块蜂精,加上门中佐元丹,调息休养了两日,才有力气出来,……” 原本心中一热想把熊壮之事和盘托出,但是这个念头在心中转了两圈,陈淮生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不相信陈洛生,而是觉得告知陈洛生无此必要不说,也许还会给陈洛生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或许陈洛生没什么,但是如果被更多人察悉熊壮的存在,那还真不好说又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陈洛生是亲眼看到了那名恶修的一剑摧山的霸道威能的,见到二人一跑一追进入野蜂沟,但一直没见二人出来,所以才心存侥幸,在这里守着。 没想到还真的见证了奇迹。 他现在是越来越有些看不穿这个小老弟了。 独斩诡狼也就罢了,众目睽睽之下,但这从那名恶修手里逃得性命不说,还斩杀了对方,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陈洛生震惊之余却也更是欣喜,小七的前途也许就系于对方一身,淮生有这般本事,也就意味着他背后的人或者势力更加惊人。 自己这辈子是没啥戏了,三个儿女中只有小七成为了先天道种,成为一家子的最后希望了。 但这份希望在不能进入大宗门,乃至入道炼气成功之前,都还只是希望,陈洛生希望自己的这份愿景能变成现实。 “……,淮生,那恶修是何来头?”陈洛生摇了摇头,丢开其他心思,淮生言不轻发,既然承诺,他相信对方。 “和九哥怀疑的差不多,应该是和白石门脱不开干系。”陈淮生眼底掠过一抹阴翳,“而白石门的人找上我,谁是幕后主使,不问可知。” 陈洛生迟疑了一下,“那淮生你打算回去和他们当面对质?” “为什么要当面对质,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就行了。”陈淮生很冷静地摇摇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不是君子,不用三年,但也没必要现在,他们背后有白石门,我还需要考虑周全一些。” 陈洛生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陈淮生不顾一切意气用事,现在看来陈淮生还是长大了。 “淮生,我感觉咱们这一带情形都有些乱了,元宝寨内部内讧,罗汉堡却还虎视眈眈,可现在气候变冷,妖兽大量出没,而且还有这些大宗门也在里边掺和,可七爷爷和尹家他们却感觉不到,……” “他们哪里是感觉不到,要么是觉得可以浑水摸鱼,从中渔利,要么就是逼于无奈,迫不得已,像咱们元宝寨这些小人物,能阻挡得了凌云宗和白石门这些宗门的插手么?” 陈淮生连连摇头。 求追读,求收藏,求书评和点赞,求投资! 第59章 甲卷 蓼花繁 蜗牛角上 第59章甲卷蓼花繁蜗牛角上 陈淮生的话让陈洛生也有些沮丧,“那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小七只要离开元宝寨,你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陈淮生沉静地道:“小九和十三妹还小,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宁肯你去汴京、洛邑这些地方生活。” “我去汴京洛邑?”陈洛生苦笑,“何以为生?汴京洛邑别说妖兽肉,就算是玉麦嘉禾我都吃不起,你嫂子和小九、十三妹他们不需要灵食,但也需要其他花销,在这些大都市里,我无法狩猎采药挖矿,如何供养得起他们?” 这就是最现实的难题。 道种在外也得自己养活自己,就算是陈淮生在外游历的时候,那些宗门里打杂干活儿,也起码要管灵食。 可在元宝寨这边,摩天坪上有几百亩灵田种植,可以确保灵食无忧,猎获用来改善生活。 一出了门,每天的灵食就是个大问题,可不吃灵食,要么挨饿,要么吃凡食坐等退化寿元缩短,相当于慢性自杀。 陈洛生的话让陈淮生无言以对。 在野蜂沟中大有收获,陈淮生就有点儿膨胀了,但是自己是一个人,陈洛生却是一大家子人。 坐吃山空,再多的积蓄都不够用。 好在陈洛生主动岔开了这个话题,谈及回元宝寨之后如何应对陈氏父子的问题上。 装作不知道是最合理的,而那白石门恶修估计与陈氏父子应该关系不是十分密切,突然失踪,陈氏父子会起疑是不是这厮吞了报酬跑路了。 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炼气三重,算是可以横扫整个元宝寨的角色了,会栽在陈淮生身上才对。 两人回到元宝寨中,果然引来了惊疑不定的目光。 尹家因为陈淮生突然失踪了几日,怀疑是陈氏父子下了毒手,还欲待询问,没想到陈淮生却回来了。 陈氏父子更是震惊莫名。 那名叫古荣的修士乃是白石门中炼气三重中的佼佼者,以前也是南楚那边的散修。 后来因为在南楚那边因为犯了事立不住脚才跑到大赵这边来,被白石门拉了进去。 此人剑修之术相当了得,每每在白石门中都是充当打手的角色,与凌云宗和重华派的冲突对峙中都是急先锋。 正因为如此,陈崇元最初才不愿意去延请此人出手。 但这人除了贪财好货外,心狠手辣,最终还是请了此人。 原本以为是不是斩杀了陈淮生和陈洛生之后要出去避避风头,陈氏父子也假模假样地还还去陈洛生家问了问陈洛生的行踪。 想再等几日就可以故作紧张地到处打探一番了,谁曾想这陈洛生和陈淮生居然回来了。 “怎么一回事,为何陈洛生和陈淮生都回来了?” 陈尚雄震惊之余也是气急败坏。 “那古荣莫不是骗了咱们灵石就跑了吧?现在这些灵修都是如此不堪,罔顾名声了么?” 联想到前期在固镇驿请的那名散修来对付诡狼也是如此,见势不妙就拔腿走人,定金不退,但那也没多少,可这古荣却是收了自己一百多灵石啊。 陈崇元虽然对陈淮生有些怀疑,却也不信陈淮生能杀古荣 古荣凶名在外,而且炼气三重是实打实的,陈崇元是见识过古荣的凶悍,就算是秃尾诡狼来了也一样只有伏诛,不可能对付不了陈淮生。 但这里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古荣虽然贪财好利,也干过强取豪夺之事,但对自己也不至于这般才对,日后自己还要和白石门打交道,他就这么做得出来? “我觉得不至于。”陈崇元缓缓摇头,目光里满是探究之色,“除非古荣自己在白石门里出了什么事儿,本来就想干一笔跑路,我得找白石门其他人打听打听,看看这厮有没有其他异常。” “那陈淮生这边如何是好?”陈尚雄既心痛自己的灵石,又对还在陈淮生手中的诡狼元丹垂涎,现在两头抓瞎,心里难受无比。 陈崇元沉吟不语,他也在掂量如果自己出面,能不能压服对方,但思前想后,觉得怕是很难。 陈淮生表现出来的坦然中隐藏几分桀骜还是让他心里发虚。 尹力丰吃了大亏,现在都还没能起床。 尹衡也屁都没敢放一个,当然也和尹家现在道种损失惨重没底气有关。 “尚雄,此事恐怕只能暂时隐忍了。”许久,陈崇元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伱也不必太在意那诡狼元丹,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一年似乎妖兽骤然多了起来,前两日不是有人说在遮云岭山腰上看到了两只山狈么?连山狈都出来了,只怕日后狼啊狈啊这类一阶妖兽不会少见了,……” 陈尚雄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要只盯着这枚诡狼元丹,随着妖兽出现情形增多,也许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现在要去和陈淮生撕破脸既没有把握,也不划算。 “父亲,山狈出现的消息还未确证,……” 见儿子还在犟嘴,念念不忘,陈崇元恼了:“尚雄,清醒一些,尹力丰被陈淮生打得卧床不起,你打算怎么去拿回元丹?强拿硬要,自取其辱?” 陈尚雄无言以对,许久才猛地一跺脚,恨恨地道:“难道就此罢休?不把这个场面拿回来,陈家大权迟早要落到陈淮生和陈洛生手里去!” 他知道父亲对权力是最看重的,谁要触动父亲手中权力,就相当于要父亲的命根子。 “哼,慌什么?找古荣我本来就不太赞同,那本来就是一个做事不靠谱的家伙,还不是你心急火燎地要办这桩事儿?” 陈崇元横了儿子一眼,阴着脸道:“现在白石门和凌云宗争锋,迟早要把手伸进蓼县来,罗汉堡成了凌云宗的走狗,那白石门要在蓼县西边这一块站稳脚跟,就得要靠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出要求来,……” “爹,你不是一直对白石门还有些忌惮么?”见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陈尚雄反而又有点儿怂了,“咱们真要站在白石门这边,万一凌云宗那边知晓了,……” “我看这架势,凌云宗和白石门是迟早要兵戎相见的,到时候不是站白石门,就是站凌云宗,可罗汉堡周家已经倒向了凌云宗,我们还有得选么?再说了,我也打探了,白石门得到了整个弋郡几大门阀世家的支持,而且据说还和汴京那边有关系,凌云宗也就是仗着九莲宗而已,……” 请兄弟们多支持,月票,书评章评点赞! 第60章 甲卷 蓼花繁 气度格局 第60章甲卷蓼花繁气度格局 陈尚雄被父亲话吓了一大跳,“九莲宗?!爹,那可如何是好?” 九莲宗可就是大赵排在前几位的超级大宗门了,捏死元宝寨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慌什么?虽然我不太明白现在为啥白石门和凌云宗都一下子就对咱们蓼县感兴趣起来了,而且还不止白石门和凌云宗,尹力丰霸占的那个女人生下的女儿前几年不是跑了么?前两日回来了一下又不见踪影了,据说是投入了南楚紫金派,这么巧,南楚紫金派的人也来这边了,二郎,你不觉得奇怪么?” 陈尚雄在元宝寨里沉浮几十年,也曾入过凌云宗的门,只不过未能入道才回来,和县里府里都能拉得上关系,消息并不闭塞,自然也有他的判断。 陈尚雄更吃惊:“爹,你是说南楚宗门也要掺和到咱们大赵这边的修真宗门事务中来?大赵难道会容忍么?” 陈崇元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沉重。 “爹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这天下似乎要迎来一个大变局一般,天时在变,妖兽出来了,宗门和世家的纷争越来越激烈,连咱们这些山旮旯里的小角色都受到了影响,可咱们好像又避不开啊。” 陈尚雄瞪着眼睛看着父亲:“那我们怎么办?” “这对咱们既是风险也是机会,相机行事罢了,咱们陈家还有几个十四岁以下的道种?”陈崇元反问:“这么多年还有八九个吧?白石门要来这边,难道就不该给我们一些念想?咱们这一房里也有三个,只要有一个先天道种,我就有把握把他送进白石门里当弟子!” 没想到老爹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陈尚雄心中也是一亮。 老爹妻妾也不少,嫡出四个,庶出九个,只有自己是先天道种。 十三个儿子生下了四十多个孙子孙女,目前明确的一个后天道种,三个道骨明确但尚未觉醒且年龄未到,另外还有两个先天道种在外未归。 这三个已经明了道骨但尚未觉醒灵根的道种,只要有一个能觉醒灵根,送进白石门里就是一番造化。 其他房的,若是有机会,亦可如此,当然会首先考虑这一房的。 他娶妻纳妾不少,生下子嗣众多,一个庶出十二子去年十三岁觉醒灵根,当时就出山游历去了,但能不能拜入宗门,不好说。 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嫡亲侄儿也是十一岁觉醒灵根,已经在外游历七八年了,但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究竟是死了还是拜入哪家宗门了,也不清楚。 “对了。爹,陈洛生的大儿子觉醒了灵根,已经登记了,你……”陈尚雄突然想起什么。 “哼,让他自个儿去外边闯荡吧,一个陈洛生已经够了,他的儿子若是进了白石门,还能有咱们父子在元宝寨立足的份儿么?”陈崇元冷冷地道:“咱们陈家其他谁都可以拜入白石门,但陈洛生的儿子不行。” “那爹,陈淮生回来了,咱们不闻不问,好像也有点儿……”陈尚雄迟疑道:“他走之前给咱们还送了三十斤狼肉,给尹家和其他三家也分别送了二十斤狼肉和十斤狼肉,……” “哼,所以伱就别小瞧这小子的手段,绝对不能让他留在元宝寨里,否则你迟早得被他撵出来。” 陈崇元脸色阴沉。 “尹力丰登门寻衅被他打得卧床不起,但是他却能面不改色登尹衡的门送上二十斤狼肉,这般气度手腕,你做得到么?对了。” “还有陈济生,人都要走了,他还送去十斤狼肉,一头诡狼肉被他用得如此活泛,尚雄,你得学着点儿,别看你几十岁了,论心机手腕,你还不如出去闯荡了几年的陈淮生。” “爹,陈济生入赘谁家了?”陈尚雄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老爹的敲打了。 眼见得以前陈家就是陈洛生和他争,尹力丰他还是有把握压得住的,但现在陈淮生强势登场不说,居然还冒出来一个同样消失多年,却已经入道的陈济生也回来了。 这元宝寨里一下子就有点儿群英荟萃的架势了。 好在陈济生似乎是入赘了某个世家,回来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不太清楚,他就回来一趟,我本想拉拢一番的,谁曾想他却不识抬举,也难怪,入赘别家,自己也就没法替自己做主了,多半不是咱们弋郡这边的,起码不是弋南三府这些破落户,……”陈崇元撇了撇嘴,“为了入道,陈济生可是真的不顾一切了。” 陈淮生如此大方地把上百斤狼肉拱手让出,也是考虑到多方面原因。 自己好歹是元宝寨的一员,元宝寨虽然偏处一隅,看起来不值一提,但他感觉好像蓼县这边似乎正在成为一个风暴中心。 大赵和南楚,白石门、凌云宗、重华派,再加上背后的九莲宗,以及白石门背后的几大世家,都卷了进来。 而且蓼县似乎还成为了妖兽从山中大规模出来的一个咽喉要道。 他问过其他邻县的情况,也有妖兽出没增多的迹象。 像东边的鄳县以及更远一些的落山县,西边的广平县也有妖兽出没,但却远不及蓼县这边形势严峻。 所以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那么未雨绸缪,在蓼县家乡稳固一个可靠可用的据点,似乎也就很有必要了。 他可不想万一又被派中安排回来,结果在元宝寨都立不住脚,那可就成为笑话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元宝寨近四千人,这几年里每年出身的一两百婴儿中至少都有一两个道种,也就是缺乏足够的资源,很多觉醒了灵根出去晃荡一圈就回来,没能入道,如果自己能够给他们一份机会,未必他们就不能如自己一般。 如果这里边的道种们得了自己帮助而入门悟道,不管是对宗门,还是对自己,都是好事。 初一接触重华派,虽然尚未感受到派中的氛围究竟如何,但是他相信一句话,人有七情六欲,那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修仙界一样如此。 实力为尊固然是天道,但是人情世故只怕在其中也少不了。 就像自己不也就靠着宣尺媚的身份和一番举荐就入了重华派才得了这份机缘么? 自己能否认如果没有这份机缘,能悟道入道么? 只怕连门径都找不到吧,说不定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求各类支持,帮忙宣传一下! 第61章 甲卷 蓼花繁 再遇 第61章甲卷蓼花繁再遇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坐在石桌上,陈淮生满意地吸气收息,让灵力归于丹海,灵种也归复平静。 灵识内视垂落,又是一滴元润饱满的晶液滴入关元上端的净瓶中,净瓶内晶液微微颤动,似乎又上涨了那么一点点。 陈淮生喜欢用净瓶来形容在自己关元上端这一枚光洁透明的灵轮聚形体。 净瓶之水可滋育万物,而自己的净瓶则能汇聚万千灵力,无限飞升。 比起在野蜂沟中第一日调息运气所获已经大大不如,但是比起在入沟前又要增强不少了。 如果每日调息修行都能保持现在这种极佳状态,陈淮生认为自己修成炼气一重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原本最早觉得可能会花上四到五年,后来发现自己修炼灵晶进度大有提升,预计可能会缩短到三年,但照现在的态势,可能还会进一步缩短,或许两年,甚至更短都不是梦? 这种惊喜让陈淮生都恨不能一天调息运气个十遍八遍,只可惜人力有定数,不是一天坐在那里修行就能有所获的。 想象宣尺媚三年不到连破两重,陈淮生又忍不住心生期盼,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把宣尺媚列为目标,追赶一番呢? 自己灵根不佳,他知道,之前从未痴心妄想过什么。 但小庙奇遇,加上拜师重华派,使得自己底气大增,三日破境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迹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么在修成炼气一重的问题上,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好高骛远”一把了呢? “六叔,六叔,……” “六叔!” 一个稚嫩,一个故作沉稳,两个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淮生心生感慨,笑容下意识地在嘴角浮起。 “来了,你们俩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过来干啥?” “爹和娘说让你过去一块儿吃早饭,煮了你的灵粟粥,加了伱带回来的赤力藓,味道可鲜了。” 门打开,小七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而小九则是早就从兄长旁边一下子钻了过来,抱着陈淮生的腿,“六叔,我还要吃蜂蜜水,……” 蜂蜜是陈淮生从野蜂沟带回来的,大王岩峰所产,不多,就是一皮囊。 这是野蜂沟南段最多见的一种蜜蜂,蜂蜜中灵气算是比较稀少的了,但筑巢都在岩壁缝隙里,很难获取。 不过在熊壮眼中,那就不是事儿了。 小九不是道种,不敢直接吃蜂蜜,但是在一大碗水里边滴上一滴,既有了甜味,而且灵气也很稀薄,对身体就影响不大了。 很多富贵人家对自己家中不是道种的家眷便用这种方式来改善体质,虽然不能延寿,但起码能在凡人那四十来年生活里让体质有所改善,变得身强体健一些。 “好好好,但每日不能喝多了,小半碗就不能再多了。”陈淮生爱怜地抹了抹小九的头,“日后等你年龄大一些,六叔给你另外弄好喝的。” 这也只能是一个空头许诺了。 若不是道种,这等野蜂沟中的蜂蜜,哪怕是最差的蜂虫采的蜜,凡人也没什么口福,顶多也就是一大碗里滴一滴罢了。 看着小九童稚可爱的面孔,陈淮生也是感慨无限。 还有半年时间小九就满七岁了。 满了七岁骨骼已定,道骨不明,那就是凡人了,与其兄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 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任何理由可言。 “好了,小九,请六叔过去一道吃早饭了。”小七似乎几日不见,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十岁的少年郎,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和沉静,少了几分活泼了。 或许是觉醒了灵根让他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悟。 悟道入道,尤其是一大家子的期盼和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这种无形压力让人自然而然成熟起来。 灵粟粥香气扑鼻,让吃了多日的苔藓和兽肉的陈淮生又开始怀念起灵稻嘉禾的滋味来了。 很羡慕陈洛生一家和美的生活,但已经入道的陈淮生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大概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了。 修行不忌也不禁双修,很多宗门中道侣双修也属正常现象,像凌云宗死的那个孙纯阳就有五六个年轻女修真充作道侣。 “什么时候走?”等到家里其他人离开,陈洛生才问道。 “明早一大早吧,我不打算走大路,我准备从南边遮云岭边上绕出去。”陈淮生沉吟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我不觉得七爷爷他们还能找出一个炼气三重来对付我,但我不敢冒险,这可是要命的。” “走遮云岭?”陈洛生皱了皱眉,“那岂不是绕了一大圈儿?” “现在七爷爷和尹家那边都盯着,可我也不敢夜里走,妖兽在夜间危险更大。” 陈淮生现在是真心珍惜自己这条命,都入道了,肉眼可见自己在炼气一重道路上进展顺利,去冒险不明不白死了,那就太亏了。 走东边出去的路是经固镇驿通往蓼县县城的大道,要走南边就不得不翻越遮云岭,起码要多走半日。 一大早行完功法,陈淮生就悄然出发了。 要避开陈崇元父子和尹家眼线,就只能走南边。 南边遮云岭其实比北边摩天坪要低矮一些,但是横亘更长,中间有几个垭口,可供翻越。 不过再往南边走就是南楚境界了,同样也是无边无际的山岭,只不过比北边的山岭略低一些。 这一带都是大赵和南楚接壤地带,人迹罕至,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往这边走。 顺利地溜出寨子,陈淮生就加快脚步。 他需要在午间之前就要翻越遮云岭,然后在绕道向东,走固镇驿去县城。 遮云岭虽然比摩天坪低一些,但是遮云岭下长溪绕过,水汽很重,浮在山腰上,形成了一团一团时连时断的云雾团带。 入道加上修炼了这十多天时间,陈淮生感觉自己进境极大。 每日一早一晚按照混元罡天功法诀修习,丹海中的两团灵种与体内的灵力配合极为默契。 早间那一团吮吸九天朝阳之气的灵种更为暴烈躁动,而晚间吞噬月华的灵种原本在之前是被阳性灵种压制着的,但在经历了野蜂沟之行后,阴性灵种壮大了不少,已经隐隐有了可以和阳性灵种抗衡的气势。 自己调息催动的灵力在两个灵种间不断吞吐,越发灵动圆润,也使得每日运气调息效果大增。 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自己体力的提升,像怕遮云岭,如果不用健步符,基本上就要天黑的时候才能翻越,而现在陈淮生没有用健步符,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翻越红石垭下山了。 雾气很重,越发黏湿,到了山腰处,一团团白雾夹杂着些许阴气袭来,视线最差的时候,只能见到眼前一丈之遥。 眼见红石垭在望,陈淮生正待加紧脚步翻过山垭口歇息一口气,顺带吃点儿东西,就听见一声轻斥:“孽畜敢尔!” 紧接着就是一声低沉地咆哮,立即就让陈淮生全身汗毛都树立起来了。 诡狼? 难道是摩天坪那头赤尾诡狼跑到这里来了? 自己就这么倒霉? 陈淮生下意识地就一把从怀中掣出了神行符打在自己腰上,准备拔腿就往回跑,但是骤然间就看见前方云雾中一道天青色剑气破空掠过。 求月票,求追读,求章评书评点赞! 第62章 甲卷 蓼花繁 狼狈(为天地之外一 第62章甲卷蓼花繁狼狈(为天地之外一沙鸥盟主加更) 一声凄厉地低嚎,似乎是诡狼吃了亏,但是陈淮生觉得这声音似乎比诡狼的叫声更为低沉,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后边的道兄,请助小妹一臂之力,小妹必有厚报!” 略带冷意的声音从云雾中传过来,还没等陈淮生回话,又听得那个冷峭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母亲小心,嗬!” 只听得一道剑气掠过树枝斩断的声音,又是女子的厉喝:“找死!” 又是一声妖兽的悲鸣,连带着逃走的脚步声,但是随即又转了回来,显然这一剑并没能给妖兽造成致命的杀伤。 “道兄请助小妹一臂之力,不需要道兄出手,这两头妖兽交给我便是,只需要道兄帮我护住我母亲便是,我母亲是凡人,没有抵抗力!” 原来是母女二人,母亲是凡人,妖兽还有两头,难怪女子顾此失彼,难以得手。 自己这还不赶紧跑路? “道兄!莫要惊慌惧怕,只需要道兄对其稍加遮拦,护住我母亲,我先斩杀其中一头,便好办了!” 那女子见陈淮生脚步声停下,在云雾中却又看不清楚,立时有些着急了。 “若是道兄能施加援手,斩杀这两头孽畜所得皆归道兄,另外小妹还另有重谢!” 陈淮生思忖了一番,觉得还是后撤逃命的好。 虽然还没见到女子,但是从那云雾中的青森剑气以及女子冷峻却稳定的语气,陈淮生判断女子应该是占据着上风,如果不是其母拖累,也许已经解决了诡狼的威胁。 可这毕竟要担风险,自己现在这点儿实力还真不够看。 那云雾中的女子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犹豫,稍稍放松了一下对两头妖兽的攻击,其中一头立即就发出阴森的嗥叫,脚步竟然朝着陈淮生这边来了。 “道兄,这两头孽畜惯会欺软怕恶,若是你不肯帮忙,我便拼死一搏,只怕那孽畜就会明白厉害,要朝着你来,……” 陈淮生心中一凛,还别说,诡狼还真的有这种观风辨势的本事,若是自己一逃,那两头孽畜没准儿就会觉察到自己是软柿子,说不定就要放弃对这个女子母女俩的进攻,把目标确定为自己了。 一时间心乱如麻,陈淮生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沉声道:“既如此,那便说定了,事后你得兑现伱的承诺。” “当然,我乃南楚沧海宗弟子,从不大诳言!兄台赶紧动手!” 沧海宗?南楚第二大宗门?但此时陈淮生已经顾不得想太多了,自己只需要用坚盾符扛住一两波诡狼的进攻,对方斩杀其中一头,那就好办得多。 想到这里,陈淮生下定决心就不再犹豫,一边催动神行符力发动,让自己奔行速度和和耐力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得以保持,另外坚盾符也悄悄握在了手中,随时准备发动。 另外一只手已经将青锋剑掣出,摆出了一个防护姿态,这才向着红石垭口奔行而来。 云遮雾绕,树林和灌木丛影影绰绰,让陈淮生难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这个时候若是有一道烈风符就好了,陈淮生越发觉得神符对于自己这种低阶修真的重要性。 陈淮生一只手持剑,一只手将坚盾符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催发,一边一步一步向雾中靠近:“姑娘是哪里人?听口音就像是我们这边人啊,为何走到这遮云岭来了?” 对方没有回答陈淮生的问题,而只是说正题:“烦请兄台快一些,莫要磨磨蹭蹭,你只需要帮我守住我母亲,其他交由我来对付就是。” 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和轻蔑,又是一道剑气横斩前方,带起一阵嚎叫。 这一声嚎叫要比先前那一头叫得更清脆高亢,这才是诡狼的声音! 刚来得及横剑,一道黑中带红的狼影双爪已经扑倒面前,距离自己脸也就只有不到一尺。 紧张之下,陈淮生横剑猛往上一撩,灵力催动之下,剑刃泛起一道白霜,凶猛地向前切砍。 一头拥有着与寻常诡狼截然不同的巨大嘴巴露出腥臭的獠牙,差点把陈淮生给熏晕过去。 锋利无比的牙齿咬合得咯咯作响,不断喷吐着让人作呕的臭气。 标志性的一双粗壮灵活却短小的爪子,爪牙突出,犀利无比,发出暗红色的幽幽光泽,一看就不知道这不是狼类,而是狈! 这是白喉山狈! 典型的一阶妖兽,其战斗力并不亚于诡狼,而凶残狡诈程度犹有过之! 山狈并不像外人所想象的那样,只能依靠与狼在一起才能为生。 虽然它的前爪要短于后抓,但是长期在山间生活,实际上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行走和猎杀猎物的方式。 尤其是在山林中,它们甚至比诡狼更如鱼得水。 不过要说狼狈为奸这个词也没错,山狈经常和狼类合作。 狼类在平地、谷地的奔行速度远胜于山狈,但山狈在山间却比狼类更灵活。 尤其是山狈能短暂地直立行走数十步,后爪更为粗壮健硕,紧急情况下,全力一蹬,可以纵出五六丈远,或者两丈高,甚至还能在不高的树上攀爬一段。 所以山狈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间生活,也偶尔在山麓山脚地带与狼类合作,但却极少下到平原和谷地上去。 白喉山狈的突袭差点儿就让陈淮生中招,这头孽畜是埋伏在一块山石背后,突然宗跃而起从空中变幻了一个姿态扑下。 也幸亏是陈淮生全神贯注,才没能让这头孽畜得逞。 山狈爪牙狠狠地被青锋剑一撩,发出金属撞击的铿锵声。 不敢说削铁如泥,但是在自己灵力全力灌注之下,竟然砍断,甚至没能砍伤山狈的爪牙,也让陈淮生暗自心惊。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但愿那女人能表现出她话语中所表露出来的本事,莫要害了自己。 山狈忽地站立,诡异地蹦跳着犹如僵尸一般前行一步,双爪再度向前凶猛地向下一掘,狠狠勾住陈淮生青锋剑剑叶向下一压,压得陈淮生横档的剑体下沉。 巨大的狈头再向前倏地一探,獠牙便已经抵到了陈淮生喉咙下,森寒的气息几乎要把人肌体冻僵。 只差这一刻,便能咬断眼前这个人类的脖颈。 坚盾符猛然发动,强劲的符力从体内奔涌而出,撞击在山狈嘴鼻之间,犹如在其鼻吻部猛击一拳,撞得山狈鼻吻间也浸润出一抹血痕,但这更激怒了这头孽畜。 “咦?!”从侧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 疯狂地用爪牙撕扯着横在前段的剑叶,吸引了陈淮生的注意力,那山狈竟然忽地后腿蹬地一跃扭身,一直藏在两股间的粗壮狈尾,凶狠地就是一鞭横扫! 猝不及防之下,陈淮生肋下便被这山狈尾巴抽中,凶猛的打击力虽然有坚盾符护体,但是仍然打得他向右一晃,眼前一黑。 又是一抹腥味从喉间传来,陈淮生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才一个月不到,内腑间就受过几次伤了。 被诡狼伤,被白石门恶修所伤,现在又被白喉山狈来这一击,这弱者就是原罪啊,谁都可以来欺侮一头。 只不过此时他也无暇多想,青锋剑猛地回抽,然后一式仙人指路,向前突刺。 兄弟们多给点支持,章评多发点儿,认可的点点赞,追读很重要,月票不可少,一定要收藏,老瑞很努力! 第63章 甲卷 蓼花繁 合击,一狼二狈 第63章甲卷蓼花繁合击,一狼二狈 白练如华,在剑刃上一掠而过,翻起一层幽白色的气浪。 山狈的反应也很快,嗥叫着侧身躲避。 但是陈淮生已非吴下阿蒙,这一式仙人指路他练过不下千遍,娴熟无比,而且全力灌注了自身灵力。 随着那山狈侧身躲闪,一个斜刺变化,剑尖划破山狈腋下皮毛,绽起一抹血花,猩红的狈血染红了半个身体,痛得那山狈狂嚎起来,变得更加疯狂。 陈淮生的这一剑并没有能给山狈造成太大的伤害,短短几息之间,山狈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而山狈的攻势越发凶猛,不断侧扑,绕行,翻腾飞跃,围绕着陈淮生发起了不死不休的攻势。 此时的陈淮生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是骑虎难下,一时冲动竟然还把自己陷入了一个生死两难的境地。 那边的情形他现在根本连眼角余光都没敢去干,全力以赴应对着这头灵活无比的山狈进攻。 剑刃上的剑气在灵力提升下已经有了几分吞吐不定的气势,山狈的前爪异常灵活,而且其爪牙更是坚硬无比,根本不惧自己的砍刺。 “你把这孽畜往我这边带,这白喉山狈的要害只有两处,一处是它的喉下颈间白毛处,另一处就是它胯间也有一处白毛点,其他部位,要想斩杀,除非用法器!你不行,只有我来解决它!” 清冽中带着几分冷意,话语中充满着强大的自信,听得陈淮生却是无言以对。 男人不行,还得要靠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 但是看起一剑荡起层层剑浪,斩杀在那诡狼身上血肉横飞,就知道此女起码是炼气二重以上的水准了。 相较于人家,陈淮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水准还差了一大截。 看到这个身高似乎并不比自己矮的女人一身玄色帷帽和斗篷,内里的马面裙却是翠绿中夹杂几分绚丽的紫色,多了几分说不出神秘诡奇。 那一双短剑在一双纤手中纷繁飘洒,在空中次第变幻,剑气飞扬,包围着诡狼狼狈不堪地的逃遁身影,形成一组华美的剑影乐章。 这短短几眨眼间,那头赤尾诡狼起码身中十二剑,大片大片的血肉和皮毛碎屑纷扬错落在空中,痛得那诡狼连连嗥叫。 但陈淮生同样也注意到了,赤尾诡狼虽然遭遇剑杀,但是却都通过在空中地不断扭身翻转,完美地躲过了对其肛门和喉间要害的刺杀,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反而更刺激了其凶性。 其疯狂反扑,不断围绕着女子时而凌空猛扑,时而贴地侧袭,时而声东击西,越发凶厉。 诡狼爪牙上发出的一道道嘶嘶劲气,弥漫纵横,在空中摩擦发出见礼的啸叫声,每一道都让周遭的树干树枝干裂枝断,地面泥土横飞。 陈淮生内心惭愧却也有几分不服。 自己运道是真的不好,自己入道时间太短,却连连遭遇这种劫难。 除了对阵尹力丰时不经意就得手,对黑尾诡狼,对白石门恶修,再到现在对阵这头白喉山狈,都是弄得险境叠生,狼狈不堪。 女子让自己把山狈引过去,大概是想要先解决山狈。 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帮助她护住其母,也就是那个委顿在地瑟瑟发抖的妇人,她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以赴来解决那头赤尾诡狼。 问题是白喉山狈战斗力只怕并不比赤尾诡狼逊色多少,这个样做能达到目的么? 但此时陈淮生也并无选择了。 在没有神符相助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办法对这种白喉山狈造成多大伤害。 青锋剑虽然舞得像模像样,但只有陈淮生自己清楚,自己现在是黔驴技穷,只能靠舞剑和坚盾符来维持局面了。 而坚盾符的效果是有时间限制的,再拖下去,一旦坚盾符失效,自己就只有被咬死吞噬的命运。 小心地移动脚步,陈淮生不敢犹豫,故作一个凶狠突刺状,山狈立即摇晃着身体避开,陈淮生已经朝着女子那个方向就第一滚。 诡狼和山狈的智慧都相当高了,山狈更甚于诡狼。 在看到陈淮生做出凶狠突刺拼命状,所以占上风的它立即侧身躲避,意欲通过不断地绕袭来死死拖住陈淮生,进而寻找合适机会解决对手,并不愿意拼命。 只不过它怎么也没想到陈淮生比它想象的还要狡诈,还要不要脸。 陈淮生一个懒驴打滚,一口气就斜滚到了那女人身边,还趁势朝着诡狼肛门就是凶狠地一剑撩刺。 猝不及防的诡狼来不及躲闪,只能站定,赤尾猛夹,挡住了陈淮生这一击,但却给了一直游击择机待发的女子机会。 倏地俯身前扑,双剑连续抖动,挽出无数剑花,锁定诡狼颈间。 无论诡狼如何咆哮着用狼头狼嘴狼牙来抵挡女子剑气凛冽的攻势,但是女子始终有一支剑刃锁定了诡狼咽喉,剑刃吞吐不定的剑芒意味着它可以彻底撕裂诡狼的脖颈喉骨。 应该说陈淮生和女子的配合心有灵犀,相当默契。 没有任何预先准备就发出了这一合击,天衣无缝,甩开了一直在旁袭扰的山狈,而集中两人之力猛攻诡狼,意图先翦除其中一獠,再来解决另一个。 被甩在了后边的山狈急得怒吼狂嚎,只不过它显然是来不及了。 眼见得剑刃锋寒直抵诡狼喉间,却见女人陡然剑刃转向,犀利地刺向另一侧,诡狼死里逃生,一个伏地暴窜,终于逃出生天。 气得陈淮生忍不住捶地连喊,抬眼才看见,一头从山径旁灌木中悄然扑出的山狈被女子挟怒狂扫的一剑斩出一丈多远。 剑刃劈砍在山狈前爪上,饶是其坚硬如钢,但是仍然被女子这一剑劈开了一个深入骨髓的缺口,一抹暗红色如浆液的血髓涌出,随即凝结,痛得山狈嘶吼嚎叫,下意识地倒退。 两头山狈! 该死! 这后来出现的这头山狈显然是早就埋伏在灌木中,欲待选择最佳时机给女子致命一击的。 只不过陈淮生与女子毫无间隙的合击,逼得藏匿的山狈不得不提前出手。 但这山狈也相当恶毒狡诈,一式对女子之母的突袭,以围魏救赵的计谋破了陈淮生与女子出其不意的合击。 一狼二狈,天作之合! 继续求各项支出! 第64章 甲卷 蓼花繁 绝地搏杀 第64章甲卷蓼花繁绝地搏杀 这时候连一直冷颜俏面的女子都忍不住微微变色了。 狼狈之合素来是以一狼二狈是最佳组合,先前她就一直担心还会有一只山狈,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另外一头山狈的踪迹,恰巧遇上了陈淮生到来,这才邀约对方来斩杀狼狈。 谁曾想陈淮生却只是一个道种,连炼气一重都不是,虽然脑瓜子很好用,但是其硬实力的欠缺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短板。 若是一狼一狈,自己还能让陈淮生护住母亲,自己择机各个击破来解决,但是一狼二狈,女子知道已经毫无机会了。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带母亲逃脱劫难的问题了,而是自己都未必能逃得掉这一狼二狈三头一阶妖兽的围杀了。 陈淮生也同样觉察到了局势的剧变。 三头妖兽形成了合围之势。 赤尾诡狼在正前方,保持着主动攻势。 而两头山狈在一左一右侧翼,时而凌空,作势欲扑,时而贴地,欲钻地偷袭,可谓亦步亦趋,配合默契。 陈淮生知道自己这是被这个女人坑了,若是知道一狼二狈,他是绝对不会来踏这个坑的。 若只是二人,或许还能有一搏之力,关键是被围在中间的三人中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也不能怪这女人,还得要怪自己太自信太贪婪。 总盼着这一趟回去,手里能多点儿值钱货色可以和门中师兄师姐们交换一些自己急需的东西,比如攻击类符宝。 谁曾想就自陷死地了。 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陈淮生更觉绝望。 可恶,竟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虽然长着一副禁欲系的高冷姣靥,也在竭力保持着她淡定自信,但是却掩饰不了她的真实年龄。 先前透过云雾传过来的话语声音太具迷惑性,让陈淮生以为对方肯定是一个比自己年龄更大的女子,但现在只是认真看一眼,,陈淮生就确定对方起码比自己小四五岁。 虽说修真者外表很难判断,但是那一般是指在成长定型之后,也就是大多在二十四五之后才可以通过修行来保持外貌常青,但像这种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没人愿意去刻意修饰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却是炼气三重的女修,不得不说这又是陈淮生见到的一个罕见天才,只怕不亚于宣尺媚。 陈淮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起来。 怎么自己前几年里所见无不是三四十岁的炼气一二重比比皆是,但现在一个月里就颠覆了以前的观感? 宣尺媚和眼前这个丫头都是绝才惊艳的角色,就算是那个虞姓女修,也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却是炼气三重了,同样也是罕有角色。 这一下子天才变得何其多了呢? 只是再天才,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恶劣局面。 炼气三重,单独对付一头诡狼,倒也不难,但要对付一狼一狈,就存在变数了。 好在这山狈应该是尚未成年,虽然骨肉结实耐战,但进攻能力却不及诡狼甚远。 但倒霉的是这女子还带着一个凡人累赘,现在更是一狼二狈,难怪要把自己拉入局,这纯粹就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 不过看这样子这丫头也是有些幻想只有一狼一狈的,但第二头山狈的出现还是打破了她的痴心妄想。 “现在怎么办?” 神色紧张地据剑凝视着对面的山狈,陈淮生问旁边同样全神贯注应对着正前方诡狼的女孩子,另外一头山狈则用眼角余光监视着。 说实话,陈淮生内心也有些慌了,现在自己唯一的一张就是那枚伏地符了。 可这枚伏地符却是得自白石门恶修。 虽然通过基本符字和气性感应能确定就是一枚二品的伏地符,但没经过验证,心里没底。 万一关键时刻效果不佳,或者就是一个赝品,那真的就是自寻死路,把自己送给这狼狈们当午餐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经典的废话,在这个丫头嘴里冒出来,听得陈淮生一阵气闷。 “现在说这种废话有用么?”陈淮生气得咬牙切齿。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听这丫头的鬼话,向她靠拢,当时径直往回跑路,没准儿那山狈还要犹豫一下,自己再用上伏地符,就能逃出生天了。 现在可好,自陷绝境,一狼二狈,兽驭全场,根本没逃跑的机会了。 少女同样是秀眉紧蹙,面对着不断在跟前游走的狼狈,她也在思考应对之策。 好歹也是沧海大宗出来的,如果不是有母亲拖累,面对一狼二狈,她要逃命还是有把握的。 可好不容易将母亲从魔窟中拯救出来,她无法接受母亲又丧命狼口。 还以为能遇上一个炼气一二重的同道,谁曾想却只是一个先天道种。 但先前没见面时,自己从对方步履声中感觉应该不只是一个道种才对,怎么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还达不到炼气一重呢? “你还没修炼到一重?”少女话语里并没有多少不屑之意,但听在陈淮生耳中却无疑是一种轻视。 “我刚入道半个月!”陈淮生粗声粗气地道。 “哦?”少女挑了挑眉,难怪,但入道半月却有这般水准,就算超水平发挥了,“那你应敌经验很丰富啊。” “我干过几年猎伕。”陈淮生很讨厌这种居于被动的局面,不耐烦地道:“赶紧想辙,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再拖下去,或许我们俩能脱身,你母亲就只有给狼狈当饭了。” “好,伱身上可有符箓?” 少女迟疑了一下,手中鸳鸯长剑掠出,在扑上来的诡狼喉前划过。 诡狼险之又险地一个空中倒仰躲过。 而另外一头山狈已经扑到了少女脚跟前,被少女弹腿踢中大嘴侧部,露出一枚青森森的犬牙,鸳鸯短剑跟进,山狈俯首卧地,就地一滚,但仍然没能躲开这一剑,在额头上溅起一抹血花。 不过这种皮毛之伤对狼狈来说都无关痛痒,妖兽超强的恢复能力可以在几息之间就凝结伤口,并不影响它们的战斗力,甚至可能更激怒它们。 “我们必须要冒险,最好的办法是先解决诡狼,斩杀了诡狼,两头山狈就没杀威胁力了。” 少女娇喘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陈淮生才不经意的发现这丫头虽然又高又瘦脸也小,但胸却很有料。 “有伏地符,神行符,坚盾符已经用了,维持不了多久了。”陈淮生也没废话。 少女轻蔑之色毫不掩饰:“你是哪家散修,一个刚入道的道种,你师长都没有给你配几张保命符?” 陈淮生无言以对,元盾符,炎阳符,遁地符,飞腾符,对当时还没有入道的一个记名弟子来说,还要怎样? “少废话了,我就这样,怎么做?”少女的话让陈淮生多了几分信心。 这个时候都还惦记着斩杀三头妖兽,说明这丫头是真有料,当然不是指她身材有料,而是手上有实力。 迟疑地偏转身体,少女手中鸳鸯双剑再度发威,在诡狼背上撩起几缕血花,剑气渗骨,痛得诡狼狂嚎不已。 陈淮生也很卖力地连砍带削,击退了最边上一头山狈的突袭。 求支持! 第65章 甲卷 蓼花繁 终极一战 第65章甲卷蓼花繁终极一战 “我手里有两枚神符,一枚是冰刺符,二品,不知道你能不能驱动,一枚是焰锋符,是火性和金性兼具的符箓,一品,……” 符箓大多数都要分属性,以便于针对不同类型场景,同时也对使用者的灵力属性有所侧重。 陈淮生是中性灵根,暂时没有太多侧重,但是冰刺符是二品水性灵符,他未必能驾驭得住。 焰锋符兼具双重属性,就是比较高级的符箓了,而且是一品,一般说来先天道种和刚入道以及炼气一重的修真都能使用,这就相当罕见了。 像双属性的符箓,制作材料昂贵,工艺高,难度大,都很珍贵,大多是高品级的,鲜有一品的,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除非就是大宗门专门为一些层次较低但又有潜力,或者就是门中身份特殊但水平不高的角色所准备。 只有这类人,才会需要高级但又能要让他们自身灵力足够启动的符箓,以便于在日常游历中保命护身。 起码陈淮生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品的双属性灵符,这才是真正的神符。 陈淮生估计坊市间没个一二百灵石,别想拿下来,而且多半还是有价无市。 “用焰锋符吧,二品灵符,我未必能驾驭得住。” 陈淮生还是求稳,另外焰锋符这种罕见灵符,其杀伤力绝对不弱,看看这女子语气中的犹豫,就知道还是有些舍不得。 “也罢。”女子随手一剑挥出,荡开诡狼凶狠的一扑,再度闪身躲开山狈的撕咬,“记住,一发必中,全力以赴,我们没有多余机会!” 一个新嫩少女,居然教自己如何做事。 陈淮生也没有多少感悟,探手接过那枚神符,轻轻一握,入手而来的灵气感觉立时映入心中。 果真是一枚双属性神符,金性的刚锐,火性的炽热,都从掌心直抵心中。 “那如何配合?”陈淮生奋尽全力抵住了游走于边缘的另一头山狈的偷袭。 坚盾符的效力正在渐渐消散,估计还能持续一炷香时间,他也耽搁不起了。 “我先逼退诡狼,然后猛攻左面那头山狈摆出要击杀山狈的架势,诡狼势必认为自己上当来援,你正面用剑抵挡诡狼,侧袭用焰锋符,……” “那还有一头山狈呢?” 少女瞟了一眼陈淮生,觉得这个男人怎么不耿直大气,黏黏糊糊,“那就要看命了,遇到谁,谁倒霉!” 陈淮生一窒,怒道:“你炼气三重当然抵挡得住,山狈一击,我恐怕招架不住!” “伱不是说有坚盾符么?”少女瞪了陈淮生一眼,毫不留情地道:“能剑护体最好,不能就只有硬扛一下,这么大个男人,难道性命之搏,受点儿伤又能怎么了?再说了,未必就会袭击你,只要斩杀了诡狼,一切就好办了。” 被小丫头挤兑得哑口无言,陈淮生恨得牙痒痒,不是被你这丫头巧言令色拉下水,自己也不至于这般悲惨,还得要用身体去扛山狈一击。 少女已经不给陈淮生考虑时间了,娇叱一声,双剑连环出击,荡起青波气浪,将诡狼身形缠绕进去。 诡狼猝不及防,连中十余剑,惨叫着打着旋儿跌落出去,少女这才突然鬼魅一般的蹲身突袭右面山狈。 赤尾诡狼在空中惨叫翻腾时,就看到了少女突袭山狈,才知道上了当,猛地在空中一挺身,整个毛发忽地焕然发光,怒嗥着一闪即至,要解山狈之危。 “小心,诡狼释放丹力了!”少女尖叫一声,足尖却毫不停滞,没等陈淮生反应过来,已经被少女足尖一勾,身体便朝着诡狼迎上去:“用符!” 这个时候陈淮生哪里还不知道上了这丫头的恶当,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子不由自主地迎上扑袭而来的诡狼,看着喷吐着丹气的巨嘴獠牙,陈淮生内心几欲崩溃。 我草,又是这一幕! 而且这诡狼还是丹气未损,这一咬还不得咬掉自己半个肩膀? 来不及多想,怒吼一声,仙人指路长剑突刺,剑气猛吐,诡狼却摇头撞开这凌厉一击。 虽然剑刃刺破狼头,但是却难以刺穿其坚硬无比的头骨,只是让其疼痛怒嗥。 这一碰,狼嘴直抵面前,腥气扑面,双爪也已经撕裂陈淮生外衣,深陷入陈淮生肩头骨肉内。 生死须臾。 剧痛之下,陈淮生咆哮一声,手中焰锋符故技重施,狠狠插入诡狼胸前。 磅礴无匹的金性锐劲一下子就突破了诡狼护体丹力,而伴随着金锐之劲刺入,火性法力陡然沿着金锐之劲释放出来,顿时焚烧着诡狼整个体内丹力。 诡狼痛彻到极致,嘴中混合着血沫和丹力的气劲,沿着白森森的犬牙獠牙疯狂涌出,狠狠地喷洒了陈淮生满脸一嘴。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陈淮生下意识地狠狠抱住诡狼颈项,将自己脑袋向下一埋,死死顶住诡狼颈项侧面,贴住对方头颅,便昏迷了过去。 被那强劲的丹力气劲冲击太甚,陈淮生整个经脉都沸腾起来。 丹海中的两团灵轮同时爆发而起,沿着经脉一上一下,一前一后飞速运行起来,迎上了冲击而来的丹息,疯狂反噬,…… 少女的一记闪击,极其精准地击中了山狈喉间的要害。 山狈狂叫一声,在地上翻腾挣扎,很快就没了声息。 而少女也是凌空倒飞而回,落在陈淮生身旁,挥手就是一记脱手剑,将另外一头扑到近前的山狈击中,但那头山狈也只是怒吼着翻了一个滚,耷拉着被击伤的瘸腿,向山林中逃窜而去。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和诡狼抱在了一起,诡狼却诡异地扭曲着身体不断挣扎,但却慢慢落了气。 少女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本想斩杀诡狼,但看到诡狼皮毛已经失去丹气光泽,便省下了这一剑,抬手握住已经陷入昏迷的陈淮生手腕,搭脉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昏迷了过去,感觉到对方经脉中灵力奔涌激荡,狂暴异常,像是被诡狼的丹力所冲击。 只不过整个经脉却也能够承受,倒是让少女颇感惊讶。 寻常道种,就算是入道,也是经受不起诡狼丹息爆发时候的冲击,经脉骨骼绝对要受重创。 但是这个家伙的骨骼经脉却是相当沉厚,虽然也有裂痕和伤口,但是却没有断裂破碎,竟然经得起这种冲击。 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对方体内似乎有什么特异的功法,竟然能迅速消弭诡狼丹息的冲击,简直不可思议。 确定陈淮生无碍之后,少女想了一想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捏碎,塞入陈淮生满面血污的嘴里,轻轻用灵力一送,便钻入了陈淮生舌下。 陈淮生此时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中。 两具模糊的灵轮在体内来回奔行,与那一股冲击而入的外丹气劲迎击在一起,汇合纠缠,吞噬化解着那股凌乱暴戾的气息。 最终化为两道气流,沿着经络穴位一反一正重新运行起来。 后续嘴里钻进来的一股异香,陈淮生都不知道是何物,温润而柔和,缓缓注入经脉,沿着经脉弥合着经脉和骨骼里自己的伤口。 为主角呐喊打call,求支持,追读,收藏,投资,月票,章评! 第66章 甲卷 蓼花繁 渊源 第66章甲卷蓼花繁渊源 陈淮生醒过来的时候,身畔已经燃起一团篝火。 全身仍然是酸痛无力,但是自己知道已无大碍。 两个身影在篝火一端,少女背对而立,似乎在俯瞰着山下。 而另外一个妇人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篝火,姿态曼妙,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味道。 “哟,淮生,你醒了?” 一句话把陈淮生给喊愣了,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三十多岁若是凡人已经算是中老年了,但眼前女人圆润柔媚的脸庞,加上一双典型狐媚桃花眼,却让这个女人活脱脱有了几分魅惑气息。 有点儿脸熟,陈淮生努力地回忆着,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 照理说元宝寨就四千人不到,陈、尹、郑、宋、邹五姓就占了接近九成,其余百余户就是杂姓小姓了。 陈家女或者陈家妇,陈淮生肯定认识,其余四家,多少也应该有些印象。 不过六年前陈淮生才十四岁,一门心思都在觉醒灵根上,对外物不怎么关心,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女人,不认识也有可能。 但这个女人这副模样,在寨子里肯定会相当有名才对,自己不可能全无印象,至少听过名声才对。 “不认识了?也是,妾身不是你们五姓中人,……”女人笑意盈面,“妾身姓晏,……” 犹如一道闪电掠过脑际,陈淮生下意识脱口而出:“沉鱼落雁?鱼雁娘?!” 女人一愣,脸上也掠过一抹惊异之色,倒也不以为忤,大概是为自己当初的艳名四播很是得意。 而一旁的少女已经俏靥寒霜,恶狠狠地盯着陈淮生。 陈淮生有些尴尬地朝少女歉意一笑:“呃,抱歉,我……”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陈家六郎也知道妾身以前的称呼。”女子瞥了一眼自己女儿,不以为意,巧笑嫣然,“我们都是同乡,还要感谢六郎的拔刀相助,否则或许小女还能保全,妾身却要命丧狼口了。” 陈淮生平复了一下心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外地人。 据说本是个卖解女子,跟着一个戏班子四处奔波,后来在路过元宝寨时,戏班子老板患病身故,戏班子作鸟兽散,她便留了下来,嫁给了一个于姓穷汉。 只不过没几年那穷汉便死了,一个外地寡妇在元宝寨里,却又生得极有姿色,本来门前就是蜂蝶不断,死了丈夫之后就更是无数人垂涎。 因为这女人姓晏,又嫁了姓于的,所以就是于晏氏,加之这女人又生得沉鱼落雁的姿色,一来二去就取了谐音,叫做了鱼雁娘了。 再后来,就是这于晏氏被尹力丰强行霸占,纳为禁脔,却又没入尹家门,其他人自然就不敢去招惹了。 陈淮生那时候也还小,对这种花街柳事也不感兴趣,但也听闻后来这女人被尹力丰强占后,生了一个女儿,比自己要小几岁,六岁就明了道骨。 都是道种的话,自己也应该见过,但那时候太小,全无印象了。 这丫头在十岁时候,也就是自己刚觉醒灵根之前,就失踪了。 什么原因失踪,当时自己也没有关心,因为自己正处于觉醒灵根的关键时候。 现在看来,这个少女应该是当初觉醒灵根被某个大宗门接引人发现,直接接引走了。 似乎是觉察到陈淮生的踌躇,那女人展颜一笑,“六郎就叫我于婶好了。” “婶子言重了,晚辈可没起到什么作用,还是令爱道法超群,否则我等都要命丧这里才是。” 陈淮生话语有些言不由衷,若非听了这女人鬼话,自己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女人咯咯娇笑,一条鹅黄抹额系在额头上,斗篷遮住了放浪的身段,但却挡不住晃动的波峰浪影,一时间让人有点儿眼花缭乱。 “好了,六郎也莫要令郎令爱这般文绉绉话语来去了,小女叫晏紫,比你要小几岁,伱叫她妹妹便是,……” 妹妹?陈淮生心中暗道,这个妹妹自己可真的承受不起,多喊几声自己哥哥,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命了。 随便两句话就差点儿把自己带进沟里把命都丢了,这种女人典型的口蜜腹剑,杀人于无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她娘学的。 “娘,你就歇着吧。”少女一直未曾说话,显然是对自己这个母亲有些无可奈何,但委实忍不住了,插话打断:“陈六哥,你现在刚苏醒过来,经脉损伤恐怕还未痊愈,还得要好好调息一番,这等时候就莫要多说话了。” 陈淮生点点头:“也好,就烦请晏姑娘帮着护持一下,我先调息一番。” 一粒佐元丹塞入嘴里之后,陈淮生盘腿挺胸,五心问天,闭目微吐,便开始调息起来。 他现在已经可以承受一粒佐元丹的药效了,可以更好更快地催动灵力运行,恢复精力,修复伤势也更快。 而且三十六调息,七十二运行之后,元精缔结的饱满丰厚程度也基本稳定下来,按照现在的进度,陈淮生有把握在三年内稳稳练至炼气一重。 这也是陈淮生野蜂沟之行后最得意的。 虽然九死一生,但是收益却巨大,尤其是元精凝结集聚,经过炼化之后越发丰沛,同时两枚灵轮竞争中相互协同的默契也越发圆润。 今日一提气运行,顿时感觉与昨日又有不同。 照理说伤后运气调息肯定会略有阻滞,须得要用药力来催动冲开。 但是佐元丹药力尚未行开,陈淮生就感觉到经脉中汩汩淳泊的灵力似乎又比往日多了几分凝厚。 似乎与身体精血都融为一体了,每一波催发,都能带动精髓气血涌动,迅速修复弥合着骨骼和静脉中的伤势。 混元罡天功越发娴熟,气走三元,灵识圆照,陈淮生默默收拢丹海灵力,让两枚灵轮镶嵌得更加紧致,滴溜溜丹海中旋转。 经脉中的灵力被富集浸润,最终会于丹海中,将整个丹海变得无比充盈。 灵轮抱成的阴阳鱼,快活地在丹海中吞噬着灵力,不断滋养壮大,但随后又慢慢收紧凝固。 灵识内观几乎可以看到这一对阴阳鱼越发致密而灵动,最终将吞噬的灵力净化和纯化后缓缓释出,在净瓶顶端慢慢凝结成一滴元精,缓缓落入净瓶中。 今日这一滴又比昨日那一滴大了三倍有余,这意味着自己与诡狼的这一波搏杀,再度有所收获。 也许是激发了所有潜能,让整个静脉变得更为宽厚粗壮,骨骼更为凝实厚重,比起自己初明道骨时,现在的骨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是这样不断地受创、锻造、弥合,使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道骨比起寻常道种甚至修真者都要强悍许多,承载能力也更为强大。 这或许和灵根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无论如何道骨的密实凝重都是一件大好事。 至于灵根,陈淮生现在是越来越有信心,自己不可能就真的是浅陋单薄。 哪怕之前自己灵根也许的确不太好,但是未必就没有重塑改造的可能。 兄弟们多给点儿鼓励和支持,章评,点赞,追读,收藏! 第67章 甲卷 蓼花繁 宝藏女郎 第67章甲卷蓼花繁宝藏女郎 气收灵回,陈淮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鼻间吞吐收缩的灵息越发匀净密纯,但是落在少女眼中却满是惊讶。 如果陈淮生没有撒谎的话,他说他入道才一个月不到,但是观其灵息成长的进程,却已经很有些登堂入室的架势了。 虽然灵息变化只是修行的一方面,但是窥斑见豹,难道这家伙一两年时间就能修成炼气一重? 师尊说自己入道之后仅用了十一个月时间就修成炼气一重,进境速度已经是沧海宗近百年里排在前七了。 近三十年里入门的七百多名弟子中,自己排在第二位。 但现在看来这个二十岁才入道的家伙,论理说资质禀赋就不佳才对,怎么能这么短时间里就在炼气一重的路上走得这么快? 难道真的是厚积薄发? 就在少女思考的时候,陈淮生已经完成调息醒来。 篝火堆上烤着素卷饼,淡淡的香气刺激着肚内的馋虫。 “要吃么?”少女语气依然平淡,“看你修行进境很快啊,也许要不到两年,你就能修成炼气一重。” 陈淮生不惊讶,对方好歹是炼气三重的角色,看样子也不像是散修出身,更像是大宗门弟子,所以有些见识也很正常。 “晏姑娘,我入道时间虽晚,但就这半个多月里,加上今日经历这一遭,都三次了,三次都是这样殊死相搏,也不知道我运气是算好,还是不好,遇上这种事情,都是狼狈不堪,险些丧命,但是每每遭遇这种劫难后,我感觉我不但修炼都更精进了一层,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要更深一层,……” 陈淮生的由衷之言听在少女耳朵里却更像是一种讥刺自己。 但这话也没错,陈淮生就是怨气满满。 自己是纯纯被对方诳骗上钩的。 先是欺哄自己说只有两头妖兽,她一人便可诛杀,结果冒出来三头。 然后就是假意让自己只负责协助,她来担纲主杀,结果却是被对方一脚踹到面对诡狼,独力搏命。 也幸亏自己还真的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那枚焰锋符的威力也没有让人失望。 在少女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方没有实力解决任何一头山狈,而自己要想单独绝杀诡狼也没有太大把握。 这种情况下,唯一最正确的办法就是牺牲对方挡住诡狼,自己先斩杀一头山狈,破了对方的一狼二狈组合,才能解脱这个危局。 否则大家都得死,或者说自己母亲肯定要命丧狼口。 她也想过只要陈淮生能顶得住诡狼一波进攻,自己就能赶回来反杀诡狼。 如果陈淮生拿了自己焰锋符都还扛不住诡狼一击,那就真的就是命了。 少女也不在意,事已至此,要再说些客套话解释也没有多少意义,对方也未必会接受。 “陈六哥,局势如此,小妹若是有些不得已之举,那也是为了大家好,还请理解。”少女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这些山狈诡狼都归你,另外小妹看伱才初入道,却没有多少护体之法,小妹身上有五枚灵符,你可任选二枚,也算是小妹兑现之前酬谢的承诺。” 陈淮生也承认少女当初所做的选择应该是最明智之举,要想三人都幸存下来,尤其是其母要想活下来,恐怕也只能如此。 但是对方却是要牺牲自己的安全,起码是抱着要让自己用受重创这个代价来换取胜利,对自己未免太不公平。 “晏姑娘,这恐怕不公平。”陈淮生此时已经丢下了包袱,用更现实的心态来对待此事。 “之前你这么欺哄于我,你就没有一点心存歉意的感觉?如果有的话,难道不该额外做一些补偿么?我被你这么一脚踹过去替你与令堂抵当诡狼一击,险些丧命,是不是也该另外补偿?别说两枚灵符了,五枚灵符我觉得都不够!” 少女也被陈淮生的话给气乐了。 问都没问自己会给他什么灵符做酬劳,就开始直接狮子大开口,元宝寨的人都这样的么? 还没等她说话,旁边一直饶有兴致看着二人对话的女子却说话了,“紫儿,六郎说得也没错,为娘这条命也算是他救的,若是可以,的确是该多感谢六郎一些,不过六郎,你也该体谅一下你妹妹,她入门不久,此番回来专门接妾身,也是得了门中的恩赏,你也莫要太过为难你妹妹了,日后你妹妹有所成就,自然忘不了你这个当兄长的。” 这哥哥兄长妹妹的,听得陈淮生牙齿都酸了,这女人看样子打定主意是要把自己和这丫头牵在一起么? 是打算自己和这丫头处对象么? 还是觉得自己龙骧虎步,英武不凡,未来不可限量,先要拉上关系? “婶子,方才紫妹妹都说了我现在刚入道实力不足,她这个当妹妹的都觉得难以接受,那多给当兄长的几分支持,难道不该么?” 这个时候陈淮生也顾不得哥哥妹妹称呼让人膈应了,这母女俩都不是善茬儿,自己拼了老命救了她们,还想白嫖自己,哪有这等好事? 少女瞥了一眼陈淮生,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六哥,您说我现在突然把你杀了,这荒郊野岭的,没人知道,把你尸体扔在山林中,不出半年就变成无人知晓的白骨一堆,您说合适不合适?” 陈淮生心中一跳,这丫头还真敢想,干咳一声:“妹子,你这样诛杀救命恩人之举,在你心中必定种下心魔,日后还想在修行上再进一步就难了,这等短视之举,岂是你这么聪明的女子所为?” “可你这样逼小妹,小妹实在别无选择啊。”少女难得展颜一笑。 “呵呵,你可以选择将五枚灵符都给我,不就是最好选择么?”陈淮生也知道少女虽然有些不悦,但话语里更多的还是戏谑之意。 最终陈淮生还是五枚灵符到手。 不得不说这丫头真是宝藏女郎。 两枚固盾符,威力比坚盾符更为强悍,但是以陈淮生现在的道行,会极大拖累其行动敏捷度,起码要炼气一重以上影响才会最小。 不过在不需要考虑行动迅捷的条件下,固盾符发动,的确能大大强化自身防御力。 一枚焰锋符,不用说,真正的绝命杀器,用到关键时刻,斩杀一头一阶妖兽正当时。 一枚伏地符,一枚补气符。 补气符其实就是佐元丹的符箓形式,但是见效更快,即体就能起效,但效果不及佐元丹那么好,胜在迅捷。 继续求各类支持! 第68章 甲卷 蓼花繁 人情 第68章甲卷蓼花繁人情 篝火熊熊,女人沉沉睡去,这一路行来,对凡人来说就是极耗体力的跋涉,女人已经困顿不堪。 对陈淮生和少女来说,这点儿路程却没甚影响。 “……,没想到你竟然入了沧海宗?!南楚在我们大赵境内也有接引人?” 陈淮生也听说过沧海宗,南楚四大宗门之一,和紫金派齐名,甚至略胜一筹。 谈妥了条件,经历了这样一番共患难的波折,两个人虽然还谈不上是朋友,起码是可以说说话,沟通一下了。 “大赵的那些大宗门在南楚各地一样有接引人,秘而不宣而已。”少女目光澄澈清泠。 “我还以为回来接母亲很简单,没想到蓼县这边妖兽如此猖獗了,我记忆中诡狼和山狈都不该出现在这一带的,难怪师尊让我多带一些灵符,以防不测。” “天时在变,谁也说不清楚。”陈淮生叹了一口气,“禺山里边恐怕受的影响更大,所以这些妖兽不少就跑了出来。” “那元宝寨岂不是首当其冲?”少女皱了皱眉,“光凭寨子里这帮人,只有送菜的份儿。” “义阳府是凌云宗的地盘,凌云宗应该要有动作反应才对,但就怕凌云宗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陈淮生拿起一根烧红的树枝,捅了捅,火堆腾起一阵火星,再旺了一些,“那种情况下,元宝寨也许就没法在元宝塬存在下去,只能搬走了。” “搬走?往哪里搬?”少女摇摇头,“不搞明白妖兽出山的原因,这禺山四周就不会安宁了。” “南楚北边的州府不也一样就在禺山边上,你们沧海宗既然是南楚大宗门,想必也是跑不掉的。”陈淮生把目光望向山中深处,“不过这都不该是你我考虑的事儿,自然有官府召集各大宗门来筹划。” “对了,说了半天,伱还没说你入了哪个宗门?”少女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陈淮生问道。 陈淮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现在是重华派的记名弟子,还没有正式入门,……” 少女十分惊讶,“重华派的要求这么高了么?你现在的战斗力水平比起炼气一重已经不遑多让了,还记名?难怪对你这么寒碜,……” 按照师尊的说法,大赵十大宗门和南楚四大宗门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像沧海宗如果放在大赵大概可以排到四五位,紫金派大概可以排到六七位。 但重华派就是一个地方性的宗门,恐怕连大赵宗门中前三十位都排不进。 这从陈淮生这个记名弟子随身携带的灵符、法器就能看得出来重华派十分拮据,对弟子也就这般刻薄。 少女这么一说,陈淮生觉得这丫头和宣尺媚一样,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 难道她不知道沧海宗在南楚已经是顶级存在,放在大赵也是前十的大宗门了? 谁都能和她一样,囊中一抓就是一大把灵符出来? “晏家妹子,各家宗门的好坏倒也不能以这些外在条件来证明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淮生摇头,“倒是妹子在沧海宗如此受看重,更要珍惜了,……” 两人就这么一直闲聊到天色将亮。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多谈元宝寨的事儿。 对他们俩来说,也许元宝寨只会是过去。 尤其是晏紫更是对元宝寨原来的一切深恶痛绝,这才要带着母亲彻底脱离元宝寨的一切。 至于尹力丰,陈淮生能从少女那对元宝寨一切都十分厌恶的神色感觉到,只怕没有斩杀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临别,少女似乎还有些踌躇,让陈淮生很好奇,“晏家妹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好歹咱们也还算有了一番共患难的经历了。” “嗯,陈六哥,如果你日后,小妹是说如果你日后真的在重华派过得不如意,或者重华派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没有去处,不妨来江陵找小妹,小妹此番算是欠了六哥一个情,只要那个时候是小妹能帮得上六哥的,小妹都会尽力而为。” 看这丫头吞吞吐吐的模样,陈淮生也知道要让这个自尊心很强的丫头说这番话已经很难得了,也就坦然笑道:“多谢晏家妹子的厚爱了,我若是真的走投无路,肯定会来江陵找妹子讨口饭吃,……” 一直看到陈淮生身影消失在山径中,少女才默默地低垂下头,想了想什么,重新举步。 倒是旁边的女人颇为玩味地笑着看自己女儿:“紫儿,莫不是动了凡心?” 少女哂笑:“女儿现在的情形母亲不知晓,只有一门心思修行,其他皆非我所考虑的,……” “呵呵,为娘倒是觉得这个小郎君不错,就算是被你算计了一番,也没有翻脸发作,……” “翻脸发作?他有这个实力么?真要发作,除了命丧我剑下,还能得个什么?”少女嗤之以鼻,但随即又道:“不过此人虽然天赋略差,但是却很能明事理,识时务,居然能踩着我的底线,把五枚灵符都拿到手了。” “紫儿,你不是说你们沧海宗并不禁道侣双修么?”女人显然更多的是从凡俗人间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就算是修行仙道,一样也要考虑传宗接代之事,为娘当年不也是道种,只不过是后天道种,又被耽误了,才会沦落到卖解的地步,最后落到这元宝寨里,也才有了你,……” 少女皱起眉头,显然不愿提及自己过往。 母亲是后天道种,但却没有条件一直坚持服食灵食,结果灵体退化,除了体质比凡人略好,比同龄凡人更显年轻外,其他和凡人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 见少女皱眉,女人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叹了一口气:“也罢,为娘知道你对你生父因为为娘的缘故而恨之入骨,但你也要明白,你明了道骨之后那几年,若非他一直供应你玉麦嘉禾灵米,你可能也会和为娘一样沦为凡人,更别说被沧海宗相中了。” 少女恼了,“母亲,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要去感激他的养育之情了?可他那般折辱你,……” “那倒也不必。”女人显然对这般世情阅历更多,“为娘只希望你莫要再将这般世情记挂在心中,如陈淮生所言,你越是放不下,就越是你的心魔,对你的修行就越是有碍,我倒是觉得他把这个情况看得很透彻,什么东西都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才会受了你的骗,却浑不在意,仍然和你坦然相处。” 女人的话让少女一怔之后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个陈淮生你觉得资质不佳,为娘却觉得未必,也罢,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他不在意,那兴许你们还有机会……”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为下周打榜!求支持! 第69章 甲卷 蓼花繁 生意 第69章甲卷蓼花繁生意 陈淮生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母女二人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印象,他也不在乎。 如那女人所言,今日之事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他能理解少女的做法,但是并不代表下一回还会接受这样的欺骗。 再上这种当,那就是自己犯蠢了,怨不得别人。 从遮云岭下山,陈淮生便迈开大步往竹沟关进发。 同样用了健步符,但是速度比起自己回来的时候没慢多少,关键是自己还背着近三百斤的狼肉和狈肉。 还不到天黑,就已经过了固镇驿,到了竹沟关。 看到陈淮生气喘吁吁地背着一狼一狈进来,周春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样一惊一乍的还有店子里的另外几个人,除了两三个凡人伙计,还有矿药铺的曹二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但一看就知道是道种。 “赤尾诡狼?!真的是,起码一个甲子了,成年诡狼,元丹已结,……” “这是白喉山狈,起码也有快五十龄了,可惜了,差点儿就满一甲子,哪儿来的?!” “小兄弟,你这是哪儿弄来的?你自己斩杀的?” 一干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 如果是一人独立斩杀了一狼一狈,起码都是炼气三重以上了,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啊。 “你是元宝寨的陈家六哥儿?陈淮生?” 还是周春平记忆力足够好,毕竟陈淮生在店中住了一夜,而且那一日店里只有陈淮生一人投宿,而且自己还谆谆教诲了对方一番,他有印象。 “周三哥还记得我?”陈淮生乐呵呵地把狼狈一下子聊在店子里的桌案上,“可把我累坏了,这一趟几十里地走下来,没把我给累死,两百来斤呢。” 赤尾诡狼比黑尾诡狼个头略小,但是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山狈块头要小一些,只有一百斤左右。 寻常道种要背着这两百来斤的走七八十里山路,绝对是吃不消的,就算是有健步符,也一样不行。 但陈淮生却稳稳当当地走了下来,店子里的几个人都在掂量陈淮生的分量。 “六哥儿,这是伱斩杀的?”周春平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的是陈淮生斩杀的,哪怕他用了符宝,起码也得要有炼气二重的实力,那他就得立即把消息传回罗汉堡,提醒寨子里莫要漏算了这样一个重要人物。 “周三哥,您说玩笑话了,您知道我的底细,我能行,还会回家里来?正巧一个前辈来这边行猎,我干过猎伕,帮着打打下手,他有点儿事情还在后边处理,让我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处理掉,你知道这兽肉若是不及时处理,灵气泄露了,就可惜了。”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若真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干的,那就太骇人听闻了,不过对方话语里的前辈,一样让人好奇。 “六哥儿,你那位前辈,是何方出身啊?可是咱们固镇这边人氏?你是要替他把这两头孽畜处理掉?” 周春平还没有来得及说,旁边的矿药铺曹二已经接上话了。 消息固然重要,但这两头妖兽价值不菲,听陈淮生的意思就是要处理掉,这却是一笔大买卖。 诡狼皮毛和狼尾,诡狼骨,诡狼元丹,以及诡狼骨和诡狼肉,都是上好的货物。 山狈差不少,不到一个甲子,没元丹,狈肉味道差,山狈骨灵气也不足,所以都不太受欢迎,但山狈皮也能卖,只不过这几样的价格就比诡狼差远了。 陈淮生并不想卖给曹家矿药铺,但曹二接上话,却是他乐见其成的。 这四人里边,除了曹二,还有两人,其中一人看不出身份来,但另一人他一看就知道是个专门进山来收货的商会行商,能开得出好价钱。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这么吭哧吭哧地一路跑过来?”陈淮生大大咧咧地道,却没回答曹二前面的问题。 几个人也都明白外边行走的忌讳,既然人家没回答,那就是人家不愿意说,再问就犯忌讳了,所以曹二还是聚焦主题:“六哥儿,这诡狼和山狈你曹二叔都要了,交给我铺子,保证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没等陈淮生回答,旁边那个背着一个福寿袋的中年胖子已经插话了:“曹二,交给你?你这小破铺能吃得消?得了吧,你还是收点儿猕罗根、幻金藤和秘银是正经,这等妖兽身上的东西,你也不识货,何必坑人家六哥儿?” 没有理睬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的曹二,中年商人满脸精明之色,径直道:“六哥儿,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没关系,我是弋郡福寿商会专跑蓼县、鄳县、安丰这边的洪锦,你叫我洪五哥就行,这边的老客都认识我,孙三哥可以为我作证,咱做生意,童叟无欺,……” “洪五,你不要仗着福寿商会的名头就在这里耀武扬威,六哥儿就是咱们蓼县人,乡里乡亲的,难道我还能坑他?”曹二气哼哼地道:“我这铺子在竹沟关开了几十年了,何曾坑过谁?孙三哥在这里也可以为我作证!” 都把孙春平给拉来作证,倒是让孙春平颇为尴尬,哪边都不想得罪,可夹在中间却是脱身不得。 “嘿嘿,二位,何必为这事儿伤了和气,六哥儿不是带了诡狼和山狈来么?何不一分为二,……” “也好,我就要诡狼,山狈归曹二,……” “呸,你想得美,我要诡狼,山狈归你,……” “曹二,诡狼有元丹,你出得起这个价格么?你这小破铺子能拿得出多少灵石灵砂来?”中年商人满脸傲色,拍了拍腰间印着福寿篆字花纹的皮袋,“洪爷开得起价钱,你想和我竞买么?” 被中年胖子霸气无比的质问顶得脸色发赧,曹二知道要拼财力肯定是拼不过福寿商会的,可若是在这眼皮子下都被这洪五给压住了,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我拿不出足够的灵石,但我可以借到足够的东西来交换。”曹二狠狠地道:“苏兄,我在这里向你借那云雷葫芦籽,如何?” 云雷葫芦籽? 那被叫做苏兄的人脸色骤变,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曹二,你昏了头,我哪来什么葫芦籽?” 曹二却不依不饶:“我知道你有,你拿着也没啥用,不是大宗门,你一介散修,拿着作甚?也派不上用场,不如换给我,你不是要鏊山血火鸦么?我把那鏊山血火鸦给你,另外再加十斤幻金藤交换,……” 求兄弟们追读,收藏,投票,书评章评点赞! 第70章 甲卷 蓼花繁 争夺 第70章甲卷蓼花繁争夺 云雷葫芦籽是灵籽,准确的说是一种灵植种子。 据说是产自西昆仑,所结葫芦,可制作吞宝葫芦,也就是储物袋、藏器囊的一种。 但吞宝葫芦乃是灵植中难得有属性的一种,能自动滋养促育存于葫芦中的具有活性的物事,极为难得。 而这种吞宝葫芦的原材料——云雷葫芦据说原产于西昆仑冰雪山中罅隙里,茎叶果既需要冰雪滋育,而根系却需要雪水和地火共同培元,极为难寻。 一旦采到云雷葫芦籽,可以移植于各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和灵山中。 只不过这种云雷葫芦籽在移植地只能开花结果,但却不能结籽,所以一旦寿元完毕,灵植就会死亡,还得要重新到西昆仑绝域中去采籽种植。 血火鸦不算是纯粹的妖兽,但也和妖兽有些瓜葛。 它是天火鸦和赤鹮的杂交后裔,是一些专事培育灵兽灵鸟的修真者最喜欢培育的一种妖灵鸟,其血大补,同时其羽毛兼有天火鸦之烈性,是用于制作高级火性法器和符箓的不二选择。 曹二自家养有一只,但是年龄已经相当大了,寿元大概还能有十年。 但是血火鸦每年脱一次毛,就意味着还有十年所脱的羽毛来制作法器符箓。 另外血火鸦之血每三年可采一次,也可以再采三次血,算是一只珍禽。 被唤作苏兄的高瘦男子是一名来自邻县落山的散修,其灵根便是最典型的火性灵根,最擅长的便是赤阳归一正法,也擅长制作火性符箓。 他每年都来向曹二购买血火鸦的落羽,花销不小。 另外他现在处在炼气三重瓶颈期,始终难以突破,如果能得血火鸦之血相助,未必不能再突破上升一层,所以曹二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言。 曹二虽然只是一个先天道种,但是却颇有来头。 他不但是曹集镇曹家的长房嫡子,而且其女也是道种,嫁到了砀国府茅家。 其弟是先天道种,四十年前就入了白石门,现在已经是练气中段的强者了。 正因为如此,曹二在这里守着这个铺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欺压的。 陈淮生没想到自己把诡狼和山狈带回来,居然还能引出这样一场波澜来。 福寿商会势力不小,在弋郡与各大宗门和世家门阀关系都很密切,在汴京城中也有靠山,但这曹二敢这样和福寿商会叫板,自然也是有背景的。 曹二开出的价钱打动了那个苏姓散修,只是略作犹豫,便断然点头:“既如此,那便换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曹二得了苏姓散修的承诺,便转过来,径直对陈淮生道:“六哥儿,我看你这样子怕是入了宗门的,不管哪个宗门,就没有说不需要这云雷葫芦的,你若愿意,我便用这云雷葫芦籽与你换诡狼元丹和狼尾,其余皮、肉、骨我一样不要,如何?!” 又是要诡狼元丹的,狼尾虽然也不差,但是和元丹比就毫无可比性了。 看样子这诡狼元丹的确很勾人。 陈淮生目光转向洪锦,人家曹二开出了价,那么伱呢? 被曹二这一逼,洪锦脸涨得通红,宏声道:“六哥儿,我老洪也不玩虚的,六百灵石,一口价!只要元丹,其他我一样不要!” 六百灵石! 陈淮生心花怒放,赚大了! 灵粟多少钱一斤?一颗灵石能买来十斤灵粟,或者十二斤玉麦,又或者八斤灵米。 自己在外漂泊六年,才二十多颗灵石,这一枚诡狼元丹,就能相当于自己在外边干一百年! 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诡狼都有元丹,寿命在一甲子以上的诡狼才能结成元丹,但恰恰这两头诡狼,都是一甲子以上的成年狼了。 陈淮生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把这诡狼和山狈留在手里,元丹对自己意义不大,那是道种们最看重的东西,兽皮兽尾都最好能换成灵石,倒是兽肉兽骨才是陈淮生看重的。 自己现在正处于炼气期,每天消耗极大,每顿都能吃个三五斤不在话下。 狈肉狈骨味道和灵力都不及诡狼,所以能处理掉最好。 狼肉他是打算留下百十斤的,前一头诡狼肉除了送人的外,其他都被他吃光了。 灵石是硬通货,拿到灵石在任何坊市都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曹二提到的云雷葫芦籽却不由得他不认真考虑一下。 虽说不是什么无价宝,但是云雷葫芦的确是每个宗门都需要的。 重华派在朗陵也有宗门福地,蟠山据说重山叠水,风景如画,山中也有大量的灵田灵土用以种植培育各种灵植,这云雷葫芦如果自己回门时呈交上去,肯定能折算一大功劳。 自己现在需要的东西也不少,最好的来源还是宗门中,所以给宗门贡献是必不可少的。 “洪五哥,恐怕我要说声抱歉了。”陈淮生没有犹豫,立即做了决定:“曹二叔,整个诡狼我留下一百斤肉,其余全部归您,您给我云雷葫芦籽,外加一百灵石,怎么样?” 曹二之前就掂了掂诡狼分量,除开元丹,狼皮狼尾加起来能卖到五十到六十灵石,狼肉还剩下五十斤左右,按照现价大概可以卖到半颗灵石略多一些一斤,三十灵石差不多。 这样一算,也差不多。 “好,成交。”曹二也一狠心,满口答应。 只要能拿到元丹,其他方面他也懒得计较。 这县城里乃至府城里想要元丹的人太多了,世家子弟,富贵道种,既然入道无望,那就希望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元丹就大有用处了。 先天道种把武道修炼到巅峰,若是再在实战上好生琢磨一番,论战力已经不比一个炼气一重逊色多少了。 所以武道巅峰又可以称之为伪炼气一重,之所以称之为伪炼气一重,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在这个层面上,几乎就可以施用大部分炼气初段能用的法器和符宝了,这对于所有炼气初段的修行者都有着极大的威胁。 也就是说,哪怕只是一个未曾入道的先天道种,只要他能将武道修炼至巅峰,如果再拥有一些法器和符宝,理论上就具备了杀死一个炼气三重修真者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要知道整个大赵修真者群体中,别看阶层繁复,人数众多,但是徘徊于炼气初段,一辈子无法突破到中段的,也就是炼气三重以下的,就要占到修真者总人数的一半以上。 可以说,每往上走一重淘汰比例都是几何倍数的。 蔡晋阳就和陈淮生说过,重华派弟子正式弟子一百八十多人,入道一年以上还未练成炼气一重的大概就有三十余人,炼气一重的大概又有四十余人,练气二重和炼气三重的分别有三十多和接近三十人,他就是这炼气三重接近三十人中的一个。 也就是说真正进入炼气中段以上的道师,重华派也只有五十多个,突破炼气,进入筑基层面的只有包括号称五大筑基执事在内的区区九人。 这就是一个大赵中等宗门,或者说也是整个大赵修真势力的真实写照,典型的金字塔型。越往上,越稀缺,这也是为什么修真宗门尤为重视那等天赋异禀的人才。 一个宗门如果没有足够的塔尖人才,一旦遭遇敌对宗门的进攻,很容易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因为你没有相对应的高端修真者与其对抗,这也没有什么下驷对上驷的说法,人家高阶仙师可以任意斩杀你这些低阶修真。 各类支持,请投来!上三江了,老瑞会加快进度。 第71章 甲卷 蓼花繁 果决 第71章甲卷蓼花繁果决 一旦决定,陈淮生就干净利索,曹二更爽利,血火鸦交给苏姓散修,换了一枚宛如桃核一般的青色种子,然后交给陈淮生验货。 陈淮生在青木门替天云宗当灵农时,也曾见过云雷葫芦,像天云宗这种大宗门的洞天福地里种植的云雷葫芦不下十株,在青木门这边也有几株,种籽他也见识过。 接过种籽之后,略微闻了闻,陈淮生就知道这是一枚假货。 虽然从外表到香气,甚至灵气,都和云雷葫芦籽很相似,但这绝对是用桃核伪作。 云雷葫芦籽内核中有一点元心,灵能很强,这一枚虽然也灵气不弱,但是灵能欠缺,应该是用某种桃类灵植的核造假所为。 陈淮生心中感叹,如果不是自己在青木门里干了几年灵农,也曾经在繁苴山中去进修学习辨识过灵植,还真的会被这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的桃核所骗过了。 只是他不清楚这是曹二和苏姓散修自身走了眼,还是二人早就合谋练手准备来找一个凯子来宰。 估计应该是不是特意针对自己,而是要随意选择合适目标,只不过自己撞上来了。 心中稍作思索,便已经拿定主意,陈淮生掂量了一下,摇摇头:“曹二叔,这位苏先生恐怕是拿错了,这是蟠桃果核吧,我可承受不起,这玩意儿没个两三千灵石,谁能拿得到?” “不会吧?”曹二眼中闪过一抹惊异,飞快地睃了一旁刚准备接过血火鸦的苏姓散修,“老苏可是浸淫灵植这一道多年的老手了,怎么会拿错?” “呵呵,曹二叔恐怕不清楚,我可是在青木门干了几年灵农活儿的,还在天云宗的繁苴山上去观摩过灵草灵药栽培种植的,这云雷葫芦籽我岂会认错?不过这桃核灵力充沛,委实和云雷葫芦有些相像,但却比云雷葫芦籽值钱多了,我可承受不起,……” 陈淮生似笑非笑,但话语里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曹二脸色一僵,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姓散修,粗声粗气地道:“老苏,你拿错了,赶紧换,若是自个儿从人家手里买到赝品,那就别怪我中止协议了。” 犹豫之色从苏姓散修脸上掠过,但随即只能一咬牙关,点了点头,“兴许是我拿错了,我看看,……” 接过果核,苏姓散修看了一眼,面色难看地呶了呶嘴:“是拿错了,这是蟠桃果核,我看看,……” 随后又在自己皮囊中找了半天,苏姓散修不无遗憾地道:“这一次拿错了,云雷葫芦籽忘在家里了,要不……” 陈淮生没等苏姓散修话出口,已经拿起诡狼直接交到洪锦手中,“五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六百灵石,还作数不?或者您添八十灵石,我留一百斤狼肉,皮毛和狼尾都归您,……” 洪锦大喜,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过诡狼身体,另一只手便拉开福寿花纹的皮囊,拿出一把灵砂和灵石。 “数一数,这是上等灵砂,按照市价一比三十三,这里是二十颗,另外我再补给你二十灵石。” 灵砂其实就是高品灵石,带着几分天然流金幻彩色泽,如同蚕豆一般,比灵石略小一点,模样截然不同。 高品灵石一般都是用作大额交易才带出来,毕竟作为商人,动辄交易过千灵石,带着一大口袋普通灵石,也不方便。 除非你是炼气以上的修士,才能用藏物囊和收纳袋这类收启和维持都需要灵力的法器来装盛物事。 像刚入炼气的修士,为了节省灵力消耗,都少有用,一般都要炼气一重后期灵力稳定之后,或者炼气二重才会正式使用。 不过能一口气拿出价值数百灵石的灵砂,也足以说明这位福寿商会的商人相当大胆了,这天下并不太平,遇上一两个愿意铤而走险的散修,真要起了杀心,杀了伱一个只是先天道种的商人,恐怕你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陈淮生也知道这等大商家,肯定也有倚仗之处。 比如停在屋檐角上一动不动看着这边的大眼麻鸮,没准儿就是这位洪五哥随身携带的,若是有什么不测,大概就能第一时间将眼中所见传递回商家总部。 陈淮生接过灵砂,稍一感知,确认无误后,就点点头。 剩下二十灵石,洪锦也迅速数给了陈淮生,直接无视于旁边仍然怒目而视的曹二和脸色阴晴不定的苏姓散修。 收下灵砂灵石,陈淮生才向曹二哥唱了个喏,“曹二叔,实在对不住了,这诡狼是长辈所得,晚辈不敢擅专,回去得有所交代,若是可以的话,山狈晚辈可以做主,便宜一些交给二叔,不知二叔意下如何?” 曹二看着眼前这个做事精密细致的家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大头被洪五那厮给吞了,剩下这山狈,换了平常也算小补,但今日就成了鸡肋了,可若是不要,没准儿洪五就一下子全部拿下了。 心念几转,曹二只能吐出一口浊气,恨恨地点点头:“也罢,这山狈怎么说?” 山狈和诡狼相比,的确不值价,狈肉太粗糙,不太受欢迎,狈骨灵气不足,卖不起价,毛皮更是粗劣刺人,若是要制成皮裘,须得要花大工夫鞣制,不划算。 陈淮生也明白这一点,想了一想道:“就算四十灵石如何?” 山狈还是有一百斤左右,狈肉再不值钱,也比灵米、玉麦这些灵气更足,十斤卖上两三颗灵石还是很容易的,狈皮折抵十颗灵石,也能轻易出手,加上狈骨,也能卖上几颗灵石,这四十灵石也差不多。 曹二被陈淮生的开价给气笑了,这家伙可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啊,就这破山狈,居然还要自己四十灵石?自己还能赚几个? 看着曹二气息都粗重起来了,陈淮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皱了皱眉,“二叔可是嫌贵了?也罢,晚辈便擅专一回,三十灵石,您拿了去,……” 曹二还有些不甘心,但看到旁边洪五一脸不屑,只能压住心头火,点点头:“好,三十灵石。” “嗯,那就好,顺带晚辈还想在二叔这里买些秘银和幻金藤,……” 听得陈淮生还要在自己店铺里采购,曹二脸色才好看起来,横了一眼一旁的洪五,点点头:“二叔这铺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山里有的,都能找得到,不像有的人,只会来咱们这边压价收购,不能给咱们这边带来什么好处,……” 一场交易终于完成。 陈淮生也见识了这妖兽之间价值的巨大差异。 要说白喉山狈与赤尾诡狼都是一阶妖兽,论战斗力,的确差一些,但并不算太大。 但这头赤尾诡狼却是一甲子以上了,有了丹元,那就不一样,而山狈只有四五十龄,就差这十年就没修成内丹,天差地别。 就像先天道种和入道炼气一重的修士相比,也许就是只差那么一点儿灵感,命运就截然不同。 加之山狈毛皮和肉骨都不受欢迎,因此这狼和狈之间的差距就越发大了。 所以啊,这狼狈为奸,狼永远排在狈之前,哪怕狈可能更狡诈,但你硬实力不行啊。 处理掉了狼狈,剩下一百斤狼肉,陈淮生便借了周春平店里的香料青盐,再寻了有些柴火,开始烟熏烤晾这狼肉。 用了一个木桶,将狼肉片好,涂抹上青盐香料,悬挂在木桶中,用些松枝栢桠和竹枝,点燃火,便操作起来。 一夜下来,百斤狼肉水分油脂去掉大半,还剩下六十斤,取了五斤交给周春平算是借用青盐香料的谢礼。 陈淮生觉得自己似乎也一下子变得阔绰大方起来了,五斤狼肉干,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这起码也价值两三颗灵石呢。 原来半颗灵石自己都得要斤斤计较,现在出来走这么一遭,眼界大开,格局似乎也变大了? 啥也不说,努力码字求支持! 第72章 甲卷 蓼花繁 求援 第72章甲卷蓼花繁求援 见陈淮生准备离开,周春平心里有些可惜这个青年是元宝寨陈家人,但想到元宝寨与罗汉堡差距越来越大,也许两三年后元宝寨就从属于罗汉堡周家了,也是对这个青年越发满意。 他压低声音,忍不住提醒道:“六哥儿,昨日之事,曹二或许不会亲自出面做什么,毕竟他还要在这竹沟关生活下去,但是那个姓苏的散修,你可得小心一些。” “哦?”陈淮生虽然知道昨日之事免不了要得罪人,但那苏姓散修意欲用一颗普通桃核来哄骗自己,自己未曾揭穿已经算是够意思了,难道这家伙还要劫道不成? 可诡狼元丹已经落入洪锦手中,他要真想下狠手,也该去找洪锦才对。 “洪锦,他们是不敢轻易去碰的,何况元丹昨夜洪锦就送走了。” 周春平对陈淮生印象很好,哪怕现在罗汉堡和元宝寨关系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对立状态,但念及陈淮生也许不会再回元宝寨,日后也许还会有所造化,所以提醒一下。 “可你不一样,从竹沟关过去这段路虽然比到固镇驿这边平顺,但若是他们真要出手,也许就是一炷香功夫就能解决了,你的那位长辈呢?他们肯定都盯着呢。” “我这几百灵石他们也不肯放过?”陈淮生有些无奈,这就是纯粹的劫财而非夺宝了,和凡人世界里那些打家劫舍有啥区别,这修真界也一样如此么? “呵呵,六哥儿,几百灵石,伱好大的口气,我记得一个月前你才回来时,为了半颗灵石包早饭晚饭还和我说了半天价吧?”周春平也有些乐了。 陈淮生也笑了起来,“谢谢周三哥提醒了,我会小心。” “嗯,六哥儿,你入了宗门,还是跟了仙师?怕是不会回元宝寨了吧?”周春平貌似很随意地问道。 “回去肯定还是要回去,毕竟那也是我的家嘛,不过要说在寨子里一直呆着,恐怕就难说了。”陈淮生话语里也尽是模棱两可。 元宝寨和罗汉堡的关系微妙,他不愿意掺和,但是现在却还不敢说就不回去了。 鹿照邻的事儿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很难说宗门里边下一步如何打算。 周春平会意地点点头,他能听出陈淮生话语里的不确定,这也符合他的猜测,这是一个外边儿有门路的人了,未必会和元宝寨绑在一起了。 “那你就各自小心,姓苏的一早就出了门,你自己掂量。” 陈淮生思考着周春平话语里的意思,这已经很明显了,估摸着这姓苏的散修没少干这种事。 炼气三重,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自己再是福大命大,也不能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险,不是每次都能有好运气伴随的。 不动声色地将飞鸟签发了出去,陈淮生出了门,就在残破的竹沟关前凭吊前朝古迹,徘徊不前。 飞鸟签是一种传信签,可以将简单信息铭印在签上,以飞鸟速度传递,最远可达百里。 从竹沟关到蓼县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飞鸟签传信一盏茶时间就能到。 而门中师伯师叔或者师兄师姐们过来,半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加起来要不到一个时辰,他等得起。 “这厮,在作甚?”距离竹沟关不到三里地外的土丘上,一个满脸糟乱胡须的头陀手里提着一柄戒刀满脸不耐,“在那破门楼边上盘桓多久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了?”苏姓散修也是不忿,“他就一个人,说是背后有师门长辈,可谁也没见过,我打听过,没人知晓,要么就是这厮在故弄玄虚,要么就是深藏不露,怎么,怕了?那洪五那里你们敢去么?” 另外一名一直沉默不语,闭目养神的马脸道人睁开眼睛,“老苏,会不会是周春平点了水?” “周春平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咱们底细他怎么能知晓?除了我,你们都没在他面前露过脸,我也一直是以散修面目出现的,他是罗汉堡的眼线不假,但你们一直在南楚那边活动,哪里就能联系起来?再说了,真要点了水,他也不该在这关楼前装疯卖傻,还不如就缩在周春平客栈里,……” 马脸道人叹了一口气,“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两年,蓼县不太平得紧,若非南楚那边催得紧,我还真不愿意走这边来。” “对了,大哥,南楚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来这边也几个月了,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咱们干什么,也没有一个明确说法,……”手持戒刀的头陀忍不住问道:“说是打前站,但为什么打前站,也不肯说,……” 马脸道人低垂下眼睑,想了一想才道:“我也不太明白,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不明说,咱们就装糊涂。反正咱们就这样四处晃荡,咱们的老本行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干一票,至于他们如果提什么条件了,咱们就掂量掂量,合适,稳妥,咱们才干,不合适一拍两散,大不了咱们不在南楚呆了,去吴越,去大夏,去北晋,不也一样能过?” 就在几个人合计的时候,陈淮生的飞鸟签也已经传到了蓼县县城道馆中。 吴天恩差一点儿对陈淮生不抱希望了。 蓼县这边气氛很紧张。 虽然和固镇这边其实也就相差八十里地,但是西边也是蓼县最荒僻偏远的方向,加之蓼县北边卧云铺,东面安兴集连续出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边,对西边就没多少关注了。 重华派现在也是很气闷,九莲宗的关注点都在凌云宗那个老色鬼孙纯阳以及吕家子弟在安心集失踪一案上了。 安心集和卧云铺相距不算太远,只有六十里地,或者可以说其实就隔了一道东北——西南走向的山岭——崇光岭,安心集在岭东,卧云铺在岭北。 因为这两件事情出事都在今年,距离又近,凌云宗孙纯阳炼气七重被杀,那名涉案女修失踪;定陵吕家吕金光炼气四重失踪,留下虎豹类妖兽足迹,都是扑朔迷离。 九莲宗还是很重视的,除了易初阳外,又来了两名筑基仙师,另外还陆续来了六七个炼气高段的仙师。 加上凌云宗两位筑基和自己,以及吕家一名筑基,现在是七名筑基云集蓼县这个小地方。 可以说是几十年来蓼县修真界最大的一次盛会,只不过却是因为两桩案子而来。 大家心思都放在了卧云铺和安心集的被杀失踪案件上了,可重华派弟子遇害蜂桶岭一案就无人问津了。 最让人气闷的还是重华派现在还不好走,还得听从九莲宗这边安排,帮衬着凌云宗和定陵吕家查案,这就太憋屈了。 接到飞鸟签传回来的消息,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求助之意却是很明确。 竹沟关距离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道路状况也不算差,怎么陈淮生却还要求救了? 陈淮生还只是一个记名弟子,难道这蓼县还真的成了针对重华派的阴谋之地了? 多支持! 第73章 甲卷 蓼花繁 境遇 第73章甲卷蓼花繁境遇 “云鹤,休月,你们俩走一遭吧,没多远,半个时辰就能到,陈淮生用健步符,一个时辰也能赶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要求援了。” 吴天恩想了一想,还是安排云鹤和骆休月夫妻俩去一趟。 乔准很不满意:“这陈淮生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多月都没消息,这回来一趟,还要师兄师姐去接,三十里地能有什么危险?何况县城里这么多人,谁还敢在虎口捋须不成?” 吴天恩知道乔准一直对陈淮生这个“关系户”不太感冒。 尤其是九莲宗现在把重华派成日里安排东奔西走去替凌云宗和定陵吕家跑腿查案,却对鹿照邻遇害之事不闻不问,也让重华派这边都十分不满,这个九莲宗塞过来的“关系户”就更不受他待见了。 吴天恩虽然对九莲宗也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重华派现在还离不得九莲宗的支持。 凌云宗与重华派和白石门交恶,而白石门得到了弋郡北部两府几大门阀世家的支持,而像定陵吕家这种二流世家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如果连弋南三府的这些世家门阀也都倒向了白石门,那就算是有九莲宗对凌云宗和重华派的支持,也会感到相当吃力。 所以利用查案一事把吕家笼络住,也是九莲宗和凌云宗的策略。 不过吕家只是在义阳府这边有些势力,和重华派所在的朗陵府却没多大关系,现在重华派相当于是受九莲宗的安排,在帮凌云宗和吕家做事,却一无所得。 “好了,乔师弟,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吴天恩摆摆手,“淮生既然已入重华,再说这些就不合适了,而且他奉命去蜂桶岭调查线索,义无反顾,纵然他天赋差了一些,尚未入道,但其心可嘉,就算是没调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我们也不能冷了人家的一份心。” 吴天恩的执中之言让乔准也有些悻悻,不过云鹤、骆休月等人倒是觉得吴天恩所言在理。 陈淮生给他们的印象不错,而且人家一个尚未入道的记名弟子,能不辞辛劳不畏艰险一个人去调查线索,你还能奢求人家怎样? 纵然是关系户弟子,但门中给了人家什么?不就是一些基础功法,一些初级的神符和丹药罢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东西也并非大宗门所独有,只要有灵石,花上几百,在汴京、洛邑、江陵这些大都市的坊市里花些心思淘一淘,也能淘得到,甚至直接向一些散修购买,也能买到。 乔准不做声了,云鹤和骆休月就稍作准备出发。 考虑到陈淮生在飞鸟签中提及是求援,二人也还是较为小心,毕竟现在蓼县很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 云鹤虽然面相看不出年龄,其实已经六十出头了,现在是炼气五重,而骆休月要比云鹤小十来岁,不到五十,炼气四重。 两人结为道侣已经二十年,也算是感情深厚,育有一子一女。 只可惜一子是凡人,留在门中做些日常杂务。 女儿是骆休月块四十才生下,先天道种,已经觉醒了灵根,但尚未入道。 男女修真的生理机能保持能力和程度都不是凡人可比的,女性修真如果修炼精深,保养得好,便是一百多岁一样保持天癸,亦可生育,至于男性就更不必说了,金丹老祖亦有老来得子的。 两人一出县城,便驭空而行。 炼气中段的修真,即便是不靠神符也能御风飞行了。 当然这种御风飞行只是最简单一种贴地飘行,和那种踏步腾云的高阶飞行术不可同日而语。 但即便这样的贴地飘行,一样相当难得了,如果在不考虑灵力消耗情况下全力施为,一个时辰在平地上奔行出百里地也不是不可能。 半个时辰不到夫妻二人已经抵临竹沟关。 陈淮生见到是云鹤骆休月夫妻二人亲自到来,也是大为感激。 一纸飞鸟签就把两位请来给自己当保镖,也足见重华派对自己的看重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论迹不论心,重华派的做法都能让人心悦诚服。 骆休月见到陈淮生的第一眼,就觉察到了不对,讶然问道:“淮生,你入道了?” 陈淮生在云鹤和骆休月面前自然不必隐瞒,恭敬作揖点头:“回师姐,离开伱们第三日我便入道了。” “哦?”这一下连云鹤都感到震惊了,“第三日就入道了,你有何际遇?” 自己女儿也已经到了需要入道的时候了,虽然每个人的入道方式都不一样,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从陈淮生如此之快入道的际遇里边找到一些奥秘。 入道和修炼没太大关系,纯粹是一种十分玄奥微妙的触感破境。 云鹤和骆休月也经历过这一关,正是因为这一关太过飘忽不定,所以种种可能也许都能是一种启迪。 很多人七八岁就觉醒了灵根,但是十多年过去,一直到二十一岁这个门槛时候,依然无法悟透入道,就有这么神奇。 陈淮生简单地介绍了用锐剑符击杀黑尾诡狼的经过。 云鹤和骆休月都不得不佩服陈淮生的勇气。 一介道种居然敢与一头一阶妖兽中战斗力已经算是中上的黑尾诡狼正面对决,不得不说,能活下来,那真的是命大。 得知陈淮生已经开始修炼混元罡天功,进境还算不错,云鹤和骆休月原本对陈淮生还不太在意,只是觉得对方颇懂礼数,但现在却意识到这一位前二十年的沉寂,也许就是厚积薄发呢? 这修仙之道本来就有太多不可确定因素在里边,你认为的朽木不可雕,也许下一刻人家就是一鸣惊人,你认为的天赋异禀,也许在某一关上就能徘徊二十年不能入。 “这么看来你这一趟可谓境遇不少啊,如此波澜起伏的遭遇,也难怪,……” 骆休月也忍不住感慨。 修行就是历练,“历”这一字还排在“练”字之前,可见历的重要性。 也只有不断经历各种不同于寻常的事情境遇,才能让修行者从中得到体悟,这是习练永远都无法达到的。 而且习练所得也需要通过不断经历磨砺来提炼升华,进而循环往复。 陈淮生在入门之前经历就已经相当丰富多彩了,难怪到了吴师伯的提点传授之后如此之快就入道了,现在这种初级功法的修炼对其来说恐怕也不难,进境快一些也很正常。 只不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在修成炼气一重这个阶段上会花多少时间,乔师叔对陈淮生不太看得上眼,没准儿这个家伙能在炼气一重这道坎儿上,狠狠打乔师叔的脸呢。 “好了,休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淮生,你发出飞鸟签,可是有什么危险?”云鹤打断妻子的话头,步入正题。 “是,这之后还有一番境遇尚未和师兄师姐说,……” 陈怀生有略有保留地将自己在野蜂沟外被人追杀,如何逃得性命,离开元宝寨,在遮云岭如何遭遇狼狈组合的经历一一说了,一直说到在竹沟关卖掉诡狼和山狈的经过。 听得云鹤和骆休月目瞪口呆。 之前陈怀生用锐剑符斩杀诡狼已经让他们觉得这家伙太过冒险了,但和这边后边的故事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炼气三重修行者的追杀,竟然能逃脱不说,最后还被其反杀! 虽说有蜂虫相助,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还不算,还遭遇上了狼狈组合,与南楚沧海宗一名弟子联手屠狼? 这等境遇,就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简直比许多修行者几年境遇都还丰富离奇。 这家伙是天生带着某种奇异吸引力,让这些意外落到他身上么? 老瑞的话:新书期即将结束,最后一两天新书榜上了,一张月票推荐票,一份鼓励或建议书评章评,一块钱打赏,一份书单,一个追读收藏都是爱,老瑞在此感谢了!请继续多支持! 继续求收藏,求追读! 第74章 甲卷 蓼花繁 山雨欲来 第74章甲卷蓼花繁山雨欲来 云鹤比妻子经历要多一些,很快稳住了心神,“你是说是白石门的人追杀你,就为了一枚诡狼元丹?炼气三重,不至于这么下三滥吧?” 骆休月白了丈夫一眼,“这年头,哪门哪派没有几个害群之马,何况还是白石门这种鱼龙混杂的烂门派?” 白石门实力这二十年来膨胀得很快,已经超过了重华派甚至凌云宗,就是因为其在延引弟子和客卿上条件放得很宽。 弋郡北部两府的一些世家弟子也被其延请入门,这种做法是如九莲宗、凌云宗和重华派这些正统宗门绝对不会接受的。 “这个白石门修士应该是和元宝寨中人有些瓜葛,我得了诡狼元丹,恐怕有人眼红,所以才有这一出,……” 陈怀生的解释让云鹤眼神一凝,杀气毕露,“能确定是谁么?正好可以活动活动手脚。” “呵呵,一帮道种而已,算什么活动手脚?”骆休月不屑一顾。 陈淮生一凛,这位师兄平素似乎有些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却不含糊,而且丝毫不介意杀人,这才是真正的快意恩仇。 “不太好确定,我这一趟回元宝寨太招摇了。”陈淮生赶紧摇头。 “招摇什么?你救了寨子里一帮人,这些人不知道感恩,还嫉妒起伱的猎获来了,这等无耻之尤,杀个干净才好。”骆休月气咻咻地道:“若是有目标,杀了便是,杀错了就杀错了!” 这就是修真者的心态,一帮偏远山寨里的小角色,杀了又能怎样? 而自己现在似乎还没能从原来的心态中调整过来,难怪在师兄师姐们心目中觉得自己有些柔弱了。 不过对陈淮生来说,在元宝寨里去大开杀戒,非他所愿,至少当下是如此,至于说日后,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烦劳师兄师姐关心了,现在还不必理会那帮庸人,咱们还有正事儿。”陈淮生连忙岔开话题:“此番售卖诡狼时,遭遇一个散修,大概未能遂他愿,小弟担心回程会遭遇对方拦截,……” 云鹤重重点头:“哼,一个炼气三重的散修也敢来打我们重华弟子的主意?买卖公平,他若真想那诡狼元丹,就该去找那福寿商会的商人才是,怎么却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 “还不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骆休月却是眼珠一转,“这样也好,不如师弟你就在前边走,我和你师兄暗自缀着,没准儿还能来一回黑吃黑呢。” 陈淮生一怔,下意识看了云鹤一眼,云鹤皱眉想了一想,“这样不是不可以,不过隔得近了,只怕会被对方觉察,隔得远了,又怕对方一来就下狠手,淮生吃亏啊。” 骆休月却是大大咧咧从囊中抽出两张灵符,“这是炎阳符和玄木符,炎阳符不说了,玄木符给你都可惜了,但师姐手里只有这个,遭遇袭击时可以全力催动灵力汇聚抵御,……” 见三下五除二两位师兄师姐就把这让自己当诱饵的事儿给定下来了,陈淮生不由得暗自苦笑。 这人菜就是被安排的份儿,但骆休月给他这么玄木符他却知道比元盾符这一类普通型的灵符要强多了,保护算是十分到位了。 玄木符是带有木本灵性的灵符,用天韵神橡木制作而成,并用法力符文加祝灌注,具有极强的韧性,刀砍斧劈都能承受吸纳,当然这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之下,用灵力催发抗御一击效果极好。 从竹沟关一出发,陈淮生就开始祭起了太上感应术,出关三里,那种被人盯住的感应就触发到了极致。 云鹤和骆休月是一左一右走了两侧,悄悄地搜索前进,但是一直到太上感应那种危险征兆消失,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陈淮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可以肯定绝对有人潜藏在了自己回县城的路上,但为什么没动手,却不清楚了。 云鹤和骆休月倒也没有怪陈淮生,甚至连给陈淮生的炎阳符和玄木符都没有收回来,倒是让陈淮生白赚了一笔。 陈淮生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还回灵符被拒之后,送上三十斤烟熏狼肉,倒是让云鹤和骆休月夫妻俩十分高兴。 在一行人经过之后,包括苏姓散修在内的三人才从地间钻了出来。 “老仇,为何要我们不动手?”头陀一脸不满地道:“那瘦子也就炼气五重,你和他实力相若,但你用逆血梭加上天魔藤突袭,肯定能解决掉,那女人应该是刚炼气四重,我可以解决,老苏解决那小子,……” 马脸道人不动声色,摇摇头:“这两人是有来头的,他们俩是道侣,一旦不能及时击杀,让其两人联手,我们未必能占上风,而且这里距离县城太近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两人不是凌云宗就是九莲宗的,现在县城里有不少两派的筑基驻留,真要被他们及时示警,一炷香时间就能赶到,就算我们能解决他们,你觉得我们能躲过那些筑基大佬的追击?” 马脸道人的反问让头陀哑口无言,良久,才狠狠地一击掌,“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胆小谨慎,几百灵石而已,居然还请人来当保镖!” 苏姓散修迟疑地问道:“老仇,你说这小子也可能是凌云宗或者九莲宗的?” “大有可能,蓼县是凌云宗的地盘,九莲宗是凌云宗的靠山,不过南楚那边让咱们过来,却一直没交代什么事儿,只让他们在这边呆着,等候消息,我看没准儿就是和凌云宗与九莲宗有些瓜葛,……” 马脸道人喃喃道:“只是我们这点儿本事,如何敢与凌云宗和九莲宗硬碰?” “管那么多作甚?真要情况不对,咱们拔腿走路就是,只是可惜了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头陀不无遗憾地道。 “不急,我感觉这个冬天蓼县会很热闹,南楚既然想插足这边,肯定也有后手准备,我琢磨,南楚那边既然把咱们几个丢过来,像咱们这种身份的肯定还不少,老武,你记得我们离开江陵时,在客栈里遇到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么?我不认识,但其中一个绝对是养鬼师,也就是鬼修,不也说他们要去鄳县那边么?” 马脸道人语速很慢,“鄳县和这边紧邻,鬼修来这边做什么?” 他们三人都在大赵这边站不稳脚跟的角色,才不得不逃到南楚,托庇在某个大宗门门下,现在被安排过来,却没有给他们正式任务,只让他们熟悉情况,伺机待命。 二人摇头。 “所以啊,这义阳府,这蓼县,今冬都会有热闹可看,咱们多点儿耐心,没准儿咱们也能浑水摸鱼一把。”马脸道人悠悠地道。 求收藏,求追读,求书评章评点赞! 第75章 甲卷 蓼花繁 好感 第75章甲卷蓼花繁好感 吴天恩和乔准脸色都阴沉无比。 陈淮生带回来的消息太出人意料了,鹿照邻居然可能真的是被尸鬼吞噬! 鹿照邻遇害的时间节点,养鬼师的出现,留下的残肢,应该都能映证这个情况了。 可问题是养鬼师及其所豢养的尸鬼,是来自哪里? 虽然说南楚是养鬼师最多的国度,但大赵一样也有私下养尸鬼的鬼修,究竟这鬼修是哪里来的? 为何要袭击鹿照邻? 鹿照邻又为何要跑到荒天野地的野蜂沟口去?是偶尔路过,还是受人之邀,亦或是带着某种目的而去? 但很显然是后两者可能性更大。 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鹿照邻已死,就算是疑凶是鬼修,可如何去查找这个鬼修? 只是一个鬼修身份,要想查明凶嫌的真实身份,就太难了。 不说南楚那边,单单是大赵这边,鬼修因为是个忌讳,所以鬼修都是私下修炼,你要查找也不好查。 而且就算是你找到了鬼修,但你如何确认谁是凶手? 天下鬼修何止百十,既有散修,也有一些不入流隐匿行迹的小宗派,又没有看清楚面目,怎么查? 关键是现在不清楚鬼修为何要杀鹿照邻? 图财害命,感情纠葛,还是家族恩怨,抑或门派冲突? 陈淮生能确定的是这位鹿师兄的出身恐怕不简单,连蔡晋阳都讳莫如深,吴天恩和乔准也是半句不提。 只知道是掌门人专门带回来的,可现在掌门又闭关不出,这内里究竟有什么猫腻,谁都说不清楚。 商议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 陈淮生只能找到这样一个线索,再往深处查,既没有条件和线索,也超出了陈淮生的能力范围了。 这事儿只能暂时搁置了,只能说陈淮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给宗门交出了一个合格答卷,但是对重华派来说,却反而没有答案了。 吴天恩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知道这事儿和陈淮生没关系,甚至陈淮生还把任务完成得很好,宗门理应给予奖励。 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吴天恩这才来考察陈淮生这一个多月的进境。 入道之快,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吴天恩也不例外,乔准更是觉得震惊。 但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在外历练了五六年,而且道骨极佳,欠缺的就是那么一点儿点拨和顿悟。 入道其实就是讲那么一点即透的顿悟,在自己给他指了路之后,如果这个家伙悟性不差的话,其实也还是有机会找到悟道入道机缘的,只是他没想到陈淮生顿悟如此之快。 吴天恩看着眼前这个方面大耳宽额浓眉的青年,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那种方正持重,稳健大气,但却缺乏灵性的性子,而且灵根也不显也证明了这一点,怎么却出乎意料,反而在入道上却变得这般敏觉了呢? 搭脉透骨触根,吴天恩眉头倏皱倏展。 此子道骨越发宏壮厚重,髓质越发凝实,足见这期间陈淮生所经历的这一连串搏杀受伤和疗伤,对其成长大有裨益。 但是灵根竟然也有些异样,这就让吴天恩感到无比惊讶了。 灵根本身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根器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所谓根器就是灵根根植的本元,按照常理,根器是灵根的元基,与生俱来,在娘胎中就基本定型,几无变化。 但他却惊讶地发现陈淮生的根器竟然有活润的迹象。 作为一个修道已经筑基阶段的修士来说,还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过这种情形。 难道是之前自己对陈淮生的灵根判断有误? 灵根天定,这是大道法则,根器决定灵根。 如果修真长期食用凡食,体内浊气上升,又或者长期处于凡尘受尘浊浸润,而不思修炼进取,根器都会僵死,其直接结果就是灵根也会随之萎化。 所以有很多看着修炼进境无望的修士,自我放弃,安于享乐,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还是炼气几重甚至筑基几重的修士,但是其实际上真实水准会大幅下降,甚至跌落几个层级亦有可能。 修道界有句话说得好,勤学苦修未必会突破进境,但是起码能维持现状,荒业嬉怠则绝对会每况愈下。 一旦根器僵化,灵根萎化,那就再无进境可能。 按现在陈淮生的根器居然有活润的迹象,这意味着陈淮生的灵根处于一种生机勃勃的状态下,这是相辅相成之势。 或者是刚破境入道带来的影响? 饶是吴天恩觉得自己带过的弟子不下百人,见识不可谓不多,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形。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极好的现象,这意味着陈淮生的灵根也许不像自己所判断的那么糟糕,哪怕是自己看走眼了,也值得。 而陈淮生在修炼炼气一重的进度,吴天恩是无法详细感知的,具体进度还得要陈淮生自己才能明白。 他只能大致感觉到陈淮生在炼气一重的进度上似乎很快。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离谱的情形。 有些修真,一年这一重也许一年就能破境,但是下一重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无法超越突破。 吴天恩也知道陈淮生道骨绝佳,那么意味着一旦陈淮生入道,在低层面,或者说在炼气初段甚至中段进境都不会慢,但进入炼气高段,尤其是想要突破筑基这一天堑,就很难,甚至几无可能。 “淮生,伱悟道入道之快,超乎我的想象,不过你之前六年游历对你应该是大有裨益,估计这也为你悟道打下了一个良好基础。”吴天恩沉吟着道。 “既然你已经悟道入道,我估计炼气一重对你应该不难,也就是时间早晚而已,你的经历履历足够丰富,无须再在外边阅历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先回朗陵宗门去沉心静气修炼一阵子,力争早日习成炼气一重。” 没想到吴天恩在这种情形下居然是先让自己回朗陵修炼,这倒是让陈淮生颇感惊讶。 照理来说,义阳府是凌云宗的主场,重华派在这边没多少根基,人生地不熟,正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地头蛇来了解情况。 而自己在蜂桶岭的调查的表现应该让人满意,现在重华派正处于九莲宗领导的这样一个联盟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得力人手去做。 云鹤与骆休月加上蔡晋阳几人,或许遇上重大事情出手一战没问题,但是寻常杂事恐怕就未必如自己这种长期在外奔波的角色合用,正该把自己留下派上用场才对。 “师伯,可你们还在蓼县这边忙碌,我又如何能自己回山门去安心修道?”陈淮生赶紧道:“不如还是让弟子留下,师伯师叔以及师兄师姐们也好有个人打下手,这些杂事儿,弟子还是颇能上手的。” 吴天恩笑了起来。 这倒是一个实诚人,云鹤夫妇以及蔡晋阳都不是精于做事的人,乔准略好,这陈淮生在这方面其实还真是一个人才,留下来也要方便得多。 不过人家刚入道,炼气一重才是入门的根基所在,你连炼气弟子都不是,怎么在门中立足? 自己也须得要对他负责,不能觉得人家好用,就留着人家耽误了前程。 求追读,求收藏! 第76章 甲卷 蓼花繁 宗门为家 第76章甲卷蓼花繁宗门为家 “好了,淮生,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派里也还会一些人过来历练,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缺历练,你却是缺静心修行,何况你还从未去过山门,也该回去见识见识。” 吴天恩摆手示意不必再说,“我们重华派虽然在大赵境内名声不彰,但我告诉伱,底蕴却不差,山门更是灵境气韵汇聚,对你这种弟子修行极有好处,我希望此间事了,回山的时候能够看到你有所突破。” 陈淮生见吴天恩已经作出决定,也就不再废话:“那弟子就谨遵师伯令谕,不知道弟子何时启程回山?” “噢,我倒是忘了你家在这边,你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抓紧时间就这两日处理好,三日后我让晋阳送你回山。”吴天恩点点头,“另外,你也该去九莲宗那边一趟,人家帮着举荐了你,这样大一个人情你须得要记着,还有九莲宗和我们是重要的盟友,多结识几个朋友,也大有益处。” 陈淮生自然是忙不迭地表示会去。 见陈淮生还有点儿欲言又止的味道,吴天恩笑了,“怎么,淮生,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从内心来说,和吴天恩接触了这么久,陈淮生对这一位红脸阔嘴性格直爽但却不乏沉稳的师伯还是相当感激和认可的。 毕竟人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而且也不遗余力的指点自己。 自己走到今日这一步,固然有诸般机缘,但是不容否认吴天恩在里边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到现在吴天恩也很关照自己,像要让自己回山门去修行,也是为自己日后着想。 换一个人,只怕巴不得你留下来,一个刚入道的新嫩弟子而已,资质也一般,不正是拿来合用的人手么? 冲着这份情谊,陈淮生觉得自己也需要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所感告诉对方,至于说对方怎么理解,如何对策,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好歹他也是宗门里五大执事,此番专门带人出来,应该是有些处事应对能力的。 “回师伯,弟子的确有些话想要说。” 陈淮生的郑重其事让吴天恩也严肃起来。 他一直觉得这个弟子根骨一般,但是为人处世却很老练,远超其同龄人,就算是云鹤、骆休月夫妇以及蔡晋阳这些人比陈淮生大几十岁,但是考虑问题和做事上都不及陈淮生慎密周全。 这可能和陈淮生这么些年一直在外闯荡游历,经历太过丰富有很大关系。 所以陈淮生一开口,吴天恩也很重视。 “你说。” “弟子经历回家这一趟,也接触了不少人,感觉这一两年义阳府似乎一直不太清静,一是妖兽出没多了,出现频率比以往翻了好几倍,而且一阶妖兽出现的情形大大超出原来的状况,诡狼山狈这些一阶妖兽我们那边原来是一二十年都未曾见过一次的,但现在居然接二连三的冒出来,这种情形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能要引起重视,……” “……,还有就是感觉好像蓼县这边各方势力都在汇聚,九莲宗凌云宗和我们重华派就不说了,还有白石门和定陵吕家,另外南楚紫金派,怎么就都凑到一块儿了,好像是不约而同一般,或者是有人在凑成这种局面,……” “师伯也说过,像咱们这种中等宗门或者世家都得要有一些大宗门大门阀作为盟友,白石门和定陵吕家肯定也有,弟子也听说白石门和凌云宗之间交恶,那白石门背后有没有人支持,……” 陈淮生没说太多,点到即止。 他也清楚吴天恩了解的情况肯定比自己更多。 他一方面是要提醒吴天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吴天恩那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自己不仅仅是修行进境比他们想象的更快,同样在其他方面一样表现优异。 陈淮生离开之后,吴天恩才默默点头。 此子除了资质稍差外,其他方面的确非常优秀,对于宗门庶务的处理更为周到,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唯一遗憾就是禀赋资质,但愿是自己看走眼了。 见完了吴天恩,陈淮生回到道馆客房里。 云鹤、骆休月夫妇和蔡晋阳已经等候着了。 这一趟一个月,所经历的太多,虽然在竹沟关时陈淮生已经和云鹤、骆休月夫妻俩说了一个大概,但是许多细节同样也是几个人所关心的。 感觉起来,怎么陈淮生这一趟回家之行,可比他们仨在县城里协助九莲宗查案丰富有趣多了,早知道还真不如跟着陈淮生去蜂桶岭一回。 “师兄师姐,你们要跟着我回去,那很多故事就不会发生了,那黑尾诡狼肯定被你们一剑斩杀,那想要劫道的恶修也不可能来剪径,那不是来自寻死路么?” 陈淮生笑嘻嘻地把十斤烟熏狼腿交给蔡晋阳,“师伯说,等两日就让我回山门修行,还要烦请蔡师兄送一趟,小弟在这里先谢过了。” 提起狼腿,蔡晋阳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那带着松柏油脂的芬芳香气,点了点头:“小师弟,没说的,师兄虽然没少吃妖兽肉,不过你这手艺好像很独特啊,葱蒜之外还有香料?这可不容易。” “呵呵,师兄,我和你们不能比啊,当年在外闯荡,都是干杂活儿为生,什么都得学着,蒸煮烧烤手艺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猎伕那几年,是不是也能弄到点儿玲珑兔或者五花野猪这类的无品妖兽肉,自然就得要好生侍弄一番,不能浪费了这份妖兽肉啊。” 陈淮生乐呵呵地又从囊中拿出诡狼元丹,“这边是我斩杀的那头黑尾诡狼元丹,但因为用锐剑符破了诡狼的丹力,所以死之前泄了丹息,这元丹效果就未必有那么好了,师兄师姐如果谁觉得有用,尽管拿去。” 云鹤和蔡晋阳立时对陈淮生刮目相看。 宗门里虽然不少师兄师弟之间关系亲近,但是在资材方面一般还是比较讲究分明的。 倒不是说相互之间不能馈赠,骆休月赠给陈淮生的两枚灵符,那是师姐给师弟的礼物,又比如陈淮生将狼肉赠送给二人,都在正常合理的范畴,但诡狼元丹就有点儿超出这个范围了。 之前陈淮生也没有隐瞒自己在竹沟关卖给福寿商会商人一头赤尾诡狼六百八十灵石,那元丹就值六百灵石,就算这一枚元丹泄了丹息,但也起码要值三四百灵石,对于炼气期的修真者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像骆休月赠给陈淮生的两枚灵符,炎阳符大概价值在三十灵石,玄木符就比较贵了,估计要一百灵石左右。 连云鹤都觉得自己妻子赠给陈淮生的礼物太大方了,没想到现在陈淮生的表现更为豪气。 一个乡间贫寒出身的青年,居然能有如此气魄,不管怎么说,都值得高看几分。 求收藏,求追读! 第77章 甲卷 蓼花繁 互助 第77章甲卷蓼花繁互助 见几人脸上都有异色,陈淮生笑了笑:“三位师兄师姐算是淮生入门结识的第一拨亲友,小弟以前在其他宗门也呆过,但感受到的都是利益算计和疏远冷漠,唯有在这重华派中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宗门为家的味道,……” 云鹤微微动容,摆了摆手,“淮生,我们重华派和那些宗门不一样,……” “小弟知道,那些宗门对我们这类人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都是当成奴工来用,但重华派却不一样,云师兄和骆师姐一接到小弟求援便赶来,还给小弟了厚礼馈赠,蔡师兄第一夜便不厌其烦替小弟讲解情况,小弟都铭记在心,……” “可以说,小弟此番能有所得,皆是门中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所赐,些许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一番话说得情通理顺,又意气飞扬,倒是让云鹤三人心中感触不小,都觉得这位小师弟可交。 诡狼元丹对修真者来说用处不大,但也要看人。 宗门中不少炼药制丹的修真就需要这类妖丹作为原料。 寻常一般的佐元丹这类丹药,宗门里都会有专门制备,可以按期领取一部分,也可以用灵石购买换取。 但是像特殊丹药,要么在宗门里请专门从事此道的修真帮忙制备,要么就知有外购了。 比如像炼气三重破境入炼气四重,炼气六重破境入炼气七重,这是炼气初段进入练气中段和炼气中段进入炼气高段的门槛,比起一般的破境要更难,而且也会有一些风险,往往需要一些特殊的丹药来辅助。 如果是从炼气巅峰跃阶入筑基,那特殊丹药更是必不可少。 这类特殊丹药门中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都需要自己来解决。 像炼气三重破境炼气四重所需要的燕草丹,外购市价高达五百灵石一颗,甚至更高,仅仅是对破境有所助益,并不是说有了燕草丹就一定能破境,只能说会有利于破境更为顺利。 即便如此,燕草丹的价格也是相当昂贵,而且很多人为了确保关键时候能一蹴而就,宁肯多买几颗备着。 但这五百灵石一颗的价格可真的不便宜,买上几颗,那就是好几千灵石。 如果宗门中的道师能够制备这类特殊丹药,在价格上就要便宜不少。 你只需要按照对方的要求找齐相关资材,付得起他的费用,他就能够按照你的要求替你制备丹药。 妖兽元丹无疑是一种重要的资材,而且实用性很广,可以在多种丹药上使用。 虽说诡狼只是一阶妖兽,但却也是一般丹药师能接触到的最常用的妖兽元丹,所以在各种炼药制丹上也是最实用的,很受欢迎。 现在蔡晋阳就卡在炼气三重上,正在积极准备冲击炼气四重,而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也算是炼气阶段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儿,不仅仅是需要修行和历练,也需要一些其他准备,比如丹药。 一般手里宽裕的,要冲击炼气四重后,多少都得要备着三五颗燕草丹。 蔡晋阳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两颗,但还觉得不稳当,备足五颗才能踏实一些。 如果这枚诡狼元丹拿到,回门中请丹药师帮忙制备,比起外购的话,无疑可以节省大笔花销。 蔡晋阳也不客气,略加思索,便笑着点头:“好,小师弟这么仁义,我若是再客套,就显得虚伪了,这枚元丹我要了。我看小师弟现在步入炼气一重的进境不错,但是欠缺一些应对不测的手段,我这里有一枚异种蜃棘藤种籽,产自南疆,只可惜品相略杂,但若是培育出来,应对炼气初段的修真却是能大有效用,而且需要灵力也不高,反正小师弟此番就要回山门了,正好可以选一处灵地来好生培育,日后也能用得着。” 听得蔡晋阳居然把这枚种籽赠送给陈淮生,云鹤一脸满意,骆休月却是颇为惊诧了。 这枚蜃棘藤种籽据她所知,也是蔡晋阳珍藏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播种。 主要原因就是花费太大。 这蜃棘藤栽培除了对灵地有较高要求外,关键是种植期间需要消耗大量灵石滋养生长。 蔡晋阳囊中不算丰足,而且这几年一直在山门苦修,未曾外出历练,也就没有多少赏酬收益。 光靠门中每年下发那点儿灵石,日常花销当然够了,但是对于一个面临即将冲击炼气中段的道修来说,就有点儿捉襟见肘了,更别提要栽培蜃棘藤了。 “晋阳,伱可舍得?这可是你藏了多年的好东西啊。”骆休月笑了起来。 “珍藏再久,咱也支应不起啊,还不如给小师弟。小师弟这一趟出门儿,收益颇丰,他又不像我这般面临冲段花销太大。再说了,这枚蜃棘藤种籽品相杂了点儿,若是纯粹的幻蜃藤或者鬼棘藤种籽,那就不一般了,谁曾想还有人将其杂交培育出来,却成了有些不伦不类了,但对炼气初段的小师弟来说正合用,哪怕小师弟绝才惊艳厚积薄发,十年内晋升炼气中段,那也够小师弟用十年了。” 蔡晋阳话语里也有些玩笑的意思。 十年从入道到晋升炼气中段,这就真的是在开玩笑了,至少重华派历史里还没有谁做得到。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蔡晋阳的一个良好祝福。 幻蜃藤和鬼棘藤都是攻击类灵植中的佳品。 不少在修炼法器上不太擅长的道修,或者觉得符箓一次性消耗不划算,都会选择一些攻击类灵植作为辅修。 当然这同样也是一个投入极大的长期工程,但只要选准了合适的灵植,培育得法,的确回报也相当大。 蔡晋阳说这杂交的蜃棘藤有些可惜了,估计是杂交的灵植效果不太如意。 不过如蔡晋阳所言,对付炼气初段的修真都足用了,那对陈淮生来说却正好合用。 陈淮生还欲推辞,却被骆休月制止了:“小师弟,晋阳师兄也是一番心意,你要不收,他就不好接着这诡狼元丹了。” “不是,早知道晋阳师兄需要这元丹,那我就该把那头赤尾诡狼元丹留下来,这头黑尾诡狼元丹丹息泄了,效果未必好,不过那一头好像情况也差不多,……” 被神符解决的妖兽,元丹基本上都会有些损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淮生要把话讲明白,这反而让几人觉得此人实诚,蔡晋阳笑了起来。 “没什么,泄了丹息,就是丹力略差,也就少制备一两枚燕还丹罢了,我也差不多了,够用了。” 珍而重之的接过蔡正阳从囊袋中拿出的这一枚蜃棘藤种籽,陈淮生也仔细看了一眼。 就是一枚类似于南瓜子模样的玩意儿,幽黑发亮,还有几分云纹在表面流淌,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小心地收入怀中。 陈淮生还在琢磨据说三道沟那边还有诡狼,但好像是成群的,但也只是听闻。 可如果是成群的话,蔡晋阳一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但若是拉上云鹤和骆休月夫妇的话,又显得小题大做了。 诡狼还是相当奸狡的,一旦觉察形势不对,就会匿迹隐踪,根本不出来,你去呆上十天半个月未必能遇得上。 现在的情形,也不允许让他们仨离开县城太久。 重华派在这边人手并不多,吴天恩手底下能用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可能要等到派中再来一拨人才能缓解。 其乐融融。 陈淮生也很享受这种和几个师兄师姐之间融洽的关系,这是他在之前几年里从未体味过的,所以他感觉有一个宗门做依靠真好。 他也和师兄师姐们说了自己在回师门修炼之前还要返家一趟。 求收藏,求追读! 第78章 甲卷 蓼花繁 拜门 第78章甲卷蓼花繁拜门 从重华派众人居所出来,陈淮生便去了九莲宗那边。 九莲宗的住地要比重华派大得多。 重华派就这么几个人,一个小院就足够了,但是九莲宗陆陆续续来了近三十人,规模浩大,甚至赶得上主场的凌云宗了。 九莲宗将整个道馆南边的几个院落都占了下来,而且在道院门口还有弟子负责警戒,很显然九莲宗对当下的局面还是很警惕上心的。 守门弟子居然是熟人,小胖子魏武阳。 “武阳?!你怎么在这里?噢,你们都在里边?”陈淮生惊讶之后随即反应过来。 九莲宗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其他外派调查的事儿肯定不敢让他们去,在道馆内守门警戒通传这一类的事儿还是能做的。 一别就是一个月,魏武阳见到陈淮生也很高兴,上前来拉着陈淮生的手:“淮生兄,听说你入了重华派,可喜可贺啊,而且还一入门就外派了?去哪儿了?” 陈淮生笑了笑:“也没去哪儿,更说不上什么外派,就是回了一趟老家,离这里不到一百里,只是都是山里,路不好走,几年没回去了,宗门师伯给了我几日假,正好回去看看,……” 魏武阳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蓼县这边一点儿都不安泰,吴师伯怎么还这么心大,居然敢让伱一个刚入门弟子就单独回山里去?” “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谁会在意我?”陈淮生不以为意,“噢,你是担心路上会有妖兽?” “山里有妖兽是一方面,另外蓼县这边这段时间又出了事儿,你不知道?”魏武阳抿着嘴,有些不满:“凌云宗的人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陈淮生心中一跳,“又出什么事了?” 魏武阳正欲再说,却见一名弟子从院内出来,换班时间到了。 陈淮生却不认识这名新出来的九莲宗弟子,魏武阳倒是熟络,上去交接之后也介绍了陈淮生的情况。 知道陈淮生是要进去找虞弦纤和宣尺媚的,那名叫做岳鼎晟的弟子也没有为难,同意陈淮生进去了,只是态度上却有些傲慢。 “没见过这一位岳师弟啊。”陈淮生倒也不在意,些许冷脸闲语对他来说都毫无影响了,他现在只想办完事,早些去山门修行。 “砀国府砀城人,和砀城奚家有些关系。”魏武阳瞟了一眼四周,小声道。 砀城奚家是弋郡第一世家门阀,就算是在大赵也能数得上号。 陈淮生吃了一惊,“你们九莲宗不是从不收世家子弟么?怎么会破例?” “他不算,他母亲是奚家旁支庶出女子,父族就是一个商贾,却以为能攀上奚家,自觉高人一等而已,其实奚家何曾把他们这些人打上眼?”魏武阳不屑一顾地道。 以魏武阳这等和善性子都和这个姓岳的处不拢,估计这姓岳的性格的确有些不好处。 陈淮生也懒得多管这些闲事儿,和魏武阳一路往里走,“虞师姐和尺媚妹子在吧?” “虞师姐不知道在不在,宣师姐好像不在呢。”魏武阳脸上露出一抹艳羡之色,“你不知道宣师姐在门里有多么受看重,易仙师和郭仙师出门都要把宣师姐带着出去见识,我们就只能蜷在这里每日枯守院门,……” 虽然宣尺媚比魏武阳他们年龄更小,但是却比他们早入门几年,魏武阳他们都得叫一声师姐,而且还得叫得心服口服。 三年不到已入二重,谁敢不服? “尺媚妹子不在?和仙师们出去了?”陈淮生略感失望。 他本来是想见一见宣尺媚的,毕竟宣尺媚对他有大恩,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是他做人的准则。 而宣尺媚对他真的是有涌泉之恩,他肯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报恩。 虽然现在他能力有限,但是心意一定要走到。 宣尺媚不在,虞弦纤那里,陈淮生也要去的。 虞弦纤在自己入门重华派也是帮了忙出了力的。 若没有她提出来的这个建议,宣尺媚不会出面去恳请易初阳,易初阳也不会将其推荐给重华派。 “一大早就出去了。”魏武阳点点头,“又去鄳县那边了,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 “鄳县?”陈淮生见魏武阳没说去鄳县做什么,估计对方也不清楚,点点头,“那武阳帮我通传一下虞师姐那里,我去见一见虞师姐。” 虞弦纤看着眼前这个方面宽额浓眉大眼的青年,一时间有些恍惚,一个月不见,他竟然入道了? 魏武阳他们看不出来,但是却瞒不过虞弦纤这个炼气三重的眼睛,而且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开始修炼炼气的基本功法了。 之前还嫌弃人家资质不佳禀赋不够,没想到人家才一个月不到,悟道入道了。 自己这一趟接引来的这么多弟子,一个个自诩天资不凡,却还没有一个悟道。 虽说这悟道入道有快有慢,但陈淮生沉寂了六年都没能入道,怎么重华派就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让陈淮生短短一个月就化腐朽为神奇了? 虞弦纤不信。 重华派若真有这般本事,那就不会龟缩在朗陵一隅,连凌云宗和白石门都要压其一头了。 “陈师弟,看样子你是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虞弦纤还真的很好奇,宣尺媚就是一个妖孽了,没曾想这又出一个奇葩。 “呃,入门三日后。”陈淮生没有隐瞒,一边也做了解释,“……,斩杀诡狼后,有些感悟,加之可能这几年里的历练和临别前吴师伯和迟眉妹子也给了我一些点拨,所以一夜没睡,就糊里糊涂地入道了,……” 虞弦纤也是感慨万千。 陈淮生一个道种居然敢拿着几张灵符去和诡狼一搏,换了这一批接引的弟子,只怕没有谁敢有如此胆量,去了也是送死。 可陈淮生却赌对了,成功了。 纵然那诡狼之前就受创了,但是这也不是一般道种敢捋虎须的,可陈淮生就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干了,干成了。 看来这光是在宗门里苦修还不行,还得要出来历练,经历狂风骤雨,你才能有所感悟,得以越阶升华。 “真的是不敢想象,你居然有如此勇气魄力,我都要自愧弗如了。” 虞弦纤也非虚言,她如果是道种,甚至是炼气一重,要去独挡黑尾诡狼,也是不敢的,即便是炼气二重,也要有一些准备才敢对付。 “虞师姐过誉了,小弟当时也是逼于无奈,迫不得已才孤注一掷拼死一搏,侥幸而已。”陈淮生也不多言,“此番回乡,得了一些东西,带回来,也请师姐尝个鲜。” 七八枚蜂蛹,一小袋赤力藓和冰菇,都是灵气十足的山中珍物,对修真尤为适合。 求追读,求收藏!求月票! 第79章 甲卷 蓼花繁 印象 第79章甲卷蓼花繁印象 虞弦纤心中也在感动。 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青年在为人处世上简直比自己周围这些人强太多了。 自己不过是帮着出个主意说了几句话而已,人家却铭记在心。 回一趟乡,都能带着些礼物回来,而且这礼物虽然不多,但却不轻。 她也是识货的。 赤力藓和冰菇都是产自阴寒之地的菌草,灵气可比寻常的玉麦嘉禾强太大了,甚至连妖兽肉都比不上,作为修真食补最合适不过。 特别是修炼遭遇瓶颈的时候,用这些东西来调理,大有裨益。 蜂蛹更不用说,补阴益髓,堪称珍品,若是在汴京、洛邑这些大都市,每一枚蜂蛹都能卖上两三枚灵石,对女性修真好处尤多。 虞弦纤也是一个爽朗大气的女子,没有客套,接了礼物道了谢,这才又问起陈淮生回乡的情况。 这陈淮生就没有详细说了,几句话带过,只说回乡看望了一下亲朋故旧,这里就准备回山门去修炼了。 虞弦纤也是满口鼓励陈淮生应该早些回山门修行,毕竟历练陈淮生已经足够了,该是沉下心苦修长进才是最迫切的。 “你是说要举荐一名弟子进我们九莲宗?”虞弦纤没想到陈淮生居然还提出了这样一个不合情理的要求来,在她看来陈淮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之辈,像这种事情不应该提才对。 “虞师姐,我知道我这个提议肯定会被您视为冒昧孟浪了,但我这个子侄和我不一样,他才十岁,刚觉醒了灵根,元宝寨是个小地方,没有去处,否则他就只能外出寻找机缘,但我以为十岁觉醒灵根应该是很有天赋的,……” 陈淮生注意到虞弦纤不以为然的神色,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他父亲是我堂兄,也是先天道种,也曾出去闯荡未果,回乡干些狩猎采药的活计,孩子六岁明了道骨,便小心加以调养,一直是灵食滋养,底子相当不错,……” 听得陈淮生这么一介绍,虞弦纤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又问道:“那淮生师弟为何不将你这个侄子介绍入你们重华派?” 陈淮生笑了笑,“每个父辈都还是希望自己子侄能有更好的前途,九莲宗乃是超级大宗,远比我们重华派更有前景,其父和我都更看好,处于对其父子负责,我当然也希望他能进九莲宗。” 虞弦纤思考了一下,这才道:“淮生师弟,伱该知道九莲宗不直接接受弟子,而是通过接引人来选拔,这样吧,你把这个孩子带来,我破例请义阳府的接引人来先看看,如果合乎条件,明年接引他入门,这一年就让他在家中自行修习,……” 陈淮生知道这应该是虞弦纤做出的最大支持了,大宗门的规矩不可能随便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是难得了。 笑着作揖感谢,陈淮生表示会在近两日将孩子带来一观,然后又说了一些闲话,陈淮生才告辞离开。 夜间宣尺媚回来之后就得到了消息,来见陈淮生。 “这一份礼物是送给易师伯的,这是给你的,……” 给宣尺媚的礼物又不一样,颇为讲究,除了几枚蜂蛹外,还有一小块蜂精和一小瓶冰花粉。 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数量太大,就太容易引人起疑了。 少量你还可以说是陈洛生偶然野蜂沟口遇上所得,数量大了,必定会引起人关注,引来不必要麻烦。 给易初阳的礼物倒是很正常,黑尾诡狼的狼尾。 “淮生哥,你这礼物倒也是选得很好啊。” 宣尺媚笑靥如花,尤其是知晓陈淮生入道之后,心情大好,至于说陈淮生给她的礼物她反而没那么重视。 “我小门小户的,才入道,哪儿能和妹子比?也就是回寨子里,堂兄这两年积攒了一点儿,……” 陈淮生觉得一个月不见,宣尺媚似乎变化也不小,眉目间稚气青涩褪去不少,多了几分自信沉静,煞是可喜。 “那淮生哥把别人积攒一扫而空,合适么?”宣尺媚赶紧问道。 “呵呵,不至于,有些东西他只是道种还不宜服用,比如这蜂蛹,他就不能服用,对你们女孩子才最适宜,还有这蜂精本来就这一点儿,妹子马上要冲炼气三重了吧,正合适,冰花粉养颜驻颜最佳,……” 宣尺媚展颜一笑,百媚横生,看得陈淮生心里又是一颤。 这丫头才十三岁不到,清丽绝俗间却又有几分魅惑神魄的气势,很有些像是传闻中的天魔魅一般啊。 “淮生哥有心了,是觉得小妹现在就需要驻颜养颜么?”宣尺媚俏皮地一笑而问,让陈淮生张口结舌:“嘿嘿,妹子说笑了,以妹子现在的进境,估计一个甲子后可能也和现在模样无甚差别,……” “唔,这可是淮生哥说的,小妹可记下了,若是一甲子后小妹变老了,淮生哥可要赔小妹这幅容颜了。”宣尺媚笑得格外开心,“淮生哥给小妹有礼物,淮生哥也入道了,正巧前几日小妹斩杀了一头火鬃野猪,这里有三枚铁鬃,据说可以制成脱手法箭,……” 火鬃野猪是铁鬃野猪加强版,说穿了也就是一甲子之后,铁鬃野猪的铁鬃就会变成紫红色,谓之火鬃,类似于秃尾诡狼与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的关系,也是一阶妖兽中的战斗力名列前茅的了,没想到宣尺媚竟然亲手斩杀。 虽然早就知道宣尺媚炼气二重,还是让陈淮生有些吃惊。 陈淮生没有去接火鬃,而是关心地问道:“妹子你虽然是炼气二重,但是火鬃野猪全身上下膘肥体壮,寻常武器法器难伤,你可莫要逞强,小心伤了自己。” 宣尺媚心中微暖,莞尔点头:“小妹知道,其实易师伯就在一旁,也出手帮了小妹一把,否则也不能如此轻松刺杀这头孽畜。” 陈淮生这才放心,“妹子,看样子你们也发现了今年妖兽出没的情形远胜于往年啊,你们九莲宗怎么看?” 宣尺媚终于收起了笑容,郑重地道:“不仅仅是我们九莲宗,就是汴京那边的一些大宗门也觉察到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没有一个定论,如果真的是天时原因,那像禺山北麓似乎却没有这方面的迹象啊。” 现在只有禺山的东段和南麓出现了这种迹象,而且各地也不尽一致,只有蓼县和鄳县形势最为严峻。 对这个问题也是众说纷纭,但是就目前来看,还是局部为主,集中在弋郡义阳府南部这两县,比起横亘三千里禺山遍及整个大赵多个郡府来说,仍然只是一隅。 不过陈淮生却这么认为,窥斑见豹,一叶知秋,去年就有迹象,今年更甚,明年呢? 这种变化趋势一旦起来,只怕就难以逆转,如果不早做调查和应对,真要突然爆发出来,应付起来就难了。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有些话说了也没有人会在意,对自己来说,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第80章 甲卷 蓼花繁 惺惺相惜 第80章甲卷蓼花繁惺惺相惜 每日二修对陈淮生来说已经成了最重要的功课。 他能感觉到两次修炼的不同。 早课吞吐日华,丹阳内敛,固精引本,精力旺盛。 晚课纳养月华,玄阴入极,培元壮髓,神气畅然。 两课之间,交融互补,阴阳两仪,混为太一,可谓混元。 混元功这种初级功法很适合本来道骨就十分厚实的陈淮生,可以不用太顾忌道骨是否能承受功法膨胀带来的冲击,换一个人可能就需要调整进度,但陈淮生本身道骨绝佳,又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这点儿挑战完全可以承受。 每一次凝结的精元在前期日益壮硕,但在现在这个阶段已经稳定下来了,按照灵轮净瓶中的积累速度,陈淮生有信心在两年甚至一年半内达至炼气一重。 陈淮生不无奢望的期盼,万一后期还能更进一步,自己用一年时间就修成正果,达至炼气一重呢? 不知道这在重华派里算不算是一个记录?和九莲宗那边比,又如何? 修至炼气一重非常重要,只有修至炼气一重,才能真正开始修习那些个术。 现在自己虽然入了道,能启用一些灵符,但是连三才剑式这等最基本的剑术,自己练得再熟练,都只能形似神不至。 至于其他纯正道法道术,都需要练成炼气一重之后才能修习使用。 早课修完,和一起在道馆内活络身体九莲宗一干尚未入道的弟子又说笑了一番。 像魏武阳、凌凡、许悲怀、姚文仲、章芷箬、舒子丹等人都在,也是一番热闹。 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但是毕竟在那淫祀小庙内一起过夜,也算有几分交情,大家也都相谈甚欢。 这些九莲宗的弟子并没有觉察到陈淮生已经入道,陈淮生也没有要显摆炫耀的意思。 这些人都比自己小六七岁,甚至七八岁,也许一两年间人家都要入道,自己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包括魏武阳、凌凡等人也对陈淮生在自己这些人面前坦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气度十分惊讶。 照理说一个二十岁的大龄弟子,资质禀赋不佳,还是重华派这种地方宗门才入门的弟子的,在自己这些人面前难免就会有些局促或者拘谨。 但陈淮生却没表现出半点拘束的意思,甚至还在章芷若这个一群弟子中最拔尖的女孩子面前谈笑风生,逗得章芷若和舒子丹两个女孩子都是喜笑颜开。 一直到陈淮生翩然离开,九莲宗这一干弟子才忍不住评价起来。 “这位陈大哥看起来变化不小啊,比起一个月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一双小鹿眼加上一个单环髻扎在头上翘起,让这个红夹袄白长裙的女孩子清纯幼态中带着几分灵动活泼。 但如果你能看到她腰间缠着的那一条琳琅法带,就知道这一位和那位穿法袍的许悲怀一样,都是不差钱儿的,还未入道,法袍法饰就已经先安排上了。 “我感觉没啥变化啊。”许悲怀接上话,“他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谦和有礼,锋芒不露,……” 旁边刚走过来的岳鼎晟忍不住嗤笑:“一个二十岁都没能入道的小角色,还锋芒不露?他哪来什么锋芒?根本不值一提!蓼县这种乡下小地方,能有什么人才?” 许悲怀最是看不惯这厮傲慢无礼,冷冷地反击:“你是说宣师姐也不值一提喽?” 一句话把岳鼎晟噎得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他再是狂傲,也不敢在三年内连晋两重的宣尺媚面前放肆。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人家才十三岁不到就已经开始冲击炼气三重了,放眼九莲宗这几年新入门的弟子中,谁能比肩? 章芷若和舒子丹等人都笑了起来,却把岳鼎晟气得够呛,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迸出话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伱们看看我们砀国这边修真的风采!” 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陈大哥年龄虽然大了一些,却也没招惹任何人,他怎么这么无聊,见人都看不惯?”舒子丹一脸不解。 魏武阳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没见他没事儿就往宣师姐跟前凑,美其名曰请教请益,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就见不得其他和宣师姐相熟的人啰,你信不信,若是凌凡或者文仲你们也往宣师姐跟前凑,他绝对一样会对你们俩横眉冷对,恨不能吞了你们俩的,……,昨日他听得宣师姐去找了陈大哥,就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 一干人才恍然大悟,凌凡和许悲怀都是满脸不屑,“自作多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也不照照镜子!” 章芷若和舒子丹也是啼笑皆非,“陈大哥可是宣师姐的救命恩人,难道他还能不准宣师姐去找陈大哥?他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干预宣师姐的行动?” “可能有些人觉得自己沾了点儿大家族的血脉,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这个世界上各种蠢人都不会少。”一直没说话的姚文仲归纳总结道。 “文仲兄说得透彻!” “有理,这天下不识时务狂妄自大的蠢货何其多?” “弋北这些人就都如此无礼么?” 在座的众人都基本上是来自弋南三府的。 本来弋南和弋北两边的矛盾就不小,就是语言上也有差异。 弋北两府尤其是砀国府的修真,更是飞扬跋扈,以弋郡修真界的领头人自居。 所以巡察弋郡都是虞弦纤和唐经天一南一北各自巡一片。 陈淮生从道院花园里走出来的时候,正碰见虞弦纤与另外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翩跹男子往里走。 “见过虞师姐,……” 因为不认识那个清瘦倜傥的男子,陈淮生顿了一顿。 虞弦纤会意地点头:“陈师弟,这是我们九莲鬼蓬宗的唐经天唐师兄,也是我们九莲翘楚,唐师兄,这是重华派的陈淮生,当初是和我们一道来的蓼县,迟眉……” 青年恍然大悟,微微点头:“我知道,迟眉师妹的同乡兼恩人,幸会,我是鬼蓬宗的唐经天,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方才也挺虞师妹提起你,入门重华,三日入道,闻所未闻啊。” 话语里虽然极尽推崇,但是陈淮生感觉得到这个青年男子并没有太在意。 陈淮生也从容一笑作揖行礼:“唐师兄谬赞了,小弟都二十了,庸碌数年,不值一提,得吴师伯指点,侥幸入道,与唐师兄的绝才惊艳相比,连萤火与皓月之比都算不上,虞师姐和迟眉妹子亦是小弟仰慕对象,期盼着日后能以几位为榜样,跟附骥尾,……” 唐经天貌似漫不经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看重。 这份不卑不亢里却还带着几分昂扬志气,气度格局都非常人。 易师伯居然还没瞧上,什么眼光? 二十岁还没入道,听起来资质禀赋不佳,但是事非绝对,易师伯就没用灵识好生观相么? 只说道骨凝实,但道骨凝实能让其三日入道?唐经天不信。 入重华派,二流宗门而已,吴天恩有多大本事,能指点他? 他却能三日入道,其灵觉妙悟会差么? 只可惜那时候自己还没来,否则倒是会好好揣摩一二,也许能为鬼蓬宗收得一名好弟子。 这等时候再想其他也无益,不过唐经天还是对这个浓眉朗目满脸昂扬的青年多了几分兴趣。 求追读,求收藏! 第81章 甲卷 蓼花繁 大富翁 第81章甲卷蓼花繁大富翁 “陈师弟太过自谦了,三日入道,无论怎么说,都是令人激赏的,我们鬼蓬宗在睢郡百灵山有福地,距离你们朗陵也不过几百里地,若是有暇,欢迎陈师弟来作客,……” 唐经天的态度不但让陈淮生感到诧异,虞弦纤更是觉得惊诧莫名。 唐经天寻常的性子可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谦和温然,更没有这么多话。 至于说邀请一个重华弟子去百灵山,更是不可想象,就算是吴天恩也不太可能得到唐经天的邀请才对。 百灵山据说是鬼蓬宗的山门,但是鬼蓬宗从来没对外承认过。 他们在汴京有宗堂,与九莲宗其他几宗在一起,也是九莲宗的总堂,但山门也好,福地也好,却是语焉不详,据说九莲宗中也只有紫府真君和极少数筑基仙师去过。 而且据称其山门阵法变幻莫测,寻常人去一年半载也找不到门径,困死其中的不在少数。 面对人家表现出来的善意,陈淮生自然是诚恳致谢,然后再道别。 陈淮生离开之后,虞弦纤才忍不住问道:“唐师兄,你对陈淮生很看好?” “嗯,三日入道,这种悟性谁能无视?二十岁又如何,只能说其之前未得门径而已,一朝破壁,便花香满园,只不过这种情形很多人不太相信罢了。“ 唐经天目光澄澈,背负双手,“所谓天才,并非时时刻刻都表现异于常人,恰恰是厚积薄发,在最关键时候,人所不能者,一跃化龙,我以为这也是天才。” 在唐经天眼中,陈淮生居然是天才? 要知道唐经天在九莲宗里就被视为天才,天才心目中的天才,这陈淮生当得起么? 哪怕虞弦纤对陈淮生的观感已经有所改变,但是听到唐经天的评价,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陈淮生自然不清楚自己只见了唐经天一面,就被这个九莲宗当下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视为天才。 如果真知道,他恐怕都要诚惶诚恐了。 唐经天才三十三岁,已经是炼气六重,正在冲击炼气七重。 一旦两年内破境,就是九莲宗百年来第一个三十五岁之前进入炼气高段的弟子。 别看宣尺媚十二岁冲击炼气三重,但是就算她三五年内能晋位炼气三重,但要破壁炼气四重,从初段跃升到中段,八年能实现就算是非常快了。 而唐经天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破境跃升中段,只用了五年,也创造了历史记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经天到现在的表现并不比宣尺媚这个天才逊色。 一个门派中始终会有一些天才会涌现出来,越是大宗门,各类弟子众多,出现这种情况几率就越大,这也是大宗门的底蕴。 陈淮生回到自己房间里,对自己现在身畔的物事进行了一个全面整理。 东西有点儿多,也有些杂了。 零零碎碎一大堆,塞满了两个大包袱。 虽说现在这点儿重量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负担,但是在没有宝葫芦和收纳包这一类便携式储物袋情况下,仍然还是有些不方便。 他只能分门别类先整理出来。 灵砂现在有二十颗,折抵灵石的话,价值六百六十灵石。 另外还有灵石二百二十余枚。 其中从白石门那名恶修身上获得一百八十二枚,自己游历归来本身就有二十二枚,在竹沟关售卖诡狼时,六百八十灵石除开二十颗灵砂折抵下来补给自己二十灵石,算下来就是二百二十四枚灵石。 光是灵砂灵石这一笔,自己现在手握接近九百灵石,对于一个月之前的自己来说,这简直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巨大财富。 但这只是现在自己财产中的一小部分。 另外一笔财富是灵符(神符),也有不少。 健步符从宣尺媚那里得了几张,后来吴天恩给了五张,那这一个月消耗下来,只剩下一张了,消耗比较大。 不过健步符品级很低,算是大路货,在坊市随处可买到。 价格也不算贵,大概就两到三颗灵石一张,蓼县县城里就能买到,也可以向凌云宗和九莲宗的弟子们购买。 陈淮生觉得这玩意儿很实用,不但自己可以用,陈洛生也能用,甚至小七都能用,到时候可以多买一些备用。 出来健步符外,其他灵符都颇有价值了,基本上都来自白石门那个死鬼和晏紫二人。 神行符三张,是健步符的升级版,对灵力消耗也更大,像陈洛生就不敢轻易用了,透支灵力过甚,对身体有碍。 这玩意儿在大都市里也不算什么,但蓼县县城里就不容易遇到了。 一张价格大概在五到六颗灵石之间。 魁阳符两张。 这玩意儿不多见,主要是修行者不怎么用这玩意儿助兴,凡人又根本承受不起,所以价格也不好定。 遇上“有缘人”,一张卖上三五十灵符都不算什么,遇上“不识货”的,送给人家还嫌是侮辱,脏了手。 辟邪符三张,定邪符两张。 三张辟邪符是宗门给的,定邪符得自白石门恶修。 这两类对付邪祟妖鬼的符箓品级都不高,但价格却不便宜。 一张辟邪符价格在十颗灵石左右,而定邪符更为昂贵,在二十五灵石上下。 之所以辟邪定邪这类灵符价格昂贵,主要是因为针对的是妖鬼类的异物,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对这类异物,天生就有些恐惧忌惮,防范应对手段也相对单一,在心理上也更欠缺。 除非是相当层级的修真,否则应对这类妖鬼尸魂一类的异物的时候,都会受到不利影响。 剩下就是从晏紫那里所获的酬谢了。 两枚固盾符。 比坚盾符更强悍的防护性灵符,每一枚价格应该在四十到五十灵石之间。 焰锋符,战斗杀伤力超强的灵符,每一枚大概在一百灵石左右。 焰锋符应该是目前自己手里最强悍的,双属性,对炼气三重以下的灵修都有很强杀伤力,偷袭突袭效果最佳。 关键是这玩意儿品相并不算高,最适合自己现在使用。 如果品相太高,自己现在的层级根本就驾驭不住。 所以高级不如趁手合用,否则拿在手里派不上用场也是白搭。 伏地符和补气符各一张。 伏地符价格大概在六十灵石左右,逃命必备之物。 补气符看起来和佐元丹类似,但是其在战斗中可以立即起效,单单是这个时间上的效率,就很有用,所以市价在二十灵石左右。 另外就是骆休月赠给他的玄木符和炎阳符了。 玄木符比固盾符更实用,价格在六十到八十灵石之间,因人而异。 炎阳符威力不如焰锋符,但也不可小觑,四十到五十灵石之间。 所以这些灵符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当在五百灵石以上。 单单是灵砂灵石加上灵符价值,陈淮生坐拥一千四百灵石“巨额财富”。 如果加上从白石门恶修那里拿到的十来块丹金和秘银,再加上两瓶丹药和一柄法剑,陈淮生财富还要暴增四百到五百灵石。 另外再把熊壮赠送给他的那些个蜂精、冰花粉之类的玩意儿加在一起,陈淮生觉得自己总财富突破两千灵石轻而易举。 当然这里边还有区区五十灵石属于熊壮的,这都让陈淮生有些汗颜。 这和他刚回乡时在淫祀小庙里时只有区区四十灵石财富不到相比,暴涨了五十倍有余。 这些总财富里主要还是来自斩杀恶修所得,所以为什么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自己还得要多给熊壮补偿一些才是,若没有他救自己,这财富再多,自己也不过是一堆白骨。 求追读,求收藏! 第82章 甲卷 蓼花繁 异变 第82章甲卷蓼花繁异变 “真的是如在做梦一般啊,我居然成了二千灵石富翁?” 陈淮生忍不住感叹一句,拿起那柄法剑,比划了一下。 这玩意儿不能留。 骆师姐和蔡师兄都提醒了自己,不管对方是不是白石门的,这种东西如果能处理掉最好不过,因为太扎眼,很容易被外人识别出来。 丢弃了太可惜了,起码能值上百灵石,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其中明显痕迹,再通过鬼市处理掉。 陈淮生把几样东西作了一个分类。 灵砂、灵石、丹金、秘银这些东西不必随时带在身上,最好能大部分换成灵砂,方便携带,带少量灵石够用即可。 灵符必不可少,样样都可能派上用场,加之不重,也不占地方,带在身上。 像熏狼肉、苔藓、蜂精和冰花粉这些食物类东西,根据情况适当携带。 现在自己食量够大,出门两三天的话,少了还真的不够吃。 法剑就放在道馆里藏好,等到要回宗门时再带上。 青锋剑毁在了白石门那名恶修手上,现在自己也没有趁手的武器,倒是需要考虑一下。 “就这一柄吧。”陈淮生不太满意,但是蓼县县城里只有这般情形。 一把寒铁短角铗。 带锯齿者为矛铗,又称角铗。 这一柄短剑寒铁所制,半新旧,也不知道是谁抵押甚至可能是战场上捡拾回来的。 寒铁品质也不算好,但价格却不低,十八灵石。 一柄纯粹的武器,不带半点法力,居然能卖到十八灵石,不得不说小地方选择余地少,有时候价格更高。 陈淮生也没有太计较。 之前他从三名九莲宗师兄那里买了十张健步符,两张神行符。 真正好的灵符是很难通过这种方式买到的,要么去大都市的坊市高价购买,甚至竞拍,要么就是自家宗门里边才能有好东西出让。 像关系人情不够,人家根本不会转让好东西。 所以说,从这一点来说,晏紫虽然坑了自己两次,但是后边给出的补偿也相当丰厚了,这一点陈淮生也要承认。 从蓼县县城返回元宝寨的路程很顺利。 在经过竹沟关时,陈淮生没有停留,甚至是有意绕过,神行符也用了一张,速度大大加快。 “都不在?”陈淮生吃了一惊,“七爷爷和陈尚雄还有尹衡都离开了?去哪儿了?” “不清楚。”陈洛生摇摇头,“你这一趟来回三日,尹衡是前日就消失了,七爷爷和陈尚雄是昨日出门的,据说是一大早就离开了,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尹力丰呢?”陈淮生沉吟了一下问道。 “尹力丰据说一直躺在家里养伤,不见客,具体在不在,也不好说。”陈洛生颇有些无奈地道,“现在寨子里是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也幸亏罗汉堡那边似乎也没把心思放在这边,否则还真不好办。” 陈淮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断然道:“九哥,这样,我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带小七走,九莲宗那边初步同意,但要看小七的资质,但我觉得没问题,但元宝寨这边局势不好,我建议你把嫂子和小九十三都送到县城里去,跟我一起走,……” 陈洛生迟疑了一下:“真的有这么紧张?” “这个冬天我估计靠山这一片都不会好过,妖兽是一方面,另外我估摸着还有一些其他纷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县城起码要安全得多,这里天高皇帝远,真要出什么事儿,根本来不及。” 陈淮生很肯定地回答:“你若是不想去县城,但起码也要把嫂子和小九十三送走。” 见陈淮生如此坚决,陈洛生终于拿定主意,点点头:“伱还要出去一趟?” “嗯,有点儿事。” “是要去野蜂沟么?” 陈淮生也没隐瞒,点点头:“对,所以还得要借重九哥的赤阳石一下,等回来之后就还给九哥。” 陈淮生一直没把赤阳石还给陈洛生,陈洛生也没问。 但陈洛生信得过陈淮生的品性,赤阳石虽然珍奇,但也非天材地宝,陈淮生不是那种人,没还给自己,就表示还有用。 “那你小心一些,早去早回。” 陈淮生没说具体什么事,陈洛生也没再问。 陈淮生只在家中略作停留,便直奔蜂桶岭,有赤阳石护体,但陈淮生还是多服了一枚佐元丹,这才入沟。 来到藤蔓后,却没见到熊壮的身影,这让陈淮生颇感意外,也有些焦躁,难道这家伙没给自己打招呼,就出山历世去了? 不可能。 沿着野蜂沟往北,陈淮生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野蜂沟中段,一些致命蜂虫已经开始出现,陈淮生不敢再往里走,但却心有不甘。 正踌躇间,却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摇晃着从北沟里边钻了出来,脑袋上还顶着几块青苔,古铜色的长衫后边又给挂了一个大口子,耷拉下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不是那熊壮却又是谁? “熊大哥!” “贤弟!” 熊壮大喜,立时疾步过来。 原本还有些蹒跚的步伐顿时敏捷起来,只不过超过两百斤的体重踩在地面上奔跑起来,还有点儿地动山摇的感觉。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怎么来沟北了?” 异口同声地问道,二人也同时笑了起来。 “熊大哥,我恐怕要回山门修行去了,所以得专门来你这边走一遭。”陈淮生感慨了一声,看着对方:“顺带也问一问,熊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出山?” 熊壮迟疑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迷茫,踌躇半晌才道:“我还没想好,我也知道我该出去了,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且现在留在这沟里也不合适了。” “怎么不合适了?”陈淮生不解地问道。 “就这几天里,沟里情况又有变化,蜂虫在往沟中段迁移,而且还有不少妖兽从山里沿着沟北出来,我在这住了几十年,还从未见到过刚到重阳,沟中段就开始飘雪了,……” 熊壮的话让陈淮生也一惊,“沟里飘雪了?什么时候?” “就是昨日,前日重阳,昨日就飘雪,……”熊壮舔舐了一下嘴唇,咧嘴大笑,“蜂虫是对这天时最敏感的,它们在阴瘴气候下其实不太怕冷,但还是开始向南迁,我今日就是趁着它们南迁,原来的许多蜂巢就要废弃了,趁机去捞了一把。” “收获颇丰?”陈淮生顺口问了一句:“妖兽出来很多?” “几乎隔天都能遇到一两头妖兽,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前几年一个冬天大概就能遇到那么三五次,都集中沟北和北边沟外,但现在沟中段也能遇上了。” 熊壮叹了一口气,“蜂虫南迁,遗留下的东西不少,我这都去了两日,带回来不少,我其实也不怎么用得上了,就替你准备了许多。你没感觉到沟南也比前几日更冷了,不是天气变冷那种冷,而是阴瘴更浓。” 陈淮生还真没觉得,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有赤炎石在身,另外这一段时间修炼混元罡天功进境很大,所以就不明显了。 皱了皱眉,陈淮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收藏,求追读! 第83章 甲卷 蓼花繁 安顿 第83章甲卷蓼花繁安顿 熊壮单从异修修行程度来说,已经该是出山入世历练的时候了。 但是很多异修在这个阶段实际上都已经悄悄在一些人烟稠密附近地方居住或者说栖息了,就是为了尽快适应人类生活,了解人类生存方式,进而熟悉适应。 熊壮在这方面就显得有些迟钝,这一二十年来基本上就在这野蜂沟呆着,这里距离人类聚居点太远了一些,野蜂沟往来人更是稀少,所以这一二十年间他在这方面的进境很慢。 说实话,真要出去的话,恐怕还不太适应。 当然,很多异修出山入世的时候都是如此,要吃不少亏,受不少苦,碰不少壁,才会慢慢成长适应新的生活,这也是一个必经历程。 但几日相处,让陈淮生对熊壮这样一个憨厚朴实,甚至带着点儿滑稽感的异修有了不同寻常的好感。 哪怕是异修,一样可以成为这个世界里自己的伙伴。 陈淮生觉得自己可以再帮熊壮一把,让其少受一些挫折和少吃不必要的亏。 以熊壮现在的学习进度,花上三五个月调教,再出山入世,情况就会好很多。 可自己现在却又要返回朗陵那边的山门中去,这就无法两全了。 “熊大哥,我此番回去之后就要返回山门,我看你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出山入世历练,我觉得要不这样行不行?你也去朗陵,就在重华派山门附近寻个地方住着,这样一来,一方面你可以继续观察了解人世间的种种,另外我可以经常出来和伱见面,顺带也帮你释疑和指导,这样一来三五个月或者一年半载,你基本上就可以适应了。” 陈淮生给的建议让熊壮也是惊喜莫名。 他还一直犯愁如果陈淮生回山门,自己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直接出山入世,他自己又觉得心里还发虚,如果有这样一个过渡阶段,那就太好了。 他甚至发现自己居然对陈淮生这样一个才相处几日的人类产生了某种微妙的依赖感,这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自己固然因为修行不得不步入人世间,但对某个人产生依赖就相当危险了,哪怕这个人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值得信赖。 但以后呢? 这种情绪甚至这几天都困扰着熊壮。 也许这就是陈淮生所说的“意气相投”,或者“士为知己者死”?不过自己好像不必为他去死吧? 一时间他又有些憧憬那种感觉,陈淮生和他讲过人类的故事,比如蔺相如和廉颇的故事,信陵君和侯赢、朱亥的故事,和他讲过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还讲过忠犬八公的故事,他都很有共鸣。 正因为这种对他来说略显复杂的情绪让熊壮很是纠结。 他也希望自己能和陈淮生结成一个忘年交,但又担心陈淮生不做此想。 但现在看来,这位贤弟还是很记挂自己的,这又让他心生暖意。 未加思索,熊壮便满口答应:“这样做再好不过,可贤弟,这会不会影响到你在山门里修行?还有,你不是也说进了山门就不能随意出来了么?” “车到山前自有路,进了山门之后再说,山门里和外间也还是有交道的,怎么可能没有联系?到时候自然有办法。”陈淮生宽解熊壮,“既然这野蜂沟不适合住了,那就趁早。” 熊壮踟蹰了一番,“可这野蜂沟的确是一个好地方,蜂虫甚多,亦产各类灵草灵材,日后要再寻这样一处宝地,怕是不易。” “熊大哥,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你也没有走出去过,如何知晓?这里好,那就搁在这里,谁也搬不走,日后有机会再回来便是,现在你需要的是出去游历,……“ 陈淮生坦然道:“我知道熊大哥你现在还有些彷徨,但你始终要走这一步,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到朗陵那边呆一段时间,熟悉熟悉,再出山。” 见陈淮生语出至诚,熊壮终于点点头,“好,那就劳烦贤弟帮着安排了,愚兄也不懂这些,怎么做,贤弟看着办就是。” “好,既如此,熊大哥你就赶紧收拾,觉得有价值的,用得上的,就带着,暂时用不上的,寻个地方藏起来埋起来,日后有机会回来拿便是,……” 在陈淮生紧催慢催的催促下,熊壮终于还是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蹒跚着脚步,准备出发了。 说是巨大的包袱,半点不假。 陈淮生看着比熊壮背部还大,鼓鼓囊囊一大口袋。 这还是在陈淮生劝说下丢弃了不少的结果。 基本上都是吃的,陈淮生觉得熊壮额头上都刻了吃货二字没跑了。 苔藓菌菇类的灵植就占了一半,陈淮生估摸着能有七八十斤,半干半湿。 干的是熊壮平素晾晒备用的,不冬眠了,冬日里熊壮也不喜欢动弹,但吃的东西不能少,所以每年秋季都得要储藏不少。 湿的就是这几日里采集的,准备就是这几日食用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肉干了,一头箭鹿、一头悬羚的肉干,都是只保留了最精华的腿部、臀部肉干,也得有五六十斤。 还有就是大量的蜂产品了。 蜂蜜、蜂蜡、蜂精、花粉,也有二三十斤,平素这么多东西没几个月积攒弄不下来。 但是这一次熊壮显然是知道陈淮生喜欢这些东西,所以特意想着去采集一些,替陈淮生备着。 谁曾想蜂虫南迁,丢下不少,所以捡了个大便宜。 就凭着熊壮这份难得的心意,陈淮生觉得自己这一趟没白走,就该好好替熊壮规划规划。 异修之路不好走,走到现在化形境界,可以说千百得有奇遇的毛类都未必有一个,但再往后走,就更难。 异修进入人世间亦是不少,毕竟数万里江山如画,奇峰异岭,云池大泽,长河深海,哪里都有各类珍禽异兽,少不了就会有得了奇遇修成正果入世的。 但人世间这些凡人倒也罢了,但人类修真对异修的态度不一,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带着某种恶意的眼光和情绪来看待他们的。 谁都知道这些化形异修在没有应劫之前内丹堪称至宝,一旦攫取用于己身,那么自家在应劫是便如同多了一重保障,在关键时刻这内丹就能护体挡劫,多一倍的成功机会。 当然已经化形的异修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一旦惹怒了这些异修,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炼气阶段的修真都是菜,就算是筑基高段以下的修士也都不是对手,只有筑基巅峰的修真才敢搏杀。 但人世间高人辈出,异修一旦被那些心怀恶意的高阶修真看穿面目,如果要刻意针对他们布局,那还是相当危险的。 这也是为什么熊壮担心的缘故,熊壮太过于憨厚老实,太过于容易相信人了,他必须要好生给他上一课。 陈淮生和熊壮一直走到元宝寨外几里地的山林中,才分手。 按照两人约定,熊壮就这么远远地跟着陈淮生走,大家保持着两三里地的距离,一直到蓼县县城附近,陈淮生才会找机会帮他安顿下来,然后再启程前往朗陵。 不过因为蔡晋阳要护送陈淮生去朗陵,所以为防着蔡晋阳发现,陈淮生也专门为熊壮规划了了一条专门走野地中的路径,只不过这条路径偏远难走,但是却可以最大限度避免遇上太多人类。 纵然是在路上遇到一二,熊壮也能勉力应对或者避开。 因为有了陈洛生一家人,这行走速度就大大放慢,在竹沟关歇了一宿,第二日才抵达蓼县。 蓼县县城并不大,要找到一处合适的租房也不容易。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洛生一家人如果要在汴京、洛邑这些城市去生活,的确有些艰难,但是在蓼县县城这种小地方,还是无虞的。 陈洛生好歹狩猎挖药这么多年,也有不少积蓄,寻了一处合适的小院便住了下来。 陈淮生很快就找了虞弦纤来看小七。 让陈淮生和陈洛生一家人都十分高兴的是九莲宗在义阳府的接引人看过之后,认可了小七的资质。 九莲宗和重华派不一样,是秋季入门,到明年这个时候,九莲宗就会派人来接引其入门。 今晚十二点还有! 第84章 甲卷 蓼花繁 入山门 第84章甲卷蓼花繁入山门 弋郡五府,北边的宋州府和砀国府,南边自西向东北一个微微向上翘起的弧线,分别是义阳、朗陵、霍州三府。 五府中,砀国府和宋州府主要是平地居多,人口众多,两府加起来人口比义阳、朗陵和霍州三府人口加起来还多。 朗陵处于最东南一角,也是最小的一府,仅有四县,人口还不到一百万,其中府治在朗城。 除开郎城外,还分别有长陵、落山、岩角三县。 郎城和长陵略靠北,而落山和岩角则是大赵边境地带了,其中岩角更是深入到了东面的吴越与南面的南楚之间。 重华派的山门就在郎城与长陵之间的朗山——蟠山这一片。 朗山和蟠山之间距离大概在五十里左右,两山对峙,但实际上两山都并不高,这一片都算是禺山东麓余脉了。 从进入朗山山区不到五里,就是迎客庄了。 这是一座院落聚落,大概是四五个院落组成,还没走拢,就能感觉到灵气汇聚,幽篁林立。 “幽篁里?”陈淮生老远就看见了这一片院落,讶然问道:“蔡师兄,这迎客庄的名字可取得够有雅意啊。” “呵呵,这一片几乎都是竹林,竹子种类有十来种,绵延十来里,篁溪是从其中穿过,是咱们这座山门的根脉,灵气十足,……” 蔡正阳脸上也多了几分自豪。 “等到夏日里你来这里,就会感受到那幽篁沁魄的味道,这漫山遍野的竹林里有好几十处小院茅舍,都是门中一些师兄师叔们的别居,每到夏季就回来小住修行,……” 听得蔡正阳这么一介绍,陈淮生不由得心生向往。 看样子这重华派虽然在外边声名不彰,但是在朗陵府这块地盘上却真正是人王霸主,几十里竹林纳为宗门专有,供弟子们修行所用。 “恐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竹林中修建雅舍小筑的吧?”陈淮生笑着问了一句。 “当然。”蔡晋阳正色道:“要么是跃升筑基,要么就是被执事会认可,又或者,获得三名筑基以上长老同意,……” 蔡晋阳看着陈怀生一字一句地道:“小师弟,在外边儿我们重华派是勠力同心,其利断金,但是一回到宗门内,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是骡子是马,都要拉出来遛一遛,要想获得门中的扶持支持,你就得要表现出值得宗门对你看重器重的本事出来,……” 感受到了蔡晋阳语气的严肃,陈淮生也郑重其事地点头:“多谢师兄提醒,小弟明白。” “伱还不够明白!吴师伯对你看好,但也只是吴师伯,我估计你这个年龄入门,门中绝大多数执事和长老们都不会看好你,可能在你修成炼气一重,甚至炼气二重之前,你都要面对各种冷眼甚至排挤,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门外比做事,门内比修行,你做事很老练周到,但是修行上,你要压倒同龄人,才能赢得尊重和认可,否则你会很难在门中站稳脚跟。” 蔡晋阳话语中隐藏的意思陈淮生立时明白,重华派也是江湖的一份子,那么自然就一样有人情世故和恩怨情仇。 重重点头,却不再言语,蔡晋阳却知道陈淮生应该是明白了自己话语里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到迎客庄登记,陈淮生也在仔细观察着重华派的内部架构格局。 蔡晋阳也在给陈淮生介绍,这里属于知客院管理,居然是三名练气五重四重的道师和七八名炼气二三重的道师在负责这一片。 除了这一处外,在东面的蟠山一样有一个迎客庄,格局和这边一样。 这些迎客道师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年龄偏大,都在七八十岁甚至八九十岁左右了。 虽然看起来他们外貌特征都只有四五十岁,似乎正值壮年,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气势也不弱,但是陈淮生却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的暮气。 这是宗门几乎大同小异的安排。 那些层级不低,但是年龄不在,灵根已固,悟性消磨得差不多,已经没有多少进境余地,或者说自身也已经丧失了突破勇气和信心的修士,一般就会安排到这些地方来。 清闲,也能经常出山享受世间生活。 其中一名声如洪钟面色红润的道师和蔡晋阳很熟,很快就完成了登记。 不过陈淮生也能从这些人目光中看出他们对自己这样一个大龄弟子非入门时候入门感到很惊讶和不解。 陈淮生甚至听到了他们提到了吴天恩的名字,意思大概是吴天恩的关系户或者走眼这一类的话语。 “不必介意,这些人已经是咱们宗门里边缘化的人了,不用理,你需要证明给你的同龄人和能决定你未来资源的人看。” 二人重新启程进山时,蔡晋阳才淡淡地道。 迎客庄开始,陈淮生就能感受到山间灵气顿时充裕起来。 一连串的法阵、陷阱、警哨,或明或暗地在周围出现。 警哨大多是用一些小阵法或者设计,又或者是灵禽、灵兽甚至灵虫来布局。 综合运用,既隐秘,又可靠,而且不易被来敌一举破坏灭杀。 从这一点陈淮生就能看出重华派的确有些底蕴,比起自己最初投入那一家玄火门,不可同日而语。 山势逶迤,一条潺潺溪流沿着山势流淌而出,两边幽绿覆地,竹林绵延,小径蜿蜒。 新篁摇翠葆。 曲径通深窈。 见陈淮生看得出神,蔡晋阳心中也有几分得意:“是不是觉得景色大不一般?” 陈淮生由衷点头,“山门果然不同凡响,让人心旷神怡,望而生慕。” “呵呵,这算什么?才刚入门呢,朗山到蟠山,方圆数百里,都是咱们重华派的地盘,奇彩异华之地比比皆是,你进山之后慢慢就知道了,有你看个够的时候。” 蔡晋阳满脸自豪,“走吧,里边还远着呢。” 山径并不宽,但干净整洁,石板铺筑,两边茜草香花,错落有致。 一直到竹林渐稀,厚木渐重,陈淮生估计这才是真正进山了。 走出二三十里地,迎来一座宛如玉屏的山嶂,松涛阵阵。 “这就是翠屏嶂,也是我们山门的第一道阵隘。”蔡晋阳字斟句酌地道:“过了这里,才算真正入山,外人未经通报,进入这里,就算是侵犯,可以斩杀无赦了。” 一头带着翠色羽冠的天琴鸟从林中飞了出来,蔡晋阳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石蜜丢给对方,对方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显得很高兴。 陈淮生估计这是护山灵禽,应该是门中豢养的,但天琴鸟在灵禽中品轶不算太高,只不过这种灵禽有顺风耳之称,估计应该是借重其听力。 山嶂下有一座小亭,小亭不远处有一座院落,几名身着两色重衣的弟子迎了过来。 蔡晋阳熟络地和几人打着招呼,其中一人似乎和蔡晋阳很熟悉,问蔡晋阳怎么回来了,蔡晋阳做了解释,这才引来几人的注目。 很显然陈淮生目前的情形难以引起他们的关注,尚未炼气成功,而且一看年龄不小,怎么看都不像是重要人物,还要让蔡晋阳带回来入门,无疑让他们有些不解。 蔡晋阳也不多解释,只说这是吴师伯的吩咐便罢。 一阵寒暄见礼之后,蔡晋阳才又带陈淮生继续上路。 打榜,求收藏,求追读! 第85章 甲卷 蓼花繁 落足 第85章甲卷蓼花繁落足 一路过了蔡晋阳口中所提及的紫花涧、双龙泉、浮烟台、积翠岭,总算是抵达了重华派的核心所在——山门,也称为重天门。 一座不知道有多久历史的牌坊,斑驳陆离,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陈淮生却能感觉到浓烈的灵气扑面而来,而起牌坊基座延伸到地底,陈淮生估计这应该是一座大型法阵的阵眼所在。 过了牌坊,便是一片宛如一连串锅底的山坳群,浓郁的灵气冉冉浮动,难怪重华派会将这些选作山门。 单纯从防御角度来说,这里并不合适,因为一旦敌人攻进来占据了四周的制高点,那么就会居高临下,以包围的态势围歼。 不过这都不是陈淮生现在关心的,重华派这么选择,自然也有其道理和倚仗。 单单是这浓郁的灵气,就值得下重注了。 路上陈淮生就听蔡晋阳介绍了,门中除了掌门外,还有九大筑基,其中包括五名执事和四名长老。 执事大概就是要从事具体门中庶务管理的,而四名长老则主要是承担门派守护和山门防御的重任,不承担其他庶务。 另外还有两名尚在考察期的客卿筑基,但已经在门中分别呆了六年和八年了,也算是基本考察过了,只等十年考察期一过,就能正式入门。 吴天恩就是五大执事之一,他主要负责是执法这一块。 五大执事,执法、传功、内务、知客,以及掌院。 执法不用说,主要是门中弟子日常规范管理,也包括他们的安全。 传功则主要是指导弟子修行和历练。 内务则是门中财务、灵植、驯养、采矿、炼丹、制器以及物事采买等。 知客则是内外接待和联络,也包括情报刺探。 掌院其实就是掌门之下日常事务管理,类似于掌门助理或者副掌门。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何况重华派也绝不算是麻雀,近两百名正式弟子,朗陵府四县都是其基本盘,甚至还在向霍州和义阳发展。 一名普通弟子入门,自然不需要那么复杂,先去了传功执事那里,结果只是一名协助传功执事处理事务的弟子出来见了。 好在蔡正阳在门中还算熟悉,三五两下便交代清楚。 接下来就是安排入门后的事宜。 传功院分为内中外三堂。 内堂是核心,弟子基本上都是炼气高段弟子,基本上属于自行安排事宜了,就算是传功院的仙师也很难给予其太多指点。 中堂弟子则是中坚力量,炼气三重到炼气六重这中间都在这一堂也是传功院指导的重点。 外堂弟子又要分为三舍。 丙舍是入门尚未入道的,比如陈淮生如果未曾入道就要先入丙舍。 乙舍则是入道尚未炼气的,像陈淮生现在就属于这一类。 甲舍则是炼气一重、炼气二重的,因为进入炼气三重就要冲击炼气中段,所以炼气三重直接都进了中堂,专门指导破境越阶。 “……,明白了吧?”蔡晋阳把陈淮生带着走了一遍,就要准备分手了。 一旦入了传功院,那自由就要受到门规约束,蔡晋阳本来也在传功院中堂,但是他已经被抽出来外派公干,所以不受限制,如果外派公干结束,一样要回传功院。 “意思是现在最苦最累最受约束的就是外堂?”陈淮生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和在外边自由生活相差如此之大。 “差不多吧,中堂略好,但是如果久久没进境,你自己也压力巨大,比如我。”蔡晋阳苦笑,“所以我才求着出门历练,再不进境,我都怕要变成知客院那样的老朽了。” “如果进境飞快,是不是也能获得一些自由和特权呢?”陈淮生沉吟着反问。 蔡晋阳瞥了陈淮生一眼,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天才是不受约束的,只要你的表现能让传功院的师长们认可,不说为所欲为,不但资源向你倾斜,而且伱想做什么,也会为你大开方便之门,仙道修行,若是全都循规守矩,还怎么指望出天才?” 蔡晋阳走了。 从这一刻开始,陈淮生明白,自己才真正进入到了问道修仙的阶段。 之前更多的还是靠着做事、拼杀这些历练的自我成长,但是修仙更多的时间还是需要浸淫在修行一道上。 来带领陈淮生入门的是一名叫郭崇道的炼气七品道师,年龄看上起不过五十岁样子,但真实年龄肯定不止。 这位郭姓道师和蔡晋阳不熟,但和云鹤骆休月夫妇却还算熟悉,听得陈淮生从蓼县来,也问了情况,陈淮生把情形简单说了,听得提及云鹤与骆休月语气间还算亲近,郭崇道便顺口问道:“你和他们夫妻很熟?”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对方估计是和云鹤骆休月有些交情,连忙道:“弟子和云师兄骆师姐还算投缘,师兄师姐颇为关照,……” 郭姓道师略感诧异,意似不信,陈淮生又道:“骆师姐还赠送给弟子一枚玄木符和炎阳符,……” 听得这么一说,郭姓道师才略微改色。 这两样可不算轻礼了,一个二十岁才入道的弟子,值得云鹤骆休月这么看重? 不是说是吴天恩的关系户么? 云鹤与骆休月和吴天恩并不算亲近,以他们俩的性子,不会,也无须讨好吴天恩才对。 倒是需要了解观察一下此子。 和陈淮生简单介绍了一下外院情况,郭姓道师便把陈淮生带入外院。 外院位于整个山坳群的靠里,紧邻着一个垭口,翻越这个不算高的垭口,又是一个巨大的山坳,那边就是内务院的地盘了。 这一片都属于外院,丙舍在最边缘,甲舍在靠近中院那一片,而乙舍则处于两者之间。 “靠南这边地势略高,是冥想区,靠北那边地势低矮,且有不少泉眼,是修行之地,东边是餐堂,可供堂食,当然你要自己回房服食,也由你自己,……” “西面山岭树林丘陵,区域广大,可供自行习练法术,不过你现在尚未炼气,暂且不用考虑,……” “道经阁从这里往里走,大概还有四五里地,紧挨着皓月池,一大片楼榭,一看就知道,……” “要去内务院那边,需要提前说,虽然也是对所有弟子开放,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不建议你多花心思在那边,修行才是第一要务,……” 郭姓道师又给陈淮生将了学习、修行和考核规则,陈淮生才算大概明白了重华派里是怎样一个大体运行模式。 知道陈淮生肯定还有很多问题,郭姓道师也知道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便先将陈淮生带到了内院乙舍这边来。 内院乙舍是一个开放性的大院,说是大院略微有些勉强,半人高的风铃木围着占地大概占地六十亩左右的一个区域,整个建筑群落呈现出一个横置的日字形,三排纵行的房屋,其中中间这一竖是背靠背两排,另外还有一间单独的大堂在最靠边处。 男左女右,形成两个相对封闭的区域。 在住宿区外边这是一个白石铺筑的广场,中间一个大概半人高的平台,大概占地在五亩左右,周围用特殊的木架和绳索拦了一拦。 在靠外就是一个高台,大概有两丈高,可以俯瞰整个平台和四周平地,陈淮生判断应该是道师讲法授道所用。 看着郭崇道带着一名青年走进最靠近山边的大殿堂,堂中已经有十余人了。 传功院是整个派中人数最多的,大概占到了整个重华派六成左右,外堂和中堂又是传功院最多的两堂,像内堂不过二十余人,中堂就有三十余人,而外堂则是六十余人。 外堂中又以乙舍人数最少,只有十一二人左右。 已入道而未能炼气,基本上是一个过渡阶段,但是却很重要。 入道之后一般说来五到六年内都能炼至炼气一重,如果超过六年都无法突破,那么基本上就只能留在门中做些庶务了,当然你要离门,门中也不会挽留。 所以这个阶段也是外堂中压力最大的,你都入道了,却无法修炼到炼气一重,这不是给了大家偌大希望,最后却失望而归么? 这甚至比入门却无法入道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毕竟先天道种无法入道的比比皆是,你入门而无法入道,无外乎就是接引人看走眼罢了,可以直接打发走人的。 而入了道基本上就是要留作弟子了,你不走,宗门也不能赶你走的,要管你一辈子的,相当于有编制了。 当然你就不能作为正式弟子了,陈淮生的理解,大概就是略等于工勤事业编制吧。 求收藏,求追读! 第86章 甲卷 蓼花繁 福地,进境 第86章甲卷蓼花繁福地,进境 “见过道师。”弟子们都站了起来,恭敬一揖。 “好了,可能你们都知道了,这一位是新来的弟子,淮生,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郭崇道话语不多。 “陈淮生,义阳府蓼县人士,今年二十,还请诸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日后多多关照,……” 在座的十余人中几乎都是比陈淮生小的。 入门之后要以炼气一重之后才开始分尊卑,也就是说在炼气一重之前,是以年龄论,但炼气成功之后,从理论上来说就要以层级高低来分了,当然也可以以入门先后来分,但年龄绝对就不是依据了。 也就是说,一个八十岁的炼气五重,见到一个四十岁的炼气六重,既可以喊师兄,也可以喊师弟,要根据关系亲近来论了。 “彭友舒,你带陈淮生去安顿,另外也替他介绍一下乙舍情况,和日常修习作息规矩。” 一个高瘦青年站起身来应道,看年龄和陈淮生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一群人里边年龄偏大的。 目送郭崇道离开,一行人才轻松下来。 高瘦青年脸色有些发青,陈淮生估计应该不是水性灵根就是木性灵根,而且灵根性很突出,否则不会这么明显。 “我叫彭友舒,今年十九,长陵人,咱们乙舍人不多,只有十一人,前几日还有十二人,但一人已经炼气成功,进了甲舍了,……” 彭友舒是个很开朗的性子,估计也是这一点才被郭崇道点名,“这一位是胡德禄,岩角人,……,赵良奎,郎城人,……,寇箐,砀国府砀城人,……” 六男五女,加上陈淮生,就是七男五女了,性别也还算平衡。 乙舍只是一个简短的过渡群体,一旦炼气成功,立即前往甲舍,所以这相互之间的情谊也就显得有些淡薄,一介绍完,便各自离去,除了彭友舒还要带着陈淮生去看房舍。 整个乙舍这一片大概在三十间左右,男女各半,也就意味着乙舍弟子从未超过三十人,想想也是,都是过渡,一年来几个走几个,也就这样。 房舍很宽裕,陈淮生也不讲究,选了一间略微靠边的。 十四间房舍只有七人住,杂物室、茅厕都在尽头。 “早课晚课自行安排,辰时之前完成,巳时是道师授课解惑,主要是解惑,伱应该有修习基础功法了吧?” 见陈淮生点头,彭友舒继续道:“未正之后到酉正,属于切磋交流时间,亦可去道经阁浏览阅读,晚间子初点卯,必须要在舍内,……,早间卯初点卯,……”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倒也没什么特殊的,重点就是在巳时这一段时间属于道师授课释疑解惑时段,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下午则主要是弟子之间的交流切磋,也会有道师来现场指导监察,防止出现意外。 因为炼气未成,所以修炼法术都还说不上,其他需求也没有,相对简单枯燥。 房间是很宽敞,是一个三套间。 最中间是休息的卧室,最里边是打坐冥想修习所用的功房,外间是起居待客所用。 陈淮生很满意。 带来的包袱放下,将内里的许多东西小心地拿出,置放于专门的储物柜里。 储物柜有特殊的小禁制,类似于密码锁,需要一枚木质特制的灵签插入才能开启,否则会触发禁制,发出鸣叫。 带来的东西不少。 食用的占相当大一部分,蜂精、花粉、蜂蜡、蜂蜜,烟熏狼肉、赤力藓、蓝茵苔、腐松元菌、木樨髓等。 大部分都是熊壮替陈淮生准备的。 还有就是各种灵符了。 灵符用处很大,尤其是对之前还在外边奔波的陈淮生来说至关重要,但是当进入山门之后,这种担心就不必要了。 陈淮生一度想要卖掉一些,但是不清楚自己修行进度以及在山门中修行过程之间会不会还要出门做事,加之并不缺灵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然后就是灵砂灵石以及丹金秘银了。 灵砂灵石不必说,丹金秘银陈淮生打算将其售卖或者置换,这在内务院就可以做到。 谁都不清楚陈淮生拥有多么大一笔财富,只有陈淮生自己知道只怕自己的财力比蔡晋阳这些入门多年的老人都还要丰足。 将这些东西放好,陈淮生才收拾了发给自己的几套衣衫。 青绸长衫一件,双色拼接道衣两套,箭袖劲装两套,还有就是换洗内衣四套。 再加上日常的洗漱用具,木盆、衣架、绳索等杂物。 倒也周全。 里间的行功房面对窗户就是一张石炕,上边铺设有竹簟,素净简单,但很实用。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从进入山门第一天,陈淮生就开始了全力以赴的修行生涯。 乙舍不是他久留之地,他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走出这里。 他很随意地问过彭友舒,在乙舍中修行进度问题。 呆得最长的就是五年无法练成,自然就只能离开去门中干一些庶务了。 近百年来,入道后到乙舍呆的最短时间的是死鬼鹿照邻,只用了九个月就炼气成功,而他入门到悟道也只用了六个月。 这个家伙在重华派中连破记录,炼气一重到练气二重只用了两年,练气二重到炼气三重只用了三年半,而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略长,用了六年,但也算相当快了。 所以二十五年时间,就从入门到炼气六重冲击炼气七重,而年龄甚至还没到三十五岁。 这也是为什么包括吴天恩在内的所有重华派上下都对鹿照邻的遇害如此痛心。 陈淮生知道现在自己没法和鹿照邻比,人家是掌门亲自领进门,而且九岁就入门,自己现在都二十了,所以再怎么快,也不会被视为是鹿照邻那样的天才,顶多也就是觉得自己是厚积薄发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无需背负太多包袱,就算是快一些,大家也能接受。 毕竟这乙舍里边自己就是年龄最长的,小的人家才满十三岁。 气生丹田,溶溶于海,灵轮初绽,引华入脉,…… 朗山的月色格外宜人,或许是灵气太盛,或许是水汽稀薄,浓浓月华入室内,房顶的明瓦投入,汇聚在陈淮生身上,让陈淮生呼吸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圆融。 瞑目沉想,整个肌肤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能够感受到来自山中灵气翻滚萦绕在自己身体四周,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呼吸吐纳,绵延不绝。 透过低矮的窗户望去,整个巍巍山色笼罩在月华与浩瀚夜空之间,寂寥无声。 山静似太古,夜长如小年。 摒弃一切杂念的陈淮生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平心静气催动体内灵息运行的快意,从未有过如此放松的徜徉。 或许这就是在山门中无须担心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和伤害带来的沉浸。 一滴前所未有的硕大精元灵液缓缓再净瓶上方的沙漏形成,还在不断地膨胀,让凭藉灵识内观的陈淮生也感到惊骇莫名。 这一次比入道以来任何一次所结成的液滴都更庞大饱满,也更纯粹。 更让他感觉惊诧的是催动的灵息运行仍然没有停留下来的迹象,而在以往,七十二次便是极限,再往下,自己就会灵竭息枯,难以为继。 一百零八轮回! 灵息催行速度更快,并不比以往七十二次慢多少。 那汇聚于沙漏上端的液滴还在继续膨胀,几乎要占到了沙漏上端那个倒三角的一半! 终于灵轮阴阳鱼停滞了下来,慢慢恢复了抱团,重入丹海。 那一滴元精也稳定下来,缓缓落入净瓶中。 肉眼可见净瓶中界限向上浮动了一圈。 陈淮生倒抽一口凉气,这一滴怕不是有往日三月之功?! 这宗门山中,真的是洞天福地,竟有如此造化? 是只有今日初入灵气沐浴,伐骨洗髓之功? 还是自己前期服食天精地华之物太多,今日集中爆发释放?这种可能性太小,修行从来就不是靠服食天材地宝就能直接飞升的,否则也无需如此勤学苦修了。 那其他人呢? 陈淮生努力地稳住心神。 他确信这种情况应该是多种因素汇聚带来的偶发,否则三五日之内,自己就可以直入炼气一重,只怕整个重华派都要来把自己解剖勘察了。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即便是再无可能有今日之气象,但哪怕只有今日十分之一,那也是一份莫大的进境。 第二日一早的早课也映证了陈淮生的判断。 灵力依然汹涌澎湃,但是却再无昨晚的那种飞升举象,阴阳鱼结合日益紧密,凝结的元精也是更加精纯稳定,让陈淮生也是倍加珍惜这份回山门的修行机会。 求收藏,求追读! 第87章 甲卷 蓼花繁 印象 第87章甲卷蓼花繁印象 “见过郭师。” 虽然云鹤和骆休月没有提到过这一位郭崇道郭道师,但是六十出头,已经是炼气七重道师,也算是重华派中精英人物了,而且其在传功院中担任右知院是仅次于执事和左知院的角色。 “唔,你有何事要见本师?”郭崇道对于陈淮生的拜访略感诧异。 若是云鹤和骆休月夫妇打了招呼还好说,但是云骆夫妇并没有来信,这一位不过是和云骆夫妇略有交情,就来拜访自己,足见这人的机灵了。 只是这门派中还得要以修行为重,你再通人情世故,但禀赋不佳,修行艰难,那也是别想在门中出头的,谁都帮不了你。 “弟子得吴师伯看中初入门中,在蓼县也得云骆二位师兄师姐以及蔡师兄的提携帮扶,方才能有此机遇得回山门修行,此番回山,亦受云骆二位师兄师姐之托,带有蓼县特产,虽不值钱,却也是云骆二位师兄师姐一番心意,……” 陈淮生奉上木盒,内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冰花粉一瓶,腐松元菌两株,蓝茵苔干一卷。 这些东西不好论价,因为在市面上基本没有卖的,但伱要说有多么珍贵也说不上,但就一个少见就足够了。 郭崇道也是一个识货的,鼻腔略微一动,就能闻出这几样东西都不是寻常之地所产,阴性灵气十足,对阴虚者补气壮髓很是适合。 他虽然不需要,但是恰恰子嗣中有一个阴虚,当然也不是必须要靠这个,但却是大有裨益。 虽说人家找了一个托词,但是诚意交好之心却不言而喻,郭崇道也非那种迂腐之人,对于人家的一片心意也不会峻拒。 脸色比起昨日见面已经好了许多,郭崇道随手将礼盒放在旁边茶几上,语气温和:“无须如此,他们俩现跟着吴师兄在在蓼县那边进展如何?” “不是太好。”陈淮生直接道。 郭崇道吃了一惊,这么直接说话的弟子还真的少见。 不管情况如何,一般说来新入门的弟子对这类事情都只会托词不清楚不了解才对,怎么这个弟子却说话如此耿直? “不太好?” “是,凌云宗连出事端,九莲宗统御局面就侧重于调查凌云宗和定陵吕家的案件,但又没有多少头绪,所以一团乱麻,我们重华派居于从属地位,所以没法自主,只能被动跟随,加之时隔久远,而蜂桶岭一案就没有多少精力去查了,……” 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情况说个明白,郭崇道对陈淮生印象更深一层。 或许此子修行天赋不佳,但是思路清晰,分析精准,处事灵活,处理庶务却是一把好手? 陈淮生没在郭崇道那里待太久,初次见面,留下一个好印象就足够了。 言多必失,今日表现恰到好处。 上午一名传功道师来讲述了一番炼气的要旨,重点解释了一些气之源泉的理解,陈淮生也听得半明半白的,这种东西更多的是靠领悟,不是听一堂课你就能悟透,更多还是要在修炼中去体悟。 下午的切磋时间相对宽松自由,三五成群自由交流探讨,也可以去内务院那边观摩和交易。 每个人进度不同,修行功法不同,更多的还是境界接近,功法一致的在一起探讨。 “陈师兄修习的是混元功?”看到陈淮生独自一人在灵泉之地挥拳行气,早来一步的胡德禄忍不住走了过来。 胡德禄这个名字太寻常了,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修仙之辈,但是胡德禄才十五岁,入门两年悟道,在乙舍已经呆了一年半了。 “哦?”陈淮生点点头,“胡师弟也是修习混元功?” “对,咱们乙舍加上陈师兄,有三个人修行混元功,还有一个是寇箐。”胡德禄少年老成,虽然才十五岁,但是说话行事却有条不紊慢条斯理。 “胡师弟进境如何呢?”陈淮生对这十来个师弟师妹没太大兴趣,也无意深交,在他看来,按照自己现在修行进度,乙舍自己一年之内多半就会离开进入甲舍,没有必要花费太多心思。 “前一年还算比较顺利,但后半年就遇到瓶颈了,我的道骨比较弱,在行气调息上不能耗费太过。”胡德禄面带颓色,“我比寇箐还早进乙舍几个月,前一年我们进境相当,但后半年寇箐进境越来越快,大大超过了我,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多再要一年,甚至半年,寇箐可能就要进甲舍了,而我恐怕再要两年都未必能行,……” 陈淮生心中微动,“你每次行气多少轮回?” 胡德禄沮丧地看了对方一眼,“早课九轮回,晚课六轮回,再多就需要佐元丹,但我服食佐元丹对筋骨冲击太大,吃不消,所以我每隔三日才服食半粒佐元丹,……” 陈淮生已经基本弄明白了这道骨和灵根的区别和联系。 灵根讲求灵感顿悟,灵根越茁壮,就意味着灵性越强,对外界感悟能力就越细致敏锐,换句话说,体验感悟所得就越多,越容易突破。 但灵根天定,几无变化,所以有灵根决定天赋上限一说。 道骨则是关乎修炼中个人灵体的承载能力。 修炼是一个积累沉淀的过程,同时也是运行灵力来刺激壮大整个灵体的过程。 道骨与精元、血气、经脉息息相关,但是总的来说道种们的道骨差距不会太大,那么在修行过程中不断地将精元凝练,血气提升,经脉拓壮结合起来就很关键了。 修行中你的效率更高,意味着你的进境会更快,也许大家最终都能完成炼气一重的突破,但是你需要三年,别人只需要半年,这就是差距。 佐元丹是山门丹房炼制而成,这类通过炼制而成的丹药一般说来药力都有燥性,需要在修炼中加以克制和祛除,对根骨有冲击,所以在炼气初期都只能适当服用。 胡德禄一天行课才十五轮回,不算特殊的那一次,比起自己日常的三十六加七十二共计一百零八轮回,相差就太大了。 而且自己原来服食佐元丹也基本上没太大影响,现在自打熊壮的各类灵植供应上之后,自己连佐元丹都懒得用了。 像冰花粉和腐松元菌以及木樨髓这些灵草效用比佐元丹更好,而且还没有丹药燥性的副作用。 胡德禄的行功一日只相当于自己的七分之一,是否就意味着,如果自己行功效果与其相当的话,自己的进境就相当于他的七倍? 如果是这样,胡德禄三年能修成炼气一重,自己也许就只要五个月? 或许不能完全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对比,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己修行的进境远胜于乙舍这些同伴。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和胡德禄探讨其他了,单单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发现,都已经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创造一个奇迹? 努力求收藏,求追读,求加入书单帮忙宣传一下,多点儿章评书评也好。 第88章 甲卷 蓼花繁 匠作 第88章甲卷蓼花繁匠作 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陈淮生已然熟悉了重华派、传功院乃至外堂乙舍的作息规律。 应该说重华派风纪虽严,但是在管理上还是相对人性化的,不过对外堂,尤其是外堂的丙舍和乙舍却是例外。 大概是觉得没有进入炼气阶段,那么就不配称作重华弟子,所以乙舍和丙舍的弟子主要精力都是放在修行上,道师教谕也来得十分频繁。 早晚课的监督,上午教习对弟子的指导,下午对弟子们交流切磋的观察,道师都要到场,而且都有记录。 陈淮生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传功院的道师们眼中。 吴天恩破格在秋季“举荐”回来的关系户弟子,虽然在信中也说明了原委,但是吴天恩也专门提及了此子并非像所谓的“关系户”那般不堪,确有不俗之处,所以还是让传功院几位大佬十分好奇。 关系户就是关系户,若真的是好料子,九莲宗岂会放过,不知道自己招为弟子么? 至于看走眼一说,那更是笑话,二十岁的弟子了,根骨皆定,怎么看走眼? 真把易初阳当成草包了不成? 陈淮生苦修的混元罡天功也得到了道师的一些指点,主要还是对混元两仪之气的理解,如何龙虎阴阳交融,实现共生、共荣、共济。 应该说道师自己的理解对陈淮生还是有些帮助的,起码对整个灵力的运用有了更深的体会,但更多的还得要自己在修行中去实践。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句话半点不假。 名师出高徒这句话在修真界并不太适用,但宗门大了,资源丰沛,的确会给你提供更高的平台,更多的容错几率。 这期间陈淮生去了一趟内务院的匠作房。 重华派的匠作房不算大,比起陈淮生曾经去过的天云宗匠作房要小很多。 大概有三四名炼气四重到练气九重的道师从事这一项事务,另外还有一些炼气二三重的老人和道种在协助。 这里是武器、法器的制作和交流交易地。 宣尺媚赠送给他的三根野猪火鬃,他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打造成为什么法器。 “你想制作成为火性法器?”满脸皱纹的瘸腿老头上下打量着陈淮生,有些轻蔑之色。 “你连炼气都未成,是不是有些好高骛远了?拿来有何用?还不如卖给我,我给伱一个好价钱。” 陈淮生没想到一个制作法器的匠作道师,也要看人下菜,还要这么高的要求? 不是说灵石到位,一切都好说么? “弟子虽然炼气未成,但是也算是和一阶妖兽和炼气二三重的修真搏杀过几回了,生死之战只怕不比咱们门中炼气二三重的弟子少。” 陈淮生不卑不亢地回击道。 “哦?”小老头有些惊讶,意似不信:“传功院这么大心了?你一个炼气未成的弟子,也敢放出去做事历练?” “我是入门之前经历的这些事情,然后才入门的。”陈淮生都有些不耐烦了,打造一个低品法器罢了,哪来这么多讲究? “难怪!”小老头大概也知道自己喜欢刨根问底的习惯招人厌,但他就喜欢唠嗑。 “你和一阶妖兽对阵过,还和炼气二三重切磋过?没入门之前你就是一个道种吧,何德何能何胆这么做?” 陈淮生怒了,“苟道师,你若是不愿意挣这笔灵石,那火鬃还我,我另寻他人,再不济,我去派外也能找着人制作!” 苟姓道师不以为忤,笑眯眯地道:“灵石我当然愿意挣,都来匠作房了,不就是图着挣灵石么?不过你这火鬃也就是一阶妖兽之物,做出来的法器顶多就是个二品法器,而且还得搭配许多其他灵材,价格不菲,你得做好出一大笔灵石的心理准备才行?要不将就一下,做个一品法器?” 陈淮生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也是专门打听过才来找这一位的。 重华派重修炼,对灵植、丹药都只能说过得去,对采矿、法器和符箓制作这几项就更是勉强凑合了。 每个门派都各有侧重,这也正常。 这一位瘸腿道师算是其中水准最高的了。 炼气九重,整个匠作坊,仅此一人。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一个炼气巅峰,可以攀登筑基领域的强者,居然就自甘堕落来匠作坊了? 那条瘸腿是什么原因? 照理说炼气巅峰,就算是生理有缺陷都能通过修行弥补了,怎么还会一直瘸腿? 陈淮生也问过,但云鹤与骆休月不在,蔡晋阳倒是回来了一趟,但他也不太清楚此人的来历。 这家伙要价据说随性,但怪癖不少,得合他意才干,看不顺眼,或者话不投机,开再高的价钱也不做,或者就直接说做坏了勿怪言之不预。 就这样这厮的生意也就时好时坏。 “一品法器我何必来找你?”陈淮生摇头,“起码二品法器,要不我如何保命?” “小子,你未入门之前打生打死没人管,但入了咱们重华派,还这样说,是觉得我们重华派没能力保护你一个炼气未成的小虾米不成?” 苟姓道师的嘴巴也很臭,但谁都拿他无可奈何。 陈淮生也知道这些道师已经是修行上进境无望了,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宗门里也不能怎么人家。 好歹都是在门中呆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只要不是违背门规原则的,都不会计较。 “在门里固然无忧,但出门在外呢?”陈淮生振振有词地反驳:“我不喜欢在门中苦修,更愿意出门历练寻求突破,……” 苟姓瘸腿道师哈哈大笑,嗤之以鼻:“小子,你才入道,也敢大言要出去历练,先等上十年八年,等你炼气二三重再说吧,炼气一重咱们重华派都不会安排出去历练,免得送死都懒得收尸。” 不过嘲笑归嘲笑,小老头也很好奇这个炼气未成的家伙所说和一阶妖兽与二三重炼气搏杀之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这家伙还真有点儿意思,和那些个选送进来就一直修行的少年郎们大不一样,肯定有不少故事。 他现在也没法出门,就盼着外边回来的人能有什么新奇故事和他聊一聊,图个乐呵。 “那可未必,要论在外历练的经验,我琢磨着啊,这传功堂外院,还真没有几个人比我多呢。”陈淮生颇为自信地道:“我今年刚入门,但在入门之前,整整六年都在睢郡、济郡、谯郡游历,今年才回弋郡,得吴师伯看中入门。” “吴天恩?”瘸腿老者显然是认识的,似乎还挺熟悉,点点头:“嗯,他负责外边事务,倒是有可能,好久没见着他了,现在在哪里?” “在义阳府那边。”陈淮生也知晓这人一些怪癖,喜欢听故事,也喜欢讲故事。 可派中刚入门的都忙于修行,入门久了自然也有自身关系密切的好友,又有几个愿意来这里说来听他唠叨? 所以不投机者居多,但此人好像也不以为意。 陈淮生倒不在意。 他才入门,更愿意了解重华派的情形,现在要打造法器更需要借重此人,所以说说话也无妨。 “在义阳府那边作甚?凌云宗可素来不待见我们重华派的人。” 瘸腿老头皱纹越深,见陈淮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摇摇头。 “算了,我不问了,吴天恩做的事儿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深怕别人知晓了,但这人倒是个实诚人。” 预计十二月一日上架,兄弟们多支持。 第89章 甲卷 蓼花繁 成交 第89章甲卷蓼花繁成交 被这老者说得陈淮生都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回答,“吴师伯对我有知遇之恩,……” “好了,不提他了,他那人啊,呵呵,……”瘸腿老者似乎回忆起一些什么旧事,脸上露出一些怔忡复杂之色,再度摇摇头。 “说正事儿吧,你既然在外游历几年,想必所见所闻不少。我可以替你将这三尾火鬃打造成二品法器,但价格不便宜,而且你得给我讲几个让我听得心满意足的故事,否则价格上伱就别喊贵。” 看对方态度,如果不答应的话,这价位绝对不便宜,可他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陈淮生沉吟着道:“故事我有,你有酒么?” 瘸腿老者一愣,笑了起来,“小子,行啊,有点儿意思,还难得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来陪老夫喝酒讲故事,没问题啊,酒我有,就看你故事精彩不精彩了,真要让老夫觉得够味,不收你的灵石又如何?” “一言为定?”陈淮生等的就是这句话,摩挲了一下下颌,含笑道:“想必苟师叔不至于听完故事满意却不肯承认吧?” “哼,小子,我苟一苇岂会为这些蝇头小利糟践自己名声?”瘸腿老者不屑一顾,“好了,先说正事,火鬃我看了,你想要打造成为二品法器,我的初步设想是这火鬃品相一般,火性灵力勉强过得去,可以考虑制成火轮刺或者火云箭,看你的想法,……” 陈淮生问了两种区别和特点。 “火轮刺更复杂精密,耗费更大,且只能一次使用,再要用,就得补充火鬃了,火云箭则可以制作三枚,但前者杀伤力威胁性都更强,……” 说起自己的专业,苟姓老者就滔滔不绝了。 简而言之,火轮刺是加工成为一个圆形轮刺,但要加注法力,需要丹金以及紫铁制作的灵力机簧,丹金制作轮刺承载法力,紫铁机簧用于发射,还要设计一个相当精巧的灵力延时禁制。 一旦打出,可以择机爆发,如果是三枚火鬃同时爆发,其杀伤力就有些厉害了。 至于火云箭就相对简单,更侧重于使用者的道法程度,类似于匣弩,藏身于袋中,只要灵力催发便可射出,便爆发火性法力。 陈淮生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火轮刺。 真正到保命关头,无论怎么将敌人考虑得更厉害一些都不为过,也只需要那一击来争取。 自己有伏地符这类保命符,只需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自己就能脱身。 就怕你法器不行,连几息时间都争取不到。 “火轮刺么,我收你一百二十灵石吧。” 瘸腿老者一句话就差点儿让陈淮生破防,猛地跳了起来。 “你去抢吧?一枚二品冰刺符才值八十灵石,双属性的焰锋符也就一百灵石,这火鬃还是我带来的,你就敢这么讹诈?” “小子,你懂不懂法器和灵符的差异?冰刺符和焰锋符这种一二品灵符,你能远距离攻击么?超出一丈外,你发动人家就有准备,可我这火轮刺,三丈之外你就可以悄然抛出了,这两丈距离也许就能决定你一条命!” 瘸腿老者满不在乎地道:“看样子你吃的亏还不够啊,否则你会明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可惜这玩意儿做出来没法试,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但你要相信我老苟在这重华派匠作房十年了,其他不敢说,但法器制作上的口碑无人敢质疑。” 陈淮生也不争论,拿出自己的寒铁短角铗,“那这一把角铗你觉得品质如何,有无重新回炉锻造升级为法器的可能?” 瘸腿老者接过角铗,用手指抚摸了一阵,犹疑地沉吟了一下:“寒铁品质一般,但此物似乎沾染过厉鬼阴魂,颇有些年成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在蓼县买的,十八灵石,是不是捡到漏了?”陈淮生精神一振,难道自己运气真的这么好,捡到宝了? “哪来那么多捡漏?我说了角铗所用寒铁品质一般,十八灵石甚至还贵了点儿,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把角铗应该是某位匠师制作时赋予了灭魂特性,但可能自身能力有限,做得不够到位,用了几回之后,已经在难以承载灭魂特质了,特殊所在就是它曾经斩杀过妖鬼魔物,浸染了妖鬼阴魂,而且这被斩杀的阴魂还比较强大,现在这铗刃上还有一股子屠灵灭魂的狠辣之气,……” 瘸腿老者的话让陈淮生费解,“苟师伯,你直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就结了?” “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儿?”瘸腿老者轻哼了一声,“斩杀过阴魂,便自带几分对妖鬼的震慑属性,若是对付妖鬼邪祟类的异物,便有优势,但寒铁品质一般,要升级的话,投入太大,需要一些特殊矿料渗入重新锻造,而且灭魂特性也难以发挥了,但对上其他如妖兽或者修真者,并无优势,不划算,就看你怎么想了。” “也就是说这把寒铁角铗唯一可取的就是它斩杀过妖鬼,浸润过被斩杀的阴魂?那这种传承记忆可以转移到其他兵刃上么?苟师伯可会加注那灭魂特性?”陈淮生一连问出两个有些专业的问题。 前一个问题并没有难住瘸腿老者,后一个他也很坦然。 “传承记忆转移是可以做到的,但难度很高,代价很大,不划算,你这角铗又非灵器神器,斩杀阴魂也非什么不得了的手段,还真以为是屠龙杀神么?至于加注灭魂特性,老夫不会,这需要对这方面有专精的道师用法术来加注,老夫对此不擅长。” “那苟师伯觉得这把寒铁角铗该如何处置?”陈淮生也有些可惜。 “凑合着用吧,如果实在舍不得,你又囊中丰厚,我也可以替你找人试一试在灭魂特性上再恢复拓展一下。”瘸腿老者在这方面是很专业。 匠作房这边还算顺利,但想要申请灵田却被驳回了。 未入炼气境的弟子无权申请灵田灵土,而且炼气初段的弟子申请也很难获得批准,这让陈淮生有些着急。 蜃棘藤种子就在囊中,而且这种攻击性灵植栽培时间不短,都是要以年计的,不但择地,而且还需要投入大量的灵石。 正因为如此,陈淮生才希望能找点寻觅到合适地方种下去。 但再着急也没办法,现在唯一路径就是尽快练成炼气一重。 继续求支持,兄弟们帮忙宣传一下,收藏,追读,加入书单。 第90章 甲卷 蓼花繁 人世间 第90章甲卷蓼花繁人世间 缓缓吐息回气,陈淮生看着窗外。 冬日小雪后,白雪皑皑的群峰,朝阳东升,将整个群山映得金光灿烂,一时间胸中浩荡之气蓬勃涌动,灵体竟然又有几分根生枝摇的悸动。 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入目霞光,满眼红叶,丹海一点绽放,热意直透经脉,渗入灵根深处。 恍然间,陈淮生又有几分感悟。 这灵根之秘,不仅仅在于悟性,更在于灵体生机。 唯有灵根润活起来,才能带动整个灵力的活跃,也才能让灵体上下在行气调息过程中不断蓬勃成长,实现境界的攀升。 而这一切又需要让道骨的成长跟进,才能容纳得下这种百川之汇。 陈淮生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灵根也许会经历一轮蜕变,但如何变,他却不知。 整理了一下衣衫,陈淮生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衫,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没有下山,想必熊壮也是等得有些焦急了。 刚入山时,他第二日便托词还要在朗城县城里去取一些家什物件,郭崇道虽然不太高兴,但是还是同意了,表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下去就把早早到了的熊壮安顿下来,这一晃就是一个月,陈淮生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还得下去看看。 不过现在的陈淮生在郭崇道那里去请假就简单多了,只说下山采买一些山中没有东西,郭崇道便同意了。 当然晚课之前就须得要返回,这是规矩。 好在郎城距离山门并不算太远,神行符派上用场,辰正下山,巳正便已经到了午初刚过,便到了朗城县城。 朗城虽然是朗陵府治,但县城规模并不比蓼县县城大多少,比起定陵也颇有不如,更不用说和北面的砀城这些城镇比了。 弋南三府,可能也就只有霍州府的府治霍山县城大一些,但也无法和砀城比。 陈淮生从熊壮租住房屋邻居那里得知熊壮去了,大西街上的福祥茶肆喝茶去了。 陈淮生都觉得好奇,自己当初也给熊壮设计了这体味人间人情世故的几条路。 一是去朗城码头上去当苦力,以熊壮的身材,卖苦力正合适,而且码头上也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但是修真者却少有去,安全无虞。 二是去谋个抬轿拉车差事,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也说明这些活计最能接触世情的阴暗面,也能最快速度让熊壮洞察了解世情冷暖。 第三才是当个闲人,以北戎行商的身份来等天冷之后入山收够冬药。 没想到熊壮居然很享受当一个药商闲人的身份,加之他的身材魁梧,口齿也有些含糊,又不太怕冷,还真的有点儿符合北戎原来的商人形象。 看到熊壮优哉游哉地用茶盏盖子刮了刮茶沫,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很惬意地听着台上说书人正在讲着《大赵潜龙腾凤录》的故事,陈淮生觉得熊壮的学习能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得多,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一直到陈淮生坐到了自己身边,熊壮才反应过来,惊喜之余正欲说话,却见陈淮生摆了摆手:“大哥,咱们先听说书,我也许久没听了。” “却说那大赵官家赐封那花溪剑宗新一代掌门二弟子为景贞二十七年【潜龙腾凤榜】榜首状元,立即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列位看官,为何官家的赐封也会遭到质疑?难道不是这御口钦定,还能有什么变故不成?各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却见那说书先生停住嘴,眼睑下垂,只顾着端起茶盏抹茶,却不肯再往下说。 台下立即有一名小童端起托盘来走一遭,周遭伸长脖子都等着听下边故事的茶客们自然都明白这是何意,有些笑骂,有些斥责,有些起哄。 但是最终这小童走了一圈儿,还是有不少客人把铜钱和银角子丢了进去。 偶尔遇到大方的遮奢客人,也能捡到一颗半颗灵石。 那小童也是识货的,一见到有灵石,便会立即先把灵石收起来揣在怀里,深怕被旁边那些闲汉顺手给捞走了。 看到小童回到台前,这说书先生才把醒木一拍,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 “那太华道立即抨击,说这不是当初各宗门评选酝酿出来的状元人选,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如此擅专坏了规矩,跟随在太华道后也表示质疑的还有那九莲宗和洛邑宓家,但是支持官家的也不少,比如那天云宗和万象派以及汴京石家、寇家,……” “各位看官也知道了,咱们大赵以道修立国,大赵赵家就是天下第一世家,石家,寇家和赵家其实都是同气连枝,大伙儿大概都知晓一二,但这那洛邑宓家不少看官大概就有些陌生了,这说来就话长了,……” 陈淮生也知道这是说书先生在说前年修仙界的陈年旧事,他当时还在睢郡当猎伕,也听过只言片语。 不过时隔两年,没想到凡俗民间居然还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 虽然不知道说书先生所说的这些故事是来自哪里的消息,不过陈淮生还是能判断这大概率是经过了无数人无数次的添油加醋加工,才会变得如此绘声绘色,连这一干民间的凡夫俗子们都能听得如痴如醉。 这等故事虽然感觉十分遥远,但是实际上却又和这些百姓生活息息相关。 没准儿哪家就能生出一个先天道种,然后被这些大宗门接引入门,鱼跃化龙一鸣惊人的故事就可能上演,进而鸡犬升天也不是不可能了。 这种事情每年都在上演。 谁家今年又出生了一个道种来了,谁家孩子六岁就明道骨了,谁家郎君九岁就觉醒灵根了,谁家少年十岁就被那家宗门接引走了,这些故事都在百姓身边发生。 同样,谁家姑娘又去青楼操持皮肉生涯也要供自己道种弟弟坚持服食灵食了,谁家郎君觉醒灵根在外游历多年却未入道,无颜回家见亲友,在外沦为盗匪了,谁家郎君为了入道,改姓入赘某家与原家恩断义绝再无往来了,这些事例一样屡见不鲜。 可以说,修仙入道就承载了所有寻常百姓的一个憧憬和梦想。 朝为田舍郎,暮登宗门堂,一大家子都能因此而改变命运。 而一旦哪一家出了道种,也就意味着他的子孙出道种的几率也会大增,连带着婚姻也成为一个恩泽别家的纽带,同样也可能成为一种交易。 那些个穷苦人家子弟生为道种,但未能入道,却一样有机会娶得凡人富家女,因为他们生下的子嗣是道种的可能性会大增。 这些故事熊壮在茶肆里每日都能听到,而结合着说书人每日说书这些修仙界的盛衰起落恩怨情仇,更是让熊壮觉得自己选了一个北戎商人身份来品茶实在太合适了。 冬春季节在这里来收药草,现在就有着充裕时间来品茗喝茶,坐听那人间故事,感悟人情世故。 继续码字,兄弟们请继续支持,顺带把下月保底月票替老瑞留一留,拜托。 第91章 甲卷 蓼花繁 教诲 第91章甲卷蓼花繁教诲 从茶肆里出来时,看着熊壮腆着略显肥壮的肚子,一条宽大的绣花腰带捆在腰间,脚踩长筒乌靴,腰挂一把牛耳腰刀,再戴着一顶带毛毡帽,还真有点儿像是来自北戎山中的行商。 看着熊壮打了一个酒嗝,陈淮生忍不住摇头:“熊大哥,这凡食,你可不能多吃,偶尔尝尝鲜可以,看你这样子,我真有点儿怕你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啊。” “嘿嘿,贤弟放心,我也就是想带伱尝一尝,……” 熊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听得陈淮生直翻白眼。 “大哥这话未免太假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需要你带我尝鲜?我早就不食凡食了,今晚我也就看你一个人开怀大嚼,你可别真的上瘾了吧?” 熊壮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没有的事儿,这一个月,加上这一顿,也就是第三顿,也是我今年最后一顿,平时我都是去锦珍楼用饭,就是那灵粟和玉麦太过无味了一些,兽肉又贵又少,你给我那五十灵石,我估摸着是熬不过三个月的,幸亏我自己带了几十斤奔羊肉干,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陈淮生也知道虽然熊壮的食量比起几年前已经缩减了许多,但是现在每天仍然要吃很多东西。 如果是妖兽灵兽肉类,大概也就是五到十斤左右,而如果是素食灵食,也就是如苔藓、菌菇、灵米灵粟这一类的,那就有些多了,起码也得要二十到三十斤斤。 不过对于道种来说,这种食量虽然略大,但是常人也能接受。 财侣法地,这财之一字,这个时候就要体现出来了。 陈淮生也叹了一口气,手里五颗灵砂也交到了熊壮手里。 “我也早就琢磨着你肯定不够用,这是五颗灵砂,可以任意兑换到一百多灵石,熬到明年没问题,估摸着到那个时候你也该入世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准备两百灵石,不过日后你可能就得要自个儿挣钱养活自己了。” 熊壮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儿,我也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捱着饿,跑到山里去狩猎,打上几头奔羊箭鹿啥的,或者挖点儿蜂蜜蜂蜡,也能换些灵石,又能挺一段时间……” 这大概也是熊壮最大的倚仗,实在不行就往山里跑。 作为异修,对狩猎这一行自然是拿手好戏,瘴气对其影响不大,干几票出来,换上百八十灵石,只要省着点儿,又能熬几个月。 只是他这种异修如果不找其他生存之道,要想在大都市生存就难了,方圆百里全是人烟稠密之地,你哪儿去狩猎? 所以真正今日人世间的异修要么腰缠万贯,不愁生计,要么就得要有稳定的生活来源。 而熊壮之前显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规划,才会想到走狩猎这种最原始最粗糙的生活之路。 不过相信等上十年八年,熊壮日渐熟悉人间生活,也能找到属于他的位置。 回到熊壮租住的居所,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小院,但对于熊壮一个人来说,足够了。 “每天去茶肆,都能听到各种故事,我就假作在那里打盹儿,茶博士都知道我是来收草药的,要等到下大雪之后才会进山,所以也不催,一碗茶能喝到午饭时间,有时候干脆就回来几斤肉干凑活,……” “我挺喜欢这种日子,在那儿一坐,各种家里趣闻……” “是家长里短,闲闻趣事,……”陈淮生依然充当着老师的角色。 “对,就是家长里短,闲闻趣事直接入耳,不想听都不行,挺有意思的,那说书的讲的故事大家都喜欢听,咱们大赵的宗门争锋,南楚的门阀风云,大夏和咱们大赵的恩怨情仇,我觉得太有意思了,……” 熊壮眉飞色舞,陈淮生却是连连点头又摇头。 熊壮的人类话语造诣大有进境,争锋,风云,恩怨情仇,这等词语都能说了,而且还很准确,多半是捡着说书人的话语了,但也算难得了。 还口口声声咱们大赵,这认同归属感很强啊。 怎么一个异修却对这人类修仙界的这些破事儿如此感兴趣? 你不该是去追逐怎么堪透世情,应劫入道么? 看着熊壮满脸悠然神往的模样,陈淮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诲”对方了。 “大哥,看样子你对当下的小日子感觉很舒心满意?”陈淮生轻轻问道。 “嗯,是啊,真的有滋有味,比在野蜂沟里的生活简直有趣多了,那叫啥,乐不什么……” 熊壮连连点头。 陈淮生没好气地应道:“乐不思蜀?那你不是还得去巴蜀那边转转,没准儿你还更喜欢巴蜀那边的生活呢?那边人生活更安逸闲适,讲求饮食艺术,最适合你这种不求上进的心态,……” 熊壮终于听出了陈淮生话语里的揶揄调侃味道,有些讪讪地道:“我不就是主动适应熟悉么?你也是这样替我安排的啊,我还是很有追求的,……” “我替你这样安排没错,但你也不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啊,我怕你陷进去,变得不求上进啊。”陈淮生上下打量,“你这体重怕是有奔着二百五去了吧?不是说好二百二为限么?心宽体胖,又能吃,难怪灵石不够用啊。” 熊壮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到二百五,就二百四,……” 陈淮生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家伙还是实诚,一句话就诈出真话来了。 “熊大哥,熟悉世情的确有必要,但是你要明白你自己的目的,你是为了入世而做这些准备,但你入世的目的是什么?”陈淮生悠然问道:“是为了得道飞升,怎么才能做到?感悟世间种种,最终在天劫到来时能实现顿悟飞升,如果一味沉迷于欢乐享受,那恐怕就会适得其反,道消人亡啊。” 陈淮生这番话很有些告诫的意思了,熊壮悚然点头应是。 他明白陈淮生这是为自己好,自己修炼三百年出山入世,不是就为这这个目的而来么? 自己面临最大的挑战就是应劫,只有应劫成功,自己才能真正摆脱毛类肉身,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修真。 而如何应劫,就需要模仿人类修真,向他们学习,他们应劫成功率要比五虫其他几类高得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既要熟悉世情,同时还要学习人类从生活习惯到言谈举止,再到更高层面的精神修养,而后者据说才是顿悟应劫的关键。 “好了,我无意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但熊大哥你应该要制定一个学习的计划,世情固然要体悟,但学习更不能缺,《千字经》你早就背熟了,日常用词造句你也会用个大概,现在就是如何在特定氛围下的体味这些语境的含义,进而升华感悟,也许这就是应劫的真谛,……” 熊壮听得很认真,但实际上滔滔不绝的陈淮生对应劫一说一样是一个门外汉。 他一个炼气未成的小角色,凭什么能搞明白筑基巅峰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些似是而非的描述都是他从门中道经阁里一些前辈修士著述中慢慢描摹出来的,至于真实性有多大,不得而知,但起码比熊壮自己胡碰乱撞强。 “熊大哥,这一次回山之后,恐怕我相当长一段时间就不会再出来了,我需要静心养气修行,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今晚12点上架,爆更准备中,求兄弟们首订和月票。 第92章 上架感言,无论是否喜欢本书的书 第92章上架感言,无论是否喜欢本书的书友,都请进来看一看。 又到上架之前的唠叨了。 写这本仙侠之前,也曾考虑过其他类型,但最终还是决定写这样一本仙侠。 嗯,和别的仙侠似乎有点儿不一样,世情仙侠。 不少书友也说仙侠就仙侠,世情啥意思? 我的理解,仙侠固然是求仙问道谋长生,但实际上仙侠世界一样和凡尘俗世息息相关,或者就是一个投射。 世人修仙,追求的无外乎也就是利益,财、法、侣、地,哪样不涉及利益? 哪怕是长生不老也好,飞天遁地也好,家族繁盛也好,也都是利益,只不过利益种类稍稍特殊一些罢了。 要说修仙就断绝七情六欲,摒弃利益交易,没有人情世故了,我不相信。 冷冰冰的只要修炼升级打怪装逼,没有人间烟火气细节故事的修仙,非我所愿。 小人物要草根崛起,要仙路攀登,要超凡入圣,更要有鲜活故事。 老瑞力求能在这样一个修仙世界中描绘一个充满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更有无数利益碰撞和交易的琳琅场景。 废话少说,还有十来个小时,12月1日零点上架,老瑞会爆更,估计八到十更,争取写出一个完整小高潮。 前期书友都说慢热,嗯,上架之后会进入一个快速成长和爆发期,前期的铺垫和伏笔,也都会一一展现,请兄弟们相信老瑞构思文笔。 首订很重要,追订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首订很重要,追订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首订很重要,追订很重要,月票很重要! 重要的事说三遍,这三样数据都会决定着本书下一步的平台推荐,请兄弟们务必支持一下。 首订也就一两毛钱,先订了吧!数据好看,老瑞码字劲头会更好,老瑞不年轻了,得刚啊。 月票需要打榜,和首订数据一样,新书月票榜决定着下一步平台宣传推荐资源,谁也不能免俗啊,所以兄弟们保底月票请务必支持老瑞这一次! 最后喊一声,老瑞要奋进,兄弟们订阅和月票扎起!!! 12点更新时间可能略有延迟,每个章节大概相隔三分钟,请兄弟们稍微多点耐心。 第93章 甲卷 蓼花繁 春雷惊蛰,炼气初成 第93章甲卷蓼花繁春雷惊蛰,炼气初成(求首订!) 雷声隆隆将陈淮生从冥思中惊醒过来。 该是早课的时候了。 舒展了一下身体,迈着轻盈的步伐,步入里间。 窗户大开,阳气初升。 盘腿而坐,五心向天,一抹阳力沿着百会,贯体而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淮生有感觉,今日便有造化。 从尾闾生出一缕尖锐的酥麻感沿着筋脉四散扩张开来,迅速冲击到了整个脊背上的穴位,并从颈后攀升而上,在百会穴与那一抹阳力结合,轰然炸裂开来,从身体前方神阙、膻中急速向丹田气海蔓延。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在丹田气海里鼓荡澎湃,昔日稳如泰山的灵轮净瓶开始出现了颤栗。 内视之下,陈淮生惊讶地发现,那净瓶仿佛被窗外轰隆的雷声击碎,无数细密的裂痕正在净瓶上弥漫开来,摇摇欲散。 正上方那一滴元精正在悄然落下。 “呯!” 原本轻不可闻水滴声,此时却在那一滴落下汇入净瓶中一瞬间化为九霄雷鸣,瞬间元液升华开来,向四周极速膨胀,蓬勃而壮。 净瓶伴随着那一滴元精填满的一瞬间应和着水滴雷鸣化变得晶莹剔透,瓶壁倏地消失,轰然而逝。 这一刻,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似乎都从石床上漂浮而起,冉冉浮空,…… 这一刻,陈淮生脑海中却是一卷万物生机图。 雷动万方。 地下泥中,虫豸蠢动; 地上骄阳,桃花初放; 黄鹂高鸣,山间林中,鹰化为鸠。 炼气一重,功成圆满。 春雷惊蛰,炼气成功,好兆头! 从石炕上迈步下来,陈淮生通体舒畅,但感受却远不止于此。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充足了气的气球,每一步落下,都会迎来地面回撞而来的绵力,让他忍不住想要仔细地去回味触感那种绵密悠长的劲道。 没错,地面,空气,每一寸肌肤都像是重新回炉,痒酥酥中带着清新自然,很难用语言表述出来。 又好像被密封在茧中的蚕蛾,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等来了破茧重生的这一刻。 举手投足,順互天意,归于惬然。 澄心练气守自然,收拾真一归中圆。 站定,吞吐呼吸,陈淮生并没有再运行周天,他只是静静地体味着这一切变化。 从入道开始修习混元天罡功,到今日,五个月零三天,浑然天就,一气呵成。 净瓶已经被破境带来巨大冲击粉碎成万千细末,现在正在丹海中弥漫,渐渐归于重塑。 破境之后,也只是炼气一重,修仙之路何等漫长,迢迢仙路,这还只是第一步。 陈淮生也很清楚自己这炼气一重如此快捷顺利,其中也有太多意外和偶然因素在其中。 但是他隐约也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己丹海中的那两团灵轮正是在这种不断意外冲击下才变得越发凶悍桀骜,不断蓬勃成长,进而带动了自己整个灵体的壮大飞升。 另外熊壮的无私支持,也成就了自己。 那洞青石乳对自己道骨经脉重创后的重塑一样裨益良多,没有经过那一战,和晏紫联手击杀诡狼之时,自己恐怕就真的要挂了。 踏出门外,凝霜覆地,陈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今日起,他将离开了这里了。 虽然早知道乙舍就是一个过渡阶段,但是三个月时间仍然还是让他生出了几分不舍。 毕竟这样一个必定会铭刻在心的阶段,对于自己来说太过难忘。 入道太过突然,一蹴而就,但炼气成功却是满怀期待,一步一步眼见着实现。 五个多月时间,既让人感到无比惊喜,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传功院宛如一个三指手掌,内堂、中堂、外堂分别伸出,而执事、知院以及教谕们都住在手掌心处。 左知院负责管理中堂,而右知院负责管理外堂。 内堂名义上是执事负责,但实际上对于进入炼气高段的道师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约束力,也很难有什么指导的地方了。 绝大部分人也没有住在内堂中,而是自行在整个朗山——蟠山山脉中寻找是适合自己修行的福地洞府,或者就在外边游历去了。 陈淮生来到郭崇道道院外时,正巧遇到了两名教谕出来,只是一眼,就是忍不住不敢置信地讶然出声:“淮生,你也炼气成功了?” 两名教谕也是这几个月经常来指导乙舍弟子修行的,一位姓左,练气四重,一位姓冯,炼气三重,但陈淮生都不太熟悉。 “左先生,冯先生,弟子得蒙先生指导有方,侥幸习成,……” 其实两名教谕还不敢确定,只是刹那间看到陈淮生走过来的气势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尤其是又知道前几日陈淮生开始在宿舍内闭关不出,似乎有些预感,没想到竟然还猜对了。 “啊,你真的也炼气成功了?你才几个月?”冯姓教谕满脸不可思议,忍不住慨叹:“我还以为寇箐已经是这几年乙舍里难得的奇才了,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伱,哎,今日可真的是双喜临门啊。” 陈淮生惊讶地扬眉:“寇箐也炼气成功了?” “是啊,和你前脚接后脚过来,拜谒知院。”左姓教谕稍微沉稳一些,但脸上的感喟神色也是挥之不去,“去吧,知院知晓此事,今日肯定会心情大好。” 两个炼气成功而已,要说也算不上什么大喜事,但是唯一让人感到惊讶的就是乙舍这两个炼气成功的都速度太快了。 一个才一年半,这一位才五个月,虽然这一位年龄委实大了一些,但是人家还是实打实地炼气成功了。 陈淮生来到郭崇道的道室外,刚走近就听到了郭崇道的声音:“何人?” “道师,是弟子陈淮生。” 陈淮生恭敬地应道。 “淮生啊,有事?进来吧。”室内正在和坐在自己对面女子说话的郭崇道想了一下才道。 让陈淮生知道寇箐炼气成功也好,可以激励对方更加用心。 当陈淮生一迈步进来,一直淡定从容的郭崇道也忍不住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陈淮生,满眼惊讶和喜悦:“淮生,你也破境了?” 那女子也忍不住扬起略显凌厉的老鸦眉看过来,一脸震惊。 “回道师,今日一早初成,不敢怠慢,就来向道师禀告了。”陈淮生一揖点头。 “好,好,好!”郭崇道大喜过望。 一日之内遇到两个炼气成功的,可谓难得,更关键的是这两位的进境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当然陈淮生虽然速度更快,但寇箐现在才十四,比陈淮生要小六岁,前途更可期,郭崇道很看好这个有些冷漠狂野的女孩子。 陈淮生注意到自己身旁有些冷峻犀利的目光,就是这个叫寇箐的少女。 “没想到寇师妹也炼气成功了,恭喜了。”陈淮生目注对方,温和一笑。 这几个月里,陈淮生和乙舍的伙伴们并没有多少往来,除了彭友舒略有接触外,也就是另外一个胡德禄接触稍微多一些。 与这寇箐虽然没什么接触,但是给其印象却很深。 主要是这个少女沉默寡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加上一头黑长直,发梢直抵腰际,和这个时代女子大多梳成发髻的情形格格不入。 不过修真者只要修行有天赋,其他方面宗门大多不会太在意,寇箐表现出来的进境已经证明了她属于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连胡德禄都一直哀叹自己在入道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才,但是和寇箐相比,就成了劣等生了。 “同喜,让小妹意外的是陈师兄也居然能这么快炼气成功啊。”少女目光如锥,仿佛能刺穿人的心灵,“陈师兄这般明悟,为何却二十才入道?” 陈淮生不以为忤地笑了笑,“人生境遇,各不相同,岂能强求一致?” 少女目光更冷,“可千万别虎头蛇尾,让人笑话了。“ 不得不说少女的颜值很高,面部很有点儿像前世中的日籍女星朝比奈彩,只是多了几分清泠。 哪怕陈淮生入了乙舍之后几乎不怎么和其他人接触,其他同伴们也都是一门心思苦修,但仍然无法将注意力从这个少女身上转开。 胡德禄成日里把寇箐念叨在嘴里,大概也不仅仅只是此女天赋太高,在颜值上大概也给其他人形成了很大压力。 郭崇道似乎也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对路,主动插言打断:“好了,寇箐,淮生,你们俩能在同日炼气成功,本师很是高兴,你们俩也算有缘,接下来你们就要进入甲舍,……” 说到这里,郭崇道沉吟了一下:“你们俩的表现很让本师感到骄傲,但是甲舍和乙舍情况截然不同,而且我可以毫不讳言地告诉你们俩,在本师接手右知院之前这三年里,有多名乙舍弟子升入甲舍,他们的表现丝毫不比你们逊色,……” 寇箐老鸦眉一扬,“郭师是指……?” 郭崇道是陈淮生入乙舍前一年才晋升为传功院右知院,原来是在内务院,而前任右知院就是现在升任左知院的曹人本。 曹人本在主掌外堂期间整个外堂表现十分优异,多名弟子从外堂破境入中堂,创造了重华派近三十年来的佳绩,这也给接任的郭崇道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郭崇道也希望自己负责外院之后,也能有所表现。 甲舍现在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曹人本留下来的弟子,即便是这几年里出成绩进入中堂,也会被很多人视为是曹人本留下的政绩。 只有从丙舍入乙舍,乙舍入甲舍,进而入中堂,才能证明他郭崇道指导有方。 “没错,甲舍有好几位表现十分优异的弟子,比如袁文博,赵无忧,佟童,……“郭崇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倾向。 “袁文博在乙舍只呆了一年零三个月,而且他在丙舍时间也只呆了一年,而从炼气一重到练气二重也只用了三年,才十六岁已经有望冲击炼气三重了,据说进境很快,……” “……,佟童才满十七,也已经练气二重,他们在炼气一重晋位炼气二重这一阶段都没有超过三年,……” 还没有入甲舍,陈淮生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郭崇道的压力。 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这个阶段甲舍中最优秀的弟子都没超过三年,那自己,嗯,还有这一位也隐隐有郭崇道亲传弟子意思的寇箐,应该都只能比三年时间更短才行。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和寇箐沉默中的几分拘谨,郭崇道也笑了起来,“当然,你们不必过分对标他们,你们有你们自己的路,就像方才淮生所言,人之境遇未必一致,各有造化,但你们已经比其他弟子有了一个更好的初始,我希望你们当莫忘初心,昂扬奋进。” 离开的时候,郭崇道又专门叮嘱了二人,进了甲舍当相互勉励帮衬,陈淮生和寇箐也都满口应承。 走出郭崇道所在的小院,陈淮生侧首,少女的目光也冷冷扫视而来:“没想到陈师兄还有点儿后来居上的状态,郭师看样子对你也很看重,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破境入炼气二重?”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小心眼,郭崇道对自己稍许态度落在对方眼中,都像是抢了她的风头一般。 陈淮生不想和这丫头计较什么,他只想按照自己的路径一路前行。 “寇师妹,和我比有多大意思?要比,不如和赵师兄和比,他不是去年才进甲舍么?也才炼气一重,敢不敢抢在他之前就破境入二重啊?” 陈淮生大略明白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不过他无意去和对方争什么。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就一个重华派传功院外堂里边,嗯,还是甲舍,就这么大一个天地,争什么? 要争,也该把目标瞄准宣尺媚才对,三年不到,就已经炼气二重,冲着炼气三重去了。 春节前吴天恩他们都回来了几日,但随即很快又过去了。 凌云宗那边的案子进展不大,但是蓼县的形势却还在恶化。 大雪天妖兽出来的频率大大增加,主要集中在蓼县和鄳县两县。 诡狼、山狈、云腾金猫和铁鬃野猪都出现了,固镇、曹集镇、古花镇三个镇都遭到了妖兽的袭击,也幸亏做了应对,才避免了最糟糕的局面。 最夸张的是鄳县还出现了一只乌雷豹,这是二阶妖兽了,陆续咬死了三名炼气中段和一名炼气高段的修真,两名筑基真人设伏七日才堵住了这头妖兽,但仍然被其逃掉。 好在天气转暖之后,妖兽出山的情况开始减缓,这才让义阳府那边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骆休月那里得知宣尺媚这几个月也没有歇着,据说跟随九莲宗的几位筑基仙师四处历练,进境很大,大有要冲击炼气三重的架势。 入道刚满三年,刚满十二岁,就要冲击炼气三重,你能相信么?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你不敢?”少女并不吃陈淮生的嫁祸江东,只是盯着陈淮生:“别说赵无忧,就算是袁文博和另外几人已经炼气二重的,我也一样要去比的,但郭师对你这般看顾,难道你就不敢搏一把,拼上一下?” “寇箐,就算要去比拼,难道就非得要吵得沸沸扬扬?”陈淮生很无奈。 “那倒不必,我只是想要和你来一个君子约定,看看谁先破境如炼气二重。”少女语气里充满了自信:“郭师太高看你了,我有信心赢你。” 被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挤兑得有些下不了台,泥石人也有几分火气,陈淮生终于收敛起了素来挂在嘴角的笑意,淡然道:“既如此,那就比一回吧,不,咱们比三回,炼气二重,炼气三重,炼气四重,但总得要有赌注吧?” “哦?”少女一下子来劲儿了,“好啊,你说要什么赌注?” “输一回,就答应为对方做一件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如何?”陈淮生平静地直视对方,浓眉广额,正气凛然。 少女一愣之后,随即便立即道:“好,一言为定!” “君子之约,你知我知就行了,无须外传,同样我们之间的较量还也不一定局限于破境修行,咱们也可以比一比其他,入甲舍之后每三月一回的斗法大赛,比一比名次,外出历练,谁能胜出,也一样可以比,当然评价由带队仙师来评说,……” 既然要比,那就比个痛快。 陈淮生也不是那种拘泥之人,这丫头死缠不放,进了甲舍之后少不了还会来纠缠自己,那自己先把道划下来,按照自己的路子来比,也算是修行路上一个闲趣吧。 陈淮生的话也一下子激起了少女的好胜心,原本就觉得一个约定,没想到陈淮生还真的敢应战不说,甚至还主动全方位邀战,她当然不会示弱。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一进甲舍,咱们就开始。” 少女越发兴致高昂,望向陈淮生的目光里充满了昂扬斗志,全身紧绷,目注着陈淮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月票砸来,老瑞急需打榜,兄弟们扎起! 第94章 甲卷 蓼花繁 结党,竞合? 第94章甲卷蓼花繁结党,竞合? 在彭友舒、胡德禄等人艳羡的目光中,陈淮生与寇箐二人转入了甲舍,同样他们俩的到来,也引起了甲舍的一阵轻微鼓噪。 甲舍人数是十四人。 这是加上陈淮生和寇箐之后,先前只有十二人。 整个外院六十五人,丙舍最多,三十多人,乙舍现在走了陈淮生和寇箐,人数反而多了三人,变成了十五人。 因为陈淮生沉心苦修这几个月,又有五人陆续入道从丙舍转入了乙舍。 而新的一期弟子也将很快来到山门中,丙舍人数会迅速增加到四十余人。 乙舍到甲舍就简单了,本来整个外堂也就算是一个整体,只不过三舍之间无形中自己就划开了心理界限,跨越这个界限,也能在心态上是一个超越,对于自身的自信也是一个提升。 “淮生兄,你和寇师姐这一去就要青云直上了,甲舍这帮人肯定会排挤你和寇师姐,……”胡德禄帮着陈淮生整理衣物,收拾屋子,一边四下打量:“你和寇师姐可要相互帮衬,……” “为什么要排挤我和寇箐?我和寇箐现在不也是甲舍一员了么?”陈淮生讶然问道,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在伱们俩升入甲舍之前,已经有两年乙舍中都没有人进入甲舍了,所以他们一直认为乙舍和丙舍这几年弟子材质不佳,言语中经常鄙薄轻视,……” 胡德禄显然对这些方面打听得十分清楚。 陈淮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难怪郭崇道会这么看重自己和寇箐二人。 原来他执掌外堂之后,这乙舍就没有晋入甲舍的,而甲舍原来的弟子则都是前任执掌外院时从丙舍和乙舍晋入的,无论是这些弟子,还是外边看法,都会更认可是前任的本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好事,这意味着自己和寇箐能够在郭崇道这里得到更多的资源支持。 也许一块灵田自己有可能拿到? 按照惯例炼气三重以下弟子很难获得灵田,炼气一二重的更是罕见,就算获得,估计也是偏陋之地,灵气不足。 但陈淮生现在很想要把蜃棘藤种下去,看看这一枚种籽品质究竟如何。 陈淮生估计现在要去向郭崇道请求,很难得到批准,而且多半还会批评自己分心二用。 前期自己去内务院打造火轮刺时,郭崇道就不太高兴,认为自己不该分心到那些事情上去,那该是炼气四重之后再考虑的。 而且陈淮生也感觉得出来,重华派更注重灵力内修,对法器、符箓都相对没那么重视。 自己要想拿到灵田,恐怕就不得不做出一些让郭崇道高兴得意的事情才能行了。 “德禄,你也该努力奋进了,你不是说你也和寇箐一起进入乙舍的,人家现在入甲舍了,你呢?” 收拾停当,陈淮生示意胡德禄坐下,这才和他说起他自己的事情。 “淮生兄,我也想奋进啊,但我怎么能和寇师姐比?”胡德禄满脸羡慕,却没有什么嫉妒之意,“寇箐一看就知道是不一样的,咱们乙舍中驻留的最长都有快五年的了,比如彭友舒都快二十了,我和寇箐算是短的了,……” “那我呢?都已经满二十了,不也一样几个月就炼气一重了?”陈淮生含笑道。 “你,你也不一样啊。”胡德禄一时为之语塞,“你是厚积薄发,后发制人,……” “不用吹捧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但是我要告诉你年龄不是问题,你该多一些自信,……” 陈淮生看着这个算是自己第一个小弟的家伙,还是有心扶持一把的。 十八岁不到,也还有些潜力,而且也算是朗陵府本土人,自己既然落足重华,也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本土人。 胡德禄家乡岩角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深入到了吴越和南楚接壤之间颇深,也是一个山水奇异之地。 “嘿嘿,淮生兄,那你要不你给我一些指点,你才五个月就炼气一重,寇师姐都望尘莫及,……”胡德禄是真心服气。 二十岁才入门,入门就悟道,这是一般人能行的么? 其他人总觉得人家入门晚就是资质不佳,却不看人家花了多长时间时间入道? 虽然大家都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是可以肯定没有超过一年,否则他就该去年春天就进门。 而且这种特批入门,肯定还有某些背景,正因为这些种种玄奥之处,才让乡野豪绅出身的胡德禄忍不住想要傍大腿。 傍大腿不是说自己不努力,而是希冀得到对方的指点,可以少走不必要的弯路。 道师指导固然重要,但是他们早就是炼气中段的强者了,自己这些还处于为炼气成功而奋斗的修行过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未必能真正感同身受。 而同舍中都是境界相同但却却能遥遥领先者,往往更能提供一些更贴合实际的指点。 胡德禄的道骨不佳,所以他在修行轮次上就很有限。 陈淮生也不确定自己身体中的种种是否就和别人相仿,如宣尺媚所言她是花开花荣见境界,而自己则是瓶空瓶满为圆满,那胡德禄呢? “德禄,你修行内视所见为何?” “树。”胡德禄也严肃起来,心中也有些激动。 “你灵根属性呢?”陈淮生再问。 “中性。”胡德禄稳了稳心神。 “你所见树如何?” “根浅,枝单,叶少。” “我以为你根浅所指,便是你道骨瘠薄所致,修行固然重要,但你更需要进一步固基。”陈淮生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建议。 “我也知道,但固基何其难,我道骨已明,再难寸进,……”胡德禄颓然。 “未必,道骨可重塑,但却需要冒险。”陈淮生沉吟着道。 自己道骨虽然原来就很凝实浑厚,但是在后期却因为斩诡狼,斗恶修,杀山狈,屡遭重创,但却又在不断刺激下重新恢复过来,这种方式让自己的道骨始终处于一种推陈出新的代谢状态下,变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也是除了双灵轮阴阳鱼圆融而生之外自己能在短短五个月内能迅猛破境炼气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可胡德禄能行么? 胡德禄眼中露出狂热的光芒,“我愿意冒险,只要能炼气成功。” 见胡德禄如此坚决执着,陈淮生反而有些犹豫了。 自己所经历那些肯定不可能复制到胡德禄身上,以胡德禄那道骨底子,铁定直接身死道消,但效仿这种冲击方式,未必不可能。 只是这却也需要机缘,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将一个人潜能逼发出来的,尺度需要掌握极佳,稍有不慎反而会让人陷入死地。 打发走了念念不忘陈淮生所谓“重塑道骨”一词的胡德禄,陈淮生估摸着这事儿没有一个结果,这家伙怕不是要魔怔了。 但短时间内的确没有这种机会,还得要等。 “欢迎新的师弟师妹进入甲舍,……” 陈淮生和寇箐进入甲舍的大殿时,感受到了十来双复杂的眼神。 说话的是秦泽巨,和陈淮生算半个老乡,他是义阳府安丰县人。 他在甲舍已经十二年,但也不过三十岁,按照道师的评估,已经到了进入炼气三重的门槛上,也许半年,也许一年,就能跨越这个门槛,前往中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派系。 和才进甲舍没几年但已经表现出了非凡禀赋的袁文博、佟童、赵无忧不一样,秦泽巨这些在甲舍里呆了超过七八年的“老人”就属于那种中规中矩按部就班破境晋阶的弟子了。 袁文博、佟童、赵无忧等人都还不到二十岁,而他已经三十,但是袁文博和佟童已经和他一样已经在冲击炼气三重,对秦泽巨带来的压力可谓巨大。 所以对于陈淮生和寇箐这两个同样显得出类拔萃但是却又明显和袁文博佟童他们不是一条路的人,秦泽巨是持欢迎态度的。 “谢谢秦师兄和各位师兄师姐,能进入甲舍也是我和寇师妹的荣幸,希望能在今后与师兄师姐一道为早日进入中堂努力。” 陈淮生也是一脸谦和笑容,话音未落,寇箐却已经打算他的话头:“进入甲舍顺序不能说明什么,时间先后而已,听说袁师兄、佟师姐和赵师兄你们被誉为是十年来咱们重华派最优秀的一批,小妹却有些不服,想要在甲舍这段时间里与陈师兄一道挑战诸位,不知道袁师兄你们可敢接受这份挑战?” 陈淮生脸色僵硬,看着意气飞扬的少女目光晶亮,甚至连脸颊都有几分潮红的兴奋模样,恨不能冲上前去捂住对方嘴巴。 自己虽然说了可以以对方为竞赛目标,没让你这般公然提出来,你这不是引战么? 还有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好处? 陈淮生从来不喜欢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可这丫头似乎调整就有着一股子桀骜不驯喜欢招事儿惹事儿的性子,有意思么? 几个人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袁文博是神采飞扬,目若闪电,嘴角带笑,还有点儿漫不经心,佟童则是沉静自若,而赵无忧则是一脸轻蔑不屑。 其他人则是禁不住一片哗然。 第95章 甲卷 蓼花繁 挑战,挑衅 第95章甲卷蓼花繁挑战,挑衅 秦泽巨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来这么一手,惊讶之余却也乐见其成,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袁文博。 “寇师妹这般有兴致,我们几位焉敢不从?佟童,你和寇师妹年龄也差不多,人家发起挑战了,怎么样,应战吧?”袁文博朗声大笑,环顾四周:“陈师弟,我和无忧,你看中谁了,任你选择,我和无忧都无不从命!” 心中叹气不止,陈淮生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无法退缩了。 寇箐这丫头把自己捆绑在了一起,袁文博人家已经站成一条战线了,若是自己退让了,势必在郭崇道那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而且这种关键时刻退缩也从来不是陈淮生的性格。 苟可以,但绝对不能这种情形下苟。 “袁师兄,寇师妹喜欢挑战自我,或许她觉得找到一个更高的目标,能够让她更有激情去修行,至于我么,能得袁师兄的‘青眼相加’,我又敢不从命?” 一个无不从命,一个敢不从命! 袁文博没想到陈淮生居然直接把目标定在了自己身上,这可真的有些大胆放肆了,这也让他感到一分有趣和被挑衅冒犯的恼怒。 这二人他都了解过。 一个是砀国府那边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但是绝对不是什么门阀世家名门望族出身,而另一个则是蓼县农户出身,全凭九莲宗那边的一个引荐被吴天恩相中,二十岁才堪堪入门,由此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个人天赋如何了。 这样的角色,居然敢夸口要和自己一较高下? 且不说自己现在已经是炼气二重,要冲击炼气三重了,就算是赵无忧现在还没有突破炼气一重,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选赵无忧作为挑战对象,都是自取其辱,没想到对方居然敢选自己来挑衅。 这是真的打算印证一下跳得多高,跌得多惨么? “好,好,好!有志气!”袁文博年龄不大,但是口气却大,“单凭陈师弟的这份勇气,就值得钦佩。我先入甲舍几年,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我用了两年九个月零九天,佟童用了两年零十个月零三天,这个记录是近十年,不,近二十年重华派的记录,伱和寇师妹只要三年内能破境入三重,都算我们输,如何?” 口气虽大,似乎摆出了一个让陈淮生和佟童占多大便宜的架势,其实也就是两三个月罢了。 陈淮生当然不会领情:“那又何必呢?要比,就公平竞争,这破境入炼气二重的时间自然是要比的,至于让几个月时间,那就不必了,我相信寇师妹两年半之内就能破境入炼气二重,另外既然已经炼气成功,这在舍中呆着也无甚意思,现在外界风云激荡,便是我们朗陵这边也一样受到波及,重华派责无旁贷,我倒是觉得若是有机会,我们也应当比一比为宗门所作贡献才是,袁师兄,佟师姐,赵师兄,你们以为如何呢?” 陈淮生所说的风云激荡也并非妄言。 吴天恩一行在回宗门过了上元节之后就有又去了义阳那边,但是已经不局限于蓼县了,鄳县、安丰也出了一些状况。 在经历了隆冬时节妖兽出没潮之后,本来局势稍稍有所缓和,但从上元节之后,妖兽又开始在鄳县和安丰出现,另外凌云宗弟子又与白石门弟子在安丰县发生冲突,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今年的情况会更加严峻。 事实上重华派内部也对是否继续接受九莲宗的邀请去义阳那边帮忙有争议。 不过考虑到重华派这两年在义阳府内接引弟子没有遭到凌云宗的反对,要维系这种关系,缓和双方关系也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最终执事会还是同意了吴天恩继续率领八名弟子去义阳那边帮忙。 朗陵府太小了,只有区区四县,人口也不多,要接引到更多的优秀弟子进入宗门,就必然要走出朗陵府一地。 对于重华派来说,临近的霍州和义阳就是首选之地。 而霍州是白石门的根据地,本身白石门也在向朗陵这边伸手,双方关系紧张,所以义阳就成为重华派一个重要的弟子来源地了。 陈淮生的这个搦战让袁佟赵三人都是讶然。 这门内的对决比试都是在一定规则范围内的,输家也无外乎就是丢脸落了面子,而且都是同门师兄弟,一时的落后失利也很正常,但要说在外历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轻则是在其他门派面前涨了别人威风,失了自家志气,让门派声名受损。 重则就是身陷囹圄或者命丧敌口了。 妖鬼邪祟和妖兽可不管你是什么门派级数,都是要杀人吃人的。 可以说哪一样都不是门内竞争可比的,但陈淮生居然要提出这种比试,无疑就是挑衅了。 目光一凝,袁文博似乎要看穿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青年男子。 二十岁入门悟道,但却能在五个月炼气成功,弄得他都有些搞不明白这家伙是良驹还是驽马了。 厚积薄发还是昙花一现? 不过处于这种情形下,他自然不可能示弱:“陈师弟,那我也把你方才说的那句话还给你吧,敢不从命?佟师姐,赵师弟,你们说呢?” 佟童嘴角也浮起一抹奇异笑意,欣然点头,而赵无忧更是恶狠狠地盯着陈淮生:“当然!” 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陈淮生也是有些憋屈。 本想猥琐发育,静心修行,没想到却被寇箐这个丫头给坑了,一下子就被推到了甲舍里的风口浪尖,这日后肯定没清静日子过。 “寇箐,你这么做是何意?”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陈淮生实在忍不住了。 来这世界这么久了,接触过的女子也不少,宣尺媚,虞弦纤,晏紫,都各有气象,就还没遇到过这么疯狂的丫头。 挑战自己也就罢了,可以理解为想要在郭崇道面前压自己一头,可又拉着自己去搦战袁文博佟童这几个,是何用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到不爽的人和事,就想要去尝试挑战一下,之前有你,现在更有袁文博他们,所以想给自己加压,试一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若是不想被他们羞辱,或者更想踩着他们晋阶,那就得要拼力证明我们自己比他们更强,值得宗门信任和重视!” 寇箐站定,一副懒散中带了几分桀骜的架势。 “你愿意这么做那是你的事情,为何拉着我?”陈淮生看着对方。 “你觉得我不拉着你,他们就不针对你了?”寇箐冷笑,“别做梦了,再说了,你这个人的性子我是最看不惯,啥都想要藏着躲着,不逼你一下,你就不敢出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昂扬风骨呢?” 被寇箐的话气得差点儿吐血,这样把自己意愿强加于人的女子,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他是真的觉得这女人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而且以这女人的性格,你就是辱骂诅咒又有什么意义? 她会接受么? 瞥了一眼这个女人,陈淮生真的是懒得多说了,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看着陈淮生气哼哼地离开,少女突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最不喜欢平淡的生活,就愿意见到一个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场面,最好能不断地引出各种事儿来,那样才最有趣。 其实陈淮生知道,不管自己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入甲舍,都很难不引起袁文博他们的敌视。 曹人本和郭崇道一个左知院一个右知院,都是摆明了心思要证明自我,传功院里如何证明,那就只能是在弟子的修行进境上来比了。 袁文博他们是在曹人本手上从入道一直到进甲舍,很显然也是倾注了曹人本的心血,而自己和寇箐虽然时日尚短,但郭崇道已经表明了重视自己二人的姿态,这种对抗局面,无论自己如何想要低调发育都不可能躲得过。 陈淮生不忿的是老是被这个疯丫头不按规矩出牌抢先一步,弄得自己每每都是被动迎合而已。 “为什么要和袁文博他们提出这样一个邀约比试?”郭崇道对于寇箐的挑衅并不太在意,反倒是对陈淮生提出的要用历练来比试感到不解。 “回郭师,寇师妹这番邀战实际上是让我们处于一种不利境地,虽说是比试谁破境入二重所花时间长短,但在甲舍中三月一比,袁文博和佟童不说,可赵无忧却是炼气一重,如果他要提出和我们比试,我们根本没法回避,可就现在我和寇师妹的水准,肯定只会被他们吊打。” 不同层级比试会有所限制,但同级却不禁切磋,甚至可能放开手脚,反正有控场道师。 袁文博和佟童不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就算是赵无忧已经炼气一重三年了,按照进境,估计也就是一年半载内就会有所突破。 陈淮生和寇箐虽然也是炼气一重,却是才刚开始修炼,可三月一次的比试,却无法回避,不得不面对。 一旦赵无忧要求切磋,你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你可以说你才炼气成功作为解释,但是外界却不会理睬你这一点。 你既然要去挑战人家,自然就该有这方面的底气,现在却每次在每季比试上惨败,招来的肯定只会是嘲笑和羞辱。 郭崇道微微颌首。 他也明白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所以你觉得你可以用宗门安排的历练来弥补和挽回?你就觉得在历练上你更有优势?” 郭崇道当然知道陈淮生的经历,入门前就游历多年,干过猎伕灵农,而且入门之后还历经波折,用神符斩杀过一阶妖兽诡狼,在战斗经验上的确比袁文博、佟童和赵无忧这些人丰富得多。 袁文博和佟童都是炼气二重了,不能比,但赵无忧和陈淮生同为炼气一重,陈淮生还真的在这方面有优势。 第96章 甲卷 蓼花繁 选择,结合 第96章甲卷蓼花繁选择,结合 “你倒是考虑周全,可你想过没有,这历练之事没那么简单,可能遭遇的就是各种不可预测的危险,还有宗门一般不会安排外堂弟子除外历练,都是进了中堂之后才会根据情况安排,……” “郭师,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是那只是一种约定俗成,并没有说外堂弟子就只能在宗门里苦修了,我倒是觉得有些时候适当早些出去历练,可能会让进境更快,嗯,弟子不就是一个明证么?” 陈淮生紧接着又摇摇头道:“再说了,以弟子的判断,今年只怕局面还会更险恶,没准儿就不局限于义阳那边,我们朗陵这边恐怕也要做好准备才是,总不能同样事情发生在我们朗陵,还要去求援九莲宗和凌云宗吧?到时候恐怕内中外三堂都得要考虑分门别类去应对了。” 郭崇道一惊,“淮生,你怎么会这么想?” “郭师,去年秋季开始妖兽就开始陆续出山,另外凌云宗似乎是流年不利还是被谁盯上了,总而言之不断有事情找上他们,更可忧的是九莲宗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强势和震慑力,照理说九莲宗是大赵排在前几位的超级大宗,遇上这种事情应该有雷霆手段才是,但在义阳府的表现乏善可陈,所以我琢磨着弄不好今年义阳府的情况还会更糟糕,……” 陈淮生是真的有些瞧不上九莲宗这个所谓超级大宗门的表现,也许这和他们宗分九支有一定关系? “从地域上来说,我们朗陵和义阳紧邻,而且九莲宗和凌云宗又是我们重华派的盟友,很难说这些事情会不会找上我们,吴师伯他们不是已经被牵扯住了么?谁敢说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在郎城或者岩角?” 陈淮生的话让郭崇道倒吸一口凉气之余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他知道吴天恩在执事会上就提到过陈淮生,说此子或许资质禀赋不尽人意,但是心思慎密机敏,是个处理庶务的可造之材,现在看来还真不假。 只是陈淮生的预言也让他感到几分压力。 凌云宗从去年到现在都是不得安宁。 弟子不是被妖兽袭击,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踪,当然也怀疑是被妖兽吞噬了,没找到踪迹而已。 另外和白石门也是纷争不断,好在尚未酿成大的冲突。 重华派弟子数量只有凌云宗一半,在核心的筑基仙师和炼气高段人数上也只有对方的七成左右。 虽说自认为底蕴扎实,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近二十年来凌云宗的确发展比重华派快得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有些看不惯凌云宗的傲气凌人,但毕竟是盟友。 看到凌云宗现在焦头烂额的模样,尤其是还被咄咄逼人的白石门不断挑衅,重华派内部还是有些唇亡齿寒的危机感的。 所以在年初执事会内部对是否继续派人去帮助凌云宗调查以及稳定局面时,虽有一些不同意见,但最终还是派了吴天恩带人过去,甚至还增加了人手。 “伱还有什么想说的?在我这里,尽管说,无须忌讳什么。”郭崇道忍不住又问道。 “那弟子就狂妄一回喽?”陈淮生瞅了一眼郭崇道。 郭崇道脸一沉,“尽管说便是,只有你我二人。” “好,另外弟子觉得咱们重华派可能略微保守了一些,一来没见着咱们派中客卿长老,据说有,但只有两名,数量上比起凌云宗和白石门差得太远,当然我还是赞同在客卿长老选择上应该谨慎一些,但如果早一些作延请,是不是现在就要更游刃有余一些呢?二来就是咱们门中更注重修炼,而对历练欠缺足够的重视,这就导致咱们门中很多弟子但从实力上来说似乎不弱,但是一旦走出去,做事能力差,遇到不测之事时,应变能力更弱,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损失,……” 如果说第一点还不算什么,因为重华派历来就更看重自身弟子的培养,不依靠客卿,那么第二点就是一大弊端了。 修炼很重要,这也是重华派立派之本,所以连符箓、法器、御兽这些方面,重华派都不太重视,对于外出历练,增强实战应对能力,也不太注重。 如果是在平和之世自然没什么,但是现在局势动荡不安,这一点短板就显得有些致命了。 郭崇道被陈淮生的话触动了。 现在局势的确有些动荡不安,朗陵是一个小府,夹在北边的霍州和西边的义阳之间,东边是吴越,南边是南楚,可谓四战之地。 霍州的白石门对重华派虎视眈眈,南边的南楚原来似乎与大赵还能和睦相处,但近十年来,大赵皇室与南楚王室似乎关系也有些龃龉了,这必然让边境地区的局势就微妙起来了。 如果重华派不做好准备,真有什么事到临头,那就措手不及了。 “淮生,现在要做这些准备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郭崇道沉吟着道:“何况,就算是现在要给大家增加历练机会,也应该从中堂开始吧?” “郭师,只要行动起来,任何时候都不晚,都比不做好,而弟子以为外堂也一样该如此,起码甲舍这种已经炼气成功的弟子,应该大胆地出去历练,当然这种历练不是漫无目的,也不是毫无准备,应该考虑让中堂或者内堂的弟子带着一道出去历练,参与适合他们的一些行动。” 陈淮生的建议让郭崇道陷入了沉思,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需要执事会来决定,但他可以提出建议。 “此事我知道了,那你对自己下一步的安排呢?”郭崇道点点头:“炼气二重需要持之以恒的修行,除了这一点外,你考虑其他么?” 炼气成功意味着可以考虑修行其他法术了,同时也可以胜任催动更多的符箓和法器。 但要想制作符箓,炼制法器,豢养灵兽,却还力有未逮。 一般说来需要炼气三重以上,才能涉足炼制法器和豢养灵兽,要炼气高段才能画制符箓。 当务之急,除了继续修炼,尽快让自身灵体实力提升外,就是有选择性的修炼一些法术了。 “弟子也在考虑选择二到三门法术来修炼,尽快熟悉并修炼到一定级数,以便能迅速运用于实战。” 陈淮生的回答让郭崇道比较满意,没有贪多求全。 “说来听听,哪几门?” “一是天罗法盾。”陈淮生也是在道经阁里找到的这一本道书,应该是很多人都翻阅过,但是却没有什么人愿意选择的。 原因很简单,对道骨要求极高,修行进度很慢,同时使用起来耗用灵元巨大。 当然优点也很明显,这门法术抗御包括剑修在内的器修效果很好,而且层级上限也比较高,不像有些法术,修炼到一定层级上升空间就没有了,需要重修其他法术来弥补。 “淮生,天罗法盾我知道,你道骨凝厚,的确适合,但修行进度很慢,练成一级恐怕都需要一年半载,而且升级越到后期难度越大,……”郭崇道想了一想,还是点点头:“这一门法术你选得不错。” “另外就是阴冥箭。” 陈淮生的第二句话让郭崇道又吃了一惊。 “阴冥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淮生,狐疑地道:“淮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灵根并无属性吧?阴冥箭适合你么?” 阴冥箭是典型带有强烈属性的法术,也就是说,对灵根是有一定要求的。 水性灵根最适合,其次是木性,像火、土性、金性属性灵根并不适合,很难练成。 中性属性灵根要修炼此法术也不容易,而且也很难将阴冥箭练到高品级。 “回郭师,弟子的灵根属于中性,并不择法术,当然郭师所担心的也没错,要修成和练好都不易,但弟子现在是炼气一重,要寻找到一个攻击力强且容易修成的法术本来也不好找,这门法术弟子觉得施法隐蔽,突击性强,所以弟子思忖再三,还是选了。” 郭崇道摇了摇头。 他不太看好陈淮生选择的这么法术,但是他也知道陈淮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就不干预了。 而且对方也说得没错,炼气一重能选择的余地并不大,中性属性灵根修行哪一类法术进度都不会快,但也不会太慢。 所以阴冥箭不算好,但也说不上太差。 “也罢,你既然决定了,那你就自行好生修习吧,还有么?”郭崇道对陈淮生还是很关心的。 “还有就是合气连击斩。”陈淮生又道。 郭崇道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门中性的纯粹靠灵力发动的攻击法术,再度眯眼。 这陈淮生的选择怎么尽出乎自己预料啊。 前两样都是高挑战性,怎么这第三门却又一下子变得如此寻常了? 这门法术太寻常了,根本就没什么特色,品级也不高,估计练至巅峰也就是三级,其本原就是在短时间内聚合灵力在极小空间内催动武器全力发动连续斩击。 第97章 甲卷 蓼花繁 阴冥箭,修成! 第97章甲卷蓼花繁阴冥箭,修成! 陈淮生也考虑过,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要走剑修为主的道路,这也是大部分修真者在选择修行路径的选择。 除了少数要么觉得自己天纵奇才,在道法双修上可以游刃有余外,就是一些认为自己在修炼法术上有特殊禀赋的才会主修法术了。 陈淮生还是老老实实走了大部分修真者走的路,以道修进境为主,同时以道御器(剑)。 道修者也有不少御器选择其他武器的,比如刀,枪,斧,以及其他一些冷门武器,但加起来也不及剑修的一成。 巨剑,长剑,短剑,轻吕,角铗,刺锷,这几种由长大到短小的剑种,在剑修中都各有拥趸,当然长剑和短剑是最多的。 长剑就是普通正常青锋宝剑提法,也被称为鸳剑,三尺七寸是标准,但也不一定拘于此,是男修主选。 短剑则是略短于长剑的一种宝剑,也称鸯剑,三尺四寸为准,是女修的主选。 轻吕则还要短一些,大概在三尺左右,而角铗则只有二尺三寸,刺锷就只有一尺八寸了。 以前陈淮生用的是一柄普通长剑,但现在他改用了寒铁角铗,一寸短一寸险,炼气一重的实力,来驾驭角铗也更合手,更有效,等到日后实力提升了,再来考虑更换其他。 仔细打量了陈淮生面部表情,郭崇道也知道对方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也就再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能点头。 “唔,你要走剑修之路,那一些必要小法术还是很有用处的,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帮助你提升实力,合气连击很适合,我建议你尽快把这一门小法术,或者说小窍门习练纯熟,另外两样次之。” 郭崇道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弟子省得。”陈淮生也是此意。 不过他觉得以自己现在进境,倒也未必不能在修习合气连击的同时,兼修阴冥箭和天罗法盾,略有侧重罢了。 之所以选择阴冥箭,陈淮生自然也有理由的。 从熊壮为其带来的洞青石乳以及野蜂沟中的各类蜂蛹、冰花粉、苔藓等灵食之材来说,无一不是阴性灵材,而且阴性灵气十分浓烈。 虽然自己只是中性灵根,但是有这些灵材帮助调养灵气,对于修习阴冥箭这类带有阴寒性质的法术仍然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更为关键的是陈淮生觉察到自己体内阴阳二气通过太极双鱼混元,合而不和,融而不溶,那么夜食月华和灵材相合,正好合用阴冥箭。 晚课行完,陈淮生细细体味着灵体变化。 自从修成炼气一重之后,因为破境而弥散的灵轮净瓶就变成了一堆沙砾。 砂砾在灵力的催动下冉冉浮空,飘荡在丹海之中,不断吸食着灵气。 当破境成功炼气一重圆满之日起,一个新的轮回就重新开始了。 当灵轮净瓶的的底座在五十九日之后,被浮动的砂砾一颗一颗地落下铺筑好时,陈淮生才明白炼气一重迈向炼气二重的修行是一个重铸净瓶的过程,而将丹海中漫天飞舞的砂砾一颗一颗地吸聚筑于关元穴,就是这样一个漫长的进程。 深深吸吐纳出最后一口浊气,将灵气汇聚于腹内,将丹海中飞舞的砂砾吸住,缓缓将其置于刚铺筑好的净瓶底座,似乎底座又完成了几分。 接近两个月时间,才完成了灵轮净瓶底座铺筑,也许可以预示着迈向炼气二重的征途会有多么漫长。 陈淮生也清楚自己炼气成功时间很短,并不代表自己在炼气修行过程中就能一直向炼气一重成功那么顺利快捷,但看到两个月过去,自己才只是完成了灵轮净瓶底座的筑设,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按照这样的进度或许还有十五到二十个这样的时间,才有可能完成整个净瓶的重铸,这还要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他不确定在重铸净瓶瓶壁的时候,还能不能像吸聚砂砾,堆砌底部那样轻松简单,一旦坍塌或者歪斜,或不会耗费更大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呢? 对修行道法进度有些失望,陈淮生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混元罡天功本身就不是那种进境快的修炼功法,而更侧重于均衡稳定修行。 失望之余陈淮生却没有放弃,在天罗法盾和阴冥箭以及合气连击斩的修炼上更是努力了。 …… 第四十一次将阴寒之力从丹海中的阴鱼中攫取出来,猛地沿着太阴诸穴迅速流转,然后又沿着少阴诸穴返回,最后归于手掌根部太渊和劳宫,猛然一抖,一股阴寒劲力如脱弦之箭一般,无声无息地脱手而出。 极度的虚弱感让陈淮生差点儿一屁股坐下,他知道今日自己有些修炼过度了。 但方才那一击出手,他感觉比前几日里又有些不同。 但终于将阴冥箭第一级练成,他内心也是一阵狂喜。 忙不迭地跑上前去察看作三丈外为靶子用九层龙草和竹芯花制成草靶,以印证自己的判断。 竹芯花制作的靶心已经凝结起了一层厚重的寒霜,扭断竹芯花茎,陈淮生用手指试探,花心寒气刺骨,让他指尖剧痛,陈淮生满意地点点头。 而外部的九层龙草则错节开来,陈淮生又拈着仔细数了数,九层龙草裂断了七层,目标达到甚至超过了。 这表明阴冥箭的第一级算是修炼成功了。 阴冥箭是否修炼成功要有两个要诣。 一是阴寒之气能否在劲力爆发时渗入目标体内,对目标的体内经脉脏腑造成强烈伤害,这用竹芯花这种中性灵草来作实验。 二是阴冥箭本身的劲力爆发的摧毁力量,是否达到一定级数,以摧毁和破坏目标的骨骼肌肉,这用最绵密韧厚能抗外力的龙草来作实验,需要击断超过六层才能视为成功。 而陈淮生在二十日日前就已经达到了破坏六层的龙草,但他还是不放心,一直到今日破坏七层龙草,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宁肯对自己要求更高一些,现在的苛刻,是对自己的负责,免得真正在对决中,伱这一招杀伤力不足,那就会铸成大错。 这两个多月里,陈淮生几乎是不遗余力地修习这阴冥箭。 作为自己仅有的攻击法术,怎么上心都不为过。 合气连击斩相对简单,更需要灵力是否充裕来配合,每日习练并不难,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灵力要跟得上,其他就是唯手熟尔。 天罗法盾就要难得多。 哪怕表面上练成了,但只要你灵力不足,抗御能力不强,对方一样可以击破你的法盾,一样可以要你的命。 天罗法盾对于法术的施用也有很高的要求,法术覆盖越广,对灵力要求越高,对施法的反应速度也要求更快。 所以只有这阴冥箭是最容易成功,而要想修炼成功,每日灵力消耗巨大。 也幸亏陈淮生为了修炼成功兄,准备了充足的灵食食材。 两个月下来,不但狼肉兔肉早就吃光,冰花粉和蜂蛹也所剩无几,体内灵力蕴藏越发凝练厚实,已经足以支撑得起阴冥箭的实战催发使用了。 “成了?”旁边伫立的少女幽幽地来了一句,把陈淮生吓了一跳。 这丫头神出鬼没,经常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身旁,让陈淮生无比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这里是传功院的习练山区,但内堂弟子基本不到这一区域了,主要是外堂和中堂弟子在这一区域炼气练剑。 距离甲舍的三月小比还有几日,陈淮生自然要加紧习练,寇箐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双方之间没有太多交流,但是也没有刻意隐藏。 寇箐首选了疾风术。 她身材翩跹瘦弱,却还选择了疾风术这种以敏捷灵活为主的轻身法术,也算明智。 炼气一重的实力委实太弱了一点,对陈淮生和她都是一大制约。 她水性灵根,本身就自带灵动机敏特性,所以疾风术这种带有迅捷、灵敏和隐匿为特点的法术。 在面对敌手时,这种习练初段并不困难的法术可以最大限度发挥优势,哪怕实力不及,但起码可以逃跑脱身。 别看这丫头挑战袁文博这帮人时嘴巴挺烈,但真正落到自身,还是相当现实。 “嗯,成了,要不试一试?”陈淮生也不客气,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寇箐鸦眉一挑,“试试就试试,真当我怕你不成?” 除了疾风术外,陈淮生还知道寇箐还修炼了天魔索魂根。 这是一种木性法术,而且还是一种兼容性的木性法术,也就是说这种法术可以和木性灵植结合起来使用,一旦融体,威力更是会暴增。 也不知道自己的蜃棘藤培育出来,是否能和对方的天魔索魂根一战? 这种攻击性灵植也需要灵力催动,但和木性法术不一样,对方是也法术为主,可以以灵植辅助增强威力。 而自己的蜃棘藤则以攻击力为主,灵力强大可以让其威力发挥极致罢了。 这等修炼之地一般都选地势开阔之地,不过陈淮生却不喜欢。 他修炼的时候一般都选悬崖峭壁临水傍林之地。 在他看来那等堂堂正正的对决更像是比试,但真正遭遇敌人,无论是妖兽还是敌修,恐怕要么是以山林复杂地带可能性最大,要么就是城镇中的大街小巷或者屋舍之间。 在这种地方修炼,才是最能贴近实战的。 “呵呵,谁也不必怕谁,就是不知道你的天魔索魂根能不能索我的魂了。”陈淮生笑着打趣。 天魔索魂根不好练,再说寇箐天资超群,也不可能两三个月就修炼成,这种法术比自己的合气连击斩要难得多,比阴冥箭也更难,和天罗法盾是一个级数的。 第98章 甲卷 蓼花繁 切磋,小试 第98章甲卷蓼花繁切磋,小试 “不用天魔索魂根,我一样能解决你。”寇箐嘴角浮起一抹凌厉的笑容,“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陈淮生笑了起来,“也好,马上就是小比了,咱们先试炼一番,也好做个预热,需不需要请一位道师来控场?” 寇箐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咱们自己就能掌控火候,无须外人插手。” 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陈淮生却有些担心。 这丫头有些疯,一旦动起手来未必能驾驭得住局面,到时候自己若是不下狠手只怕自己要受伤,可若是下狠手,这丫头未必能经受得起。 似乎是猜测到了陈淮生的心思,寇箐轻笑:“陈师兄,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将出来,你那点儿手段未必入我眼,我说了,会让伱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天才。” 见这丫头仍然如此狂傲,也知道对方必有倚仗之处,恐怕也不仅仅只是疾风术和天魔索魂根这么简单,只怕还有其他法术,只不过没见对方使出来。 “那不用灵符法器?”陈淮生沉吟了一下再问。 “当然,又非生死相搏,切磋而已。”寇箐轻盈如小鹿,足尖一点,身影一摇,便已经漂移出三丈开外,站在了一处灌木丛生的浅丘坡上,手中雪枫短剑一扬,摆好了对战架势,“来吧。” 陈淮生也不再客气,往后连退七步,选了一处平地站定,这才掣出腰间的角铗。 寒铁角铗的投入大大超过了陈淮生的预算。 之前苟一苇那厮说大概一百二十灵石就能修成,但到了一个月后陈淮生去问询时,就变成了如果没有二百灵石很难达到最佳效果了。 当然他也喋喋不休罗列了一大堆的理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说找到了一名山外专司对付邪祟阴鬼的散修来为自己的角铗进行祝灵,以彻底修复和强化灭魂属性。 据说就为了邀请这一位出手,就需要支付八十灵石,这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最后一次更是丧心病狂地要二百八十灵石,直接把陈淮生差点儿给气炸,就要动手了。 当然动手的结果肯定是陈淮生吃亏。 苟一苇也知道要价太高,但也没办法,耗费太大。 单单是为了加强寒铁角铗的灭魂属性稳定度,就不得不加入了多块丹金混炼,另外又用了产自极西昆仑的冰凌晶混入,一方面以提升角铗在驾驭上敏锐程度,一方面将灭魂威力固化。 好说歹说才算是让陈淮生终于支付了二百四十灵石,扣下了四十灵石要等到验证了这一角铗的威锋程度如何,再来付账。 但陈淮生拿到角铗之后就知道苟一苇并没有多少夸大其词,或许在中间还真没赚自己多少灵石。 灭魂的威能他都能清晰感受到,让自己入手之后心境都变得更为强悍,另外手柄触及自己手掌也更为腻润柔和,有一种要和自己手掌合二为一的融入感。 或许可以将这柄寒铁角铗的灭魂威能可以进一步强化,比如日后境界提升,考虑修炼器灵时将其灭魂威能加诸于其中?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陈淮生脑海中一掠而过,想这个未免太早了。 “怎么,对战之前你就这样心不在焉,这么狂妄?”六丈之外的寇箐面带怒意,沉声道:“小心了!” 话音未落,寇箐猛然蹬足凌空,如一头奔行的箭鹿,倏然飘至。 手中短剑幻化成一片赤红光影,带着灼热的气芒忽喇掠来。 整个空气就像是被一下子割裂开来,一半赤红,一半银蓝,连带着陈淮生所处的一丈之内都是罡风呼啸,呼吸不畅。 “咦?!”陈淮生心中耸然一惊之余,也是倍感讶异,“没怎么看到她修炼剑修之术,居然也练成了?” 陈淮生还一直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练成了合气连击斩,没想到人家也是一样,这一剑气势,显然也是加祝了法术而成。 身形晃动,陈淮生一个凌厉地侧翻弹空而起,躲过了这一轮侧击,手中角铗已经翻转弹出,青釉色的剑光吞吐不定。 剑气暴涨,赤红色的剑罡已经把陈淮生原来落足地斩过,蓬勃的灌木枝叶纷飞,泥壤裂地,土腥气弥漫在空中。 “寇箐,你这是一剑就想要我命么?” 陈淮生长笑声中,角铗在手腕抖动下不断幻动出无数到细微锋芒,飞快地叠加重击,最后在厉喝声中爆发。 一道青釉色的光芒从角铗剑刃中喷吐而出,瞬间就袭至少女跟前,锋利的气芒几乎要把少女撕裂成碎片。 “好!” 少女不惧反喜,手中短剑忽喇一下在自己面前一个舒卷展动,剑气蓬勃暴涨。 三道扇形的光芒在空中冉冉浮动,有如三面巨大的光弧弥空,向前扩散推进,迎向爆射而来的气芒。 排空的剑气铺天盖地,迎着那席卷而来的剑浪,汹涌相接,疯狂地撞击在一起。 三千声细碎却又直入人心魄的撞击不断格错开来,弥漫成海量的音波袅袅向四周扩散。 宛如一重火山喷发引发的气机震荡,整个方圆三丈内的地面空中都被抖动起来,土壤变成了颗粒,树干枝叶变成了齑粉,藏匿在其间的鸟兽化为了血沫,飞洒开来。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寇箐轻盈的身体在空中横飞倒滚。 原本明媚惊艳的俏靥变得煞白,斑斑血迹洒满了嘴角颊边,腰腹下一片衣衫撕裂开来,露出半边靛蓝镶金绣花边的肚兜下摆。 一口气飞出了十丈开外,才算是踉跄落地。 陈淮生同样也不好过。 细密的剑劲层层劈波斩浪,硬生生剖开了他的天罗法盾形成的盾形气结,直入心脉。 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扭身侧肩,用左肩来扛过这一连串的叠力冲击,双足踩地向后磨动,在地面磨出一个深达两寸一丈多长的足印痕迹来。 凶悍的剑力在体内经脉里乱钻,破坏了他整个左边经脉血肉,骨骼也受到了冲击,裂纹顿起。 天罗法盾未练成形,对于这种剑气几无多少抗御能力,只能完全依靠自身的灵力来抗击。 而陈淮生又发动了自己的合气连击斩,同样也是将灵力叠加爆发使出,灵力为之一空,所以这等时候纯粹只能靠经脉和骨骼中的元力来抵抗了。 半边衣衫已经被血浸润透了,那剑劲将陈淮生的左肩到腰肋下都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翻卷的血肉看起来有如婴儿的嘴唇,多了几分狰狞。 陈淮生倒也不以为意。 炼气成功,肌体上的损伤都在其次了,看上去吓人,但其实治疗起来相对简单了。 对经脉、骨骼乃至灵元的伤害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天罗法盾多少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加之自身又侧位让开了主要力道,经脉和骨骼固然受到了伤害,但灵元影响不大。 虽然寇箐看起来模样比自己好得多,但陈淮生相信对方也不会比自己好过,只不过这个丫头善于掩饰罢了。 “陈师兄,我这一式【轻罗小扇扑流萤】如何?看来你的感觉还不错吧?” 寇箐的声音都暗哑了几分,但眉目间的倔强狂傲却丝毫不减,并不在意自己腹部露出的白腻肌肤和肚兜一角,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中的剑叶。 “这可还是我的【剑吼西风】的第一重,待我练至第二重,你恐怕就难以站稳了吧。” 陈淮生哑然失笑,手指虚点,以灵力封锁住自己伤口的经脉止血,这才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这第一重都是勉为其难了,内腑反噬滋味儿不好受吧?我估摸着你若是没踏足炼气二重,这剑修法术的第二重是使不出来的,若是要勉强行事,只怕那灵力反噬会比我受的伤更严重呢。” 寇箐气得贝齿狠咬樱唇,居然吓不住这个家伙! 自己是强行使出这一招的,但剑修之术岂是如此容易修成的? 自己也很清楚,这第一重没有半年根本难以彻底修成,刚才自己那一式使出来,纯粹就是显摆,结果不问可知。 寇箐也知道自己固然没有拿出法术绝招,但是陈淮生的阴冥箭也没有发出,大家都算是留了手,毕竟不是生死搏杀。 但即便是这样,才交手一两招,就走到这个境地,没有道师在一旁控场,这种切磋的确相当危险。 难怪门中对这种私下切磋虽然没说严禁,但也是反对的,要切磋也都是安排到下午有道师在的时候切磋,这样避免无谓的伤亡。 两边都收了剑。 陈淮生封住了经脉止血,同时迅速运行调息一番,以便让经脉和骨骼开始愈合。 寇箐也是提气行功,顺带把衣裙重新喜好,但半边破碎的衣衫还是露出了半个腰腹。 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虽然没能斩开她的剑式,但是其凶猛的震荡冲力击打在自己短剑上,加上自己强行催动【剑吼西风】第一重,让内腑遭受了灵力反噬,这两重力量反扑过来,自己的内腑一样受创不轻。 二人都开始盘腿坐下调息修复身体,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是完成了身体的调理。 第99章 甲卷 蓼花繁 嘴硬,小心思 第99章甲卷蓼花繁嘴硬,小心思 “陈师兄,你说小比之时,咱们也这么干能不能给那几个家伙一分颜色看看?”寇箐抿着嘴,手指在她自己短剑上摩挲,感受着那份幽凉。 “寇箐,别太自大,门中出类拔萃之辈没有那个浪得虚名,你要遇上佟童,说实话,就算是你彻底练成了伱那剑式第一重,也一样没戏。”陈淮生毫不客气地道。 寇箐有些气愤,“你就这么乐意见到我吃瘪?” “不是我乐意见你吃瘪,而是现实如此,佟童已经是炼气二重,你凭什么和她斗?我知道你还有杀手锏没拿出来,无外乎就是一两手法术罢了,你有练成,难道人家这几年在荒废不成?” 陈淮生的话让寇箐有些沮丧,但她也不是那种不理智之人,知道差距,“那我们就只能任凭他们羞辱我们?他们铁定会各种优势来打压欺凌我们!” 心中冷哼,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么? 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猥琐发育一两年,再来咸鱼翻身,多美妙的事儿。 就算是对方要来刻意针对,只要你把持得稳,他们也不可能有多过分。 现在可倒好了,势成水火,人家还不趁机拿捏羞辱你,盖等何时? 只不过这时候却不是打击这丫头心气的时候。 “那倒也不至于。”陈淮生沉吟着道:“就像刚才那样,我们一上手就全力施为,如果再用上法术,或许我们能给对方一个意外,占了上风,便主动表示甘拜下风,……” 寇箐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他们肯定不会吃这样一个哑巴亏,……” “这就要看控场道师了。”陈淮生微微一笑,“我想郭师会考虑这些的,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 郭崇道已经担任左知院一年多了,没理由对外堂道师们还掌控不住,就算是不能全数把握,那小比的时候总该知晓安排一个合适人选来控场吧? 若真是连这点儿都玩不透,那还是别当这个左知院,老老实实继续去苦修争取早日筑基算了。 陈淮生和郭崇道接触了这么久,也知道郭崇道是个有些野心的人,和吴天恩还不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半点不假。 吴天恩和郭崇道都是想要做事的人,不仅仅是自身仙道求索,同样也希望让重华派傲立大赵。 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相同点,但却不是一路人。 吴天恩性格中正平稳,做事开合大气,讲求法度,眼光长远。 郭崇道私心更重,心思更深,更有手腕。 但了两人也有共同点,都是想把重华派做大做强,同时也能人借派势,提升自己的境界实力和影响力。 这也是陈淮生目前能接触到的重华派的核心层和次核心层人物。 像乔准虽然实力不逊于郭崇道,但他却没有庶务职务,影响力远不及郭崇道。 而云鹤、骆休月和蔡晋阳这些人,要么实力逊色一些,要么就是无心或者不谙庶务。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在宗门中立足的关键还是自身境界实力,吴天恩和郭崇道都从未放下过修炼。 像陈淮生就知道郭崇道修行也相当刻苦,而且在灵材丹药上也相当舍得,应该很快就要破境踏入炼气八重了。 而吴天恩虽然要突破筑基二重还差些火候,但是在剑修法术上却有一些新的尝试突破,也应该取得了一些突破。 到了炼气高段乃至筑基,每想要突破一重晋阶,都是要以五年八年甚至十年基限了。 像吴天恩入筑基一重不过三年,五年能突破筑基一重进入二重,就算是极为难得了。 绝大部分进入筑基期的仙师,都需要八到十五年才能踏上一个台阶。 很多人也就是一二十年都难以突破,最后不得不冒险妄为,最终走火入魔暴毙。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陈淮生和寇箐入甲舍是惊蛰,那时甲舍春日小比刚过,而三月之后正好是芒种了,也就该夏日小比了。 即便是这几日里,陈淮生和寇箐也都是加紧苦修,一方面要把先前切磋时伤势彻底恢复,另外也还要做好剑修与法术相结合。 和袁文博他们的比试就不能只局限于剑修了,法术也不可或缺,那是真正的对决。 “明日之比,准备好了么?”陈淮生和寇箐走在北面修行区——被唤作十里坡的地方。 这一处地势虽然相对不高,但却起伏不定,地形复杂,最适合剑修和法术拼斗。 “差不多了。”寇箐瞥了一眼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给他的印象很复杂,看不穿堪不透。 要说资质禀赋不佳吧,入门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这种情形可谓开天辟地绝无仅有 可他这是二十岁才入门,也历经多个宗门都没被瞧上,难道人家都走眼了? 显然不可能。 据说之前九莲宗的筑基仙师和吴师伯在仔细查看了他的根骨后也都还是不看好,一句话,除了道骨凝厚外,其他皆很平庸,尤其是灵根。 你说这人识时务知进退吧,可都是一道升入甲舍,明知道自己的性子,自己态度傲岸一些,他居然还给自己顶上来,把自己给弄得下不了台,弄得自己和他相处都觉得捉摸不定。 要说这人性子深沉甘于隐忍吧,可要和袁文博那帮人较量,却又苦心孤诣地准备,半点忍耐之意皆无。 真真看不懂。 可这家伙在郭师那里却极得欢心,也不知道哪里就能讨得郭师如此看重了? 陈淮生拿出一个小丝袋,递给对方:“看你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试试这个。” 寇箐讶然,却没有接陈淮生给的小丝囊:“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不好?你会这么好心?” 陈淮生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手却没收回。 “好歹也都是一起进甲舍的,就算是同仇敌忾吧,你若丢了败了,我脸上也无光,佟童可比赵无忧强多了。” 寇箐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想接:“我没大碍,今夜再调息一番,就没啥了。” “别硬撑,咱们山门里灵气虽足,但灵田灵地条件太过均衡,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灵植,比起我原来呆过的青木门逊色不少,派中大概也不太重视,……” 陈淮生依然举着手:“你额生红豆,印堂青白,明显是阳火虚旺,阴中不足,修炼太过而灵力不足造成的,欲速则不达,还是稳健些好,……” 寇箐吃了一惊,恼羞成怒:“不用你管!” 陈淮生脸色微微一寒,语气却越发平静:“我无意管你,也不可能管你,但你我现在一体,郭师颜面系于你我一身,佟童不好对付,我可不愿在锦云台上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友伴。” 两人目光对视,如针尖对麦芒,焰光溅射,互不相让。 似乎感觉压不住对方,寇箐轻哼一声,扭头欲走,却被陈淮生一把拉住,将丝囊塞入对方手中。 “想要证明给别人,就做好自己,不想要我的东西,记得欠我,日后补偿就行。” 入手丝囊带来冷热两重感觉,让原本要赌气不要的寇箐也有些好奇。 这个家伙真的有些神秘,不是说他就是一个山中孤儿出身么? 穷苦人家,能有什么底蕴? 解开丝囊绳带,内里东西并不多,一卷赤红色的藓菜干,入手就能感受到几分暖意。 寇箐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也在灵植宝笈中读到过,也看过图画,“赤力藓?!” 寇箐知道自己这几个月里苦心修炼,对灵力消耗极大,不得不依靠佐元丹来培元。 但是丹药都是丹炉炼制出来的,药性过燥,正常服用无虞,但大量服用对自己灵体是有伤害的,会使身体阳火虚旺,不但损耗阴中灵力,还会导致催动剑式时后劲不足。 赤力藓这种天生于阴瘴浓烈之地的露阳崖面灵植,很是择地,一般灵地灵田都无法栽培种植,对于滋阳壮气大有裨益,而且还不会损耗阴中灵力。 赤力藓干下还有几枚如蚕茧一般的东西,雪白晶莹,有些半透明,入手凉意浸骨,灵气浓郁,即便是不用手触,都能感受到。 “冰蜂之蛹?”饶是寇箐眼高于顶,也惊讶出声。 虽然不知道是哪类冰蜂,但不管哪类冰蜂都是致命妖虫。 不但生长于极阴之地,而且藏处隐秘,很难寻找到,而且就算是一般练气中高段的修真也不敢去碰这类妖虫。 数百只蜂拥而来,一旦被蛰上,那就变成冰尸了。 但冰蜂之蛹却是灵气十足,对于阴中虚缺有极好的滋补效果。 寇箐这几个月用佐元丹强行补灵力,以满足修炼所需,不但阳火虚旺,而阴中实际上以十分虚弱了,若是不尽快补虚,迟早要遭受反噬。 赤力藓固然是好东西,对自己的紫阳真元修炼大有裨益,阴阳合一,阳有多强,阴就需要有多足,否则便会生乱。 这冰蜂蛹对于自己现在才是最有用的,而且是能立竿见影的。 这玩意儿主要是太过少见,有价无市。 下意识地将丝囊推回去,这个时候的寇箐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女孩,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道:“我不能要!” “明日一战关系到你我声誉,也关系到郭师的颜面,你若落败受辱,只怕日后我们在甲舍里的处境会更糟糕,袁文博他们仨会更嚣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那句话,记着欠我一次,日后加利息,嗯,肯定是高息,还回来就行了,相信你有这个机会和实力偿还给我。” 陈淮生后边几句话让寇箐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从不愿意欠谁的,但连本带息,特别是高息偿还,反而让她容易接受。 更主要的是这两样东西,尤其是冰蜂蛹对自己现在的确很有用处,可以大大弥补自己阴中之虚。 最终寇箐迟疑了一番,还是接过了丝囊,但语气依然冷厉地回应:“好,我欠你一次,若是需要,只要我做得到的,定当还报。” 陈淮生也不在意,这丫头就是煮熟鸭子嘴硬,他也无意用这个去拿捏对方。 现在甲舍中有寇箐这丫头作为出头鸟去顶着,袁文博他们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这丫头身上,加之这丫头的狂霸炫酷吊炸天的性格,自己就不必汇聚太多目光,压力也要小得多。 几枚冰蜂蛹罢了,固然价值不菲,但推一个盟友上位提升实力,顺带引走不必要的注意力,陈淮生觉得很合适。 第100章 甲卷 蓼花繁 双姝,比前 第100章甲卷蓼花繁双姝,比前 把最后一口冰花粉服下,一股子沁人心魄的凉意沿着丹海向上浸润,慢慢地深入到膻中、神阙,一路上行印堂,在百会弥散开来。 整个身体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柔滑和细腻敏锐的状态中。 灵力奔行如惊涛拍岸,触觉延展如覆水推沙,浪之所及,无不了然于心。 那丹海中的一枚妍花微放,蕾瓣绽然,摇曳生姿。 蕊珠仙子醉红潮! 炼气三重! 这就是炼气三重! 宣尺媚可以确定,自己终于成了。 一年零两个月二十二天,从炼气二重到炼气三重! 宣尺媚知道自己冲击炼气三重有些勉强了,甚至有一些反噬的风险。 如果再稳一稳会更自然圆融,但她还是选择了冲击,好在成功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冒险,但冒险值得,起码为自己节约了半年以上甚至一年的时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实际上就算是在等一年自己破境炼气三重,自己依然是元荷宗乃至九莲宗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但她还是希望更夺目一些。 或许是重华派那边传来的淮生哥只用了五个月就炼气一重挑起了自己好胜心? 可自己以往好像也没有这么强的好胜心啊。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花粉袋,宣尺媚手指轻轻拈着,似乎还透露着几分凉意。 很粗糙简陋的一个密织丝麻袋,但却是淮生哥给自己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少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淮生哥居然五月修成炼气一重,比自己还快。 想起淮生哥浓眉大眼满脸正气的模样,真有些难以想象他会五月破境,就算是厚积薄发,但也一样有些惊世骇俗了。 想到这里,宣尺媚不由得对陈淮生又生出了几分更多的期望。 也许淮生哥的灵根并不像易师伯所说的那么糟糕,隐灵根有时候未必看得那么准呢。 三千里外,群峰遥立。 沧浪湖,须弥海,金波银汉,潋滟无际。 太尺峰头,傲立其中。 从山巅跃起,单足猛踩那平飞的玉叶扁舟,再一步跨出飞渡,少女长裙猎猎,纤手轻抖,一剑飞仙。 脱手而出的飞剑,带着尖啸声,紧紧追逐了一头在林中枝头飞跃急闪的红头雪猕。 雪猕除了头部一撮红毛外,全身其余部位皆为白毛,毛尖带着几分莹润的光泽,一条尾巴更是颀长卷曲,可以任意晃荡悬挂拉伸树干树枝改变方向。 但飞剑有如神助,紧紧盯着雪猕死追不放。 吓得那头雪猕吱吱乱叫,时而钻窜入入林中草甸,时而钻入瀑布深潭,最后只能躲在卷帘瀑后愤怒地嘶吼。 一身紫金马面裙的少女翩跹落地,金鸡独立,踩在潭中一块只可容一足沾地的石柱上,翘首四顾。 “好了,六耳,可以出来了,不就是习练一下么?……” 红头雪猕将信将疑地将头从水瀑旁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外界情况,还有些不放心,又是一阵吱吱乱叫。 “好吧,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说,……,什么,明日也不行,那就三日后,……,十日不行,我辈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连那个笨头笨脑的家伙都修成炼气一重了,我若是再不努力,岂不是连他都不如?” “谁?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是男是女?呵呵,和你有关系么?”少女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五年的雪猕,那鬼头鬼脑的样子煞是可爱,脸上却露出一抹回忆。 没想到他居然才入道几个月就炼气一重了,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呢。 红头雪猕恼怒的张牙舞爪了一阵,以示抗议,但少女怔怔出神,不予理会。 一直到雪猕跑到她面前,狐疑地看着她,她才醒悟过来。 “好了,最多三日后,还得要来练一练,最多我再距离你远几丈,提前和伱说一声我会从哪个方向御剑而来,……” 愤愤不平地以掌拍地,红头雪猕吱吱又叫了一阵,见少女扭过头不看自己,一时间有些沮丧,只得灰溜溜地又悄悄蹩了过来。 看到雪猕过来,少女这才展颜一笑,“这才乖嘛,放心,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顾师从洛邑带回来的白马甜榴么?赶明儿,我去顾师那里求一颗来,给你尝尝鲜怎么样?” 雪猕似乎听懂了少女所言,也知道少女在顾仙师那里颇为得宠,满脸兴奋地四处乱蹦。 “那你可要记得吃下了甜榴,籽儿可要留着,顾师是要移植到咱们这里的。”少女叮嘱道:“白马甜榴,一实直牛,这可是顾师去洛邑一战才得到的酬劳,连我都最多能讨到两三颗呢。” 听得少女这么说,雪猕欢喜得只顾点头。 锦云台前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了。 外院夏日小比在即,也算是传功院里难得热闹的时候。 内院的师长们自然对他们眼中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比试不感兴趣,不会来凑趣。 不过对于中院的师兄师姐们来说,若是闲来无事,瞧一瞧也无伤大雅。 但对外院的弟子们来说,这就是一场难得饱眼福的时候了。 丙舍和乙舍弟子都是没有资格参与小比的。 非炼气成功,难以习练法术和器修,自然也谈不上比试,只需要看看谁先入道,谁先炼气成功,就足以谁更优秀了。 但炼气成功之后则不一样了。 炼气一重和炼气二重之间有差别,炼气一重和炼气一重之间,炼气二重和炼气二重之间,都一样有差距。 先炼气成功未必就比后炼气成功的强多少,除了修行境界外,对法术和器修的习练和运用,一样关乎实战胜负。 而越是到后边,法术和器修体现出来的实力在历练中,在破境乃至跃阶的时候会越发重要。 越到后边,单纯依靠修炼已经很难突破境界,而必须要靠历练去“触境”。 尤其是在从炼气巅峰到筑基,从筑基巅峰到紫府,都必须要进入秘境去触境甚至应劫,才能跃阶升入一个更高的领域。 像那种级数虽然更高,但是却灵根固化,法术与器修孱弱的修士,真正在与级数略低的修士对决时,未必就能占到多少上风。 外院弟子在今年新晋入门弟子进来之后,增加到了接近八十人,其中丙舍已经增加到了四十多人。 这两三个月里,又有四名弟子从丙舍悟道成功进入乙舍,但乙舍中却没有一人炼气成功晋入甲舍。 秦泽巨来得最早。 他神色阴郁,站在台前,有些飘忽的目光四处张望。 这几个月里,甲舍的局面有些变化,但又变化不大。 袁文博、佟童以及赵无忧和另外三人抱团的态势越来越明显,他们一起修行,一起探讨,一起切磋,自己这个老人却被他们排斥在外。 这也难怪,自己资质的确比不过他们几个,而且他们都是在前三四年里陆续进入甲舍的,从入门进入丙舍到晋位乙舍都一直在一起,自己入甲舍都十二年了,在他们心目中自己都成了不折不扣的老人了。 陈淮生和寇箐独成一党。 和自己这些“老人”保持着相对融洽的联系往来,和袁文博他们一党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整个甲舍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压抑。 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说,秦泽巨是希望陈淮生和寇箐能打破袁文博他们的强势地位的,但又担心一旦陈淮生真的取胜了,岂不是更显得自己这些老人的平庸无能? 这会在知院和仙师们乃至执事们心目中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不过这都不以陈淮生和寇箐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 人越来越多,簇拥在锦云台前,不过大多数都是外院的,以丙舍和乙舍的最为积极。 这样的每季小比,最是扣人心弦。 上一季的比试陈淮生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晋入甲舍,就是袁文博他们几个人来了一番”表演赛“。 即便是如此,依然让丙舍和乙舍的弟子看得如痴如醉。 道法相搏,剑气纵横,有道师控场,也无须担心局面失控,可以尽情发挥。 陈淮生还是很低调地出现,只不过仍然避不过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原来乙舍的这些“老弟兄”们。 “陈师兄!” “见过陈师兄,……” “淮生师兄!” 彭友舒、胡德禄、赵良奎几人都纷纷过来打招呼,满脸热忱和期盼。 陈淮生一一招呼到,只是看他们的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是希冀看到一场龙争虎斗,还是其他? 换了一身寻常不太爱穿的道服,陈淮生将角铗掖在腰际,这种切磋,不允许使用灵符,而法器则要根据情况而定,一般有要讲求对等。 “寇师妹还没到?” “还没有呢,赵师兄来走了一圈又不见了,袁师兄和佟师姐还没见人影。”胡德禄赶紧道。 自打陈淮生提点了胡德禄一番,另外又将清洗皮囊剩下的灵泉水交给胡德禄服用之后,胡德禄就成了陈淮生最忠实的拥趸了。 那皮囊中的洞青石乳早就服用完了,但一直搁在那里。 陈淮生偶然间打开皮囊塞子闻到皮囊里的香气,陈淮生寻了灵泉盛入,沉淀了三日之后,再交给胡德禄饮用。 拿胡德禄自己的话来说,这灵泉之水大不一般,似乎大有裨益。 陈淮生也不知道这是心理感应还是的确浸润了洞青石乳的灵泉还真有些作用,他也没有和胡德禄说这是什么,但胡德禄却是格外看重。 但胡德禄在道经阁内又寻了一门道骨凝练之法来修习,结合着灵泉之水滋养,陈淮生观察了胡德禄的情形,似乎还真的有些进境。 第101章 甲卷 蓼花繁 须臾,见血 第101章甲卷蓼花繁须臾,见血 随着控场道师一挥手,寇箐和佟童二女也翩然入场就位。 一进入战斗状态,寇箐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右手短剑微微举起,左手虚握,提气行功。 马面裙猎猎飞舞,露出裙袂下靛蓝劲装包裹下优美的长腿。 吉莫鞾上的特制的隐藏符文,让整个靴子精巧中透出几分杀气。 剑修对决切磋,都是全力以赴,往往就是两三招之内就能分出胜负,尤其是这种级差明显的,更是如此。 但此番原本应该是居于劣势的寇箐却主动摆出了进攻姿态,也让场下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陈淮生却知道,或许袁文博和佟童他们还存着有点儿漫不经心,不愿意在众多师门长辈和外客面前掉份儿的意思。 但对于寇箐来说,这就是期待已久,最让她感到兴奋燃烧的一战了。 这丫头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之前让陈淮生都吃了一个暗亏。 现在佟童虽然是炼气二重,但在限制了她使用法术情况下,恐怕就未必能轻易对付了。 所有人都是耸然一惊,包括赵嗣天和那位宓二公子。 一个炼气一重随便摆出一个架势,竟然有一种炼气中段的炽热杀意! 单单是这份气势就能证明这个女子的根骨不凡。 有些时候其实不必要特别地去了解一个人的境界水准,他(她)往那里一站,举手投足间,风范自现。 胡德禄紧张得有些发抖,忍不住挨着陈淮生小声道:“淮生师兄,寇师妹怎么变化这么大?她这一亮剑,我就觉得剑意直渗入我心间了。” 陈淮生哑然失笑,“没对着你呢,佟师姐都没怕,你在那里筛糠一般抖个什么?” 台上佟童的脸色已经冷峻下来了。 她能感觉到对方展露出来的逼人气势。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成剑修。 虽然层级可能还很低,但是剑修就是剑修,和一般的法术还是不一样的,一旦全力施为,威力不可小觑。 但她不惧。 炼气一重而已,无论怎么折腾,也就是一重。 纤手轻扬,一柄缩在广袖间缠绕在手臂上的龙首环剑露出一个龙头柄来,佟童曼声道:“寇师妹,放马过来吧,师姐先提醒一句,我这龙首环剑可是软剑,小心些。” 寇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足尖一点,身体飘行而起,五丈距离转瞬飞至,最后足尖再是用力一蹬,整个身体猛然拔空,剑气汹涌而起。 【轻罗小扇扑流萤】! 肉眼可见的剑影幻化成四面巨大的扇形光弧,铺天盖地的朝着依然微微侧步待发的佟童滚荡而去。 台下惊呼声四起。 呼吸之间,寇箐就能将剑修之术完全展示,磅礴的剑气纵横四方,将整个锦云台上四周的旗帜和特质绳索都卷荡摇晃起来了。 这是炼气一重?! 陈淮生看到那名宓二公子惊讶地瞥了一眼一样有些吃惊的赵嗣天,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台上。 仅仅是几天,寇箐又有进境。 不是说她在炼气上有所进境,而是在剑修上。 炼气为本,需要日积月累加触境悟道才能破境,而剑修之术,只要勤加修习,而悟性够强,一二日内有所突破也并非不可能。 前两日寇箐对阵自己时,这一招【轻罗小扇扑流萤】还只能使出三面扇形幻剑,但今日却已经达到四面,也不知道这【剑吼西风】成长性究竟有多大,后两式又如何? 只是一瞬间,佟童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四重扇面剑影弥漫在空中,排空而来的剑气将自己帷帽卷飞,露出披散在肩头的无数小发辫。 小发辫捎上的七色蝴蝶花饰随着纷扬翻飞,在晨间初阳下竟然呈现出一种迷离的幻彩。 佟童出剑了。 手腕奇异地一抖,一支不到两根手指宽的细长剑叶从广袖中滑出,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灵蛇,在清晨的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幽绿波纹。 她知道因为跨级切磋,自己不能用法术,而对方则不受限制,但是她不在乎。 她会让对方知道,一重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无法逾越。 即便是只用器修之术,她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斩杀”对方。 幽绿色的剑影带着凛冽肃杀之气,强势撞入那幻动的剑屏中。 幻影破碎,剑气激荡。 【月照苍龙角】! 碧绿幽影倏然膨胀放大,变化成一个硕大的龙角,向前突进。 两道身影都飞身而上,剑气在锦云台上空两丈处连环交击。 剑浪翻飞,刺影流闪,暗绿色的光影有如滔天巨浪将整个赤红闪影淹没,唯有那一点丹朱在剑气中若隐若现。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滔天气浪伴随着两道飞腾奔行的身影四处汹涌激荡,控场道师很好地把握了节奏,当两道身影追逐击杀到台边时,控场道师才会发动法术,用以阻挡二人杀机剑气向台外蔓延。 饶是陈淮生已经经历过了与寇箐的一场生死搏杀,但是现在身处一旁,观看着寇箐与佟童二人的对决,仍然感到心潮澎湃。 他如此,周围的弟子们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一些带入其中的弟子更是面色狰狞,或潮红,或苍白,或全身颤栗,或双拳紧握,一个个蠢蠢欲动,恨不能亲身体味那搏杀感觉。 即便是赵嗣天和华服青年也都面带惊异之色,偶尔窃窃私语一番,看得出来,两人也是对今日一观十分得意。 伴随着幽绿剑气越发狂浪,寇箐在其间有如风浪中击打的扁舟,虽摇摇欲坠,但始终不灭。 一直到佟童纤指一点,幽篁丝剑再度暴涨,环绕成一卷绵延丝绕,将寇箐身体裹入其中,那一抹丹朱亮色才渐渐黯淡消失。 陈淮生微微摇头,单就剑修之术,虽然寇箐修成了【剑吼西风】第一重,但佟童一样不差,那幽篁丝剑也是一柄奇物,竟然可以随着灵力催发,任意收缩伸长。 再辅之以特有剑修之术,寇箐没有机会。 眼见得寇箐身影踉跄落地,佟童摇动腰肢,丝剑一带,就欲擒下对手。 但刹那之间,异变再生。 一条暗影从地面腾空而起,犹如一头咆哮奔腾的幽暗蛟龙,闯开丝剑残影,直扑佟童。 “咦?!”佟童身影翩然飞舞,似乎要晃过这一头幻化而成的索状暗影。 但那索状暗影却犹如自主一般,自行绕动,幻化成一道粗壮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根索,而且根索上还带着枝叶倒刺,急速旋转着翻滚倒卷而来。 浓烈的木性气性,翻滚冲天! 天魔索魂根! 这才是寇箐的杀手锏。 与此同时,踉跄落地的寇箐在触地一瞬间再度弹射而起,手中短剑赤浪再燃,变幻成漫天一道靓丽的树状焰影,向四周蔓延席卷而来,将整个锦云台映得宛如金波银汉,直袭佟童。 陈淮生轰然站起,忍不住大喊:“寇箐,你疯了!” 【剑吼西风】第二式——【火树银花不夜天】! 伱特么才炼气一重,怎么就敢把【剑吼西风】的第二式使出来,灵力的反噬能让你立即爆体! 郭崇道也疯了么?怎么敢让寇箐如此不顾一切? 目光望向郭崇道,却见郭崇道也是满脸震惊不解,正在朝着控场道师说着什么。 佟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震惊,身形飞旋倒射。 但地面翻卷而来的索魂根死死纠缠着她的腿部,而那火树银花的光焰则是席卷而至,根本容不得她退缩。 【风吹翡翠衣】! 佟童血色满瞳,手中丝剑飘摇起舞! 既然退不了,那便不退了! 进! 幽篁丝剑脱手而出,幻化成一道碧绿的丝帘屏障,与暴卷袭至的灿烂剑影撞击在一起。 “轰!” 漫天的剑气罡风在交错撞击之后终于失控,向着正面的人群铺洒开来,汹涌而至的劲气逼得人连呼吸都困难。 陈淮生是早有准备,天罗法盾虽然还未练成,但是起码的护体元力也有几分了,隔着这么远,影响不大。 但是站在最前面的一干丙舍弟子们就吃了大亏了。 剑气袭来,一干人东倒西歪,狼奔豕突躲避,也幸得陈淮生的提醒,郭崇道专门在面对观摩弟子这一线安排了一名控场道师,见此情形,立即激发遮蔽元盾,挡住了大半剑气罡风。 但即便如此,四散流逸的气流依然弄得场下一片狼藉,颇为混乱。 只是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无暇顾及下边的情形了,只顾着奔行到台边看寇箐和佟童的情形。 佟童姣靥含霜,嘴角也有了一抹暗红血沫,但她却没有抹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寇箐。 手中的幽篁丝剑已经收了回来,甚至还在手掌间轻轻的敲击。 可她从大腿根以下的罗裤都被索魂根撕得粉碎,猩红的血痕满布在莹白如玉的大小腿上,有如鞭笞,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一丈开外的寇箐短剑早已经落到了三丈之远处的地上,白里透青的面颊上却甚是得意,但从其眼瞳中密布的血丝和嘴角鼻腔耳际不断涌出的血沫就能知晓受创匪浅,没有当场倒地已经是奇迹了。 索魂根的天魔残影正在空中缓缓散去,也足见寇箐的这一手法术造诣不浅,甚至比得上她的剑修之术了。 “你用了符文,这不合规矩!”佟童看着对方吉莫鞾上的花纹,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冷厉和怒意。 “谁不合规矩?”寇箐声音嘶哑,眼中晶芒渐黯,“只说不准用符箓法器,我用了么?” “你那靴子上是什么?”佟童知道对方这是在钻字眼了,但这一回让她名声受损,很是难以压下这口恶气。 “符文啊,我买这吉莫鞾时就有符文,我没专门用符箓,也没专门使用法器,哪里违规逾矩了?”寇箐振振有词,“怎么,输不起?” “嗬!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谁输了?”佟童暴怒,目光几欲择人而噬。 准确的说,应该是谁都没输,而且从局面来说,佟童尚有余力,而寇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能站着不倒就已经不错了。 但问题是,你佟童是炼气二重冲击炼气三重的师姐啊。 寇箐才入炼气一重,就能和你打个平手,你这天才之称就未免有些失色了。 而寇箐经此一役,只怕连甲舍中那些炼气二重都不敢轻捋其锋了。 寇箐这就是打定主意要踩着佟童这个炼气二重的天才上位啊。 第102章 甲卷 蓼花繁 比后,阴影(为北极 第102章甲卷蓼花繁比后,阴影(为北极熊2018盟主加更!) 授道台上,居于正中的尤少游笑了起来,曹人本和郭崇道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目不斜视。 “人本,崇道,这一战很有意思啊,练气初段的切磋,居然打出了炼气高段的气势,不管胜负,都值得浮一大白,我都见猎心喜啊。” 尤少游已经是筑基七重的强者了,在整个重华派中排名第三,仅次于掌门、掌院,但他年龄刚过百,还有很大的进境空间,称得上是重华派中真正的核心角色。 对于刚刚炼气九重的曹人本和练气七重冲击炼气八重的郭崇道来说,都是需要仰望的角色了。 “师兄过誉了。”曹人本面色寡淡,眉峰微蹙,“佟童虽然资质不差,但料事不明,本该一触即定,但这寇箐暴虎冯河,智者不为,……” 见曹人本摇头不语,郭崇道心里却有些不服。 “人本师兄的观点小弟不敢苟同,逾境而战,本就是全力施为,竭尽全力,何来暴虎冯河一说?”郭崇道反驳。 “呵呵,崇道师弟,此乃切磋,这等竭泽而渔,孤注一掷,难道还要鼓励不成?又非门外生死相拼,何须如此?”曹人本不以为然地一笑。 “若无殊死意,无有定风波。小弟倒是以为只要有控场道师能驾驭局面,那等软绵绵的切磋可以休矣,正该这般将切磋视为生死之争,才能应对日后种种外间历练,否则像照邻师侄那般都以为是天之骄子,结果却是一去不返,何等痛心?” 郭崇道摇了摇头,“师兄,天恩师兄在义阳府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种种都显示波澜未平,凌云宗屡遭劫难,我们应当要早做准备才对。” 尤少游和曹人本都是一愣,没想到郭崇道竟然把话题扯到这上边来了。 “若非如此,这位宓二公子又岂会专门郎陵一行?二位师兄岂会不知其中深意?” 尤少游看了一眼面带沉郁之色的郭崇道,微微颔首:“崇道之语不无道理,人本,或许日后小比大比都要改一改规则了。” “二位师兄,小弟以为,这小比大比也就罢了,只怕还应当更多地考虑历练之事。”郭崇道进一步道:“今日佟童与寇箐一战小弟以为二人都表现上佳,堪称精彩,但若是置身于实战应对中呢,能否达到我们所期望的水准?又或者其他弟子呢?” 曹人本被郭崇道的借题发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尤少游则是露出深思之色。 好在曹人本也算反应快,立即道:“此事可以下来再议,师兄可能也需要与执事会其他师兄计议,今日之比……” 见尤少游被自己话语所动,郭崇道心中暗喜,能打动这一位可不容易,其意义远胜于今日之比。 没等曹人本话语落定,郭崇道便插话道:“小弟以为这一场便算平局如何?佟童炼气二重,但受限不能使用法术,而寇箐虽然用了法术,但却是炼气一重,……” 曹人本大怒,“寇箐用了符文相助,这等违规之举……” 尤少游摆了摆手,还未说话,却见锦云台上已经争吵起来了。 寇箐和佟童争论了几句,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倒。 控场道师只能控制局面避免伤及他人,至于谁胜谁负,自然有甲舍的三名观摩道师做出评判。 但今日传功院三位主事都莅临现场,而这一场大战却又如此难解难分,个中胜负得失还真不好判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三位主事来决定。 原本只是一场甲舍内两名弟子的切磋,但今日不但整个传功院的主事到了,而且还有久违回山的年轻一辈弟子中领军人物赵嗣天也回来了,另外还有一名洛邑宓家的子弟做客山门,这场胜负如何判定就显得有些敏感起来了。 却见道台上几位大佬喁喁私语,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下边的情形,下边三名道师也不敢遽下决断,只能任由寇箐与佟童争执不休。 只是寇箐全凭着这一股气支撑着,上边迟迟未定胜负,她却再也支撑不起,眼见得就要扑地。 陈淮生却再也无法坐视下去。 寇箐性格冷傲不群,在甲舍里人缘不佳,几乎和甲舍其他人没有往来,而且其他人也都在台下,只有陈淮生跃身登台,疾步过去扶住寇箐。 “哟,陈师兄这是要英雄救美么?”赵无忧看到陈淮生登台,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也飞身而上,笑着道:“佟师姐和寇师妹这一场胜负自有道师定论,那是不是该咱们这一场了呢?” “赵师弟急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陈淮生一边察看已经处于半晕厥状态下的寇箐情形,一边随手拿出一枚佐元丹加上一枚冰蜂蛹喂入寇箐嘴里,一边招呼胡德禄和彭友舒上台来帮着自己搀扶着寇箐。 只是胡德禄稍加迟疑便上来了,而彭友舒却低垂着头,装着没看见。 陈淮生也不在意,胡德禄若是不来,那自己就真看错人了,好在胡德禄还算有点儿担待。 与胡德禄一道扶着寇箐,陈淮生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赵无忧,以及面色复杂的袁文博,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切磋,寇师妹和佟师姐弄成这样,寇师妹也无人照顾,我看就此作罢吧。” 赵无忧嗤之以鼻,“陈淮生,这种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寇箐让胡德禄扶下去好生歇息着,不是约定你我较量一场么?既然都报给了知院和各位道师了,怎么事到临头却又城软脚虾了?” 陈淮生看着对方有些嚣张的气势,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赵师弟何必这么操切,我陈淮生也跑不了,在这甲舍里起码也还要呆几年,难道赵师弟还怕没机会切磋?再说了,这等台上的比试我倒是觉得没太大意义,若是能寻个机会在外边儿去比划比划,那才有意思。” 袁文博微微变色:“陈师兄,宗门不允许在外边私斗,你是想要违反宗门规矩么?” “袁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比其实可以在外出历练的时候比一比各自表现,我看袁师兄和赵师弟以及佟师姐都是绝才惊艳的人物,何必把精力浪费在门中切磋,不如替宗门办事,去外边历练,比试比试看看谁能替宗门完成更重要更棘手更有挑战性的任务,看谁完成得更好,这多有意思?” 赵无忧冷笑打断:“陈淮生,我们甲舍何曾有机会外出历练?伱是打算等上一二十年去中堂之后再来和我们比历练么?” 陈淮生没有理睬赵无忧,这家伙完全是跟在袁文博身后的跟屁虫,只是看着袁文博。 “袁师兄,想必你也知道咱们弋南从去年以来就不太平,现在嗣天师兄都回来了,宓家二公子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咱们朗陵,我估摸着派中肯定会有所考虑,这历练之事不会只局限于中堂内堂了,迟早咱们外堂也要参与,你说呢?” 袁文博一惊,看着陈淮生目光都有些变了,沉吟了一下。 本不想回应这个问题,但看到对方冷静的目光里又有几分执着,似乎还有些鄙薄,才勉强道:“有此可能。” 陈淮生知道袁文博的来历一样不简单,自己如果所料不错,重华派在收门徒上并不太看重血统,这一位和鹿照邻一般,也是甚为可疑。 陈淮生笑了笑:“看,袁师兄也知道当下情形不同了,或许我们重华派会被卷入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中,鹿照邻师兄之死就是一个预兆,无论哪一堂,凡是重华弟子,可能都不得不面对这个大变局,那么早做准备,早做历练也就是必然之事,袁师兄是不是觉得历练中证明自我要比这种派内小比更有意义呢?” 袁文博被陈淮生咄咄逼人却又条理清晰的话语挤兑得有些招架不住,而赵无忧更是简直插不上嘴,旁边的佟童忍不住道:“陈师兄,何须如此危言耸听?你不就是不愿意和赵师弟切磋,以免失利丢脸么?” 陈淮生目光微冷。 “佟师妹,同门切磋,就算是我输了,我也不认为是多么丢脸,若是在历练中失手,那问题可能更大,不是么?如果一味沉迷计较于这种本该是切磋技艺相互提升的手段里,而无视宗派存亡的大事,我以为这可能才是丢脸。至于说我是不是危言耸听,我相信派中会给出答案。” 巧舌如簧! 佟童恨恨地看着陈淮生,知道比嘴皮子,只怕自己这边没人是对方对手。 陈淮生见袁文博和佟童都无言以对,赵无忧也被压制住了气势,这才一把扛过寇箐已经有些瘫软的身躯,淡淡地道:“那我先告退了,德禄,走。” 等到赵嗣天过来时,陈淮生已经扛着寇箐离开了。 最终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尤少游、曹人本、郭崇道他们的心思已经被赵嗣天和一起回来的宓二公子带来的消息给吸引走了。 盟主的加更会慢慢还清,老瑞会努力,兄弟们月票跟上!目标1000! 第103章 甲卷 蓼花繁 风来(为盟主王三 第103章甲卷蓼花繁风来(为盟主王三分加更!) 寇箐醒来时,看到了倚门而立的陈淮生正眺望着窗外。 红日三竿照海棠,睡痕犹浸露华香。 甲舍屋舍不禁男女来往,从甲舍开始甚至可以男女同修了,这种情况也不多见罢了,一般都是进入中堂之后同修才开始多起来。 寇箐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而陈淮生没管那么多,救人而已,但胡德禄就很知趣,陪着陈淮生进来说了几句便走了。 小丫头身材很劲爆,才十五岁之龄,已经该有该现的现出来了,凹凸有致,活色生香。 只不过这丫头性格太疯太暴躁,没人注意这一点,而修真界似乎在这方面更为钝感。 陈淮生是精壮青年,自然不会感受不到,但在命运颠沛流离之际,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些。 感受到灵体虚弱,但又比想象中的好,联想到自己昏迷前嘴里那一抹阴凉,饶是寇箐孤傲不近人情,也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了。” “不必说了,只是你这么冒险,有此必要么?” 陈淮生有些闹不明白这寇箐为何走此险路,很显然郭崇道也不知道。 强行使出【剑吼西风】第二式【火树银花不夜天】,灵体内灵元人去楼空,灵力反噬。 若不是自己发现及时替她补元,她可真的有可能因为反噬走火入魔,几个月的苦修毁于一旦。 寇箐闭目不语。 陈淮生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救这不听劝的铁头娃,但却不能不救。 甲舍中只有二人是一拨,人设已定。 另外他也的确对这丫头有些兴趣。 当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兴趣,而是这丫头的来历有些神秘。 寇姓不是小姓,汴京三大世家之一就有寇家。 虽然她是砀城人,但汴京寇家源于砀国府。 不过这丫头若是一味一意孤行自寻死路,他帮了一次二次,也不可能一直帮。 良言难劝该死鬼。 “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陈淮生也懒得废话,“真要想寻死,或许很快就会有很多机会了,没准儿也能算为门派效力尽忠呢。” 一直到陈淮生出门那一瞬间,才从后边传来一句低沉暗哑的“谢谢”。 陈淮生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摇了摇头,出去了。 甲舍的布局要比乙舍好得多。 单人单院了。 和自己在元宝寨的居所有点儿像。 陈淮生其实有些遗憾今日没能和赵无忧一战。 合气连击斩加阴冥箭,对上佟童,自己没准儿下场会和寇箐一样。 但对上赵无忧就不一定了。 炼气一重和炼气二重的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无论自己战斗经验再丰富,硬实力上的差距,单靠自己这点儿本事无法弥补。 但赵无忧也只是炼气一重,哪怕他可能也很接近于突破炼气二重,但只要他没突破,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就没那么大。 赵嗣天回来,宓家来人,或许其他人不清楚,但是陈淮生就能感觉得到,重华派怕是会有事了。 九莲宗没能给重华派足够的帮助和支持,这从蔡晋阳回来两回或明或暗的话语里就能听出来一些端倪。 虽然现在重华派仍然有吴天恩带人在义阳府那边帮忙,但陈淮生感觉得到重华派对九莲宗的表现有些失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陈淮生现在是真不想卷入这些事情中去,他只想稳稳当当地修行。 以自己现在对自己的认知,他甚至有相当大的把握年内冲击炼气二重。 可似乎局势从来就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从吴天恩回山门,陈淮生就知道肯定有事。 袁文博来找过一趟,估摸着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但陈淮生没理睬对方。 “师伯。”到吴天恩道院时,看到吴天恩正在负手看着天际。 “淮生来了?”吴天恩有些烦闷压抑的心情似乎因为陈淮生的到来变得好了一些,眉目间的阴郁也淡去不少,“我听崇道说,你表现不错,很好。” “承蒙郭师叔厚爱,略有所成。”陈淮生不清楚吴天恩和郭崇道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只能含糊其辞。 “曹人本和郭崇道两人都是能做事的人,人有些私心杂念也正常,只要是为宗门好。” 吴天恩很看得起陈淮生,这等话便是在云鹤、蔡晋阳面前也不会说。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等话说给自己听,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恐怕伱也感觉到了宗门气氛有些不一样?”吴天恩自顾自地道:“义阳府那边情况很不好,你原来担心的没错,不仅仅是天时变化带来的妖兽妄动,白石门趁机在其中浑水摸鱼,那也罢了,南楚紫金派也掺和了进来,我看凌云宗和九莲宗都有些乱了阵脚了。” 陈淮生不好搭话。 这等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炼气一重的弟子来插嘴,只能保持沉默。 “崇道那里希望传功院尽早开放扩大对外历练之事有你的原因吧?”吴天恩淡淡地道:“我还在说我提出来会不会遭到反对呢,没想到尤少游很支持,后来听说是郭崇道的建议。” 看样子吴天恩应该是知道郭崇道对自己的态度了,但陈淮生也很坦然。 吴天恩长期在外,自己要在传功院中获得更多资源,走得更快,要么站曹人本一边,要么走郭崇道的门路。 真以为道经阁里那些经诀要义谁都能拿得到? 阴冥箭和天罗法盾的功法固然谁都可以看,可以选,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注疏和理解奥义。 若没有一个像样的道师专门为你指点讲解,甚至是有针对性根据你自身灵体根骨来分析指导,一年半载你未必能入门。 但这两样都是郭崇道亲自为自己讲解,有问必答,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拜会询问,而且还专门根据自己的修习进境来提供建议。 整个外堂七八十名弟子,除了自己和寇箐,还有几个能有这般待遇? 陈淮生从未打算向吴天恩隐瞒什么,他也相信吴天恩会知道,更会理解。 否则吴天恩今日也不会和自己说这些话了。 “郭师叔较为务实,他也问了师伯在义阳那边情形,我说了,他问弟子的看法,弟子没有隐瞒,谈了一些担心,他比较认同。” 吴天恩吁了一口气,“你做得很好,但你要明白,宗门里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自身实力的,炼气一重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台阶,你起步已经比别人晚了,那么在修行上就更要努力,要全神贯注,莫要太为其他杂事分心。” 这是吴天恩很隐晦地在提醒自己了。 “师伯是说袁师兄他们?”陈淮生明白对方的意思。 “谁都不重要,袁文博他们几个资质不凡,曹人本欣赏也在情理之中,郭崇道接掌右知院,青睐自己看中的人,也无可厚非,我是希望这些不要影响到你修行的心志。” 吴天恩看着陈淮生,“我一直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事实也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入门半年,你已经悟道并炼气成功,我很期待你下一步的表现来证明我的眼光会一直好下去。” 陈淮生心中一热,“师伯放心,弟子定当铭记您的话,不负师恩。” “嗯,其他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派中会有一些变动,历练之举会扩展到外堂甲舍,也就是说你们可能也很快就会面临出山历练,不会再像以往可能要在甲舍呆上五年十年等到进入中堂才出门,对你我倒不太担心,但其他弟子我还真不太放心。” 陈淮生一惊,“我们也要出去历练了?做什么?” 吴天恩好奇地看了陈淮生一眼,“你不是一直主张门中弟子该早些出去历练么?” “话是这么说,可弟子觉得也不能仓促行事,甲舍这些弟子,甚至中堂不少弟子,几乎没有在外做事的经历,若是只是单纯的跟随门中仙师游历,倒也罢了,若是要去处理事情,尤其是带有一些风险的事务,恐怕就力有未逮,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啊。” 陈淮生毫不讳言自己的担心。 吴天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局势变化太快,不知道你感觉没有今夏天气也有些古怪?大雨、大风、冰雹、极旱天气频繁在整个弋郡出现,妖兽活动从五月份又开始增多了,而去年是七月末八月份才开始出现这种情形的,我很担心今秋今冬情况可能会比去年更为糟糕,去年是义阳那边,今年呢?可我们朗陵这边,我们重华派,都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 “师伯,如果真要这么做,我觉得门中最好能提前有针对性的进行一些培训和提醒,甚至搞一次实战演练,……” 吴天恩讶然:“每季小比难道不就是演练么?还要怎么演练?” “弟子的意见是完全按照可能遇到的事情做一个全面的应对演练,而不是单纯地比试,真正遇到事情时,更多的是突发意外,我觉得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吴天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恐怕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可能就这几日就要陆续安排一些人出去,好在都有内堂和中堂弟子带领,他们大多都有经验,……” 吴天恩的话里已经表明了门中意见。 陈淮生也得要承认未雨绸缪是必要之举,只是这么一下子就急切起来,难道就是因为妖兽活动? 还有其他因素么? 洛邑宓家来人会是因为弋郡妖兽活动异常? 和南楚紫金派以及九莲宗这些没关系么? 吴天恩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去问。 求月票!马上还有! 第104章 甲卷 蓼花繁 风云突变(第十更 第104章甲卷蓼花繁风云突变(第十更求月票!) 回到舍中,却见门半开着。 陈淮生皱了皱眉。 “你彻底恢复了?”寇箐倚门而立,陈淮生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一些。 这几日里他去看过寇箐一次,这丫头不得不说道骨绝佳,恢复很快,也难怪敢冒险竭泽而渔催发【剑吼西风】第二式。 “不但恢复了,而且还大有进境。”少女语气里多了几分与以往不同的宁静,“何况这我也是跟着你学的。” “跟我学的?”陈淮生懵了,“什么跟我学的?” “其实你灵根平庸,但道骨凝厚,所以要想突破便不断行险一搏。”少女看着陈淮生:“伱一介道种不也敢冒险击杀诡狼么?一个散修炼气三重弟子,死在了你的手下,如果你不冒险,只怕也早就死透了吧?还有后边和外宗门一个炼气二重联手屠狼斩狈,险些丧命,你没发现你每次回报你都挺过来了,而且进境很大么?” 陈淮生大吃一惊,自己这些事情,对方怎么知晓的? 猛然间反应过来,陈淮生脸色阴沉:“苟一苇告诉你的?这个为老不尊的大嘴巴!” “你这么说可不厚道,苟师伯可是对你这几个故事赞不绝口,不是退还了你二百灵石么?”少女难得一笑,“怎么就这么几个掐头去尾半真半假的故事骗了苟师伯二百灵石,连人家苟师伯稍加加工作为闲谈之资都不成?咱们重华派谁不知道苟师伯大嘴巴,你敢说你不知道?” 陈淮生为之语塞。 苟一苇是大嘴巴,派中谁人不知? 但苟一苇也不是向谁都会说这些故事的,寇箐如何知道这是自己的经历? “行了,你也别疑神疑鬼了,我在苟师伯那里也定做了一件法器,……”少女解释道。 陈淮生不相信,但也不想深问,“既然你尚未痊愈,就该好生休养恢复,来我这里作甚?” “你就这么厌恶我来?”少女有些不悦,“我是想来问问你,听说派里边日后在外出历练上会有一些举措,也许我们很快都会外出历练,你原来在外游历过,经验丰富,我想问一问,假设我也会外派,需要注意哪些事情,……” 听得少女郑重其事询问,陈淮生倒不好敷衍了,想了一想才道:“如果我们这些炼气一二重的都要出去历练做事,多半会是跟着中堂甚至内堂的师兄师叔们出去,大概率不会单独去,……” “当然不管跟着谁,外出做事肯定是有挑战有风险的,一旦有事,谁也不一定就能完全照顾得了你,要注意什么需要根据情况而定,但做好几项准备很有必要,一是提前做好最坏情况下的各种物资准备,比如灵符、丹药,……,二是对环境的提前了解和熟悉,……”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审时度势,万事留有余地,不能暴虎冯河,不能孤注一掷,……” 少女忍不住翻白眼,很显然对方是在批评她之前小比那一战中的行为。 “淮生师兄,若是我不那么做,我根本无法和佟童对抗,……” “那又如何?败了就败了,只要这一战的切磋对自己的提升有帮助就行,你行险一搏,损害大于收益,……” 陈淮生话音未落,少女抗声道:“但有的时候,我们应当敢于冒险,若是一味畏缩,那真的到需要冒险的时候,你就不敢再冒险了,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为何却要反对我这么做?” 少女的话把陈淮生给堵住了。 似乎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不这么做?何况人家还是在派中比试,自己却真的才是以命搏命。 沉吟了一阵,陈淮生才道:“迫不得已时候冒险当然没问题,但无谓的冒险就不可取了,这里边的分寸你自己好好把握吧,我只是提醒你,如果外出历练,可就比不得派内切磋了,那就是真的须臾生死了。” “我自然省得,倒是你恐怕更应该好好掂量才是,起码我现在恢复过来,【剑吼西风】第一式毫无问题,就算是第二式,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一样可以勉力一击。”少女话语里仍然掩饰不住得意。 陈淮生摇摇头,却也不好反驳。 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小比搏杀虽然让寇箐险些走火入魔,但是熬过了这一关,的确让她又有了几分进境。 原来认为她起码要炼气二重才敢使出【火树银花不夜天】这一式,现在看来虽然使出来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但如果真的在性命之忧时,哪还在意什么后遗症呢? 杀不死我,就会让我变得更强大,难道自己和寇箐都是这种小强命格? 派中的变化来得很快。 不到十日,甲舍众人就已经接到消息。 第一批历练人数会有七人,占到甲舍一半。 除了袁文博、佟童、赵无忧外,陈淮生和寇箐,以及秦泽巨和另外一名叫桑德龄的青年也位列其中。 而秦泽巨和桑德龄二人在甲舍中已经呆了八年以上,都已经是二十出头的炼气二重弟子了。 向秦泽巨已经接近三十岁,桑德龄也是二十六七了。 陈淮生接到通知是半夜丑初。 修完晚课的他已经睡下了,但是突然接到道师的通知,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吓了一大跳。 匆匆赶到执法院道庭时,才发现内外都是一片嘈杂。 老远就看到了云鹤和骆休月夫妇,但没见到蔡晋阳,这让他也是悚然一惊。 他们夫妇一直在义阳府那边,怎么突然赶了回来? 不过此时云鹤和骆休月夫妇没有注意到陈淮生,匆忙进来了执法院道庭内的内庭,而其他人都是在执法堂道院的外庭中等候。 执法院的殿庭虽然不及传功院那边大,但是却设立有很严格的禁制,陈淮生进入外庭时就能感受到浓烈的法阵灵力气息,这证明法阵已经全面启动起来了。 平常时候囿于法阵对灵力的消耗,一般说来几重法阵都只会开启一道两重,只有进入戒备或者紧急状态下,才会将法阵大部分或者全部开启,否则光是灵力的消耗都要让山中灵植、灵虫、灵兽吃不消。 “出什么事了?”陈淮生到的时候,外院这边只有秦泽巨和袁文博到了,也不知道是只通知了三人,还是其他人尚未到。 袁文博脸色阴沉,摇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是岩角那边出事了,好像是龙岩坊市出事了。” 龙岩坊市?陈淮生只是知晓这应该是重华派在岩角那边的一处坊市,或者说是宗门最重要的一处坊市。 盖因岩角的地理位置特殊,深入到了吴越与南楚之间,所以这一处坊市其实也就有点儿沟通三国灵材物资的作用,来自吴越、南楚的散修与一些宗门世家人士,都多有在这里进行交易。 执法院内庭封闭了,其余人都只能在外庭等候。 袁文博和陈淮生一样,也不知道通知来干什么,如果真的是龙岩坊市出事,难道还能让他们几个炼气一二重的小字辈去解决问题? 陈淮生不知道,但是袁文博却知道主持龙岩坊市的是一名筑基二重的长老,另外还有一名筑基客卿协助,具体还有知客院的多名练气八九重的仙师。 如此强悍的实力坐镇,怎么会出事? 无论哪个宗门,坊市都是不可或缺的。 一方面宗门出产要通过自家坊市销售出去,二来宗门所需物资,也需要坊市交易进来。 如果完全依赖于外人或者商团,那不但成本高昂,而且渠道为外部所掌握,很容易被人卡脖子,这和招收弟子必须自家掌握一样,都是大忌。 另外坊市也是外界情报消息来源的一个重要渠道。 重华派限于门派实力,只在岩角这一位置绝佳所在设立了龙岩坊市。 除了自己的龙华坊外,另外龙岩坊市也有许多散修和其他宗门的坊店在这里落足经营,只不过都需要服从重华派的管理。 可以想象得到,出的事肯定不小,否则不至于连一直在外的云鹤夫妇都赶了回来。 执法院内庭大殿。 大殿外已经升起了双重禁制,隔绝内外,而还有多名练气七八重的弟子神色严肃,手握法器和神符在外巡逻察看,防止被外人偷窥。 大殿内气氛一派肃杀萧索,令人窒息。 白面长须的男子端坐左侧上首位。 他的对面是一个空位,那是首座长老的位置,但是重华派自打二十年前首座长老冲击紫府失败道解之后,就一直空缺。 空位下边是两名紫衫长老,而在白面长须男子下首分别就是传功院执事尤少游,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内务院执事佟百川,然后再是执法院执事吴天恩。 正中间的位置也是空着的,那是掌门御座。 在最下手,有两排客座,面对正堂,与两边主座拉开了一定距离。 “说吧,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若是咱们这帮人都还信不过,那重华派就真的要寿终正寝了。” 白面长须老者轻轻捋了捋胡须,虽然面色略带疲倦,但是疏眉星目中的几分恬淡儒雅之气,让人下意识地礼敬三分。 “谁先说?”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客座上的三人身上,其中一人几乎是瘫软在座位上的,脸色灰白,嘴角仍然在不停地涌出血沫。 另外两人中一人神色尚算镇定,而另外一个人则气色苦涩,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不是自认为胆大,连应劫都不怕么?现在连面对现实说真话的胆子都没有了,天大的事情也还有我们在座的几个老家伙扛着呢。”长须老者脸色微微一沉,“再不济道消人解,也是我这个老不死地先去。” 努力更新求票! 第105章 甲卷 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第105章甲卷袭击(第一更求月票!) “回掌院,弟子只是不知道一时间如何说起。”气色苦涩,略微有些干瘦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气。 “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任何征兆也没有,……” “之前我们龙华坊一直运行正常,和坊市里其他店坊也并无什么冲突纷争,我们龙华坊素来以诚待人,……” “只不过今年以来,山中妖兽活动频繁,一些吴越、南楚甚至巴蜀那边的散修也多有出现在山中狩猎,所以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 “……” “……当时坊中正在盘点,郑师伯正在院中,突然就听到郑师伯厉喝了一声‘是谁’,然后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数道彩光突然降落,整个坊市法阵只支持了不到两炷香功夫就被击破了,……” “……,冲进来大概有八九个凶徒,他们都用了气机隐匿,其中至少有三人是筑基初段到中段的实力,郑师伯遭遇他们的联手合击,……” “气机隐匿,难道你们就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么?”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最是性急,厉声问道:“总能从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和法器看出点儿路数来吧?是我们大赵,还是南楚,抑或吴越那边的,是有组织的宗门,还是……” 一直在吐血沫的修士被用了丹药佐气行功之后慢慢平静下来。 “看不出来,若说是宗门,他们的剑修法术乃至神符都十分散乱,既有南楚那边的特色,也有我们大赵的风格,另外像驭兽还有巴蜀和吴越那边的,比如赤鳞巴蛇,还有九夷吞云兽,……” “……,郑师伯连续中了几记暗算,本来是准备用贝槎带我们离开,但对方用了一种带有九天阴雷之音的弓矢射中了贝槎,贝槎被击毁,……” 一个主讲,另外两个补充,很快就把整个情况还原了一个大概。 “庆春师弟,你说说你和暮阳师弟过去之后的情况,……”白面长须男子闭眼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又道。 “……,目前龙华坊已经被洗劫一空,损失惨重,……,另外还有多加坊店也遭到了洗劫,损失也相当巨大,但是具体损失情况还要等暮阳师兄那边与那些坊店接触之后了解才清楚,……“ 说到后边,知客院执事欧庆春就有些低沉了。 “除了郑师兄道解之外,还有之高、鹏林、德虎三位师弟遭遇劫难,还其他十余名弟子也都在其中遭遇不幸,……” 一名筑基六重的长老当场罹难。 虽然说郑泽源近二十年卡在筑基六重已经没有了进境,甚至退化,但是他毕竟是筑基六重的强者,再不济也有筑基中段的实力,而且还有神符和法器护体,但居然遭遇袭击而亡。 别说在朗陵,就算是在弋郡,也算是骇人听闻的一件大事了。 另外还有一名炼气巅峰和一名炼气九重、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丧命,像炼气中段和初段的弟子就不必提了。 殿中一片死寂。 除了三名当事人外,其余几人就是整个重华派核心层了。 “苏云灵呢?”白面长须老者慢慢问道。 “苏长老因为在外巡察坊市,所以当时并不在龙华坊内,但是有弟子看见在发生袭击之后,苏长老和其中一名筑基凶徒一直对决到了坊市之外,但后边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龙岩坊市是重华派的人在负责日常管理,或者说提供安全保障。 同时坊市中的店坊也需要向重华派缴纳一定费用。 另外在坊市中交易物资龙华坊也有优先交易权。 龙岩坊市对重华派太重要了。 尤其是地处三国交汇处,而且的地势地理特殊,气候奇异,山中多有灵材异兽,吸引了大量修行者来这里狩猎采药。 加之重华派做事还算公道,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安全,所以无论是各地宗门世家弟子还是散修,都乐意来这里交易。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两个筑基坐镇的缘故。 一个是长老郑泽源,一个是客卿长老苏云灵,一个坐镇,一个巡视。 一干人又询问了一阵,这才让人将三人送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七人。 “天恩,伱怎么看?”白面长须老者目光望向吴天恩。 这几年一直是吴天恩在外奔波,相较之下,其他几个执事和长老大多都在派中苦心修行,对外部庶务有些懈怠,许多情况并不了解。 “嗯,掌院师兄,我一直再考虑,这究竟是针对我们重华派本身,还是冲着龙岩坊市财货而去?究竟是一帮散修临时纠合作案,还是另有企图?” 吴天恩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天恩师弟何出此言?”尤少游首先质疑,“先前他们几人也说清楚了,虽然这些人隐匿气机,但功法底蕴以及法术都较为驳杂,很难归结于某一宗派,而且不但重华坊被洗劫一空,而且坊市其他店坊也被遭遇厄难,……” “是啊,若真是某一宗派,那就是向我们重华派乃至于我们三宗联盟宣战了?谁敢这么做?就算是花溪剑宗或者天云宗也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接上话的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他也是一脸不以为然,认为吴天恩在危言耸听。 “或者天恩师弟是怀疑南楚那边宗派?”知客院执事欧庆春慢吞吞地道:“南楚紫金派近期在边境地区十分活跃,与我们三宗联盟素有龃龉,但这好像也很难作为其敢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吧?” 吴天恩一时间也难以回答几人的质疑。 他想了一想才道:“诸位师兄的疑问我也无法回答,但是我只是提几个疑点。” “我们在龙岩坊市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了,两名筑基,多名炼气高段中段弟子,什么人能组织起这样庞大一群散修来筹划出如此精密计划来搞这样一场袭击?” “关键是之前我们什么风声都没得知,知客院的情报会如此闭塞?这不可想象。” 吴天恩的这两个问题问到了关键处。 谁能组织起这样庞大一群散修来袭击龙岩坊市,挑战重华派? 要知道重华派虽然只是一个中型宗门,但它不仅仅只是重华派,背后还有凌云宗和九莲宗,甚至也还有洛邑宓家这样十分亲善的大赵顶级门阀。 朗陵位置很重要,襟带吴越、南楚,而且重华派在朗陵扎根千年,根基深厚,在朗陵,谁都绕不过重华派才对。 散修要在岩角境内纠合起来,策划这样大一场袭击行动,对手是重华派,那是要命的,必定要求有很高的执行力,不是随便凑在一起就能行的,而且行动须得要绝对保密。 这对于一群乌合之众的散修来说,太难了,甚至在吴天恩觉得不可能做到。 既然有要图谋龙岩坊市财货的,自然也就会有想要卖好重华派从中得益的。 这些散修是没什么道义可言的,但如此庞大的行动居然事前悄无声息?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 结果是一击必杀,重华派阵法被破,两名筑基和数名炼气高段弟子丧命,苏云灵不知所踪,也只能视为丧命,这样巨大一桩事情一帮散修能做到的? 这里边太多蹊跷了,如果没有别有用心之人在里边,打死吴天恩都不信。 联系到凌云宗现在同样遭遇的种种麻烦,他现在越发相信陈淮生和他提到的,弋郡,尤其是弋南三府,绝对是山雨欲来,有野心家在其中翻云覆雨。 吴天恩的发问也把在座其他人给问住了。 “会不会这些盗匪散修是在吴越或者南楚那边策划好了之后再过来的?”知客院执事欧庆春依然慢吞吞地问道。 “知客院在吴越和南楚临近州县难道就没有消息来源?”吴天恩反问,问得欧庆春哑口无言。 他能说知客院闭目塞听,半点消息渠道都没有? “现在要就这个问题做出决断还为时过早,等到暮阳师弟那边消息回来,估计情况会更清楚一些。”尤少游也有些被吴天恩的话说服了,点了点头:“师兄,龙岩坊市不容有失,不管那边最终情况如何,我们一要查清事端,二要尽快让龙岩坊市重新开业,否则我们重华派声誉和影响力乃至利益都要受到巨大打击,我们承受不起这种损失。” 看到几名知客院的弟子送着几名伤员匆匆前往内务院那边,陈淮生和秦泽巨都是面面相觑。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受伤者都是炼气高段甚至炼气巅峰的弟子,就能看得出来在龙岩坊市那边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袁文博去走了一遭,才匆匆回来。 “袁师兄,怎么一回事?”陈淮生见袁文博脸色震惊中夹杂着几分担心,连忙问道。 “出大事儿了。”还没等袁文博说下去,已经有人出来喊:“陈淮生,立即过来。” 见只喊了陈淮生一人,袁文博和秦泽巨都有些讶异,但是也都很知趣地没多问。 陈淮生也很诧异,出来喊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此时他也只能跟着进去。 努力码字,啥也不说,求兄弟们月票,加个自动订阅吧。 第106章 甲卷 灵植,异草(第二更求月票 第106章甲卷灵植,异草(第二更求月票!) 从执法院内庭出来,陈淮生没看见袁文博和秦泽巨,二人要么回去了,要么就是被别的人叫走了。 后者可能性更大。 感觉得出来,自己和袁文博加上秦泽巨隐隐成为了外堂甲舍中的领袖人物了,虽然甲舍就十四人。 现在连外堂的人手都要用起来了,前面准备的甲舍人员外出历练计划,还真的就成了现实。 吴天恩和他谈了一阵。 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敢说这是重华派遭遇了灭顶之灾,但是绝对是生存危机了。 财法侣地,财首当其冲,经济支柱不可或缺。 重华派财之来源主要是两块。 一是朗陵府四县的土地收益,包括矿山和灵田灵地,其中朗山——蟠山之间的灵田灵地收入是一大块,还有分布在朗城、长陵、落山、岩角四县各地的一些零散田地和矿脉。 另外一块就是工商业收益。 四县县城都有重华派的坊店,加上山门内的匠作坊、丹药房、符箓室,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商业链条。 但最重要的还是岩角的龙岩坊市,这里边既包括自家的龙华坊经营收入,也包括对龙岩坊市其他店坊的管理费。 山门中的匠作坊、丹药房以及符箓室制作出来的武器、法器、丹药和符箓都会有选择性地在包括龙华坊在内的四县坊店里销售。 其中龙华坊比其他三县加起来的销售收入还要大几倍。 无他,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地,不但吴越、南楚的宗门弟子喜欢来这里采购不同于他们自己国内的各类物品,而更是散修们的最爱。 在这里既不虞被人发现,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买卖受到本土熟人的影响。 更为重要是不少异修也出没于这里,他们带来大量外面见不到的灵材,利润十分丰厚。 龙华坊被劫被毁是一回事,龙岩坊市的安全名声被毁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重华派不能提供一个安全的交易环境,那么不但收不到管理费,还要赔偿人家的损失,更为重要的是其他大宗门必定会觊觎这一肥肉,生出取代重华派在这里建立势力范围的野心。 所以当吴天恩问及陈淮生的看法时,陈淮生直言不讳地说在他看来这就是要毁掉重华派根基最为阴毒的一招,绝对是有心人所为,而非什么乌合之众之类的散修为财起意。 吴天恩深以为然。 理所当然地,陈淮生就成为去岩角救火中的一员。 掌院做出了决定,吴天恩不再去义阳府那边,而改由一名长老前往。 吴天恩配合尤少游加上提前前往的另外一名长老许暮阳三人前去处理龙岩坊市一案的后续事宜。 除了三名筑基执事和长老外,传功院还要抽调二十余名余名炼气巅峰和中高段弟子前往,这基本上占到了整个重华派能动用的机动力量一大半了,可以说现在除了守卫山门不能动的人手外,再能抽出来的人手已经所剩无几了。 原本义阳府那边门中有人提出不再派人前往,但念及这个时候重华派也急需九莲宗支持,所以还不能不去,哪怕面子上也得表示一下,只不过缩减了人数。 另外重华派也请洛邑宓家予以支持,那位宓二公子也表示会立即飞书回洛邑,敦请家族中高手来助阵。 趁机机会,陈淮生也向吴天恩提出申请一块灵田的要求。 这等用人时候,吴天恩自然不能冷了自己人的心,很爽快地应承下来,去和内务院的执事佟百川打了招呼。 那边也是没有半点阻滞,立即在山中批了一块灵气最足的田块给了陈淮生,而且面积也比最初设想的要大得多。 “你要去山里?干什么?狩猎,还是采药?”寇箐来到陈淮生房舍门前,看到陈淮生正准备出门的样子颇为吃惊,“马上都要去岩角那边了,你这会子要进山,你疯了?” “伱才疯了,明日才出发,我这会子进山有什么?”陈淮生没好气地白了这丫头一眼,小心地将一壶琅泉水装好。 少女立即反应过来:“你申请了灵田,要种灵植?用灵泉做引?这么奢侈?” 琅泉是宗门最重要的一项资产,也是山门选在朗山——蟠山之间一大原因,除了这里灵气十足外,琅泉发于朗山山腹洞中,也是宗门核心机密。 便是门中弟子也只知道琅泉这一灵泉,但是这琅泉究竟在哪里,甚至洞口在那里,也不得而知。 只有练气高段的弟子每年能得到一些数量的灵泉水,既可以滋养自身身体,又可以用做其他。 这是吴天恩专门给陈淮生的,而陈淮生则准备用来栽培灵植,这看起来有些暴殄天物,但是陈淮生却有自己的打算。 只不过却没想到被寇箐这丫头一眼看出来了。 狠狠地瞪了寇箐一眼,这丫头连忙噤声,然后小声道:“你真的要种灵植,都这等时候了,还有心思干这个?”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这点儿水准,在甲舍里边折腾一下没啥,出门在外就不够看了,还不早些做准备?”陈淮生不予理睬:“我有自己的是要办,别跟着我。” “我也没处可去,这一天也怪没趣的,就跟着你一道进山,替你护法,如何?”寇箐眼珠一转,抿着嘴道。 “不用,就这朗山中,如果都还能被人袭击,那咱们重华派就真的要完蛋了。”陈淮生收拾停当,举步出门。 寇箐也不管,自顾自地跟着对方。 见甩不掉这丫头,陈淮生也就懒得理会,健步符一用便飞奔而出。 只是寇箐在这方面可比他强得多,疾风术一祭,立即尾随而来。 朗山和蟠山其实也都算是余山支脉,莽莽数百里,若是不识路的人进了山,一样根本打不到方向。 重华派扎根朗陵千年,在朗山——蟠山之间可谓花足了功夫。 几百里山间的地窍、气穴、水眼都被一一勘探出来,然后标注记号,列成地图,藏于宗门秘室中。 地窍是指最能得地力之地,气穴则是灵气最足之地,水眼则是水质最佳之地。 地力、灵气、水质,是配置灵植三大要素,再加上对灵植本身的选择,决定了灵植日后培育出来的结果。 当初陈淮生在青木门当灵农时是很下了一番工夫去钻研灵植栽培的。 如果不是有人走后门把他挤下来,他当之无愧可以入天云宗的繁苴山中栽培高级灵植了,或许自己就成为了大赵第二大宗门天云宗的一员了,当然也还只是灵农。 一口气走出半个时辰,陈淮生爬上一处山峦,俯瞰这下端林木苍莽的一片坡地,对着地图仔细察看了半晌,才点点头。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个飞身跃下,几乎要齐腰的草木葱茏,陈淮生手中角铗现在就成了除草机。 灌木、杂草都在挥动下向四周飞洒,浓烈草腥气混合着灵气,倒也很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迅速斩出了一路大概宽越一人的圆弧形通道,围在中间这一处大概占地一亩地左右的坡麓地就是陈淮生选好地灵田地址了。 朗山中的这种宗门标注出来的地块和寻常灵田灵地是不一样的。 那种种植嘉禾、玉麦和灵粟灵田灵地只需要有一定灵气就足够了,像这种要用来培育专门灵植的就不一样。 一要是地窍之地,才能地力雄厚,能够供养得起灵植需求,二要是气穴所在,灵气充裕,以保证灵植不受浊气影响,保证品质,三是地下不远处要有灵泉滋养,才能使得灵植长久存活。 这三者都要齐全之地在朗山——蟠山几百里山中并不少,毕竟这是宗门立为山门的洞天福地,但是要说三者品相都要很好,那就难了。 有些占得地窍好,地力肥沃,但却灵气一般,灵泉偏远,有些紧挨灵泉,但地窍枯涩,地力不足,还有的气穴紧窄,灵气偏少,要三者都好的,有,但早就被宗门里的大佬们选了去了。 陈淮生选了一处灵气充裕,灵泉距离差不离,但地窍凑合的灵田,主要也是考虑到自己除了种植蜃棘藤外,还要种植一些菌菇灵草。 这是熊壮从野蜂沟北段带回来的种籽。 野蜂沟受阴瘴浸润,菌菇类基本上都是寒阴性灵草,而在灵植界都知道各类菌菇只能野生,因为没有种子,所以无法栽培。 但陈淮生凭借着穿越来的记忆却知道菌菇类并非没有种子,而是菌菇伞盖上孢子太过细微,大家都不知晓,如果将孢子连同菌丝一并取下基本上就能进行移植栽培了。 所以陈淮生也专门叮嘱熊壮为自己取了一些菌菇类的孢子菌丝,也就是用于栽培。 虽然野蜂沟阴瘴是如蓝茵苔、赤力藓生长必备之要素,但像菌菇就未必,只要有灵气灵泉,就能培植。 像此番陈淮生就选择了最为珍贵的太阴白芝和还阳花。 太阴白芝是极阴芝草,也不生长于土壤中,而是寄生于冰菇菇盖之上,乃是补根髓的大补之物。 还阳花听起来是花,但实际上也是一种菌草,向阳而生,看上去也很普通,但是它却是制作炼骨锻骨药物必不可少的灵草药。 啥也不说,兄弟们看表现,这月票还不砸来么? 第107章 甲卷 重礼,玄黄神壤(目标150 第107章甲卷重礼,玄黄神壤(目标1500!) 看着陈淮生熟练地开始铲草掘根,一旁的寇箐发现自己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站在一旁陪着说话。 “你这是要种什么?这块地好像很一般啊,你不是吴师伯的得意门生么?怎么就给你批了这样一块破地?” 听得寇箐在一旁胡言乱语,陈淮生听得心烦,但又没法不理。 “寇箐,这地一般?伱懂不懂?能有就不错了,看看这周边的草木光泽,就知道这里灵气十足,地里你把手指插入进去三寸,感受一下,水气灵力你感受不到?” 陈淮生话刚说完,寇箐就眼珠一翻,“那这里地窍不行,地力不足,……” 这丫头倒也有些眼色,并非一窍不通之辈,陈淮生略感诧异,顿了一顿。 “我不过就是传功院外堂一弟子,还算蒙宗门开恩特批一块灵田,难道还能奢望样样都好?样样都中意的灵田早就被人占了,还能轮得到我?” “我看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要申请灵田,肯定是想要种什么要紧的灵植,说说,是什么?没准儿我还能帮上忙呢。”寇箐四下打量,“看你这开辟出来的地也不小,难道你是要种消耗类的灵植?” 陈淮生才意识到这丫头一点儿都不笨,心思灵巧慎密呢,只是性格太过急躁掩盖了她的这些优点。 “你这么关心我种什么干什么?你要自己喜欢,也去申请灵田去,我相信郭师肯定也会想办法替你弄到的。”陈淮生没有理睬对方。 “说说嘛,人家才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种灵植呢。倒是你,没想到你修行是奇才,居然还喜欢种灵植,看你这样子,还挺熟门熟路的,是一把好手的样子啊。” 寇箐靠近过来,走到陈淮生身边,淡淡的灵草香气扑鼻而来。 灵植种类很繁复,也迎合各种需求,所以需求也很大,灵农也就成了各大宗门底层最大的一个群体。 像寇箐身上的灵草香气,就是某些灵草液汁的味道,用这一类灵草液汁浸泡或者沐浴,不但可以润滑肌肤,更重要的是能起到滋养经脉的作用。 也还有一些大宗门的重要人物平日也要服用某些特殊灵草液汁,以强化内腑精髓,排除浊气,可谓消耗巨大。 所以为什么这也是大宗门中底层艰辛无比,而中高层奢靡无度的原因。 这寇箐的来历也绝对有古怪,但陈淮生也无意去打探,能进宗门,肯定也都是经过专门的考察的,就像自己的底细在入门之前肯定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我可算不上什么奇才,和你这炼气一重都敢用【剑吼西风】第二重的奇才差太远了。” 陈淮生一边揶揄,一边手里忙活,将整个区域内这片地分割成几块。 内里尽可能的将高大的草木保留,低矮的茅草铲除掉,只有一两处是保留了下来。 太阴白芝既需要一些阳光,但又要以阴为主,所以要将冰菇种在灌木下方,并将太阴白芝的种籽洒在其上。 其种籽随着冰菇长成,自动用菌丝攀附在冰菇菌盖上生长。 还阳花需要阳光,但地下却需要灵泉,所以准备的琅泉主要也是为其准备,琅泉乃是天生灵泉,能作为泉引,引来地下泉水。 至于蜃棘藤是不能种在这里的,须得要找一处缓坡。 听得陈淮生嘲讽自己,寇箐瞪了陈淮生一眼,“我就用了又怎么着?我感觉现在我就算是再用,一样也能扛过来。” 陈淮生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准备替蜃棘藤选择合适的栽培地。 “寇箐,听我一句,你和我不一样,道骨一般,这样频繁竭泽而渔,对道骨元髓损伤太大,会让你日后在修行时进境拖慢,得不偿失。” “淮生师兄,你这是在炫耀你的道骨不凡么?”寇箐笑了起来,“那你给我找一个解决道骨不厚的法子呗。” “炼骨,锻骨,浸骨,淬骨,养骨,都对道骨凝实有好处,方法不少,但是都麻烦不说,见效还慢,需要持之以恒。” 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花销大估计对你来说没啥,但就怕你没有这个耐性。” “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怕麻烦。”寇箐兴致勃勃地道:“没有简便办法么?” “好像还真没有。”陈淮生摇头,“咱们修行,还得要一步一个脚印来,我知道你灵根通透不凡,但若没有足够道基,难免变成空中楼阁,所以还是走稳一些好。” 一边说,陈淮生一边走上了靠边的一处山坡,仔细观察了一番,寻找到最合适的阳光角度,然后将手指插入泥土中,感受了一下泥壤的地力。 差强人意。 这一片灵田灵气浓度和灵泉湿度都不错,唯独就是地力厚度差了点儿意思。 对太阴白芝和还阳花影响不大,但要种植蜃棘藤,耗费的时间可能就要长一些了。 见陈淮生一直在捏着泥土感受着什么,很是内行的样子,寇箐也很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准备种什么?” “这里泥壤地力差了点儿,让我有点儿遗憾。”陈怀生也没掩饰,拿出蜃棘藤种子,“但也只能凑合了,得花我不少灵石来支应了。” “这是什么?”看到这枚流淌着云纹的黝黑种子,寇箐仔细端详,“这表面上还有云纹流动,活像一个活物呢。” “蜃棘藤,鬼棘藤和幻蜃藤的杂交种子,攻击性灵植,根据施用者的境界最高可承受练气六重的灵力施为。” 这也意味着超过炼气中段的灵力,这枚种子种出来的蜃棘藤威力也就再也难以提升了。 寇箐点了点头,“木性为主,还有点儿迷幻隐踪的气息,这枚种子不错啊。” “算是不错了,但杂交也有弊端,不能发挥极致,否则完全可以承受炼气高段的灵力施为。”陈淮生点点头,“还有就是栽种太耗地力,种上两三年起码要耗费我好几百灵石。” 见陈淮生拿出一把灵石准备碾碎成粉,寇箐踌躇了一下,制止了陈淮生:“别忙。” “怎么?”陈淮生讶异,“你想要?” “这蜃棘藤对你很重要?”寇箐想了一下才问道。 陈淮生还真以为这丫头想要,但想想这丫头修炼天魔索魂根,如果能和蜃棘藤结合起来,法术和攻击性灵植混合,虚幻和真实混为一体,的确威力可以大增。 “真要想要也行,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换来的,……”陈淮生半开玩笑:“你现在可欠我有点儿多了。” “我不要,也没那么精力来培育,你若真的是觉得这蜃棘藤有用,但这灵地种植起来可有些慢吧?几年能成?”寇箐问道。 “不好说,起码要三四年才能见到效果。”陈淮生迟疑了一下,“主要还是地力差了一点儿,换一个地力肥厚一些的地方,也许一两年就能行,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才炼气一重,这玩意儿最能发挥作用的时候应该是炼气三重到炼气六重之间,还有的是时间。” “那如果用这个东西呢?”寇箐小心翼翼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鸡蛋大小的东西。 这是一块泥土,棕黄色泽,每一粒泥壤都泛着一种奇异的棕金色,柔软而充满粘性。 陈淮生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这是北邙山玄黄神壤还是西昆仑的云壤?” “你说呢?”寇箐反问道。 陈淮生深吸一口气,“这应该是北邙玄黄神壤,土中之皇,号称可育万物,除了北邙大赵皇家秘境中才有,据说是千百年来吸了无数帝王将相的灵气积淀而成,别无分号,……” 如果这真是玄黄神壤,那就太贵重了,单就寇箐手上这一块,陈淮生所有家当加起来都还差得远。 玄黄神壤置于地中,可吸地力,可引灵泉,而这里本来灵气很足,那对于栽培蜃棘藤来说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淮生师兄还是很懂嘛,这样我把这块玄黄神壤借给你用一年,你这蜃棘藤能长成么?”寇箐扬了扬老鸦眉,得意地问道。 陈淮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别说一年,我估摸着半年就能长成,只是用在这蜃棘藤上太可惜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的确,只用在蜃棘藤上太可惜了,虽然就鸡蛋这么大一团神壤,但完全足以支应太阴白芝和还阳花,有神壤支撑,置放在哪里都不重要了。 反倒是安全问题才让人头疼了,若是让别人给顺手牵羊给顺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玄黄神壤虽然神妙,但是也需要置于灵地中才能吸纳地力和灵泉,只能置于山野中,可这里再说隐秘,就算加上禁制,但万一被人捡走了呢? 似乎看出了陈淮生的犹疑担心,寇箐却很大方:“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就算是丢了,也没什么,这玩意儿几年就需要放回北邙山中蕴藏,进不了北邙秘境,这玩意儿神力耗完,也就是和一般的土坷垃没啥区别了。” 在寇箐的劝说下,陈淮生还是接受了。 毕竟蜃棘藤如果能早些长成,那对自己太有用了,而太阴白芝和还阳花也可以挨着栽培,一样能得益匪浅。 还能有几张月票么?兄弟们请加入自动订阅好么?拜谢,老瑞会好好写的。 第108章 甲卷 做事,线索(求月票!) 第108章甲卷做事,线索(求月票!) 在去岩角之前,陈淮生做足了准备。 太上感应术测了一卦,不太妙,混沌一片,看不清楚最后结局,或者就是喜忧参半? 不知道这类似于玄学的感应究竟能不能准,陈淮生只能朝着糟糕方面考虑。 能带的都带上了,各种符箓更是不可或缺,谁也不知道去了岩角会遇上什么。 连筑基仙师和炼气高段的师叔们都一样在对战中丧命,不管是处于何种环境下,但总之人死了。 像自己这类炼气初段的小虾米,或许人家举手投足就给你灭了,甚至都懒得计数。 陈淮生越发意识形势的严峻和危险,自己如果一旦遭遇龙岩坊市那种情形,只怕根本就不会给你任何卖弄嘴皮子的机会,就只有实力的对决,你死我活。 甲舍前往岩角的人手从原定的七人增加到了十人,只剩下四人留守。 这也显示了重华派开始真正进入了紧张状态下,外堂的弟子哪怕大概率排不上用场,但是也一样该去历练历练了。 陈淮生跟着吴天恩,而寇箐则主动跟着尤少游去了。 袁文博、赵无忧、秦泽巨等人跟着了那名长老许暮阳,主要调查袭击龙岩坊市的凶徒究竟是来自何方,而尤少游则负责重建龙华坊和龙岩坊市。 吴天恩则带着一帮人主要清理龙岩坊市其他几家受损坊店的情况,希冀能迅速就赔偿达成一致。 “师伯,我这边几家店坊情况基本上统计出来了,不容乐观。”陈淮生瞥了一眼那边还在盘算着的佟童,脸色不豫,“我估计崔师兄、佟师姐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吴天恩对此情况也早就有心理准备,摆了摆手,“淮生,伱仔细查看一下,最终我们是要给他们赔偿的,但也不能被他们夸大其词随便糊弄了,……” “师伯,我们真要全数赔偿?”佟童那边也算得差不多了,拿着账本和自己做的记录走过来,满脸纠结:“那我们宗门就损失太惨重了,这还没有算我们龙华坊那边的损失,……” 还有一名中堂弟子崔少雄,炼气四重,也跟着吴天恩办事。 轻叹了一口气,吴天恩内心也满是不甘,但是他也清楚,除非找到合理的理由,否则这几家坊店的损失肯定要赔偿。 要不这名声一坏,其他坊店肯定就会拒缴管理费了。 而且肯定也会有人就等着这种事情发生,进而煽动整个龙岩坊市的坊店对重华派的不满和不信任,那么就能有机会介入插手,让重华派丧失对龙岩坊市的控制权和管理权了。 可以想象得到,这些遭受洗劫的坊市必定要在账目上做手脚,夸大损失。 如果找不到漏洞,那么你就只能按照人家报出来的损失赔偿。 这也是吴天恩带着一帮人仔细查账的缘故,尽可能不被人家欺瞒,减少损失。 吴天恩对陈淮生做事一直很信任和欣赏,他甚至觉得陈淮生在庶务上的才华要比其修行天赋强得多。 但是随着陈淮生在修行上的进境表现上佳,吴天恩对陈淮生自然是越发看好。 “如果人家是真的损失了这么多,又缴纳了管理费,我们当然要履行当初的约定,如数赔偿。”吴天恩斩钉截铁地道:“但我们也不能容许他们任意虚报,觉得我们是冤大头,起哄我们,这就要靠你们慧眼辨识了。” “师伯,这里边的水分很难查清,就算是我们有些怀疑,但没有证据,只有一些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我们还能和他们争一争,……” 陈淮生也无奈地扬了扬账簿。“我觉得还是有不少问题,而且还很大。” 吴天恩和佟童以及另外一边的崔少雄也来了兴趣,“你怎么查的?” 陈淮生把账簿一摊开,“调看他们三年进货和销售数据,查找他们进货上家,这么短时间内,他们造假肯定不敢去找不熟的上游上家,要么是特别熟悉窜通共谋好了的,要么就找那些我们很难找到的,这样罗列出来,我们查不实,就算怀疑,也没证据,……” “对啊,我这边也是这种情况,……”崔少雄和佟童都是连连点头。 “我找了两家他们上游的供货商,察看他们的账目,……,另外也找了他们下游两家客商了解,……,还找了他们认为我们找不到的山中采矿客和挖药人,……” 崔少雄一脸不信,“上游供货商人家怎么会给你查账目,不少都是吴越和南楚那边的,……” “简单,以这家何氏山货行为例,他下游也就是龙岩坊市的老号泰和记,我告诉他们他们泰和记店坊已经被洗劫一空,如果他们不能提供真实交易明细,就可能难以收到货款,也报了我们重华派的名号,从他们交易明细就能查出来,他们都没有进的货,或者没有足量的货,怎么可能提供给泰和记?” 陈淮生轻描淡写地介绍着自己的核查方式,崔少雄和佟童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还有这个泰和记觉得我们找不到的熊二甲,南楚梁丰人士,梁丰其实就在岩角南边八十里地,但属于南楚,他们料定我们没法找到这个山中挖矿人,在之前向他们提供了一批幽焰石,这是制作火性法器用的矿石,大概价值一百六十灵石,可我们找到了,对方表示是卖给泰和记一批幽焰石,但只价值四十灵石,……” “你怎么找到这个人的?”吴天恩立即反应过来:“你把胡德禄叫来就是为此事?” 胡家在岩角也是大家族,和梁丰那边颇多姻亲。 陈淮生点了点头,从要来岩角之前,陈淮生就和吴天恩说了,要用胡德禄,吴天恩就同意了,提前就让胡德禄来这边准备了。 陈淮生办法多样的查账手段让人叹为观止,其实这都是陈淮生前世被短期抽到纪委查案时的基本操作。 崔少雄和佟童,尤其是佟童对陈淮生的印象顿时大为改观。 按照陈淮生介绍的方式,核实被洗劫的七家店坊损失也有了很大进展。 不到十天时间,对七家店坊的损失就已经核实清楚。 虽然中间也颇多争执,但是到最后七家店坊都意识到重华派这边不好糊弄,对重华派的核查情况也都予以签字画押认可。 这项工作就算告一段落,就等最后赔偿。 十日下来,陈淮生和崔少雄以及佟童也都迅速熟悉起来,特别是佟童。 “淮生兄,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佟童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那一对酒窝,左深右浅,很甜,但脸冷下来的时候却也就不甜了。 “佟师妹太客气了,都是意气之争罢了,当下门中遭此大难,想必曹师伯和郭师叔也早就齐心协力共度难度了,我们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还值得一提么?” 陈淮生坦然一笑,“前日里我还见着袁师兄,说了好一阵呢。” “哦,你叫袁文博为师兄,却叫我师妹,嗯,是不是该叫我师姐?”佟童似笑非笑,那对酒窝就更勾人,“想当我师兄,那还得努力喔,我也许要不了两年就能进境三重啰,淮生兄你呢?” “怎么,这么瞧不上我的悟性还是努力?”陈淮生双手环抱双臂,漫步前行,“没准儿我很快就能撵上师妹呢。” “淮生兄,我知道你庶务精通,吴师伯都很看好你,但是在宗门里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修行境界说话的,吴师伯庶务也很精通,但他若不是筑基,他也坐不上执法院执事位置。” 佟童话语随便,但是句句话都是门中秘辛。 “另外别看吴师伯管着执法院,但是自身修行却从未放过,才筑基一重几年,但却已经在考虑要冲击筑基二重了,若非遇上眼下这些麻烦,吴师伯可能都要暂辞执法院执事,改任长老,闭门修行或者出去游历了,……” 这么久接触下来,陈淮生知道佟童不是大嘴巴女子,这些话只怕对看似十分熟悉的袁文博和赵无忧都未必说过吧? 这会子却对自己说起,这说明自己比袁文博和赵无忧更值得信任? 筑基之后破境晋阶,那就更难了,基本上都是以五年起步,而且讲究禀赋和机缘了。 但的确也存在这两三年一晋阶的所谓天纵奇才,天云宗中就有不到二十年从破境筑基一直通关到紫府的天才。 但修真界中走到筑基这一步的,绝大多数人都需要花费四五十年时间才有机会达到筑基巅峰冲击紫府,即便如此,千百筑基,能应劫成功晋入紫府的都少得可怜了。 二人正说间,却见崔少雄急匆匆地跑过来,“走,吴师伯召集我们去尤师伯那边,有情况了。” “什么情况?”陈淮生和佟童异口同声。 “听说是查出来了一些线索指向,有几个凶徒明确了。”崔少雄脸色潮红,忍不住恨恨地道:“只要知道是什么人,绝对要将这帮人碎尸万段!” 目标1500,很难么?兄弟们给力一把! 第109章 甲卷 指向,追击(1500票还差点 第109章甲卷指向,追击(1500票还差点儿,求支持!) 听得崔少雄说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来,佟童是喜出望外,而陈淮生却是惊疑不定。 他赞同吴天恩的看法。 这样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绝非一时之事,也绝不可能是什么一群草头班子乌合之众的散修能组织得起来的,其中必有阴谋,而且是针对重华派来的阴谋。 但对手所谋为何,一时间却也看不清。 尤其是联系到整个弋郡都是风起云涌的状态下,更是感觉重华派像是陷入了风暴中,或者说就像蛛网中被粘住的一只猎物。 这张蛛网上似乎猎物还不止一个,凌云宗,甚至白石门,都有可能在其中挣扎。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猎物,现在还不好说。 现在这样一场阴谋,才十天时间,就被查出了端倪? 尤少游和许暮阳这么厉害? 尤少游负责总体龙岩坊市的重建,许暮阳在负责调查遇袭的事宜,那也就是说许暮阳那边有了进展。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和佟童立即就跟着崔少雄就到了龙华坊的后院。 法阵已经重新建立起来了。 尤少游他们来岩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龙华坊,重建龙华坊。 龙华坊具体损失有多大,其他人并不清楚,除了尤少游、许暮阳和吴天恩三人外,也就只有当时主持龙华坊经营业务的主事人了。 五雷显明清微大阵为主,内里还有三个小型法阵,在大阵外围还设立有几个禁制,算是预警。 比起之前设立的系列法阵,更加宏大严谨。 陈淮生注意到前院大殿和后院中殿上鸱吻鸱尾上隐藏的五雷轰天珠,前二,中二,后一。 五雷天心阵法是这个显明清微大阵的核心,而五雷轰天珠也是重华门的镇门重器之一,原来一直藏于山门中,现在也顾不得了,用在了龙华坊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不过给陈淮生的感觉,重华派在阵法、丹药、匠作、符箓这些方面始终还是轻慢了一些,像贝槎整个宗门就三艘,现在被毁了一艘,只剩两艘,弥补都很困难。 或许这就是中等宗门的短板吧,太过注重弟子的修行去了,在这些方面投入就很少了。 龙岩坊市也会是关系到宗门经济基础才会如此,其他都不太重视。 像自己呆过的天云宗,不但副门支派就有不少,而且这些副门支派也都各有特色,颇有底蕴。 以自己呆了不短时间的青木门为例,虽然只是一个主要负责灵植、采矿和驯兽的副门,但人家实力并不差。 虽然距离重华派还有相当距离,但是如果天云宗肯放手支持,陈淮生觉得花上三五十年好生经营,青木门未必就不能赶上重华派。 赶到后院,不过却暂时只能在院子里等候着,几位大佬还在商议。 看到陈淮生和佟童他们进来,袁文博等人也都是点头示意。 寇箐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冷了下来,没有理睬陈淮生。 陈淮生没有注意到寇箐脸色变化,他的心思都在崔少雄带来的消息上了。 内院并不小,自然而然也分成了几个圈子。 外堂的一帮人走到了一堆,中堂的人有两三个圈子,而内堂的除了两名炼气巅峰的也进了内殿,其余几名炼气高段的则两三人一拨说着话。 “袁师兄,听说有了大的进展?”陈淮生走近圈子便问道。 袁文博稳稳地点了点头,但眉宇间也还有些阴郁:“如果我们查到的线索没错,应该是这帮人,他们应该筹划了许久了,而且纠合的人也很庞杂,以南楚那边散修为主,也有咱们大赵、吴越和巴蜀的。” “谁是主事的?”陈淮生直接问及关键:“能纠合这么多人,不是等闲之辈,他们预料得到一旦泄露,肯定会遭到我们重华派的追杀,寻常人不可能做得到!” 袁文博摇摇头,“现在就是没查出来主事者是谁,但知道应该是有三个人在牵头召集这些散修,其中一人应该是南楚散修。” 按照许暮阳前期调查掌握的情况,参与对龙华坊袭击的凶徒大概在十七八人左右,三名筑基,炼气巅峰也有四五人,其余也大多是炼气中高段的修士。 另外还有十余人参与了对其他龙岩坊市坊店的洗劫。 但那些修士水准就参差不齐了,既有炼气高段的,也有炼气初段的,但无一例外,都用了隐匿气机的法术或者灵符,也都遮掩了面目。 殿中的商议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炼气高段几位师叔进去了,大概是要分配任务了。 依然轮不到袁文博和陈淮生这等微末角色置喙,他们只能继续等。 哪怕是袁文博、佟童这等眼高于顶的角色,但你再绝才惊艳,那都是一二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在这种重大事情上,依然要看大佬和能扛得起大梁的炼气高段师叔们。 就连赵嗣天这种要日天的角色,虽然能进去,但估计大多时候都只能旁听。 看到袁文博、佟童、寇箐和赵无忧,甚至秦泽巨等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赵嗣天心中微叹。 这是没经历过血火生死的历练啊,看看陈淮生站在一旁一脸严肃谨慎的模样,就知道入门悟道之前在外历练过的人毕竟不一样。 不过事到临头,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自然就只能去执行了。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袭击我们龙华坊的人现在已经分成了几波人,主要隐匿潜入了紧邻我们大赵的吴越国四空山以及南楚的蠡泽一带了。” 许暮阳看上去很年轻,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哪怕现在年已过百,但依然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的模样,比才八十余岁的吴天恩却显年轻许多。 “之所以两拨人一直没有分散离开,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应该是分赃不均,他们前期为了躲避我们的侦察,一直潜伏藏匿起来,一直到三日后才开始向东向南逃窜,……” “四空山在大浮山以东大概三百里,已经是吴越之地,但那一片人烟稀少,最近的城镇都在东面四百里了,吴越那边对这一片穷乡僻壤不怎么重视,……” “蠡泽那边有些麻烦,一来已经是要靠近南楚腹地了,另外蠡泽烟波浩渺千里,这帮凶徒潜入蠡泽,我们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还需要进一步搜索,……” “另外就是有些零散的散修,他们主要充当了帮凶,基本上是最后才加入进来的,他们参与了对龙岩坊市几家店坊的抢掠,而且还杀了不少凡人,……,他们的去向主要是逃往了霍州境内,……” 为了防止这些凶徒逃窜,另外也要查明具体细情,对两拨主要凶徒都必须要予以歼灭抓捕。 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专门从门中招来了一名筑基长老和一名客卿筑基。 进入南楚和吴越都已近超出了大赵范围,考虑到这两拨凶徒中都各有一名筑基,所以都采取了以二对一的办法。 尤少游亲自与一名客卿筑基带着五名炼气巅峰和高段弟子前往蠡泽追杀。 许暮阳则与另外一名来增援的筑基长老一起带着八名炼气巅峰和高段中段弟子追击四空山这一批凶徒,这一批凶徒人数较多,极有可能很快就要分赃逃跑,所以也是事不宜迟。 吴天恩要带着几名弟子坐镇龙华坊,防止敌人调虎离山来一个反噬,虽然这种可能性较小,但是现在重华派的名声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折损了,不敢再冒险了。 零散的这帮逃往霍州的凶徒散修并不多,只有五六人,都是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的,就由赵嗣天率领传功院中堂和外堂的弟子来负责处理。 这帮人应该是一伙儿的,要么就是一个落魄家族或者小宗门的弟子,或者就是来自一个地方相互熟识的散修。 陈淮生都没想到这一场历练会来得如此之快,自己先前还在给吴天恩和郭崇道建议要让门中弟子多加历练,但没想到一眨眼这样一场风险巨大的历练就马上落到了自己头上。 按照许暮阳这边得来的消息,这六七人中大部分是一个睢郡那边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其中还有一两个应该是与他们相善一起准备来打秋风的散修。 小宗门的弟子还是让陈淮生有些不太放心。 无筑基不成宗门,也就是说再小的宗门,门中都会有一二个筑基修士。 就像最早自己一度落脚的玄火门,门主也是筑基,但也只有这一个筑基,但遇上了登云派,瞬间被灭。 现在自己一行人要跨府追击,去霍州那边,略微算一个意外因素,好在这个宗门不是霍州的。 就算是这群凶徒里边实力最强的也只有一个炼气六重和一个炼气五重,其他都是炼气二三重,论实力不算什么。 自己这边人数多一倍,而且除开赵嗣天外,还有一名炼气六重,两名炼气五重弟子,再加上一帮炼气二三重,怎么都够了,像自己这帮人更多的还是去见见世面,历练历练。 但陈淮生还是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担心,太上感应术那不妙感觉的一面,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应验了。 兄弟们再检查一下票篼,没准儿还有一两张呢,砸给老瑞吧。 第110章 甲卷 遭遇,陷阱(求几张月票! 第110章甲卷遭遇,陷阱(求几张月票!) 陈淮生一行人出行时,吴天恩只是拍了他一下肩膀,提醒了一句:“多加小心,如果局面不利,保全性命要紧。” 能让吴天恩说出这样一番话,难能可贵,足见吴天恩是真把陈淮生当自家人了。 同样也说明吴天恩还是有些担心这一次行动。 照理说,这样一场追击行动,虽然有些风险,但如果按照许暮阳他们提供的情报,应该是压倒性优势,稳操胜券的,但万事有意外。 而且这还是去霍州,霍州的最大宗门就是白石门,其他小宗门也好,本土修真世家也好,都难以和白石门抗衡,都要看白石门脸色。 不过白石门虽然和重华派不睦,但是与白石门针锋相对的主要还是凌云宗,所以现阶段白石门还不至于和重华派彻底撕破脸才对。 只是许暮阳的一些消息来自岩角这边的一些散修,这让吴天恩有些担心。 知客院在这边有些疏忽了,没有足够有力的线索渠道,这也是吴天恩最担心的。 但尤少游一力拍板,许暮阳也是态度坚决,自己若再坚持,只怕就要闹得不愉快了,何况自己也并没有其他依据。 先前还看到赵嗣天在人家气宇轩昂,信誓旦旦,但刚一出发,赵嗣天的脸色就阴沉下来,眉目间的担心挥之不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相当低调的陈淮生眼中。 朗陵与霍州紧邻,距离也不远,从朗陵去霍州,更像是从山区向丘区的过渡地带。 赵嗣天不太看好这一场追击,或者说这场追击战也许会胜利,但是他担心可能会带来一些伤亡。 可尤少游和许暮阳都信心百倍,倒是原来一直主张加强弟子历练的吴天恩在这一场进入霍州的追击战持保留态度。 赵嗣天知道吴天恩这两年的表现没能赢得执事会的认可,包括掌院和几位执事、长老都对其略显保守的态度不太满意,所以这场事情之后,许暮阳大概率会执掌执法院,而吴天恩会转任长老,专心修行。 门中高层之间的龃龉,赵嗣天自然是管不着,但此番去霍州的责任却压在了自己身上,一旦有个闪失,自己恐怕就要背锅了。 整个一行十四人中除了赵嗣天和陈淮生内心有些紧张和压抑外,其余十人却都是兴高采烈,包括另外一名炼气六重的弟子甄云培和两名炼气五重弟子方宝玉、方宝旒兄妹。 向导是岩角这边的一名弟子,入门悟道但练气未能成功,成为门中知客院的一名弟子,对岩角和紧邻的霍州府天寨县情况十分熟悉。 一行人趁夜出发,沿着岩角东北方向奔行,一百二十里地就出岩角县境,进入霍州天寨境内。 进入天寨之后,虽然还是山区,但是地势要缓和许多。 众人要么是炼气中段,已经可以用神行术飞腾术这一类法术来赶路了,要么就主动用健步符、神行符这类灵符助力,速度都很快。 不到子时出发,丑时刚过,就已经进入天寨境内,不到天亮,已经深入到了天寨境内八十里地了。 “赵师叔,甄师叔,前面还有三十里就是天堂岭了,如果我的金眼天鹏所见没有差错,他们还应该在岭中,尚未离开。” 那名专司饲养灵禽的弟子颇为自豪地道:“我这头鸟儿,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出过差错,二位师叔尽管放心。” 赵嗣天心中稍安,还未说话,甄云培已经迫不及待地道:“现在天已经快亮了,不如我们加快进度赶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嗣天忍不住皱眉。 这个家伙虽然也是炼气六重,但是据他所知,基本上就是一直在山门中修行,未曾出门游历过,对外界的了解认知少得可怕。 有数的几次出门大概都是到九莲宗和洛邑宓家造访,都是彬彬有礼的切磋,何曾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搏杀? 直接冲过去杀人家一个措手不及? 想得倒是美妙,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设置有预警禁制? 一旦被人家提前发现,四散奔逃怎么办?打一个埋伏反杀怎么办? 别以为人家实力弱于己方就不敢了,这帮杀胚为了财货都敢冲入龙岩坊市杀人放火,这种情形下还不殊死一搏? 只怕灵符法宝都敢全部用上来拼命了,到时候就是要打自己一方一个措手不及了。 甄云培的话让陈淮生也是吃了一惊,这家伙疯了 敌情不明,就敢贸然冲上去一战?也不做任何应对计划和安排? 真当是一群凡人,任你宰割不成? 但人家是中堂弟子,也是此次行动的两位炼气六重之一,除了赵嗣天外,就是这家伙说话最管用了。 好在赵嗣天没有附和,而是皱着眉头问道:“天鹏反馈回来的消息和之前没有变化么?” “略有变化,好像少了一个人,但这个人哪里去了,……”道种弟子耸了耸肩。 天鹏也不是万能的,道种弟子也只能根据平素训练从天鹏那里得到一些基本情况,太过具体细致的东西,天鹏也无法理解和表达。 这种饲养的灵禽和修士恩养的灵兽还是有些区别的。 “那现在对方营地里还有五人,但也不知道那个消失的家伙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是得按照六人来制定计划。” 赵嗣天想了一想才拿出自己的意见。 “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那名炼气六重,由我来对付,甄师兄负责把控整个局面,方师兄、方师姐对付那名炼气五重,要一击必杀,尽快解决,剩余四人,三名练气三重,一名炼气二重,炼气三重分别由石迁、唐文虎、易天翔你们三人择机应对,卢文申负责协助支持,文博,伱解决那名炼气二重,佟童必要时候可以协助,其余众人以掠阵观战为主,……” 应该说赵嗣天的安排还算比较严谨了。 他有信心解决和自己同境的对手,而把甄云培这个名义上是练气六重的师兄用来压阵支援,把控全局。 方氏兄妹以二杀一,应该可以迅速拿下,其余三对三,还有一个同样是炼气三重的卢文申压阵支援,也应该没有问题。 袁文博的实力赵嗣天是见识过的,准确的说同为炼气二重的话,很难有人对付得了袁文博,佟童都只能是用来预防万一了。 乍一看,就算是陈淮生也很难说赵嗣天的安排有什么问题。 甄云培这个级别最高的练气六重作为增援应急,卢文申这个炼气三重帮助另外三名尽快解决对手,而方氏兄妹二杀一,理论上也不该有问题。 袁文博这边,陈淮生是信得过的,能让曹人本和郭崇道都很看重的,炼气二重估计都能当成炼气三重用了,差的就是那一层破境了。 赵嗣天安排完,有问了一圈,看看有无什么要补充的,除了寇箐有些不忿自己只能掠阵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说的了。 不过赵嗣天目光落到陈淮生身上时,还是顿了一顿,想到陈淮生是在外边儿游历过多年,还充当过猎伕的角色,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淮生,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陈淮生也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想了一想才道:“赵师兄安排得很妥帖了,但是我们这是建立在之前我们掌握的消息,以及金眼天鹏所获取的情报绝对准确前提下,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要预留一手作为应急,……” 赵嗣天讶然,“我请甄师兄作为压阵应急,还有卢文申、佟童协助,另外你们不也……” 陈淮生摇头:“这等战事一起,就是生死搏杀,头脑一热,很难把控大局,我建议甄师兄顶替赵师兄你作为主战一角,赵师兄在一旁掠阵,最好不择手段一句击杀对方那个炼气六重,方师兄方师姐也一样,我强调一句,这是搏命,不讲情面和手段,不管是法器还是神符,能用则用,最短时间解决对手,他们是杀我们师叔师兄的凶徒,不必讲究什么道义原则,…… 陈淮生知道自己这番话不太中听,但是他也要硬着头皮说。 和诡狼,和白石恶修,和狼狈,这三战,真可谓让陈淮生搏杀经验大增,他有这个资格。 他从来不惮以最恶毒的心思去应对敌人,从来都是抱着一击毙命的方式去解决对手,但即便如此,三战下来,每一场都是险些毙命,这都是经验之谈。 赵嗣天惊讶之余,也对陈淮生这番话由衷赞同。 看到场中一帮人都还有些不太服气的样子,他不得不将陈淮生的话重复一遍,以示强调和支持。 但他也知道自己重复,和自己一开始就讲这番话对这些人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可惜自己当时也没有考虑如此周全。 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十里地,对于众人加速前进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逼近了目标区域。 天鹏最后一次传回来消息,确定了一个时辰之前传回来情况没有变化,一行人开始小心翼翼地逼近那一处半山腰的营地。 赵嗣天不得不率先而行,他需要尽可能解决掉可能存在的预警禁制。 陈淮生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不敢充大能,倒是那个叫卢文申的还有些见识,协助赵嗣天从东侧靠近山腰。 一阵剧烈的心悸感险些让陈淮生身体痉挛,他下意识地想要制止大家继续靠近,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预警,会不会弄巧成拙。 但已经来不及了。 还差一点儿,求月票! 第111章 甲卷 血战,惨烈(第一更求100 第111章甲卷血战,惨烈(第一更求100张月票!) 十丈距离,众人已经可以看到搭起的帐篷,已经还在冒着青烟的篝火堆,甚至篝火堆上还架着一腿烤得吱吱作响冒油的野猪肉。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营帐,或者篝火堆旁。 除了陈淮生,赵嗣天无疑是经验最丰富的,他也是破解了两处法术禁制靠近的,但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沉。 还没等他发出预警,一声凄厉的惨叫已经从右后方传来。 一时间赵嗣天来不及分辨是谁遭遇伏击,只能硬着头皮猛地从林中一窜而出,紧接着就是贴地一个鱼跃翻滚,成功地躲开了一记火性法术的轰击。 猛然跃升空中,这个时候赵嗣天充分展现出了炼气六重的实力,手中巨剑驭动,汹涌的剑气磅礴而生,倏地向后就是一个翻卷而至。 八丈开外的一名黑袍道人讶然凌空,手中长剑也是轰然祭出。 整个天空一刹那间似乎都要凝结成霜,夹杂着呼啸而至的冰风迎上赵嗣天这一记霸道无匹的飞月天斩。 剑气咆哮如雷,强硬地撞开那对手的长剑,直劈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显然没想到赵嗣天的剑修之体如此狂暴,自己同样是用尽全力的一式剑道法力,竟然阻挡不住须臾。 好在他也早有预料,身体幻化成为三道虚幻的残影,瞬间平移三丈开外。 剑气一扫而过,三道残影带着残存的灵力消失,灵力被席卷而空。 但黑袍老者已经成功避开了赵嗣天这凶狠一击,重新收回自己的长剑,有如一道黑色的巨蟒,从地面倏地立起,直追逐着赵嗣天而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突然虚空一抓,一串金色咒文在空中印出,紧接着便是顺手扔出,金色箓咒在空中幻化成为一道若隐若现如同绳索般的东西,向着赵嗣天缠绕而去。 符咒?! 这家伙居然还是符咒师? 赵嗣天也知道遇上了劲敌,这家伙大概就是那个炼气六重了,纵然比自己略有不如,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精通符咒,这就有些棘手了。 他自信还是能解决掉对方,但是想要三五两招解决对方显然就不现实了,除非能得到甄云培的助力。 但甄云培现在在哪里? 其他人又在哪里? 陈淮生在心悸感觉爆发时,就已经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右手寒铁角铗重新置入腰间,左手阴冥箭诀迅速启动。 他原本是打算第一时间发动敢于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任何敌人,无论是否敌得过,都必须要抢占先机。 但现在他首先要保存自己。 当一道人影出现自己眼帘中时,陈淮生毫不犹豫地脱手一记阴冥箭发出,紧接着右手中遁地符立即发动。 灰袍散修刚来得及发出剑气,眼前人影便遁地无踪,相反一记凶狠的阴冷劲气袭来,气得他挥手一扬,阴冥箭带来的阴森气息便被扫空。 紧接着他便是顿地一踩,足跟入地半尺,汹涌的震荡之力沿着足底入地,迅速向四周波及开来。 刚来得及入地还没有逃出一丈的陈淮生只感觉呼吸一窒,四周的泥壤宛如高墙合拢,劲道十足,凶猛地挤压过来,嘴中一腥,他就知道自己内腑又受伤了。 自己连身影都没看清楚的家伙起码是炼气三重以上的角色,而且反应相当快,一见自己入地,自己还发出了阴冥箭干扰,都丝毫没能延阻得了对方的进攻。 此时陈淮生已经顾不得别人了,他现在首先要保证自己在这一战中活下来。 在地面窜出三丈之外,紧接着他闭气凝息,防止被对手发现。 三丈之地不算小,对方只是一个炼气三重,应该还没有那份能耐在极短时间内查探清楚,何况这还是在战场上,己方的人应该也都进入了战场,足以将对手吸引走了。 屏气一刻,那致命的震动之力没有再跟进,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只要不是太过于靠近,那等耗用灵力发动的震荡,陈淮生还是可以忍受。 陈淮生再度从地面钻出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罡风劲气的啸叫声,伴随着喊杀和怒嗥声。 一切都乱了,先前的布置都毫无意义,真正面临这种超出预料之外的应战,瞬间就变成了各自为战。 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的陈淮生深刻意识到无论自己谋划计策有多么完美周到,谨慎细致,但是真正当面临这些局面时,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实力来对决。 就像刚才那个炼气三重一样,可能在赵嗣天面前,也许就是一两招就会被赵嗣天斩杀。 但是在面对自己时,如果不是自己全神贯注警惕,反应够快,自己就算是躲得过一招,也绝躲不过第二招。 这就是差距。 坚盾符发动,陈淮生咬着牙屏住呼吸,钻入林中,沿着林间向着周遭小心翼翼地推进。 老远就能看见赵嗣天与一名炼气六重正催动各自剑器,在空中不断飞舞交错。 剑气纵横,风暴荡漾,刮得地面草根树枝四散飞射,三十步之内无人能靠近。 虽然赵嗣天占尽上风,但是对手却有一手符咒奇术,不断滋扰赵嗣天,让赵嗣天始终无法得手。 但悲惨的是方氏兄妹,他们遭到了一名炼气和一名炼气五重的马脸道人夹击,举步维艰。 如果不是这对孪生兄妹心意相通,配合多年格外默契,再加上这二人其中一个显然对方宝旒有些企图,二人早就葬身与对方法术和妖蛇之下了。 那是一头长逾五丈粗若水桶的冰鳞血蟒,在那名炼气六重修士的催动下,不断盘绕吐息。 森寒入骨的白雾不断从那头巨蟒嘴中喷出,使得方氏兄妹缩手缩脚。 方氏兄妹催动双剑合璧剑修之术,饶是那双剑也非凡物,呼啸绕行,带起啸叫刺耳,但也只能勉强抵挡得住对方的进攻。 伴随着那头血蟒越发猖獗,喷息越发凶猛,方圆三丈之内练空气似乎都已经封冻,而五丈之内的所有树木花草尽皆冻死,而且这股寒霜之气还在越来越浓,不断向四周蔓延。 陈淮生瞅了一眼,扭头就走。 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掺和的,真要上去,一招就只有毙命的份儿。 如果没有意外,最多也就是一炷香工夫,方氏兄妹要么落败而亡,要么就是束手就擒,但见这二人的心思,只怕只想留着方宝旒一人的性命。 现在双方就是在拼时间,如果赵嗣天能先解决掉那名符咒师,那么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如果这边先把方氏兄妹解决,赵嗣天除了抢先逃命,否则也是死路一条。 问题是这该死的甄云培去哪里了? 陈淮生朝着另一边狂奔出三十余步,终于看到了甄云培这个蠢货的身影。 他被一名炼气四重的头陀和一名炼气三重修士死死缠住了。 那名炼气四重头陀显然是个极为狡猾的角色,知晓另外一边的战况关键所在,手中灵符有如不要钱一般的狂撒,翼火蛇、鬼棘藤四周包抄,加上一头鬼婴灵的虚影在不断身畔撕咬。 一个练气四重加一个炼气三重,就凭着一堆灵符和攻击灵植,外加一个鬼婴灵,竟然硬生生就把一个炼气六重给缠住了。 陈淮生看到另一边佟童和寇箐也疾步向着这边奔行过来,猛然间那边传来方宝玉猛烈的喊叫声,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怒吼一声:“寇箐,【火树银花不夜天】,佟童,【月照苍龙角】!拼了!” 一愣之下的寇箐和佟童也立时明白过来,两人也是同时猛然跃起,在空中猛然发动。 飞扬的剑气一左一右,一个是绚丽灿烂的火树银花,一面是龙角虚影弥漫排空,凶猛地朝着那个炼气三重袭至。 此时的陈淮生也是埋头狂奔,左手焰锋符轰然发动,右手冰刺符猛力催动灵力掷出。 焰锋符在空中变成了一道金色的菱形火焰,忽喇一声闯入甄云培与两名修士对决圈中。 而冰刺符更是幻化成了一道乳白色的冰凌刺在逼近那名炼气三重时炸裂开来,瞬间形成了无数根犀利无比的锋刺扎入。 再加上从空中袭来的佟童和寇箐,那名炼气三重修士显然没有料到冲上来三人竟然都是朝着自己一个人发动进攻,顿时手忙脚乱,再也无法催动那个鬼婴灵,书中的哭丧棒也只能收回。 被纠缠到已经怒火万丈的甄云培终于能腾出手来,短剑溢光流彩,陡然绽放出有如簸箕大小的青灰色光盘,向外疯狂地旋转冲击。 失去了那名炼气三重的鬼婴灵和哭丧棒的支持,本来实力就相差巨大的那名炼气四重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催动鬼棘藤和翼火蛇迎上。 瞬间战局逆转。 甄云培的剑光轮盘呼啦一声撕裂了那名炼气四重修士的防御圈,翼火蛇和鬼棘藤被撕裂得粉碎,连带着那名炼气四重身体也被来回旋转的剑光轮撕成了碎片。 陈淮生与佟童、寇箐的剑修和灵符爆发掀起了漫天风暴,与那名炼气三重的修士撞击在一起,轰然炸裂开来。 佟童和寇箐双双弹出三丈开外,口飞血沫,而陈淮生则是贴地十八滚,披头散发,口鼻流血,猛然怒吼:“甄师兄,赶紧去那边增援方师兄,要来不及了!” 话语刚出口,陈淮生已经能听到那边方宝玉凄厉绝望的怒吼和方宝旒如丧考妣的哀鸣声了。 兄弟们可以加入自动订阅了。 第112章 甲卷 惨烈,善后(求月票!) 第112章甲卷惨烈,善后(求月票!) 甄云培飞身腾空,瞬间漂移出十丈,直奔那边战场而去,也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 这边寇箐和佟童已经重新站定,再度催动剑气直奔那名跌得七荤八素的炼气三重席卷而去。 陈淮生却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个炼气三重了,赵嗣天那边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甚至可以说决定自家一档子人性命的关键,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干预和帮助。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隐雷炸裂和云气变幻夹杂着罡风劲气向四周扩散开来,宛如一个小型的爆炸场,当陈淮生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分成了胜负。 赵嗣天被震飞在一根树干上悬挂着,早已经人事不知,身上残留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绳纹仍然在吞噬着他身上残留的灵力。 那一名炼气六重散修则已经被赵嗣天一剑穿胸,钉在了地面上,早已经死得透了。 而和方氏兄妹搏杀的那名炼气五重的马脸修士则被方宝玉以命换命。 方宝玉中了对方一击法术之后丧失了战斗力,最终被对方用一道异常凶狠的攻击灵植绞杀,连脖子都被那道黝黑带刺的藤蔓勒断。 同样,方宝玉发动的剑器也刺穿了对方的头颅,将对方活生生刺杀。 方宝旒则飞出了三丈开外,衣衫褴褛,遍体血污,倒在草窝中不知死活。 她手上的剑钉在了那名仍然坚持着一口气未泻的练气六重大腿上,但并不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甄云培催动的御剑术。 这是甄云培含愤不惜以灵元爆发催动。 这凌厉无匹的一剑贯胸而过,在对方的右胸上贯通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但是血液却奇异地被封冻住了,竟然没有流出。 但甄云培却被对方的冰鳞血蟒死死缠住,蟒嘴更是直接将甄云培头颅咬碎,惨状让人不敢目视。 只不过甄云培在临死之际的灵元爆发,硬生生将整个蟒腹一段炸裂,连带着蟒体也断成了两截。 陈淮生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只是短暂一刹那的失神,腰间的寒铁角铗已经飞射而出,凶悍无比地钉在那名炼气六重散修头颅上。 一口气终于泄去,那名散修缓缓倒地,溅起一地尘埃。 陈淮生也知道没有自己这一剑对方多半也很难活下来,但对方身负奇术,万一用什么神符异宝之内强行保命,一旦逃出生天,那就真的要命了,所以这等时候就要不管不顾,斩草除根。 应该说重华派的运气不错。 石迁、易天翔、唐文虎三人正巧遭遇了敌方炼气三重,双方展开混战。 但双方战斗经验的确不在一个级数上,即便是后来卢文申加入,依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易天翔战死,唐文虎重伤,卢文申和石迁二人伤势也不轻,当然对方三人也无一幸免。 真正干脆利索的是袁文博,在赵无忧的协助下,三五两下就斩杀了那名炼气二重。 不得不说重华派运气真的很好,陈淮生想一想都为之后怕。 问题不少。 金眼天鹏没有发现对方多出的一人,甚至也没有发现那名回归的炼气四重,而且情报也将这名炼气四重归结到了炼气三重当中去了。 多出来的一个人就是那名可怕的炼气六重。 如果早知道对方有两名炼气六重,无论是赵嗣天还是陈淮生都绝不会同意这样草率行事,最起码也要再让岩角那边派出一名炼气七重来增援。 多一个练气六重,双方在顶尖实力上就相当了,变数太大。 尤其是甄云培这个炼气六重太水了,太缺乏历练和战斗经验,而且还优柔寡断,但死者逝矣,他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性命解决了那名炼气六重,虽然已经有些为时过晚。 可以说如果他能发挥出正常实力,方宝玉不会死,而且己方仍然可以在伤亡可接受的程度下解决这一战。 但己方又是幸运的,如果对方多出的是一名炼气八重或者练气七重,甚至筑基,只怕自己这一群人就真的要团灭了。 善后是繁琐的,气氛更是凝重。 一行人信心满满而来,自认为占据绝对优势,而且是以有心算无备,结果却打成了这样。 最初大家都觉得纵然会遭遇一场苦战,但是顶多也就有一二重伤就算是差不多了。 但没想到死了三人,重伤了三人,而且最高战力几乎无一幸免,真正没怎么受伤的就只有袁文博和赵无忧二人,只剩下一帮炼气三重来挑大梁了。 伤势略轻的石迁与赵无忧被派出警戒,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真要遇到强敌来袭,警戒也无甚用处了,估计大家就只有各自跑路了,根本没法打了。 “卢师兄,赵师兄和方师姐还在昏迷中,看样子……”饶是袁文博平素镇定过人,现在也有些心里发慌。 卢文申一样是如丧考妣的沮丧模样,比袁文博还不如。 他被对方用剑气伤及左肩经脉,腿上也被剑罡掠伤,出血不少,但都算是轻伤了。 虽说他是炼气三重,也曾出去游历过,但是顶多也就是参与过对一阶妖兽的猎杀,与九莲宗同级修士的切磋,何曾见识过这样惨烈的局面啊。 但此时他也只能强撑着场面,故作镇静地道:“赵师兄乃是我们这一辈的骄傲,至圣散给他服下了么?用灵力催动一下,助他行功,……” “可赵师兄一直醒不过来,无法助他行功。”袁文博稳了稳心神,见卢文申这般模样,估计找他问计也是无用,但表面上还得要尊重一下对方,“淮生师弟在外边历练多一些,或许可以问问他。” “对,对,你把淮生叫过来,我们商议商议,……”卢文申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 陈淮生发现自己的伤势并没有自己最初担心的那么严重,坚盾符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一方面,而自己道骨越发凝厚固实也是一方面。 在经历了多轮洗礼之后,自己的道骨似乎经历了这种叠加和锻造,甚至可能经历了这种连续不断的刺激,活力越发凸显,尤其是元髓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势头,这是之前自己从未感觉过的。 略加调息,内腑中的伤势就得到了很大改观。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己七窍流血,颇为骇人,连佟童和寇箐都十分关心自己,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伤势恐怕比她们二人还要来得轻,或者说恢复更快。 伤势最重的三人,赵嗣天、方宝旒以及唐文虎。 赵嗣天一直昏迷,虽然最后对决灵力爆震伤势不轻,但那金色禁锢符文而且还吞噬了元精,才是根本,没想到那名炼气六重居然还精通符咒,而且还是吞噬性的符咒,这就伤及了赵嗣天灵元根本了。 对符咒大家都没有研究,也不知道这种符咒之伤该如何治疗,但看赵嗣天的气脉虽弱,却还平稳,估计送回岩角应该无大碍。 麻烦的是方宝旒和唐文虎。 唐文虎断了一臂,而且当时无法止血,失血太多,但这都不是问题,宗门自有办法续接这等断肢残臂,而且不会留多少后遗症。 关键是他还被对方的噬魂术伤了心脉,使得唐文虎一直处于失智状态。 也正是遭到这个噬魂术的袭击,才让他突然失智进攻易天翔,结果易天翔猝不及防之下受伤,被另外一名散修杀死。 而唐文虎自己也被敌人斩伤胳膊,如果不是卢文申反应够快,那就真的要死两个了。 这种类似于鬼巫之术,用特殊的灵材制作泥塑或者木偶加以祭祝,将施加于泥塑木偶上的伤害附置于对手身上,算是法术中的一个极其少见的偏门,多见于吴越的东夷山中,没想到在一个炼气三重修士身上也见到了。 唐文虎失智伤臂也都能控制,但方宝旒问题最大。 看着气息渐弱身体渐渐变凉的方宝旒,佟童和寇箐都是束手无策。 两个丫头显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救治这种伤势,除了佐元丹和至圣散,她们也想不出还该怎么来治疗。 其实也不是他们俩,可能除了赵嗣天外,这群人里边也就只有陈淮生在这方面算是略有经验了。 “淮生师兄,怎么办?”佟童有些着急,“方师兄已经罹难了,我们不能看着方师姐也这样不治,……” 卢文申和袁文博来看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草草看了看,让佟童和寇箐二女替她喂下一剂至圣散,听天由命。 那边赵嗣天身上符文之伤还需要维系住,避免伤及灵根,那这个后起之秀就算毁了,相比之下方宝旒就没那么值得重视了。 陈淮生蹲在方宝旒面前,仔细察看着。 当灵农的时候,就免不了要接触各种灵材和药草,也需要通晓这些灵材药草的药效和用法。 翻过方宝旒的身体,掀开其背后破碎的衫裙,宛若一面玉屏风般的莹白玉背裸露在陈淮生面前。 玉背中间一抹如鱼鳞状的灰白色印痕,已经开始结霜,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被那冰鳞血蟒的尾部掠过所伤。 目标1800,老瑞在努力! 第113章 甲卷 隐忍,隐忧(求月票!) 第113章甲卷隐忍,隐忧(求月票!) 冰鳞血蟒乃是极阴灵兽,其身体自带阴寒气息,但智慧程度却不高,驯养者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来调教,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驯养。 反倒是野生冰鳞血蟒常被猎杀,其蟒胆蟒肉蟒皮都是灵材。 蟒尾是冰鳞血蟒至阴所在,一旦被其触及,其寒气直入心脉元髓,除非用至阳类法术或者用对症用药,用至阳类丹药助其排除这类阴寒气息。 至圣散倒是护住了方宝旒的元灵和心脉,但是却没法逐出体内阴寒,急需这样下去,阴寒积重,一样会伤及根骨。 “寇菁,我记得你是火性灵根,修行的是火性功法吧?”陈淮生想起什么似的,“你抵住她的会阴和丹田,催动功法,佟童,你用伱的功法从神阙和百会,帮助吸出阴寒之气,说实话,我也不懂这类治疗手段,最好的办法是方师姐醒过来,我们助她行功,可现在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淮生想了一想,又从自己囊中拿出炎阳石,抬起女人的下颌,塞入对方嘴里,“试试吧,看看有没有效果,我能想得出来的手段也就只有这些了。” 病笃乱投医,陈淮生的这些做法,谁也说不准管不管用,能不能见效,但是现在眼见得方宝旒气息奄奄,也许还拖不到回岩角就要毙命,还不如试一试。 炎阳石的热性从女人嘴里渡入,而寇箐催动自家修行的赤阳至正法诀,催动至阳之力从女人阴寒之体穴注入,而佟童则行功协助女人尽快恢复知觉,让其自身行功逼出冰鳞血蟒的阴毒。 或许是炎阳石的作用,又或者是寇箐的赤阳至正法诀起了作用,总而言之,还别说,原本已经宛如一尾冻僵了的大白鱼,一盏茶功夫之后,女人居然又缓了过来,慢慢恢复了知觉,开始自行运功。 看着女人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几个人才舒了一口大气。 这个时候寇箐和佟童才发现女人衣衫褴褛,不但外边的衫裙被剑气撕裂,连内里的月白肚兜带子都断了一根,裸露出大半个豪乳来,若隐若现,活色生香,…… 陈淮生之前也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救人,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好歹也是精壮大男人,一眼见到这种情形,自然而然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气得寇箐一把推搡陈淮生,佟童也是白眼相加,弄得陈淮生也是尴尬无比,只能讪讪地离开。 只不过离开时,陈淮生那脑海中都还忍不住浮起女人宛如白玉屏风一般的玉背和那硕大饱满宛若玉碗倒扣的半边胸房。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发现好像门派中的女弟子几乎就没有容貌形象差的,就算是骆休月这种半老徐娘,也绝对是中上水平。 或许是道种的各方面在先天上就已经有了一些优势,包括容貌? 这方宝旒之前陈淮生也没怎么见过,人家都是炼气五重,和其孪生兄长方宝玉形影不离,一直在中堂潜心修行。 谁曾想这一次历练,就会遭遇如此厄难。 打扫战场是怀着一种复杂情绪的,己方阵亡三人,重伤多人,虽然全歼了敌人,但损失超出了想象。 可打扫战场一样要进行。 如果抛开伤亡,这一场对重华派一方来说,是收获巨大的一场丰收。 各种丹药、灵符不计其数,还有大量的灵材灵草矿石,就算是这些散修手中的武器也都大多是法器,价值不菲,而他们死后留下来的各种法宝一样也是不少。 按照宗门的规矩,这等战事中,猎获均按照出力功劳来进行分配,但是这一场战事却是打得恁地惨烈。 甄云培战死,方宝玉战死,易天翔战死,现在再有多少的收益,对死者来说又有何意义? 但死者不能复生,所以战场还得要打扫清理,但会在后续战利品分配上略有倾斜罢了。 冰鳞血蟒胆,陈淮生原本是很想要的,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合适。 甄云培和方宝玉死了,方宝旒重伤,才解决了那个驾驭妖兽的练气六重妖修。 于情于理这冰鳞血蟒该归方宝旒,甚至练气六重的妖修和炼气五重的马脸道人身上所获也都该以方宝旒为主。 对于陈淮生和寇箐、佟童来说,他们解决了那名炼气三重,这个家伙身上的东西可以归属三人。 而那名炼气四重也是在他们仨联手进击才给了甄云培爆发的机会斩杀对手,但现在甄云培死了,这份战利品也可以说落到陈淮生和寇箐佟童身上了。 “这厮我认识,有印象,如果当时他没有撒谎,应该姓苏,……”陈淮生注视着这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慢慢道。 一句话让卢文申和袁文博都是一惊,“他什么来历?” “不清楚,当时他应该是一个行商身份,和竹沟关坐商曹二认识,但具体与那曹二关系如何,不太清楚,……” 简单叙述了一下当初的情形,卢文申和袁文博也都难以做出判断,这样一个打着行商身份的家伙却突然变身为袭击龙岩坊市的凶徒,这里边究竟有什么秘密。 而且很显然这群凶徒背后都应该有一些背景,只是重华派能不能查清楚,就存疑了。 就像鹿照邻遇袭身亡一样,自己也给宗门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是要深查下去,耗时耗力,甚至可能无果而终,现在不也就只能暂时束之高阁了。 倒也不是说重华派这等门派就让人心冷失望,偌大一个宗门,高层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宗门的存续发展,个人利益某些时候就只能屈从于宗门利益了。 就像凌云宗不也一样,从吴天恩那边陈淮生就得知,凌云宗在义阳府那边连续出事,既有筑基遇袭身亡,更有多名弟子莫名其妙失踪,还有治下地方妖鬼邪祟频出,凌云宗却没能给出满意答案,连素来少有过问这等事情的地方官府都有些不满意了。 包括吴天恩在内的所有留守人员都被霍州这一战的结果给惊呆了。 原本以为是最十拿九稳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一个岔子。 霍州这边出了这么大乱子,也让吴天恩对前往吴越和南楚那边的两拨人更为担心。 虽然尤少游和许暮阳都是筑基强者,但是消息也显示那般散修凶徒中亦有筑基,而且行踪不明,一旦遭遇,很难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就在大家忐忑不安中,南楚和吴越那边都传来了消息,两边的追击都取得了战果,斩杀了凶徒十余人。 但唯一遗憾的就是两拨人中除了之前担心的筑基散修并未在其中外,还有两三名在其中应该是穿针引线的角色也消失了。 凯旋而归也让重华派这边终于松了一口气,龙岩坊市和龙华坊的重建也步入正轨,似乎一切都又平息了下来,但只有有心人才能隐约感觉到这内里的波谲云诡。 “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外边会怎么看我们重华派?”佟童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袁文博和陈淮生,厉声质问道:“淮生,那个你说的姓苏的行商,既然和竹沟关曹姓坐商有来往,不管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可以好好去查一查,你和吴师伯、尤师伯、许师伯他们说过没有,……” 陈淮生默然不语,而袁文博显然是知晓一些什么,帮着分辨:“佟童,这些事情自然会有师伯他们去安排调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好好修行,淮生不是和卢师兄说过了么,想必卢师兄也会和师伯们报告的,……” “文博,淮生,你们在搞什么鬼?”佟童狐疑地看着态度暧昧的陈淮生和袁文博,“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能有什么瞒着你?”见袁文博有些尴尬,陈淮生坦然道:“查肯定会查,出这么大的事儿,甄师兄、方师兄、易师兄,三条人命,还不说赵师兄他们这些受伤的,而且这帮人是针对我们重华派来的,岂能不查个水落石出?但这也需要时机,现在派中当务之急是要重建龙岩坊市,否则我们重华派就难以在朗陵府维持地位,其他事情可能都要暂时排在后边,……” 陈淮生的话让佟童难以接受:“淮生,你是不是从师伯们那里听到一些什么?” 陈淮生摇头,佟童又把目光望向袁文博:“文博,你也知道里边有什么古怪,是不是?究竟是为什么不肯查下去,就这么敷衍了事,束之高阁?我们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白死了不成?一帮散修,我们重华派难道还会怕了不成?” 陈淮生见佟童有些冲动,忍不住道:“佟师妹,如果这些散修背后还有其他人呢?” “淮生,你什么意思?”佟童猛然一惊,瞪着眼睛看着陈淮生:“你是说这些散修背后还有人,就是那几个没找到的筑基,他们难道……” “现在没找到之前,谁也说不清楚,或者尤师伯和许师伯他们有些线索,又或者没有确切证据,再或者,现在时机尚不成熟,……” 陈淮生耸了耸肩:“佟师妹,这不是个人恩怨,关乎我们重华派一两百弟子的生死存亡,不可不慎。” 兄弟们能不能加入自动订阅,顺带给几张月票,老瑞很努力了!连续四天每天九千字以上了。 给点鼓励好不好? 第114章 甲卷 反思,战利品(求月票!) 第114章甲卷反思,战利品(求月票!) 其实在尤少游、许暮阳等人回来之后不久,陈淮生就有些怀疑了。 对外宣称大获全胜,斩获无数,但是关键之人一个未能拿住,或者就已经死亡,而且他感觉得到尤少游、许暮阳二人的高兴都有些勉强。 他一直不相信这是一帮散修纠合起来图财害命所为。 不是说散修就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大赵也好,南楚也好,吴越也好,散修势力说起来都并不小,一样有紫府仙卿甚至金丹老祖。 虽然他们无法和宗门势力相提并论,甚至与门阀世家相比也相差甚远,但是这是指单人与宗门、世家相比,论总体力量,散修势力相当庞大,只不过没谁能把他们统合起来罢了。 你要说一两个筑基强者或者四五个炼气高段临时纠合来谋财害命,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这么能组织一二十人还半点风声不漏地做下如此大案,就太令人惊异了。 在陈淮生看来,这里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宗门在背后唆使支持。 那会是谁? 大赵白石门,南楚紫金派,都有可能,甚至还有更深层次的危机。 白石门还好说一些,实力也就略微比重华派强一些,他们背后有弋郡几大世家,但重华派背后还有九莲宗。 如果是南楚紫金派就不好说了,论实力已经和九莲宗相当了,而且紫金派多半在大赵境内还有潜在的盟友,否则它不敢轻易寻衅若斯。 敢对重华派动手,人家就没有想过重华派背后有九莲宗么? 还是动了,而且还如此大动作,这意味着什么? 但无论是谁,陈淮生都觉得这不是重华派隐忍的理由,如果重华派自身无力应对这种挑衅和威胁,那么理所当然就该求助于九莲宗。 如果九莲宗无法帮助盟友解决这种事关门派生存的挑战,那么重华派就该立即考虑另寻出路了。 盟友与盟主之间的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既然你无法庇护和守望相助,那么这种盟约不要也罢。 但现在貌似重华派高层并没有这种决断的魄力。 或许重华派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但陈淮生觉得这会让很多人心寒,包括自己。 他第一次反思自己加入重华派是否是一个正确选择。 似乎当时自己别无选择,义无反顾,但现在看来,仍然是利益和风险并存。 自己或许利益尚未受到损害,还能容忍。 但是像方宝旒这种呢?还有派中与甄云培、易天翔相善的故旧密友呢?他们会如何着想。 吴天恩、云鹤与骆休月夫妇以及蔡晋阳,还有郭崇道等人给陈淮生的印象都很不错,这让自己生出了重华派可靠可信值得依赖的印象。 但偌大一个门派不是几个人给自己的好印象就能左右的,更何况连吴天恩都还算不上重华派的决策者,这不能不让自己多考虑一些。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还没法做出其他考虑,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全力修行,提升自己的境界和实力。 看看连吴天恩已经是筑基强者,仍然要选择转任长老去苦心修行,以求更进一步提升实力,或许就是感觉到一个筑基二重,在执事和长老圈子中,话语权还是弱了一些的缘故。 没实力,就没话语权,这个道理颠扑不破。 陈淮生不清楚和自己一样隐约看出点儿什么,又或者觉察到一些什么的袁文博如何想,他也管不了别人怎么考虑,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在岩角并没有待太久,一个月时间不到,一行人就踏上了返程,回到了山门。 时间虽短,但是对很多人来说却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陈淮生估计很多人都是感触和获益良多,远胜于在门中修行一年。 在岩角这一个月里,除了协助吴天恩清理处理与龙岩坊市其他坊店的损失问题外,陈淮生丝毫没有放松修行。 混元罡天功进境稳定,丹海中重塑的净瓶积累蓄养肉眼可见地变化,这让陈淮生也是心生雀跃,恨不能早日看到这种量变到质变的到来。 阴冥箭虽然尚未进入第二层,但是却已经比前期娴熟强悍了不少。 可以说意由心生,心到劲出,其攻击力也从最初的一丈之遥,逐渐增强到了三丈。 “嘣!” 陈淮生一个轻灵的鹞子翻身,从林间树干上飞坠落地,紧接着又是一个贴地十八滚,不经意间手指猛然弹出。 一抹青灰色的劲气从之间迸发而出,直奔三丈开外的一处木柱。 “嘚!” 木柱一阵轻摇,柱上的草绳溅起一阵草屑。 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弹,木柱顶端的一枚木球被击中,在空中弹开三尺,才落下坠地。 另外一弹则是击中了木柱下端的瓦罐,瓦罐上裂纹密布,寒霜顿起。 陈淮生先到木柱上察看,仔细观察了木柱孔心中的霜寒气息,然后再看了木球和瓦罐的情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应该是阴冥箭第一层的极限了。 再要更进一层就有赖于自己在本身境界上的突破了。 在那一战之后,陈淮生深刻意识到自己攻击法术上的匮乏。 一记阴冥箭,被人家挥袖就震开,没能带来任何影响,这不仅仅是境界上的差距,同样也说明自己这门法术没有练至现阶段的极限。 天罗法盾的修行也没敢落下,但是这门法术对于境界要求很高,现阶段再是修炼也只能说达到娴熟,真正要能抗衡外界法术的进攻,还差得远,若是要与剑修之术抗衡,更是不可能。 合气连击斩已经娴熟无比,但陈淮生也意识到,在自己炼气一重的底子下,也就只能和寇箐这般水准相若的同伴玩一玩,真正上了战阵,直接就是被碾压秒杀的份儿,纯纯就成了一个鸡肋了。 一个月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除了修炼上的进境外,出征霍州的战利品分配,派中倒是没有亏待自己。 因为涉及到诸多人,所以所有战利品统一交回派中,然后根据各自在战斗中的表现评价来进行分配。 要说在战斗中,陈淮生发挥的直接作用并不大,就是和佟童、寇箐三人一并解决了一名炼气三重,而且还是在甄云培的牵制之下才得手。 但其带来的作用却不小,若非三人破局,让甄云培腾出手来死战,后续局面更不堪设想。 赵嗣天回到岩角后,很快在吴天恩等人的治疗下就苏醒过来,也公允地评价了陈淮生最初的建议和后续的功绩,也坦承了自己在开始布局上的一些失误,这让陈淮生对赵嗣天印象刮目相看。 起码从这一点上来看,赵嗣天的确还有些新生代头羊的格局气度了。 获得的战利品和奖赏不少。 天魔藤种子三枚,这是那名马脸道人囊中之物,大概是知晓陈淮生申请了灵田种植灵植,这三枚天魔藤种子就作为战利品一部分给了陈淮生。 这让陈淮生也是喜出望外。 杂交会让一些灵植丧失部分特性,但是也能让一些特性结合起来,蜃棘藤本身就是如此,如果将天魔藤再与其杂交,不知道这种蜃棘魔藤会带来什么? 幻蜃藤的特点是幻象万千,这是最让人心动的特质。 鬼棘藤的杀伤力在于其棘钩的侵蚀性异常猛烈,而且能隔空渗透。 杂交成蜃棘藤后,据说幻蜃藤的幻象虚影特质基本保留了,但鬼棘藤的侵蚀性却有所弱化了。 但如果天魔藤加入进来,其自动追逐具有生命力的活物以及不死不休的缠附特性如果能保留的话,那就相当可观了。 陈淮生很期待。 但首先他得先把天魔藤栽培出来。 除了天魔藤种子,陈淮生还得到了一些灵符,丹药,以及一柄法剑。 这是一柄正宗的法剑,长剑架构,但加注了特质的金性法力,也就是说在长剑打造成功之后,又重新回炉以特殊的矿料加以重铸锻造,并以金性法术加祝。 这是一名炼气四重散修的法剑,对于现阶段的陈淮生来说,这柄法剑还是太高端了一些,而且金性法力加祝意味着这柄剑御剑要求更高,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考虑出售。 按照云鹤的评估,起码在九百到一千灵石左右。 还有一枚翼火蛇卵。 不得不说那名头陀是个宝藏头陀。 虽然只是一个炼气四重,但是他身上获得的战利品不少,比那几个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的还要丰盛。 所以人不可貌相。 翼火蛇被甄云培斩杀了,但是这一枚翼火蛇卵却留了下来。 翼火蛇是一种火性灵兽。 但这种灵兽培育很难,主要是指要培养驯化成高阶灵兽很难。 一来其特质为火,需要特殊的地火岩浆筑巢来培养才能保持其火性纯化体制,这一点很难有人做到,或者说花费太大。 二来单单是特殊岩浆也就罢了,更重要的在喂养上也是必须要用火性灵材灵草,一旦用了替代品,其火性特质就会退化,战斗力和防护力也就会大幅度降低,而且无法逆转。 所以那名炼气四重的翼火蛇其实就是一头杂化了的翼火蛇,否则真正高阶翼火蛇,一个炼气六重哪有那么轻易斩杀的? 真正培育出来的高阶翼火蛇,就算是筑基也未必能轻易斩杀。 继续努力,兄弟们能自动订阅么? 第115章 甲卷 值得信赖(求月票!) 第115章甲卷值得信赖(求月票!) 但正因为翼火蛇饲养条件太高,大多数驯养出来都是低阶货色,所以也导致这枚翼火蛇卵也没多少人青睐,陈淮生趁机也就趁机捡了个漏。 当然也没人认为这是捡漏,拿到这玩意儿也多半是个鸡肋,以陈淮生现在的资源,根本没法养得起。 陈淮生拿到,也只是一个机会,看看日后有没有条件具备,才说得上孵化驯养。 但现在,也只能捏在手里,就像当初蜃棘藤种子一样。 好在这翼火蛇卵只要不孵化,还是能保存很久的,三五年内都无虞。 回到山门,陈淮生就径直去了山间灵地察看情况。 不愧是玄黄神壤,打开禁制之后,陈淮生就能看到蜃棘藤已经长出了一条约摸两尺左右的藤蔓。 墨绿中带着几分幻彩,须钩倒刺还有些柔软,但用手指触碰,就能感受到内里蕴含着的侵蚀气息。 陈淮生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目前的成长势头,也许要不到半年,这株蜃棘藤就能成熟,到时候究竟如何用,还得要好生考虑一下。 冰菇也长得比想象的要快,虽然只是挨着玄黄神壤旁边的泥土,但是地力和灵泉显然都受到了玄黄神壤吸力的影响,变得更为富裕,也使得冰菇已经菇盖上的太阴白芝也成长十分迅速,不过因为是盛夏季节,一旁的还阳花显然更快。 一句话,玄黄神壤不愧是神壤,其对土、气、水的吸引力都异于常物,对栽培种植任何灵植都是难得的珍品。 看样子蜃棘藤也许要不了半年,但是冰菇和太阴白芝大概三个月都要不到就能成熟,而还阳花大概最多再要十日,就能采摘了。 “现在可以种下天魔藤了,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种多久?”陈淮生喃喃自语。 寇箐把这块神壤借给自己一年,自己自然要把这块神壤效力用足,除了天魔藤可以先种植一枚之外,自己是不是该再找找熊壮,看看他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灵植种子,好一并播下,弄个好收成出来。 时光如梭,一晃就是三个月。 期间也有不少事情发生,但是陈淮生沉湎于修行中,两耳不闻外事。 霍州天寨一战,虽然也有受伤,但是不重,但还是让自己的修行进度有了一些变化。 给陈淮生一种感觉,那就是似乎每一次受伤,都能刺激自己身体内的灵元爆发出蓬勃生机,让自己的进境有所加快,而一当这段时间拖长,那么进境又会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 期间吴天恩正式卸任执法院执事,转任长老,而原长老许暮阳转任执法院执事。 “看样子你的进境不错?”招呼着陈淮生,吴天恩的气色看上去相当好,示意旁边的弟子送上一盏灵茶。 吴天恩的洞府在蟠山这边,陈淮生也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四下打量着这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 “承蒙师伯关心,这三个月弟子一直苦心修行,自觉颇有进境。”陈淮生在吴天恩面前并没有隐瞒什么,“弟子选修的阴冥箭、合气连击斩都已经达到炼气一重的极致,天罗法盾也颇有进境,所以有意在选一项法术修行。” “合气连击斩是纯灵力催动的法术,对道器要求很高,尤其是如果能剑修与道器达到灵契阶段最佳,你现在不但距离这种状态还差得很远,而且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剑器,你当初选修有些失误,……” 吴天恩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陈淮生的失误,陈淮生也点头承认。 当初选合气连击斩时就以为这是一门相对单纯的灵力催发剑修之术,而且感觉修炼很顺利,还觉得自己选对了。 但越到后来才发现这一门名字普通的法术其实并不简单,对剑修之器要求极高,不但要求剑器品相高,而且更为关键是要求剑器与剑主人达成灵契,即所谓的剑意合一,才能让这种剑修之术达到最佳状态,这基本上对神器的要求了。 如果没有这些特殊条件要求,那合气连击斩修行容易,但是其威力就很有限了,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感觉,所以连郭崇道当初都觉得陈淮生选修这一门法术有些平庸了。 “所以弟子才打算重新选择一门法术修行,好在这合气连击斩用寻常法剑也勉强能用,只是鸡肋了一些。”陈淮生苦笑着道。 “嗯,技多不压身,日后也许伱能遇到合适机缘,未必就不能派上用场。”吴天恩宽慰道:“那你现在怎么考虑?先尝尝我这里的茶,一般人可喝不到。” 陈淮生赶紧起身道谢,这才双手接过茶,品了一口,果然不凡:“师伯这茶很不一般啊,馥郁滋养,入腹竟有一重暖意,而且灵透元髓,……” 吴天恩也忍不住扬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般见识,微微颔首:“龟山白肠茶,是我一名朋友送来的,……” 吴天恩很欣赏陈淮生,这种茶是他私人珍藏,便是门中长老执事来,也未必喝得到,但陈淮生来,却破例上了。 连他洞府中的伺候弟子都感到震惊,一介炼气一重,还二十岁了,为何吴长老却这般青眼相加? 陈淮生微微动容。 龟山白肠茶乃是茶中圣品,只产于天龟山,乃是九莲宗中妖莲宗的道山祖庭。 据说山上茶树树干呈现出一种银白色的霜雾状,所产茶不但灵力十足,而且有净化身体浊气的效果,尤为难得。 没想到吴天恩居然能用来待客,看样子应该是和九莲宗的某些重要人物有交情。 这等茶,寻常人是绝对喝不到的,陈淮生赶紧牛饮了两口,细细品味。 不得不说这种珍品的确对体内经脉元髓都有涤清之效,难怪都想当大人物。 单单是人家能每日喝这种茶,在涤尘祛浊上天然就有优势了,不像你这些中下阶的穷修们还得每日早晚课花不少精力来涤荡体内浊尘。 心里这么想,但陈淮生却还是很感激吴天恩,起码人家能拿出这种茶来待自己,那就是一种态度。 “……,我听说霍州天寨一战之后,传功院弟子有些怨气,下边也有怨言,……” 吴天恩的问话让陈淮生沉吟了一下,许久才回答道:“方师姐兄长被杀,方师姐肯定是希望要找出幕后元凶的,另外甄师兄的道侣是中堂的唐师姐,肯定也是不甘心的,加上易师兄与唐师兄、石师兄都是炼气三重中的佼佼者,可一下子易师兄罹难,唐师兄和石师兄重创,至今尚未痊愈,这派中却对此事压下不提,没有一个明确解释,虽说在战利品上予以了一些补偿,但是这肯定对派内弟子们的心气打击很大,这还没有说龙岩坊市这边郑长老他们这些人的罹难,……” “你是说传功院的弟子们都有怀疑?”吴天恩忍不住皱眉。 “师伯,这等事情,可以遮掩一时,如何能遮瞒长久?”陈淮生苦笑着道:“赵师兄这些识大体顾大局,或许还好一些,但是像方师姐和唐师姐,一个失去了兄长,一个失去了道侣,这如何能善罢甘休?派中这样不给一个解释说法,她们自然就有怨言,……” 吴天恩踌躇不语。 陈淮生也默然。 “淮生,你是不是也对门派这般做感到很失望?”良久,吴天恩才缓缓问道:“你是猜到一些什么了?” “师伯,弟子能猜到的,师姐她们多半也是能猜到的,就算猜不到,但现在派中还有一名筑基长老在义阳府帮助凌云宗,可咱们龙岩坊市遇袭如此大的事情,尚有多名疑凶尚未查清的情况下,为何却按兵不动了?这很难让人释怀啊。” 吴天恩再度陷入沉默。 陈淮生也不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来,细细品味,先前的馥郁滋润,似乎又有些苦涩了。 好一阵后,吴天恩才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来了没头没脑地一句:“我也投了赞成票。” 陈淮生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师伯,真的只能忍气吞声?我们没有半点机会?九莲宗呢?洛邑宓家呢?” “洛邑宓家?不提也罢,呵呵,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吴天恩脸上也满是苦涩,“九莲宗那边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掌院师兄专门去汴京交涉,但……” 摇了摇头,吴天恩没有再说下去。 “那我们怎么办?”陈淮生第一次有些为重华派的生存担心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重华派真的要完蛋,自己难道躲得过? 就算逃得性命,那又该何去何从? 如此大的宗门居然也要面临生存危机,这未免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了。 “你担心的倒还不至于,对手也有顾忌所在,派中也非没有应对之策,但是在九莲宗现在被其他事务羁绊难以给予我们足够支持情况下,要让门中现在主动出击,风险太大了,没谁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吴天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陈淮生这样一个炼气一重弟子说这么多,哪怕还是藏着掖着一些,但也太多了。 也许是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给自己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兄弟们其实可以加入自动订阅,老瑞很努力! 第116章 甲卷 鼓气,佳人 第116章甲卷鼓气,佳人 沉吟良久,陈淮生没有问吴天恩没头没脑的话是指谁。 但他基本上能猜测得出来,无外乎就是南楚紫金派,又或者霍州白石门,大概率两家也有勾连,甚至背后还有其他宗门。 但目的呢? 重华派并不是那种白石门那种处于疯狂扩张期的宗门,也没有四处寻衅的姿态。 如果说是挡了意图南下扩张势力的白石门的路,那南楚紫金派又为何针对重华派?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你如何应对。 “师伯,弟子说一句冒昧之语,若是一味这样隐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恐怕都非好事。”陈淮生没能忍住,还是说了。 “哦?你说。”吴天恩讶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自己隐约透露了派中苦衷,难道陈淮生没听明白? “不作出强硬一些的反应,只会被对方视为软弱,或许他们有师伯所说的顾忌,不敢太过放肆,但像袭击龙岩坊市这样的举动,还不算放肆么?非要等到直袭我们山门?” 陈淮生沉声道:“我们应当予以反击,一来让对方明白,一旦开战,他们也会付出代价,而不是只损失一些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散修,让他们真正有所忌惮,……” “二来,也让我们的盟友明白,我们无法再忍,哪怕破釜沉舟,也要一战,否则这些盟友就会觉得我们还可以忍耐,甚至会因为他们自身的缘故,舍弃我们的利益,……” 陈淮生的话让吴天恩大为触动。 第一条倒是中规中矩,当初执事会议事的时候也提出来过,要反击,让对方感到痛,但第二条却有些别出心裁,针对的就是九莲宗。 不能让这些盟友任意牺牲重华派利益来维系所谓和平,你九莲宗不愿出手,我们自己干,打烂了,都感到肉痛了,大家再来谈,若是九莲宗伱无法承担起这个盟主身份,那就别怪我另寻出路。 赌的就是对方还没有做好彻底全面开战的准备。 “师伯,弟子以为,如果不这样作,也许派中弟子心气就先要散乱了,弟子觉得不管我们结果如何,起码这是宗门的一个态度,这比什么都重要,……” 陈淮生离开的时候,感觉到吴天恩还有些神思恍惚。 陈淮生觉得自己给出的建议没有错。 宗门凝聚人心靠什么? 还不是大家觉得宗门是依靠,可性命、利益都得不到宗门庇护,那这个宗门还值得呆下去么? 当然,自己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决定是大佬们拿,责任是他们担,反正不管决策还是反击动作,都轮不到自己这种小虾米。 “你去小焰峰了?”陈淮生回到甲舍,就遇到了寇箐和佟童以及袁文博三人联袂来访,寇箐劈头问道。 “嗯,去吴师伯那边了一趟,怎么了?”陈淮生反问。 “郭师那里你去了么?”寇箐虽然冲动,但是也非一点儿世事不通,提醒道。 “我去郭师那里做什么?平时不都在去么?”陈淮生明白过来,“哦,我知道了,马上中秋了,是该去郭师那里拜会一下,佟师妹,袁师兄,一起?” “你该先去郭师那里,再去吴师伯那里更合适。”袁文博也建议道。 经历了霍州天寨一战之后,一干人关系迅速拉近。 虽然还有着曹人本和郭崇道的缘故,但是随着龙岩坊市被袭击,整个重华派都紧张起来了,一些原来的意气龃龉都被暂时搁置或者说淡化了。 所以袁文博、佟童、赵无忧与陈淮生、寇箐关系也都大为改善,变得亲近起来了。 “我去吴师伯那里可不是因为过节,……”陈淮生也没多解释,岔开话题:“今儿个咱们突然想起一起来我这里了?” “是她们俩,我是被她们拉夫拉过来的,……”袁文博摇摇头,“是方师姐要感谢你们几位,我大概是沾光了,要请你们用饭。” “方师姐?”陈淮生讶异地问道:“她彻底恢复了?现在心情怎么样?” “恢复了,但是情绪不太好。”寇箐脸色一黯,“我估计方师姐是想要离派了。” 佟童也点头,“前日里我遇到了唐师姐,唐师姐也在那里大骂派中长老执事一帮人胆小如鼠,畏敌如虎,说重华派迟早在这帮人手里烟消云散,……” 这个唐师姐就应该是甄云培的道侣,传功院中堂炼气四重的弟子。 袁文博也叹了一口气,“石师兄和唐师兄他们也都是一肚子怨气,听说郑长老的两个儿子都去执事会闹了两回了,要执事会给一个说法,现在派中人心惶惶,掌院也没在山门中,……” “郑长老的儿子也是咱们派中人?”陈淮生随口问道:“哪儿高就?” “一个是先天道种,但没能悟道,快八十了,差不多了,一个是炼气三重就卡住了,后来去了知客院外派在洛邑做联络,……” 袁文博对这些情况倒是有些了解。 “掌院不在,去哪儿了?那掌门呢?”陈淮生进了山门之后,几乎没有听到过谁提起掌门,忍不住问道。 袁文博一愣,“掌门都闭关快二十年了,中间据说就出来一回和几位长老、执事见过一面,又闭关了,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在座众人没有一个见过掌门,都这位掌门极为陌生。 “群龙无首,咱们重华派这样子可不行。”陈淮生也说了一句废话,“这样拖下去,弟子们的心气都会被磨掉,再要凝聚起来,就得要花大力气了。” 袁文博深以为然,佟童和寇箐二女也是认可,但如何破局,他们却不知道。 “方师姐今日宴客,不去不好,咱们去了她若是说起这些事儿,该如何应对呢?”寇箐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陈淮生,下意识地觉得陈淮生主意最多,应该有对策。 陈淮生耸耸肩,“去了再说吧,见机行事,也别把宗门想得太糟糕,也许有些事情需要一些酝酿和推动呢?” 方宝旒请客就在道院中。 中堂的弟子们已经不像外堂的弟子们还要住集体宿舍了,他们虽然不像内堂弟子已经可以选择在某一处山峰结寨、穴居,但也基本上都有了各自的宅邸,大多选择在了靠近传功院周边这一片平地附近。 方宝旒原本是与其兄共同居住在一处院落内,但现在形单影只,虽然过去几个月了,但陈淮生见到对方时,仍然能感受到对方眉目间的一抹凄凉阴郁和愤愤不平。 赵无忧留在了岩角历练,没有回山,所以方宝旒出于她所理解的救命之恩,只请了陈淮生、寇箐和佟童,袁文博算是附带的。 修真的饮食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大体也都是以灵食为主,主食大多是以嘉禾玉麦和灵粟灵米为主,菜肴则一般是以各色灵植加妖兽肉。 但方宝旒的设宴,显然不是寻常菜肴。 蜜煎樱桃,橘香青团,银鱼鲊,梅花汤饼,莲房鱼包,外带灵粟粥,虽然只有区区几样小菜糕点,但无一不是主人亲手制作。 当几样小菜糕点端上来时,立即就吸引住了包括陈淮生在内一干人的眼光,再也不忍离开。 色香味俱全,蜜煎樱桃的紫红浓郁,橘香糕的清润鲜美,银鱼鲊的浓淡皆宜,莲房鱼包的精工制作,无不显示出女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修真者。 陈淮生都忍不住暗叹这样一个佳人,如果真的离开了重华派,绝对是一大损失,就冲着这一份厨艺,都该将方宝旒挽留下来。 寇箐和佟童更是直接被方宝旒的厨艺给彻底征服了,忍不住欢呼雀跃,再也无复有平素的杀气凝霜,就算是袁文博不好此道,一样也都被吸引得目不转睛。 对于修真们来说,饮食只是一个附带,只要不是凡食,灵食能填饱即可,但是当能够将灵食做到色香味俱全时,谁有不希望如此呢? 连熊壮都能被凡食得美味所吸引难以自拔,如果灵食能做到和凡食一样,甚至在味道上犹有过之,哪怕是神仙也一样情难自禁吧? “哇,师姐,这是你的手艺?真的是太诱人了,就像是艺术品一样,我们都不知道,早知道师姐有这般手艺,我们就……” “就经常来叨扰?变成一双饕餮恶客?”陈淮生接上话,笑吟吟地道:“今日有口福了,这手艺,我估摸着寇师妹和佟师妹要学会,大概比练成紫府都更难吧?”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寇箐叉腰,佟童白眼,袁文博咧嘴,倒是方宝旒轻笑,“听说陈师弟是咱们传功院里最独特的一个人,看来不假啊。” 陈淮生吃了一惊,连忙道:“方师姐,我陈淮生何德何能,当得起最独特这个说法?我就一个刚入门的末流,连炼气二重都尚未触摸到门槛,咱们传功院里人才辈出,赵嗣天师兄,三十五不到就要晋位炼气高段了,袁师兄绝才惊艳,炼气三重易如反掌,……” 晚了点儿,兄弟们能加入自动订阅,顺带给几张月票么? 第117章 甲卷 掌门之姿,信赖 第117章甲卷掌门之姿,信赖 听得陈淮生把自己都给推了出来,袁文博忍不住摇头。 方宝旒显然不是那种随便夸赞人的,赵嗣天也许当得起夸奖,自己就逊色太多了。 传功院里藏龙卧虎,赵嗣天炼气六重要说实力也算不上什么,但关键在于他太年轻了,三十五都不到。 至于说方宝旒为何会对陈淮生用这般言辞,还是让袁文博和寇箐佟童二女都很好奇。 “陈师弟三日入道,五月炼气成功,这些表现姑且不论,师姐听闻陈师弟曾经说过咱们重华派弟子注重修行,但是却不看重历练,所以在遇到凶险事情的时候,应对能力就差,而且也不利于修行境界的提升突破,这好像是陈师弟刚入山门不久的观点吧?……” 方宝旒的话让几人都吃了一惊。 陈淮生是惊奇自己这些言论如何传到对方耳中,而袁文博几人则是惊讶于陈淮生刚入山门就敢大放厥词。 这种观点陈淮生在吴天恩面前表露过,在郭崇道面前也提起过,除了这二人,就再无向人说过。 来源只能是二人,后者可能性更大。 对这种事情,陈淮生当然没有必要否定,微微颔首:“没想到师姐也听闻了,嗯,小弟的确说过,姑妄听之就好。” “感觉师弟说这番话更像是长老或者执事的口吻,也许日后师弟真的有掌门之姿呢。”方宝旒轻笑如故,随即脸色微微一黯,“若是派中早些接受这个建议就好了,天寨之战也不至于如此惨状,……” 说到这里,方宝旒眼圈都红了起来,这也让众人有些手足失措。 佟童和寇箐赶紧宽慰方宝旒,陈淮生和袁文博则是无语沉默。 好一阵后,方宝旒才从失态众恢复过来,重现展颜一笑:“吾想起兄长,有些失态了,……” “兄妹情深,师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逝者已矣,还请师姐节哀顺变。”陈淮生轻声道:“我们还得要向前看。” “向前看?”方宝旒梳拢了一下额际散乱的秀发,玉靥上却多了几分不屑的冷意,“避而不谈,掩耳盗铃,还能指望宗门什么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而凝重,方宝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重新丢开这个话题,“好了,本来是请几位师弟师妹来尝尝我的手艺,感谢师弟师妹们的救命之恩,倒是这些话题有些闹心了,来,尝尝这蜜煎樱桃,樱桃是吾从一位云游散修那里换来的紫珠樱桃,蜂蜜是黑王蜂之蜜,都是灵材,……” 也算是颇为难得了,黑王蜂不算少见,但紫珠樱桃却不多见,也都是需要在灵地中栽培。 因为这种灵果灵气价值一般,也就是占一个是灵材,不沾浊气,专门种植的话,只有大宗门那些大佬们才有机会品尝,要不就是野生遇上采摘。 “……,这银鱼鲊算是师姐最得意的手艺之一了,尝尝,银鱼是咱们山中小溪所产,灵气十足,不过要想做出足够的鲜味儿来,那就不容易了,……” “莲房鱼包是一道凡食名菜,师姐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学会,这莲房乃是用元荷之莲房,水性灵气尤浓,鱼是用寒津鳜鱼,都是滋补之物,鲜香馥郁,除了师姐这里,其他地方,就算是在汴京、江陵,也绝对尝不到,……” 方宝旒的殷勤招待虽然把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但是却再也难以恢复到最开始大家初见这一桌菜肴时的喜笑颜开心境了。 方宝旒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也不太在意,她也就是设宴酬谢几个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师弟师妹罢了。 反正自己已经打算离开,日后也许再无见面机会。 袁文博和佟童、寇箐都有些食不知味,但是陈淮生却没管那么多。 难得品尝如此美食,而且是灵食,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好生品鉴一番。 除开这样一个机会,日后要尝恐怕就真的只能去汴京或者江陵、洛邑这等大都市才有这等手艺了,便是郎城、定陵这些府城里,也做不出这般手艺来。 席间自然也免不了要谈及各自的进境,袁文博倒是没有遮掩,他自信一两个月内就能突破炼气二重,晋入炼气三重。 佟童也一样有这样的感觉,认为天寨一战虽然受伤不轻,但是恢复之后却感觉不一般,一些原来有些阻滞之处,都豁然畅通,晋境在即。 当紫苏饮端上来时,这场款待也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细细啜饮着紫苏饮清爽恬淡的汁液,陈淮生很是享受。 他还从未尝到过今日这般绝佳手艺的灵食,凡食虽然也有佳肴美味,但想到凡食入腹,浊气自升,还得要修炼去浊,这种心境就要大打折扣。 但今日就不一样了。 “师姐,你是要打算离派?”可还是不懂风情的寇箐打破了这种美好幻境。 方宝旒似乎也知道遮掩不过,圆润姣美的脸颊上露出几分惆怅和恚怨,看得陈淮生一时间有些走神,猛然间回想起当初那宛若玉屏的裸背,心中一阵猛跳。 她也没打算遮掩,轻轻点头。 “嗯,吾的确有此意,家兄已故,这重华派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了,反而徒增伤感,……” “可是师姐十岁入门,都在重华派中二十多年了,一直在派中生活,现在师姐又能去哪儿呢?”寇箐鼓着嘴,有些艰难地劝说。 “是啊,师姐还是要考虑清楚,您孤身一人,这么出去漂泊,……”佟童也加入进来。 “吾意已决,师妹就不必劝了。”丽人脸上露出决绝之意,“一个做不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宗门,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吾已经三十好几了,卡在这炼气五重也有几年没有进境了,或许出去游历,还能有所突破呢?” “师姐今年才刚满三十五吧?”寇箐脸上露出不舍之意,“我听闻师姐入门之后,一年悟道,一年半炼气成功,十年就晋入练气三重,当时和方师兄号称咱们重华门中双璧,……” 丽人脸上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是啊,吾二十三就已经炼气三重,虽然比不得你们几个,但是也算是当时的佼佼者,可炼气三重冲击炼气四重时就耽误了六年,炼气四重到炼气五重倒还顺利,三年晋境,可在炼气五重上又虚耗了三年,毫无进境,……” “师姐虽然经此伤痛,但也许就是破境之机,……” 陈淮生感受到了旁边佟童和袁文博的眼神,显然都是希望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来挽留方宝旒,无奈之下,也只得放下紫苏饮,硬着头皮劝道。 方宝旒看了一眼这个浓眉广额方面大耳的青年,给她的感觉很独特,当然并没有别的心思,笑了笑:“师弟也不必劝我,若真是能突破,在外间我也一样能行,留在派中徒乱我心,反而难以进境。” 陈淮生沉吟着道:“师姐的意思是因为胸有怨气,所以难以释怀,影响到进境么?” 方宝旒没想到陈淮生挑开话题,挑了挑浓淡正宜的秀眉,抿嘴道:“就算是吧,我不想在这种环境里在继续呆下去。” “如果是这个缘故,那师弟请师姐不妨多待一段时间,也许会有一些变故,嗯,或许会让师姐心中怨气稍解。” 要挽留住这么厨艺美人,陈淮生也只能说大话了,今日自己给吴天恩的建议,吴天恩可能听进去了,但是吴天恩能不能再执事会与长老会的联席会议上说服其他人,就是未定之数了,不过陈淮生倒是觉得,如果掌院还有一些魄力见识,那就该接受自己的建议才对。 “哦?”方宝旒讶然看着陈淮生,寇箐、佟童与袁文博也是颇为震惊,你要劝留当然是好事,但若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那就有些过分了。 陈淮生也不理睬几人,自顾自地伸手将最后一块橘香青团塞入嘴里,“真希望能一直吃到师姐的糕点。” 方宝旒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掂量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 这家伙就是一个炼气一重而已,怎么这话说出来却像是掌门掌院口吻一般? 可信度有多高? 难道派中还真的能改弦易辙,敢于和白石门或者紫金派一战了? 方宝旒有些不信。 但这个家伙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自信却又让她下意识地有些期盼,万一呢? 从内心来说,离开一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宗门,对于她这样一个从未脱离过兄长羽翼庇护的女子来说,同样是艰难的,兄长的罹难固然让她心痛,但是宗门却偃旗息鼓充当了缩头乌龟,才是让她最无法接受的。 这样的宗门,不留也罢。 但现在这个家伙嘴里的意思似乎是会有变化,从何而来? “师弟,师姐可以相信伱所说的么?” 美人目注陈淮生,陈淮生却大口吞咽着青团,坦然回视,吚吚呜呜地含糊回答:“师姐其实可以信我的,师弟我值得信赖。” 继续求几张月票,求追订,求自动订阅! 第118章 甲卷 劝服,杀起 第118章甲卷劝服,杀起 离开方家道居,三人都立即把陈淮生给围住了。 “淮生兄,你什么意思?”寇箐和佟童都是气势汹汹,虽然她们也想挽留方宝旒,但是却绝不会用这种欺骗手段,“这样做有意义么?” 倒是袁文博若有所思,“淮生,你是不是在吴师伯那里听到些什么?” 寇箐和佟童都是一惊,看着陈淮生。 “文博,你觉得吴师伯会把门中这般重大事情和我说么?”陈淮生摇头,“我不过就是去讨了一杯茶喝罢了。” “不可能,伱绝对是听到一些什么。”袁文博态度十分肯定,“你还要对我们保密么?” “是啊,淮生哥,吴师伯待你态度大不一般,有什么隐秘话,肯定会给你透露一些的,难道还信不过我们?” 寇箐嘟起嘴,叉腰拦着陈淮生,不让陈淮生走。 陈淮生啼笑皆非,这还成了耍横了? 再看佟童也是抱臂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陈淮生也站定,“怎么,佟师妹你也这个态度?” 佟童点点头:“对,我和寇箐还有文博,都是态度一致。” “那你们会替我保密么?”陈淮生眼珠一转。 三人异口同声:“当然。” “那我也会。”陈淮生笑眯眯地道。 玩了个梗,三人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看着陈淮生半晌不说,这才醒悟过来,气得寇箐用拳头猛捶陈淮生。 袁文博忍不住摇头苦笑,这一位有时候比谁都深沉老练,有时候却是如同儿戏,但不得不说,和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很可信。 佟童见寇箐气得捶打陈淮生肩膀,态度亲昵,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没有说话。 倒是袁文博还欲再说,却被陈淮生拦住话头:“好了,文博,二位师妹,我说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看宗门的态度,门下弟子的不满,相信宗门长老执事都看得见,就看他们怎么看待了,总之我觉得宗门应该做出改变了。” 袁文博也不再纠结,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淮生你觉得宗门要做出改变,要多久?” “这等事情宜早不宜迟,相信执事长老他们明白这个道理。”陈淮生想了一想才道:“文博,二位师妹,对我们来说,当务之急还是苦心修行,我希望文博和佟师妹能尽早破境炼气三重,进入中堂,我和寇师妹呢,也争取赶上两位,可别等到我和寇师妹都炼气二重了,你们还在甲舍啊,那我可真的要喊你们师弟师妹了。” 袁文博自信一笑,而佟童则是瞥了陈淮生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要真能赶得上我们,我们叫你一声师兄又如何?” 佟童是从未喊过陈淮生师兄,顶多喊一声淮生兄,这意味着你年龄虽然比我长,但论实力却不够格是我师兄。 “那就一言为定。”陈淮生爽朗一笑。 随后的几天里,大家没有看到任何动静,这让一干人都有些失望。 但陈淮生却不信。 “师姐,你信我就再等等。”陈淮生见到找上门来的方宝旒,泰然道:“好事不再忙上,师姐几个月都熬过来了,难道还在乎三五日?” 一身素白皂色裙衫的方宝旒眉目如画,但脸上始终有一抹淡淡的慵懒,但现在却还多了几分忧愁。 “师姐不知道师弟你骗我有何意义,但是这都几个月了?却没有任何行动,连掌院也不在山门里,……”方宝旒语气有些冷,大概是对陈淮生先前的态度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既然师姐都知道掌院不在山门,那其他人又能做出什么决定呢?”陈淮生反问:“等到掌院回来,如果没有动静,师姐再离派也不为迟。” “我怎么觉得师弟是在骗我呢?”方宝旒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小弟希望能经常尝到师姐的好手艺吧。”陈淮生笑了笑:“那师姐就再信我一次吧。” 对于陈淮生的无赖,方宝旒恨恨地咬了咬牙:“好,我就再信师弟一次,若师弟真的所言是真,那师姐道居随时欢迎师弟来做客。” 方宝旒走了,但陈淮生却还真有些着急了。 不仅仅是因为觉得欺骗了方宝旒,而是觉得如果重华派真的不做出任何反击姿态的话,那门中弟子的心气就真的要散了。 面临挑战也好,危险也好,并不可怕,关键是你要能有一个坚决的态度,现在重华怕就恰恰缺这个,一些主事者却还觉得能用时间来冲淡,可能么? 陈淮生是半夜被小焰峰来人叫起来的,立即赶到了小焰峰。 “派中认可了你的意见,嗯,我提出来的。”吴天恩眉目间有些疲倦,但眼睛晶亮,“你觉得该从哪边反击更好?” 陈淮生抹了一把脸,还有些发蒙。 想了一想才道:“要看宗门准备做到什么程度,以及九莲宗那边能帮我们承担多大的压力。从情理上来说,打紫金派最合适,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嘛,但从长远,或者说日后宗门的发展前景来看,打白石门更合适,估计也能得到九莲宗更多的支持。” “你的意见呢?”吴天恩越发重视眼前这个青年。 “先打紫金派,再打白石门。”陈淮生果断道:“打紫金派可以浅尝辄止,打痛即可,彰显声势,但打白石门,就最好要伤其元气,……” 吴天恩抚额苦笑,“淮生,你这可真的是恨不能天下大乱啊,重华派没有这个实力,……” “师伯,谁说我们要和他们正面硬刚了?偷袭而已,而且未必要我们亲自出手,他们都能收买散修做事,我们为何不能?南楚那边多的是散修异修,紫金派在南楚的名声也并不好,与另外几个大宗门关系也不睦,搅一下风浪而已,当然得需要九莲宗给我们绝对支持,否则会弄巧成拙。” 陈淮生知道重华派的实力不足以挑战紫金派,但是紫金派也不敢轻易跨过国境来,一旦上升到国战,谁都承受不起这个责任。 吴天恩摇了摇头,要打紫金派,九莲宗只怕不会同意。 掌院再度奔赴汴京,寻求九莲宗支持,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九莲宗那边,可以适度反应,但紫金派实力并不比九莲宗逊色多少,九莲宗有顾虑,但白石门就要简单得多。 其实陈淮生也知道自己的建议不切实际,真正的目标只能是白石门。 “那就针对白石门,凌云宗不是也一直和白石门在较劲儿么?正好可以借力。” 陈淮生看着吴天恩,一字一句。 “但不管怎么借力,我们重华派都要展现出姿态来,对内对外,都要有所展现,否则老太太吃柿子——专找软的捏,我们重华派就会被很多人视为软柿子,每一次这种劫难都会落到我们身上。” 吴天恩无奈地摆摆手,“好了,我明白,也不知道宗门有你这种人,日后是祸是福,……” 重华派总算是振作了一次。 接下来几日里,山门中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很多一会在外游历的弟子开始回归,而且多是炼气巅峰和炼气九重八重的少壮弟子,而不是那种已经多年没有进境,甚至开始退化的守户弟子。 像郑泽源这种虽然是筑基六重的长老,但实际上其实力下滑得很严重,如果要论战斗力的话,顶多就是筑基四重的实力了。 还有当初在龙岩坊市罹难的多名炼气九重八重的仙师,也情况相若,其实力都要下降一到两个层级来计算。 修行一道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在生死对决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残酷真实。 这种袭击战肯定轮不到外堂弟子,甚至中堂弟子都很难插手。 兵在精不在多,尤其是这种出外袭击战,更是要考虑如何一击远遁,确保自身安全才是首要的。 另外更多的可以通过外募散修来进行,这个时候重华派也不会再吝惜灵材异宝,灵石更是不在话下。 龙岩坊市一战重华派损失数十万灵石,现在再拿出几十万灵石来一战又如何? 至于何时发动,针对何处,这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知晓的了,但是山门内的气氛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陈淮生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这种情形变化,方宝旒没有再来找自己,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再度邀请去她的道居品尝更为美味的佳肴。 现在的陈淮生已经沉浸在了急速突破炼气二重的努力当中去了,他渴望抢在袁文博和佟童突破炼气三重之前破境晋入炼气二重。 涌动的灵力随着行功漫卷而回,元精再度凝聚成硕大一滴,在空中幻化成细密洁净的砂砾,缓缓落在净瓶上。 应该说精元积累的速度不算慢,当初两个月时间净瓶筑底,距离现在又有快半年了,光洁细腻如萤火虫一般的砂砾稳定地增长着,眼见得便已经上浮到了净瓶的瓶颈处了。 但是丹海中的两个阴阳鱼灵轮却没有太大变化,这让陈淮生有些遗憾。 虽然境界提升速度符合预期,但是自己期盼的鱼跃化龙式的突破却没有出现,很显然天寨一战没有能把自己逼到生死绝境,而阴阳鱼中的两重灵轮便没有太大动静。 继续求几张月票,顺带请兄弟们保持追读,加入自动订阅吧!老瑞很努力! 第119章 甲卷 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第119章甲卷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看着高度戒备起来的山门,还有悄悄回来的受伤弟子,陈淮生才意识到这一战还真的是打响了。 一夜里整个山门气氛都是凝滞得几乎要窒息的,和自己一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很多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结果。 赵嗣天也被抬了回来,这家伙在天寨一战痊愈之后就破境跃升炼气七重,正式成为炼气高段弟子,而这一次突袭战他也当仁不让地参加了。 看样子这一次他的伤同样不轻,只是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只知道回来之后便送进了内务院里的补天堂。 那里是专门负责疗伤的所在,一切灵材药草,应有尽有。 连续几日山门中都是处于一种紧张肃穆中夹杂兴奋的气氛中,就连一直想要保持镇静的陈淮生都难以免俗。 消息也是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的,大家都有各自的渠道,凑在一起,也就能还原一个大概来了。 蔡晋阳也回山门了。 在义阳府那边奔波了一年时间,终于回来了。 看到陈淮生已经是炼气一重,蔡晋阳也是感慨万千。 一年之前,这家伙连入门都够呛,大家都不看好,乔准甚至还持反对意见,但是三日悟道,五个月炼气一重,表现让人目瞪口呆。 而且据说不但吴天恩颇为欣赏,在传功院里,右知院郭崇道也很欣赏。 虽然乔准和郭崇道都是练气七重,但是郭崇道才六十岁不到,乔准却已经快八十了。 宗门修行,年龄越大越是意味着瓶颈和障碍,年龄越小,也就意味着跃升的机会越大。 似乎是感觉到了蔡晋阳内心不平静,陈淮生主动问道:“晋阳师兄,您晋阶有把握了吧?” 蔡晋阳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此番回来,也就是为此而来,想要在山门安心修行一段时间,力争破境晋阶炼气四重。” 见蔡晋阳气色尚正,陈淮生心中稍安。 他最早结识的几个门中师兄师姐,云鹤与骆休月夫妇仍然还在义阳府,但每每他们会山门,都要见面一叙,关系也一直保持得不错。 蔡晋阳是亲自送自己入山门的,而且蜃棘藤种子也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关系应该更亲近,但这一年在义阳府那边也没有听到多少声音,也少有回来,所以关系反而似乎有些淡了。 这一次回来,倒是可以好生聚一聚。 所以蔡晋阳一回来,他就主动来登门拜会。 “淮生,我这回来还真不是时候啊,正赶上了,……”蔡晋阳微笑着,拿出一包黑乎乎如同木耳状的东西来,“回来也没啥好给你带的,这是锁灵天耳,对提升灵力感知大有裨益,我从凌云宗一名弟子那里换来的,安丰山中特产,……” 陈淮生吃了一惊,赶紧双手接过:“晋阳师兄,小弟如何能当得起您还替我带礼物回来了?这不是折煞小弟么?” “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蔡晋阳爽朗大笑,“没有你那枚诡狼元丹,我手里的燕草丹都得还要差点儿,现在已经准备停当,我就准备花上一个月时间闭关修炼,……” 听得蔡晋阳这么一说,陈淮生便知道蔡晋阳已经有了破境感知,所以才会专门跑回来闭关,心中也是一喜:“那就提前恭喜师兄了。” “但愿能顺利吧,现在局面险恶,还得要尽早提升自己境界才行啊。”蔡晋阳不无感慨,“我在义阳府也是一样提心吊胆,也不知道凌云宗是怎么经营的,偌大一个义阳府竟然四面起火,应对无当,如果不是九莲宗的人在那边全力帮衬,他们恐怕比我们重华派的遭遇都还不如。” 陈淮生微微一惊,“这么说凌云宗那边也应该是紫金派和白石门搞的鬼?” “八九不离十,但这种事情,你很难拿到确凿把柄,当然也不需要。”蔡晋阳狠狠地道:“龙岩坊市被袭击,我们又有什么确凿证据,还不是一样要做出反击?对了,听说这一场反击,是伱提议的?” 陈淮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手里的锁灵天耳丢了,“晋阳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哪有哪儿大本事?” “别紧张,这不算是坏事。”蔡晋阳见陈淮生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怕白石门直接针对你来报复么?那未免就太可笑了。一个炼气一重,就算是建议,采纳不采纳也是上边的事情,与你何干?再说了,你在山门中,白石门再猖狂,还能敢打上我们山门来?” 虽然蔡晋阳这么说,但是陈淮生还是心里有些忌惮。 自己现在还真的只能是猥琐发育,不到筑基,这性命的脆弱程度,看看天寨一战就知道了,甄云培和方宝玉都是炼气五六重的,不一样横死当场? “晋阳师兄,这等话语最好还是别外传,怎么就成了我的建议了?”陈淮生不无懊恼地道:“大家不是都在叫嚷应该反击么?怎么这功劳却归到我头上来了?” 蔡晋阳见陈淮生的确对此有些忌讳,这才收敛了笑容,“行了,你也别问我是哪里听说的,但宗门里应该没有几个人知晓,不过我觉得倒是好事,起码你在长老执事们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 陈淮生摇了摇头,“我现在就一炼气一重的末流弟子,当不起长老执事们的青睐,若是我日后能炼气高段了呢,或许可以。” 感觉到蔡晋阳似乎有特别的消息渠道,陈淮生忍不住又问道:“晋阳师兄,那边战况怎么样,这几日里都是些零七碎八的消息,究竟如何了?” 蔡晋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具体情况只有执事和长老们大概才知道,但我们应该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着他们在白石山开宗礼门庆祝诞辰八百周年之际,对他们的正阳道院发起了突袭,……” 陈淮生都吓了一跳,“正阳道院?” 正阳道院是白石门的下院,位于春阳,也是仅次于霍州山门最重要的所在,没想到重华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狠手啊。 “嗯,正阳道院的阵法相当厉害,听说派中用了玄阳天殛雷法和神弩才攻破,而且我们也阵亡了两名炼气高段弟子,赵嗣天都重伤了,但彻底摧毁了正阳道院,斩杀了他们十多名炼气四重以上的弟子。” 蔡晋阳话语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连九莲宗和凌云宗那边都知道了,我走的时候也是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凌云宗的弟子对咱们的突袭都是佩服加感慨,觉得他们凌云宗就没有这份魄力,九莲宗弟子看我们的眼光都多了几分不一样,只恨我自己实力不济,没资格参加这种行动,……” 单单从蔡晋阳的态度陈淮生就知道重华派这一步是走对了,对派中弟子的精神振奋和心气凝聚作用不言而喻,包括外边宗派的弟子都流露出艳羡之意,就凭这一点,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难道是咱们的人直接上的?”陈淮生忍不住想要多问一下细节,虽说都心照不宣,但是如果全部是重华弟子赤膊上阵,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怎么可能?”蔡晋阳笑了起来,“肯定是请来的散修打头阵打主力,我们的人做后盾,当支持,当然白石门肯定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就像咱们也知道龙岩坊市是紫金派打主,白石门配合一样。” 陈淮生这才稍稍放心,“只可惜紫金派那边,我们还得要忍耐,……” “哎,实力不如人,有时候就只能隐忍,也碰巧遇上九莲宗那边有些变故,凌云宗这个盟友也是四处起火,所以才使得九莲宗没法全力支持咱们,总有一日,紫金派所作的恶,我们要报复回来。”蔡晋阳吐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对白石门正阳道院的突袭一战,竟然让蔡晋阳都变身热血青年了,陈淮生还真没想到这一战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蔡晋阳如此,那门中其他弟子可想而知。 陈淮生又问了云鹤、骆休月夫妇俩的近况,二人仍然还在义阳府,但是很快就会回来。 毕竟对白石门正阳道院这一战意味着双方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极点,重华派也面临着白石门的报复,那么加强自身实力也是必要之举。 十月二十三,小雪。 袁文博破境晋入炼气三重。 十月二十六,寇箐破境,晋入炼气二重。 十一月三,佟童破境,晋入炼气三重。 十一月初八,大雪,二候,虎始交。 月华如注,垂落天际。 陈淮生感觉到今日情形的不同。 阴阳鱼中那一枚一直居于蛰伏状态的阴轮从一开始就有些躁动不安,这让陈淮生也十分惊讶。 伴随着月华吞吐,阴阳鱼中阴轮几乎要喷薄而出。 陈淮生又惊又喜,立即放弃了平衡之举,小心翼翼地催动阴轮跃出,沿着经脉滚动壮大。 此时另外一轮则彻底陷入沉寂状态中。 阴轮恣意汪洋,在百会天顶汇聚,再度行遍全身。 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经脉元髓中的灵力都被这枚阴轮吮吸吞噬一空,整个身体几乎要处于一种虚脱状态,甚至完全要靠全身的意志才能让自己全身肌肉血脉经络不至于崩坍委顿。 那经脉中的阴轮宛如滚动的雪球越来越大,但在经脉中反复运行之后又逐渐凝结浓缩,变成一条轻盈游动的灵鱼。 当这尾灵鱼终于冲入丹海,再度化为阴轮。 阴轮轰然炸裂开来,碎散成无数细如荧光的点滴,慢慢浮动升起,最终凝结成一点灵元之珠,从瓶颈缓缓落下。 轰! 陈淮生眼底一片白茫茫如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灵识内观骤然落入体内,那一滴灵元落入,与净瓶内的灵液浑然一体,最终幻化为一头虎形异兽,须臾,再度化去,重入丹海中的阴阳鱼中。 这一刻,热意从丹海中弥散开来,全身如沸,良久,才恢复平静。 功行圆满,炼气二重! 啥也不说,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 第120章 甲卷 影帝,入戏 第120章甲卷影帝,入戏 赤足踩在雪地中,陈淮生仍然能感受到那份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细腻感。 对,就是细腻。 如果说要问炼气二重与炼气一重最直观的不同,就是对外界感知更为细腻,更为灵敏。 打个比方,炼气一重能够清晰地听到三丈开外,一只铁喙山雀掠空飞过翅膀振动的声音,但是在五丈开外,就未必能发现了。 可这对于炼气二重来说,这就不是问题了。 再比如说,对法力的发动,炼气二重也要比炼气一重的探知更为敏锐,可以更为迅捷和精准地对对手的进攻和防御做出有针对性地调整。 再比如,对外界环境也能更细致入微的觉察,就像原来3.0的视距陡然变成了5.0。 内视观察到了虎形灵轮似乎比前一日壮大了许多,已经隐隐有可以与另外一个灵轮抗衡的迹象,而在此之前,另外一个灵轮始终是压制着这个虎形灵轮的。 雪地中每一寸肌肤感知到地面的变化,都能如观掌纹一般映入心版,纤毫毕现。 体内的净瓶再碎,弥散的灵力碎屑正在空中如萤火虫一般飞舞,并顺着经脉游动到身体的每一处,最终又慢慢从经脉回归至丹海中。 炼气二重了,不知道这一轮的灵轮重塑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情形来。 不过现在陈淮生却无暇顾及,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体会这破境跃升之后的独特感觉。 连气温的感觉似乎都变得更加敏锐,冰雪更冷,但却更能刺激体内灵力的激荡。 足底踩着的石子更硬,硌着足底穴位更见劲道,但同样也让真个身体气机更为活跃。 白茫茫无边无际,扑簌落地的雪花在陈淮生眼中更见轻盈曼妙,仿佛一个个风中飞舞的魂魄,触之即失。 陈淮生甚至有想要引吭高歌一曲,或者脱掉所有衣衫在雪地中打滚的冲动。 他知道这是破境之后带来的气机剧变,让自己的精神和肌体都处于一种极度的不稳定状态所带来的种种异变。 也意味着自己的肌体又经历了一轮进化,变得更加密实、紧致、敏感了。 唯一遗憾的是灵根并没有太大变化。 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种炼气初段的破境,更多的是依靠积累蓄力,水到渠成,或许要到炼气三重破境越阶进入炼气四重,从炼气初段踏入炼气中段时,才会遭遇灵根的挑战吧。 从漫步到跃步,再到发足狂奔,陈淮生尽情地在雪夜里恣意狂欢,一直到全身湿透,方才意兴犹浓地回到宅中。 一缸滚热的沸水,跃入缸中,冰冷的身体和滚热的沸水一交融,让陈淮生舒服得险些叫出声来,再将一壶醉月烧灌入腹中,酣畅淋漓。 他就这样歪靠着缸壁,沉沉睡去。 “小子,不错呀,破境了,炼气二重?”苟一苇上下打量着陈淮生,满脸皱纹的脸也浮起了一抹惊异。 印象中大概是今年才炼气成功吧? 这么快就跃升入炼气二重了? 若是换一个人,那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但二十岁之龄,似乎有算不上什么了,这个年龄,山门中炼气三重的不少,甚至炼气四重的也有。 当然就算是二十岁炼气二重,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关键是不到一年就从一重到二重的时间很让人对其后续的期待。 陈淮生微微颔首,“侥幸。” “小子,修行路上,从无侥幸,若是你觉得是侥幸,就是对其他同门努力的一种羞辱了。”苟一苇摇摇头,“怎么,今日又有什么好的故事带给老夫?当然,有活儿也行。” “我这段时间一直闭关修行,哪来什么故事?倒是想从你这边听点儿闲闻趣事呢,这故事也应该互动才对。”陈淮生笑吟吟地道:“或者你给我说一说怎么能快速进阶炼气三重的法子?我也可以支付灵石的。” 苟一苇深深地看了陈淮生一眼,再度摇头:“伱不该来问我,而应该问自己,每一个人修行之路都是独特的,或许你们的教谕道师能给你提供一些选择项,但是这些选择项无外乎也就是其他人在修行过程中所遭遇和经历的,它能帮你避免走一些弯路,但是真正要走对路,还得要靠你自己的灵觉。” 苟一苇这番话却是意味深长,尤其是在提到靠自己的灵觉时,更是加重了语气,还指了指自己的心。 陈淮生默默点头。 苟一苇是对的,修行之路从无重复,更没有一模一样的,借鉴可以,但是模仿就只会误入歧途。 见陈淮生似乎若有所得,苟一苇忍不住又道:“你自己的修行之道,你应该最清楚,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相当优秀了,说明你自己的路是走对了,那么现在你就该自己好生挖掘其中根源,提炼,总结其中奥秘,进而继续走自己的路,……” 陈淮生从回味中清醒过来时,苟一苇已经去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陈淮生也不介意,自顾自走了。 他和苟一苇之间的关系,很纯粹,就是故事朋友。 本来想从苟一苇这里听到一些关于宗门袭击白石门正阳道院的事情,但苟一苇似乎不太感兴趣,那也就作罢了。 这一段时间里,大家伙儿似乎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闭关修炼期,袁文博、佟童、寇箐加上自己,甚至还包括蔡晋阳,都闭关修炼,袁文博他们仨在破境进阶成功之后依然没有出关,大概是要继续稳固进阶成果,为下一步的修行打好基础,倒是自己还有些懈怠了一般。 不过陈淮生倒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如苟一苇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也许对自己才是最合适的,自己可以凭借直觉灵觉去走最适合自己的路。 那就下山去,也该见一见熊壮了,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乐不思蜀,找不着北了。 看着熊壮眼中难以掩饰的艳羡之色,陈淮生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人前显圣,嗯,或者说熊前显圣的感觉真好,看得出来熊壮是真的被自己的修行进境给打动了。 “也许我真的该入世了。”熊壮喃喃自语,“这样绚烂靓丽的人间烟火色,却怎么让我难以割舍,生出一种归隐林泉的向往呢。” 陈淮生也惊讶地扬起眉毛。 这半年时间,熊壮的语言文字功底见长啊。 绚烂靓丽人间烟火色? 归隐林泉? 这话是你一个“熊修”该用的么? “好了,熊大哥,别扮北戎药商太入戏了好不好?”陈淮生打断对方的怅惘:“当然,我倒是觉得你就是真的入世出去历练,这北戎药商的身份倒是可以一直用下去,甚至可以去南楚那边走一走,南楚那边的异修更多,也许你能遇到同道,……” “真的?”熊壮想了一想,点点头,“好像的确可以,我现在为了扮演好这个北戎药商身份,还专门买了一些药书自学,也还去这郎城的药店里打探过,也曾和山中药农聊过市场行情,真要我舍弃了这个身份,重新去适应,还真的可惜了。” 陈淮生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到熊壮为了这个药商身份如此卖力,还真的有些体验派影帝的感觉了,大概是那些个上戏之前的演员为了体验生活,都是专门去这般做吧? “呃,那熊大哥,你这么用心,是不是有所得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所得,丹药方剂一行博大精深,需要认真钻研,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我感悟良深啊。” 熊壮一大套话说出来,陈淮生心中暗叫完了。 这一番话,让旁人听来,绝对会觉得这是一位虚心上进的儒商啊。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捡来这么多一套一套的词儿,听起来好像也挺顺耳,没啥毛病啊。 “熊大哥,咱们也先别感悟了,还是说说下一步你的打算吧,这一直呆在郎城这边也不是一个事儿,朗陵太小了,沉湎于这等市井生活也对你进一步开阔眼界,体悟世情不利,而且你也该慢慢感悟天心,寻你的入道机遇了,……” “那贤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熊壮也有些迷惘地挠挠头,“异修之路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哇,我也想过去找狡兔女,她比我早百年入世,也许现在已经入道了,没准儿我能在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但我上哪儿去找她呢?” “不,熊大哥,每个人的修行路都要自己去摸索,异修更是如此。”陈淮生摇头,“你现在走的路我觉得没错,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一直停留于某个阶段某个状态而已,该有所变化,才能带来新的东西,……”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熊壮眼中突然冒出一抹奇光:“贤弟,听说你们重华派这一年遭遇了不少事儿,听说龙岩坊市那边也遭到洗劫了,谁干的?要不我也去对手那边干一票?” 陈淮生刚想断然拒绝,但突然间又顿住了,似乎这并非没有一点儿可行性啊。 每日必求追订,自动订阅,100张月票! 第121章 甲卷 携手,合谋 第121章甲卷携手,合谋 见陈淮生陷入了沉思,熊壮心中大喜,看样子有门儿啊。 他现在的生活的确很轻松富足。 每日里茶肆、居所、药铺、市场几个地方,换着轮子转悠,真的是安逸闲适,但久而久之还是带来一些说不出的无聊感。 熊壮给自己总结的是道心未泯,仍然还惦记着如何悟道入道,所以才会有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压力感。 换一个不求上进的,早就沉迷于这样的安乐生活了。 在茶肆里悠闲品茶的时候,自然也就听到了流传的各种版本的江湖故事。 如重华派控制下的龙岩坊市被洗劫,对手可能是来自临近的敌对宗门,紫金派和白石门最可疑。 再后来,也就是前一段时间,有传言重华派也予以了反击,就在霍州那边,具体战况如何也是众说纷纭,不一而终。 对熊壮来说,陈淮生既然是重华派一员,那么袭击龙岩坊市的人自然就是敌人了,自己作为潜在的重华派“盟友”,是不是也可以助其一臂之力呢? 更为重要的是熊壮觉得自己还从未参与过人类修真之间的战斗,这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 以前在山中,也曾经杀过人,甚至在以前尚未化形之前也还吃过人,但是自打化形之后,就基本上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自己现在已经是异修了,那么就该以异修的身份出现,去参与这些本该异修做的事情了。 他甚至有些期盼自己和那些人类修行者的战斗,真正感受一下和人类对战的滋味是怎样的。 陈淮生没有注意熊壮那份跃跃欲试的期盼,他更多的是考虑熊壮出战的可能、收益以及风险。 正阳道院一战,应该还是对白石门有很大的打击的,山门搞庆祝,下院被突袭,损失惨重,这太打脸了,而且打得很痛。 现在白石门就得要考虑继续和重华派一战会不会扩大战火,是否承受得起,要么就要考虑如何善后,或者暂时降低冲突规模和风险,要么就要拿出更为疯狂或者凶猛的报复措施。 但这都不关自己的事情,无论是白石门报复还是暂缓局势,都和自己没关系。 如果熊壮和自己去干一票,不管是白石门还是紫金派,是不是可以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捞一笔呢? 修行越往后,花销越大,寇箐为什么能抢在自己之前破境跃阶晋入炼气二重,除了人家的确也是天赋不凡外,也还有其他一些因素。 至少陈淮生知道寇箐平常服食的灵食就比甲舍中其他弟子要好得多,否则她怎么敢轻易跃级尝试修炼剑修法术? 那【剑吼西风】第二重【火树银花不夜天】对灵根道骨的要求都很高,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但人家寇箐就敢这么做,真觉得人家心里没一点儿数?多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就算是和佟童那一战有些灵力枯竭,但也没伤元髓,然后人家还真的就能跃阶用了,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就算是自己有熊壮从野蜂沟带来的种种灵材,一样也无法和寇箐这个小富婆比,要不这玄黄神壤是随便谁都能有的么? 现在自己还能勉力支撑,一旦熊壮入世离开,自己这点儿家当还想要继续维系较为丰足的生活,尤其是在灵食上的支持,除了需要加快修行早日破境晋阶,要么就得要找更稳定充足的经济来源了。 在重华派中,无论是那一阶的弟子,日常基本需求是保障了的,但是你想要更努力更快更好地跃升破境,那就必须要在各方面都跟上。 灵食是最重要的一环,越是刻苦修行,身体消耗越大,最普通的嘉禾玉麦灵粟这一类灵食很难完全满足,需要补充大量的妖兽灵兽肉,又或者如菌菇、灵果这一类富含高浓度灵力灵气的灵植,才能支撑得起身体所需。 可以说无论是哪个通过正常渠道加入宗门的弟子,家境状况都不会是太差。 因为如果家境太差的话,很难供应得起从明道骨到觉醒灵根这几年的灵食供应,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天赋的确过人,这种宗门也会择优选择,陈淮生觉得有些类似于后世那种私立学校掐尖子的手法。 像元宝寨这种能够明确规矩,一旦确定是道种就由寨子保障灵食供应,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不乏那些穷苦人家虽然出了道种,但是却因为灵食无法跟上,结果体内浊气渐增,导致无法觉醒灵根或者觉醒了灵根,却最终无法入道。 现在自己还只是炼气二重,无法断言从炼气二重往后一直走下去,会需要多少资源。 除了灵食,还涉及到法器、符箓甚至法衣冠履这一系列日后可能要出去游历的需求,这都是要花费灵石的。 虽说层级越高,宗门也会给予更多的资源,但是需求却会更大,看看蔡晋阳的情形,陈淮生就知道任何时候都需要必备充足的灵石。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话陈淮生已经在野蜂沟从那名白石门恶修身上得以充分印证了,一把下来就收获颇丰。 现在有熊壮在一侧,自己还得要为熊壮入世准备一些资材灵石,似乎这也就是一个理由和机会了? “贤弟,我说的可是真的,愚兄和你俩联手,别的不敢说,咱们学着干一回强盗剪径,去抢掠一番,还是有把握的,人家都敢来你们龙岩坊市干这种事情,那咱们咋就不能以牙还牙,去他们那边做一回?要说咱们这也叫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见熊壮来了精神,陈淮生也笑了起来,“熊大哥,您这是听说书人讲故事听多了吧?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伱济哪个贫了?替谁行道了?” 熊壮被陈淮生给问住了,尴尬地搓手一笑,“嘿嘿,那咱们也是替你们重华派复仇不是?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 完了,陈淮生觉得熊壮真的要成为读书熊了。 这一年里成日在茶肆里听说书人讲书,各种成语谚语是学了不少,也不管用的地方合适不合适。 起码和自己说话时就没啥顾忌了,能用都用上了,很有点儿显摆炫耀他语言功底不凡的架势了。 见陈淮生始终不表态,熊壮有些急了,“贤弟,你倒是吭个声啊,能不能干一场?咱这出山还没干过像样的事儿,你我两兄弟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保准能干成,……” “行了,行了,熊大哥,我合计合计,您说的也没错,没理由人家都抢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得要忍气吞声,不过就算咱们要干,也得要策划周全,要下手,选哪里,做什么,得手之后怎么撤退,这些都得要算计清楚,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不划算了,……” 听得陈淮生点头应允,熊壮也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贤弟说得是,愚兄这一年虽然在这里也呆得舒坦,但是多少也有些无聊,是该干点儿正事的时候了,一切都听贤弟你的,你怎么说,愚兄怎么干就是。” 拿定主意,陈淮生也需要好生考虑一番。 就算是要当强盗剪径抢掠,那也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如果随便选一个店铺抢劫,那未免太无意义。 既然要做就得要做出点儿像样的事情来,像抢龙岩坊市那般手段,自己和熊壮肯定不够格,但是如果有针对性选择一个合适单一目标下手,还是有机会的。 这前期就得要做足够的情报调查收集工作。 “熊大哥,此事儿我会挂在心上,先回山门去琢磨一下,等到有了计划,我再下山来和你商议,你稍安勿躁。” “行,那我就等贤弟的好消息了。”熊壮忍不住腆了腆肚子,“可别拖太久。” 在回山的路上陈淮生就在想,如果要选一个目标的话,该选谁,以及选哪一类目标。 霍州白石门那边现在不合适了,白石门正气势汹汹准备报复,肯定相当警觉,去那边弄不好就走不掉了,那就只能是南楚紫金派那边。 只是自己对南楚那边情况还不了解,还得要花些时间来摸底。 紫金派才是龙岩坊市一案的最大作恶者,但是限于实力和其他因素,重华派不得不隐忍,但如果是私下里搞这么一手,而且是熊壮出面,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回到山中,陈淮生就开始行动起来。 要打听消息,最方便的渠道自然是苟一苇那里。 这个老家伙,炼气九重,却安于在山中匠作坊里混日子,但以前的经历可谓相当丰富,对南楚那边情况相当熟悉。 “你怎么对紫金派这么感兴趣?”苟一苇狐疑地上下大量陈淮生,“可别告诉我你打算要当孤胆英雄,紫金派可不是虾兵蟹将,你去一个也未必能脱身,你没这么蠢吧?” “嘿嘿,苟师伯,弟子琢磨着也是多了解南楚那边情况,日后万一要去游历呢?紫金派和咱们交恶,我不得打听清楚,万一遇上,也好有个防范啊。”陈淮生笑嘻嘻地道。 “哼,了解敌人情况没错,但是你这老是打探紫金派势力范围和他们坊市、道院以及地方上关系密切的世家,好像有点儿偏了方向吧?”苟一苇冷哼一声,“我劝你莫要自误,胸有不平气是好事,但好生修炼,日后自然有机会,现在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就是自误误人。” “苟师伯,您对弟子也有些了解了,您觉得弟子是那种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人么?”陈淮生正色道:“弟子真的只是想要对白石门紫金派这些不利于咱们重华派的敌人了解更全面一些,总归日后是用得上的。” 怪侠一头熊即将出山,求100月票! 第122章 甲卷 合污,得加钱 第122章甲卷合污,得加钱 苟一苇冷笑摇头,“少用这些花头话来糊弄我,我都九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闻不出你这里边道道的味儿来?” 陈淮生没想到还真糊弄不了这个老头子,但对南楚那边情况,就这个老家伙最为熟悉。 苟一苇还未进匠作院的之前,一度在南楚那边游历过多年,找别人还真不如找这家伙。 见陈淮生默不作声,苟一苇摇摇头:“我劝你莫要去打什么侥幸主意,紫金派好歹也是南楚四大宗门之一,伱有什么资格去挑衅?或者你有别的帮手?炼气高段,还是筑基?” 陈淮生笑了笑,“差不离吧。” 苟一苇老眼一亮,摩挲了一下下颌,“真的?” 陈淮生笑而不语,。 “若是这般,那倒是可以好好合计合计。” 看老家伙一副见猎心喜,跃跃欲试的模样,陈淮生忍不住问道:“苟师伯,你这腿……” “别担心我,你这小身板儿,我还瞧不上呢。”老家伙不屑地瞥了陈淮生一眼,“不过我听赵嗣天这小子说,你心思慎密,精于策划,……” “苟师伯,其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您若是能提供一些值得我琢磨的消息呢,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念叨念叨,其他么,我也不可能和你多说,……” 陈淮生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得听听这老家伙肚子里能卖出点儿什么值得一顾的东西,再说其他,否则他宁肯放弃这个冒险之举。 从苟一苇那里离开时,陈淮生心中基本上有一个大概想法了。 不得不说苟一苇这个老家伙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对南楚那边情况可谓烂熟于胸。 紫金派,沧海宗这些大宗门都如数家珍,而哪家哪派根基在那里,发迹于哪个时代,现在各家实力,以及相互关系,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许多话没明说,但是苟一苇也很含蓄地点明了一些目标,弄得陈淮生都有些怀疑,这个老家伙以前究竟是干啥的,莫不是本来就是剪径的强盗出身? 还真别说,这家伙是练气六重的时候才入重华派的,在重华派一呆就是三十年,之前干什么的,却没有几个人知晓,只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和南楚那边有些瓜葛。 或许真实情况长老和执事们知道,但都没有人提及。 南楚地域辽阔,人口众多,虽然不及大赵,但是也是仅次于大赵,比东面的吴越国势更盛,紫金派作为南楚四大宗之一,其势力除了在南楚京师——江陵外,还是在靠近大赵这边的北边几个道州。 南楚和大赵行政区划略有不同,以州、县为区划,州比大赵的郡略小,但是又比大赵的府略大,介乎于两者之间,但县相若。 南楚北面的云梦州、蠡泽州都和大赵紧邻。 苟一苇给出了两个目标,一个是云梦州的洞府鬼市,一个汉州的木兰山灵砂矿。 洞府鬼市位于云梦州夏县柳叶渚。 虽然名义上是渚,但是也是相对于云梦大泽而言,实际上这块水中陆地面积不小。 只不过因为云梦大泽水涨水落,收老天爷影响太大,一旦遇上洪涝,水势猛涨,这柳叶渚就只能剩下不到千亩陆地,但若是水势消跌,冬春之时最大可达方圆几里地都是郁郁苍苍的苇荻林。 这里也是云梦大泽边上的一处自发形成的坊市,但因为水势涨跌不定,所以这块陆地便成了云梦大泽边上一块三不管之地,也成为紫金派的盟友——元明宗控制下的一道重要财源。 因为柳叶渚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处于葫芦状的云梦大泽的葫芦嘴口子上,也是通往南渎的咽喉要地,北面大赵过来的修真,西面巴蜀过来散修,以及巴陵山中和云梦泽中的异修,都喜欢来这里交易。 另外一处就简单了,就是紫金派最重要的一处财源,木兰山灵砂矿,每年产出的灵砂供应紫金派,这里距离紫金派一处道院不远,仅有六十里地。 两处地方各有优劣。 木兰山灵砂矿,目标简单。 按照苟一苇提供的情况,这里就只有紫金派两名炼气高段的弟子在负责驻守,其余则是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的弟子。 而真正有实力的是驻守在汉州道院的两名筑基,但相距六十里地,如果动作迅猛,手段高明,也能一击而退。 熊壮的实力,陈淮生估测过,异修化形,论灵力深厚程度,相当于筑基高段了,但异修修行不能但以灵力来算,更重要看其悟性。 如果能在后续入世游历感悟,可能会逐渐开魂窍,进而达到巅峰,最后就看能不能渡劫了,渡劫大成,那就起码是紫府以上了。 相较于异修的魄窍早通,其天生直觉超凡,有着人类无法企及的感知能力,但在魂窍,也就是思维学习能力上欠缺。 人类修真则是反转过来,魂窍其实就是意识思维,哪怕是凡人都能随着年龄增长而成长。 对人类修真来说,魄窍就是指道骨灵根的成长性,既要有根骨,同时也需要不断地修行将道骨灵根的潜力挖掘出来,达到极致,便成为真仙。 以熊壮的实力,解决两个炼气高段应该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汉州道院的筑基赶到的话,就不好说了,现在还不清楚汉州道院的两名筑基真实实力,还得要实地去了解。 洞府鬼市情况复杂一些。 元明宗名义上是紫金派盟友,但实际上是紫金派的附庸,其宗主也就是一个筑基四重,另外还有两名筑基二重和筑基一重的护门长老。 驻守洞府鬼市的事一名筑基二重。 但是洞府鬼市上来往修士众多,包括紫金派在内的南楚不少宗门弟子以及大赵、巴蜀散修也都喜欢来这里,这还没算云梦大泽和巴陵山中的异修,这就是一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一名筑基二重肯定是压不住这样一个鬼市的阵脚的。 既然是鬼市,那么一大特点就是来往之人不问身份,交易物品不问来源。 至于说出了鬼市,柳叶渚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无人过问。 但只要在鬼市内,则不允许发生抢掠、盗窃、凶杀这一类事件,一切恩怨都只能出了鬼市去解决。 鬼市紫金派有一处法眼盯着,也就是说,一旦鬼市出事,法眼可以及时将情况传回到一百二十里地的云梦州道院,这是紫金派山门所在,随时都有紫府仙卿驻留。 一百二十里地,对紫府修真来说,不过是须臾就到,你真要在鬼市撒野,能不能跑得掉,那就自个儿掂量吧。 当然要挑战鬼市,就算是加上熊壮和苟一苇,那都是太过冒险,但如果只是要在鬼市里边搞事,趁乱捞一把,也未尝不能行。 要设计在鬼市里边搞事,陈淮生自信只要去多踩点两次,还是能设计出一些方案来的,但陈淮生需要考虑熊壮的执行能力。 他一介异修,而且入世时间也不长,欠缺经验,真要遇上一些突发意外,自己这等炼气二重的小虾米根本帮不上忙,甚至连边可能都靠不上。 还是太冒险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木兰山灵砂矿了。 说干就干。 陈淮生一旦确定了目标,就立即行动起来。 到了甲舍,又炼气二重了,,自由度相对要大一些了,但陈淮生还是给郭崇道打了招呼,以自己需要外出游历几日寻找灵感为由申请离山。 原本外堂弟子是没资格说什么游历的,但陈淮生十个月时间炼气二重成功,让郭崇道脸上大为有光,所以这小小的特殊化也就不在话下了。 没想到苟一苇的瘸腿一旦傀儡肢用起来之后丝毫不影响到其行动,不过如果是要对阵搏杀,这傀儡肢可能就难以支撑了。 “这就是灵砂矿出来的通道,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矿中每十日会运出一批经过精选后的灵砂成品,具体数量只能预测了,大概在五百到一六百枚之间,……” “这里是最好的伏击点,而且押运的修士,一般说来是一名炼气八重带几名炼气中段和初段的弟子,……” “灵砂运出来,放在哪里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每一次都是运到汉州道院吧?汉州道院也是每十日就要往云梦州紫金派山门运一次么?” 苟一苇深深地看了陈淮生一眼,诡异地一笑,“看来我没看错人,我就知道你不会满足于劫道,怎么打算解决汉州道院?那里是两个月往云梦州山门运一次,可是那有两名筑基坐镇啊,你那位朋友行不行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淮生回报以诡笑,“我那位朋友不行的话,不是还有苟师伯你么?” “我可够不上。”苟一苇摇头,不无遗憾地道:“我可以提供最好的法器、灵符,但我没那实力去和筑基碰,就算是炼气九重,我都对付不了了,我都十多年没有进境了,要不我又怎么会去匠作房?” 陈淮生摇摇头:“苟师伯,我不信你在宗门外就没有一个够得上的朋友?不用他干什么,能牵制一下一个筑基就行,得手之后,三百灵砂作酬谢。” “那可是筑基!”苟一苇毫不犹豫地道:“得加钱,五百灵砂!” 晚了点,求100月票!估计明早也得晚一点。 第123章 甲卷 发动,摧毁 第123章甲卷发动,摧毁 熊壮是独自来的。 陈淮生无意让熊壮和苟一苇他们见面,不必要的风险能免则免。 苟一苇与自己还没有推心置腹到可以交托一切的地步,熊壮日后自己修行的一大奥援,或者说杀手锏,他不会交给任何人。 修行者多有怪癖者,所以苟一苇也很理解。 只要能完成任务,达到目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木兰山灵砂矿是每月逢八就需要把挖掘出来的灵砂送到汉州道院,而汉州道院也会定时稳妥地将灵砂送回在紫金派在云梦州的山门。 灵砂的挖掘其实也是一项相当繁复枯燥的工作,需要大量工人在矿山中先将藏有灵砂的矿石采掘出来,然后逐一逐一敲碎,最后进行细磨筛选,将灵砂淘出来。 灵砂矿石大多藏于山腹中,需要坑洞进入,有时候难免坑洞垮塌,死人也就是免不了的事情。 灵砂矿山涉及利益巨大,关乎一个宗门的兴旺发达,也只能是大宗门控制,一般人你根本插不上手。 陈淮生与苟一苇经过几番踩点后,才发现这家伙绝对是专业的,他甚至怀疑这家伙以前应该是多次从事这种行当,其老练娴熟程度远远超过自己最初的想象。 还以为这家伙原来是跑单帮的,但现在看来这家伙以前肯定有一个不小的团队,或者说相对固定的同党。 似乎也觉察到了陈淮生的怀疑,苟一苇也只是用了一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就带了过去。 看来修真界也一样藏龙卧虎,也一样“藏污纳垢”,和世俗社会没啥两样。 “熊大哥,这张汉州道院的地形图你熟记在心了吧?都试了两次,我看熊大哥应该是没问题了。”见熊壮点头,陈淮生松了一口气。 “汉州道院并不大,只是紫金派一个分道院,如果不是木兰山灵砂矿山的存在,可能顶多就是一个筑基初段镇守,但现在是两位,不过经过这十天的观察,他们两位同时在道院中的时候并不多,有相当时间都是分别在道院中的,……” 陈淮生开始给熊壮介绍计划,规划进攻路线和撤离路线。 “……,每日午正三刻,一名筑基会外出前往其在汉州火神庙街的私舍家中,要等到申初才回到道院,这中间有一个时辰时间足够我们行动,……” “除了留守的一位筑基外,道院中其他弟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熊壮歪着大脑袋问道。 “午休时候应该是汉州道院防范最松懈的时候,一名炼气巅峰的弟子这一个月一直在闭关,一名炼气八重的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要去江陵总坛,大概是巳时出发,一名炼气七重的弟子在道院中休息,另外就是几名炼气五重、四重和二重的弟子,应该都是在舍中休息,……” 熊壮默默点头,“也就是说我主要敌人是那名筑基,另外可能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可能还有那名炼气七重的弟子?” “应该如此,但是我还得提醒,那名炼气巅峰的修士虽然闭关,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也许会提前破关,熊大哥也莫要轻忽了,……” 陈淮生最为担心的还是熊壮难以应对一些突发的意外情况,虽然熊壮实力超群,可以碾压道院中两名筑基初段的修士,但一些意外熊壮从未经历,有些连陈淮生也无法预测,这就要看熊壮自己的应对了。 道院有法阵,但这个问题交给了苟一苇,午间法阵一般只启动初级保护,所以有空子可钻,但若是晚间,那难度就要大不少。 看着陈淮生还在担心,熊壮咧嘴一笑,“贤弟莫要多虑了,咱们提前计划周全没问题,但真正要实施,还得要靠咱的实力,愚兄终归是要去面对这些事情的,日后独立出世,还不得遇到?这也算是一个实践吧,你就放心吧,伱熊大哥皮糙肉厚,嘿嘿,咱不是吹,纵然里边藏着个筑基巅峰,咱只要不顾一切逃跑,也是能逃得掉的。” 陈淮生轻叹了一口气,对方说得没错,自己再替对方计划,也不可能一直如此,始终要独立面对人世间的种种险恶和不测,这也算是一个尝试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那名归家休息的筑基,我这边安排人在其家门口阻截袭扰,估计能争取到半个时辰时间,熊大哥你要记住,我们求财不求气,只管抢夺灵砂,存放灵砂的位置你都清楚了,但若是谁要阻挡我们多去灵砂,那一定要毫不客气,果断击杀!” 十二月廿八,利杀。 汉州道院。 古从未从一起床就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还有两日,木兰山本年度最后一批灵砂就要送过来,这两个月的灵砂就不再解往山门,而是要送到江陵总坛。 去储藏室检查了一遍,万事无忧。 两名弟子在外间休息,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禁制开启,一切无虞。 想一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谁敢来捋紫金派虎须?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老彭又提前走了,这几日他曾孙即将大婚,可惜只是一个后天道种,但娶了一个没能入道的先天道种,惟愿下一辈能生出一个更优秀的后辈了。 老谭还在闭关,都一个多月了都没动静,看样子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炼气巅峰是个坎啊,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老谭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先试一试。 如果真心想要破境,还得要去山门秘境里寻一寻机缘,在这汉州道院里,没戏。 “这里是道院法阵的阵眼,淮生,你记住,你在这里用我给你这具火洞神弩发射,必定会引起法阵震荡,我和朋友在另一端阵眼破阵,我和我的朋友还得要继续滋扰,吸引道院中其他人,但你要记得你那位朋友要在第一时间闯入,否则我和我朋友就只能立即撤退了,咱们得把时间约好,一炷香工夫之后,咱们同时启动,……” 此时的苟一苇早已经没有了平时放荡不羁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格外严肃。 陈淮生当然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别说一个筑基,就算是道院里的炼气巅峰或者炼气八重都能秒杀自己。 苟一苇虽然早就是炼气九重,但是以陈淮生的估计,他现在的战斗实力顶多也就是炼气八重,甚至都够呛。 这些老修士,多年无进境,甚至怠于修行,就成了水货,比起明面上的实力滑落两三个层级也很正常。 不过这厮经验丰富,而且各种法器神符丰足,保命手段不少。 “苟师伯,这些不用你说,都知道怎么做,但是记住一定要不遗余力,吸引住道院内紫金派弟子的注意力,以便于我朋友能一蹴而就,尽早得手。”陈淮生也叮嘱对方。 相互叮嘱完毕,苟一苇身形一闪即逝,这个时候他那条瘸腿已经看不出任何不顺,陈淮生这才招呼躲藏在暗处的熊壮悄然出来,准备发动。 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具组装起来的法器安设好。 强烈的灵力萦绕着整个弩具,而藏在弩匣中的五雷天心珠实际上是用特殊的火性焰浆通过冰性法力强制性浓缩结晶而成。 要用这具法弩以超强法力击打汉州道院的阵法阵眼,然后再用七枚五雷天心珠轰击阵眼,以破坏阵法。 也不知道苟一苇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玩意儿,但单单是靠近感受到的浓烈法力,就知道这种东西的威胁性。 当然这类法物也有很大弊端。 一是需要很巧妙的灵力机簧来触发,而灵力机簧也需要用灵力催动,相当精细复杂,稍不注意受到外力引动自爆,那就真的成了舍身成仁了。 二是使用的场合受限太多,可以说除了用来阵法防御,其他地方没啥大用处,像苟一苇这种拆解下来重新组合用来轰击法阵,还真的很少见。 给熊壮打了一个手势,陈淮生将弩具瞄准,狠狠地催发灵力。 灵力机簧转动,紧接着一阵强劲的灵力冲击弩匣,弩匣泛起一阵青白色的幽光。 光芒过后,弩匣中七枚五雷天心珠鱼贯喷射而出,直奔道院墙面下的一处不起眼的竹林。 这一处竹林便是法阵阵眼,但是也设置了很好的保护禁制,就看五雷天心珠的威力了。 七星连珠,直射竹林,紧接着赤红色的光焰漫天而起。 声音并不大,但是可以感觉得到整个道院围墙出现一阵奇异的光纹扭动,仿佛出现了一道蜃景,七彩迷离。 紧接着一阵宏大的灵力冲击沿着围墙向四周飘洒开来,在道院东南角也泛起一道异光,应该就是苟一苇那边动手了。 “熊大哥,该你了!” 只见熊壮突然变形,转瞬即膨胀了一圈,变成了一个超级壮汉,凶猛无比地朝着道院撞去。 道院侧面围墙如同豆腐一般在熊壮疯狂的冲撞下碎裂坍塌开来,熊壮半点没有停滞,健步狂奔,化作一阵狂风,只朝着道院内院冲去。 今天有事,晚了点儿。 第124章 甲卷 神通 第124章甲卷神通 陈淮生目瞪口呆。 变形的熊壮可真的是如同一头坦克啊,无视任何威胁,径直野蛮冲撞,连围墙都难以阻挡其推进。 看看熊壮的表现,陈淮生深刻认识到自家的孱弱。 虽然已经是炼气二重,但是在那些炼气高段和筑基面前,自己大概也就是和蝼蚁差不多。 即便是面对炼气中段,如果没有灵符这一类法物护体的情况下,人家也可以如杀鸡宰鸭一般轻易斩杀自己。 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多想了,按照既定计划,现在要做的是做好应对撤退准备。 此时的熊壮已经彻底放飞自我。 这是他出山以来第一次变形,整个身体充斥这原始野性,脚步变得更加矫健粗野,一脚踹垮半扇月洞门墙,紧接着便劈头遇上了两名刚来得及冲出来的修士。 此时的熊壮已经热血上头,眼珠发红,整个面部因为元力提升而略显膨胀。 双掌一挥,庞大的气劲轰然发动,两名练气三重和四重的修士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便飞出了五丈开外。 刺啦一声,一抹炽热从后方传来。 熊壮毫无畏惧,连头也不回,径直猛冲。 但是身后的火蛇速度很快,宛如一道闪电便困住了还在狂奔的熊壮。 这大概就是贤弟所说的人类法术了,熊壮没有停滞,嘿然开声,双臂一振,从胸腔里向嘴里一口丹气喷出。 原本层层叠绕,不断幻化膨胀,已经环绕成一个巨大宝塔形的火网,死死罩住了熊壮,竟然被他这随口一喷便轰然溃灭。 身后的一名炼气八重修士惊得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可是自己竭尽全力发动的高阶法术——千幻火劫,居然就这么被对方喷一口气就吹散了? 但也只是一愣,修士手中灵符连飞,一张破金符猛然掷出,尖利的金色气劲旋转着幻化成三道倒旋涡状的气眼,几乎要把整个空间撕裂,猛然击打在熊壮的后背上。 熊壮宽厚的背上立即泛起一阵涟漪,灵力透体而入。 没等破金符得手,修士手中一挥,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落地,紧接着幽黑色如鱼网般的丝藤网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弹起。 黑色丝网瞬间就膨胀成了三丈大小的一张巨网,呼啦一声将还在奔跑的熊壮包裹住。 一瞬之间,整个黑网又陡然收缩,网藤上的黑色触角充斥着浓烈的腐蚀气息,几欲渗入骨髓。 蚀魂蛛网! 背后的震动没能让熊壮有多少感觉,丹元之力一转,破金符足可杀死一名炼气七重的法力竟然就被消弭无踪。 但困在身上的这一层黏糊糊的蛛网却带着几分刺痛渗入肌肤,让熊壮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类还有些手段啊,居然能让自己身体感到疼痛。 但也只是一阵疼痛而已。 熊壮此时只感觉自己体内的元力已经入沸火一般燃烧起来,再度发气,元力从内向外崩散而溅。 蚀魂蛛网寸断,变成无数段细碎的绳索四处飞溅。 没等那名炼气八重的修士反应过来,已经有了几分怒火的熊壮陡然转身,一个箭步倒回猛冲,双掌一式双龙抱珠。 磅礴的元力气劲呼啸如雪崩,整个院内十丈之内,一片飞沙走石。 墙倒屋塌。 地面青石板更是被彻底掀起,四散飘落。 那名首当其冲的炼气八重修士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震出几丈开外,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熊壮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发足狂奔,继续奔向目标。 但他也知道,那位最大的敌人,筑基修士肯定会在前面等候着自己。 他也很期待。 古从未却一点也不期待。 他从法眼那里亲眼目睹了对方的狂野暴虐。 居然是一个异修,大概率不是熊罴,就是野猪。 他不相信这是异修单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目标瞄准汉州道院,除了瞧上了灵砂,还能有什么? 可异修对灵砂也有这么大的兴趣么? 随着内院围墙被推到,古从未退无可退。 彭尚木肯定是赶不回来了,看这个异修的实力,显然是化形多年了,自己凭实力恐怕很难是其对手,但异修对法术却有天然的畏惧。 异修来自自身独有的危机直觉让熊壮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反应。 漫天的火焰在他刚踏进内院的一瞬间就将他吞没。 整个身上因为变形而滋生出来的毛发全数燃烧起来, 带着红莲业火的渗透灼热,直透入他的骨髓,几乎要把他的元髓都彻底蒸发,痛得他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这一刻,熊壮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性命遭到了威胁。 这一刻,他要尽全力一搏了。 仰首狂吼,此时的熊壮彻底狂化,整个道院屋舍楼阁,都被熊壮这一吼,震荡得摇摇欲坠。 在野蜂沟中修炼八十年积蓄在体内的阴寒之气,被这一吼,通过元力爆发绽放,呼啦一下释放了出来。 乳白色的气雾像蒸汽爆发一般滚荡涌出。 五丈之内,沸水成冰。 地上地下,泥石封冻。 一股白色的浓郁雾气随着熊壮一挥,死死萦绕着了那个还在手握法剑几欲挣扎的筑基修士,倏然,变成了一尊冰雕。 感受到嘴角的一抹腥味,熊壮迈步走过他身边,用手指一点。 冰雕倒地,碎裂成无数冰血混合的尸块。 当熊壮闯入储藏室时,两名看守的紫金派弟子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一脚踹开储藏室的小门,无视落下禁制雷电击打在自己身上,熊壮一把抓起置放在木架上的丝袋。 拉开一看,确认无误,这才一把扔在肩上,踏出房门,夺命狂奔。 一直到熊壮的身影消失在院墙背后,一名脸色铁青的炼气巅峰修士才手持长剑钻了出来。 四下打探了一番,又稍等了片刻,大概是估计熊壮已经脱身,修士这才怒吼一声,“来人啊!” 陈淮生第一次心情如此紧张。 以往遭遇的种种,都是临时突发,别无选择。 无论是对诡狼一战,还是和狼狈搏杀,亦或是被那白石门恶修追杀,自己几乎都是处于一种被迫迎战且只能以命相搏的状态下。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袭击紫金派的汉州道院,这是公然的袭击,而且是对战比重华派还要强大许多的一个异国宗门。 现在更是身处域外,哪怕是得手,都要面临各种围追堵截。 有时候陈淮生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更有点儿狂妄自大了。 炼气二重,居然敢挑战紫金派,嗯,连苟一苇这个老狐狸都不敢亲自出面,只敢在外围打掩护,自己怎么就敢和熊壮这个熊修如此胆大妄为了? 或许是自己之前几次的殊死搏杀成功,让自己滋长了一些骄傲自大? 又或者潜意识的渴求用这种冒险来激发自己体内那蠢蠢欲动的异端灵种?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自己还是来了。 当听到熊壮那痛彻骨髓的怒吼声时,陈淮生心里还是一沉,下意识地就想往道院里冲,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如果连熊壮都遭遇劫难了,那自己去又有何益? 随便一个炼气四五重的弟子都能斩杀自己,自己上去纯粹就是送死。 还不如留在这里,守好出口,等待熊壮出来立即撤退。 好在那一声怒吼之后,听到的动静仍然是符合预期的,陈淮生不相信这汉州道院内能有谁在一击之间就把熊壮灭杀,除非这道院内有紫府仙卿。 但即便是紫府仙卿,要一击杀死熊壮都很难,陈淮生不信谁能做到。 当感觉到熊壮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时,陈淮生立即起身,贴近已经被他推倒的墙根处,准备接应。 但此时嘈杂声已经在整个道院沸腾起来。 没有谁会对这样大的动静毫无感知,只不过事出突然,有些人还在午休,被打懵了而已,但一旦反应过来,便立即追逐过来了。 一名两名炼气四重的紫金弟子已经从两边夹击而来,一边高声喊叫着:“贼子在此!” 来不及多想,手中冰刺符猛然发动,凛冽的冰锋巨刺突然从空中生成,直刺居左的那名正欲挥动手中一具竹筒状法器的紫金弟子。 另外一只手也在这一刻发动阴冥箭第二重,嘶嘶鸣叫的气劲同时射向对方。 “咦,这里还有一个贼子!” 那名炼气四重的紫金弟子显然没有想到居然还在这里隐藏着一个敌人。 面对冰锋之刺和阴冥箭掀起的阴冷风暴,对方只能将对准熊壮的烈焰神通彻底释放。 劈头盖脸而来的天风烈焰一下子就把陈淮生包裹了进去,炽热的火焰灼烤着他的肌肤,痛不欲生。 他感觉自己这一刻要化为灰烬了。 草率了。 这是用来对付熊壮的致命法器,岂是他一个区区炼气二重能承受得起的? 就算是炼气五六重一样可以将你烧成烤猪。 眼前模糊一片,心中却陡然冰凉下来。 阴阳鱼轮转,一头巨猿从丹海中跃出,疯狂吞噬着渗入体内的业火。 有事儿,晚了点,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老瑞非常努力! 第125章 甲卷 蓼花繁 临别 第125章甲卷蓼花繁临别 身形摇摇欲坠,陈淮生竭力想要稳住自己身体。 恍惚间,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焰火烧透了,变成了灰烬,飘然欲仙,轻如鸿毛。 仿佛随便一指头,自己整个身体就会轰然倒地变成一堆砂砾。 唯有一点冰凉,存于天心,维持着那份清明。 奔腾咆哮的巨猿白头青身,宛若白石的牙齿间贪婪地吞噬着渗入陈淮生体内的紫红炽火。 丹息凝化成的躯体模糊与清晰交织变幻,沿着陈淮生全身的经脉不断舒张,似乎要控制整个陈淮生的身躯。 天风烈焰卷入体内的业火,本来足以将陈淮生整个经脉灵髓蒸发成灰。 但是未曾想到这一头鬼魅般的灵息之猿,居然吞噬掉了大量业火,甚至还借助着这业火壮大自身,隐隐有一举成形驾驭本体的迹象。 似乎是被对手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所刺激到了,尤其是感受到了吞噬业火疯狂膨胀的对手有夺体驭神的迹象,原本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下的斑斓暴虎再也忍不住了,倏地窜出,凭借着阴阳鱼中互引之力,与巨猿争夺起业火来了。 两枚灵轮一猿一虎,将阴阳鱼体从丹海牵引出来,在胸腹间的神阙、丹田、气海、关元之间来回滚荡。 双方都在争夺着阴阳鱼体的控制权,但现在巨猿凭借着吞噬业火,以火借势,明显占据了上风。 但是暴虎却也不甘示弱,这一年来,在野蜂沟阴瘴所积,此时也释放了出来,顽强地抗争着。 此时的陈淮生天心灵透,内心清明,但是整个身体却已经被业火蒸烤成干,根本无力干预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体内两头孽兽拼力争夺。 如果放任这种情形一直下去,终归会有某一方胜出,无论是谁胜出,陈淮生这具身体都将被体内孽兽控制,而失去本神。 关键时候,熊壮终于冲了出来。 一眼看到整个身体已经被烧得黝黑通透的陈淮生,只剩下两只眼睛还算清亮,吓了一大跳的熊壮一掌挥出,连声都没有来得及吭一声,那名手持烈焰神通的弟子便已经被卷出十步之外,生死不知。 另外一名紫金弟子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恐惧,下意识地扔出灵符之后,便拔腿狂奔。 没想到这家伙惊恐若斯,连灵符都没有来得及催发就丢了出来,莫名其妙的熊壮只能接过灵符,顺手一把捞起陈淮生早就失去控制的身体,从墙垣破损处一跃而出,沿着既定的撤离路线奔行离去。 陈淮生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一堆篝火。 印象中上两次自己昏迷醒来时也都是一堆篝火,晏紫是苗条的倩影,熊壮是宽厚的背影,这一次又是宽厚的背影。 宛如一梦。 身体全无感觉,只有意识尚存。 还是那种虚浮状态。 明明能看见自己就躺在篝火边上的草地上,但是却总是觉得漂浮在空中。 这种感觉太玄妙了。 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陈淮生知道自己安全了,至于说现在的奇异状态,他也不在意。 有熊壮在身边,自己思维清醒,那就没问题。 “贤弟醒了?感觉怎样?”熊壮举了举手上的佐元丹和至圣散,“需要用哪一样?” 陈淮生动弹不得,只能哼着道:“都暂时不用。” 对自己身体几乎要失去控制,如果不是熊壮突然介入,还不清楚自己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陈淮生并不清楚自己险些就被夺舍,沦为傀儡,但他也知道当时自己应该是很危险。 体内这两枚异种恐怕给自己带来的也不仅仅是修行的快捷优点。 福兮祸之所伏,如果自己本元之灵不够强大,那么这两枚异种反而随时会成为反噬自己的致命威胁。 好在这两枚异种相互对峙,又被约束在了阴阳鱼中,才成为了现在这种奇异的状态。 陈淮生已经觉察到了,这两枚异种想要吞噬自己驾驭本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是像之前那样自己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驾驭能力。 事实上那个像前两次自己虽然也危险,但是却没有到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地步,那么这两枚异种只会对自己有益。 自己日后应该尽可能避免今日这样的危险状态。 身体慢慢有了一些感觉,这个时候陈淮生才让熊壮给自己服下至圣散。 很快身体经脉中的状态开始恢复,丹海中的阴阳鱼缓缓流动。 虎形灵轮开始活跃起来,陈淮生终于可以坐直身体,催动灵力,…… 熊壮的奔行速度的确骇人,半夜时间就已经奔出了南楚境内,到了义阳府的鄳县境内了。 从鄳县往东不到八十里地,就是朗陵府的落山县,只要进了落山,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苟一苇如何脱身,陈淮生不用管,这老家伙有的是门路。 恢复过来,陈淮生终于又有了那种惊喜的感觉。 预感还真没错,每一次自己经历了生死关头,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之前炼气二重成功,整个净瓶再度破碎重塑,但时间太短,陈淮生还没有真正理清头绪,就来南楚这边了。 但现在,丹海内似乎隐隐约约又有了一个玉壶春瓶的模样,只不过这个玉壶春瓶如同水墨线勾勒了一圈,若隐若现,云气弥漫。 瓶底却已经有了一层微微荡漾的灵液。 陈淮生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这一战之前,连玉壶春瓶的模样都尚未形成,怎么一觉醒来,玉壶春瓶的底座已经铺上了一层灵液了。 他若有所悟。 从修行境界上一时间不好判断,但是法术上却是最能体现的。 手指一捻,阴冥箭第二重法力生成,弹指一触,碗口粗细的柏树一阵摇晃。 走拢仔细一查看,柏树树心已经冻成了冰霜,手指一触,树心便成粉末状落下。 一路上陈淮生和熊壮都话语不多,两个人都在默默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到了鄳县县城外,二人站定。 似乎是都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陈淮生有些伤感,但是却又知道这是必然。 熊壮亦是如此。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熊大哥,也许是该我们分手的时候了,这话还是我来说吧。” 陈淮生灿烂一笑,“大哥打算先去哪里?” 熊壮粗豪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沉静,“先回一趟野蜂沟,另外也要去梯云坑一趟,我有几十年没回去过了,要去看看,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狡兔女么?那里也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我要去看看,也许她也回来过,会留下一些东西。” 陈淮生点头,“也对,回去看一看,再出门,大哥走之前,还是来朗陵一趟吧,算是告别。” “当然。”熊壮爽朗一笑,“我还得给贤弟带些东西回来哩。” 陈淮生心中一暖,鼻间一酸,但随即摇摇头。 有的是机会,也许自己该尽快突破炼气三重,甚至炼气四重,进入炼气中段,才有资格真正出去游历历练了。 也不知道尺媚和晏紫这一年来又有多大的变化? 本卷终,即将开启新卷——拔剑搅龙门。 第126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春宴,青团 第126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春宴,青团 冬去春来,一元复始。 雪依然很紧。 宛如羽纱般落下,很快就把整个道舍这一片覆盖得严严实实,漫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 但山门内并不算太冷。 灵泉所在,地脉内自有几分温润滋养,这同样也是山门选择在这里的缘故。 内务院所在的区域最北端有几十眼温泉,零零散散分布在几十亩地浅丘中。 这一片林草丰茂,环境幽雅,已经成为冬日里门中弟子们最爱流连的所在。 如果自家舍得去寻觅,山中那种野温泉也还不少,只是不像北段这一片被唤作百泉峪所在这么集中,泉水出水量也没有这么大罢了。 从自家寻摸到的一处野温泉里沐浴回来,看着周围同伴们有的开始给屋舍换春联,贴门神,陈淮生才意识到,又是一年了。 大赵景贞三十年了。 本欲天下大同喜,奈何时局纷乱生。 熊壮终归还是走了。 在从汉州道院一战告别返回山门后七日,熊壮便依约来了朗陵,又给陈淮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回山之前那一层被烧焦的肌肤已经褪去,反倒是让陈淮生看上去白了几分。 熊壮带来了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食用之物,估计是把野蜂沟和他原来藏身的梯云坑给搬空了。 除了重达六百斤的兽肉最受欢迎外,其余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菌菇类灵植。 按照熊壮的说法,现在梯云坑已经成了妖兽的乐园。 他这一趟回去发现不但自己原来居住的山洞被铁鬃野猪们糟蹋得不像样,原来狡兔女生活的区域也被大角箭鹿、赤尾诡狼盘踞了。 就在梯云坑里呆了两日,他甚至还看到了二阶妖兽乌雷豹和云顶金雕的踪迹。 不过也正常,梯云坑比野蜂沟还要向禺山深入进去近两百里地,已经算是禺山腹地了,妖兽出没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熊壮来说,这倒成了一个很好的狩猎之地。 火鬃野猪斩杀两头,大角箭鹿三头,赤尾诡狼一头,只可惜那头赤尾诡狼还未到一甲子,没有元丹。 宗门里的人都很好奇陈淮生从哪里弄到这几百斤新鲜的妖兽肉。 要知道妖兽肉虽然不是稀罕物,但大多都是以肉干形式售卖,新鲜妖兽肉就得要凑时机了。 而且火鬃野猪是一阶妖兽中的彪悍货色,一般欠缺经验的炼气初段,未必就能一击得手,倒是大角箭鹿容易一些。 修行练气进展很快,快得比陈淮生想象的还要快。 尤其是那巨猿灵轮在吞噬了业火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时不时就要在丹海中折腾一番,逼得那暴虎灵轮也不得不随之起舞,搅荡得整个丹海中不得安宁。 当然这是好事,灵力澎湃,经络畅行,使得灵元晶液凝华越发壮硕。 可见这生死之间激发出来的灵力潜能会有多么大,这也让陈淮生越发纠结。 难道自己每每想要加速提升修行境界时,都只能靠这种铤而走险刀口舔血的方式? 万一哪一遭运气不佳,直接挂了呢? 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了不成? 陈淮生可不愿意去赌这种运气。 回到舍中,还没等进门,就瞧见了苟一苇守在了门口。 陈淮生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进门。 苟瘸子也不在意,踮着脚不请自入。 “咋地,还不满意?” “很不满意,你和你朋友基本上没出啥力气,就拿走五百灵砂,我却是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换了你,伱能高兴?” 陈淮生淡淡地道,他知道这死瘸子来自己这里肯定又有什么勾当。 “呵呵,你这好大的口气,二千八百灵砂,你和你朋友独得两千灵砂,还不满意?”苟瘸子叫嚷起来,“我才拿到三百灵砂,所有情报从我这里出,一切消息都是我提供,我拿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哟,你说得轻巧,两千灵砂,可没我朋友,那个筑基四重就能把我们团灭!还不说里边一大堆炼气高段中段的强者,这两千灵砂全部给我朋友,我都觉得委屈了。” 陈淮生同样振振有词。 “再说了,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瘸子,无儿无女,又不思进取,挣那么多灵砂干什么?” 陈淮生一句话就把苟瘸子给干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你以为我不想进取么?那筑基关有那么好破,这重华派早就筑基遍地了。我进重华派,就是冲着筑基来的,从炼气六重到炼气巅峰,二十年走下来,我都还算顺利,可筑基这一关我就越不过啊。” 拍了拍自己左腿,苟瘸子叹了一口气,“瞧见没有,这就是想要筑基的代价,……” 陈淮生看着明显比正常退萎缩了许多的那条腿,平素苟一苇是不需要傀儡肢辅助的,瘸就瘸着,只有外出有事儿的时候才会套上傀儡肢,以便于行动。 “没办法恢复?”陈淮生问了一句。 “有啊,得天材异宝,须弥山灵宝莲子,北海雪蛟胆,巴蛇之筋,哪一样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上哪儿去弄?” 苟一苇说出第一句须弥山灵宝莲子,陈淮生就知道没戏。 这等天材地宝,已经不是靠灵石能换来的了,就算是在汴京市场上,那也是有价无市,要看运气能不能碰得上机缘了。 “要不就硬扛跃阶,要么死,要么生,只要能筑基,这条腿自然也能恢复,可我自家知道自家事儿,……” 苟一苇言语里也多了几分黯然神伤,“几年下来,我从炼气巅峰都退化到炼气九重,甚至还在往炼气八重跌了,再不动一动,就真的要废了。” 对这种事情,陈淮生也爱莫能助。 不过这厮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来博得自己的同情,减轻自己对他拿了三百灵砂的不满? “等待机缘吧,不过苟师伯,修行就不进则退,匠作只是辅佐,你要想跃阶筑基,只怕还得要走正道。”陈淮生摇摇头,“今儿个又有什么事情?” “算了,看你这情形,估计近期也没心气再干一票了,我山下的朋友觉得你做事儿靠谱,……” 苟瘸子的话被陈淮生打断:“行了,苟师伯,我近期不考虑外出了,修行为大,我这炼气二重走出去不踏实,……” “嘿嘿,那你自个儿掂量,我倒是觉得你好像外出一趟,回来之后修行进度快了不少啊。”苟一苇皮笑肉不笑,“行了,想明白了,我那几位朋友随时恭候。” 看着苟一苇消失的身影,陈淮生忍不住冷笑。 什么自己靠谱,还不是看上了熊壮的本事,筑基四重被秒杀,这想象空间就太大了。 苟一苇刚走,门才掩上,外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轻盈中透着几分忐忑,女人。 “淮生师弟在家么?” 陈淮生一愣,似乎又明白了点儿什么,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师姐么?在。” 拉开门,美人如玉,姣姣无双。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还是被面前的方宝旒给震了一震。 红罗斗篷镶着白色狐狸毛边,遮住了整个傲人身躯,只有那张宜嗔宜喜的姣靥呈现在面前。 欲盖弥彰! 玉靥上原本经常萦绕的忧愤凄美之色却已经消失无踪了,粉妆玉琢,宛如新剥荔枝的面颊丰润中带着几分娇俏。 那份自带的妩媚风情,绝对不是寇箐、佟童这等青涩毛桃可比的。 这一眼,陈淮生心腔子里都是咯噔一跳。 “方才那是苟师伯么?来找你的?”方宝旒也很惊讶,苟一苇会来找陈淮生。 苟一苇也算是重华派的一个奇人了,炼气巅峰,不思破境跃阶冲击筑基,居然去匠作院混,让人无法想象。 “呃,是来说说我手中一柄法剑重锻的事儿,……”陈淮生没敢说分赃不均,赶紧岔开话题,“师姐快请进来,外边冷得慌。” 这不是方宝旒第一次登门,但是之前都是在门口一顿怒骂,弄得陈淮生尴尬无比。 但现在似乎是该上门来赔罪来了,呃,怎么赔罪法? 陈淮生心摇意动。 方宝旒盈盈步入,四下打量着这一处道舍。 在步入内院之前,基本上独身修士,都会选择这样的道舍。 陈淮生的屋舍中符合她的印象,简单,清爽。 洁净的地面墙面,一张八仙桌,一套茶具,还有一个盛茶的茶罐,应该不是凡物。 看得出来,他喜欢饮茶。 两张椅子靠列,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可谓素净简单到了极致。 可以说除了一套茶具是他自己添置的,只怕这幢道舍就是原封原样了。 “师弟这里也太简陋了一些,连火盆都不备一个?” 修行人士自然是不怕寒冷,这各家备有火盆更多的是用来烧烤一些灵食,比如玉麦、元芋以及烤肉。 “哦,一般都是吃厨食,偶尔自己动手,也就在外边火塘解决了。” 陈淮生没想到这位方师姐居然关心起自己的日常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方宝旒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话有些歧义了,赶紧收住话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对峙。 “师姐,……” “啊?”方宝旒脸倏地红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慌乱地就往外走,“师弟也是一人,上次看师弟喜欢吃青团,师姐又做了一些,明晚师弟若是得闲,便来……” 青团?就只是青团么?玉团呢? 看着女人娇腴的身影仓惶消失在风雪中,陈淮生摩挲着下颌,眨了眨眼。 新卷新天地,求自动订阅,求追读,求100月票! 第127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缠绵,渣男 第127章乙卷拔剑搅龙门缠绵,渣男 “恭喜晋阳师兄,如愿以偿。”陈淮生将手里的一株太阴白芝和一株还阳花送上。 蔡晋阳高兴之余也吃了一惊,忙不迭地道:“淮生,这太贵重了,哪儿弄来的?” 陈淮生笑了笑,“师兄好不容易晋阶中段,岂能不朝贺一下?甭问哪儿来的,难道还是抢来的?” 蔡晋阳知趣地一笑,“好,不问就不问,师弟的厚礼,为兄就愧领了啊。” 太阴白芝补髓,还阳花则是锻骨的必用灵草。 蔡晋阳知道自己的根骨,四十之龄晋阶炼气四重算是比较快的了,但是晋入中段后,对根骨要求更高。 自己这方面和陈淮生比恰恰是弱项,这份礼物价值不菲,可谓雪中送炭,甚至可以说厚重得有些让他难以领受。 “倒是淮生你这么快晋阶炼气二重,打破纪录,连为兄都为之眼红啊。” 蔡晋阳的话让陈淮生摇摇头,“寇箐才打破了记录,我不算。” 蔡晋阳一愣,随后浅笑摇头:“寇箐那丫头啊,咱们不能比,不能比啊。” 陈淮生心中一动,“砀山寇家,汴京寇家?” 蔡晋阳瞥了陈淮生一眼,意似不信:“你不是这会子才知道吧?砀山寇家就是汴京寇家,大赵八大门阀,寇家仅次于皇家赵家和石家,而三家都是姻亲,……” “寇箐也是寇家人?”陈淮生忍不住多问一句。 “肯定是,但是寇家哪一支,就无人得知了。”蔡晋阳顿了一顿,若有所思,“愚兄知道你和这丫头相熟,但若是伱对这丫头有心思的话,最好早些熄了这条心,八大门阀只会相互通婚,尤其是嫡支女子从不外嫁旁姓,……” 陈淮生啼笑皆非,“师兄,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和她……” “那就好,而且她应该很快就要离派了。”蔡晋阳补充了一句。 陈淮生讶然:“离派?什么意思?” “咱们重华派小庙哪里容得下寇家子弟这种大神?”蔡晋阳示意陈淮生入座,一边道。 “一些世家门阀子弟会选择在外悟道的方式来历练,一般也就是炼气初段,不会超过炼气中段,大宗门肯定不会接受这些世家门阀子弟,但一些中小宗门肯定愿意结下这段香火缘,……” “所以我们重华派就接受寇家子弟?”陈淮生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我们重华派是最重视弟子纯正,只收寒门白衣,凌云宗和白石门弟子才驳杂呢,……” “我们重华派已经很严谨了,而且也严格限制在炼气二重以下,连炼气三重都不允许,其他一些中小宗门是允许修炼至炼气三重的,何况寇家在八大门阀世家中口碑还算不错的了,白石门连弋郡世家子弟都敢收,南楚那边的盗匪散修投入凌云宗,凌云宗一样安然笑纳,……” 说到这里,蔡晋阳已经连连摇头。 陈淮生下意识地想到苟一苇,这不也差不多? 笑话,难道苟瘸子还能是侠盗不成? “师兄的意思是寇箐要回寇家了?”陈淮生心里微微一乱。 倒不是说对寇箐这丫头有什么念想。 这丫头之前疯疯癫癫的,给自己招来不少麻烦,但随后接触日多,这丫头的豪爽大气性子也渐渐为陈淮生所喜。 就算是袁文博和佟童与她原来敌对的,也慢慢都觉得寇箐这丫头可交。 这骤然听得她可能要离开重华派回寇家,不管是砀山还是汴京,那都是相隔几百上千里,加上这门户相隔,日后再要相见,只怕就不易了。 “应该是吧,她都炼气二重了,难道还能真的在这里修行到炼气三重?那不是坏了重华规矩?”蔡晋阳沉吟着道:“现下汴京那边也是暗流涌动,局势很不好,门阀世家子弟们大概也要早做准备吧。” 从蔡晋阳道舍出来,陈淮生心有些乱。 方宝旒的邀宴,寇箐的即将离派,这些扰乱人心的事儿都接踵而至,让自己竟然有些心乱了。 也许是自己已经完全代入了这个时代的陈淮生了吧? 突然间他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前世的事情了,像方宝旒和寇箐居然都能扰动自己心志了。 他不否认自己对寇箐很有些好感,颜值不用说,小荷才露尖尖角,但只这一年,这丫头模样也都有不小变化了。 性格豪迈大气,果决直爽,都很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情投意合还算不上,但好色慕艾,都很正常。 当然,也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但淡淡的惆怅总还是挥之不去。 命运似乎从来就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过,自己似乎都是在被动地面对着这一切。 他不喜欢这样,那就只能变强。 想到这里,又突然觉得太过遥远,炼气二重,距离筑基,再说自己卓越优秀,这没二十年不行吧? 赵嗣天三十五岁修成炼气七重,已经号称是重华派百年第一天才了,自己比他晚了十年入道,四十岁如果能筑基,估计都能成为整个重华派开宗立派以来第一天纵奇才了。 漫无目的地乱走,陈淮生很少如此,眼前却是寇箐的道舍。 小叩柴扉。 无人。 怅惘而归。 屋舍前,却见一抹倩影。 不是寇箐却又是谁?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少女品茶时,脸上已经多了几分酡红。 “想必淮生兄都知道了?”寇箐目光时而清明,时而迷离。 手中玩弄着茶杯,龟山白肠茶,竟然有些品之无味。 “知道了。”陈淮生此时心境却已经平复了下来。 好像有句话,相逢就是有缘,再会就是孽缘,不知道有份孽缘不? “小妹还有几日就会离派了。”少女唇间吐出淡淡的酒气,目光垂落在面前手中茶杯上,“嗯,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愚兄知道。”陈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珍惜,“汴京乃是大赵神京,愚兄是肯定要去的。” 寇箐眼眸一动,一抹不同于酒后酡红的绯红从腮边飞起,“真的?” “当然。”陈淮生泰然自若地应道。 “什么时候?”寇箐忍不住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情急之下,又赶紧找补道:“小妹是想淮生兄能来,我也好做准备,尽地主之谊。” 陈淮生哑然失笑,“师妹,这恐怕有点儿早了,你这还没走,怎么就说起我去汴京做客的事儿呢?” 寇箐赧然脸热,忍不住用手捂了捂脸庞,随即又赶紧放下,那小儿女的姿态,看得陈淮生都怦然心动。 也知道少女面浅脸薄,陈淮生赶紧装作没注意到,“师妹不回砀山了?” 一时间寇箐眉目间竟然多了几分女人的风情,赶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要回去一趟,但是也只是待一日就要去汴京。” “汴京那边有事儿?”陈淮生挑眉问道。 寇箐脸却沉了下来。 陈淮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问到了少女不想提及的话题,正欲转开,却听得寇箐淡淡地道:“家中想要小妹回去,尽早榜上留名。” “榜上留名?”陈淮生一时间没听明白意思。 “【潜龙腾凤榜】。”寇箐语气越发寡淡。 恍然大悟,联想到自己在县城茶肆里听到的故事,陈淮生舌尖抵着牙齿吸了一口气,“早就听说过京中这些榜,但【潜龙腾凤榜】应该是专门为二十岁以下或者炼气初段的修真所设的吧?” “嗯,都是些无聊之人搞出来的。”寇箐悻悻地道:“但却把更多无聊之人心气给调动起来了,连北戎、南楚、巴蜀这些地方的灵修都想要来插一脚,……” 陈淮生却知道既然有人搞出来这样一个榜,就绝对不是寇箐所说的无聊之人搞出来的无聊之事。 往往这些榜都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有所图谋之举,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只是他对这个榜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也就不好判断这背后的图谋,或者说阳谋还是阴谋。 “你家里想要让你上榜?”见寇箐不悦,陈淮生又赶紧道:“那就不提了。” “没什么不好提的,寇家这几年有些落寞,选不出合适的苗子,觉得有些丢脸罢了。” 寇箐眉目间掠过一丝烦恶,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有压力?”陈淮生知道肯定不是这个问题。 寇箐的性子他很了解,越是压力挑战,越是能激发她的斗志,但生在这等大赵第一流的修真门阀世家中,有些事情似乎也就避免不了。 “肯定有,但我不怕。”寇箐眉峰一立,“只是想到回到汴京城中,便觉得气闷,……” “汴京可是咱们大赵灵气首屈一指的风水宝地,……”陈淮生话音未落,便被寇箐打断:“淮生兄,你知道小妹指的不是这个,……” 陈淮生猜测到一些什么,但这等时候,自己能说什么? 寇箐也意识到陈淮生猜出了一些什么,眉宇间罕见地多了一分凄美,“小妹只希望淮生兄能早些来京中看望小妹,……” 感受到了那份眼光中的期盼,还有压力,陈淮生只觉得自己脊背上微微渗出一层细汗,此时却容不得他退缩,只能悍然迎着对方目光果决点头:“当然!” 求自动订阅,求追读,求100月票,兄弟们真没月票了? 第128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豁然,夜宴 第128章乙卷拔剑搅龙门豁然,夜宴 把寇箐送回道舍,陈淮生漫步在雪地中。 寇箐有些醉意了,哪怕是龟山白肠茶也没能消减多少醉意。 对于一个想醉的人,什么都能喝醉,也没什么能解醉。 不过看得出来,寇箐对自己最后坚决果断的态度很高兴,哪怕只是一个态度,也足以让这种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心动神摇了。 但陈淮生却很冷静地明白,自己和对方不是一路人。 寇家这种超级豪门,不说遍地紫府,但筑基多如狗这句话恐怕并不为过,青年一辈,嗯,就以五十岁划线吧,只怕筑基都不少。 看看赵嗣天三十五岁炼气七重,已经被视为派中天才,再给他二十年能成功破境跃阶筑基,就是邀天之幸了,但放在大宗门和超级门阀世家中,五十岁筑基也许只能算是优秀吧。 也许这就是汴京和朗陵的差距? 但这似乎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自己想要什么。 就算是自己一鸣惊人,绝才惊艳,被寇家看中了,那又如何? 成就道侣佳话? 这是自己想要的么? 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似乎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只是在寇箐那逼问下,下意识地应了这么一句。 可千万别信了,嗯,信以为真了。 挠了挠头,有点儿麻烦。 但来日方长,还有时间,变数更多。 或许这可以成为自己奋斗的动力? 一时间,陈淮生又觉得自己有了奋进的目标,哪怕这个目标自己最后可能舍弃。 回到舍中,略一提气,湿透的单衣白雾升腾,瞬间即干。 盘腿而坐。 灵力滚荡,犹如一条挟潮而来的蛟龙,冲刷着灵体经脉,虎形灵轮升腾而出,张牙舞爪,追逐着灵力吞噬。 太阴白芝补髓,而此时髓中阴元在灵轮的挤压、吸引下,不断渗出。 陈淮生几日所补元髓在短短几息间就被虎形灵轮吮吸一空。 山中灵气与天阶月华结合,变成稀薄的白雾,弥漫在修行室内,宛如两条白色烟柱,缓缓吸入陈淮生鼻腔中。 来自元髓的灵液,与从体外吸入的灵气,在灵轮的疯狂吞噬之下,融合在一起,越发醇厚的晶液不断在灵轮中凝固浓缩, 陈淮生心中一亮,豁然开朗。 从灵材到元髓,从元髓到灵液,从灵液到灵晶,从灵气与月华的融合再到灵液,无论是哪一条途径,都需要通过混元罡天功的修行来积淀,现在竟然可以通过虎形灵轮的吞噬消化,极大地超越了时间界限。 混元罡天功的瓶颈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灵轮给解决了! 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猛跳起来,陈淮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灵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加速器,将自己修行时间大大压缩? 虽然这里边还有很多问题和变数。 比如,这虎形灵轮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一次,什么情况下才会出来,这些都是问题。 但是陈淮生已经觉察到了,从汉州道院一战之后,灵轮出来的频率大幅度增加,一直到这几日才慢慢又恢复常态,今日又出来了。 这意味着灵轮每一次出现都需要有足够的灵气和元髓来供其吞噬消化,才能凝华成灵晶,塑形净瓶。 但短短一夜灵气月华能有多少? 还有元髓也不是无限的。 哪怕有太阴白芝和冰菇这类灵材的补充,但自己道骨已经算是极为厚重了,也不可能无限容纳。 此所谓虚不受补,这个虚就是指道骨是有极限的,不是无限度的。 这也都是问题。 不过在陈淮生看来,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关键灵轮似乎也在寻找着自我壮大的路径,而这种不断吞噬灵气元髓的方式让它意识到了这是一种途径。 无论是虎形阴轮,还是猿形阳轮都应该可以。 但现在陈淮生似乎还没有感觉到猿形阳轮的动静,这家伙在汉州一战中吞噬了大量业火之后就陷入了沉寂,仿佛吃撑到了一般。 这里边甚至还潜藏着一个更大的危机。 一旦灵轮不断成长膨胀,到最后自己的灵体无法承受它们,又或者它们反噬和反驭自己的灵体,那又该如何应对? 唯一应对之策也许就是自己不断提升自己的境界,增强自己,但这又和灵轮的壮大息息相关,相辅相成,这便成了矛盾的悖论。 就看谁能抢先一步,占据上风了。 现在陈淮生无暇顾及那么多,虎形灵轮的吞噬吸食将元髓和灵气包揽一空,进入阴阳鱼中消融。 慢慢地一滴硕大已经不足以形容,而需要用巨大的灵晶液滴形成,甚至还在不断增长,最后落定,滑入净瓶中。 净瓶缓缓摇动,整个瓶壁似乎都被这一巨大的液滴所冲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变形状态,随后又慢慢恢复原状。 元髓被吮吸一空,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空空落落,调息一百零八次,才让自己的身体从虚脱中摆脱出来。 这个时候道骨的凝厚充分体现出了强大的底蕴,换一个人,早就骨枯髓竭了。 从石铺上走下来,还处于一种虚浮缥缈的状态下,他微微站定,舌顶天心,津液回润,那种虚浮感才慢慢消失。 整个身体像是变得轻灵盈透了几分。 手指一弹,阴冥箭劲气悄无声息地滑出,室外的石墙上噗地一声,石粉落地,孔洞隐现。 劲道上略有提升,但是隐蔽性却大大加强,偷袭效果更佳。 深吸一口气,全身经脉冉冉浮动,天罗法盾悄然生成。 速度更快,但是防护力度,陈淮生感觉到比起之前增长不大,或许要到炼气三重,才能真正见到效果,但这一门法术的修炼他不能松懈。 走到窗前,他注视着窗外。 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修行,宣尺媚,佟童,晏紫,…… 熊壮呢? 走到哪里了? 九哥和小七呢? 步入道舍时,陈淮生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冰花粉对女人来说可能是最适宜的礼物。 虽说这种登门赴宴未必就要带礼物,但临近年关,似乎带点儿东西,更合适。 火盆带来的热意,让一踏入院内的陈淮生都有点儿想脱衣衫的冲动。 “师弟来了?”此时的方宝旒却显得格外宁静温婉,站在舍内屋门上看着陈淮生。 “师姐手艺,小弟口福,求之不得,焉能不来?”陈淮生笑意盈面,“这是六翅冰蜂所产冰花粉,能驻颜润肌,……” 方宝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师弟是在说师姐老了么?” 陈淮生一愣,随即道:“师姐能说这句话,就证明师姐童心未泯,……” 方宝旒似乎并不在意女人最在意的年龄问题,展颜一笑,“师弟进来吧,别被师姐一句话吓得不敢进屋了。” 圆形的木桌上早已经摆好了菜点,两枚玉碗遥遥相对。 橘香青团,蜜煎金橘,两样依然保留,但樱桃换成了金橘,多了一碟糟猪蹄爪,一碗酒蒸羊。 还有一壶酒,离魂烧。 看着居然摆出了一壶离魂烧,陈淮生也有些惊讶。 这是一种对女人来说有些超格的佳酿了,后劲儿很足,所以得名离魂烧,意味着一旦饮下,可以进入离魂的状态,身体甚至可以不受控制。 “借花献佛了,这猪蹄和羊肉,都是师弟所赠,……” “若无师姐妙手,师弟也只能胡乱烧炖,未免暴殄天物了。”陈淮生连连摆手。 火鬃野猪和奔羊肉都是熊壮猎获,几百斤带上山来,自然要分享。 方宝旒这里也少不了要送一些。 盈盈坐下,方宝旒未饮脸先红,眉目间那份柔媚几乎要溶解一切坚冰。 陈淮生再一次感受到了口干舌燥的滋味,那玉屏裸背又浮现在脑海中,硕大饱满的玉钟更是浮凸累累,挥之不去。 方宝旒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位方面大耳的师弟风度翩翩中带着几分昂扬正气,竟然脑海中会是自己最羞人的情景,此时的她眼波溶溶,正举杯相邀:“师弟,师姐敬你一杯,……” “可有名由?”陈淮生感觉这一位师姐似乎真的有点儿想醉。 “天寨一战,救师姐一命,可值三杯?”方宝旒浅笑如画。 无话可说,陈淮生值得陪了三杯,本来也想喝。 “来,师弟,这是酒蒸软羊,所选羊肉正是师弟带回来的奔羊最肥嫩处,……” 放入碗中,吞入腹中,意味深长。 …… “这又是何由?” “登门寻衅,却冤枉委屈了师弟,不该自罚三杯赔罪?”方宝旒再度举起酒杯,“那师弟呢?” 这不该你自己自罚三杯,自己却还得要跟着作陪三杯,这到底是谁罚谁? 陈淮生心中如此想,但酒盅中的酒却早已经倒入口中,…… “师弟言辞如刀,足可当千军万马,若非师弟一番言辞,宗门未必能有此决断,师姐当感谢三杯,当不当?” 陈淮生无言以对,再是言辞如刀,这等时候也是沉默似金,唯有一饮而尽。 醉意醺然间,娇靥如花,幽香扑鼻,红烛似火,…… 老瑞非常努力,请自动订阅,给几张月票! 第129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撷香,定约 第129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撷香,定约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虽非早起,却胜入幕。 方宝旒醉了。 对于一个心情放松,想要醉的女人,没谁能阻止。 酡颜胜霞,俏眸微闭,樱唇欲燃。 或许是室内火盆太热,又或者酒意泛体,她的外衫在上桌时,就是披着的,此时更是丢在了一边,露出内里穿的朱红金花旋裙。 左衽的襟口因为身段的缘故,更显得饱满浮凸,一抹玉壑浅现,修长优雅的粉颈在酒意刺激和烛光映衬下多了几分肉红的细腻质感,宛若那古瓷浮上了一层莹光。 腰间裙带慵懒地一系,细腰如柳,向下却忽然急剧放大,峰峦如聚。 醉了? 就这么呢喃着,趴在自己面前睡着了,你可还是主人诶,难道要自己反客为主,入幕之宾么? 一双宛若玉冻般的柔荑,珠圆玉润,垫在脸庞下,美睫如扇,偶尔配合着眼皮微微动一下,凭空添了几番旖旎风情。 陈淮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酒过三巡,嗯,人醉了,奈何? “师姐,……” 吧唧了一下嘴,丽人酣然。 站起身来,陈淮生,走到女人跟前,感受到女人酒香和体香混杂在一起的玄妙魅惑,摇摇头。 能在一个男人面前这般放松,把心里一切悲痛、压抑、凄凉、愤懑、绝望都和盘托出,哪怕是带着几分醉意,也足以表明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了。 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穿过腋下,一只手挽过膝弯,还略微有点儿沉,估摸在一百一十斤左右。 这女人个头还没有寇箐和佟童高,但肉感十足,胳膊感受到她腰背和腿弯的丰腻瓷实,让人意动神摇。 旋裙下摆展开,露出蜡白色的小衣裈腿,莲足如玉,丝袜包裹,遮掩住了所有肌肤,但浑圆饱满的臀线透过紧贴在身的裙衫透露出来诱人丰姿,端的是雅度十足中又充满了浓烈的魅惑。 这样一个尤物,居然就这么醉倒在自己面前,而且明显是对自己不设防,倒是让他进退两难了。 抱着女人,踏入女人闺房。 与自己房中的简洁素净相比,方宝旒的闺阁就要复杂多了。 拔步床笼罩在半透明的鲛纱帐中,呈现出淡青色的光泽,绣被香枕,若隐若现。 拨开帐帘,陈淮生将怀中娇躯轻轻置放在床上,拉过绣被替对方盖好,看着那姣好如月的面庞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情绪宣泄之后的放松,高挺的玉管鼻梁还在微微抽动,似乎是感觉到了周围有什么异样。 因为自己放下时候不经意地带过,那朱红裙衫襟口稍微展开来,急剧放大的胸部将那月白色的丝质肚兜顶得浑然隆起,勾得人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往下钻。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似乎也有些灼烧起来,陈淮生坐在床畔,仰起头,想了想,最终还是俯下头,在女人耳垂边轻轻道:“君欲付身,我欲取心,……” 女人耳际顿时火红一片,原本微闭的羽扇美睫更是颤动起来,整个身体绷紧,双拳紧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淮生笑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女人没醉,或者说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当然,也不是考验,或许就是存着好感与感恩之心。 但若说就是这么几回接触,就能让一个小姑独处三十多年的女修对自己投怀送抱,身心俱俘,他是不信的。 无论哪个时代的女人,都还不至于这般。 但人家表露出来的态度的确让陈淮生怦然心动。 好感已经到了一个门槛上,对方师姐来说,也许失去了相依为命几十年的孪生兄长,让她对这个世界都有了几分厌倦,对自己的身子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所以交给一个对自己有恩也不乏好感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但陈淮生显然不想这样轻易下手采撷。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得到身体哪里有身心俱俘更有成就感呢? 而且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心存死志,但是厌世的情绪却已经有些显露,陈淮生当然不会允许一个已经走到了自己手边的绝佳伴侣兼厨娘就此消失,所以他要彻底征服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不求任何回报而只愿付出地留在自己身边。 男人火热的呼吸就在耳际,那嘴唇甚至还触及到了自己耳垂肉,让她全身滚烫,几乎要痉挛起来。 更让她羞不可抑的是男人的这两句话,直要击碎自己的心扉,彻底俘虏自己。 男人说完却不走,依然垂首紧贴着自己耳际,甚至触碰到了自己火热的脸颊,呼吸热气钻入耳中,让自己变得晕晕乎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怎么,还没拿定主意?或者是要我替师姐你做决定?” 有些磁性的声音仿佛在拨弄着自己的心房,方宝旒突然大胆地睁开眼,看着俯瞰着自己眼睛的这个小男人,星眸闪烁,“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做决定。” “哦,那回答我最初的问题。”陈淮生越发觉得自像一个阅历无数的渣男,但似乎对方更渴望自己如此。 “师弟若作此选择,我又如何拒绝?”再说勇敢了一回,但是看到男人有些发红的面孔,充满了野性欲望的眼瞳里熠熠生辉,嘴角的笑容更像是猎人捕获到了陷阱中猎物时的满足,女人又有些羞怯了。 “好。”陈淮生满意地点头,突然垂下头,轻轻噙住对方樱唇,手却放肆地在对方那豪硕饱满所在抚弄了一番:“那我先下聘礼,……” 在女人惊慌失措的激烈挣扎下,陈淮生这才泰然起身,笑意吟吟地替对方关好鲛纱帐帘:“师姐,做个好梦。” 看着小男人飘然而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怎么会变得如此大胆放纵,从邀宴开始,自己似乎就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所作所为简直颠覆了自己以前的一切思维。 或许自己是真的打算离开这里了,所以无所顾忌,又或者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所以满不在乎? 但今日这一夜,似乎原来的一切又都回来了,自己身畔又有了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牵挂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比自己小十多岁,甚至仅仅只是一个比自己都相差甚远的炼气二重。 回到自己舍中的陈淮生几乎没有任何停滞便直奔修行室,此时随着情绪的释放,整个体内的灵力如同海潮一般汹涌澎湃,他甚至担心自己如果不及时行功调息,会不会走火入魔,如同苟瘸子一样。 磅礴的灵力席卷全身,虎形灵轮再度跃出,…… 这一行功,一直到早间,当虎形灵轮终于回归阴阳鱼中陷入沉寂,迎着那朝阳东升,霞光万丈,巨猿灵轮腾空而起,呼啸着从丹海中再度引领冲击,…… 当陈淮生终于从入定冥想中恢复清明时,才发现已经是午时了,强烈的饥饿感让他觉得自己可以一口气吃下二十斤兽肉,外加十根玉麦。 昨夜那小巧玲的橘香青团,大概一百个都未必能塞满自己此时的饥肠辘辘。 灵识内观,净瓶摇曳,一夕之间,根基所在,竟然多了几分灵泽玉华,焕发出一抹生机。 陈淮生喜出望外,这是第二次感觉到灵根的变化。 没想到自己禁欲一回,竟然有如此回报,难道方师姐还真的是自己命中福星? 当袁文博、佟童和寇箐看到陈淮生的时候,陈淮生正在开怀大嚼,蒸好的一条奔羊腿,被他啃掉半个,还有一大碗冰菇灵粟粥也倒进了肚里,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再说修真食量都不小,但是像陈淮生这样一顿干掉二十斤肉的架势,还是让人觉得不敢置信。 寻常每顿就是三五斤,怎么一下子暴涨了几倍,你这是几日没吃饭了么? 无视三人的震惊,陈淮生吃饱,这才拍拍肚皮,长嘘一口气,“饱了。” “伱这是饿死鬼投胎么?”佟童环抱双臂,上下打量,似乎也觉察到了陈淮生有一些气机变化,“咦,你灵力比几日前更强了?” “嗯,有些变化。”有些东西藏不住,陈淮生点点头,“这段时间冥想有所悟,似乎找到了一条更适合我自己修行的路径,也许我可以抢在寇箐之前炼气三重成功,扳回一局。” 袁文博和佟童都知道了陈淮生和寇箐的赌局,上一轮寇箐赢了一局,哪怕陈淮生表现也很优异,但他们从未想过陈淮生能赢寇箐。 汴京寇家子弟,可不仅仅只是依靠派中这点儿资源。 寇箐柳眉一竖,星眸湛然:“那好,也别比炼气三重了,那目标太低,我们以三年为期,比一比看谁能先晋入炼气中段,如何?袁师兄,佟师姐,一道比一比如何?” 这个比试,若是被外人听见,恐怕都要骂一声狂妄,但是从寇箐嘴里出来,却是那般气定神闲,理所当然。 佟童抿嘴一笑,陈淮生和袁文博则相顾而笑,异口同声:“敢不从命?” 身与心,我全要!求100月票! 第130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安排,后路 第130章乙卷拔剑搅龙门安排,后路 寇箐走了。 悄无声息地走了,甚至没有要送别。 但玄黄神壤却留给了陈淮生,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让陈淮生有些惶恐不安。 弄得这块玄黄神壤就像是赘婿预定的聘礼一般,陈淮生极不适应。 可眼见得寇箐都要翻脸生气了,陈淮生只能收下。 自我安慰大户人家孩子就是这么豪横,一块玄黄神壤也能满不在乎,自己也只能日后找机会还报了。 但别说,虽然收下心中忐忑,但用起来还是真香。 一下子灵地的作用就大了起来。 太阴白芝还得要继续种,还阳花就不用了,但可要考虑种植其他一些辅助灵材。 蜃棘藤已经成熟采收,天魔藤则是刚种下去不久。 重华派对灵植、法器、丹药、符箓这些辅助行业都不重视,加之又没有副门或者下院这些帮着经营这些行业,所以无论是在哪一行,都只能是一些大路货。 真正需要的,都得要自己去寻材配料,物色合适的匠师丹士来帮着制作。 就像蔡晋阳一样,燕草丹这种在升段时很重要的辅助丹药,门中虽然有交易,但价格奇贵,连蔡晋阳都吃不消,才会自己去找诡狼元丹来找人炼制。 当然,对现在的陈淮生来说,灵石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有些药草、法器在派中就算是你有灵石也买不到,甚至想要找苟瘸子帮着加工也做不到,因为没有相关的灵矿石和药草。 而且,就算是自己再有钱,但被宰一刀的滋味也没有谁愿意去受,如果能够采购到相关的灵材,自己找人来加工,成本大大节省,难道不好么? 没理由有玄黄神壤这件神物在,自己却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你想要下山去坊市?”方宝旒替陈淮生添上一杯酒,好奇地问道:“山中没有合适的么?你是要药草还是灵矿?” “想买的东西太多,门中这方面太单薄了一些,比其最早我待过的青木门都逊色不少,青木门还只是天云宗的副门。” 陈淮生摇了摇头。 似乎经历了那一夜之后,陈淮生和方宝旒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状态,但是更为亲近而不狎昵,多了几分相知相顾的味道。 陈淮生多了一个可以交心谈话的对象,而方宝旒则有了依靠和寄托。 隔山差五,陈淮生或者叫上袁文博和佟童,或者独自到方宝旒这里,小酌,慢饮,品茗,节奏一下子好像慢了下来。 在陈淮生心目中,是自己的,始终是自己的。 他能感受到方宝旒对自己的越发依赖和亲昵,心中更是笃定。 但在袁文博和佟童那里,方宝旒却掩饰得很好,甚至还有意无意地与佟童保持着距离。 弄得佟童都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方师姐。 “那能一样么?青木门本身就是专门从事灵植和灵兽驯化的宗门,大概是九十年前被天云宗吞并了的,咱们重华派门派小了一些,只能把重心放在修行上,如果舍本逐末,那宗门存活不长,可咱们重华派几百年能沉淀下来,靠的就是这份执着,当然,如果门派壮大,的确可以考虑其他,……” 方宝旒还是有些见识的,这让陈淮生也刮目相看。 还以为这女人就是一个厨艺过人的小女人,或许在修行上还有些天赋,但没想到在见识上也相当不凡。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淮生目光的惊讶,方宝旒也不骄矜,只是话语里有几分回忆:“想当年,我和兄长在我们入门那一批里也是佼佼者,我在伱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炼气二重,嗯,两年后就是炼气三重了,也就是炼气三重之后才慢了下来,也许我和兄长唯一的错误,就是出去历练太少,缺乏战斗经验,看看你,……” 似乎是触及到了伤心事,方宝旒脸色又黯淡下来,眼圈也微微发红,陈淮生心中都有些微疼。 但他也得说,还真是如此。 如果方氏兄妹以炼气五重的实力多在外历练一番,哪怕是寻些一阶妖兽斩杀获得战斗经验,方宝玉也不至于如此惨烈结局。 只是现在说这些就没有多大意义了,他也就赶紧岔开话题:“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向前看,也别看我,我是没办法,每次都只能去搏命,……” 有些娇嗔地看了陈淮生一眼,方宝旒抿嘴柔声道:“切莫胆大妄为,你才炼气二重,虽说经验丰富,但是遇到那些层阶太高的,一力降十会,一样会难以挽回。” 陈淮生感受到女人内心的担忧,心中暖意更甚:“放心,我自己明白分寸,所以此番也是想要去坊市寻买一些合用之物,提升自家实力,总感觉局面越发动荡,咱们重华派似乎很难脱身,……” 方宝旒脸色微阴:“还是紫金派和白石门么?” 陈淮生摇头,“若只是紫金派和白石门,我想宗门大概也不会这么紧张,就像一张网,牵一发动全身,……” “真的很危险么?”方宝旒紧张起来,原本早就打定主意要离派,虽然不是因为重华派陷入战乱危机的缘故,但是心中有了牵挂,却又更担心了,甚至离派心思更浓了,“要不我们一道离派……” 陈淮生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面带忧色的小女人,“你怎么这么想?” “离派当个散修也没什么不好,……”方宝旒面颊嫣红,眼波溶溶,柔媚可人,“我觉得你在派中好像并没有得到多少资源,兴许离派了也一样可以……” 陈淮生摇摇头。 他可没方宝旒那么乐观。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这么快从入道道炼气二重,宗门发挥的作用不可或缺。 没有宗门的灵地,这些灵植他根本就没法种植出来。 如此灵气浓郁之地,要么早就被宗门占有,要么就只能绝域里去碰运气,那太危险。 再说了,没有吴天恩和郭崇道以及那些教谕的指点,自己在修炼中会走很多弯路。 或许这些教谕没法帮你选择哪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径,但是他们却能帮自己指出哪些路径会有那些不利,供自己抉择。 而一旦变成散修,可以说你就完全靠自己,根本找不到能为你提供指导和切磋的道侣。 “可是我也有一种感觉,咱们重华派似乎陷入了某种泥潭中,龙岩坊市一劫只是一个开始,迟早还会不断有麻烦找上门来,虽然派中也做出了反击,但能不能制止紫金派和白石门的野心呢?九莲宗越发不可靠,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给我们提供一点帮助,一旦真的某一天遭遇那种灭门之战,我们……” 陈淮生能够理解方宝旒的心态。 像方宝旒这种入门几十年的弟子,照理说不应该如此脆弱才对,但是胞兄方宝玉的死伤了对方的心,加上宗门的迟迟无所动作,还是在自己使出了一些盘外招才有有所动作,这也难怪方宝旒失望产生这种情绪也很正常。 尤其是方宝旒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了某种寄托,就更不愿意自己牵挂和依靠的人再出事,特别是自己现在这种实力,的确难以让人信任。 甚至陈淮生自己内心深处也还是有些担心,九莲宗作为盟主的表现实在太拉跨,如果紫金派真的要全力对付重华派,二九莲宗给不出足够支持的话,重华派很难坚持下来。 现在重华派正在积极联络洛邑宓家,但双方要想上升到让洛邑宓家为重华派与紫金派这种宗门大战站台的盟友关系,却又不是短时间内,或者说重华派开不出足够条件的话,洛邑宓家不太可能深度加入进来。 看了一眼方宝旒,陈淮生觉得也许方宝旒的离派不是坏事。 现在方宝旒的心态短期内根本在修行上难以有进境了,或许要一年半载甚至两三年才能调适过来,留在派中意义不大,说实话也会成为自己的牵挂,让其离派,寻个安稳之处休憩一段时间,反而更合适。 “宝旒,你真想离派?”陈淮生一开口,就把方宝旒吓了一跳,这还是方宝旒第一次听到这个小男人称呼自己的名字。 “嗯,或许是家兄留在这里的印痕太深,让我始终心中有阴霾,……”方宝旒迟疑了一下,脸颊又浮起一抹绯红,“但我也不想离开你太远,……” 陈淮生盘算了一阵,最后才道:“宝旒,不如这样,你也不要离派,索性外出游历一番,寇箐不是去了汴京么?你去汴京走一走,看一看,这一两年先避开弋郡这边,有寇家的庇护,想必不会有大碍,……” “啊?”方宝旒犹豫了起来,但是看到陈淮生明朗的目光,心中似乎又安稳踏实起来,“要一两年么?” “嗯,一两年内,或许咱们重华派真的会遇到一些坎儿,就看迈得过去与否了,我也得在这一两年里好好修行,力争搏出一个名堂来。”陈淮生断然道:“就这么定了。” 第131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洞府鬼市 第131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洞府鬼市 要想买到好的灵植种子,要么去大都市的大坊市,要么去一些特殊区域的鬼市,或者就是赶上一些特定的拍卖。 大都市的坊市坊店多,门类齐全,灵材繁多,应有尽有,但是价格却相当昂贵,尤其是一些紧缺或者稀罕物事,更是可能奇货可居,爱买不买,绝不降价。 鬼市也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大都市的鬼市,大多藏身于阴暗处,比如地底,又或者一些天绝地煞区域,常人难以企及,交易的货物多是来历不明,或者禁物,又或者就是贼赃或者杀人越货所得。 还有一种就是靠着绝域的边境交界区域的特殊鬼市。 一方面绝域中的确能出产很多平常都市中难得一见的稀奇物事,另一方面交界区域便可以接纳来自域外国度的非正常货物来发售,不虞被本国官府或者大宗门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担心会被追根溯底,这是每个鬼市立市的根本保证,生存的最大倚仗,没有谁可以凌驾其上。 现在陈淮生手中有大量灵石。 获得的两千灵砂,如果兑换成灵石的话,大概在六万五到六万六灵石左右,加上自己原有的一些灵砂灵石和丹金秘银等物事,除了雄壮带走了三千灵石外,剩下都落在了陈淮生手里。 灵砂灵石落在手上太多不是好事,如同人手里捏着钱太多就失去意义一样,灵砂灵石只有用出去,换来自己需要的东西才能体现价值。 所以陈淮生就急欲将这些灵砂灵石用出去,用以购买诸如高等级灵植和灵植种子,购买适合自己使用的高等级灵符和法器,甚至一些功法。 随着自己因为体内灵轮活跃起来对灵力和元髓吞噬大增,也使得自己食量大增。 而且不仅仅是寻常的嘉禾玉麦灵粟,更需要一些富含灵气的灵植,也包括高等级的灵草灵药。 熊壮留下的这些菌菇类看起来数量不少,但是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量,根本无法满足陈淮生长期所需。 这也是他急于下山购买添置的缘故。 价值六万多灵石的灵砂算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了,哪怕是去汴京、江陵的坊市,都能添置相当可观的货物了。 不过陈淮生还是没选汴京江陵这些坊市,除了太远外,他也没打算一下子就把灵石花完,好歹也得留着点儿。 隔壁鄳县观音场鬼市规模太小了一些,所以洞府鬼市就成为首选。 “准备停当了?”陈淮生看着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胡德禄,“这一趟估计要十来天,也算是一个历练。” “差不多了。”已经炼气成功正式晋入甲舍的胡德禄忍不住搓了一下手,“也没啥准备的,就是按照师兄你说的,去采购一些需要的物事,小打小闹,不值当人家盯上。” 胡德禄有多少家当,陈淮生了如指掌,胡家在岩角算是一个大家族,但只是凡人大家族,人丁兴旺,自然生出道种几率越大。 胡德禄在家族中算是嫡子,家中也有几十亩灵田,胡德禄有七八个兄弟姐妹,但是除了他算是入道悟道了外,就只有一个妹妹是先天道种却选了吴越那边的一家宗门投入。 分头下注也是大家族们的选择,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后天道种。 陈淮生没有与袁文博和佟童一道,一来二人又开始闭关修行了,二来此番去选购一些物件也和胡德禄有关。 虽然晋入了甲舍,但是胡德禄仍然很清楚自己道骨不佳,亟待锻骨或者淬骨来改善道骨本质,以求在下一步修行中有所改善,否则他只会在修行路上越来越慢,最终被淘汰。 要淬骨锻骨就需要不少药物,宗门中不齐,只能到坊市中去购买。 从落山入境南楚,陈淮生带着胡德禄也小心翼翼。 毕竟距离汉州道院一战时间并不长,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熊壮这个异修身上,至于配合熊壮的小角色就无人关心了。 好在南楚幅员广大,紫金派遇袭,固然让紫金派震怒,但是洞府鬼市属于元明宗下辖,虽然元明宗听命于紫金派,可毕竟隔了一层了。 鬼市本来就是不问身份来历,不问交易货物来源,这才吸引了众多修士来交易,所以更对来人不关心。 鬼市入市便需要交人头税,每人十枚灵石,哪怕你取逛一圈,一样是十枚灵石。 同时每三日鬼市会有一场匿名拍卖,拍卖则要抽取交易税,值十抽一,买家付账,这也吸引了很多人来参与。 陈淮生和胡德禄都是以大赵散修身份进入洞府鬼市的,这是最不起眼的身份,只需要在入市时登记,任由你自己填写,然后缴纳十枚灵石取得一块符牌和一枚变形虫就可入内了。 变形虫是云梦泽特有水虫,只需要捏爆水虫身体,将其涂抹在自己面部,就能产生一种独特的云雾,模糊面部特征,让人难以看清伱的面目。 这同样是洞府鬼市的一大特色。 “大师兄,这鬼市好大啊,就咱们填写登记一会儿,就有十来人和咱们一样填写登记,小弟看了,巴蜀的散修,还有一个巴陵山的异修,……” 胡德禄紧张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飘干涩,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下意识地抱紧手中的革囊。 看胡德禄的模样,陈淮生也是无语,之前还专门和他打了招呼,让他莫要喜怒形于色,就他这样,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的菜鸟。 好在这种情形也不少见,刚踏入鬼市不到百步之遥,这样兴奋得四处张望打探的新人比比皆是。 粗略这么一看,这鬼市起码可以容纳两三千人,甚至更多,光是每天收取的人头费,都高达数万灵石了。 鬼市每三日清场一次,也就是说十枚灵石可以让你在鬼市中最多呆三日,每一四七入市,三六九是拍卖日,拍卖结束,就清场,然后重新开市。 进鬼市的也并非都是修士,道种也很多,甚至还有不少凡人,都一视同仁。 二人进了鬼市,便伙同那些也是第一次来的客人走到牌坊前的布告栏旁边的示意图上观看。 图画简单易懂,就是将整个鬼市的分布示意图勾勒了出来,灵植区、矿物区、丹药区、灵(妖)兽区、符箓区、功法书籍区、武器法器区。 每个区还有细分,比如灵植就分成了灵草灵药与辅助性灵植,灵兽区也分成了驯养性灵(妖)兽和肉食性灵(妖)兽,可谓应有尽有。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庞大规模而又精细化的分工,当然虽然划分很细,但这还得要看交易客商数量档次。 洞府鬼市在南楚算是排在数一数二的大鬼市了,但若是与汴京鬼市、洛邑鬼市比,又还逊色不少。 但这里最大特色就是异修来交易的货物特别多,因为这里背靠云梦泽和巴陵山,是南楚最大的异修生活区域。 晚了点,求几张月票! 第132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试探,选货 第132章乙卷拔剑搅龙门试探,选货 就像刚才在入市登记的时候,二人就看到了一名狼修,而且还是一名刚化形不久的狼修。 虽然竭力掩盖其本形特征,但是其走路姿势,还有那动辄直接扭头狼顾的模样,以及伸出手来瘦骨嶙峋的指缝中都还藏有一些毛发的特征,都无一不显示其是一名异修。 不过就算是一名刚化形的异修,也不是一般炼气阶层的修士所能硬扛的,哪怕是筑基初段的仙师也都在其手下讨不到好。 当然在这洞府鬼市中,异修一般说来还是很守规矩的,这么些年来基本上都与管理方相安无事。 “别在那里丢人现眼。”陈淮生看着胡德禄抓耳挠腮的模样,也是慨叹不已。 “这里一大特色就是异修特别多,尤其是水族异修,咱们要买的东西也会有不少要从水族异修中交易,你这模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等人家宰的,那些异修见多识广,和人类一样精明。” 胡德禄还真的有些佩服陈淮生的淡定。 就比自己早进甲舍不到一年,现在却已经炼气二重了,进境速度仅次于寇箐,在重华派中近五十年里排名第二。 只不过他的年龄掩盖了一些光芒,让很多人下意识地觉得他就是厚积薄发,到后边儿可能就不行了。 但胡德禄却不认为是这样,他有预感,或许这位自己口中的大师兄会一直这样快下去,会不断地创造奇迹。 “那师兄,咱们现在往哪儿走?”胡德禄也是亦步亦趋,第一次出门,兴奋劲儿还没过,但也知道别瞎乱窜。 “先寻个地方住下吧。”陈淮生还在琢磨着指示板上的规划布局。 这许多区域划分很大,但交易情况究竟如何,还得要看了才知道。 拍卖交易也要等到明晚,所以最起码也得要等到明晚之后才能离开。 随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这里的客栈也大多建在各个交易区周边。 虽然规模都不大,但看其服务也还算周到,提供灵食,而且不少还颇有特色,比如一些离开云梦泽湖区就很难吃到的特殊鱼类。 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住的这家客栈,规模大概在鬼市内算中等,主建筑二层楼,有五六十间客房,既有简陋的普通单间,另外后边也有阔绰的独门小院。 陈淮生二人也没去充大款,选了两件临街的客房,价格小贵,每间每日两颗灵石,让胡德禄又心痛了一番。 虽然店主口口声声保证财物安全,陈淮生可没有放心到还把灵砂这些放在客房里。 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对面的灵植交易区,这一区域也是范围最大的一个区域,左边是以买卖药草为主,右边就是辅助性的灵植了。 这里一大特色就是坐商很少,基本上都是以零摊为主,也就是临时进行交易的客人居多。 凭藉手中入市符牌便可以在各交易区外的一处凉亭里获得摊点位置,摆摊设点了。 甚至也有不少人干脆就不管不顾,就在外边周围拉开一张布置放交易物,要不写上一张纸表示售卖或者求购某物,各种形式不拘。 看着胡德禄心痒难熬的样子,哂笑之余,陈淮生内心也一样还是跃跃欲试。 要为玄黄神壤这几年选一批最优秀的种子,免得浪费了寇箐的一片好意,这一趟必须要有所收获。 只不过这边的灵植估计还是会以水生灵植为主,但玄黄神壤一样可以聚收灵泉,所以对水生灵植一样可以适应,比如那种生活在水边的灵植,只要不是那种纯粹只能生于水中的灵植就行。 “走吧,先去瞧瞧。”二人放下携带的换洗衣衫,就准备出门。 陈淮生也打量了一下陆续入店住店的客人,虽然大家都竭力隐匿了自身灵力,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判断出一个大概来。 像住独门小院的,基本上都是炼气中段以上的修士或者异修,而普通房的则是以炼气初段和道种居多,也有凡人。 目前这家云泽客栈已经住了大概七成满的客人,就这一会儿陈淮生就看到了一名筑基散修和两名异修出入,至于炼气中高段的修士就比比皆是了。 “大师兄,那名步履蹒跚的异修绝对是龟类,只是不知道是哪类鼋鳖,另外一个脖子硬着的多半就是鼍了。”胡德禄看着人家走远了身影,这才小声附耳在陈淮生耳边道:“这里可真的是百无禁忌啊,异修都能结伴而行。” 若非如此,这里焉能成为南楚最大的鬼市之一? 紫金派也就是靠着这个鬼市才能支撑起其庞大的消耗,但是陈淮生也知道这个财源未必就没有其他宗门窥伺。 说实话,虽然规模不小,但是交易区却相对简陋,真正能搭起木棚木屋的都不多,绝大部分都是在路边扯开一幅布,摊上随便摆几样物件,就算是可以交易了。 或许正是这种最简单最洒脱的方式,才是吸引周边这些各色人来交易的特点,真要各种门面加手续,就失去了鬼市特色了。 看看眼前这个摊子,啥都没有,就一张纸写着,“有水生灵草灵兽出售”,再无其他多余字句。 陈淮生老远瞥了一眼,应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道种,黝黑粗糙的皮肤,甚至连变形虫都没用,一张毫无特色的脸,过眼就忘。 看到陈淮生二人过来,对方也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观察打量其他人。 两个炼气初段,用了变形虫遮掩面目,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油水。 陈淮生也不在意,他需要的就是大家都忽略他。 “你这儿水生灵草有些什么?” 见陈淮生开口问起,黝黑男子稍微有了一点兴趣,点点头:“那可就多了,你想要哪些方面的?水属性,还是木属性,或者双属性?” “洞府云芝最有名,肯定有吧?”陈淮生问了一句。 “当然有,看伱要哪一品相的,最高的有至高品的,也有高品和中品的,低品的我们这里不卖。”黝黑男子随口道。 云芝是云梦泽特产,尤以柳叶渚这一片所产品项最佳,是许多丹药合药的必备药草。 “哦,高品云芝怎么说?”陈淮生并不打算买,但问一问价,了解一下行情很有必要。 “高品成品云芝四十五灵石一株,至高品一百二十灵石一株,……”见陈淮生直接只问高品云芝,对方又有改观。 陈淮生点点头,“那虎头壳鱼有么?” 虎头壳鱼也是云梦泽特产,大不过巴掌,全身骨骼坚若金刚,但是鱼肉滋补,鱼脑最为有用,是滋养灵根的绝佳之物。 一些在升域上徘徊不前的修士,就愿意用虎头壳鱼的鱼脑来合药,寻求制作用于突破的悟道丹。 升域不是破境跃阶。 破境一般是指一重到二重胡或者五重到六重这种,跃阶则是指三重到四重,六重到七重这种初级到中级或者中级到高级的段位跃阶,而升域则是指炼气巅峰到筑基,筑基巅峰到紫府这种跨越领域的飞升。 虎头壳鱼所以也就特别昂贵,捕捉也极为困难。 吃了一惊,对方看了一眼陈淮生:“客官,虎头壳鱼可不便宜。” “我知道。”陈淮生点头,“什么价?” “虎头壳鱼超过三寸,每尾五百灵石,两寸到三寸之间,每尾四百二十灵石,若是买三尾以上,送一个装盛虎头壳鱼的玉葫芦。” 黝黑男子显然有些认真起来了。 陈淮生听得也有些咂舌。 一尾虎头壳鱼居然都要卖到十六灵砂了,就算是可以讲价,大概也要十五灵砂。 自己一干人拼着性命去汉州道院干一票,也就只相当于一百多条虎头壳鱼罢了。 当然,陈淮生也相信这洞府鬼市虽然大,但总共加起来也没法一下子就拿出一百多条虎头壳鱼来。 “青龙根呢?”陈淮生没有理睬对方直盯着自己的眼神,自顾自地问道。 “青龙根?”黝黑男子也知道自己怕是遇上了老手了,这问起话来专门吊人胃口,“青龙根这整个鬼市里都基本没货,遇上了就有,但价格么,大概在三百灵石到八百灵石之间,看情况。” “淡蛟苗籽和鳌头草籽呢?”陈淮生再问。 黝黑男子认真起来,想了一下才缓缓道:“淡蛟苗籽每根三百灵石,如果要成品,一千二百灵石,鳌头草籽,每颗二百四十灵石,成品八百灵石,这个价格,童叟无欺,客官可以先去其他地方走一走问一问价,最后来我这里,这两样种籽数量都很稀少,……” 这才是真正步入话题,才开始有真正交易的意思,之前不过是大家的一种相互试探。 陈淮生点了点头,“去肯定要去的,不过看你这里似乎货最齐,所以来问一问。” 黝黑男子笑了起来,“看样子客官是专门打探过啊,请尽管去,如果要买货,最好早一些来,也许晚了,这一场就没足够货了。” 陈淮生带着胡德禄走了,胡德禄大惑不解,大家一路走来,就没见着陈淮生打听过,凭什么就说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就是这鬼市里边的大户? “一是这家伙一介道种,居然敢不用变形虫;二是这周围几乎没有任何人和其作伴;三是注意到了么,这家伙基本不和人搭话,要么就是不屑于小打小闹,要么就是精选合适客户,免得浪费时间精力,……” 陈淮生几句话让胡德禄大为佩服,这里边居然也有这么深的门道,不过在一棵树上吊死肯定也不符合陈淮生的规矩,自然要多方比较,但这一家肯定是主要目标了。 第133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目标人物出现 第133章乙卷拔剑搅龙门目标人物出现 灵植种子是此番陈淮生来的主要目的,另外他也考虑直接入手一些灵材。 他也大概和胡德禄说了一些情形,但没具体明言,也没提自己的计划,一是怕吓着对方,二是和胡德禄的关系也还没到那一步。 另外就是替胡德禄考虑选取淬骨之药材。 淬骨之术很复杂,不过陈淮生还是打算帮一把胡德禄。 自己在重华派中虽然不说要建立多么深厚的势力,但是起码也要有几个能说上话和帮衬的人。 胡德禄与他接触了这么久,总的来说感觉此人性格软弱了一些,禀赋尚可,但相对老实, 性格软弱陈淮生不在乎,又没让胡德禄做主。 禀赋尚可是好事,真要禀赋绝伦的,给自己当小弟人家肯定就不愿意,至少现在不会干,比如袁文博。 老实最重要,自己需要的就是老实人,当工具人。 陈淮生打算此番从鬼市回去,买到足够的灵草灵材,就要闭关苦修了。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起码半年甚至一年不会出关,那么外间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帮手,胡德禄很合适。 才入甲舍,按照正常修行进度这家伙没三五年时间修炼不到炼气二重,但自己要帮他一把,加加速。 一个境界距离自己太远的小弟,就很难胜任很多事情,必要的投入就很有价值了。 淬骨需要大量的灵材制炼淬骨丹,这一点上陈淮生和苟一苇说了,请他帮忙寻找合适的丹师,当然如果能直接购买到淬骨丹,那最好。 可淬骨丹只是淬骨的必要物资,要淬骨,还要按照淬骨术法来修炼,重华派中没有淬骨术法,这也是来洞府鬼市的目的。 不过功法书诀不是洞府鬼市的强项,真要购买功法书诀,最好是去汴京或者洛邑、江陵这种大都市的坊市。 走了好几个出售灵植的摊点之后,陈淮生才开始找那种散修。 散修和专门卖灵植的摊点不一样,不像摊点种类繁多,存货量大。 但是散修的货多有独特之处,他们大多都只有一两样灵植,但不少都是市场上不容易见到的,价格也是忽高忽低,因人而异。 “这是乌雷豹幼崽?” 看到一名来自巴陵山中异修笼中装的宛如蓝短的家伙,陈淮生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装起胆子走到一边跟着其他几名修士观看。 “五龄幼崽,是某在山中花费了三年时间才猎获,超过十龄幼崽,就没法驯化了,现在正是这驯化的最佳时间,本来是想等到明日拍卖上架的,但某有急事,今日须得要离开,所以才在这里售卖了,……” 只见那幼兽双目有如深潭黑洞,漆黑一片,看不见瞳孔,双爪露出暗棕色的利齿,一支柔软的毛尾修长而灵活,单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这玩意儿长大之后会是一只二阶凶兽。 相当部分的凶兽和灵兽区别其实就是一线之间,像乌雷豹这种长期生活在绝域禁地中受了阴气侵袭之后变了性子之后就成为了凶兽,但如果自小就驯养在灵地中,加以调教,驯化成功就能成为灵兽。 这头乌雷豹幼崽是陈淮生第一次看到二阶凶(灵)兽,哪怕只是一只幼兽,而且还是可以驯养的幼崽,连对驯养灵兽不是很感兴趣的陈淮生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可是二阶凶兽,一旦驯养成功,长成成兽,筑基初段以下,根本无奈它何,炼气巅峰之下,它都有猎杀之能。 但所有懂驯养灵兽的修士也都明白,乌雷豹这种野性太强的兽类其实并不太适合驯养,驯养成功率很小,三五十只中未必能驯养成功一只。 要么驯养失败死亡,要么可能凶性大发反噬,那些个驯养者被反噬咬死的例子并不少见。 可要不惧这等二阶凶兽的修士,就只能是筑基中段以上的了,真到了筑基中段的水准,谁又会花那么多心思来驯养一只二阶灵兽? 更别说驯养这种灵兽所花的成本更是天价的,但是每日食用所花,就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但不管花费再大,成功率再低,想一想只要驯化成功,就像自己立即多了一个筑基初段的强者当帮手,而且无条件听从自己指挥,那助力能有多大? 就冲着这一点,就值得下手。 很快陈淮生二人就看到有人出价了。 “三千灵石!” “嗤!三千灵石也敢来买二阶灵兽?想疯了吧?” “三千三百灵石!” “三千五!” “四千!” “四千五!” “五千!” 应该没有托,叫价几人大概都是真心想要捡漏,低于五千灵石,估计这异修也不会卖,陈淮生估计五千灵石应该是他的底线。 只是看不出这个异修是哪类,身材彪悍,不乏灵活,但却不像熊类的宽厚,也不像狼修的瘦削,倒是和虎豹类异修有些相似。 但这个异修显然应该是化形百年以上了,半点毛类特征都没有了,话语也是清晰无比,甚至还用了“某”这个很有点儿江湖气息的自称。 “六千!”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中年修士直接提价一千。 异修微微意动,望向另外一个竞价者。 “六千五。”另一名修士咬牙加价。 “七千五!”黑色大氅修士毫不犹豫。 看出了对方志在必得的架势,另一名修士主动放弃了加价,示意对方得手。 黑色大氅的修士满意一笑,正准备说话,却见那彪悍异修突然道:“一万灵石就拿走,否则不卖。” 黑色大氅修士勃然大怒,就算是拿到拍卖场上去竞拍,他估计价格就在九千左右,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贪婪。 但这乌雷豹幼崽却又甚和合他意,此番来鬼市,就是希望买到一两样合适的灵兽。 乌雷豹虽然难以驯养,但是其自带隐雷属性,非常难得。 家族几位尊长年龄大了,要退下来,但是其子孙辈现在还只是炼气高段,需要一些异兽来陪伴修行,以便于日后在炼气巅峰阶段徘徊要外出历练寻求破境升域时有一个得力伙伴,这种二阶异兽就是最合适的。 见对方目光里没有半点妥协,黑色大氅的修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好,一万就一万,这个筋丝笼子一并了。” “爽快,我这蛟筋丝笼子也得要三百灵石,你爽快,我也耿直,就送给你了。” 两边都干净利索,看得周围人眼花缭乱,一场一万灵石的买卖,就在这短短一盏茶功夫成交。 陈淮生一直在观察着那名黑色大氅的修士,对方是用灵砂交易的,大概是三百多颗灵砂,这一付出,基本上就是囊中羞涩了。 等到那名黑色大氅修士离开,陈淮生才示意胡德禄跟上。 那名黑色大氅修士一直在灵兽区内转悠,一直到看到一只九头螣蛇卵面前又站住了。 九头螣蛇也是二阶凶兽,性阴寒,与冰鳞血蟒都是并列鳞类二阶凶中。 但蟒蛇类的异兽相对易养难精,也就是说,驯养相对于乌雷豹这种更为容易,但是要养成高阶灵兽,就很难。 不像乌雷豹这种,要么成,要么死。 像天寨之战中那一仗所见到的冰鳞血蟒和翼火蛇,如果放任其在绝域禁地中生长,可能就长成了二阶凶兽,但驯养不力,就都变成了一阶凶兽。 所以蟒蛇类的异兽,真正驯养成二阶凶兽的鲜有一见。 在那枚九头螣蛇卵面前端详良久,这黑色大氅修士还是放弃了。 但最后却又在一只人面雪鸠幼鸟面前站住了。 人面雪鸠也是二阶妖兽,这可比铁喙山雀厉害多了,飞行速度奇快,而且智慧极高,其肉号称羽类唐僧,可延年益寿。 据说其智慧相当于十龄之童,甚至有过啄肉救主的故事,而啄的肉就是自家的血肉。 而且人面雪鸠也是羽类中化形为异修最多的一种。 陈淮生估计这家伙大概是没法挪步了,但这人面雪鸠要价恐怕就更吓人了。 只怕乌雷豹都比不上。 看看周围大家都只敢观看,不敢问价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驯养得起的。 关键这玩意儿有大智慧,堪比人类,这就太诱人了。 佛祖割肉喂鹰,雪鸠啄肉救主,这是一直被修真界传为佳话的,人面雪鸠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绝域之外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一位修士是从哪里弄到这玩意儿。 “啧啧,难道就没有人开个价给老夫么?”卖主是一个虬髯大汉,看不出年龄,但话语里却有些巴蜀那边的口音。 “兄台,这玩意儿大家都认识,不好开价,开了价也买不起,你不该来这洞府鬼市,该去江陵或者汴京才对。”终于还是实诚人说实话了,“开价低了,自己都不好意思,高了,囊中羞涩,又有何益?” “是啊,这玩意儿,没两万灵石拿不走吧?”立即有人附和,实际上也是在试探性开价了。 “两万?伱也拿得出手?”立即有人冷笑,“少了二万二你就别想,兄台,我说的可对?” 第二更送到,求100月票! 第134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意外之喜 第134章乙卷拔剑搅龙门意外之喜 虬髯壮汉朗声大笑,面部却是一阵云纹波动,看不清模样,却也不正面回答:“若是有意想要买此灵物,多少灵石也不为贵,若是无缘,只怕一百灵石也嫌贵吧。” 也不说少,也不说贵,一句话,你不正式开价,他都懒得理你。 周围几人都知道这二万二肯定不是虬髯汉子的心理价位了,摇了摇头,再贵,这鬼市里只怕就没有几个人买得起了。 “兀那汉子,你打算卖多少价?”玄色大氅修士在人面雪鸠幼年面前观察良久,终于启口。 “哟呵,这位兄台,伱若真有意,那咱们再谈,若只是问个价,那就不必了。”虬髯汉子似乎是觉察到了真正的买主来了,拱了拱手。 “若是无意,我又何必来废话?”玄色大氅修士脸上同样是一团水雾,“说吧,说个真实价位。” “真的有意?”虬髯汉子沉吟了一下,“我急着返乡,另外也需要在明日的竞拍上采购一些心仪之物,所以才会忍痛割爱,若是这位兄台有意,那就给三万灵石吧。” 周围都是一阵倒吸凉气,三万灵石,这大概是近期鬼市里单件物品最贵的一件了。 “三万灵石?要说也不贵,只要能养成,五万,甚至十万都值。”玄色大氅修士摇了摇头,“可都知道这玩意儿太灵性机巧,要养成太难了,稍不注意就被这家伙给跑了,几万灵石就化为泡影,找谁哭去?” 玄色大氅修士显然也是一个懂行的,人面雪鸠正因为太过灵性,要想驯养成功,其难度可比乌雷豹难多了,花几万灵石买它,就是豪赌。 “呵呵,懂行的都懂,如果这人面雪鸠都能轻易养成,那它的智慧可能就堪忧了,还值这么多灵石么?”虬髯汉子反问:“它能探路,能传递消息,能救主,就凭这几点,三万灵石,说实话,不贵。” 大概是看出这一位是个真买主,虬髯汉子也不敢把话说死了,撵走了真买主,要再找到一个合意的,就难了。 “贵不贵,还得要看值不值,这就有点儿像押注了,花几万灵石来押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玩得起的。”玄色大氅修士摇头,“我不瞒你说,有些心动,但是你也看到我买了一只乌雷豹,这人面雪鸠我就买不起了。” 虬髯汉子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了,包括陈淮生在内的所有人只好离开。 “你能出多少?”只剩下二人,虬髯汉子才启口。 “两万五就是极限了,而且我手里没那么多灵石,还得要想办法去凑。”玄色大氅修士笃定地道:“但我能凑到。” 陈淮生和胡德禄一直在远远地观察着二人。 胡德禄不知道陈淮生盯着这边做什么,这上万灵石的交易,看个乐呵就行了,怎么还不肯走了? 就算是要学经验,也不至于找这种大买卖来学吧,讨价还价也该去其他地方才对。 陈淮生也不解释,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一会子之后,那名玄色大氅修士终于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但是手里却并没有那个鸟笼和人面雪鸠。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过来找你。”没等胡德禄反应过来,陈淮生已经疾步跟随着那个修士后边而行。 玄氅修士走了一圈,仍然没想到如何凑齐这购买人面雪鸠的灵石。 他本来是兴之所至才来这洞府鬼市一逛,谁曾想居然能碰上两样合意的灵兽,若是错过了,再要寻觅到如此合适的灵兽,就不易了。 就连周遭的人也说这是这一两年里难得的好品相灵兽,有时候买这些东西的确也要讲运气和缘分。 若是在吴越境内,自己倒是可以借到一二万灵石,但这是南楚,就算能凭借圣火宗的招牌,借三五千灵石也许能行,再多,就不太可能了。 因为心存心事,一直走出许久,才觉察到自己背后居然跟着一个人。 心中一凛之后随即又放心下来,且不说这是紫金派和元明宗的地盘,决不允许发生盗抢这类事情,一个炼气初段的角色,想要劫道自己就是找死了。 “跟这么久,有什么事情么?” “的确有,但见兄台心中有事,就没敢叨扰。”陈淮生站定,面对对方。 “何事?”玄氅修士皱眉,虽然有云纹遮脸,但他感觉得到对方年龄不大,估计就是二三十岁。 “不知道贵宗赤岩火浆可否出让?” 一句话就险些让玄氅修士险些破防,盯着陈淮生:“你什么意思?” “贵宗赤岩火浆甚为珍贵,兄台既然带有一葫芦,可有出让之意?小弟并无他意,请勿误会,若是有意出让,小弟愿意重金购买。”陈淮生看了一眼对方玄氅衣角处。 玄氅修士立即明白对方是从衣角处那一团火焰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奇怪,点了点头:“你如何知道我带了赤岩火浆?” “赤岩火浆乃是火性神物,只产于东海桃花岛,兄台腰际葫芦乃是用天门紫铜所铸,又用冰丝编织的丝萝包裹,显然是要隔绝热力,若非装盛赤岩火浆,又能是什么?” 东海桃花岛是圣火宗山门所在,当年陈淮生在玄火门呆的时候,也就听闻门中提及与玄火门一字之差的圣火宗。 玄火,圣火,只差一字,就是天壤之别,玄火门就是三流小宗门,而圣火宗则是吴越大宗。 八卦的时候,就有人谈到过圣火宗山门桃花岛上所产奇物——赤岩火浆,乃是火中圣物。 “你倒是好眼力。”玄氅修士微微意动,“你也知道赤岩火浆是火性神物,你买得起么?” “总可以谈一谈吧。兄台若是想要买下那只人面雪鸠,只怕要抓紧时间,这种奇物不少人都是想要的,只不过都是碍于价格而犹豫罢了,……” 陈淮生句句话都说中了对方心事,玄氅修士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专门瞅准了我缺灵石么?” “兄台大概是没做什么准备,只是来逛逛吧?现在遇上了机缘,却又灵石不足,那就肯定要有所舍得了,赤岩火浆也很珍贵,但是我想桃花岛上肯定不止这一葫芦赤岩火浆吧?再是珍贵,只要肯花时间,就在你们山门岛上,肯定是还有的,……” …… “一万五千灵石,不能再少了,否则我宁肯不要那只人面雪鸠了,我连铜葫芦和冰丝袋都给你,你若愿意,便成交,否则咱们各自走路。” 也是被逼急了,价格从两万一路打到一万五,陈淮生估计自己再要砍价,对方就要急眼了,终于点头:“也罢,就一万五灵石,但你再送几颗火性灵植种籽与我,……” 玄氅修士终于明白过来,“你要饲养火性灵兽?什么灵兽?” “呵呵,这就是秘密了。”陈淮生笑了起来。 对方也知道问得有点儿多了,爽快答应:“可以,我囊中有几颗丹心红莲种籽,还有两枚火苁蓉种籽,送给你吧。” 丹心红莲和火苁蓉都是火性灵植,但是却也算不上多么高端,值不了多少灵石。 到时候还得要在鬼市买一些火性灵植才行。 四百多灵砂一付出去,囊袋立即瘪了不少,但陈淮生反而更踏实了。 这一葫芦赤岩火浆不算少了,用来为翼火蛇筑巢绰绰有余,甚至还能用赤岩火浆与玄黄神壤结合一下,栽培一下高阶火性灵植了。 今日来鬼市正巧遇上了这样一场机缘,拿下了赤岩火浆。 虽然价格上贵了一些,但是陈淮生还是觉得值得。 翼火蛇不好养,主要就是指从孵化开始就需要保持翼火蛇的纯化火性体质,如果用其他火性岩浆来筑巢孵化,翼火蛇多半就只能达到一阶妖兽品质。 但是桃花岛的赤岩火浆不一样,只是真正来自地心魔火,要取得这一葫芦,也不知道需要花多大力气,稍不注意丢了性命也很正常。 去开葫芦塞子,一股子灼人的火焰感,扑面而来,陈淮生感觉到自己眉毛都被这一股热焰吹得卷了起来,赶紧又盖上。 此番来洞府鬼市却拿到了意想不到的赤岩火浆,有点儿像是又拿到了另外一份儿玄黄神壤,只不过赤岩火浆只对火性灵植才有价值,比不得玄黄神壤不分属性。 心中欢喜,陈淮生觉得这一趟还真的来对了。 回去之后可以先把翼火蛇孵化出来,然后再说驯化翼火蛇的事儿。 但想到寇箐,陈淮生又有些意动,寇箐修习的法术多半也是以火性法术为根基,也不知道这赤岩火浆对其是否有价值。 甩了甩头,丢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陈淮生找到胡德禄,这才继续他们的鬼市之旅。 完成了这笔交易,其他都显得寡淡了。 当然灵植种籽还得要买,现在自己手握玄黄神壤和赤岩火浆,肯定更会在灵植品类上下功夫。 这一逛一直到下午间,陈淮生就没有轻易下手了,很多人也都是如此,更愿意等到明日的竞拍上。 老瑞大口气努力,求100月票! 第135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再遇,结交 第135章乙卷拔剑搅龙门再遇,结交 胡德禄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不出所料,在功法功诀交易区,并没有能找到合适的淬骨要诀类书籍秘籍。 这种东西本来不是洞府鬼市所长,遇上是运气,遇不上是正常。 但采购各类相关的药草、兽骨、矿料却很顺利。 来自巴陵山区的矿料,云梦泽的鱼骨,巴蜀那边的药草,都还算丰富。 一共花去了胡德禄接近五百灵石,可把胡德禄心疼得不行,这几乎是胡德禄当下一大半家当了。 对于一个重华派普通的外堂弟子来说,如果不是有背景或者家境特别殷实的底子,其家当大概就在三百到一千灵石之间,其中三百到五百灵石之间最为常见。 胡德禄算是比较殷实的了,从他透露出来的意思来看,倾其所有,大概能拿得出八百灵石。 “师兄,这淬骨所用物资都差不多了,但功法……”见没找到功法,胡德禄也有些失望。 “不急,洞府鬼市这边我们本来也没抱希望,如果不行,恐怕还得要跑一趟江陵。”陈淮生倒是很淡定。 “还要去江陵?”胡德禄觉得自己这一趟跟着陈淮生出来,是越发放飞自我了。 云梦州和江陵不算远,也不算近,乘船也就是三日可到,如果走陆路,用上健步符,也就一日可到。 “怎么,你还不愿意去?” 陈淮生觉得胡德禄这个家伙挺有意思,一门心思就是想要修行,但是却也脚踏实地,瞄准的目标也是他自己周围比他更强一些的同伴,比如赵无忧、秦泽巨,从未将自己或者寇箐这些列为目标。 “不是不愿意去,没去过,这一趟江陵怕是花费也不会小,另外时间上又得要多耽搁几天吧?”胡德禄有些忧心忡忡,“那宗门里……” “我已经告假过了,问题不大。”陈淮生很笃定地道:“江陵肯定能有所收获,号称南土第一大城的大都市,难道德禄你就不想去见识一番么?” 胡德禄舔了舔嘴,露出向往之色,“想当然想,但是我最想的还是能尽早像你一样一日千里,争取三年之内炼气二重。” 这对于胡德禄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高难的挑战了。 正常情况下,像秦泽巨他们这些人,用了四年多才达至炼气二重,在炼气二重上又徘徊了三年了,还没有触及三重门槛,胡德禄不认为自己就比秦泽巨这些人禀赋强多少。 至于说寇箐和陈淮生几个月破境入二重的这种惊艳之举,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三年炼气二重,那伱可要加紧努力了,但若是淬骨成功,未必不能行。” 陈淮生仔细询问过胡德禄的进境,他丹海中的树生长很慢,这和他每次早晚课行功次数有很大关系。 道骨的拖累限制了他进境,所以才要解决道骨的问题,只有将道骨元髓提升起来,有更多的灵力支持,能够撑得起更高强度的行功,才有可能在进境速度上提升,否则别说三年,五年都未必能突破。 “所以师兄,也要全靠你此番能助我淬骨成功了。” 胡德禄内心大为感动。 能帮自己建议淬骨,而且还拉着自己一道来想办法,换了别人只怕没谁有这么好的闲心。 别看大家同处于一个外堂,甚至一个舍中,但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却是亲疏不同。 像胡德禄心里就很明白,像袁文博、赵无忧这些人是看不上他这种乡间小地方来的。 哪怕胡家在岩角也算是大户,但是和这些有些跟脚背景且禀赋超群的弟子比。 胡德禄很清楚自己是难以入他们眼,更不可能和他们走到一块儿。 即便是走到一块儿,也只能是充当打下手的配角,很难得到真正的尊重。 在这一点上胡德禄尤为佩服陈淮生。 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出身,而且入门晚,甚至传言是走关系进来的,但是人家愣生生就凭着自己本事打出一片天地。 不但袁文博、佟童、寇箐这些天之骄子都得要礼让几分,而且据说连派中青年一辈的天骄赵嗣天也极为推崇他。 甚至还有传言说门中的美人方师姐也对其格外不同,可胡德禄觉得已经离派的寇箐和平素素面冷脸的佟师姐又算什么? 弄得在陈淮生身边的胡德禄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寇箐和佟童对陈淮生的态度绝对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这一点他是看得出来的,这两女之间关系甚至还有些因为这一点一直有些微妙。 好不容易寇箐走了,但又传出来方师姐的绯闻,这太让人心累了。 只是陈淮生的这些事情,胡德禄是不敢问的。 陈淮生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大山,巍峨高耸,足以信赖依靠,很多时候行事都是出人意料,必含深意,所以到最后他都懒得多想,听他就行。 走了一圈,眼见得天色渐晚,二人便回云泽客栈休息用餐。 不得不说这洞府鬼市能名动一方,还是有些原因,单单是这客栈附带的食肆,都颇有特色。 几样时令水产烹制好端将上来,虽说是些不入流的虾蟹鱼,灵气寻常,但却能让这些外乡来的客人觉得一番心意,讨了个好彩。 此时变形虫的效果已经消散,各人也恢复了正常面目。 陈淮生却一眼看见那玄色大氅修士也正巧在食肆中用餐,状极欢愉,估计应该是那人面雪鸠已经到手,只是看不出东西藏于何处。 这等活物,寻常储物袋是难以装盛的,得要如吞宝葫芦那样的妙器方能盛放这种活物。 不过这家伙应该是圣火宗的重要角色,有吞宝葫芦这般的妙器宝器也属正常。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淮生的目光,正在饮酒的男子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陈淮生也笑着举杯回应。 男子大概在五十岁左右,当然只是外表年龄,肤色白皙清隽,很有些儒雅的味道,只是黑色大氅让他多了几分江湖气。 大概是心情极佳,男子居然主动开口:“小兄弟也住这里?” “这么巧,先生也住这里?”陈淮生也含笑点头:“先生也打算参加明日竞拍?” “囊中羞涩,也只能看看了。”儒雅男子温文尔雅,也没有太多掩饰,“难得来这边一趟,未曾想还有一些收获。” “先生大概久在吴越那边,南楚和大赵壮丽河山都值得一看,洞府鬼市虽然喧嚣,但汴京阴亥鬼市只怕还要胜出几分。” “哦?”儒雅男子笑了起来,“小兄弟是大赵人士?贵姓?” “大赵弋郡人,免贵姓陈,这是我的同伴姓胡。” 陈淮生没有暴露自己重华弟子身份,虽然现在重华派和紫金派交恶,但是却因为重华派的隐忍,双方并没有彻底撕破脸开战。 不过在元明宗地盘上,保持适当的低调有备无患。 “哦,于某来历,小兄弟都猜出来了,吴越甬郡人。”儒雅男子点了点头,“此番还要多谢小兄弟的帮忙了。” “于大哥何出此言?帮人就是帮己,互惠而已。”陈淮生笑了笑:“不过于大哥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才是。” 如果没有遇上对方,或者说对方今日没有表露出足够的善意和礼貌,陈淮生也懒得多说。 这一位显然是没怎么出过门的,身怀乌雷豹和人面雪鸠价值数万灵石的奇货,居然还大摇大摆在外晃荡。 买这两样奇物,是有许多人看见,相当于是财露了白的。 这洞府鬼市里鱼龙混杂,难免就有人会盯上对方,甚至陈淮生就有些怀疑售卖人面雪鸠的虬髯汉子身份来历就有些问题。 人面雪鸠极少有人愿意出售的,盖因其太过通灵智慧,很难被狩猎者捕捉到,真正要花心思去捕捉的,都是自己想要驯养的这类灵禽,花上几年时间来捕捉的,几乎不可能拿出来售卖。 而且真的有那么凑巧会有人拿出来售卖,但也绝不可能拿到鬼市上来售卖,汴京和江陵这种大都市的正规坊市才说得过去,而且售卖价格起码要比在鬼市上高出一大截。 至于说人面雪鸠是不是被盗抢来的贼赃,别的有可能,但人面雪鸠绝无可能。 陈淮生也是干了几年猎伕,对这一行是颇为了解的。 所以在洞府鬼市里看到人面雪鸠售卖,陈淮生也是很惊讶。 如果这一位真的是一个筑基中段的强者,陈淮生也不担心,但是这一位顶多只是一个炼气巅峰,那就不太好说了。 吴越到这里可有些远了,圣火宗可能在吴越那边吃得开,但是放在南楚这边,未必管用。 金银红人眼,财帛动人心,自己这般纯善之辈都能为了两三千灵砂与熊壮和苟瘸子奔袭汉州道院,斩杀包括筑基在内的无数人,眼前这家伙就是一个移动的汉州道院,难道就没有人打主意? 儒雅修士再说不怎么通世事,但也听出了陈淮生话语里隐含的提醒,心念急转,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四周,没看出什么异样,才不动声色地道:“小兄弟可有见教?” 事情有点儿多,继续码字,求月票! 第136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事儿精,反差 第136章乙卷拔剑搅龙门事儿精,反差(二合一大更求月票!) 陈淮生也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前辈恐怕对南楚这边情况不是很了解,据晚辈所知,这半年来南楚局势不太稳定,紫金派周遭出了不少事情,……” 的确出了不少事情,其中最大的一桩就是惊动整个南楚的汉州道院大劫案。 这桩劫案对紫金派声誉是一个巨大打击,一名筑基四重被斩杀,还有多名炼气高段和炼气中段弟子被杀,堪称近年来紫金派惨烈的一案。 关键是没人说得清楚这桩大劫案究竟是几个人做的案,也没人说得清楚作案人是来自哪里,究竟是何路神仙。 有人说是四五个人结伙作案的,因为从两处轰塌了道院法阵阵眼,导致法阵崩溃,最后“沦陷”。 有说是只有一个人作案的,因为自始至终就只看到一个人一路杀进来,从头杀到尾。 还有说外边只有一个接应的,而且水准很低,估计就是一个炼气中段,但冲进来的杀手可能是一个异修。 种种说法都矛盾百出,也让紫金派内部也是争吵声一片。 这桩劫案也让紫金派风声鹤唳,肯定免不了要把怀疑目光指向四周,其中也包括重华派。 只不过不管如何,能独立斩杀筑基四重的强者,重华派内扳起指头算就那么几个。 紫金派在弋郡这边也有眼线,根据重华派长老执事的行踪,很快就排除了重华派的可能性。 另外又在现场捡拾到一柄法剑,正是陈淮生有意留下的那一柄白石恶修之物,更增添了几分混乱。 白石门和紫金派虽然在对付重华派和凌云宗甚至其背后的九莲宗上颇有默契,但是两边并非正式结盟,甚至双方在最终利益上还有很大冲突。 只不过在眼下对方这三家上利益一致罢了,要说白石门会不会趁火打劫,那也难说得很。 当然紫金派最怀疑的对象还是南楚国内最大的对手——沧海宗。 四大宗门中,紫金派与沧海宗关系一直不睦,这么多年来,双方大小比斗冲突不休,但是像这种劫杀事件,却还是第一次,而沧海宗也直接否认了这一情况,也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就是沧海宗做的。 但能干净利索一对一斩杀一个筑基四重,放眼这周围,与紫金派有着厉害冲突的,似乎也只有沧海宗能有这个实力了。 当然大赵那边九莲宗也有这个实力,但让九莲宗的人不远千里来汉州道院做这种事情,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与其这样,那还真不如光明正大地选个合适场合击杀紫金派弟子,只怕威慑力还来得更有力,做这种劫夺灵石的手段,未免太下作了一些。 几千灵砂对散修们或者小宗门来说也许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但对于九莲宗这些超级大宗门来说,那又不值一提了。 正因为现在确定不了究竟是谁对自己动的手,后续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行为,所以紫金派现在也很紧张。 同时也一连串的四处调查,免不了就有一些出格举动,与沧海宗方面的大小冲突不断,甚至也波及到了一些其他宗门世家与紫金派的摩擦冲突。 这一段时间里,在云梦州、汉州、黄州甚至江陵等地都冲突不断。 这些冲突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免不了也要影响到洞府鬼市这边,让元明宗和紫金派都更加强了洞府鬼市的防范,以免再来一次劫案,对紫金派和元明宗造成打击。 但是对洞府鬼市之外的地方,反而放松了,毕竟人力有限,反正紫金派和元明宗也从未承诺过对柳叶渚之外发生的事情要承担无限责任。 在来之前,陈淮生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就是担心万一紫金派查得太严,自己来这边有没有风险。 但现在紫金派是加强了鬼市内部的防范,但是对外部反而没那么多精力来管治了,这对自己一行倒是好事,反正自己也没打算要在鬼市这边来做个什么。 所以陈淮生的提醒并非虚言恫吓,而是真实的。 儒雅修士一听陈淮生如此一说,吃了一惊。 他是直接从大赵汴京经淮郡过来的。 原本是打算在洞府鬼市看一圈,再逆流而上去江陵走一遭,最后再放舟东下回吴越那边,对南楚这边情况并不了解。 谁曾想在洞府鬼市一下子花了几万灵石买下两只灵禽灵兽,但之前也没有觉得怎么着,现在一想,的确有些孟浪了。 这可不是在吴越,距离圣火宗山门还有五六千里地,距离吴越境内也还有两三千里之遥,真要出个什么状况,自己还真的有点儿举目无亲束手无策了。 稳了稳心神,儒雅修士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或许是这个家伙虚言吓唬自己呢? 自己看这洞府鬼市里边秩序井然,也没有什么强买强卖的情形。 而且明日的竞拍也一样要照常进行,真要有什么事儿,这种竞拍据说每件物事也都是几千上万灵石的交易,难道就不怕被劫? 越想越是如此,儒雅修士看了一眼陈淮生:“多谢小兄弟提醒了,想必这元明宗和紫金派这点儿秩序还是能维持吧?连这鬼市做生意都没保证了,日后谁还会来这里交易?” 见对方脸色几变之后又恢复平静,话语里似乎也有些不信,陈淮生心念一转也大概明白对方的心思。 自己和他也只是一面之交,就是一场交易而已,对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怀疑自己对其身上的灵禽灵兽有企图也在情理之中。 没准儿自己就是这般虚言恫吓,进而谋取对方对自己的信任,最后方便下手呢? 想到这里,陈淮生也就耸耸肩:“前辈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晚辈言尽于此,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想必前辈艺高人胆大,倒是晚辈多虑了。” 陈淮生以退为进,说完也就不再言语。 用完晚饭后,陈淮生就和胡德禄回了房间。 胡德禄倒是很好奇陈淮生怎么就和对方如此熟络起来,但陈淮生不愿多说,他也就不问。 还不到子时,就有人来敲门,陈淮生自然也清楚是谁来敲门了。 开门迎客,不出所料,正是那一位。 于凤谦回到自己小院就立即发出了飞签,一个多时辰后就收到了回复。 而此时他已经在自己房间里发现了一些异样,另外窗外十丈之外随风摇曳的高杆荻芦上一个黑影也在他的九夷幻境下暴露无遗。 …… “前辈怎么就觉得晚辈不是危言耸听,进而博取前辈好感信任,甚至本来就是意图不轨的反间呢?”陈淮生一遍沏茶,一边笑着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了解。”儒雅修士眉峰深锁,自顾自地道:“没想到紫金派现在的情形如此糟糕,我在吴越乃至大赵那边时都听说紫金派不是南楚四大宗之一么?怎么一下子搞得如此混乱了?” 他用飞签术联系了两百里外一个大赵淮郡熟人,了解了一些情况,基本与陈淮生所言一致。 另外陈淮生方面大耳,满脸正气,给他直觉印象很好。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他有他自己的手段。 “前辈现在问这些意义不大,前辈更应该考虑如何安全离开才对,是不是发现有人盯上前辈了?”陈淮生很笃定地问道。 陈淮生相信如果真的有人要打这一位的主意,肯定今晚就会把这座客栈盯死了,另外鬼市东西二门肯定也有眼线。 甚至可能还会有诸如紫瞳夜鸮、白斑鬼面枭这种灵禽在周边盯着目标了。 夜里是最容易脱身的时候。 鬼市昼夜开门,随时可以离开,但都只能从东西二门离开,其余地方都有禁制,就是防止心怀不轨者暗中闯入。 等到明日戌初,也就是晚七点,竞拍结束,有一个时辰的离场时间,所有客人既可以离开,也可以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的客人会有专门人员逐一清理,也意味着还需要再缴纳一次十枚灵石费用。 绝大部分客人都会选择在竞拍后离场,这才是脱身的最佳机会,因为那个时候离场人众多,而且都很警惕,稍有妄动都可能引来反击。 但也只有这个时候离场之后,才是意图不轨者的机会,在场内妄动,随时会遭到驻场灵修们的镇压。 “有一只鬼面枭在我所住小院外十丈处的高杆芦苇里,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儒雅修士平静地道:“另外我小院房中有人进去过,就在我用餐这么短时间里,而且安设了一个很巧妙的小法术,可以侦知我的动静。” 陈淮生没问对方怎么发现的,出门在外,各门各宗都有自家的小禁制。 “一拨人,还是两拨人?”陈淮生想了想问道。 “不清楚。”儒雅修士揉了揉太阳穴:“你觉得我需要搬离小院,换一个地方么?”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外经验的匮乏。 对于如何应对这种事情,竟然拿不出更多的对策来,还不得不来求助于也给炼气初段的小辈,而这个家伙居然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 想一想这都让人感到羞耻。 听得儒雅修士这般一说,陈淮生也感到惊异,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前辈这般,岂不是打草惊蛇,让人知晓前辈已经知道他们再监视前辈了?”陈淮生顿了顿,“前辈来晚辈这里,不是没有任何掩饰吧?” 儒雅修士一愣,略微有些羞惭,“呃,我还真没想到,……” 陈淮生忍不住长叹扶额。 堂堂一个炼气巅峰,竟然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最早对方在谈买卖时振振有词,自己先前也听他说能觉察房中法术,能发现窗外的鬼面枭,还以为对方也应该是一个老手,只是没了解这边情况而已。 没想到这等最基本的预防应对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地到自己屋里来了,这不是害自己么? 自己还真的成了作茧自缚,不,这是惹火烧身了,弄不好日后这家伙能脱身,自己却难以逃脱了。 脸有些发烧,儒雅修士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脸,声音也低了几度,“不好意思,我有些着急匆忙了,……” “算了,不必说了,若真是两拨人,没准儿还是好事,为了抢你身上的乌雷豹和人面雪鸠,万一他们先火并起来了呢?” 陈淮生自我解嘲地打趣:“鹬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了呢?” 再不通世务,也能听出陈淮生话语里的揶揄调侃,儒雅修士讪讪地道:“若是真的有危险,不如一道先到我们圣火宗那边去避一避?” 陈淮生忍不住翻白眼,圣火宗山门远在五六千地之外,真要走一遭,不得一个月?自己才真的成了自寻烦恼了,而且你走得了么? “算了,前辈恐怕今晚只能先暂时在小院里对付一晚了,好在这鬼市里对方还不敢轻举妄动,真要对前辈动手,估计应该是前辈出了鬼市之后,……”陈淮生沉吟着道:“不知道前辈在南楚境内可有同伴或者能帮忙的人?比如明日就能联系到接应。” 儒雅修士摇头:“我们圣火宗在南楚这边没有什么往来,在大赵那边倒有些关系,但也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关系也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 陈淮生觉得有些棘手了,但看到对方眼中居然满是期待之意,让陈淮生都感觉有些荒诞。 一个炼气巅峰,居然对自己一个炼气二重有这么大信心,觉得自己能给他出主意解决厄难? 这是不是太滑稽了一些? 想了一想,陈淮生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好在这家伙也是炼气巅峰,虽然没啥经验,但是估计战斗力是不差的,能觉察法术,发现鬼面枭,说明对方实力不弱,就欠缺一些实战经验而已。 “那前辈,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前辈身上还有些灵石,我建议前辈最好趁着明日采购一些灵符法器这一类的器物,万一明日出了鬼市要遭遇不测,那也好多几分应对准备。” 想到这里,陈淮生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事儿精,怎么就去和这个家伙打什么招呼,多嘴几句,居然就招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若真的是要对付这一位,人家也肯定知晓这家伙的实力,也就意味着对方肯定会是炼气巅峰以上的实力,这也就是说,又是筑基强者。 自己和胡德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到时候自己是和胡德禄丢下这家伙单独跑路,还是合力逃亡? 就怕自己和胡德禄丢开对方跑路,却被那帮人以为是声东击西,专门拦截自己二人,那就太悲催了。 陈淮生现在内心也是充满懊悔,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 见陈淮生脸色变幻不定,儒雅修士也有些忐忑,试探性地问道:“小兄弟,是不是我替伱带来了麻烦?” “算了,麻烦已经来了,这会子说也没有意思了,不知道前辈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陈淮生长叹一声,这才问道。 儒雅修士愣怔了一下,呐呐道:“我还没想好,也不知道那帮人意欲何为,我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才来向小兄弟请教。” 这样蠢的人,居然敢出来闯荡江湖? 还敢花几万灵石买灵兽灵禽,陈淮生真想好好问一下圣火宗内的主事者,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故意把他派出来送死的么? 可这家伙却还是一个炼气巅峰啊,这么蠢,怎么修行到这个程度的? 在陈淮生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下,儒雅修士有些瑟缩,低垂下头避开陈淮生的目光,“还有,我不太习惯在监视下休息,我是不是可以把那个法术封禁了?” 陈淮生啼笑皆非,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都这等时候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想着这等无聊小事,弄得他都有些快要疯了。 “前辈,随你的便。”陈淮生摆摆手,“那就请前辈先回去休息吧。” “可你还没有说明日我们怎么应对啊。”儒雅修士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们?什么我们?”陈淮生不怀好意问道:“前辈回吴越,我和同伴是要回大赵的,道不同啊。” 怎么不知不觉间,这人又贴了上来,又成了我们了? 我又成了别人的依靠了? 我还得替他拿主意了? 儒雅修士一怔,似乎觉得陈淮生态度有些变化,但还是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一道走更好,我这一趟来,也许会被他们觉察,……” 还也许? 是铁定好不好? 陈淮生觉得自己肚子都要气胀了,但看到对方澄澈明净的目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前辈,今夜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儿,我也得好好想一想,要不还是先请回房休息吧。” 陈淮生觉得这人坐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智商都要跟着大幅下降。 趁早把这人打发走,自己也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来应对这个场面,明日该如何来摆脱潜在的风险和麻烦。 “那我屋里的那个法术究竟可以不可以封禁掉?”都要出门了,儒雅修士忍不住又回头来问一句。 “滚!”陈淮生终于爆了粗口。 第137章 乙卷 拔剑搅龙门 心服口服,依 第137章乙卷拔剑搅龙门心服口服,依靠 陈淮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浮气躁了。 尤其是这等时候正该是晚课的时候,出门在外,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修行也不能落下。 打坐调息,很是花了一阵工夫才算是把心境平静下来。 原本以为今日行功肯定效果不佳,气运七十二重楼,虎形灵轮如愿凝华出一滴灵晶玉液,落入瓶中,正待收功回气,却又感觉到阴阳鱼中巨猿灵轮居然有些蠢蠢欲动,这让陈淮生大感震惊。 这可是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阴阳鱼中的虎形灵轮与巨猿灵轮,早已有了固定的修行路径,那就是虎形夜食月华,巨猿朝吞日精,一走太阴,一行少阳。 这是子时,为何巨猿灵轮却蠢蠢欲动了? 陈淮生惊讶之余,也有些紧张,莫不是自己修行的功法与丹海中的阴阳鱼乃至二灵轮有了冲突? 不该啊,自己并未修行什么新的法术,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有了异象? 思前想后,陈淮生也没有想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这巨猿阳轮的躁动却是格外明显。 下意识地摸到了身旁紫铜葫芦,忽然间内视丹海中的巨猿咆哮起来,猛然带起灵力冲出了丹海,闯入了经脉中奔行起来。 陈淮生恍然大悟,立即将紫铜葫芦握得更紧,小心地置于自己盘腿之间,小腹前,索性去掉冰蚕丝袋,让紫铜葫芦中的赤岩火浆热力更加汹涌。 任由着灵轮带动体内灵力奔行,陈淮生体内原本早已经怠惰下去的灵力又开始滚荡起来,…… 功行三十六,似乎仍然难以平息,再行二十四,灵轮依然显得昂扬蓬勃,这在丑时阴极阳生的时候,更显得弥足珍贵。 已经过了丑正,整个沸腾的身体才终于平静下来。 感受到渐渐冰凉下来的肌肤,陈淮生长吁了一口浊气,慢慢仰起头来。 虽然不能说一步破境,但今日行功,却是抵得上寻常一月之功,阳性灵元和阴性灵元几乎是无缝衔接,阴阳转换之快,更使得自家道骨承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现在他还无法确定,受到赤岩火浆的刺激,自己体内的少阳灵轮是偶发性的爆发一次,还是日后可能持久地这样行功。 若是后者,那意味着自己在修行能力和效率上更进了一步。 但他也知道赤岩火浆虽然算是异宝了,但远无法和九天朝阳这种阴阳之本相比,那才是所有功法的根基。 所以这赤岩火浆的效果究竟能持续多久,不好说,也许就是今日,也许就是三日,或者半个月,…… 但即便是偶然现象,也给自己打开了一条思路,那就是自己体内的阴阳灵轮似乎并不只局限于自己在被逼入绝境之后,或者身体骨骼经脉遭受巨大冲击之后才会爆发潜力,在遭遇了某些特殊的外力吸引之后,一样会出现异动。 如果自己能够确定这条规律,那是不是也可以主动地寻找这种机缘来促使阴阳灵轮的超常发挥,让自己修行变得突飞猛进呢? 功行圆满,陈淮生辗转反侧,遇上一个现象级白痴强者,关键是自己还招惹上了,有点儿丢不掉的感觉。 只怕自己现在要走都不好走了。 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好的对策来,单独走的话更危险。 遇上那些人可不会管那么多,而且自己身畔这赤岩火浆一样也是异宝,还别说自己身边还有不少灵砂。 可真要和那个白痴一起走的话,一样风险巨大,不可避免要遭遇已经盯上他的这帮人,甚至两拨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大早起来的胡德禄看见陈淮生似乎有些萎靡不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淮生这般模样,以往早间陈淮生永远都是精神抖擞的。 还没等陈淮生考虑清楚,那一位就已经又来登门了。 内心郁闷无比,但事已至此,自己现在就算是想要和对方划清界限都不可能了。 这样频繁地登门,傻子都会觉得自己二人与对方关系匪浅,可这一万五千灵石的交易一场,究竟算不算是匪浅呢? 憔悴中带着几分忐忑,还有些惶恐不安,陈淮生认真打量着对方,兴许是一夜相隔,对方突然登门,似乎带来几分幽香。 陈淮生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点什么,下意识地去打量对方胸脯和喉结。 胸部看不出太大端倪来,只是略微有些起伏,换了一身衣衫的对方黑色大氅没穿了,朱红色的长衫也换成了紫红色的,看样子这人挺喜欢红色。 喉结处显然是经过精心处理的,有一处明显凸起,如果不仔细观察,一晃眼的确是个男人喉结,但是如果你要认真辨识,就会发现这是用某种肉色染料配合了特殊肌体进行了加工,使得喉结处微微凸起,很自然。 但一旦存了某种怀疑,有针对性的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端倪了。 果然。 怀疑得到了印证,但是那又如何? 情况只会更糟糕,一个大概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温室花朵,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门。 至少说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出行吧,才会这样。 见对方局促懊恼而又有些歉然的模样,陈淮生还真生不出太多的厌恶情绪。 知道了对方女人身份,再看到对方那种惴惴不安,想一想人家也不是有意,要说愚蠢,也该是圣火宗的人够愚蠢,就没考虑过这样一个如小儿闹市持金的举动会引来多么大的危险。 见陈淮生不出声,只是这么直勾勾都把自己盯着,于凤谦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呐呐地道:“小兄弟,的确不好意思,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不过事已至此,咱们也算在一条船上了,……” 可你这是让我强行上伱这条船的啊,陈淮生内心不无冷笑。 陈淮生不吭声,于凤谦就更不安。 这一夜辗转反侧,没得到陈淮生的同意,这室内的监控法术她也没敢封禁拆除,加上从未遇上这种事情,让她更是难以入眠。 思前想后,也找不出更好的对策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就只能来这里求援了。 好歹人家也是好心提醒了自己,现在自己似乎也只能依靠帮忙出出主意了。 “可你这船极有可能出门就沉,你说我现在下船行不行?”陈淮生皮笑肉不笑。 “啊?”被陈淮生毫不客气地挑明,于凤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兄弟,不是……,可是……” 不是,可是,但是…… 说实话,陈淮生也没太好主意。 这是南楚,而且人生地不熟,来洞府鬼市,陈淮生打的主意就是低调做人,购置自己所需的东西就走人。 若非一时贪心,看中了人家身上的赤岩火浆,又心善多嘴,也不会沾染上这层麻烦。 看到女人纠结得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六神无主的沮丧绝望模样,陈淮生忽然间想起了方宝旒,或许某一刻宝旒也是这种心境吧? 自己是真的心善啊。 问题是这个世道心善活不长,怎么办? “你身上还有多少灵石?” 当陈淮生启口发问时,于凤谦心中顿觉一松,连忙道:“不多了,还剩下四千多灵石,买人面雪鸠花了两万四千灵石,除了卖给你赤岩火浆外,另外我又卖了一件法器,换了三百灵砂。” 不多不多,只有四千灵石,随便卖了一件法器,就是三百灵砂,相当于一万灵石,这特么比宝藏女人还宝藏女人啊。 可为啥这个宝藏女人头脑这么简单呢?和晏紫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自己可是被晏紫给算计得死死地。 “现在咱们不清楚面对的敌人会是什么样的,但你炼气巅峰的实力应该瞒不住对方的,大概率人家会派出筑基阶段的角色来解决你。”陈淮生淡淡地道:“我这点儿实力,你伸手都能捏死我,所以是派不上用场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出人意料,制造意外,不按照对手准备的路径走,……” 于凤谦连连点头,觉得对方说得极有道理。 “今日先去采购一些符箓,但洞府鬼市的成品符箓素来品质不算太高,只能碰碰运气了,攻击类的,要合手,隐匿类的,还有疾行类的,都得要买一些,……” 陈淮生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在敌情不明之下,只能尽可能地全方位刻画敌人可能采取的手段,然后跳出对方布设的路径陷阱,制造适合自己的路径。 既然遇到一个富婆,也是为她保命逃命,这灵石花销就不要计较了,不把这四千灵石花个干干净净,也对不起自己。 “最危险其实就是出鬼市在柳叶渚上这一段十里,其次就是从柳叶渚到云梦州这六十里,真正到了云梦州,对方不管是什么来头,都不可能恣意乱来,除非是紫金派的人自己下场,但我想还不至于,……” 听得对方分析得细致入微,于凤谦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了依靠的感觉真好,这份压力压得她一晚都没睡好,日后再也不敢任性独行了。 这几天家中事儿多,耽搁了,更新也不规律,过了今天会尽快恢复更新规律,早间改成八点,下午三点,晚上九点。 第138章 乙卷 榜样,巧遇(二合一求月票 第138章乙卷榜样,巧遇(二合一求月票!) 胡德禄是糊里糊涂地看着陈淮生和眼前这一位据说是炼气巅峰的强者谈笑风生。 甚至话里话外都还带着几分讥诮和揶揄的味道,而对方居然安之若素,甚至坦然相受。 这弄得他一头雾水,望向陈淮生的目光越发崇拜了。 难道自己看错了,或者理解错了? 这一位不是那位买了乌雷豹幼崽,又准备买人面雪鸠的仙师? 虽说当时都用了变形虫,但变形虫只能遮住脸部特征,但是衣衫姿态这些特征却很难改变,而且这一位昨日甚至连衣衫都没换啊。 动辄上万灵石的花销,胡德禄觉得就算是大赵皇族赵氏嫡子来,只怕也就这个派头了吧?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只能仰望的角色。 就算是重华派中那些个炼气巅峰甚至筑基的师兄师叔,也绝不敢如此大手大脚,上万灵石说花就花。 而且居然还是花在买灵兽身上,而不是诸如燕草丹或者草还丹这种修行有莫大帮助的丹药身上,又或者某些神器符宝身上,那就更不可想象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胡德禄终于拉着陈淮生衣袖小声道:“师兄,这就是昨日那位买了乌雷豹又要买人面雪鸠仙师吧?你和他很熟?” “以前不熟,也许日后也不熟,但现在肯定很熟,嗯,主要是她是个自来熟,没见她这死乞白赖地变着法子和咱们说话么?” 陈淮生的话不无道理,起码胡德禄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那位仙师如小脚媳妇一般,在陈师兄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深怕触怒了陈师兄。 只是他们说的那些话,自己完全听不懂。 比如说什么要添置攻击性和防护性符宝,要不计代价,甚至可以买上一柄合适法剑,又说飞腾符和伏地符也要买几张,还有固盾符,他甚至看到那名仙师将一张赤焰剑符交给了陈师兄,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赤焰剑符几乎要等同于符宝了,虽然只是一张剑符,但是一旦催发,类同于剑修一击,而且品轶很高。 总而言之摆出了一副要比试决斗的模样,弄得胡德禄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大家是打算抢竞拍场? “呃,师兄,咱们不是要干啥不法之事吧?这可是元明宗的地盘,就在紫金派眼皮子下边儿,咱们俩……” 胡德禄脸色有些发白,手捏着陈淮生衣角都攥紧了,可千万别是要干这种事情啊,纯粹就是找死啊。 陈淮生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胡德禄,撇了撇嘴:“德禄,你想多了,我没疯,不过我也蠢得和疯了差不多了,但抢竞拍场的事儿我可干不了,……” 一听陈淮生否认要抢竞拍场,胡德禄才放下心来,“但师兄,你和那位于前辈商议买各种神符法器啥的,是要干啥,伱不是要买灵植种籽么?” 陈淮生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怎么向胡德禄解释。 他当然想去买灵植种籽,问题是现在自己已经被这个鬼女人绑在一起了,得首先逃脱保住性命才行啊。 而且还连累了胡德禄。 这话他都不敢和胡德禄说,说了怕下破胡德禄的胆。 “灵植种籽只有缓一缓了。”陈淮生摇了摇头,“我们得先准备一下,包括你,或许我们可能要面临一场凶险无比的恶战。” “什么?为什么?”胡德禄果然吃了一惊,但是眉目间却没有被吓住,反而有了几分跃跃欲试,“敌人很强么?” 陈淮生有些吃惊,“德禄,你不怕么?” “有师兄在,怕什么?师兄你不是常说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么?”胡德禄兴致勃勃。 “看看师兄这么多次都说是险象环生的恶战,但是师兄每每都能胜出,而且我发现每次师兄恶战之后进境都会大涨,可见师兄所说历练胜过修行半点不假,所以我也早就想求师兄带我一把,如果有机会能历练一番,就算是有些冒险,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陈淮生愣了。 他没想到自己平素和胡德禄所说的一些话,胡德禄竟然记得如此牢靠,而且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也成为了胡德禄效仿的举措。 “德禄,恐怕有些情况你还是不太清楚,很多时候师兄我也是没得选择,并非师兄主动去寻求那种冒险的历练,那样太危险了,这一点你恐怕误会了。” 陈淮生不得不提醒对方。 “师兄我知道,你的几番遭遇其实咱们外堂许多师兄弟都知晓,甚至都很艳羡呢。” 胡德禄话语里却没有陈淮生想象的那种畏惧和惊讶,而是相当笃定,让他大惑不解,“德禄,你这话啥意思?” “师兄,你以道种身份独战诡狼,然后三日悟道,这是真实的吧?” 见陈淮生点头,胡德禄才面带感触之色地道:“可你是否知道,丙舍里有三成弟子都会因为无法悟道而名落孙山被迫还乡?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会百般不舍,甚至哭得死去活来,而回乡之后就和修仙长生无缘了,七十来岁就是他们寿元的终结。” “可承载了家族乃至乡梓无数人的期盼入门,最终却落得个无法入道返乡,这种反差,足以把人逼疯!” “我一个族兄也是先天道种,十年前入门重华,结果悟道未成,回乡之后沦为猎夫,五年前在捕猎一头大角箭鹿时被鹿角捅穿了胸膛而亡,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我还有一个族叔,三十年前的先天道种,曾经入门南楚一家宗门,也是悟道失败回乡,从此就神神叨叨,总幻想自己悟道成功,后来生下一子两女,其中一子是先天道种,一女为后天道种,为了其子能入门重华,让那个不是道种的女儿嫁给了派中一个主事的残疾侄儿,让那个后天道种的女儿给咱们知客院一位炼气六重主事的儿子做妾,要知道那人也只是一个后天道种,娶了五个妾,全是后天道种,就为了能生出一个先天道种,……” 陈淮生再也忍不住了,“你族叔那个儿子呢?” “如愿以偿入了门了,九年前也入道了,但却在乙舍呆够了五年,炼气未能成功,去了知客院打杂,现在每次遇到我,知道说什么吗?我真傻,本来有一次机会可以去试炼,可我却以为我自己可以,……” 试炼是指门中会选一些弟子自愿去尝试门中仙师为一些功法研修时获得的一些新的体悟,有很大几率可能会走火入魔,也有可能会有所感悟,甚至可能一跃破境,这种事情宗门不会强求,全凭自愿。 “结果就是他五年未能炼气成功,而他说的那一次试炼中,五个人中有一个直接炼气成功。”胡德禄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还有一个人走火入魔,直接沦为废人,……” 陈淮生无言以对。 “师兄,所以你说你搏命斩杀诡狼,大家没人觉得不值,至于后来又说你历尽艰险,斩杀了一狼一狈,但你五个月后又炼气成功,再后来,你们几个在天寨一战中受伤,但是回来之后,寇师姐和你都直入炼气二重,都破了门中记录,袁师兄和佟师姐都破境炼气三重成功,赵师兄本已经是一代天骄,但是依然要拼着性命去搏杀,结果就是一跃晋入炼气高段,可我们呢?却都还只能在乙舍中苦苦修行,甚至看不到希望,……” 胡德禄说得有些激动起来,原本白皙的面孔也是微微发红。 “既然走了修仙之路,那就莫要怕艰险,如果只想安安稳稳过一生,那还不如现在就去知客院混吃等死算了。” 陈淮生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德禄,外堂的师兄弟们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郭师也经常用这种话语来激励大家,而天寨一战之后更印证了郭师所言不虚,师兄,你可知道你们几个伤愈之后陆陆续续破境成功,让外院的弟子们,尤其是乙舍和甲舍的师兄弟们羡慕得几乎要发狂么?三年五年都未必能破境,甚至可能一辈子都破境不了,可你们都是几个月就破境了,谁不愿意去搏这一把?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陈淮生忍不住冷笑一声。 郭崇道还是功利心太强了一些。 若是吴天恩就算是要用这种方式,但也会着重讲其中风险,但郭崇道肯定在说风险时就轻描淡写了。 只要在他手上外堂的弟子晋入中堂更多,表现更好,他就有更大的机会晋升,在传功院里话语权也更大,可以和曹人本分庭抗礼。 至于说弟子们的性命,安全,也许就是第二位了。 据说今年开始,新入弟子会从原来每年的十五人增加到三十人,一下子就增加了一倍,而且接引对象也扩大到了吴越和南楚,也就是出自郭崇道的建议,但也得到了长老和执事们的一致赞同。 看着胡德禄那眼中期盼的光芒,陈淮生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多大意义了。 当然,他也不会放任胡德禄去以卵击石。 以胡德禄这炼气一重的实力,又没有什么搏杀经验,在即将面临的战斗中,如果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只怕真的就是被瞬间秒杀,就算是自己,一样有此可能。 “德禄,现在说其他的也无益,甚至我们现在想要避开这一面临的危险都不可能,所以我们才只能尽可能地做好各种应对准备。” 陈淮生也就抛开其他了,真要遇上厄运,那也只能自叹命背,无论是自己,还是胡德禄。 他记得一句话,彀弩射市,薄命先死。 就这么简单。 整个一上午,陈淮生和胡德禄都在添置着各种灵符和丹药。 法宝对于自己和胡德禄来说太高大上了一些,要催动和熟练运用都有难度,所以还不如就用最简便易行的灵符,选最适合自己使用的。 胡德禄也是中性灵根,和自己一样,那么焰锋符、锐剑符、冰刺符这几种自己曾经用过的攻击性灵符都很适合对方使用,自己可以将自己使用灵符的经验介绍给他。 炼气一重用上这种灵符可以对炼气三重的修真构成威胁,像陈淮生自信自己如果也用这种灵符,在特定情况下,足以对炼气五重的修真都有一定杀伤力。 但对胡德禄来说,更重要的还是遁地符、迅闪符这种能逃命保命的灵符。 至于说那一位,陈淮生只让她做好要应对最坏打算的准备。 但炼气巅峰需要在哪些方面来做准备,陈淮生也无从置喙,只能靠姓于的自己来判断了。 下午的竞拍终于开始了。 心神不宁的陈淮生原本无意再去参加这场竞拍,哪怕是去看一看都没多大兴趣。 但转念一想,竞拍会上必定会有不少实力雄厚者出手,如果能够在竞拍会上仔细观察,寻找到一二可以借力者,未尝不能减轻一些风险。 这些竞拍者竞拍成功之后,多半都是很快就会离开鬼市,那么紧跟着其中选好的目标,也许能让暗中埋伏者有所忌惮,哪怕狐假虎威一下,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原本该是大开眼界的一场竞拍,但现在对陈淮生来说却是如坐针毡。 尤其是看到身旁这个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心脏女郎,陈淮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还忧心忡忡,但似乎找到自己作为背锅垫背的依靠之后,这女人就放松下来,似乎一切有自己就高枕无忧了一般。 一直到一名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竞拍台上时,陈淮生才忍不住讶然了一声:“咦?” “怎么了?”旁边仍然是一副儒衫文士打扮的女郎耳朵很尖,立即就转首问道。 “没什么。”陈淮生摇了摇头,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前排那个举牌的瘦削身影身上。 自己肯定见过这个人,但是声音对方用了变声术,一时间不容易听出来,但对方身形却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如果是熟人的话,那就太好了。 洞府鬼市的竞拍场比起正式坊市的竞拍场要简陋和随意得多,但这也是鬼市的一种特色风格。 硕大的半圆形竞拍台上,每一次会由拍卖师从后台将拍物拿上来,进行讲解,然后放置在竞拍桌上供有兴趣的客人观赏察看,最终确定竞拍物无误之后,才开始报价。 在竞拍台左中右均有专门的护场者,虽然现场被抢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保不准万一有见了奇珍异宝突然上头的匪类。 护场仙师基本上都是炼气九重和炼气巅峰的,还有筑基仙师在后台,另外场上也有专门的禁制阵法,一旦有不守规矩着要乱来,自然会遭遇阵法的打击。 “一万五千灵石!” “两万!” “二万八!” 正在竞拍的是一幅画,据说是从西秦阿旁宫秘境中带出来的组画中的一幅。 “请稍等,容我再介绍一下这幅古画的来历,……”拍卖师显然很是懂得这其中技巧,“这幅古画来自于一位匿名送拍者,先前诸位有意者可能都查看过了,是真是假,大家心里有数,这是来西秦阿房秘境中挖掘出来的古画,至于说这幅古画怎么能从西秦阿房秘境中流失出来,这不是本次竞拍所要关注的,我想要强调的是,虽然这只是古画组图之一,但是这幅来自秘境的古画,对各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四万!” “五万!” “五万五!” “六万五!” 当喊价超过八万时,场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八万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哪怕是在洞府鬼市,也称得上是本月竞拍难得一见的高价竞拍了。 陈淮生旁边的女郎也忍不住叹息,“若是我有足够灵石,定要拍下!” “有何意义?”陈淮生目光还盯着那个瘦削男子,死死回忆,随后问道。 “有何意义?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阿房秘境出来的东西么?这是能帮助应劫飞升的秘境锁钥!”女郎讶然地看着陈淮生,“有了这个,你才能有机会进入秘境,悟道飞升,……” “可大唐那边会让你随便进他们的秘境么?”陈淮生冷冷地道。 “那总是一个机会。”女郎一怔之后立即道:“任何一个机会都值得去尝试,阿房秘境乃是数千年前西秦遗留,又非大唐自家秘境,究竟在什么地方,谁都说不清楚,我就不信大唐那边能把那一片方圆几百里全部都守起来。” 陈淮生嗤之以鼻。 对方说得天花乱坠,也和自己现在的困境无关,好生回忆起那个瘦削男子究竟是谁才是最重要的,没准儿这一回能不能找到大腿傍一傍,就要落到此人身上。 “行了,别激动了,安心坐着吧。”陈淮生苦苦思索,目光落在前方背影上,不是重华派的,但应该是这一两年里自己见过的,那就只能是九莲宗和凌云宗的了,应该是一个炼气高段,会是谁?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陈淮生终于对上了号,是他! 唐经天! 有门儿了! 第139章 乙卷 诱人入彀(第一更求月票! 第139章乙卷诱人入彀(第一更求月票!) “九万!” “十万!” “十一万!” “十三万!” 只剩下两家激烈的争夺,但最终在一个葛衫老者志在必得的气势下,另一方放弃了。 不过放弃归放弃,但还是有些不服气:“蒋兄,你还差得远吧,还是你兄长达源兄?就这么急切准备了?” “呵呵,不劳杨兄关心了,总之这幅画我们蒋家要定了。” 双方显然是认识的,哪怕有变形虫遮面,但是丝毫不影响双方的对决。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淮生的激动,女郎好奇地注视着他,“怎么了,你想要拍?” 陈淮生瞪了对方一眼,这女人怎么总感觉智商不在线呢? 不说买得起买不起,就是两只灵兽灵禽都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还敢去拍秘境古画,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伱先看看是谁拍的再说吧,就咱们去拍,拍下来,有命带回去么?”陈淮生轻笑,笑得女郎一阵恼羞成怒,却也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唐经天早就放弃了,在价格超过四万时便不再举手,显然知道这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前边几个看热闹的已经小声谈论了起来,“大赵宛郡第一门阀——蒋家对上淮郡第一世家——杨家,有好戏看了。” “都是咱们大赵过来的?还自己争起来了呢?”另外一名同伴不以为然地道。 “什么叫自己人?”另一人嗤之以鼻,“蒋家和孙家各自在各家地盘上称王称霸,都在暗中与各自郡中宗门勾勾搭搭,相互掣肘,还有花溪剑宗和太华道在里边煽风点火,两边早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能不当场打起来,那都是因为这是南楚紫金派的地盘,瞧着吧,这一出了鬼市,没准儿就得要上演一场大戏了。” “不至于吧,虽说这话贵重,但是秘境又不是只有这一处,咱们大赵也有不少秘境,何况这处秘境还是在大唐那边,万里之外,你去了没准儿就得被人家大唐那边拿捏,要我说,十三万还是贵了。” “贵不贵要看人,蒋家志在必得,肯定是家族里边有人等着要想晋阶升域入紫府了。”另外一人很笃定地道。 “不是金丹?”一人小声问道。 “金丹?蒋家恐怕还差了点儿吧?”那人声音也低了下来,“不过这几年蒋家的确很兴旺,但杨家也不差,而且还和太华道结了盟,针尖对麦芒,所以我说有好戏看了呢。” 换了平时,这等八卦,陈淮生是很感兴趣的,但今日却无心多听。 他需要牢牢盯着唐经天,现在场中人太多,而且是拍卖期,他不好去找对方,可若是一旦拍卖结束,唐经天突然溜了,那自己真的要喊天了。 接下来的拍卖唐经天显然就没有多少兴趣了,一直到最后一枚法剑拍卖时,唐经天才又开始来了兴趣。 “这是越女法剑,乃是用九夷玄铁和西昆仑雪晶镔铁混合锻制制成,大家请看,这剑叶上有四道法槽,可以供匠作在法槽中灌注灵力,……” “这是吴越第一匠作袁公立三十年前所作,他认为这四道法槽应当保留空格,灌注何种灵力,可以由剑主自行决定,以便于适合剑主自身灵根,……” “那这把未成法剑为何会流落到这里竞拍呢?”这也是很多人所关心的问题。 袁公立不仅仅是吴越第一匠作大师,需花费经年,同时也是第一个以紫府之尊,仍然还在从事匠作之业的大师。 他的每一件作品都堪称神作,就算是没有完成的物件,一样是价值连城。 若说是在江陵坊市或者汴京坊市出现,倒也说得过去,但在洞府鬼市,就有点儿让人起疑了。 “呃,这本来是一个秘密,不应该向外透露的,不过当事人已故,所以我就破例说一说,这是袁公立一位老友所托,为其子想要用作聘礼,谁曾想其子在九夷山中身故,所以为了避免睹物生情,就一直存放于家中,但后来其家生变故,袁公立老友亦故去,……” 没说生什么变故,也没说袁公立老友怎么故去,这里边就有太多疑点。 袁公立是吴越国宫廷第一匠作大师,与皇族钱氏一族关系莫逆,其老友能用此物下聘,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但怎么就子亡家乱,最后落得个父子皆亡,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正因为留下这些疑团,才能让人更多联想发挥,也能吸引更多人捡漏心思。 “四千灵石!” 第一个人喊价就把陈淮生吓了一跳,一柄尚未制成的法剑,竟然第一口喊价就是八千,这柄法剑莫不是要拍出两三万灵石的高价? 再说是袁公立制作,但袁公立只是吴越第一匠作师,不是天下第一匠作师,和袁公立实力相当的匠作大师亦有不少。 当下一柄寻常法器的售价不过一二百灵石就算不错的了。 若是高级一些的法剑,售卖到三四百就算是相当可观了。 某些称得上灵器的法器,也不过上千灵石。 这越女法剑的半成品未免太贵了。 “五千!” 唐经天的喊价把陈淮生心思再度吸引过来。 “这柄法剑我知道来历,……”旁边女郎忍不住小声道:“的确是袁公立精心制作,而且之所以保留法槽未注灵力,就是希望根据剑主灵根属性与修行功法特性来贯注,据说他还留了言,说愿意免费为剑主贯注加祝灵力,确保这柄剑的一致,另外这柄法剑还有另外一个特性,……” “哦?”陈淮生心中一动,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眼见得竞价不断上涨,那拍卖师也不断在其中添油加醋,专门介绍,这柄剑轻灵盈巧,尤其适合炼气到筑基期的女修使用,更是引得几人不断出价。 价格迅速突破一万,叫价才开始缓慢下来。 陈淮生先是通过边上巡察人员知会在场中的唐经天,表明自己身份,传送了信函。 未经巡察和客人同意,用禁制分隔成小块地域的场内是不允许相互联系的,既避免串标,也能避免客人受到影响。 不过陈淮生并未竞价,所以巡查人员确定之后,还是替唐经天转达了消息。 唐经天在接到陈淮生消息时也颇感诧异,不过本来他就想要拿下这柄法剑,现在不过是坚定了他的信心而已,所以只是简单给陈淮生一个眼神示意,便继续竞拍。 最终唐经天以一万一千五百灵石的价格拿下了这柄法剑。 等到最后一件竞拍物出场时,似乎大家的心气都已经被消耗一空,一枚草还丹,最终只以一万五千的底价就被拍出了,连陈淮生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种天材异宝,若是换到下一场竞拍,拍出两三万的高价也不惊奇,只不过被阿房古画与越女法剑给消磨掉了绝大多数人心气,所以这么草还丹居然就一万五千底价拍出了。 “陈师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唐经天和陈淮生打着招呼,但是目光却落在了与陈淮生一道的儒衫女郎身上。 对于已经晋入炼气高段的他来说,这个人的化妆易容女扮男装之术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只不过看不出其真实面目罢了。 “见过唐师兄,蓼县一别,甚至想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唐师兄,这一位是我门中师弟胡德禄,……” 胡德禄也上前见礼,陈淮生又才介绍自己身旁的儒衫女郎,“这是我的朋友于谦,……” 于凤谦给陈淮生报名的时候,省了自己中间字,于是便变成了于谦,弄得陈淮生也是一阵膈应,怎么还遇上了一个名人了? 也不知道这名人属性属于哪一种的。 唐经天也有些震惊。 自己自诩绝才惊艳,三十五不到已经晋入炼气七重,但眼前这个女人年龄虽然不敢确定,但是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竟然已经是炼气九重,甚至可能是炼气巅峰了,如此勇猛,这是谁家的弟子? “鬼蓬宗唐经天见过于兄。” 于凤谦也只能抱拳一揖,“于谦见过唐兄。” “唐师兄蓼县一别一年,再见就已经是晋入炼气高段了,假以时日,突破筑基不在话下。” 陈淮生也看出了唐经天已经晋入炼气七重,与赵嗣天的进度相仿,堪称一时瑜亮了。 “陈师弟过誉了,我倒是对陈师弟一年之内从悟道到炼气二重一点都不意外呢。” 唐经天心思稍微从身旁那个女郎身上转到陈淮生身上。 自己所料不差,这个家伙果真是有些不凡之处的,只可惜易初阳看人走了眼,白白放走一个天才,便宜了重华派。 唐经天的话让旁边的于凤谦也惊了一跳。 炼气二重不值一提,但是一年之内从悟道成功到炼气二重,这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自己似乎还真的碰上了一个不简单的角色,想想也是,一个炼气二重就敢找自己买赤岩火浆,驯化灵兽,能没点儿倚仗? 就算是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才炼气七重,但是于凤谦也能感觉到对方蓬勃的灵力,尚有很大的晋阶空间。 呐喊一声,求200月票! 第140章 乙卷 移祸江东 第140章乙卷移祸江东 “之前师弟给我信函里说这柄法剑还有其他奥妙?”唐经天似乎也注意到了陈淮生目光,“这是我替宗门中一位朋友拍下的,她缺一柄合手灵器,这柄越女法剑虽然贵了点儿,但很合心意。” 一旁的胡德禄都有些麻木了。 九莲宗的天才唐经天,他也是听过名头的,甚至比门中天骄赵嗣天名声更大。 没想到见到陈师兄之后依然是如此彬彬有礼,礼遇有加,但对自己却连眼角都没有瞧一下。 这出来走一遭,真的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胡德禄越发坚定了要抱陈淮生大腿的决心。 “于兄是吴越人氏,对袁公立比较熟悉,对这柄越女法剑也有些了解,于兄,不如你和唐师兄好好说一说这柄法剑的来历缘由。” 于凤谦还有些懵。 她发现眼前这个家伙越发把自己呼来唤去,当成了手下人一般使唤了。 但对方的危言耸听加上循循善诱又让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这柄法剑是袁公立在吴越至正七年所制,嗯,大概就是大赵的景贞元年,迄今已有三十年了,……” 于凤谦的口才其实很不错,说起故事来也是娓娓动听。 “这柄法剑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质,其除了用了九夷山中玄铁与西昆仑雪晶镔铁外,另外还在剑柄所缠藤丝上大有不同,用了金丝鬼猱丝毛与一株千年千幻秘果果树上所缠藤丝混绞,并设置了灵力秘法,这尤为珍贵,……” 唐经天听得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一柄法剑居然还有如此来头,看样子这一万多灵石花得不亏,但关键是这种用料有什么好处呢? “千幻秘果树是金丝鬼猱最喜欢食用的果子,而且还能让其产生一种轻微的迷乱和兴奋,而千幻秘果藤丝香气最浓,历久弥香,当时设计此剑柄的目的就是考虑他那位老友的儿媳也是一名灵修,尤其喜欢驯养灵兽,所以考虑驯养一头金丝鬼猱,而这柄法剑就可以起到引领和调动鬼猱的作用,……” 唐经天心中大喜,这意味着这柄法剑不仅仅是一柄法剑,更是一个可以驱役鬼猱的法杖,对驯养灵兽来说,就能事倍功半。 “于兄,你对此法剑了解如此透彻,不知道这金丝鬼猱在何处可以求得?另外,这法剑中的驱役秘法,可有讲究?” 陈淮生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恐怕不算引唐经天上钩吧? 自己也是实事求是地将情况告知了,也是为他好,至于说他愿不愿意帮这圣火教的女人一把,就要看唐经天的想法了。 陈淮生不相信唐经天看不出这一位是个女郎,而且貌似这两位年龄相近,没准儿还能有几分缘分呢? 一个是九莲宗的翘楚,一个是圣火宗的重要人物,虽然一个远在大赵,一个远在吴越,但灵修么,两边也没有什么恩怨,游历期间情投意合做个临时道侣也不是不可能。 眼见得二人相谈甚欢,陈淮生有才给胡德禄使了一个眼色。 已经大略知道陈淮生计划的胡德禄是真的佩服自己这位师兄的心狠手辣艺高胆大了,但艺高还说不上,可他就敢设计了。 胡德禄心中也在下意识地陈淮生辩解,这也怪不得师兄,实在是圣火宗这个修士太不靠谱,弄得师兄和自己进退两难脱身不得,才不得不找这种偏路子来分担风险。 胡德禄虽然也渴望能像陈淮生那样经历一场血战,就能有所突破,但是也知道这是刀口舔血,稍不注意就是伤及自身性命,所以能有援军那就再好不过。 至于援军是自愿还是非自愿,那不是他关心的。 面对着面色铁青,眼中闪动着怒火的唐经天,陈淮生也显得格外委屈。 “陈师弟,你这是何意?”强压住内心的火气,唐经天也知道现在生气无益,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上这种事情。 虽然不清楚对方和这个圣火宗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但是感觉得出来,对方也是被这个圣火宗女人给沾上脱不了身,现在却来把自己拉下水。 “唐师兄,我知道这事儿我有些不地道,但是也是无奈之举。”陈淮生沉吟着道:“我和于谦并不熟悉,您大概也看出来了,她是圣火宗的弟子,购买了乌雷豹幼兽和人面雪鸠幼鸟,……” 陈淮生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番,然后才道:“他表示愿意到时候以一头金丝鬼猱幼兽为酬劳,只要此番能脱身,……” 唐经天微微意动,金丝鬼猱可不好捕捉,论价位应该不比乌雷豹或者人面雪鸠低。 “淮生师弟,伱该清楚现在紫金派和我们三派联盟的关系,此次我来鬼市也是隐匿了身份来的,如果在这里暴露,弄不好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见唐经天有些意动,陈淮生心中稍宽,“我们只需要逃出云梦州,进入弋郡或者淮郡均可,届时我相信对方便不敢再行追击,……” “没那么简单。”唐经天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脱不了身了。 肯定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和那个于谦在一起相谈甚欢,乌雷豹和人面雪鸠都是上万灵石,加上自己手里的越女法剑,哪一样都足以引起人的觊觎。 “根据你所说的,乌雷豹不好说,那人面雪鸠绝对是一个诱饵,没准儿就是一个团伙设计的陷阱,如果不是合适的对象,人家不会卖给她,但看到她是炼气巅峰仍然敢卖给她,淮生,你觉得把我拉下水有用么?” 唐经天冷冷地道:“紫金派近期也是四面起火,汉州道院被劫,其在江陵的总坛被袭击,死了两个炼气高段弟子,弄得他们也是风声鹤唳,现在只怕没有太多心思,要不这帮匪类怎么敢选这个时候来设计,……” “唐师兄,没准儿您这柄法剑也是有人盯上了呢,你说会不会也是一个陷阱?拿于谦所言,这柄法剑应该几年前就失踪了,最后一任剑主是一名炼气六重的散修,连剑一起失踪了,……”陈淮生突然来了一句,也让唐经天一凛。 和自己竞拍那家伙有些神秘,没看出来是什么来头,还真不好说是不是一伙人来的。 “既如此,淮生你觉得该如何是好?”唐经天稳了稳心思,开始认真考虑应对之策:“要快,趁着现在大家都还没走,如果一旦大家都离去,人家盯上我们,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九莲宗和宛郡蒋家关系如何?” 陈淮生盯上唐经天,当然不仅仅是只看着唐经天本人。 九莲宗在大赵也是排名前五的超级大宗门,在大赵九郡两都都有人脉关系,其中东三郡是九莲宗势力最强的,其次是西三郡,最弱是包括弋郡在内的南三郡。 在弋郡各府九莲宗甚至都没有道院,但在南三郡另外两郡的淮郡和宛郡,九莲宗应该还是能搭上关系的。 这不在竞拍场里宛郡蒋家和淮郡杨家都出现了,陈淮生自然希望唐经天能搭上这些能帮得上忙的线。 唐经天看了这家伙一眼,难怪宣师妹都说他这个同乡不一般,不仅仅是修行不差,这头脑一样相当精明,只怕要不了几年,这家伙就能在重华派里混出头来,而不仅仅只是修行天才那么简单了。 “本宗和这些世家有往来,但是关系却很难说得清楚,本宗和太华道关系尚好,但是太华道却又和淮郡杨家关系密切,可京中陶家与宛郡蒋家又有联姻,你该知道妖莲宗宗主之女嫁了陶家嫡子吧?” 陈淮生笑了起来,“唐师兄,这等时候何必在意这些?你若是找上门去说一道离开云梦州,我估计蒋家绝对不会拒绝,没准儿他们也还在担心淮郡杨家会不会使坏呢,我们就跟着离开云梦州就行,只要进了大赵地盘,那就安全许多。” 唐经天想了一想也觉得陈淮生所言在理,但随即又问:“淮生,你考虑过没有,万一真的有人先要对付蒋家呢,阿房秘境的古画钥匙,十多万灵石,足以让人疯狂了,咱们挨上去,不是自寻死路么?” 陈淮生一窒,这一出他倒没有想到,但想了一想之后陈淮生才压低声音道:“唐师兄,那也不是坏事,……” “咱们这边是肯定被人盯上了,如你所言,人家瞄准了于谦这个炼气巅峰,那肯定起码是有筑基初段出手,既然我们都不行,那就引到蒋家那边,蒋家那边肯定也有周全准备,甭管是一伙还是两伙,甚至三伙,只要乱起来,那就各凭本事脱身,到时候没准儿目标会都转到蒋家身上去呢,谁让阿房秘境古画太值钱呢。” 不出陈淮生所料,当唐经天找到蒋家那边提出一起回大赵那边时,蒋家果然很爽快地应承下来,甚至还有些高兴。 在他们看来,拉上九莲宗的一帮人一道,起码也能分担一些压力,唐经天不过是买了一柄法器而已,价值不过一万多灵石,与阿房秘境古画相差太远。 继续求自动订阅,求追订,求月票! 第141章 乙卷 遇袭,欲战 第141章乙卷遇袭,欲战 看着一行十余人准备离开鬼市,几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那个出手人面雪鸠的虬髯汉子捋着自己胡须,面带狠色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我不甘心。” “妈的,那个炼气高段的家伙来路不明也就罢了,怎么却认识蒋家?没想到他们去和蒋家人搅在一起了,蒋家此番来有两个筑基,……” 另外一个在出售人面雪鸠时在一旁观察帮腔的灰袍修士摇摇头:“对付两个筑基,还有好几个炼气高段中段的,我们人手不够,怕力有不逮啊。” “筑基又怎么样?”虬髯汉子厉声道。 “蒋家那个老家伙我了解,名义上是筑基三重,但卡在筑基三重都三十年了,都一百五了,早就跃阶无望在家中养尊处优混日子了,论实力顶多一个筑基一重,都算是高抬了他,……” “只有那一个筑基二重蒋达宁刚满百,正值壮年,倒是一个劲敌,但老韩可以干掉他,实在不行,那个老家伙我去拖住他,等老韩解决了蒋达宁再来帮我。”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手握风火扇一派文士打扮的矮瘦修士。 “筑基就是筑基,哪怕是筑基一重,老茅你也拖不住对方,何况蒋达通这个老东西已经没啥好记挂的了,和你拼起来,他是敢亡命的,老茅你要折了不值当。”摇着风火扇的矮瘦修士摇摇头,“我也没绝对把握解决蒋达宁,那玩意儿关系到他兄长应劫晋阶紫府之路,他也要拼命的,……” “那我们和他明说,只要那个圣火宗的女人……”虬髯汉子面有不甘。 “那等时候,一动上手就是见生死的,谁会听伱这个,谁会信你这个?”另外一个壮硕秃顶修士连连摇头:“再说了,那几个家伙和蒋家什么关系,急切间打听也来不及了,若是关系密切,那就毫无意义。” “去和鹰九与狼十八接触一下,来得及么?”矮瘦修士突然道:“反正我们本来也没打那阿房古画的主意,许给他,大家一起干!” “可是鹰九和狼十八他们怕是对阿房古画不感兴趣吧?”灰袍修士质疑道:“他们应劫不需要去秘境的。” “那更好,阿房古画归我们,乌雷豹和人面雪鸠我们不要了,还有蒋家之前不是还买有一件三德鼎么?一万二千灵石,都归他们,……”矮瘦修士断然道。 “老韩,我们就算拿到阿房古画也不好出手的,只有蒋家这种冤大头才会出那么高价钱买这玩意儿,换个人,顶多值七八万灵石。”秃顶修士顿了顿:“你要应劫也还早啊,不是你想要这玩意儿吧?” 矮瘦修士嗤笑一声:“我没二三十年还走不到那一步,我们不需要,总有人想要,卖给杨家不也一样起码能拿到十万灵石吧?” 虬髯汉子不耐烦了:“老韩,你拿个主意,究竟怎么做?要请鹰九和狼十八就趁早,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大家的意见?”矮瘦修士拿定主意,见众人尽皆点头:“那咱们就说好,分成两部分,阿房古画算一份子,乌雷豹、人面雪鸠以及三德鼎加起来,算一份子,鹰九和狼十八他们俩任选,两个筑基,任由他们选一个,我来对付另外一个,那个炼气九重和圣火宗那女人,狼十八对付一个,老茅对付一个,蒋家的飞槎由老朱对付,鹰九那边帮着盯着,……” “老韩,那咱们这帮人加上鹰狼两个家伙,就稳了。”秃顶壮汉得意地笑道。 “未必。”矮瘦修士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打那圣火宗娘们儿的主意,可保不准有人还在打蒋家的主意,我总觉得这一回没那么顺利,所以拉上鹰狼两个家伙,也稍微稳当一些。” “啊?”其余几人都是一愣,细细一想,倒是还真有可能,灰袍修士迟疑地道:“那老韩,这一回咱们有把握么?”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不干?如果见势不妙,咱们风紧扯呼就是了,反正有鹰狼在前面顶着,……”矮瘦修士脸上露出一抹冷厉之色,“但记住一出手就要下狠手不留活口,告诉鹰狼二位也是这般。” 一旦议定,一干人便雷厉风行,显然也是合作过多次,相互十分信任。 飞槎是不允许进入洞府鬼市周围的,即便是在云梦州中飞行也要受限,所以蒋家的飞槎只能停在距离柳叶渚五里地外的南渎江畔。 当得知蒋家有飞槎之后,陈淮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果能上飞槎飞行,那起码危险可以降低九成,只要飞槎飞起来,要被拦截轰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除非真的是紫府金丹,一般的筑基都基本不具备这种实力。 看着眼前这具更像是一叶梭形大船模样的飞槎,陈淮生也有些感慨。 重华派也有几艘飞槎,但在龙岩坊市遇袭一战中被毁了一艘,一直没有再添置。 飞槎大小不一,像蒋家这艘飞槎不大,大概能容纳二十余人。 像天云宗、太华道这样的超级大宗门,巨型飞槎可以容纳近百人,都需要紫府来驾驶了,而像蒋家这艘飞槎,筑基就可以来掌舵驾驶了。 由于在空中飞行浮力和阻力加上变风影响,都需要修士用灵力来掌控飞槎的灵力传输装置,所以一般炼气层级的修士都根本支撑不起。 看着那位须发皆白的筑基修士稳稳坐入舱中前端位置,一干蒋家子弟都入舱寻找座位入座,唐经天去和对方一名筑基和一名炼气九重的子弟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回到陈淮生他们这边。 似乎注意到陈淮生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唐经天好奇地问道:“淮生师弟,怎么表情这么严肃?两个时辰就能飞出云梦州,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到宛州,我们鬼蓬宗也有几艘,不过这玩意儿方便归方便,但消耗灵力太甚,中间估计他们两位都要歇息一下,交换催发。” 陈淮生有些干涩地苦笑一下,“唐师兄,莫要怪小弟乌鸦嘴,小弟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上飞槎之前,陈淮生忍不住又用太上感应术预测了一下。 本来这种东西,他都觉得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他都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用这种感应术去预测,凭空给自己增添心理压力。 可是这一趟也太顺利了,从柳叶渚出来,竟然什么都没遇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蒋家名气就这么大? 在南楚境内都能压得住场面? “什么不好预感?”感觉到飞槎已经开始冉冉浮动,准备起飞,唐经天笑了起来,“只要飞起来,那就简单了,……” “是啊,飞槎速度很快,只要飞起来,……”于凤谦也兴致勃勃地站在船舷边上打量着四周风景。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甚至还许出去一头金丝鬼猱,但只要把这两样灵兽带回去,都还是值得的。 天色已经隐隐有些黑了,但不影响飞槎的飞行,飞槎上有专门的指南车和星宿轨盘,能准确确定飞槎飞行方向和定位。 飞槎终于腾空,烈烈疾风吹动周围芦苇荻草四下皆伏,很快就已经攀升到了距离地面三丈高的空中。 连陈淮生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接下来飞槎只需要平移斜飞,迅速攀升到百丈之高,基本上就安全了。 “嗖!” “嗖!” “嗖!” 赤红色的光焰突然出现在空中,伴随着摩擦空气带来的尖厉啸叫声,向着悬空的飞槎飞射而来。 还没等陈淮生反应过来,唐经天就已经猛然叫了起来:“敌袭!是火雷梭箭!快跳!” 飞槎使用专门的悬空木所制,轻盈空松,最是易燃,而且一旦燃烧起来,基本无法扑灭,所以飞槎最惧怕火。 唐经天也算是经验丰富,一看到从四面飞射而来的火箭类法宝,就知道飞槎完了。 几枚梭箭击中了飞槎,溅射开来的火性法力,迅速将整个飞槎船板包围。 饶是那名驾驶飞槎的筑基修士反应够快,迅速将飞槎下降,但还没到落地,整个飞槎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好在距离地面并不高,而飞槎上的修士们也都十分机敏,还没等已经成为一具火棺材的飞槎落地,所有人都迅速从飞槎中跃出,拔剑持符准备战斗。 须发皆白的筑基老修刚来得及落地,一头展翼三丈的金翅大鹏已经忽然飞临空中,双爪犹如两只巨大的铁锚,发动摧山裂石的罡风一击,只朝着须发皆白的修士袭来。 老修目光一凛,怒喝声中,腰中长剑倏地自动飞出,转眼即幻化为一支长逾六尺的巨剑,精芒熠熠,夺目生辉。 “孽畜好胆,不知死活,居然敢来捋我蒋家虎须,那就好生受死吧!” 另一名年轻筑基则是大袖一挥,镇定自若地飘然落地站定,环顾四周,猛然发声,宛如暮鼓晨钟:“大家莫慌,一帮杂碎散修,外加一头孽畜,且看蒋某如何除魔证道!” 求自动订阅,求追定,求200月票! 第142章 乙卷 乱战,身陷重围 第142章乙卷乱战,身陷重围 “好啊,我也早就想试试蒋家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一道身形倏地钻地而出,手持封火扇的矮瘦修士另外一只手上已经多了一杆黑色如丝缎的三角小旗。 只见他猛然一挥小旗,整个地面方圆三丈顿时塌陷,陷入一片黑暗死寂中。 从地底下钻出千万阴魂怒号,蜂拥着向那名悬空站在黑暗地陷处的年轻筑基咆哮而去。 年轻筑基打量了一眼矮瘦修士,微微动容:“韩愈?果然是你,你这个妖孽,居然躲到南楚来了,……” 矮瘦修士对于自己被认出来并不意外,淡淡一笑:“蒋达宁,听说你是蒋家筑基中的佼佼者,正好我也早就想试一试伱们蒋家的本事,来吧,起!” 伴随着他手中黑色小旗再度挥舞,地陷之处,阴魂乱舞,鬼气森森,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形气浪,向着一支悬空而立的年轻筑基吞噬而去。 年轻筑基也不敢怠慢,手中长剑一扬,清亮无比的剑气耀然而生。 只是这么一划,立即将陷入黑暗中的三丈深渊劈为两半,长剑在一反拉,整个黑洞顿时变成四瓣。 绚烂的剑气来回几划,便将对方造成的黑暗陷阱斩得七零八落。 矮瘦修士却不在意,阴森的笑容在嘴角浮起。 黑色三角小旗再度一挥,整个黑暗空间向外猛然再扩一丈。 涌动的黑暗烟雾混杂着阴魂的哀鸣哭泣,不断向年轻筑基翻滚过来,似乎要将其彻底淹没。 紧接着那风火扇一挥,烟雾中升腾起黑暗的火焰,几乎要把年轻筑基的袍角点燃。 年轻筑基脸色终于严肃起来,长剑在黑暗中连续虚点,宛若繁星骤亮。 紧接着就是繁星满天,任凭那黑暗雾气和火焰如何奔涌,都始终难以淹没那点点繁星之光。 陈淮生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自己的太上感应术预测好事不准,但是预测坏的事情似乎却相当准确,所以哪怕是在登上飞槎之后,都没有放松警惕。 一直到飞槎升空,他都在仔细观察着周围。 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赤红彩光奔袭而来的。 当唐经天叫嚷起来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把飞腾符用上了。 凌空一跃,几乎是和于凤谦并驾齐驱,手中的蜃棘藤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动。 宛如一条从地底钻出来的恶龙,粗若手臂的黑色棘藤从地底弹空而起,径直盘绕着向拦住陈淮生去路的一名麻衣修士卷去。 麻衣修士显然没想到陈淮生冲过来,手中法剑未出,却从地底下发动了攻击灵植,手忙脚乱地挥剑挡开那棘藤的盘绕。 但是棘藤一刹那间就幻化成了三条,紧接着一眨眼又幻化成了九条棘藤,凶猛无比地朝着自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大吃一惊的麻衣修士手中长剑荡起层层剑浪,要将棘藤斩碎。 他知道这是鬼棘藤,但这一剑挥出,劈面而来的棘藤却一扫而空。 惊骇之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从侧翼钻过来的棘藤一根却已经死死缠在了他的左脚上。 不是鬼棘藤?! 居然是幻蜃藤?! 不对,幻蜃藤是没有这种触须倒钩的,剧烈的刺痛让麻衣修士面容扭曲起来,只有鬼棘藤才有这种触须倒钩,可怎么自己会一剑斩空? 气机逆运,手中长剑再度反挥,犀利的剑气,在自己足部连连轻点翻转,缠绕在脚上的棘藤顿时断裂开来。 一阵晕眩感让麻衣修士赶紧从囊中拿出丹药,没等他服下丹药,陈淮生手中的焰锋符早已爆闪而出,炽热的光焰带着凶猛破军气劲,扑面而来。 不出则已,一出必杀,这就是陈淮生的信条。 对面这个家伙是炼气四重,而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远非门中那些炼气五重能比。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给对方致命一击,那么一旦对方缓过气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焰锋符一出手,陈淮生口中的两枚佐元丹已经嚼碎吞下,手中傀儡杀也猛然发动。 这是陈淮生今日在一处地摊上买到的一百八十灵石,三阶傀儡杀,只需要在对战之时,将傀儡之灵罩于对方,并将傀儡咒语锁定,便可发动。 随着焰锋符的发动加上蜃棘藤的突袭,成功地拖住了对手,陈淮生双手扭住已经开始发出暗黄色光芒的竹节傀儡,用尽自己全身灵力一扭。 竹节傀儡发出一声尖厉的嚎叫,整个傀儡的竹节头被陈淮生硬生生地扭断了。 只见那刚刚用法盾顶过了焰锋符凶猛一击的那个麻衣修士脖子突然奇异的一扭。 如同陈淮生手中的竹节傀儡一样,脖子陡然弯折下来。 鼻腔嘴角溢出大量的血沫,宛如死鱼的眼珠死死盯着陈淮生,手指虚指陈淮生却不肯放下。 最终还是垂落倒地。 陈淮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从肺腑中涌出来的腥味儿一直冲入鼻腔和嗓子,咳了两声,吐出一块血团来。 几乎和对手一样,傀儡杀就是这样,伤人伤己。 自己固然可以这种傀儡术杀死对手,但是对方的灵力反噬一样会通过傀儡咒语反扑自己体内,如果扛不住,一样可能毙命,两败俱伤。 好在蜃棘藤和焰锋符的双重打击使得对方没有能有更多余力来抗衡傀儡杀这凌厉一击, “鲍二!” 侧面的另外一名披发散修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不就是一个炼气二重么?怎么鲍二却先倒下了? 没见着对方用什么法宝灵符啊,那鬼棘藤也好,焰锋符也好,也不过就是寻常手段,怎么鲍二居然还应付不了啦? 用遁地符刚逃过一劫的胡德禄刚来得及起身,就被那名散修随手一击击中。 哪怕他一出头时就将坚盾符催发,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炼气四重的强势碾压,连声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如被烫熟了的虾一般弓着身子滚出几丈远,大块大块地血从他嘴里涌出,而胸部更是直接塌陷了一块下去,再也一动不动。 这就是胡德禄一门心思想要的历练? 陈淮生内心的自我解嘲也只是一掠而过。 此时的他连去救胡德禄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满脸怒火的披发散修手中的长剑便飞旋而出,直奔着他而来。 手中寒铁角铗一闪而逝,格挡在了那长剑剑尖上。 沛然气劲沿着角铗直透肺腑,天罗法盾此时已经被陈淮生运行到了极致,但是一样丝毫阻挡不了实力太过悬殊的打击。 噗呲一声之后就是一连串的细碎爆响,陈淮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劳宫到曲泽、天泉,一路闯入整个少阴心经。 磅礴的气劲将自己的经脉骨骼都造成了破坏性的损害,炸裂般的剧痛沿着他手臂的每一处骨骼和经脉释放开来,让他忍不住“嗬嗬”嘶吼。 但在承受这一击的时候,手中的阴冥箭第二重陈淮生也咬着牙关发动。 阴冷的气箭宛若冰刺,悄无声息地刺入那个披发散修的护体灵力中,让这个披发散修也是身体一僵。 宛如一条游龙蜿蜒游动,于凤谦手中的细剑只是一点,那个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披发散修,便被对方一剑穿心。 终于还是等到了于凤谦来援。 之前陈淮生就专门和于凤谦交待过,二人不要相距太远,可与相互支援。 虽然于凤谦不认为对方一介炼气二重能对自己这个炼气九重施加什么援手,但对方这么说,大概也就是变相地希望自己一旦遭遇战斗,可以帮他一把。 还真的是救了陈淮生一命。 阴冥箭对对方也只是起到了短暂的麻痹阻滞作用,一旦对方回过手来,转手就能将陈淮生斩杀。 也幸亏于凤谦恰到好处的赶到,才算是一剑解决了对方。 整个战场上已经乱成一团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不断升起的异火灯笼悬吊在空中,而且呈现出一个十分好看的阵型,将整个战场牢牢锁定,显然是这些来袭的散修们为了防止目标逃亡而为。 “看样子是逃不掉了。”陈淮生右臂已经垂落下来,软哒哒的。 从骨骼到经脉都被对方气劲震断,不是短时间内恢复的。 于凤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着急,“你的胳膊……?” 陈淮生已经将大道至圣散吞入腹中,但是这里却没法打坐行功,只能简单地催气在少阴心经这一线治疗。 大道至圣散对经脉骨骼没啥用处,但是入腹之后却能迅速弥合肺腑中的伤势,伴随着丝丝灵力在体内弥散,如果能够花上一炷香功夫行功一遍,自己肺腑之伤就能好个大半。 但现在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伴随着一头野狼闯入战阵中,陈淮生就知道恐怕这一战蒋家要玩完了。 两个筑基都被对方牵制住了。 尤其是那个金翅大鹏异修,已经重新化形为一个鹰钩鼻长条脸的修士,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在空中飞舞。 一双造型诡异的爪剑长达三尺,在其手上挥舞如风,逼得那名老修步步后退,最后不得不依靠那名年轻筑基修士的策应才能勉力维持。 再求100票! 第143章 乙卷 亡命,搏命 第143章乙卷亡命,搏命 应该说蒋家的实力并不弱。 两个筑基修士,随便哪一个都能撑起大局,还有一个炼气九重,一个炼气八重,两个炼气七重,七八个炼气中段的弟子就不用说了。 这样一个组合的实力,就算是一个小宗门都能轻易碾压。 就算是洞府鬼市名义上的地主——元明宗也无法一下子解决这样一个实力组合,但没想到却在这里遭遇了袭击。 突袭飞槎并没有给蒋家以及陈淮生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影响。 除了让大家丧失了快速飞离云梦州回到大赵境内的可能,其他实力并没有损失。 蒋家加上于凤谦和唐经天,在陈淮生看来已经足以解决任何敢来寻衅的盗匪群体了。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两名异修。 虽然只是化形不久的异修,实力也赶不上熊壮,但是只要化形的异修,那就妥妥是筑基实力。 看看一双爪剑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攻击,带来的罡风剑气,只逼得那个筑基老修不得不一步一步退往那名年轻筑基,依靠对方的帮助来维持战局。 “狼十八,你他妈还在等什么?还不趁早解决战局,难道要等其他人来分一羹么?” 正在与一名炼气九重打得难解难分的虬髯汉子忍不住怒吼起来。 迟则生变,打出这么大的阵仗声势来,根本遮掩不住,要不了多久,方圆五十里之内的各路人马恐怕就要赶来了。 到时候无论是蒋家那边的亲朋故旧,还是想要来分一勺羹的同道者,甚至本来没有这个意图,看到蒋家落难,想要趁火打劫的加入,都会让局面变得难以控制。 一头身长逾八尺的黑色野狼终于发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出手就是一个异常灵活的侧袭。 狼嘴喷吐出一口幽蓝色的气息,化为一股寒霜之刃,紧接着双爪更是凌空飞爪,丝丝白色劲气,丝毫不比那剑气来得逊色。 逼得年轻筑基只能腾挪侧让,躲开这凌厉一击,但此时他却再也难以遮护住另外那名老修了。 唐经天和陈淮生几乎是同一时间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事不可为。 两名异修显身,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背后还有没有隐藏实力,但仅凭现有的实力,已经相当危险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各自逃命了,而且就目前这个态势,恐怕逃脱几率并不大。 “达宁,你们走,我来挡住他们!” “五兄!” 一个声音悲壮,却语含坚决,一个惶急中却是有几分犹豫。 “不必说了,还等什么?难道要一起折在这里么?达宁,你带他们走,冲出去,能走多少算多少!” 老修终于不再顾忌和犹豫,整个面色突然红润起来,须发皆张,盘旋在空中的巨剑陡然绽放异彩,破空之声更为尖利。 那名鹰钩鼻异修和刚加入战团的野狼以及矮瘦修士都是脸色骤变。 不好,这厮是要自爆灵元来搏命! 鹰钩鼻异修反应最快,骤然化身金翅大鹏,双翅一振,便欲脱身,而野狼也是突然伏地一窜,身体直入地底。 矮瘦修士三角旗一摇,风火扇陡然放大,变成一柄遮天巨扇,想要遮护住自己。 但是一旦人存死志,何况还是一个修行百年的筑基三重,这不要命的将全身灵元释放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能让这几人脱身? 巨剑有如鬼魅一般倏隐倏现,当它的剑影出现时,正待振翅高飞的金翅大鹏才发现剑身已经君临自己颈项,惊慌之下,金翅大鹏骤然一个缩脖团身,整个金色翅膀在这一刹那间绽放出宛如太阳一般的金色光芒,硬扛下了这凌厉一击,晶芒斩过那头金翅大鹏羽翼,痛得大鹏连连惨叫,翅膀上的金色羽毛脱落无数,猛然坠地,被迫重新恢复成人形,倏地钻入河滩边上的茂密芦苇林中,寻找地方用自加灵力补伤去了 这个时候被伤了元灵不马上补回来,只怕再要化形,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了。 那头野狼也是贴地逃窜,但哪里来得及? 一剑划过,半个身体已经窜入芦苇林中,但整个尾部却被那御剑飞行的晶芒一掠而过,活生生都被斩掉,粗壮如小树的尾巴脱落在地,乌红色的血浆漫天飘落,凄厉的狼嚎更是让人全身汗毛倒竖。 当然,筑基老修很清楚最大的威胁来自那里,而且那两个异修自己虽然能给对方重创,但是凭借异修特有的变形能力,很难将他们彻底杀死。 他也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能将那个矮瘦修士斩杀于此,那才是最大的威胁。 长剑终于凌空,与矮瘦修士的遮天巨扇猛烈碰撞,晶芒在剑体上不断绽放,越发明亮。 遮天羽扇开始招架不住,羽毛开始散列脱落,光芒黯淡下来。 很显然,同为筑基三重,但是一个是舍命换命,另一个却不愿舍命,哪怕对方实力明显要弱于自己,但是依然不可阻挡。 矮瘦修士叹了一口气,他其实真心不想和这个老修搏命,但现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不解决对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投入这么大,最终却一无所获,那才是他不能接受的。 黑色三角旗猛地插入地底,黑色浓雾骤然变成实质性的脓液,旋转着变成巨浪,一下子将那名老修卷了进去。 虽然老修全身晶芒爆闪,但是浓郁的黑浆宛如无止尽一般,不断从地底涌出,死死将老修包裹在了中间。 只是那矮瘦修士的脸色此时也变得越发苍白。 遭遇重创的金翅大鹏和黑色巨狼都已经重新返回战场,开始围攻那名筑基老修,力求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对方,否则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最后爆发一下的威胁存在,遇上谁都可能是同归于尽。 在蒋家筑基老修自爆丹元来一战时,唐经天和陈淮生都意识到这恐怕是唯一的脱身机会了。 只要老修自爆能拖住或者重创两名异修和矮瘦修士,那么蒋家另外一个筑基就能冲开血路,为其余的蒋家子弟打出一条逃生通道。 至于说冲出包围圈之后,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只能大难来时各自飞了,谁也顾不上谁了。 蒋家连自己子弟都顾不过来,遑论唐经天和陈淮生他们,他们甚至巴不得唐经天能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 “走!” 哪怕是于凤谦此时也知道不是耽搁的时候了。 在陈淮生用左手夹起昏迷不醒的胡德禄,给自己猛地打上一记神行符之后,伏地猛窜,但对面的散修早已经布好了阵型,双双发动法术拦截。 只不过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别无选择,蜃棘藤再度发动,缠绕而上,勉强挡住了对面那个炼器四重散修,然后一个侧身爆闪穿过。 硬扛了一击从背后袭来的五雷正法,陈淮生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不断有鲜血从鼻孔嘴角涌出,摇摇欲坠。 背上那一击太重了,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如果不是连续两张固盾符叠加的效用,只怕当场就得要毙命。 但即便如此陈淮生那凶猛的一击雷法,还是直透肺腑经脉,将他整个肺腑灵力震散,经脉破坏无遗。 如果不是唐经天一只手顺手捞起他,眼前一片昏黑的他就要扑地不起了。 唐经天猛然一记漂亮的飞剑凌空,用自己肩部受创换来了斩杀一名炼气六重的散修,这才抓起陈淮生一个飞鸟投林,连带着陈淮生和陈淮生怀中的胡德禄两人,连滚带爬冲入火场。 而于凤谦也是双手连环祭出赤焰烧天正法,整个人身化为一道赤红色的火影,周遭尽皆一片热意熏染,芦杆荻草尽皆燃烧起来,化为一片火海。 也全靠她的这一门赤焰烧天正法正当时,用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 谁也没想到她这一个病笃乱投医的火焰大法会将整个河滩上的芦苇荻草全部引燃,火借风势,更是四处蔓延,再也难以控制。 趁着这机会,四人猛地向前冲锋,闯开一条血路。 身后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显然陈淮生等人的逃跑,还是被人发现了。 只是这等时候,混乱一片。 飞槎落地引发的大火,再加上矮瘦修士催发的地底黑焰,以及于凤谦催发的赤焰烧天正法,都将冬春季节枯黄的芦杆荻草彻底引燃,整个河滩地这一片完全笼罩在了火海当中。 三人并没沿着河滩地逃跑,也没有朝着北面的宛郡逃跑,而是一出火场之后,立即反向向着东面奔行。 只不过想得够好,但是总还是没有那么好运气。 一冲出河滩地,两道人影已经夹击了上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虬髯汉子,“小姑娘,放下乌雷豹和人面雪鸠,我放伱一条生路!” 另外一道身影则是悬空而起,手中剑影迷离,而一道幽光也从他侧翼飞出,悄无声息地直奔唐经天右肋,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地对唐经天发起了进攻。 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唐经天当断即断,丢下陈淮生二人的一瞬间,手中长剑剑气勃发,毫无阻滞地迎上,而另一只手却已经将越女剑投掷而出。 而这个时候的于凤谦也陡然悬空而起,整个面孔变得一片赤红,凤目含威,甚至连眉毛都绽放出丹红色的光泽:“给我死!” 第144章 乙卷 向死而生,筑基证道! 第144章乙卷向死而生,筑基证道! 一个照面,生死立分,再无半点回旋余地。 唐经天倾尽全力将自身灵力提升到了极致,此时他已经无暇用什么灵符,他就只有这一击。 另外就是提前将越女剑以脱手剑扔出,但并没有袭击自己对手,而是扔向了那名虬髯汉子。 不一战而胜,一旦被后边追击而来的敌人沾上,那就只有全军覆没。 所以,就是向死而生! 于凤谦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经历了先前这一场恶战,于凤谦才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历练的生死之劫带来的森森寒意。 现在已经不是交不交出乌雷豹和人面雪鸠的时候了。 交出来,一样要死。 生死关头,爆发出来的无穷力量足以让于凤谦这个在炼气九重到炼气巅峰之间徘徊的水准终于彻底释放出来了。 赤焰焚天! 赤焰问心! 赤焰向道! 没有任何花巧,就是单纯将最纯粹的灵力用赤焰烧天正法彻底从丹海中抽离释放出来,以最凶猛的方式迎上,发出这一击! 这一刻,于凤谦只感觉自己整个全身都沸腾了起来,甚至连胸围子和小衣都都要被焚烧成为灰烬,让她有一种想要彻底把自家身上一切束缚燃烧殆尽的冲动。 原本挽成发髻藏于仙桃巾中的满头秀发这一刻也是勃然绽放来来,将原本压在头顶的仙桃巾冲到了天际。 此时的于凤谦宛如一具威风凛凛的赤甲女神,通体上下燃放出来的朱色焰光让整个衣衫都难以遮掩,竟然有一种玲珑浮凸的曼妙感。 漫天飞舞的秀发一样呈现出朱红色的晶芒,正中间的面孔嗔怒皆宜。 朱焰横绝空。 虬髯汉子耸然一惊,意识到了某些什么,但此时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也没法回避了。 唐经天掷出的一剑封锁住了他的去处,但这无关紧要,手指猛然一弹,带着凄厉尖啸的越女剑便飞往一边,侧身而过。 只不过正面呼啸而来的烈烈劲气却在无法躲避,哪怕内心已经有了几分懊悔,但也唯有硬着头皮怒吼而上。 手中的鱼鳞金刀盘旋而舞,犹如一轮冉冉绽放的金阳。 一晃间,虬髯汉子再度沉声闷哼,双手合十,猛然催动驾驭那脱手而出的金刀。 金轮在飞舞盘旋中幻化,以一变三,升腾映照,汹涌而上。 金轮石林气,青天江海流! 这一刻,于凤谦似乎也已经感悟到了一些什么。 全身宛若虚无的漂浮感,还有那说不出的膨胀畅意,加上那种想要撕裂眼前一切阻挡自己的冲动快感。 都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经意间竟然踏入了某种境界。 须臾之间,生死毕现。 丝毫不在意那浮动而来的金轮带来切肤斩骨的刀气刃风,秀发飞舞,赤瞳如电,于凤谦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张裂开来一般,不将这一步踏出去,她怀疑自己身体会在下一刻就崩裂开来。 急速奔行,纵身而上,磅礴的灵力劲气在双手连环高扬中悍然推出。 金轮乍崩,光焰万千。 于凤谦在翻腾滚荡的刀风劲气中逆流而上,当最后一击发出时,那个虬髯汉子甚至连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在空中被那雄劲的气浪碾压成了一具肉饼。 当于凤谦的身体冉冉落地站定时,那边唐经天也已经完成了他最后凌厉的最后一击。 冰河洗剑! 一抹乳白色的幽影在飞燕回翔,层层剑丝劲气,在那名练气六重的散修身上陡然崩裂开来。 “噼!噼!啪!啪!” 只见那名散修目光黯淡下来,额际眉角一抹血痕浮现,一瞬间,鲜血便从眉角额际缝隙里钻了出来,遍布满脸。 陈淮生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依然是动弹不得。 一抹幽凉似乎在胸间腹下缓缓蠕动,但那种滞重憋闷感却让他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嘴里的腥味似乎淡了许多,但是鼻腔中腥味仍浓。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皮子,但是却重逾泰山。 耳朵里似乎仍然在回响着那苇杆荻草燃烧时的噼啪响,还有那充斥着哀嚎怒吼的搏杀声。 两个人的说话声忽远忽近,时而模糊,时而清楚。 “……,没想到于姑娘能在这等时候破境证道,当真可喜可贺。” 男声,嗯,应该是唐经天的。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形,宗门里证道筑基的不少,但要么是闭关修行中突然有所悟,要么是游历中观、听、闻、触有所悟,又或者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豁然开朗,但这种生死须臾间,委实罕见,……” “我也未曾想到过,掌门还说我是刚踏入巅峰,甚至还在九重与巅峰的门槛间,我也从未痴心妄想过,总觉得也许能在一两年间在巅峰站稳,或许可以寻找机会,嗯,再有五年若是能破境筑基,就算是灵根通透了,……” 女声,嗯,居然不装了,直接用女声说话了? 这女人! 不过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安全了? 两人居然就这么侃侃而谈起来了,不怕敌人追上来么? 不对,破境筑基? 谁? 难道是这个蠢女人? 怎么可能? 从唐经天的话语里似乎还真的就是这个意思诶,这个蠢女人居然能在战场上破境证道,一举筑基? 这种好事居然能降临到这个蠢女人的身上? 一时间陈淮生心中愁肠百转,简直难以释怀,这上哪儿说理去? 好事竟然被这个给自己带来无尽麻烦和灾难的蠢女人占尽了。 “我观唐兄似乎亦有所得,一击而杀一名炼气六重,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名炼气六重也应该是即将破境入炼气高段了,却差了这一筹,……” “和于姑娘相比,有如萤火与皓月之比了,我自问在九莲宗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三十五入境炼气七重,原本还觉得自己可以游目四顾,盼望着能在五十之前筑基,但遇上于姑娘,这种感觉,怎么说?哈哈哈哈,……” …… “圣火宗偏居东海一隅,但是也有一些美妙去处,若是日后唐兄有暇,不妨来我们圣火宗一游,东海钓龙,碧波骑鳌,地心煮海,也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是自然,我们鬼蓬宗山门在睢郡百灵山,也算是一处洞天福地,于姑娘此番筑基,想必回去之后也要沉淀一下,待到筑基圆满,也欢迎于姑娘拨冗来我们百灵山一游,……” 这两人难道还真的勾搭上了? 没法动弹的陈淮生除了思维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法动。 倒是胸腹间那一抹幽凉正在慢慢扩散,已经从丹海到神阙间开始弥散到经脉中了。 只是除了右臂骨肉糯碎外,自己经脉更被那五雷神法一击,早就寸断,这要续接起来,恐非易事。 可以说这一战只怕是自己这几回中受创最重的一回,以往主要是灵力丹海受创,恢复起来都很快,但是这一次却是经脉破碎,需要以灵元慢慢滋养才行。 也不知道这一抹幽凉是何奇物,居然能够缓缓地在自己经脉中流淌游走。 但很显然不是自己丹海中的阴阳鱼,那两枚两轮仍然处于沉睡之中,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自己遭受重创的影响。 “没想到淮生这小子看不出来倒是一个富家翁啊,居然能从于姑娘那里买下赤岩火浆,我说他包里沉甸甸地是个啥玩意儿呢,……” “……,大概是想要驯养灵兽吧,赤岩火浆对火性灵兽颇有用处,不过……” “于姑娘是担心他走偏了道?”唐经天的声音忽远忽近,但是这会子落在陈淮生耳朵里却格外清晰,“经此一役,他应该明白,境界才是最根本的,否则无论是法术还是灵植抑或灵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用处,……” “嗯,唐兄言之有理,但境界之修却非一蹴而就,我此番筑基虽有机缘巧合,但亦在炼气九重上浸淫了三年了,只是登临巅峰时间略短,……重华派略小了一点,听唐兄说起,似乎风波不断,或许这是陈兄弟如此选择的主因吧,……” 怎么感觉这个蠢女人似乎一下子就机灵起来了 难道筑基能让一个人的情商智商都大为提升?不该啊。 唐经天一时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在考虑因为九莲宗与重华派之间的关系,以及在此番重华派龙岩坊市遇袭之后没能给重华派足够支持带来的影响。 两个人的说话声似乎又开始小了下去,变得模糊起来。 陈淮生想要挣扎一下,忽然间觉得那一抹清凉浸润到了丹海之中,而那阴阳鱼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开始蠢动起来了。 幽凉之气弥散在丹海中,但是却被苏醒过来的虎形灵轮大口吞噬着。 受到幽凉之气的滋养,虎形灵轮越发活跃起来,渐渐地开始脱离出阴阳鱼中,缓缓钻入经脉中。 沿着经脉而行,吞噬后的幽凉之气从虎形灵轮中反哺而出,所到之处,一点一滴,经脉融续。 成了,陈淮生终于心中一宽。 虽然不担心自己就此残废,但是能这么快就看到曙光,还是让他兴奋无比。 觉得这节写得不错,兄弟们就加入自动订阅,给几张月票呗。 第145章 乙卷 特立独行,不同凡响 第145章乙卷特立独行,不同凡响 当陈淮生终于感觉到自己可以睁开眼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火光。 一堆篝火。 这让他想起自己上一回在遮云岭上,与晏紫一道联手绞杀狼狈组合时的情形。 似乎也是如此,但这一次自己似乎要严重得多。 他能感觉到自己右臂整个经脉和骨骼都碎了。 对方那一击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强劲的灵力冲击太过暴烈凶猛。 任凭自己道骨凝厚,但一样大大超出了限度,换一个人,恐怕整个右臂就直接变成血肉齑粉消失了。 到现在那一抹幽凉虽然供应了虎形灵轮的吞噬,带动了整个经脉的缓慢复苏融续,但是也还只局限于胸腹这一片,一到右肩天鼎、云门、中府一线,便阻滞不前了。 好在其他部位的经络正在缓慢但稳定地通畅起来,带动着灵力也在活络血脉。 “哟,终于睁眼了,还以为你这昏睡下去要到天亮呢。”唐经天的身影蹲在了陈淮生身畔,目光里却有几分好奇,“我不清楚你们重华派修行功法如何,但你能这么快就睁眼,而且看伱这样子,经络正在恢复吧?” 陈淮生点点头,可以点头了,“可以了,多谢唐师兄救命之恩了。” “嗯,既然都说救命之恩了,那赤岩火浆就作为酬谢吧,怎么样?”唐经天笑眯眯地道。 似乎感觉到陈淮生的目光在搜寻着什么,唐经天接着道:“你那个师弟可吃足了苦头,一介炼气一重也敢出来历练,是不是太小瞧了这江湖的风高浪险?” “区区赤岩火浆,何足挂齿,唐师兄需要,尽管拿去,有人都筑基了,难道不该再酬谢我这一份?” 得了唐经天的话,知道胡德禄没死,心中放下,陈淮生还不能动身体,但就开始大言不惭。 “这一趟筑基,起码为她节约了五年时间,难道还不值一袋赤岩火浆?” 唐经天大笑起来,瞥了一眼坐在篝火堆旁的于凤谦,“于姑娘,淮生所言,你可听见?” 于凤谦自然是听见了的,见陈淮生动弹不得,居然还这般嘴硬,也还是有些佩服这小子。 但她也要承认,此番若不是对方给自己出谋划策并执行,把唐经天拉进来,最后靠上了蒋家,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就很难预测了。 但筑基之说肯定就是虚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连她自己都为自己能在这种情形下突然筑基证道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置信。 或许是自己从未处于一种这样激烈凶险的对抗局面下,让自己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其中,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所有潜力,使得自己才能一下子跨越这个绝大多数修士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龙门。 在这一点上,于凤谦要承认,陈淮生对自己是有恩的,甚至是大恩。 别说一袋赤岩火浆,就是把乌雷豹和人面雪鸠一并送给陈淮生,那也千值万值。 笑了笑,于凤谦起身,走到陈淮生身畔。 或许是筑基带来的气质变化,陈淮生仰视着这个女人,整个气质容颜似乎都不一样了。 虽然没有恢复女装,但是幞头早就丢了,只剩下一头披散的秀发,但面容却因为背对火光而看不清楚。 之前此女在自己和唐经天面前都应该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妆容的,很精妙而实用的手法,让整个面部略显平庸,但肯定不是真容。 紫红色的衫袍也因为激烈的搏杀而撕裂了几处,但只要往那里一站,那份气势就让人自然而然地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但陈淮生却总能想起对方那傻乎乎的低情商模样,尤其是那一晚在自己房间临离开时还要问自己屋里的监视禁制如何处置,她无法入睡的萌蠢情形,到现在自己都历历在目,难以忘记。 “怎么,我说的应该合情合理吧?” 陈淮生仰视对方,却没有丝毫不适,甚至还有点儿轻慢和放肆 “于师姐应该不缺一袋赤岩火浆才对,甚至应该考虑赠送给我更多的东海特有灵植,你知道我很需要这一类东西。” 于凤谦笑了起来。 这个小男人很特别,就算是唐经天在自己面前都保持着尊敬,自己在门中也备受尊重,但此子在自己面前却一直保持一种居高临下甚至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姿态,但这之前自己似乎也一直接受了这种姿态,甚至没有做出反对和反抗。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天生的大心脏,有一种特有的自信和气度。 纵然自己和唐经天境界远胜于他,甚至还救了他一命,但是他也始终能以这种不卑不亢,游刃有余的姿态来与自己相处。 很罕见,也很独特,让人很想了解究竟是什么底气让对方如此自信满满。 “莫说一袋赤岩火浆,便是这乌雷豹或者人面雪鸠,若是小兄弟想要,也只管拿去。” 对方气度不凡,破镜筑基之后的于凤谦就更为豪迈。 “那倒不必。”陈淮生漫不经心地拒绝:“就是想要多几份东海冰火岛上特有的冰性火性灵植种籽便好。” 对乌雷豹和人面雪鸠送上门,都如此豪气,别说于凤谦,就算是唐经天都觉得震惊了,但就这一点,没几个人能比。 冰火岛是东海黑水洋上的一座岛屿,处于龙旋风风眼上,位置也飘忽不定,所以有人称冰火岛实际上就是浮在一头大龟身上。 据说岛上北面白雪皑皑,终年冰封,南边则是地火隆隆,长年炎热,冰火两重天。 因为位置不好确定,而且冰风刮起时,可以封冻一切,而地火熊熊时,足以烧尽一切,所以能登临冰火岛的人少之又少。 “小兄弟也知道冰火岛?只可惜冰火岛不太好登,得看机缘。”于凤谦摇摇头,“我也没登上过冰火岛,就算是我们圣火宗里,登临过冰火岛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不过我们桃花岛上一样有不少冰火灵植,不会短了你的。” 闲谈几句,唐经天又问了问陈淮生的感觉,陈淮生这才知道唐经天给自己服下了一枚幽蓬莲实。 这算得上是九莲宗出产的几大奇物了,只在鬼蓬宗山门百灵山才有出产,便是唐经天出门在外也不过带有二三颗,却给陈淮生用了一枚。 陈淮生问了所处的位置,才放下心来。 一夜奔行,唐经天没有走宛郡,而是改道走了淮郡这边,就是要尽可能避开敌人追赶上来的可能性。 从云梦州到宛郡,这一路先是贴着南渎走,然后进入淮郡边境之后,就直接进了山区,贴着禺山南麓而行,这已经走到了淮郡高陵府境内。 到这里已经是很安全了。 若是真的敢追到这里,于凤谦和唐经天都觉得可以好生迎战反击一回了。 刚刚晋入筑基,正好可以找对手磨炼一下。 待到天亮之时,陈淮生除了右臂这一线经脉任然阻滞,骨骼仍然破碎,尚未恢复外,其余各部经络都已经陆续打通,可以催动灵力在体内运行周天了。 胡德禄也终于醒了过来。 其实胡德禄的伤势还不及陈淮生,虽然他被一击之下,胸骨塌陷碎裂,但是单纯的骨骼损伤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已经不算太麻烦的伤势了。 唐经天简单替他复位,然后用陈淮生怀中的佐元丹当胡德禄服下,胡德禄的伤势就迅速稳定下来,并迅速开始恢复。 也许是考虑到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伤势尚未痊愈,唐经天和于凤谦都没有提要走的话,反而继续添置柴火,让篝火继续燃烧。 陈淮生也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恢复到正常情形下。 朝阳入北林,竹树散疏影。 面对九凤朝阳,背倚崔巍雄岭,竹林环绕,草木葱茏,白气缓缓从鼻息间喷涌而出,陈淮生感受着阴阳转换,虎形灵轮已经缓缓偃伏,取而代之的是巨猿蓬勃。 比起虎形灵轮的舒展悠长,其徐如林,不动如山,猿形灵轮显然更为嚣张跋扈,颇有其疾如风,侵掠如火的气势。 阳华入怀,百会天通,点点热意从天顶、印堂渗入,迅速沿着已经被那幽凉之气续接起来的经络下行,直入丹海。 早已经蠢蠢欲动的猿形灵轮升腾而上,融合在一起,迅速引导沿着经络奔行起来了。 灵气在天鼎、云门、中府一线受阻,但猿形灵轮顿时化为怒涛,不断冲击着那阻滞之处,渐渐地,宛如大堤溃坝,一点一滴,由微至大,最终化为一片散沙,汹涌而下。 一连串细密的弥合声在陈淮生脑海中响起,骨骼的愈合密实清晰的感应入灵识内观中,经脉顺畅,如风行水上,一气呵成。 唐经天和于凤谦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淮生的行功表现,但从外相识看不出其功法的,但是他们能肉眼可见陈淮生的右肩右臂成现场一种奇异的气场波动,显然是灵力正在迅速复苏其伤势。 这不奇怪,疗伤都是如此,但是能呈现出灵力波动,意味着伤势在迅速愈合,这对于一个炼气二重来说,就太夸张了。 努力码字求月票! 第146章 乙卷 惺惺相惜,君子之交 第146章乙卷惺惺相惜,君子之交 尤其是当陈淮生肩部和胳膊发出一连串细碎的脆响时,二人就更惊讶了。 骨骼的修复对修行者来说不是问题,但是这种用紧致法来直接弥合恢复的,起码也应该是炼气高段才能做到,可这家伙才炼气二重啊。 如果让他们知道陈淮生在炼气一重,甚至入道时就已经以这种方式来恢复道骨,只怕会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此时已经陷入冥想境界的陈淮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常规操作已经让二人无比震惊,虽然骨骼开始愈合,但是比起原状仍然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和骨骼息息相关的经络仍然还要养息。 现在更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似乎他又感觉到了灵根的松动,甚至还隐隐有了几分茁壮的势头。 几乎每隔那么久,他都要用灵识内观仔细体察一下灵根的状况,只可惜只有那一回灵根出现了一些松动,之后就又陷入了沉寂。 他从未气馁过,虽然都说灵根天定,但松动这种事情从未有过的迹象出现在自己身上,那就意味着有了例外,其他种种可能是不是也一样存在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回,他终于又等到了灵根松动,甚至有些隐隐壮大的迹象。 他感觉应该是除了这一次自己受创太重,伤势激发起了阴阳鱼中两枚灵轮的轮番活跃,重新将自己整个身体经脉修复以及右肩和手臂骨骼的愈合有一定关系。 自己这具道体还真的挺有意思,越是受伤,越是能激发起无尽的潜能,如果没有受伤,自己就只能按部就班,顶多也就算门派中的中上之姿。 像与寇箐的赌注第一回就输了,不是自己没努力,而是寇箐的天赋不亚于自己,而且更为疯狂努力,加之人家寇家子弟也不缺灵草丹药,所以力压自己一头也很正常。 但只要自己能在历练中遭遇一些挑战,那么自己体内的潜能就会迅速激发起来。 这份潜能似乎也和阴阳鱼中虎猿相搏相依有莫大关系,但怎么来把握好这个度,还真的太有挑战性了。 能不能在不让自己走这种刀口舔血踩钢丝的路数达到激发潜能的效果,还真的要好好探究一番。 灵根隐动,似乎也吸引了灵轮异动。 丹海中,一体两面,猿形灵轮环绕而动,似乎是在撩拨着灵根,又或者是觊觎灵根,这让陈淮生也有些警惕。 这丹海中阴阳鱼里两灵轮,要说是属于自己的吧,其自主性太大。 要说是寄生于自己身体中吧,但其似乎又每每受到自己身体变化变故的影响而动,而且给自己也带来莫大的益处。 但陈淮生从未放松警惕过对这两枚灵轮的警惕。 实在是这两枚灵轮出现在自己身体中的方式太离奇了。 修真成仙,经历万千,任何可能和意外都不足为奇,本体被寄体反噬吞没,有无此种可能? 不好说。 但陈淮生绝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幽蓬莲实的功效的确不凡,那一抹幽凉持续效力很久,虎形灵轮吞噬之后反哺出来的灵液对肺腑经脉的滋养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四人是傍晚才出发离开高陵府境内,重新启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仍然换回了男装的于凤谦英姿昂扬,但这个时候她已经卸去了隐匿真容的妆容,一抱拳,脸上笑容隐动,“唐兄,陈兄弟,那可就说好了,此番我回去需要静心沉淀半年,半年后,欢迎二位任何时候造访桃花岛,……” 饶是唐经天自诩眼光奇高,也已经有了心仪的道侣,但在见到此女真容时,依然有些心潮澎湃,但这会子,诸般心思也只能压在心中。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百灵山同样欢迎于姑娘莅临,今年深秋,正是山中道果结实之时,于姑娘若是有暇,尽可能来一观盛景。” 唐经天话语里的热切和期盼,连陈淮生都能感觉到。 之前于凤谦没露出真容时,唐经天虽然也和对方相谈甚欢,但却没有这样的热切,果然是一个颜狗。 不过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看着于凤谦朗眉凤目间透露出来的勃勃英气,但两眉之间的一颗红痣却骤然让那份英姿飒爽中多了几分妩媚,尤其是那笑容里萌蠢中带着天真烂漫,这只是陈淮生的个人感觉,却颇有几分亲近友善。 “好了,你们俩也不用客套了,桃花岛我是肯定要去的,欠我的灵草灵药种籽种苗还没拿到手呢,百灵山也一样,幽蓬莲没法在赤岩火浆里栽培,但堂堂九莲宗没道理只有幽蓬莲,总还有其他吧,我是多多益善。” 陈淮生也笑着抱拳:“我不像二位,这重华派我是做不了主的,甚至连进山门的话都还得要报请门中执事长老,所以么,邀请造访山门我就不敢大言了,但若是有什么好事儿需要知会,来一张信笺到蟠山,只要能到,一定到,当然也别忘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这一次拖累二位了。” 胡德禄满脸尴尬,但内心却是无比羡慕自己这位师兄在面对对方二人时的气定神闲。 尤其是在得知人家战场上筑基证道,梗死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陈师兄与他们相交,却总能举重若轻,淡然自若,这是自己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于凤谦也不再客套,一扬手,翩然而行。 看到唐经天目光沉凝不动,陈淮生也觉得好笑,“行啦,唐师兄,真要念念不忘,那就半年后邀约我一行吴越,保证配合到位。” 唐经天哑然失笑,“你小子,我有心仪道侣了,这柄越女剑就是为她准备的,于姑娘也知道。” “呵呵,谁说道侣只能有一个,修仙问道,修行最重要,只要能有益于修行,一个道侣也好,三个道侣也好,不都该是助力么?” 陈淮生不以为然:“好了,不说了,唐师兄,你怎么走?” “我要回山,淮生,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百灵山,……” “百灵山我会去的,但现在我也得回山了,请假时间已到,还得守规矩。”陈淮生笑了笑,一抱拳,“下半年,我会重新出山,……” “喔,这么有把握晋阶三重?”唐经天剑眉一扬,“那我也得要努力了。” “差不多吧。”陈淮生目光流淌,“当时我躺在地上听伱和于师姐说话,有一句话对我触动良深,实力境界才是最根本的,法术、法器、灵符都在其次,看看于师姐一战筑基,便大不一样,……” “对小弟来说,炼气中段只是最基本的目标,否则出门连三招两式都没能发出,就被人家打得人事不省,险些丧命,委实心有余悸啊,……” 唐经天目注对方:“淮生,你要这么想,再好不过,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此番我们遇见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两个异修就是巴陵山中赫赫有名的鹰狼,鹰九狼十八,至于主事那个修士,应该就是一直出没于南渎和云梦泽之间的大盗韩愈,那家伙十二年前才刚筑基,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是筑基三重了,……” “但现实就是如此凄惨,我和德禄都是一上阵就昏天黑地,扑地不起,全赖你和于师姐救命,……”陈淮生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想我如果是炼气中段,起码不至于如此丢脸。” 唐经天连连摇头:“淮生,你才入道多久?怎么,我二十多年的苦修,你打算一年跨越,彻底碾压我?要知道我在九莲宗里的进境进度,也都排在五十年来第二了,如果你今年内真能晋入炼气三重,我想你就可以称得上重华派中年轻一辈第一人了,连赵嗣天都得要礼让你几分。” 陈淮生傲然一笑:“那唐师兄,我们就打个赌,若是我年内晋入炼气三重,你便答允我一件事情,同样,我没做到,我也答允你一件事情。” 这乍一听,换个人都会觉得陈淮生是要占对方便宜,人家是九莲宗的未来之星,炼气七重,你陈淮生却只是重华派的寻常弟子,炼气二重,都是一个承诺,但其中分量可差大了。 但唐经天却不作此想,看着陈淮生:“淮生,这么笃定能晋阶?” “当然。” “那就赌了。”唐经天泰然一笑。 连陈淮生都得要佩服这家伙的潇洒。 不问什么事,自己越是有把握,人家反而越是敢赌,这份气度,没几个人能比,难怪自己都觉得他和于凤谦十分般配了。 “你输了,便陪我走一趟桃花岛,我输了,条件任你提,只要我做得到。” 陈淮生竖起大拇指,“好,你输了,我们一起走一趟桃花岛,我输了,应允你一件事情,十年有效。” 唐经天眼中一亮,这才是值得一交之人,对自己的允诺,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淡然处之 二人都笑了起来,这就相当于不管谁输谁赢,都要走一遭桃花岛了,至于各自的承诺,反而可以忽略不计了。 很努力,求月票! 第147章 乙卷 炼气四重,一气呵成!(大 第147章乙卷炼气四重,一气呵成!(大章求月票!) 告别离开,陈淮生能感觉到胡德禄的情绪变化。 “德禄,是不是有些感触?” 胡德禄默默点头。 “感觉到唐师兄的意气风发,感觉到于师姐的挥洒自如,天地之大,可以任由他们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我们却卑微如蝼蚁?” “不,师兄是气定神闲,淡定自若,……” “错,师兄这都是装的,他们两位才是真的,我顶多就是一个不卑不亢而已,还是装出来的。”陈淮生淡淡地道:“其实你表现出不卑不亢时,其实也就意味着你自卑了,心虚了,在自我找补,你以为我不羡慕他们么?……” 几句话说得胡德禄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德禄,我告诉伱,要想人前显圣,那就得有底气。” 陈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调侃,还有几分自嘲和深沉。 “看看唐师兄三十五就炼气高段,那位于师姐的年龄甚至可能比谭师兄更小,但已经筑基了,可本派最年轻的筑基是谁?” “吴天恩吴师伯!他筑基一重,可都八十多了,还在苦苦修行力求两三年内晋入筑基二重,……” “传功院执事尤少游师伯筑基七重,可他一百二十岁了,但卡在筑基七重上已经十年没有进境了。” “是吴师伯和尤师伯资质不佳么?不够努力么?恐怕都不是。” “宗门的缘故,自身的努力,机缘的因素,多方面都有,但归根结底,咱们要想尽早出头,就只有从现在开始,积累一切可积累的资源,竭尽我们所有一切的努力,否则越到后边,我们会越来越吃力,越来越无力突破,最终可能就只能变成内务院或者知客院里那样的苦苦挣扎或者坐吃等死的老朽,我和你都是没什么跟脚来头的普通人,能做的就是自己拼命,……” 陈淮生的话让胡德禄双唇紧咬,默默点头。 “你的道骨不佳,但是这一次该买的灵药灵草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陈淮生平静地道:“淬骨功诀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法,唐师兄答应回山之后替我弄一份送过来,到时候一旦送到你就尽早启动淬骨,我和唐师兄打赌,今年炼气三重,你呢?敢不敢自我激励一下,炼气二重?” 脸色涨红起来,胡德禄知道其实这是师兄在用激将法,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接下了:“好,师兄既然都这么说,德禄岂敢不从?” 还算有些血性,其实陈淮生知道胡德禄刚炼气成功时间不长,要在一年多时间晋入炼气二重,有些超出能力了,很大可能性做不到,但是你不逼一下他,他的潜力如何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 更何况一旦淬骨成功,其应该可以承受更大的压力和挑战。 他始终有一种危机感,不知道是不是太上感应术的缘故,觉得重华派未来几年不会安泰,所以特别认同唐经天所言实力境界才是根本。 但他还觉得,实力境界固然最重要,但是必要的应对手段亦不可或缺,否则实力未到,危险已至,怎么办? 回山之后一个月,唐经天如约将一份淬骨功诀送到蟠山。 陈淮生让丹药房配制的淬骨丸也炼制成功,用了一个月给胡德禄淬骨,最终成功。 谷雨樱桃落,熏风柳带斜。 陈淮生正式闭关入修行。 照理说区区炼气二重,还谈不上闭关入定,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何况陈淮生一年多时间里从入道到炼气成功再到炼气二重,虽然二十岁之龄入道一直为人诟病,但是仍然为其博得了一些认同。 还是那句话,天才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特权的,陈淮生是不是天才,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他只要展露出一些苗头,都值得。 吴天恩直接为其在小焰峰东侧十里地处选了一处闭关所在。 一处崖壁上的的凹陷洞窟,可避雨,但不挡风,却能一览崖下苍茫山色。 存够了足量的兽肉、菌菇、玉麦,以及丹药、灵泉水,另外还有冰花粉、太阴白芝这一类的辅助灵植。 盘腿而坐,望着落日西下的余晖,陈淮生平复心境,晋入冥想。 亥初,自然醒来,皎月如轮,蟾宫隐隐。 虎灵初动,仰食月华,纵跃奔行,气河倾山,一泄泱泱。 …… 辰初,再度醒来,旭日喷薄,其道大光。 猿搏而起,迎阳而立,舒经展络,恣意汪洋。 …… 日复一日。 月复一月。 小焰峰这边似乎彻底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来往和消息。 先前陈淮生还有些记挂胡德禄和袁文博、佟童以及方宝旒、寇箐他们,还有九哥和已经入门九莲宗的小七,偶尔也还要想起宣尺媚和晏紫,但到后来,这种牵挂和记忆越发模糊,进而淡忘。 除了每月初固定有人送入一些玉麦嘉禾和兽肉,陈淮生再无见过其他人。 当他在山壁上画的“正”字达到第三十二个时,那一日晨间,气脉润长,经络舒张,陡然间,猿灵奔行如电,刹那突破百会,迅即直返神阙,沉落丹海。 恍惚间全身虚浮而起,离地三尺冉冉,恍如羽毛凌空,意之所至,觉之所感,无所不在。 炼气三重,功到自然成。 站起身来,陈淮生仰望着那已然中天红日,似乎连阳光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碧空如洗,几朵白云,风停云止,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都静默下来了。 默默感受着这炼气三重和炼气二重的差别,似乎身体更轻了一些,骨骼轻灵,经络顺滑,目视更远。 挥手一拳,阴冥箭第三重陡然勃发,三丈开外的洞璧上,石裂霜寒,直入三尺。 苦修半载阴冥箭第三重,始终不得成,但没想到炼气三重顿开,阴冥箭第三重就不期而至。 双手微拱,双臂一抡,天罗法盾徐徐展开,鳞状波纹层叠毕现,已然初现气象。 心中一喜,阴冥箭当是预料之中,但是这天罗法盾一直是他最觉得棘手的。 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天罗法盾的修炼始终没有多大的进展,但是这三重一成,天罗法盾竟然也有了几分气象了。 不过陈淮生也知道天罗法盾不比阴冥箭和合气连击斩,其厚度要深得多。 或许阴冥箭能一路上升到五重,合气连击斩就只能到四重,而天罗法盾甚至可以到九重。 也就是说,哪怕是自己修行至炼气巅峰,这天罗法盾亦能一直陪伴,发挥作用。 走到洞口,轻盈一跃,足尖在崖壁连点,十余丈的山崖对他来说已经如履平地,星飞电射,杳如流芒。 缓缓留步,陈淮生竟然有些犹豫了。 炼气三重,五月即成,自己似乎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自己是该出关了么? 就是为了炼气三重? 炼气三重,出去又能如何? 在袁文博和佟童面前炫耀一番,自恃比肩? 谁知道这半年里袁文博和佟童又有没有进境? 但不管人家如何,自己该是考虑自己才是,又何必去关注别人,自己需要战胜的是自己,是时间。 站定,陈淮生仰望着谷口。 淡淡的云雾似乎遮住了自己的去路,只要走出去,便是一片灿烂,但是现在真的要走出去么? 良久,陈淮生最后看了一眼,坚定地转身,重新迈步。 既来之,则安之,谷外并无大事,又何必自扰? 徐徐放下心思,陈淮生悠然走回崖壁,望去,举手探指。 手指触及那最后一个还差一笔的“正”字一旁,铁画银钩,一道竖线划下,将前面三十二个“正’字隔开,然后重新在后边划下一横。 一切重头再来。 …… 秋去冬来。 雪尽不归年,天地玉壶中。 一具白色雪雕静静地伫立在谷底,渐渐积雪越来越厚,最终湮没无迹。 陈淮生心中一片清凉,方圆十丈之内冰雪带来的阴寒都汩汩吸入体中,渐渐在地下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浓郁强劲地阴轮宛如雪球一般在经脉中滚动,膨胀起来的虎形在滚动中不断地吸纳,凝结,收固,反哺,…… 整个谷底的雪原似乎摇摇欲坠,慢慢坍塌下来,从方圆三丈到十丈,再到三十丈。 当陈淮生醒来的时候,只感觉金光耀眼,早已是朝霞满天。 周而复始。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 每每子正午正,便是虎猿易位,攻守易势之时,阴阳合和,天地交泰,却见那阴阳鱼如鱼得水,在丹海中鼓荡氤氲,越发凝实。 陈淮生发现自己坐忘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三日都不饮一滴水,不食一粒粟,但一旦醒来,便是美美饱餐一顿,比三日所食吃得更多。 从三日到七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经脉骨骼,灵力灵息,从膨胀到浓缩,从舒放到紧致,从汹涌到平静,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到后来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划“正”字,只能在心间默记,再到后来,就彻底忘却了这一切。 当陈淮生再度走到崖壁洞口时,已经又是一片层林尽染。 草木半黄落,凌崖翠微深。 在洞口伫立半晌,冷热之意交替互感,百会天顶白雾升腾,足底涌泉寒霜透地。 陈淮生只感觉全身上下灵力汩汩而动,虎猿相搏之势将阴阳鱼催发犹如釜中游鱼,疾驰如梭。 走出两步,头顶雾气更浓,足下却是寒霜覆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灵旷达,壮阔辽远感,盈然于胸。 陈淮生猛然一惊,难道…… 这么快? 可能么? 恍惚间,他已经记不清从炼气三重已经是多久了,但这无数个日起月落,草木黄绿,都幻化成了一幕幕,从心间掠过。 无论如何,他都要搏这一搏,哪怕他并没有准备燕草丹,也没有足够的其他灵材灵药,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要试一试,没有这些辅佐之物,就凭着这点滴顿悟妙感,能不能水滴石穿,蹉跎江海,出入云霄。 步入洞中,将三枚太阴白芝吞下,然后又服下五颗佐元丹,阴凉、燥热,交替袭来,此时的他反而定静了。 五心向天,吐气如兰,瞑目如睡,定思不悔。 升腾的气焰与翻滚的凉意席卷交融在一起,很快就将陈淮生身体肌肤每一处覆盖,霜雾与焰光交织渗透,形成一道瑰丽奇景。 宛如一具九天佛陀,七色异光萦绕而动,斑斑垢液从七窍汩汩溢出。 剧烈的刺痛从经脉骨骼地每一处释放出来,犹如千万颗针芒刺入自己每一处经络,又好似万千火头灼烧在血肉最深处。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剧痛,痛彻骨髓的痛。 他死死地强压住不受控制的躁动,牙齿咯嘣碎裂,也不知道断裂了几颗。 腥味、臭味、酸味从鼻腔喉咙涌出,…… 只守那灵台一点清明,陈淮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动,灵力澎湃此时已经到了极致,整个身体犹如进入了一个虚空状态。 阴阳鱼在灵识内观中似乎被压缩到了极致,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而受到挤压的虎猿环抱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灵力混沌,弥漫全身,犹如汪洋,淹没了一切,…… 陈淮生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时而似睡非睡,时而如临梦境,入此世的点滴分毫,都在脑海中起起伏伏。 宣尺媚的酒窝,虞弦纤的蜂腰,晏紫的禁欲系高冷姣靥,寇箐的妙眸乌瞳,佟童的长腿翘臀,方宝旒的裸背豪乳,甚至还有于凤谦的红痣一点,竟然都一个不落地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灵台一点清明竟然没被剧痛湮没,却差点儿被这些个莫名其妙却记忆深刻的东西给侵蚀。 陈淮生苦苦支撑。 身体终于开始冷却,膨胀消失,四面八方的挤压感慢慢袭来,几乎要将陈淮生体内的一切挤出。 经络血脉,骨骼肌肤,似乎都在不断适应着这种膨胀和挤压转换的状态。 …… 当陈淮生终于摆脱了这种似睡非睡的混沌状态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虚脱得站不起来了。 温润的灵力犹如潺潺溪流,自由自在地在经脉中流淌,阴阳鱼浸润其中,安然祥和。 仰起头,将最后一口浊气吐出,仿佛鼻孔在这一刻放大了许多,好如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豁然敞开,沐浴在灵气之中。 终于站起身来,骨骼一连串绵密地噼啪声,经脉变得更加绵长舒柔,灵识寻处,灵根新发! 灵根竟然新发了?! 轰然间,漫卷地灵力弥漫全身,让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空而立。 这是炼气中段地明显标志。 炼气四重?! 自己竟然成功了? 炼气四重成功,步入炼气中段,更让陈淮生感到振奋的是,灵根新发,意味着自己的灵根竟然可以成长! 一时间,陈淮生忍不住心生睥睨,千言万语化为俗不可耐的一句话。 灵根在手,天下我有! 题目写错了,炼气四重写成筑基四重了,望谅,可改题目还只能责编改,我改不过来。 第148章 乙卷 汴京道会,天山共色(大更 第148章乙卷汴京道会,天山共色(大更送到求月票!) 茶盏里水雾缭绕,龟山白肠茶的缕缕清香绕鼻,吴天恩却失了几分兴致。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也潜心修道,进境颇佳。 自己跨入筑基已经第四个年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不能跨入筑基二重,也许就是今明两年了。 如果顺利,也许既是一蹴而就,如果不顺,也许就是要以十年来计了。 修真就是如此,顺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还要顺,可不顺的时候,你就是殚精竭虑亦不可得。 如果说炼气阶段,一年和三年是区分天才和优才的界限,三年和五年是区分优才和良才的鸿沟。 那么在筑基阶段,五年破境说一声天才也许略微过了一点,但是绝对是优才中的拔尖了。 筑基和炼气是两个世界,就像紫府和筑基同样是两个世界一样。 一旦筑基,如自己,哪怕只是筑基一重,寿元最少也有一百六十岁。 自己八十岁了,但也只能算是正值壮年。 筑基每上一重,就要再添十年寿元。 而从筑基三重到筑基四重,从筑基六重到筑基七重,也就是初段到中段,中段到高段的跨越,则要直接增加三十年寿元。 这意味着如果能到筑基九段直至筑基巅峰,寿元能从一百六十岁活到三百岁,一旦跨入紫府,那就是四百年寿元起了。 但当下派中日益混乱的局面却让吴天恩有些焦躁,甚至也影响到了他修行。 照理说,自己改任长老,就不必再管这些庶务了,而且他也知道无论是尤少游,还是掌院师兄,都是胸有成竹的。 底气来自何方,吴天恩约摸清楚,但纵然掌门紫府成功,那又如何? 人家敢来打重华派的主意,当然不会对已经闭门不出或者说失踪快二十年的掌门毫无防范。 照理说,掌院师兄和尤少游都不是孟浪之辈,不会想不到这个道理,但为何还是有恃无恐? 或者是觉得九莲宗真的能在危难之际倾力相助?或者还有洛邑宓家? 下意识地摇摇头,吴天恩叹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正思忖间,一名弟子匆匆进来。 吴天恩皱了皱眉,沉声道:“何事?” “知客院那边贴出了文告,说明春会在汴京举办道会,广邀各宗门弟子参加,道会内容丰富,主要以切磋修行法术为主,……” 弟子的话让吴天恩愕然。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汴京还办起道会来了? 也不知道又是谁在里边兴风作浪,这几大宗门里边,始终有人不会安分,要搅起事儿出来。 但那也就罢了,都与重华派无关。 现在弋郡这边风雨飘摇,去冬弋郡各地连连出事,朗陵这边也不例外。 不但有妖兽开始袭击落山、长陵两地,而且岩角居然还出现了邪祟这可真的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邪祟虽说出现不分地域,但是吴天恩印象中一般是出现在人烟稠密的通都大邑城中、郊区居多,要不就是在交通要道上,像乡下和荒郊野岭之地并不多见。 但岩角出现的邪祟却是在乡间,但当重华派弟子赶到时,邪祟却又消失了。 守了半个月也没见到邪祟出现,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半信半疑究竟是不是邪祟。 但邪祟的出现却是一个警兆,地方不靖,方生妖孽,这说明重华派对朗陵一府的控制力在减弱,才会有妖孽出现。 这等情况下,难道重华派还要派弟子去参加道会交流切磋不成? “知客院贴出布告,是什么意思?”吴天恩不解地问道。 “说好像是会通过甄选的方式,派门中优秀弟子前往汴京切磋。” “甄选的方式?”吴天恩皱起眉头,“怎么个甄选方式?比试,还是推荐?” “布告没说。”弟子摇摇头。 吴天恩默默点头,示意对方下去。 从执事到长老,还是有些变化的。 长老位高,清闲,几乎不会有多少俗务让你管,能做的就是守好山门。 执事则是要掌管派中每一项具体事务。 从去年开始,新入弟子翻倍,涨到了三十名。 这一点吴天恩并无异议。 重华派原来的确有些保守,十五名弟子太少了一些,基数小了,出天才的几率就更小,而且主要局限于弋郡,筛选接引范围就狭窄了。 现在扩大到了周围的南楚和吴越,也包括淮郡和谯郡,可选优才范围就大了很多。 但吴天恩担心的是培养和引导机制没有能跟上。 现在传功院的教谕们更多的还是采取漫无目的的引导机制。 这种方式遇到悟性高,选择能力强的弟子没问题,但是很多刚进入门来的弟子一头雾水,自己摸索路径,浪费不少时间,而且也容易消磨掉灵性悟性。 这一点上,吴天恩赞同陈淮生的观点,给予一些弟子必要的引导和指点,甚至要更细致和对口一些,这样可能出天才的可能性会更大。 有些弟子本来就是浑金璞玉,一时间见不出来,但是些许打磨之后,就能绽放光芒,但若是一直埋没,或许他就真的只能黯淡一生了。 陈淮生自己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想到陈淮生,吴天恩心中又有些期盼。 他闭关多久了? 进入回雁谷都有多久了,一年半了吧? 去年春分时候进的谷,算一算一晃都是一年多了。 其间自己没有去见过他一次,也没有允许派中其他人去见他,甚至把外边来的信函也都扣下压住了,免得他分心。 就是希望他能一鼓作气突破炼气三重,证明自己。 眼见得又要到年底了,但吴天恩有信心,这个弟子出谷之日,肯定能达至炼气三重。 吴天恩记得很清楚,陈淮生是前年大雪炼气二重的,只用了十个月时间就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 如果能在两年时间之内再上一个台阶,那些说陈淮生是“厚积薄发”,是灵光一现,是后继无力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景贞二十九年九月十九,陈淮生入门,三日悟道。 景贞三十年二月,惊蛰,陈淮生炼气成功,晋位炼气一重。 景贞三十年十二月,大雪,陈淮生破境成功,晋位炼气二重。 如果能在景贞三十二年里破境晋位炼气三重,那就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而是每年一鸣,每鸣惊人了。 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吴天恩心中却是无比骄傲。 这就是自己挑选的弟子,哪怕当时被很多人诟病其灵根浅薄,但是至少在炼气期,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 从榜下离开,袁文博、佟童与赵无忧漫步而行。 “外堂只给两个名额,是不是太少了一些?”赵无忧落后一步,有些不忿地道:“中堂却给了八个,太不公平了。” 佟童忍俊不禁,“无忧,能给外堂两个都不错了,这是去切磋,去历练,不是游历,天下宗门大半都是要去的,这是要代表本派形象的,炼气三重以下的弟子,去多了又有何益?淮生好像是说过一句,怎么说来着,菜鸡互啄,有何意义?” “便是我们去了也多半只有伏低做小,仰视的份儿。”袁文博也认同佟童的观点,“虽说是主要汇聚五十岁一下的年轻弟子切磋提升,但是五十岁以下这个门槛也不算高,筑基有吧?炼气高段比比皆是,赵师兄就是最典型,刚满三十六呢,和淮生一道闭关冲击炼气八重,我都羡慕无比啊。” “那师兄伱也可以闭关啊。”赵无忧不解地问道。 “我闭关又有何益?炼气中段是那么好突破的么?”袁文博斜睨了对方一眼,“闭关是要有天人感应,觉得自己进境到一定程度,有机会实现突破才去闭关,闭关几年,然后灰溜溜地出来,一无所得,你想要让我变成笑谈么?” 赵无忧被训得哑口无言。 见袁文博敲打赵无忧,佟童也知道袁文博这一年多对赵无忧颇为不满。 这家伙修行虽然正常进行,但是却盯上了灵草丹药这些东西,总觉得缺了这些东西进境就不快,这让袁文博不是不悦。 三人算是一拨人,从外堂丙舍到乙舍,又从乙舍到甲舍都是一起,但在甲舍就拉开了距离。 袁文博和佟童早早就晋位炼气二重,但是赵无忧虽然也表现风头十足,但是迟迟未能晋位炼气二重,甚至在袁文博和佟童破境晋阶炼气三重了,他仍然在炼气一重徘徊,进而被陈淮生和寇箐超越。 寇箐也就罢了,陈淮生对赵无忧的超越,在袁文博看来就是赵无忧留在岩角所谓“历练”,实质上是懈怠了修行。 所以在赵无忧回到山门后,袁文博也是对赵无忧要求更加严格,赵无忧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袁文博是为他好。 年初,赵无忧终于突破晋入炼气二重,但是却又慢了那个毫不起眼的胡德禄一步,这更是让袁文博勃然大怒。 佟童知道这里边的隐情。 虽然袁文博和自己与陈淮生、寇箐都已经释去前嫌,但是大家相互之间的竞争之心,却没有改变。 尤其是寇箐留下了一个三年晋阶炼气中段的豪赌之约,可以说不但对袁文博刺激不小,对自己也一样。 这一年多袁文博的进境似乎有所放缓,这让他心情更为烦躁。 而这一次的汴京道会,看样子也对袁文博有些触动。 “无忧,你别是担心这两个名额,你自己都占不到一个吧?”佟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秦泽巨,胡德禄,还有一个桑德龄,四进二,你都没把握?” “他能有啥把握?”袁文博冷笑,“成日里就惦记着佐元丹,厚成木皮这些东西,给你服用再多,你炼化融合得了么?我看是适得其反。” 赵无忧有些不服气,“文博师兄,佟师姐,四进二我还是有把握的,胡德禄根基还浅,秦泽巨倒是有些厚重了,至于桑德龄我还没放在心上,……” “那你担心什么?”佟童大惑不解。 “万一陈淮生出来,……”赵无忧挠挠头。 佟童恍然大悟:“你是担心陈淮生冲击炼气三重失败,要和你们争夺外堂名额?” 赵无忧尴尬一笑,才入甲舍时他可是真没把陈淮生放在心上,但是现在…… 袁文博再度冷笑:“淮生会和你争夺?他与我和佟童争夺还差不多,你就放一万颗心吧,好好琢磨怎么能赢下胡德禄吧。” 猛然间听得提及陈淮生,佟童也有些恍惚。 一晃就是一年多不见了,虽然就在小焰峰那边闭关,但是吴师伯却是严禁所有人打扰,她去过一回吃了闭门羹,就索性割舍了这段心思,定心修行。 但现在一提及,那满腔情思又如野火之后的蔓草,不知不觉爬满心间。 他现在还好么? 就在吴天恩和袁文博等人都在想着回雁谷中的陈淮生时,陈淮生已经稳稳地站在洞口。 虚浮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畅意自如地驭风自由感。 炼气四重是个门槛,这是炼气期初段迈入中段的关键一步。 从蔡晋阳准备了多年,到前年末才算是成功就能看得出来,这一步有多么重要。 其实也可以从传功院就能看得出来,内堂二十余人,中堂三十余人,其中还包括像袁文博和佟童这种炼气三重的就有七八个。 派中真正炼气中段的和炼气高段的数量是相差无几的。 而外堂原来只有六十余人,但自己闭关的时候就因为入派弟子增加,已经涨到了八十余人,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了。 可以说炼气中段是整个炼气期最精彩的一段时期,这个时期的修行进度,将会决定你日后是否能有机会筑基,甚至更上一层。 很多在炼气初段表现优秀的弟子,往往都是在炼气中段缓慢下来,进入一个高原期,像云鹤和骆休月夫妇,像方宝玉、方宝旒兄妹,以及死去的甄云培,在炼气中段徘徊的时间都已经超过了十年了。 现在自己也开始踏入这个阶段了,自己会像他们一样停滞不前么? 当然有例外。 唐经天不就是么? 赵嗣天不就是么? 一个惊天,一个日天,名字都够拽。 唯独自己淮生这个名字好像不够气派啊,太普通了,那自己就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来个小人物的逆袭。 陈淮生脑海中浮想联翩,或许是内心的欢喜才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如此放荡不羁了。 全身一下子轻松下来,陈淮生才发现自己经常衣衫褴褛,身上酸臭无比。 好在备有一身换洗衣衫,便径直去了,直奔谷头的温泉去了。 浸泡在温泉中,陈淮生想不起自己最后这一次入定有多久,但是剧痛、膨胀、紧缩、舒放种种感觉似乎还在脑海中回味,一时间难以分辨。 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温泉中睡了过去,醒来时候,竟然已经是日暮时分。 回到洞中,陈淮生换了衣衫,又简单梳理了一下发髻,这才整衣出洞。 从洞中跨出,往日还需要足点崖壁出洞,但现在却只是调匀呼吸,驭风而起,翩然落地。 出谷小径依然只有容一人的窄道,平素一月来一次,草木横生,遮掩大半。 看着远处小焰峰依然巍峨,陈淮生没来由生出一份亲切感。 稳稳站定,陈淮生看着谷外。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第149章 乙卷 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第149章乙卷人前显圣,掌门亲传 轻盈一跃,御风而行。 钻入衣襟中的流风有如情人的浅吟低唱,让陈淮无比畅意。 十里之地,转瞬即至。 看着眼前两个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道种,陈淮生温和一笑:“吴师伯在么?” 手指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年长一些姓左那位道种颤声道:“陈师兄,你入位炼气中段了?” 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之间,是截然不同的,那份气势区别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但是只要一看一靠近,就知道不同。 左姓道种觉得自己要疯了。 早间峰主还在念叨他,说已经一年半了,怎么还没见动静。 自己也还在叨咕,前年末才炼气二重,几个月之后就要闭关冲击炼气三重,是不是太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一次峰主力排众议让陈淮生到小焰峰旁回雁谷来闭关,维护之意不言而喻,自然也引来了不少非议,据说连执事会与长老会里都有看法。 外间都在说峰主太过轻信偏爱陈淮生,连袁文博和佟童两个派中公认的天才,那也是两年多之后才开始闭关冲击炼气三重。 陈淮生恃宠而骄就要去冲击炼气三重,一旦失利,必然对峰主的威信产生不利影响。 只是他们几个在峰主身边做事的道种人微言轻,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插话,但私下里也都觉得陈淮生太过于狂妄自大了,日后势必影响到峰主的名声。 可眼前此人…… 揉了揉眼睛,左姓道种又吞了一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陈淮生,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否定地答复,也许是自己眼花了,…… “侥幸而已。”陈淮生依然温良谦恭。 “真的?”两名道种同时声音发颤,“大喜啊,大喜!” 陈淮生哑然失笑,“二位,炼气四重而已,何须如此失态?吴师伯呢?” 这才想起陈淮生的问题,左姓道种赶紧答道:“回陈师兄,峰主去了小孤峰议事。” “什么时候回来?” “这却不知。”左姓道种还有些神思恍惚,“陈师兄,我记得你闭关时是炼气二重,可这才一年半,你就入境炼气高段了,莫不是伱在谷中有奇遇?” 陈淮生笑了起来,“哪来什么奇遇,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罢了。” 一直到陈淮生离去,两名道种都还在念叨,不过是水到渠成,偶有顿悟?可这顿悟为何派中百人,却无人如此? 小孤峰在小焰峰以南三十里,那里是掌门掌院之所。 小孤峰其实是两座山峰,左边略高的叫小孤峰,右边略矮一些的叫小孤山,但因为两山挨得太近,所以合并就叫小孤峰了。 三十里对陈淮生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他也无意全力而行,两刻时间,便已经到了小孤峰下。 掌门道院聚在小孤峰和小孤山之间的垭口下,一座清隽出尘的道院。 紧挨着掌门道院的一座偏院就是掌院道院,规模也要小一些,但掌门不在的时候,掌院代理掌门,大多时候在掌门道院办公。 不比小焰峰清淡自然,小孤峰就要法度森严许多。 一道法阵虽然看不出端倪来,但是若是要硬闯的话,必定会招来阵法打击。 看到陈淮生飘然而至,已有弟子前来询问。 如果说二十岁的炼气二重,那么就十分寻常,但若是二十岁的炼气四重,那就大不寻常了。 至少在重华派中,二十来岁左右的炼气四重,以前有过,如赵嗣天和鹿照邻,甚至方氏兄妹也算,也许还会即将出现,比如袁文博,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 有些惊异不定地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掌门弟子姚隶蔚很客气地拱了拱手:“这位师弟,来小孤峰何事?” 重华派的规矩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 整个门派弟子除了掌门可以亲传弟子外,其余人都不亲传弟子,而是通过传功院来带弟子。 而掌门弟子也是每隔十年从传功院中选出,人数不等,少的时候一人没有,多则不超过三人。 像本任掌门已经三十年没有选出弟子了,第一个十年是没有合适的,而后边两次则是因为掌门闭关,直接取消了。 本任掌门商九龄是五十年前继任掌门的,之前一任掌门就是在宣宁十五年鳌山白鹿崖围杀九元雷豨时证道应劫,结果不幸罹难。 也就是说现在的掌门亲传弟子最起码都是四十年前选出来的了,而事实上商九龄也只选过两次亲传弟子,共计五人。 眼前这一位五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姚隶蔚就是最后选出来的一任弟子之一。 今日掌院召集执事、长老商议明年汴京上元道会赴会事宜,不少人都想来打探消息,所以他也是奉命在这里劝退这些打探消息之人。 陈淮生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他也知道人家肯定不止三十岁,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紫色玉佩证明了对方的身份——掌门亲传弟子。 陈淮生听说过掌门亲传弟子的故事,选择时不超过二十岁,必须炼气成功,倒没有其他特别苛刻的条件。 但四十年过去,五名掌门亲传弟子的境遇却不尽相同,一名十五年前就是炼气巅峰,但在冲击筑基时走火入魔身死。 一名七八年前就是炼气巅峰,游历在外,杳无音讯。 剩下三名皆在门中,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传功院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见过师兄,求见小焰峰主吴师伯。” 陈淮生?! 姚隶蔚没见过此人,但是却早就听闻过此人了。 不少人都说这人是吴天恩的亲戚,却假托九莲宗的关系。 吴天恩待其格外恩厚,二十岁还让其入门,但是入门之后一千多时间就炼气二重,的确不凡。 但姚隶蔚却知道陈淮生的确是九莲宗关系入门,吴天恩的性子姚隶蔚也有了解,掌院也对其评价颇佳。 但是不是陈淮生才炼气二重么? 怎么眼前这个年轻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啊? 这怎么可能?! 饶是姚隶蔚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也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忍不住站定,上下打量,惊异出声:“陈师弟?你是陈师弟?!” “正是淮生。”陈淮生作揖行礼。 姚隶蔚眼睛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年你才炼气二重成功吧?” 陈淮生也知道引人惊奇是难免,只不过没想到这位掌门亲传弟子居然也知道自己炼气二重时间,点了点头:“前年十二月大雪破境二重。” “去年三月你闭关?” “正是,春分时节,入回雁谷闭关。” “如果我没眼花看错,你现在应该是炼气四重?” “正是,今日早间破境进阶,炼气四重。” 一年半连破二重,而且还跨越了炼气中段? 姚隶蔚也是过来人,很清楚跨越段位的这一关艰难险阻,但眼前这一位,…… 看着对方谦冲淡泊的模样,二十岁的年龄,一时间姚隶蔚骤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就老了几分。 见到姚隶蔚进入殿堂,众人都忍不住侧目。 长老执事联席会议,无事不得入内,哪怕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不例外,当然也有特例,那就是大事。 掌院白眉一掀,讶然侧首,“什么?隶蔚,你确定?” 姚隶蔚咬唇点头。 掌院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然后道:“风雨飘摇之际,却能有这样一个好消息,聊解烦苦了。天恩师弟,果然神目如电,都说你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我却不信,好!” 掌院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在座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吴天恩也是茫然不解。 倒是尤少游看了一眼吴天恩,含笑问道:“掌院师兄,什么值得一喜之事,也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啊,和天恩师弟有关?” 掌院捋须欣然:“亦有你传功院功劳,崇道做得也不错!外堂甲舍弟子陈淮生,闭关一年半,连破二重,已然晋阶炼气四重,直入炼气中段,……” 满堂皆惊! 尤少游固然震惊莫名,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炼气四重不算什么,可一年半时间破两重,这可是闻所未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字号奇闻,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连破两重?一年半,就是那个陈淮生?这怎么可能?” “莫不是隶蔚看错了?咱们修真界从未听闻有此情形啊。” “竟有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天下奇闻了!” “绝无可能,真把修行当成儿戏了么?陈淮生哗众取宠也罢,隶蔚,你却妄言诳骗掌院,就算你是掌门亲传弟子,也一样要受责罚!” 最后一个人的语气已经是声色俱厉了,乃是内务院执事佟百川,怒意盈面,瞪视着姚隶蔚。 被长老执事们质疑和抨击,姚隶蔚只能苦笑。 他好歹也是炼气八重了,见识经历无数,但走遍大赵南楚大唐吴越,何尝不是首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不,以前是连听都没过这种情形。 你说半年破境的有,甚至三月破境的也有,绝才惊艳也好,一鸣惊人也好,哪个宗门都不少见。 但是越是前一重破境快,就意味着你积淀不足,需要接下来补齐,所以往往下一重就会花费时间更长,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从无连破二重这种情况。 “吵闹什么?陈淮生就在外边,让其进来一观一问便可知真伪虚实,若真是陈淮生故弄玄虚,那便要重责,但若是真的,这便是天大的好事,也许本届掌门亲传弟子……” 一锤定音。 第二更送到,求100月票! 第150章 乙卷 天地造化,鼎炉雏形 第150章乙卷天地造化,鼎炉雏形 陈淮生考虑到了这种情形。 但他没打算回避。 一是要为吴天恩正名。 二是要自我证明。 我命由我不由天。 都说自己是“后积薄发”,在门中,哪怕是郭崇道那里也是自己刻意交好,才得了几分青眼。 可袁文博和佟童他们却是一路青云,备受青睐。 他不是羡慕嫉妒谁,但求一个公平。 不就是要面对一帮筑基大佬么?于凤谦也是筑基,但在自己面前不也就是一个萌蠢天真的小女人? 有了这份心理优势,似乎眼前一切都可以淡然处之了。 几道目光汇聚在陈淮生身上脸上,居中靠左者温然浅笑,掌院李煜。 其余几人,尤少游和吴天恩他都认识,其他人就没怎么见过了。 “传功院外堂弟子陈淮生见过掌院,见过诸位执事、长老。” 白须老者手一拂,隔着三丈,一抹温润之风扑面而至,稳住了陈淮生意欲长揖的身形。 “都是自家弟子,不必多礼了,先前大家还多有疑惑,但此时我想已经不必多言了。” 环顾四周,白须老者目光清冽,最后回到陈淮生身上,笑意直透人心扉。 “这是喜事,好事,我们在座之人,一帮老朽,都是从那一步走过来的,但还是都很好奇你的经历,嗯,不是说一年半就有多短,也不是说炼气四重有多么了不得,但连破二重之奥妙,我们真的很好奇,……” 白须老人目光里灵透澄澈,有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明睿,注视着陈淮生。 “二十入道虽迟不晚,你用三年时间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我还是希望我们传功院外堂有百名弟子,能从你的修行经历中有所获益。” 话说得相当漂亮,而且是以掌院身份这般和蔼亲善姿态如此一说,让陈淮生都难以拒绝。 不过陈淮生也早有心理准备,他不认为自己的路径可以复制,但是一些尝试却也不妨一试,这正好给自己在这帮大佬面前确立自己形象的机会。 “掌院师伯这么一说,倒是让弟子汗颜了,掌院需要弟子做什么,弟子知无不言。” 陈淮生注意到吴天恩目光里的一些鼓励,更加笃定。 “嗯,伱说一说你闭关之后的修行状态和过程,炼气三重你是什么时候……” 陈淮生也没有遮掩,很坦然介绍了自己从二重到三重,乃至于突破三重之后的感觉,以及为何继续修行,直至炼气四重。 在座的众人关注点也不尽一致,像掌院李煜关注的就是炼气三重之后他的感悟状态,而更多的人则重视怎么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四重,尤其是飞跃炼气四重这一鸿沟的。 “……,那种感觉,怎么说了,弟子感觉炼气三重成功后,体内灵力奔涌,仍然有着某种蓬勃地生机,嗯,就是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让弟子觉得似乎我还可以再继续按照弟子自己的方式去寻找那灵光一现,催动体内灵力去捕捉那净瓶砂砾重塑的点点滴滴,……” 所有人都觉察到了掌院李煜对陈淮生的重视,尤其是很认真倾听着陈淮生对其身体内净瓶每次碎后重塑的细微描述。 陈淮生隐藏了一些东西,虎猿灵轮没说,灵根新发也有所保留,只说自己隐性灵根潜力被发掘出来了。 修行本来就是激发出每个弟子自身的潜能,弟子灵根道骨有优有劣,这也决定了在修行进程中快慢和最终结果的高低。 陈淮生的表现证明了每个弟子只要找准了路径,都一样可以厚积薄发,也可以后发先至。 “当弟子站在雪中冥想,心鹜八极,神游万仞,身体肌肤每一处都能无微不至地感受到整个天地的变化,……” “……,站在洞口,仰望苍穹,感觉道体与天地融为一体,那一刻……” “……,犹如一副水墨画卷,弟子便可踏入画中,指点江山,……” 说感觉,说玄妙,说修行之苦,说忍耐之痛,原本是想要了解陈淮生的修行经历,却变成了一堂公开教学,似乎连这一干筑基大佬们也都若有所悟了。 陈淮生除了没谈自己体内异常,把能谈的都谈了,也很符合这些筑基大佬们的看法。 隐性灵根的潜能释放,十四岁之后游历种种厚积,加之入门之后的几番机缘巧合造化,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终于促成了这样一个奇迹式的飞跃晋阶。 当陈淮生离开时,能感受到掌院对其的看好和欣赏,吴天恩的眉宇间也是阴霾尽去。 “怎么样,感受如何?”白须老者李煜笑意盈盈,“是不是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 “看来也许必要的游历,尤其是历练,生死须臾中总能将最大的潜力激发出来,虽然我不太主张这种近乎于用生命赌注的方式,或许其他人就是尸体一具了,但是对于天才来说,亦有不同的方式来将自己特质释放出来,陈淮生证明了这一点,如天恩所言,其超强的道骨凝实厚度,使得他可以承受这样的挑战,……” “不管怎么说,我看好这个弟子的日后修行,……” “掌院师兄,你方才提到要选他为掌门亲传弟子,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他的这些经历都有某种偶然和巧合性,另外他的年龄也已经过了门中定下的规矩,……” 佟百川迟疑着道。 “不必了,我想我不至于老眼昏花,掌门闭关未开,那我来代替掌门此番选取亲传弟子,那我这个提名就给陈淮生了,至于规矩,那只是常态下而已,而陈淮生的表现足以打破一些常态常规了,这是天才的特权,……” 陈淮生没有等到议事完毕,而是先回了小焰峰,因为吴天恩也提到在小焰峰那边替他保管了这一年多来所有的信件。 回到小焰峰,得了吴天恩的话语,陈淮生拿到了这一年多所有来的信函返回自己原来的居所。 方宝旒的最多,五封,寇箐三封,宣尺媚的两封,晏紫一封,唐经天和于凤谦也各有一封短信。 陈淮生很喜欢读方宝旒的信,恬淡中透露出几分依恋,余香袅袅。 寇箐的信中更多的是谈汴京情形,感觉得到她在汴京,在寇家,都不是很愉快,也幸亏有方宝旒的到来才让她有了可以倾诉之人。 宣尺媚信中也是问候居多,但是第一封来信中也就谈到了她已经炼气三重了,第二封信里却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心,具体太多没说。 唐经天和于凤谦都是信中揶揄了陈淮生的失约,没太多其他。 道舍里多了几分安宁的气息,是人气。 陈淮生回来时候天色已晚,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他也不想打扰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从闭关状态回到正常修行状态,一年多来的生活又要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炼气四重了,步入炼气中段,感觉大不一样。 静静地坐在修行室内,感受到淡淡月华洒落在身上。 骨骼和经络都经历了一场深刻的变化,而丹海中的净瓶再碎化为无形。 他还没有感受到下一步自己道体将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演绎进化。 越发放松自己,将整个神识凝聚,缓缓进入内视,垂落在丹海中。 经脉中流淌着的灵力汩汩注入丹海,阴阳鱼开始幻化。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异变,虎猿双轮都有些躁动,但是却又摆脱不了阴阳鱼体的束缚,或者说本身就是依托阴阳鱼体而生。 阴阳鱼不断变幻着色彩和形状,神识内观之下,他发现阴阳鱼逐渐变成了一座鼎炉般的状态,而不复有昔日净瓶模样。 天地造化炉?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双轮为铜? 陈淮生心中忍不住勃勃欲动。 难道这就是自己炼气四重之后净瓶的进化? 这天地造化炉,是要以阴阳二气来熬山煮海,那虎猿二轮岂非釜底游鱼?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陈淮生一直对虎猿二轮的存在保持着警惕,给自己带来无尽好处的同时,一样也在如芒在背。 但如果自己体内的异变,将净瓶进化为天地造化炉,那也许就能对虎猿二灵轮来炼化了。 默默注视着仍然在丹海中不断滚荡异变的鼎炉,一直到整个鼎炉慢慢定型。 黑白两色的阴阳鱼体开始主动靠近,最终与鼎炉融为一体,让整个通红的鼎炉多了几分灵透莹润。 而虎猿二轮似乎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牢牢地吸入进了鼎炉中。 赤红色的鼎炉似乎在慢慢与周遭的经络联系起来,淡淡的肉色红晕不断渗透入周遭的经脉穴位中,灵力也反浸润入鼎炉中,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和谐。 唯有虎猿二轮显得有些躁动,不断在鼎炉中盘旋回转,但终归是无法摆脱,最终也只能被动地安静下来,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月华缓缓沿着百汇注入体内,灵力流淌,与鼎炉连为一体,乳白色的月华最终进入鼎炉里,伴随着陈淮生匀净的呼吸,终于启动炼化。 晚了点儿,求月票。 第151章 乙卷 财法侣地,财字当头 第151章乙卷财法侣地,财字当头 一夜过去,气韵通达,灵识清明。 陈淮生感觉自己对身体又有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悟。 以往自己只能是被动地以各种外部条件来刺激和吸引虎猿灵轮的运行,来获得更大的灵晶凝华,铸造净瓶,最终凝瓶成功,实现破境。 但如今天地造化成于丹海,主动将阴阳鱼体融为一体,成就一个完美的鼎炉。 现在就该是天地造化为鼎炉,来炼化一切,纳为己用。 这其中还有很多尚未知晓的东西。 虎猿灵轮究竟是什么,他的理解应该是古庙一夜,某种异变导致了这两枚异种以一种特殊方式被嵌入了自己的身体。 它们自带某种宿慧和意识,但是却已经受困于自己身体,与自己身体已经形成了阴阳二极加上阴阳鱼体这样三位一体的和谐共生。 如果说在炼气中段之前,它们还居于主动地位,自己只能被动地激发或者等待它们的爆发,来实现共同提升。 可从晋入炼气中段,自己身体也从中获益进而进化出了天地造化炉,并将阴阳鱼体纳入其中之后,这个局面就变了。 体内的灵力增长,虎猿二轮也会吞噬,阴阳造化轮也可以炼化,二者反而有了竞争。 同样阴阳造化炉也可以炼化虎猿二轮,虎猿二轮也必然会以吞噬灵力壮大自身来对抗阴阳造化炉对自身的炼化。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虎猿二轮两者原来的对抗会减弱,反而会以阴阳相吸来抱团,对抗天地造化炉了。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获益巨大的。 修仙是什么,就是要使得自己灵根悟性更强,道骨产生灵力的潜能更大,进而实现二者的完美统一,提升整个灵体的飞升。 现在灵根新生,阴阳造化炉对其新生的影响如何,灵根又会如何实现自我的生长壮大,还不得而知。 但对灵力需求更大却是必然。 道骨元髓要供应更多的灵力,就需要变得更强更壮,必然会对外界需求更大,日华月华,灵食灵材,修仙功法,都会有更高的要求。 稳定炉鼎,炼化灵种,滋养灵根,壮大道骨,激发灵能,这也许就是今后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宏观战略目标了。 前两者较为漫长,须得要坚持不懈,滋养灵根则需要循序而进,水到渠成,后两者是要为前两者提供必要保障。 想到这里,陈淮生真有些坐不住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需要坚持不懈的求索。 胡德禄见到陈淮生时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一直希望在陈淮生面前好生展示一番的自豪信心顿时被打得粉碎。 抢在赵无忧之前进阶炼气二重,这是胡德禄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赵无忧何等人? 当初在乙舍的时候就是仅次于袁文博、佟童的存在,进入甲舍之后更是傲岸凌人,连秦泽巨、桑德龄这些炼气二重在其面前都只能伏低做小,一直认为他自己可以成为如赵嗣天那样的天骄,但自己却在炼气二重上战胜了对方。 这是胡德禄可以吹一辈子的荣耀,也是他一直想要在陈淮生面前展示的骄傲。 但只是一见面,胡德禄就茫然了。 这分明就是炼气中段了,那股子气势就不是炼气三重,只能是炼气四重,不问可知。 “师兄,你这是晋阶炼气四重了?”胡德禄恍惚之余,也忍不住颤声道:“闭关一年半,你连破两重?袁师兄和佟师姐可都还在炼气三重,尚未晋阶啊。” “德禄,炼气四重而已,你这个腔调,怎么感觉我像是闭关一年半就直接筑基了呢?”陈淮生打趣道:“文博和佟师妹只是机缘未到而已,我相信他们也会很快破境入炼气四重的,我可比他们都要大几岁。” 胡德禄却敏锐地觉察到了陈淮生称呼上的变化。 以往陈淮生一样比袁文博大两岁,可是叫袁文博为师兄的,佟童那里倒是师妹相称,但现在却称袁师兄为文博了,这就是平称了。 “可连破二重之事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胡德禄反驳:“袁师兄和佟师姐都炼气二重了,伱才入道,他们可是派中公认的天才,但你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反超了他们,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胡德禄的振振有词让陈淮生笑了起来,“德禄,把眼光局限于咱们重华派内无甚意义,咱们要比,也该瞄准赵师兄以及九莲宗唐师兄不是么?” 胡德禄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道:“师兄,那是你该去比的,我觉得我不行。” “就这点儿出息?”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道:“都炼气二重了,一年多前咱们才从洞府鬼市回来的时候,你想过么?那怎么又实现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连想都不敢想,何谈追赶和超越?”陈淮生知道胡德禄的性子,不给他足够的勇气,树立足够的信心,他就始终畏首畏尾。 “再怎么你总比我原来强吧?我二十入道,之前走了无数宗门,都被拒之门外,或者就是沦为杂役,但现在我都炼气四重了,你难道就不敢搏一把?” 陈淮生沉声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走,先去灵地那边看看。” 陈淮生闭关之前,就把灵地托付给了胡德禄。 玄黄神壤的功效极佳,对整个灵地的地力、灵气和灵泉都大有裨益。 在闭关之前,陈淮生专门种植下丹心红莲、火苁蓉的种籽,加上本来还留有的太阴白芝、木樨髓,以及在洞府鬼市购买的淡蛟苗和青龙根。 其中最为贵重的就是淡蛟苗和青龙根种籽。 白蛟性淫,最喜在水中放纵,其**在水边如果落在一种叫云苗的水生灵植芯蕊中后,便会孕育长出一种苗芽。 大约经过五到十年生长,淡蛟苗能长大成熟,但其生长慢,而且在生产过程中极易被其他水兽吞噬,所以真正能长成的十分稀少。 而青龙根则同样和蛟龙有关,是水中青蛟鳞片蜕化脱落后被水中一种丝鱼吞噬,但蛟鳞难以消化,丝鱼死后在水中变成一种草籽,经过大概三到八年长成青龙根。 这两类名义是水生植物,但实际上大多长在岸边,其中尤以云梦泽岸边较多。 但由于生长条件限制,所以绝大多数淡蛟苗和青龙根都无法长成,成品极其稀少。 陈淮生花了两千灵石购得淡蛟苗籽五颗,青龙苗芽四株,价格比较贵,但是也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玄黄神壤,你就是买到这种籽芽也没用,根本育养不活。 寻常地方就算是有灵泉,地力灵气也跟不上,须得要三者兼具的所在才能落地长成,这其中还不能被其他水兽鱼类和人类给糟践了。 云梦泽浩渺数千里,水岸曲折,每年无数人在岸边寻找采撷,能找到的青龙根和淡蛟苗亦是不多,所以这般价格也只能承受。 淡蛟苗壮髓,青龙根补根。 这两种云梦泽的特产既是炼制一些秘制丹药的必备合用药基,亦可直接服用,一样对灵体大有裨益。 “这两株青龙根和三株淡蛟苗今年三月便已经成熟,我便将其移植到边上,让其继续维持原状,另外又将生下的淡蛟苗和青龙根栽下,估计要明年三月才能成熟了,……” 胡德禄对陈淮生叮嘱的事情也十分上心认真,尤其是陈淮生将如此贵重之物托付给他,也让他倍感满足。 “另外隔得远一些的就是丹心红莲和火苁蓉了,太阴白芝和木樨髓在靠山这边的阴凉之地,这几种也已经收割了一茬,干燥后置放在玉匣里,……” “另外就是天魔藤了,已经收了一茬,第二枚已经种下去了,但这玩意儿极耗地力,一种下去,太阴白芝和火苁蓉这些生长都顿时变慢了,……” 陈淮生讶然:“玄黄神壤都不够用?” “嗯,反正如果种得太多,生长速度就要放慢,所以我首先保证淡蛟苗和青龙根,挨着距离最近,谁让这两样最贵重呢?然后才是天魔藤和火苁蓉、丹心红莲,最次才是太阴白芝、木樨髓、腐松元菌以及冰菇、云芝这些,……” 没想到胡德禄心里都是清楚,按照距离玄黄神壤远近来进行安排种植,这样地力、灵气、灵泉都能按照距离来保证生长进度,倒是一个好办法。 “那一袋赤岩火浆呢?”陈淮生想起什么似的。 “暂时还没用上,如果也置于地中,我怕影响到太阴白芝、冰菇、腐松元菌这些阴性灵植的生长,而冰菇、腐松元菌这些物事本来是生长最快的,现在长了几茬,我都移植到了附近幽凉之处,……” 陈淮生有些感动。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实诚人。 这长成的灵材,自己专门叮嘱过他,不必等到自己出关,他可以自行食用。 但这家伙却不肯,还要专门移植到阴凉之处,怕是着实花了不少工夫。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不是立即孵化翼火蛇卵。 现有的火苁蓉和丹心红莲也有一些了,但要满足孵化出来的翼火蛇肯定还远远不够。 翼火蛇孵化出来时是幼蛇,食量还不大,但是一旦三个月后,食量就会大增,所需火性灵植就会大增。 如果将玄黄神壤与赤岩火浆置放相近之地,丹心红莲和火苁蓉这一类火性灵植可以生长更快,但是势必影响到太阴白芝、冰菇、蓝茵苔、腐松元菌这些阴性灵植。 可现在陈淮生已经意识到,进入炼气四重,自己体内鼎炉重塑,恐怕每日所需的灵食会大幅度增长。 如果单靠玉麦嘉禾和灵粟这一类灵力偏低的灵食就有些不够了,而更需要如妖兽肉和菌菇芝草这类灵力更为充足的灵食了。 而且鼎炉重塑,意味着自己经脉骨骼亦要跟着进一步提升,才能经得起天地造化之功的洗练。 这同样需要大量特殊灵性的药草来提升强化,这一笔花销也不会小,而且也绝不能少。 所以陈淮生现在还真的很感谢苟瘸子提供了这样一个抢掠汉州道院的机会,让自己一下子收入数万灵石。得以相当宽裕地购买各种灵材灵食和药草。 但坐吃山空,随着自己想要加速提升自己的进境,势必要在各方面都投入更大,花销更大。 人家三五十年才能修行至炼气巅峰,冲击筑基,自己要想在十年二十年之内实现这一步,肯定会比人家的投入多上十倍甚至百倍。 陈淮生就听蔡晋阳计算过,他自己从入门开始一直到炼气三重,总共花费了接近四千灵石。 当然这其中包括了派中按照常例提供的每月保障,但自己也花费了两千灵石。 可从炼气三重到修成炼气四重,投入一下大增,几年间他就花费超过三千灵石,其中单单在为冲击炼气四重准备的燕草丹上,就耗费了一千二百多灵石。 看看胡德禄还在炼气一重,就不得不为了淬骨自己去购置药草,这种花销派中是没法给予的,只能自己承受。 自己若不是熊壮前期为自己提供了充裕的灵食灵材,自己也不可能进境如此之快。 但下一步自己的花销恐怕还会成几何倍数的增加,不提早谋划,那还真的有坐吃山空之虞。 翼火蛇所需就要占用灵地,自己所需也要灵地一部分供应,这样才能减轻自己花销压力。 财法侣地,财之一字太过重要,以前不觉得,后来感触甚深,现在更是如此。 “德禄,恐怕我们还得要好生策划策划,这日后你我花销都会很大,尤其是我。”陈淮生也没有瞒胡德禄。 “我下一步进入中堂,想要进一步提升我自己的进境,灵材灵食需求可能会很大,尤其是一些特殊的灵材,所以这块灵地对我很重要,也亏得有寇箐留下这块玄黄神壤,……” 胡德禄也叹息了一声,“这花销的确如流水一般,有时候我自己都在琢磨,看看能不能找些门道来创收,不然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 晚了点,今晚还有大章,求月票! 第152章 乙卷 寻路问径,自在本心 第152章乙卷寻路问径,自在本心 见胡德禄也是大为感慨,陈淮生沉吟着道:“看你这心思,也应该是有些门道了?” 胡德禄迟疑了一下。 “传功院外堂弟子月例灵石,丙舍每人每月五颗灵石,乙舍十颗灵石,甲舍二十颗灵石,外加三颗佐元丹,中堂弟子基数为五十颗灵石,外加八颗佐元丹,但每晋位一重增加二十颗灵石和两颗佐元丹,内堂弟子为每月基数为一百五十颗灵石加二十颗佐元丹,每晋位一重增加三十颗灵石和五颗佐元丹,到炼气巅峰为二百五十颗,可这样的补贴,远不足以支撑大家的需求,尤其是进入中堂和内堂的弟子,花费很大,……” 这个情况陈淮生也知道。 他在甲舍就是每月二十颗灵石,另外日常灵食是保障了的,但是你如果想要食用更好的灵食,那就得自个儿去花灵石买灵食了。 可二十灵石能买到什么? 按照现在弋郡这边的市价,玉麦价格最便宜,灵粟次之,灵米最贵,十颗灵石能买到一百二十斤玉麦,一百斤灵粟,八十斤灵米。 如果是妖兽肉,根据兽肉所含灵气程度不同,无品妖兽肉,比如玲珑兔、箭鹿这一类,十颗灵石能买到七到八斤,如果是诡狼、铁鬃野猪这一类一阶妖兽,那么十颗灵石能买到三到四斤。 像赤力藓、蓝茵苔、冰菇这一类灵植,因为灵气充裕,那价格就更昂贵了,动辄每斤都得要上四五颗甚至七八颗灵石,而且很多时候都还是有价无市。 因为实在出产太少,一般的灵田根本没法种植这类东西,全靠山中采摘。 这样一算,你就可以想一想,二十颗灵石能干什么? 若不是派中是玉麦灵粟这种普通灵食管饱,单单是糊口这一条,就能把二十颗灵石用得一干二净,还差得远。 知客院、内务院弟子大概是传功院弟子的八成左右,而执法院弟子大多来自传功院,因为外出,按照惯例增加三成执法补贴, 就算是自己晋入中堂,但也不过五十颗灵石,一年下来六百颗灵石,但一粒淡蛟苗籽就要两百多灵石,一年积攒还不够买三颗淡蛟苗籽。 一把寒铁角铗回炉锻造一番,苟瘸子都敢收自己二百灵石。 佐元丹每颗五枚灵石,大道至圣散每剂三十灵石,元盾符每张十二灵石,坚盾符每张三十灵石,固盾符每张五十灵石,健步符每张三灵石,神行符每张五灵石,焰锋符每张一百灵石,一出门就得要花钱,伱怎么敢出门历练? 当修炼亟需大量灵材灵食来支撑时,你怎么办? 所以真正要想完全靠在山门中苦修大成,有没有,有,但极少,天赋、机缘、努力、时间,缺一不可,太难了。 绝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要么就是本身家境富裕,能够给自身提供充足的支持。 比如像寇箐这种,从来就没有为财之一字担心过,又比如像佟童、赵无忧这种,也是家境相当富足,再次一等,如胡德禄、秦泽巨这种,家境小康,家中或多或少也能提供部分支持。 要么就是赵嗣天、云鹤与骆休月这种,他们能够在外边找到一些门路。 最简单也最直接,同时也是收益相当丰厚的门道,就是充当猎手,猎杀妖兽或者捕捉灵兽。 这个市场无限广大,兽肉从来都是卖方市场,所有修真都需要通过兽肉来补充灵力,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同样驯养灵兽的市场一样十分广阔,不说乌雷豹或者人面雪鸠这种,即便是层次略微再低一些的,动辄也能卖出一个三五千灵石不在话下。 另外还有一些门道,比如制符、炼丹,再比如制作法器法宝,都是利润丰厚的门道。 不过这对于很多缺乏门路或者技能的修真来说,也并非易事,所以不少心性凶恶者,索性就是干起了私下劫掠、绑票、杀人、诈骗这一类行当。 像陈淮生遭遇的那名白石门恶修,还有那么已经死于天寨一战的苏姓散修,就都属于此类, “呵呵,德禄,还和我绕起圈子不成?你的家境不佳,我更是穷鬼一个,之所以有些积蓄,那也是机缘巧合,但日后就未必了,咱不能坐吃山空,未雨绸缪早做准备就是必然,你有什么门路说出来听听。” 陈淮生轻松地道。 “师兄,我也没什么好的门道,但是你知道我是岩角人,岩角与南楚和吴越交界,岩角的金刚台那边也出产一种灵兽,……” 胡德禄显然是跟随着陈淮生跑了一趟洞府鬼市之后,看到了乌雷豹和人面雪鸠的售卖价格,受到了启发。 乌雷豹也就罢了,那是二阶凶兽,他们这点儿实力想去猎取幼兽就是送死,人面雪鸠这种灵兽,论战斗力却未必比一阶妖兽强多少,却是很好的目标。 当然岩角那边所产的灵兽并非人面雪鸠,而是金眼碧獭。 “……,你是说我们可以去猎金眼碧獭?”陈淮生有些懵,“这玩意儿会有人驯养么?若是剥皮吃肉,能值几个灵石?” “师兄,你有所不知,《广闻怪谈》一书中就提到过,这金眼碧獭,若是长久养在身旁,能让人体生异香,那异香,呃,甚至能在男女房事时有极佳的助兴之功,而且金眼碧獭的膏脂能化一切瘢痕,……” 胡德禄吞吞吐吐,“不少大宗门或者门阀世家的女修,对这金眼碧獭应该是很感兴趣的,若是我们能捕捉到,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这么说,看样子岩角那边是有出产,但为何其他人不去捕捉,还能轮到我们?” 陈淮生大惑不解。 “原因有二,第一,金眼碧獭虽然战斗力一般,但是它极善变形隐身,很不容易发现,另外金眼碧獭与云腾金猫几乎都是伴生的,有修士想去猎获金眼碧獭时,往往没抓到金眼碧獭,反而被云腾金猫偷袭丧命。” “第二,金眼碧獭并不像人面雪鸠那样有名,所以想去捕捉的人并不多,加之岩角偏居一隅,没几个人走到那旮旯里去,一般去岩角都是在龙岩坊市交易就离开,金刚台都偏到挨着霍州那边去了,没几个人知道那边有金眼碧獭,见过金眼碧獭的也不知道那玩意儿的用处,……” 陈淮生有些意动。 若是这金眼碧獭真的能卖上七八千灵石,那自己和胡德禄去走一遭,哪怕是花上一二十日甚至一个月,那也千值万值了。 “德禄,你有把握?”陈淮生问道。 “以前没指望过,但现在,五六成把握还是有的,我见过那奇物一次,但那奇物尤擅变形变色隐身,很多时候你就是走到它身边,也未必能发现得了它,最好的办法还是用灵觉感知,所以这玩意儿一般的道种根本就发现不了,……” 二人一边絮叨着,一边下山。 刚走到道舍旁,就见到了昨日那名接待自己的掌门亲传弟子姚隶蔚已经在门口等候。 陈淮生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见礼。 姚隶蔚倒是没计较这个,只说要陈淮生即刻跟他去小孤峰见掌院。 一时间也不清楚掌院师伯为什么要见自己。 昨日该说的也都说了,自己再说一年半连破两重,但归总也只是一个炼气四重,似乎也不至于就值得掌院师伯这么重视才对。 “是不是有些惊讶不解,还要你跑这一趟?” 殿内只剩下二人,李煜容色淡雅,背负双手。 “掌院师伯相招,弟子自然遵命,至于说是何事,掌院自有道理。” “呵呵,你倒是油滑,在外游历这么些年,算是有些见识了。” 掌院并不在意陈淮生的滑头,那种过于纯善老实之辈,或许修行进境不错,但真正到关键时候,却未必能扛起大梁。 “我观过你的根骨……” 一句话就把陈淮生吓得不轻,他的灵识已经到了可以直接内观自己道体的程度了,那岂不是已入紫府?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震惊,李煜笑了起来,“我还没到那个境界,但我有自信八年之内,我可以晋阶紫府,不过内观之术算不得什么,不足挂齿。” “师伯,……” 陈淮生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李煜自顾自地继续道:“你表现不差,并非完全因为你连续破境进阶,而在于你能自悟自感自寻路径,……” “派中沉寂已久,就缺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触动,……” “当下周遭风云变幻,本派亦是面临巨大挑战,本座与派中其他人观点不尽一致,我很看好你日后在派中能有所作为,所以我想你成为掌门亲传弟子,……” “掌门亲传弟子并非享受和待遇,更在于责任和义务,庸碌者才会看中些许蝇头小利,亲传弟子能带来的高度和境界,才是大自在,……” “明春上元道会,我希望你也能去,见识是一方面,更在于登高望远,……” “……,悟道寻径,不必拘泥,……,按照自己的路走,修行即是跋涉,亦是纵浪,……” 耽搁了,没能大章,争取明日补上。 第153章 乙卷 晋位亲传,待遇不凡 第153章乙卷晋位亲传,待遇不凡 小孤峰道院外。 看着缓步而来的袁文博和佟童,陈淮生心中暗叹。 目光里的清泠和眉角的淡然,还有眼底隐藏的某些复杂情绪,一年多不见,似乎自己和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 不,应该是没有那么敌对,但那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萦绕在三人中间。 陈淮生当然知道他们因何而来。 本届三名掌门亲传弟子,虽然掌门未出关,但是由掌院代选,确定为陈淮生、袁文博、佟童。 陈淮生第一次排在了袁文博的前面。 其实陈淮生并不太在意这个掌门亲传弟子身份,赵嗣天并非掌门亲传弟子,但是他用他的急速进境和真实实力打碎了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当之无愧地成为重华派年轻一辈的天骄。 现在赵嗣天已经闭关一年,正在冲击炼气八重。 寻常人五年十年才能寻求的突破,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嗯,陈淮生现在也可以说,对于自己也一样。 陈淮生甚至以自己年龄已过二十,不符合掌门亲传弟子的标准为由想要拒绝这个名头,但是李煜却以连破二重可以不遵循任何规则为由否决。 无奈之下,陈淮生只能接受。 自己比袁文博和佟童都大。 但袁文博却从未接受过自己比他大的现实,大概在他的心目中年龄大不算大,实力强,境界高,才为尊。 佟童略好一些。 虽然也称自己为淮生兄,自己也叫她佟师妹,但是她却没有叫过自己师兄。 内心身处年龄长和师兄之长,大概在他们心目中都是界限分明的。 现在骤然逆转,这种反差带来的难以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甚至陈淮生都能感觉到佟童原本对自己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情愫,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冰封了。 “文博兄,佟师妹。”陈淮生已经略微改换了一下称呼。 修真界就是这么残酷,当年龄比你大,但境界比你低的,你可以尊称他为兄,但是却不能叫他为师兄。 除非伱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在乎和计较过这个。 但在三人之间,好像没有过。 袁文博心中松了一口气。 陈淮生巧妙的调换了口吻称谓,把“袁师兄”变成了“文博兄”,这给了自己是一个台阶。 文博兄是一个敬称,不带任何真实意思,年龄相仿,关系亲近,互称为兄,很正常。 但如果再喊自己“袁师兄”,在他看来,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无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说明对方内心根本就没有在乎“师兄”这一词的含义,也就意味着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强过于他。 现在自己输给了他,他接受,日后再赢回来就是了,到时候一样可以让对方心服口服地把“袁师兄”这个称呼还回来。 “陈师兄。” “淮生师兄。” 相互一揖,陈淮生笑了起来,“文博,佟童,一年多不见,感觉好像一下子我们就陌生起来了,不该啊,好歹我们也是并肩作战同窗共读的师兄弟啊。” “淮生师兄此言差矣,一年多不见,有点儿不太适应也很正常,大家相互适应一下就好了。”佟童很巧妙地含笑一句,不动声色地定位了当下各位的状况。 陈淮生脸色淡了下来,“真的这么重要?” 二人轻笑摇头不语,内心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或许要用时间来检验。 “也好。”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二人一眼,“想必你们也知道掌院相招之事,日后还要齐心协力。” 一直到陈淮生离开,佟童才神色郁郁地看了一眼同样表情怔忡的袁文博:“袁师兄,这种感觉好么?” “不好。”袁文博迟疑着摇头,目光缥缈,“可要让我心安理得地笑颜相迎,我又做不到,甚至感觉到难受,甘居人下不是我的习惯,更不是你的风格,所以或许现在保持一定距离,对你我他才是最合适的,嗯,怎么形容呢,大概我们都像刺猬,如果离得太近,就会伤到对方。” 袁文博的形容如惊蛰闻雷,佟童愕然,但又有几分触动。 看着陈淮生飘然而去的身影,内心有些隐隐流血的感觉,仿佛真的被猬刺扎伤了。 三日后,陈淮生、袁文博、佟童从传功院迁出,进入小孤山。 小孤山与小孤峰两峰对峙,以垭口分东西。 东面连绵群岭其实就是小孤山的延续,虽然都不高,但是却向东南绵延百余里,这一片也就是掌门专属地。 驭风巡游一圈,落地站定,陈淮生心中无限感慨。 方圆十余里,莽莽苍苍,十余座高低起伏的山峦峰岭,无数条沟谷溪流,这片土地就属于自己了。 其中一座洞府,一处道院。 四处灵泉,泉涌如喷,而且其中一处还是温泉。 灵地灵田大大小小十余处,光是十亩以上的就有三块,最大一块超过三十亩。 而地力灵气最肥厚浓郁的一处,简直堪称宝地,比最初自己拿到那处灵地条件要好太多了。 或许和长老执事们相比,差的就是没有道种弟子的侍奉了。 只不过这一处地方竟然已经荒废了十余年了。 前一任已经身故,就是那一位炼气巅峰冲击筑基走火入魔身亡的。 先前掌院道院的弟子还担心陈淮生会嫌弃这一处地方不吉利不愿意要,但陈淮生看后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下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样好的风水宝地,比其他几处要好不少。 很显然那一位身故者当初就是亲传弟子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自身原因而闯关失败罢了。 自己岂会在意这些? 想一想一年多前,自己还只是一名外堂弟子,三年多前自己还只是一个未曾入道的道种,但现在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心潮澎湃间,陈淮生当然也明白这个亲传弟子身份,以及如此超乎寻常的高规格待遇,只怕背后就是巨大的期待和万众瞩目的压力了。 掌院没多说什么,但陈淮生清楚,尽快提升境界是必须的,提到了赵嗣天和鹿照邻。 鹿照邻本来就是要成为亲传弟子的,但因为特殊原因未成,什么特殊原因,掌院没说。 二人非亲传弟子却表现卓越,这给亲传弟子这一脉也带来巨大的压力。 也给了长老和执事们很多诟病的理由,认为宗门倾斜资源太多,结果表现却一般。 赵嗣天的表现的确逆天,三十七之龄,已经在冲击炼气八重了。 也就是说,四十岁冲击筑基并非不可能,如果不是陈淮生亲眼见识了于凤谦的战场悟道,三十多岁就成功筑基,他真的觉得赵嗣天就是天花板了。 原来对亲传弟子没有那么多感悟,甚至还有些不屑,特别是赵嗣天以非亲传弟子身份已经凌驾于这些亲传弟子的表现,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但现在当自己成为亲传弟子之后,这份感觉滋味又不一样了。 自己面临的挑战很大,赵嗣天在前,而后边袁文博和佟童却又盯着自己,这没让他感到紧张,反而有了某种勃发的动力和野心。 也许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去参加汴京上元道会。 虽然还不清楚参加这一场道会有何意义,意味着什么,但是陈淮生感觉得出来,掌院以及执事长老们都很重视这一场道会。 “当然重视。” 接过小焰峰侍奉弟子双手呈上的龟山白肠茶,陈淮生含笑示意,那名弟子也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退下。 “哦?师伯,这里边有什么原委么?”陈淮生沉吟着道:“好像这场上元道会主要是以筑基以下的新生代修行弟子的切磋为主,这里边有什么讲究么?” “太过深奥的层面我不多说,但是我知道这是一次证明或者说展示重华派自身的机会。”吴天恩语气凝重,“弋郡风雨不断,天时不佳,妖兽潮起,弋南首当其冲,凌云宗内乱不断,白石门虎视眈眈,紫金派趁火打劫,我们独木难支,就只能依靠盟友,但是如果不能向盟友们展现出足够的底蕴实力,也许盟友们就会有所取舍。” “可是像我们这样的炼气初中段弟子,能证明什么?不该是更高层面……” “你说错了,恰恰是你们这个层面弟子的表现更能证明我们门派的底蕴,筑基甚至更高层面,如果都亮出来,那就没底牌了。” 吴天恩淡淡地道。 陈淮生眼睛一亮,下意识地问道:“莫不是掌门问道应劫成功紫府了?” 吴天恩讶然,这家伙倒是反应很快啊。 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吴天恩自顾自地道:“总之,这几个月你要好生修行,另外在法术上也要考虑一下,求精不贪多,一二门达至巅峰即可。” “另外,若是其他方面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求一点,你们要尽快提升实力,上元道会关系到宗门生存,去的人每个都要有所表现,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你,还有袁文博和佟童,是重中之重,……” 继续求100月票! 第154章 乙卷 进化需求,高手出手 第154章乙卷进化需求,高手出手 丹海中,狂暴之虎凶猛地从鼎炉上奔跃而出,咆哮着,带动整个凝聚在它周遭的灵力沿着经脉呼啸奔行。 灵力绽放出的阴火不断炙烤着虎种,让其无法脱身,同时它又不断吞噬着灵力,以供自己能和灵力燃烧的元力之火相抗衡。 陈淮生额际渗出一抹汗意,神识牢牢锁定着这头桀骜不驯的虎种。 自从鼎炉初成,阴阳鱼体与新生鼎炉融为一体,虎猿二种就像是被关进了牢笼的困兽,变得暴烈狂躁起来了。 它们似乎意识到了以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造化之炉,开始以阴阳二气之灵力为炭来炼化它们了。 现在它们对灵力是又爱又恨。 灵力既是它们自身滋养壮大的根源,同时又是炼化它们的炭火,可谓双刃之剑。 每一次的行功调息,都像是一场战争,与以往的风行水上截然不同。 他需要牢牢锁定虎猿,防止其脱离束缚,又要催动虎猿在经脉中奔行回到鼎炉,让鼎炉不断成长。 虎种不断在经脉中冲撞莽行,灵力有如跗骨之蛆死死锁定,淡淡的元力之火不断将虎种的潜力激发极致,同时又将自己奉献给虎种,周而复始。 七十二行功完毕,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虎种驱入鼎炉中归位。 强烈的虚脱感夹杂着饥饿,让陈淮生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可食之物。 晚间才吃了一大碗灵粟粥,那是两斤灵粟熬成的,外加了一大把冰菇和赤力藓,另外还有一大腿箭鹿肉,但现在行功完毕,又腹中空空了。 几棒烤好的玉麦入肚,稍微好了一些,但是这等低等素食已经很难满足陈淮生的需要了。 天地造化炉每日行宫其实和原来重塑净瓶时次数一样,但是无论是时间还是所需灵力都大大增加了。 仅存最后一块蜂精入腹,但却勾起了更强烈的饥饿感,这让陈淮生自己都感到害怕。 从晋入炼气四重以来,自己灵力需求大增,而且玉麦灵粟灵米这些素食提供的灵气已经难以满足需要了。 哪怕一晚上吃上十斤八斤灵粟玉麦,但到了晚间行宫,就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不足,更别说明日一早的早课。 他也旁敲侧击地询问过蔡晋阳,但对方并非如此。 虽然都知道炼气中段到炼气高段是食量剧增的阶段,但和自己这种暴涨的情形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陈淮生只能归结于自己体内的这具鼎炉和两个灵种的不同凡响了。 但不得不承认,每一次虎种或者猿种的全力行功完毕,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鼎炉更凝华坚实了一分。 那种最初时候的稀薄虚化宛若透明一层纸般的炉壁,现在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点儿实质性的壁体。 最初无比担心虎猿二灵会不会撕破炉壁,挣脱出来,导致鼎炉被毁,现在看来鼎炉的韧性加上阴阳鱼体的融入,已经足以束缚住虎猿二灵了。 但是虎猿二灵吞噬灵力的凶猛程度也是越来越狠,神识内观之下,看得陈淮生都心惊胆战。 它们的躯体比在净瓶时代已经长大了两成,而且还有继续增长之势。 每一次从鼎炉中跃出,那狂暴骁悍的气势,都让陈淮生担心自己的经脉是否能承受得住,会不会当场经断脉裂,走火入魔。 当行功完毕归位鼎炉的时候,自己又担心鼎炉会不会被其挣裂开来,直接霸体。 陈淮生,包括吴天恩,都一直认为混元罡天功是足以支撑到自己修行到炼气巅峰的。 这种最为朴实但也是根基最为牢固的功法,进境不会太快,但是也不慢,但胜在稳健,现在看来,恐怕是难以支撑太久了。 陈淮生自己评估了混元罡天功,也许能支撑到炼气六重,但是绝对不足以支撑自己冲击炼气高段。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寻找另外更高级的功法来未雨绸缪,如果可以,尽早替代会更稳妥。 只可惜了三象归元,残篇倒是可以一练,但万一在初级修习完毕,却没有后续跟进,那还不如不练。 吴天恩给他的建议是尽早再到藏经阁中去选取一下合适的功法,以备万一,但陈淮生却觉得也许派中的功法未必有适合自己的。 像自己体内的这种天地造化炉炼化灵种来自我增益之术,他既不敢对外说,说了也没人会信,只有自己摸索。 但按照这种鼎炉炼化的法则来寻找功法,倒是可以一试。 “见过兄长(二郎)。”几个人疾步过来, 看着一脸肃然的胡德禄大模大样的摆了摆手,陈淮生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门派中谨小慎微,哪怕是赢了赵无忧之后都还保持着格外低调的胡德禄? 他早就知道胡家虽然放在重华派这样的门派中不值一提,但是搁在岩角东南部几个村寨一带,却真的是说一不二的乡绅豪门。 当然这个乡绅豪门只是相对于凡俗而已,和那等真正经常有灵修出身的豪门,不在一个层面。 但现在,岩角胡家也出了炼气真修了,纵然还不能和岩角所谓的八大家族比,但是重华弟子,炼气二重,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角色了。 就算是八大家族遇上什么事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要掂量几分。 确定了要去岩角捕猎金眼碧獭,胡德禄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边和老家的子弟们联系,做好各种准备,另外也要准备必要的各种法器和灵符。 那金眼碧獭旁边还窥伺着云腾金猫,这玩意儿可不是善茬,比诡狼还要厉害许多,已经算是一阶妖兽中的顶级凶兽了。 若没有陈淮生,胡德禄这个炼气二重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胡德禄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几个叔侄辈。 两个叔叔,一个先天道种,一个后天道种。 三个同门堂兄弟,一个亲兄弟,以及一个侄子,三个先天道种,两个后天道种。 这就算是岩角胡氏一族七百多号人中的精英了。 年龄大的道种到还有几个,但是已经很难适应这种猎捕了,另外还有两三个年龄尚幼。 陈淮生注意到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少年,与胡德禄颇为挂相,知道这应该就是胡德禄的亲兄弟了。 皱了皱眉,陈淮生其实不太主张这种年龄尚幼的子弟来参与这种捕猎。 云腾金猫危险性太不可预测,虽然他没有对付过,但是在当猎伕是也听说过。 行进宛若鬼魅,毫无声息,捕食有如闪电,一击必杀,比诡狼要厉害得多。 如果换了一年多年前,就算是自己炼气三重,他都不会赞同来走这一遭。 像眼前这些人,虽然照胡德禄的说法,都是长期狩猎,经验丰富,也有应对手段,但是真正遇到云腾金猫这种一阶顶级凶兽,在陈淮生看来,除非自己也在场,否则几无逃生的可能。 之前陈淮生也考虑过邀约袁文博和佟童一并来。 但一来二人和自己与胡德禄不一样,经济宽裕,并不缺那点儿灵石;二来二人现在都是埋头苦修,虽然没有闭关,但几乎看不到人影;三来自己与他们俩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了,再无复有一年多前那么和谐默契。 加上这真的猎获金眼碧獭,如何分配反而不好办,尤其是胡德禄所得肯定要大大缩水,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但胡德禄说的也没错,如果没有这些人帮忙,单凭自己二人,只怕一个月都未必能碰得上金眼碧獭,总不能因为云腾金猫的存在,就躲着啥都不干了吧? 刀口舔血,无外如此,彀弩射市,薄命先死,怪不得谁。 也只能加倍小心就是了。 “九叔,你先说说情况,然后十五哥补充,我和师兄时间有限,不能耽搁,若是七日内不能得手,就只有作罢了。” 这个时候的胡德禄表现出来的大马金刀架势,让陈淮生都刮目相看,换了一个环境,立即就是不一样的格局气势。 “好。”五十余岁的汉子相当精悍,胳膊上还有多出伤痕,显然是野兽爪牙形成,“接到二郎消息之后,我们就开始布设陷阱和禁制,十日前发现了金眼碧獭的行踪,是在金刚台下南侧的坡上,七日前再度在金刚台东面溪流旁发现其足迹,大概离开不到一炷香工夫,……” “金猫是五日前发现行踪的,我们不敢太深入,这头孽畜的活动范围主要在金刚台东面和山上树林中,其中这条路径是金猫狩猎的主要通道,因为这里是野猪奔羊的主要行进路线,都要到这里来饮水,……” 补充的十五哥铺开地图,简陋但还算详尽的地图一目了然。 “我们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布设了禁制,会影响到金眼碧獭的行动轨迹,所以逼得它主要走这一线了,嗯,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每隔一日,它就要从溪畔灌木林中出来,去金刚台山顶上晒太阳,……” 陈淮生也是老猎伕出身了,会意地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连连几点:“你们在这里设伏动手,逼得它无路可走,往这边来,我来动手解决它?” 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佩服之色,一语中的,的确是高手。 继续努力,码字求票! 第155章 乙卷 金猫碧獭,双双得手 第155章乙卷金猫碧獭,双双得手 但陈淮生却缓缓摇头:“云腾金猫呢?为何没有考虑进来?” “前辈,根据我们观察,金眼碧獭和金猫活动时间在这一段上并不重叠,同时在这一段路径出现的情况很小,所以……” 十五哥赶紧解释道。 自己也成前辈了? 对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陈淮生却知道对于云腾金猫和金眼碧獭这种伴生的灵兽妖兽却不一定适用。 这种伴生妖兽灵兽的气机感应相当灵敏。 一旦金眼碧獭感受到威胁,会发出危险信号。 而云腾金猫会不会及时赶到不好说。 但若是忽略了这一点,弄不好就是几条人命,甚至包括胡德禄的。 除了自己外,没谁能应对云腾金猫,就算是自己,也得要花些工夫。 尤其是这孽畜尤擅偷袭,炼气五六重被其偷袭,吃个大亏也属正常。 他有预感,如果得手金眼碧獭,这云腾金猫多半是要出现的,而且会是以一种难以预测和防范的方式出现。 太上感应术对不利之事的预测,从不落空。 “这样不行。”陈淮生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 “云腾金猫一旦出现,那就是见血封喉,若无防范,必定有人伤亡,德禄,这里你来设伏,一旦金眼碧獭出现,你来解决,我在你旁边,……” “我?”胡德禄有些迟疑了,“师兄,这金眼碧獭行动诡秘,尤擅隐身,一旦失手,想要再抓到,几无可能了。” “伱没问题。”陈淮生很肯定地道:“它再诡秘隐身,难道你的气机锁是吃素的?我信得过你,而且我就在你旁边。” 见陈淮生话语里十分笃定,而且是在众人面前,胡德禄也明白师兄是在替自己撑场面,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坚决地道:“那好,就由我来。” 一时间一干胡家子弟对胡德禄都刮目相看。 这金眼碧獭在金刚台也有好些年成了,胡家这么多人,却从未有人想过对付。 不提云腾金猫,关键是金眼碧獭太难发现,一旦惊动便会用隐身潜遁之术,也不是没有人来打过主意,但都是灰溜溜铩羽而归。 甚至还有被云腾金猫偷袭,伤过几条人命,代价惨重。 确定了方案,一干人也都雷厉风行,立即行动起来。 主要路径禁制早就安设起来,迫使金眼碧獭改变行动轨迹。 这种灵兽很聪明,一两次发现此路不通,便会立即改变路径,寻找最优途径。 所以猎人就是利用这种弱点,一步一步将其巧妙地推到预定的路径上去。 实际上胡家做出来的捕猎方案还是相当完善的,但没有气机感应,你就只能远远看看而已。 就算是三五丈外你能看到金眼碧獭,但就这三五丈就是天堑,一旦靠近,这灵兽隐身遁形,你就只能抓瞎。 另外还有无法预测的云腾金猫,要灵石不要命的人还真没几个。 陈淮生担心的就是自己全副身心对付金眼碧獭,但却被云腾金猫偷袭,自己还是有自信自保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 他不愿意因为猎获金眼碧獭却付出几条人命,没有必要。 阳光洒落在金刚台山脊上的小径上。 周遭的灌木留下斑驳的阴影。 一道若有若无的蛛丝在山脊两边随风飘舞。 这是黑魔蛛丝,带有浓烈的腐蚀毒性,气息浓烈。 金眼碧獭对此很敏感。 胡家收购这黑魔蛛丝也花了不少灵石,必要的投入不可少。 在山脊下垂处,有一处二十余丈的壁立断崖,断崖上零零落落地生长着几株岩松,苍劲盘曲,枝丫生出一两丈。 断崖旁就是一处缓坡,从缓坡下去,就可以直通到东面的溪畔。 但这一片地势开阔,草木繁盛,一到这里,就很难捕捉了。 已经在这里守了四日了,但依然没见动静。 陈淮生沉得住气,胡德禄也能稳得住,反倒是胡家子弟们有些心浮气躁了。 只有七日期限,一晃就过去了四日,再这样下去,一旦不成,这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了。 布设禁制,安装法术陷阱,加上这黑魔蛛丝,投入起码也是上百灵石了。 陈淮生内心也还是有些着急,但他干过猎伕,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得下心来。 眼见得正午已过,过了金眼碧獭上山最好时机了,胡德禄正欲叹气摇头,陈淮生却是神色一凝。 陈淮生的气机感应要比胡德禄强得多。 在专注气机搜寻之下,十丈之内,只要不是高阶妖兽或者灵兽刻意隐匿气息,都很难逃脱他的灵识。 一抹暗影从山脊下的灌木中悄然而来,但在要上山脊时,暗影一下子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察到了某些异常。 陈淮生手一举,胡德禄立即紧张起来,旁边还有两个胡家子弟也立即全神贯注地举起了弹力网兜。 这是一种用蚕丝织就的罗网,专门用于捕捉中小型灵兽。 胡家子弟在这方面都有相当经验,只不过他们原来捕捉的都是一些诸如玲珑兔、妙鼠这一类的妖兽灵兽,等级要比金眼碧獭差得远。 暗影在灌木中伫立半晌,似乎又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又往前移动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让其上了山脊,才能充分利用山脊两旁的黑魔蛛丝,逼得金眼碧獭往一条路走。 而只要金眼碧獭不踏上山脊,就存在这从下边缓坡逃跑的可能性。 金眼碧獭也很有耐心,一直在那里驻足观察,时而前进几步,时而后退几步,不断试探。 或许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但是又不确定,这头灵兽十分聪明,总想用自己的各种动作来试探危险是否存在。 或许是午间的阳光太过美好,又或者确定自己的预感有些不准,终于金眼碧獭还是小心翼翼地上了山脊。 当那道暗影终于窜入山脊小径时,陈淮生就知道成了。 两边的黑魔蛛丝开始飞舞起来,而另一端几名道种开始启动禁制,封死了金眼碧獭可能逃窜的缺口。 唯一能跑掉的就是正面的山脊路径道口,但这有陈淮生和胡德禄,以及两名道种的弹力网兜。 当禁制启动,以及黑魔蛛丝散发出的浓烈魔气弥漫过来时,金眼碧獭立即就觉察到了危险。 一个飞速的急窜,那道暗影瞬即就已经奔行到了最靠南侧的一个缺口处,禁制启动,灵力不断迸发,立即吓住了金眼碧獭。 又是一个相当飘逸而又美妙的倒飞,暗影沿着山脊旁的草尖急速滑过,几乎看不见那道暗影的真实形象,看得陈淮生都忍不住叫绝。 但做足了周全准备的胡家子弟立即发动弹力网兜,那拳头大小的网兜一弹出,刹那间就铺洒开来,变成一个宽约两丈的罗网。 金眼碧獭身体一个迅疾无比的团身,身体骤然缩小成只有拳头大小,险之又险的从两张罗网交错的缝隙间窜出。 但胡德禄早已经守株待兔。 手指连续点出,宛若琵琶轮指,劲指弹功带着嘶嘶劲气立即组成了一道密实的封锁线。 感受到劲指发出的劲气,金眼碧獭气急败坏地身形幻动,陡然间在眼皮子底下就消失了。 “咦!” “啊!” 两名道种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奇景象,一个手臂长如黄鼬的金眼碧獭,就活生生在眼皮子下消失了,而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不在了,这太诡异了。 但早就得到陈淮生指点的胡德禄已经闭上眼睛,全凭气机锁定,双手连环擒拿,直奔那草尖微微摇动处而去。 手掌相当精妙的一翻,胡德禄已经牢牢揪住了金眼碧獭的颈项软骨,那金眼碧獭发出一声哀鸣,软软地耷拉下去,被胡德禄逮个正着。 而此时,陈淮生已经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一阵幽风猛然从山崖盘曲的松树上倏地扑出。 饶是陈淮生已经有所防范,但是那道斑斓兽影实在是太快了,快得眼角余光刚刚瞟到在树枝上出现,然后就看到那金猫已经飞临九叔的头顶。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陈淮生陡然发动,阴冥箭第三重气劲刺啦一声奔射而出,险之又险地抢在猫爪按上九叔天灵盖之前射至。 金猫显然识得厉害,一声怪叫,身体一个奇异地空中翻转,团身,飞坠,然后弹起,疾如旋风一般掠过,猫爪已经带起了一抹血丝。 九叔惨叫一声,大腿上已经被金猫带走了一大块血肉,痛得他面容扭曲,身体顿时委顿下去。 如果不是陈淮生反应够快,他的天灵盖都被金猫给揭了。 陈淮生的寒铁角铗这个时候终于发动,合气连击斩在他炼气四重的灵力催动下,瞬间就发动到了极致四重! 万千剑影呼啸而至,彻底封锁了整个界面,没有给云腾金猫任何躲闪的余地。 惨叫声中,云腾金猫身上美丽的皮毛破碎绽裂,但是这头孽畜竟然冲破了重重剑浪,一个急速地贴地奔行,在靠近胡德禄之际,猛然一个跃空翻飞,在空中怒吼着双爪带着雄浑的劲气,猛撕胡德禄的喉颈。 陈淮生也没想到这头孽畜如此骁悍,自己这一百七十二剑,起码有十二剑落到了金猫身上。 但这金猫飞行速度太快,几乎没有一剑扎扎实实刺中了金猫要害,都被其光滑的毛皮和速度躲开了致命一击。 不过此时陈淮生左手早已经捏好灵符,在金猫一个奇异的空中翻转时,陡然发动。 冰刺符轰然炸裂开来,变成无数冰刺冰渣,凶狠无比地迎上前去,狠狠击中了再无可逃的金猫。 冰刺刺入金猫的身体,瞬间将其封冻。 饶是它是一阶妖兽的巅峰,但仍然无法抵御这种二阶灵符。 白霜在金猫身体上急剧凝结,几息之间,金猫就再无力挣扎,奔行出不到十丈,就扑地而毙。 可惜了一张上好的金猫皮,陈淮生不无遗憾地想着。 云腾金猫皮可比诡狼皮贵得多,没三百灵石拿不下来。 很努力,求200月票! 第156章 乙卷 当机立断,心狠手辣 第156章乙卷当机立断,心狠手辣 不出所料,胡家子弟们都在惋惜金猫皮被毁一事。 连痛得涕泗横流加大汗淋漓的胡家九叔在疗伤时都还忍不住叹息,让陈淮生对这帮人的乐观坚韧多了几分认识。 “没办法,这样一桩好买卖,金猫皮如果是完整无缺的,遇上好买主,四百灵石都能卖上。” 胡家十五哥在一旁极为尊敬地向陈淮生介绍道:“四百灵石能换来四千斤灵粟,足够咱们寨子里所有人吃接近两个月了。” 他这个所有人是指胡家所有道种。 胡家虽然只有七百多号人,但是道种却不少,老少加起来能有十一二人,比起元宝寨其实少不了多少,但人家凡人人口却只有元宝寨五分之一。 “云腾金猫跃行速度太快,我若是不那么做,解决不了。” 陈淮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一阶顶级妖兽的厉害,比起诡狼来不可同日而语。 都是一阶妖兽,但是一只云腾金猫估计能咬杀两只普通的赤尾诡狼和黑尾诡狼。 “全赖前辈出手,否则九叔就完了。”十五哥也是心有余悸,“我连金猫影子都没看清楚,就看到这孽畜的爪子都按上九叔天灵盖了,听说这孽畜最喜喝人脑髓,……” 此时的胡德禄已经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蛟筋丝笼子,看着里边还在扑腾的金眼碧獭,满脸喜悦:“师兄,品相极好,能卖个好价钱。” 金眼碧獭和乌雷豹、人面雪鸠这些不一样,不需要从幼兽驯养,只需要稍稍花一些水磨工夫就能饲养熟悉,所以也很受欢迎。 “嗯,到时候看看去哪里卖掉,还得琢磨琢磨。”陈淮生也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圆满完成,可惜九叔受伤了。” 胡德禄不以为然:“师兄,我们做得非常好了,他们狩猎时,这是最常见的事儿,哪一场不伤一二人?伤不致命,也不会影响身体,回去休养几日就能行,有时候围杀一头大角奔羊还得要受伤呢。”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头金眼碧獭售卖所得,八成归陈淮生和胡德禄,两成归胡家。 云腾金猫当时没计算进来,但是这又是一笔收入。 不计金猫皮肉内脏,这么金猫显然是一甲子以上的寿命了,元丹无虞,单这枚元丹,估计就能卖到八百灵石。 唯独这金猫皮真的太可惜了。 “好了,事情办完了,等他们收拾完毕,准备走人。” 陈淮生也不再感慨,哪行饭都不好吃,受伤受罪也在所难免。 等到胡家子弟将黑魔蛛丝和其他禁制收起,一行人也是兴高采烈下山。 金刚台距离胡家主要聚居地连横岗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里已经深入到了南楚边界地带,但因为地势崎岖险恶,平素鲜有人至,也只有这些猎夫们才会寻摸到这些地方来。 一下金刚台,还没有来得及走上正道,陈淮生就发现从南楚那边方向过来了几个人。 因为从南楚那边过来的岔道紧贴山麓,一下子转过来,双方都没有觉察到,虽然陈淮生提前听到了脚步声,但也没有想过会迎头碰上。 “咦,胡九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一个走在前面的男子显然是认识躺在担架上的胡家九叔。 胡九叔已经飞快地使了个眼色,其实不需要使眼色,胡德禄已经将蛟筋丝笼子藏了起来,而金猫尸体太大,一时间却没法遮掩起来。 “呃,受了点儿小伤,不碍事儿,但痛得紧,鲁兄弟,我得先回去治疗了,改日再聚,……” 还没等话说完,对方走在最后一人已经站了出来,“慢着!” 场中气氛一滞。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家伙,陈淮生就知道今日事情断难善了。 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虽然是一身道衫打扮,但是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呵呵,我闻到了金眼碧獭身上的香气,瞒不过我,老夫最是喜欢这个味儿,拿出来吧。” 横肉凶汉目光落到了陈淮生和胡德禄身上,但是也只是旋了一圈就不甚在意。 一个就是炼气四重,还有一个约摸就是炼气二重,自己可以解决炼气四重这小子,炼气二重交给梁三解决,其余道种无足挂齿。 “什么拿出来?”胡德禄强忍住怒火,平静地问道。 “小子,还给爷装傻?笼子里的金眼碧獭交出来,呦呵,还杀了一头云腾金猫,就觉得气粗声大了?” 看到后边抬着的金猫尸体,凶汉还是略微一凛。 能解决金猫就没那么简单,但看这帮人一大堆,估计也是设了陷阱,倒也合理。 “这是我们猎获所得,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胡德禄沉声道。 “小子,爷早就看上了这头金眼碧獭和金猫,原本今日就是来收货的,没曾想却被你们这帮人给抢了先,这金刚台可是咱们南楚之地,……” 金刚台正好处于南楚和大赵接壤之地,大半属于大赵,小半属于南楚。 只不过这等荒僻山岭,寻常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根本无人关心,这会子这厮居然还论起地盘归属于谁了。 这边境山中,寻常两边猎人越境狩猎也从没见谁管过。 “前辈这样做就未免强人所难了,这是我们费尽心思……”胡德禄还是很隐忍低调,在陈淮生没表态之前,他还得应付着。 “爷懒得和你们废话,赶紧交出来!金眼碧獭,金猫,爷就不多计较伱们越境偷猎的罪过,否则,哼哼,……”凶汉横了一眼这边,“若是不服气,不妨自己掂量一下,……” 陈淮生还真在掂量。 凶汉是炼气五重,但是从年龄上看得出来,应该是五十来岁了,感觉得出来,恐怕平素已经没怎么精于修行了,暮气很重。 当然,可能长期在外闯荡,搏杀经验也不差。 交出来金眼碧獭和金猫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对方有绝对碾压自己这边的优势,但一个炼气五重和一个炼气三重,还不够分量。 现在的陈淮生已经对自己搏杀经验乃至于临场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越来越有信心了。 或许自己在修炼境界上不好说,但是同级别的对决,陈淮生觉得自己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陈淮生搭话了:“这位前辈,金刚台也不是南楚一家的,咱们这猎获也是在大赵境内收获的,前辈这么说就太不通情理了,都是这边境上找一碗饭吃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要不,前辈,我们将这只金猫送给前辈,……” “呵呵,想得倒是挺美,金猫我要,金眼碧獭我更要,放下走人,我不计较,别想耍什么花样,……”见陈淮生怂了,凶汉得意地咧嘴大笑,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左手指也悄然一勾,让胡德禄也明白这是要对决搏命了。 “前辈,那我们能不能……”话音未落,陈淮生已经猛然拔空而起,“杀!” 手中倏地打出一个轮状法器,还没等法器飞行到位,他左手中的阴冥箭第三重已经发动,另外右手寒铁角铗疯狂连续出击,十二道合气连击斩凶猛推出。 胡德禄在陈淮生左手指勾起的时候就已经全身绷紧,两人配合这么久,早就约定如果左手指勾起,那就意味着不留余地,全力拼杀。 只不过他这一次也没想到陈淮生会如此决绝果断,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伴随着陈淮生火轮刺升空,阴冥箭和合气连击斩爆发,胡德禄也是猛地前窜,手中一记焰锋符强力发动,直奔那个炼气三重。 旁边的胡家子弟完全没想到陈淮生和胡德禄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更别说对面三人,哪怕那名凶汉还算保持着一定警惕,但是面对这种突然发难,完全没有做好应对准备。 阴冥箭在空中掠起一道道白色的霜痕,让整个空气温度都骤降。 来不及闪躲,凶汉怒吼一声,护体灵力法术陡然释放,凶猛的阴冥箭气透体而入,直入心魄,冻得凶汉忍不住狂吼一声,那种几乎要将心腔子都冻碎的阴劲儿立即就对他的灵体造成了伤害。 饶是他是炼气五重,反应也够快,但是仍然需要一息时间才能缓过气来。 但此时陈淮生的寒铁角铗已经挟千重剑浪横扫而来,摆明车马就是要一招见生死! 凶汉健硕身体轻盈一抖,重重叠加的气劲陡然炸开,不但将阴冥箭劲彻底从自己体内崩出卸掉,而且趁势发动自己最拿手的法术——土象崩山! 原本就壮硕巨大的身躯陡然再膨胀了一圈,双手猛地向外一抡,整个空气中都充溢着怒啸的气劲向外崩散,尤其是针对着飞扑而至的陈淮生而来。 陈淮生悍然不退,寒铁角铗连续抖动,天罗法盾也提升到了极致,这也是他一次在炼气中段之后,全力以赴的发动天罗法盾。 两股气浪撞击在一起,不断地在空中碰撞交错,怒吼声、惨叫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最终倒飞而出。 而此时那一直在空中悬停的火轮刺终于绽放出一抹娇艳无比的火红花朵,三枚火鬃刺激射而出! 求月票,100张可否? 第157章 乙卷 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第157章乙卷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这一轮狂暴无比的正面对抗形成的巨大气浪,让陈淮生和凶汉以两败俱伤的方式荡开。 陈淮生踉跄而退,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宛如大虾蜷缩一样的佝偻状。 炼气五重加上土象崩山法术带来的巨大打击力超出了天罗法盾能够承受的力道,连续几波土性冲击力直入心肺,让其胸部都向下凹陷了一大块下去,整个肺腑遭遇了极大的打击。 面若淡金,耳鼻溢血,眼角挂着丝丝血痕,但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笑容。 而寒铁角铗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右臂骨折,软软地垂落在身畔,唯有左手还算正常,已经拈成了阴冥箭式,准备最后殊死一搏。 而对方的情况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凶汉以炼气五重的境界实力占据绝对上风,但是他却吃亏在猝不及防,毫无防范。 阴冥箭三重给了他一轮重击,让其没来得及回过气来,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便接踵而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机会,不得不硬生生用自身灵力本元来强行崩散阴冥之力的冻化僵结,继而发动土象崩山应对对方的进攻。 可以说用灵元本身消耗就让其战斗力打了一定折扣,所以让他的土象崩山这相当凶狠的土性法术没能全数发挥出来,加上陈淮生的天罗法盾全力防御,所以只是给了陈淮生重创。 但同样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也是陈淮生竭尽全身灵力发动的一击,如果凶汉是炼气四重,这种情况下,绝对经受不起这一击,但是炼气五重与炼气四重实力之间的天然鸿沟让能在这凌厉一击之下撑过来。 但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火轮刺艳丽无比的火花绽放之时,就是其寿终正寝之日。 出于对陈淮生给其带来巨大收益的补偿,良心发现的苟一苇又为陈淮生这具火轮刺上免费进行了一轮法力升级。 将火鬃刺专门添加了赤岩火浆中提炼出来的火元,使得火鬃刺的威力暴增。 火轮刺悬停半晌,终于在最后关头释放出了关键一击。 三枚火鬃刺上流淌着鲜艳的赤红光泽,冉冉浮动,甚至开始向外弥漫。 这是火元受到摩擦激发开始释放的征兆,而火鬃刺内的足够灵力又能为其提供更强烈的法力燃烧。 连退了七八步的凶汉,刚来得及稳住身形,脸上狰狞的笑容还在,就看到了呈倒三角形凌空飞至的火鬃刺。 脸色陡然变得惨白,还来不及喊出声,那朱红光焰瞬间在他面前一丈处轰然炸裂开来。 犹如春祭时释放的焰火,朱红,金黄,紫妍,幽绿,乳白,异彩纷呈。 呼啸扑面而来,形成一道笼罩方圆三丈的五彩光焰火网,包覆一切。 火网宛如无形之手操纵,一个极其诡异的飘忽扩散,呼啦一下将连连左闪右躲的凶汉包围,瞬间就光焰就覆盖在了他身上,浸润入体。 有如钢刀刮骨,又似万仞穿心,凶汉眼睛猛然凸出,脸色由白转黑,再度变成紫红,最后铁青,身体一个超乎寻常的纵跃而起,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释放那渗入骨髓的剧痛,但很快又跌落下来。 扑地,再起,入地,钻出,那火焰似乎在黯淡下来,但壮汉的表现却更是绝望。 撕心裂肺的嚎叫充斥天际,凶汉犹如火中巨魔,挣扎着,踉跄着,然后在地上翻滚着,意图压灭火焰。 但很显然,这无济于事,这不是普通凡火,而是灵力之火。 表面上的火焰很快熄灭,但是直入体内的灵力之火,很快就把壮汉的灵力元髓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个僵尸状的躯体摆在面前。 就在陈淮生确定凶汉必死无疑之时,他左手拈成的阴冥箭再度发出。 但这一次针对的是已经将胡德禄逼入绝境的另外一名炼气三重修士。 胡德禄的突袭没有能取得好的效果。 这个瘦小的炼气三重显然比自己同伴更警惕。 胡德禄的焰锋符虽然略微出乎他的意外,也的确给他带来一些困扰,汹涌的火焰夹杂尖利的金性锐气突入,但他及时催发的灵力护盾挡住了焰锋符的突袭。 焰锋符突袭的未能得逞,一下子就让胡德禄陷入了困境,虽然他手中的法剑连续发动进攻,但是反而在对方压倒性的法术打击下,一步步步入绝境。 这个瘦小的炼气三重显然是相当精于搏杀的。 先是一记鬼藤术,用阴性鬼藤法捆绑住了胡德禄的持剑之手,让胡德禄彻底丧失了进攻能力。 然后又是一记土牛顶山,用一击近乎于土象崩山缩小版的土性法术彻底将胡德禄打得口吐鲜血,滚出三丈开外。 如果不是陈淮生的阴冥箭及时发动,胡德禄恐怕就真的要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阴冥箭三重强劲的阴冻能力,在及体瞬间就击穿了矮瘦修士的法力护盾,直透经骨。 眼见着全身迅速霜结凝冻,想要借疾风之剑遁术逃脱的意图落空,再看到自己同伴早已经变成一具火中濒死之人,那矮瘦修士意识到不对,立即跪倒在地叩头哀求。 “放我一马,我愿意奉上我身上一切财货,另外对仙灵发誓,永远不会将此间之事公之于众,……” 此时的陈淮生早已经油尽灯枯。 在用最后灵力发动那最后一击阴冥箭之后,他体内早已经人去楼空。 但此时他又不敢服用佐元丹或者用补气符来立即补体,一旦被那个家伙发现,只怕胜局就会立即变成己方的一场惨案。 好在此时的胡德禄已经摆脱了鬼藤之附,挣扎着站起身来。 在陈淮生用目光暗示下,胡德禄终于反应过来,用尽全力脱手一击。 法剑穿过了对方脊背,扎了个透心凉,而原本想要借求饶之际迅速用元力缓解阴冥之力僵结的矮瘦修士挣扎了一番,最终带着不甘扑地毙命。 这个时候纷纷反应过来的胡家子弟们已经将那名鲁姓道种捕获捆绑,陈淮生终于缓缓坐地。 这个时候,他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德禄,把大道至圣散给我服一剂,再加三枚佐元丹。” 看到陈淮生此种情形,胡德禄才意识到陈淮生解决掉那个炼气五重的凶汉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 跃阶击杀非常规之理,哪怕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一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最短时间内行功三十六,陈淮生才算是缓过气来。 胡德禄看起来受创不轻口吐鲜血的样子,但实际上也只是内腑受创,不算太重。 有大道至圣散的修复,甚至比陈淮生恢复得还快。 “怎么说?”陈淮生席地而坐,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久留于此的时候,但是还有一个家伙尚未处置,也只能如此了。 “审问了,那凶汉高贵德是南楚梁州高家之人,高家是南楚梁州世家望族,另外被我杀死那厮是高贵德的朋友,一名散修,名唤刘崇寿,也是梁州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到说金刚台有金眼碧獭出现,所以才会找了鲁四这个梁丰地头蛇来查看情况,谁曾想会和我们遇上,……” 胡德禄脸色阴郁,显然是因为这个梁州高家带来的巨大困扰。 “梁州高家?”梁州是南楚一个边境州,但面积不大,与云梦州、汉州比,要小不少,“没听说过,没什么大不了,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处理好,那个鲁四是什么来头?” “呃,鲁四是隔壁梁州梁丰县人,鲁家和我们岩角胡家也有姻亲关系,只是这鲁四一直在外晃荡,和我们胡家不算太密切,……” 胡德禄阴着脸道。 陈淮生淡淡道:“杀了吧。” “啊?!”胡德禄大吃一惊,这可是姻亲鲁家那边的道种,就算是和胡家这边没那么熟悉,但是这杀了如何能行? “不杀,难道替你们胡家招祸?你都说高家是梁州世家,人家这个世家大族可比你们岩角胡家强太多了,难道伱要等到人家来灭族?” 陈淮生语气依然平淡,“这种事情,只有死人才是最稳当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胡德禄略一思索,脸上掠过一抹狠色,点点头:“那好,就这么办。” “另外,把你手中那柄法剑打碎,丢在周边草里。”陈淮生又叮嘱道。 “啊?为何?”胡德禄懵了。 胡德禄的法剑是陈淮生赠给他的,但是专门叮嘱了他不允许带出山门,当然这一次跟着他出来捕猎例外。 这是他在野蜂沟一战后杀掉那名白石恶修遗留下来的,一直在他手里,但不太合用,索性就给了胡德禄。 原本是打算等到此番回去之后让苟一苇重新铸锻之后,改头换面再来用的。 “你照做就行了,问那么多作甚?回去再说。”陈淮生叮嘱道:“记住,要做成像是对决格挡碎裂的模样,莫要漏了馅。” “那这三人尸体呢?”胡德禄见状,只能点头,本来还有些舍不得那柄法剑的,也只能作罢。 “一并烧了埋了,但肯定遮掩不住,这场面如此大,有心人肯定会查到这里来的。”陈淮生又叮嘱道:“务必把和我们有关的痕迹处理干净。” 求200票,晚上还要努力更新! 第158章 乙卷 收获颇丰,灵识暴涨 第158章乙卷收获颇丰,灵识暴涨 一行人迅速离开。 从金刚台到胡家所居住的村寨,一干人只用了三个时辰就赶到了。 陈淮生和胡德禄都没有进村寨了,就在村寨外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准备分配此番所得。 除开金眼碧獭和云腾金猫外,三名意外“猎物”居然也带来了一大笔额外收入。 那名炼气五重的高家修士身上居然带有一个等级不低的储物袋,内里收藏颇丰。 四十二枚灵符,其中辟邪、定邪、灭邪符都有。 辟邪和定邪符陈淮生原来就有,但是灭邪符就不简单了,算是中等级的驱邪类灵符了,一枚就能卖到八十枚灵石以上。 单单是七张灭邪符就值五百多灵石。 另外还有一些攻击类灵符,但数量不多,品级也不高,大概是这家伙仗恃自己灵力惊人,土性法术也相当精擅,所以不太重视攻防类灵符。 灵符都在其次,关键是这家伙储物袋中各类灵材都相当丰富。 一根九色鹿茸。 九色鹿是南疆灵兽,据说可以预测祸福生死,可能略有夸张,但是这九色鹿灵性十足,基本上很难捕捉到。 其鹿角每一个甲子脱落一次,内藏鹿茸堪称至宝,能极大的提升灵识感知能力。 也就是说服用此物,能让自身对自己灵体内外两界感预见知能力都有极大提升。 单单是这一样玩意儿,陈淮生觉得斩杀对方哪怕冒再大风险都值了。 这玩意儿不好估价。 鲜有出手这种东西的,甚至胡德禄和胡家子弟们都不太清楚这种东西价值,因为这边根本没见过九色鹿。 但陈淮生对自己来说,觉得起码值个三千灵石,甚至五千灵石。 自己很需要这种东西,尤其是在自己实力境界还不够强,但是可能又要经常出去历练,面临各种危难和挑战的时候。 他无意占胡德禄和胡家子弟的便宜,但是告诉他们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到时候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除了九色鹿角外,还有一大根青云玉藕。 这东西陈淮生在繁苴山上见过,这玩意儿可代生四肢甚至下体,也就是说哪怕是四肢或者下体被毁,只要用特殊血药续接上青云玉藕,只需要用几个月,青云玉藕就能逐渐成长你原来的肢体模样。 对于修真来说,四肢受伤都很正常,只要经络骨骼尚存,都能恢复。 但是就怕是肢体被神法所毁,彻底化为灰烬渣滓,那就无法还原了,就只能用这种东西来续接恢复了。 这东西一样不好估价,对于寻常修真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对那种肢体被毁着,却是无价宝。 除了这两样堪称奇物的东西,还有就是药散了,零七八碎的,倒也不值一提,但这厮灵砂存量不少,陈淮生数了数,居然有一百多颗灵砂,但这一笔就能值四千多灵石。 另外那名炼气三重修士也有不少收获,储物袋里四十多枚灵砂,一百多灵石,一本功诀,役尸法要诀,另外还有一具捆龙索。 捆龙索这玩意是用幻魔蛛丝与西昆仑冰蚕丝交织而成,一旦这丝索沾身,能让人或者兽筋骨酸软,束手就擒。 但这玩意儿必须要触及身体才行,所以对兽效果很好,但是对人,但凡穿了法衣,就很难奏效了。 役尸法功诀陈淮生和胡德禄都不感兴趣,但这玩意对南楚那边很多喜欢兼修妖鬼类的修士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 足够了。 斩杀这二人,收益超出了想象。 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两个家伙身上发财,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身上的东西都还能值不少。 “师兄,我和九叔他们商量了一下,此番猎获全赖你一力支撑,否则九叔当场就命不保,就算是我们也都一样,金眼碧獭如果能卖到八千灵石,那么他们要两千,金猫是你一人猎杀,以及那三人身上的收益,都归伱。” 胡德禄是个实诚人,提出的分配方式也很有诚意,但陈淮生却不肯接受。 再缺灵石,他也不会在这些方面上苛待一起做事的人。 “德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了解,这样做不符合我做人本意。”陈淮生摆了摆手,制止了还欲再说的胡德禄,“既然是一起做事,就算是有主次之分,但是我也不认为单凭我们俩就能做成,如果没有你们胡家子弟前期的打探和准备,我没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胡德禄欲言又止。 “听我的,这样吧,金眼碧獭就作价一万,我们拿出二千五百灵石给你们胡家子弟,另外金猫大概元丹加肉能卖到一千灵石,我们支付二百灵石,至于说那三人,灵砂灵石和他们身上储物袋加上各种灵材,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到一万灵石之间,因为一些灵材不好估计,你也不必和他们说,我们再付五百灵石给他们,总计就是三千二百灵石。” “这太多了,师兄,九叔他们怕是不肯收。”胡德禄连忙道。 “我说定了的事儿,你们办就是了,不必多言,你和九叔他们说,日后没准儿还会有这种合作,今冬一旦开始下雪,只怕又会有妖兽出来,也请他们帮着多盯着,……” 七日而归。 回到山中,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才来进行二次分配。 金眼碧獭暂时还没有卖出去,不计。 从死人身上收获的灵砂灵石就有五千多,支付给了胡家子弟,还剩大概二千一百多灵石。 两个储物袋陈淮生与胡德禄一人一个。 早就该添置储物袋,但是山中储物袋售价太贵,一个大概是四方见方的收纳袋就要三百灵石,八方的大概要八百灵石,可谓相当昂贵了。 所以陈淮生和胡德禄都暂时没舍得买,还是想等到囊中宽裕一些时候再来添置,现在正好,直接纳为己用。 炼气五重那厮的储物袋规模要比炼气三重的大一倍,归了陈淮生,另外一个给了胡德禄。 九色鹿茸陈淮生取了,青云玉藕归了胡德禄,而胡德禄也主动说金眼碧獭售后所得他就不要了,金猫他只要了兽肉,而没有要元丹。 作为补偿,剩下二千一百多灵石,陈淮生只取了五百,其余均归胡德禄,另外那些灵符也都归了胡德禄。 又是小雪至。 小雪落雪。 陈淮生将手伸出去,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雪落。 羽毛般的雪花落在手上,但其实还没有落在手上,甚至距离自己手掌肌肤还有两寸之遥时,他就能感受到了。 他选择了小雪时节服用磨好的九色鹿茸粉。 溶溶热气从丹海开始向四周扩散,最终遍布全身,一直到百会天顶,冒出汩汩热气。 陈淮生收回手,静静地盘腿而坐,让自己在雪中冥想。 热意弥漫,让人心似乎都有些躁动,渗透入炉鼎里,让炉鼎宛如雷击,不断发出震动鸣响。 炉鼎壁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肉红色,似乎变成了有生命一般,有节奏膨胀,收缩,犹如一枚跳动的心脏。 刹那间,灵识感觉回归到了鼎炉上,直入处于蠢动状的虎猿身上。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什么再探知自己,虎猿二兽都惊觉起来,下意识地开始勃发耸立,做成抵御状。 陈淮生没有理睬,仍然驱动灵识想要去感知对方。 虎猿二兽开始如同当初在阴阳鱼中一般沿着炉鼎壁里转动,躲避着陈淮生的灵识探知。 陈淮生越发觉得有趣,灵识能力的暴涨,让自己竟然可以清晰迅捷地感知虎猿二兽,甚至还能驱使二兽活动起来,这倒是一个新发现。 以往二兽,要么是晚课食月华时虎灵主动出击,要么早课食日华时,猿灵主动行动,平时则是处于一种休眠状态。 但现在九色鹿茸带来的异变,让自己灵识能力大增,进而用灵识去触动二兽,让二兽能活动起来了。 不知道能不能驱使其除早晚课时,也能活动起来,这岂非意味着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地行课? 但现在虎猿二灵轮似乎还不肯从炉鼎中出来,陈淮生放弃了追逐虎灵,而是集中灵识探知猿灵。 很快猿灵终于抵御不住灵识的追逐,跃出了炉鼎,开始进入经脉中奔行起来。 带动的灵力开始主动地向着猿灵聚集,猿灵一边吞噬着灵力,一边沿着经脉缓缓行进,其速度要比早课时要慢不少。 很显然缺乏日华的滋养,猿灵行动能力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吞噬灵力也远不及早课时那么主动积极。 当一轮行完,猿灵终于回归炉鼎,哪怕陈淮生再用灵识去触感,但是获得的只是猿灵的反抗抵御,却不肯再出炉鼎了。 看样子从最初的反抗炉鼎吸引,到现在的主动回归炉鼎,这种相生共融的默契似乎正在形成。 只可惜这平时的行课效率远不及早晚,但只要一日多这么一两回,依然能让自己的修行进度有所提升,也算值得。 如果能有一种方式让虎猿二灵主动出鼎行课就好了,以吸引而非驱使的方式,想必效果会好得多。 第三更求月票! 第159章 乙卷 勇猛精进,无倦无怠 第159章乙卷勇猛精进,无倦无怠 雪舞天罗,陈淮生轻盈一跃,身形指尖连续弹动,阴冥箭再度催发。 凌厉的寒霜气劲在雪落大地之间不断暴射而出,前方三丈、四丈、五丈开外的树桩都纷纷中弹,发出轻微的摇晃和震鸣。 陈淮生没有停留,不断围绕着距离不同的木桩持续发动阴冥箭。 一口气弹射出四十五指,将自己体内所有灵力消耗一空,这才苍白着脸色,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将木桩劈开,仔细检查了远近不同的木桩内里芯干部位,有用手指触感了芯干处的冻结情形,陈淮生满意地喘息着点点头。 但从距离上来看,三丈和五丈距离已经差距不大了,但从灵力消耗来说,论阴冥之气的侵蚀渗透,依然是前三弹最强。 前十弹都有一定杀伤力,但到十弹以后,基本上就只能对寻常道种或者炼气一重可能才有一定杀伤力了。 现下自家习练的三重法术,比起当初,都有相当大的进境。 阴冥箭和天罗法盾是纯粹的法术,阴冥箭属于阴性法术,这算是水性法术的变种,而天罗法盾属于中性法术。 还有合气连击斩则不算是纯粹的法术,是夹杂了武道和中性法术的混合物。 这种混合武道和法术的情形其实在修真界也很常见,尤其是一些本身就喜欢剑技习练并有所造诣的,如果能够将剑技与剑修结合起来,能够更好地发挥剑修法术的威力。 但剑技修炼是有止境的,无论你如何熟练,到一定阶段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退化而倒退,这也是道种修行武技的弊端。 但对灵修来说则不存在,剑修之境则会随着修行境界攀升而不断延展提升,永无止境。 对陈淮生来说,他的合气连击斩但从武道这个层面来说已经到了极致,能提升也就只有剑修了,但剑修和境界提升息息相关,除非自己境界再进一层,到炼气五重,所以不会有多大提升空间。 甚至就算是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进境也有限,一直要到进入炼气高段,才会有较大的跃升。 但阴冥箭和天罗法盾不一样。 这类纯法术随着境界提升都会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天罗法盾是积累型的法术,实力越强,其效果越佳,而阴冥箭则可以在每一个层面都能达到极致,一旦进境便又有成长空间。 陈淮生现在就越发青睐阴冥箭。 他正在冲击阴冥箭第四重。 如果一旦修成,就算是遭遇炼气五重,只要对方无防备之下,也会吃大亏。 甚至就算是对方有所防备,只要击中,一样可以让其消耗护体法力,甚至动用灵元来应对。 这对于现在运用阴冥箭十分娴熟的陈淮生来说相当划算。 只要时间机会允许,他现在可以在基本不影响自己其他法术使用的情况下,连续发出阴冥三击。 这意味着,如果可以抢得先手情况下,他可以先连续先发三击阴冥箭之后,再动用法剑或者灵符展开进攻。 但阴冥箭依然有自身的弱点和弊端,比如属性的相克。 对于火灵根和水灵根属性修士,或者火性护体法术,阴冥箭威力会减弱,甚至可能大幅度减弱。 对于金属性一样效果一般,对于木土属性以及中性属性的修士和法术,效果最好。 这就须得要有其他法术来作为补充最为妥当。 当初吴天恩提醒自己莫要贪多求全,有一定道理,但是那是在自己还是炼气二重的情形下,所以自己当初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情况有所改变,自己也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了。 禁制感应,有外人进入自己这一片地域。 陈淮生讶然,这等时候,大雪纷飞,会有谁来自己这边? 这一片划归自己的区域原来叫做落雁山,但陈淮生觉得太过不符合自己的意境,所以改名纵浪岭,得名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当然陈淮生更喜欢其中另外一层意思,纵浪山河,造化天地。 但很快就有声音从远处传来,“淮生师弟么?是我,徐天峰。” 徐天峰?掌门亲传弟子现在的第一人,算是自己嫡门师兄了,陈淮生赶紧落下禁制,疾驰而去相迎。 看上去四十如许,鬓角染霜,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对方颜值气度 丰神如玉,俊雅恬然,炼气巅峰级别的强者,真有点儿像前世古偶剧中的人物,换了在前世,绝对的师奶杀手。 “天峰师兄,您怎么来了?”陈淮生在纵浪道院门前迎接到徐天峰,微笑着道。 “怎么,来看一看师弟,不行么?”话语里带着几分轻快亲和,徐天峰目光上下大量着陈淮生:“师弟的进境不差啊,感觉你在入境四重之后,依然没有落下,甚至更好啊。” 按照常理连破二重之后,一般说来都会迎来一个弥补期,也就是说你虽然连破二重,但是伱的灵体本元却有些提前消耗了,需要加紧修行用以弥补积淀。 但徐天峰眼中的这一位,呈现出的蓬勃生机以及越发精进的状态,都让他感到惊讶。 这完全不像是连破二重之后的情形,或者说如此短时间内就达到这种状态,太不可思议。 先前派中无数对这个陈淮生的议论,褒贬不一,徐天峰都是冷眼观之。 天才也好,厚(后)积薄发也好,灵根不显也好,那都是虚名,能持续不断地精进,那才是底气。 现在看来,这个陈淮生还真不简单,徐天峰下意识地对对方高看了几分。 “天峰师兄过誉了,业精于勤荒于嬉,淮生不过是比常人更加努力罢了。”陈淮生笑着道:“看师兄的情形,筑基在即啊。” “呵呵,谢师弟的吉言了,我虽然已在巅峰几年,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徐天峰微微摇头一笑,如果只是靠勤奋努力都能达到这一步,那门中无数人都能做到,但他也不点破,“或许上元道会是一个机会吧。” “哦,此番师兄来我这里,可是说上元道会之事?”陈淮生明白了徐天峰来意。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启程前往汴京了,重华派初步定下来由执法院执事许暮阳带队,徐天峰作为炼气巅峰,又是掌门亲传弟子,协助许暮阳带领重华弟子前往参加汴京参加上元道会。 “师弟也知道了,此番上元道会意义非同寻常,所以许师叔希望大家都要明晓这一次去汴京的责任。” 徐天峰也知道吴天恩与陈淮生关系密切,肯定知晓一些内幕,而且他现在也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不同了,所以也不隐瞒。 “本派面临种种挑战,弋郡风雨不断,白石门、紫金派都对我们重华派存有野心,弋北几大世家也心存不轨,而九莲宗和洛邑宓家本该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但他们对本派的实力有所疑虑,担心……” “担心我们支撑不住,他们对我们的支持会打水漂,甚至得不偿失?”陈淮生立即就明白了,“或许他们可能会舍弃我们换来更大的利益?” 徐天峰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淮生,沉默了一下,才点点头:“有此可能,但还不仅止于此。” “也就是说,此番去汴京,我们是去寻找展示自己的实力,证明我们对阵紫金派和白石门不落下风?也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让我们能支撑下去?”陈淮生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和紫金派比,凭什么? 人家一个紫府仙卿到来,只怕阖派上下就难以应对,就算是李煜也难以抵挡,除非靠派中护山大阵支撑。 而紫金派可不止一个紫府。 就算是是白石门实力也要比重华派强得多,除了其自身的筑基就有十五人,关键是人家的客座筑基就有七八人,加起来的话是两倍于重华派。 涉及到宗门争斗,无外乎就是资源,也就是财法侣地。 财,财源,这是最重要的,既包括如龙岩坊市这样的贸易财源,也包括如灵田灵地这类能产出灵植灵材灵食的地产,还包括诸如丹药房、锻造坊、符箓法衣制作等营生。 法,功法,这一点像中等宗门以上的,基本上都有一些传承积淀,倒不是特别重要。 当然你想要进一步发展成为大宗门甚至超大宗门,肯定也需要外购、创造、积淀。 侣,其实可以指道种人才,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任何宗门的发展壮大,都是依靠大量的优质人才积累起来的,而优质人才越多,其中冒头的天才才会越多,天才越多,也才能给宗门带来超出寻常的发展机遇。 地,就是洞天福地,足以供养山门弟子修行的灵气充裕所在,这同样是一个关键因素。 无论哪个宗门,如果欠缺洞天福地,那这个宗门绝对不长久,也无法成长。 这几者要素来说,重华派在财这个要素上尚可,法这个要素上一般,侣,也就是人才资源上最差,地之要素最好。 第160章 乙卷 倚天在手,剑指汴京 第160章乙卷倚天在手,剑指汴京 “淮生师弟,恐怕你小看了当下我们面临的危机。”徐天峰淡淡地道:“你现在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不一样了,有些话我就开诚布公了。” 陈淮生默默点头。 “凌云宗和我们重华派一样也面临着巨大危机,三派联盟面临分崩离析,九莲宗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但我们却需要九莲宗的支持。万一在紫金派和白石门的联手进攻中,九莲宗要面临二选一的时候,谁表现更好,也许就能获得加分,不被作为棋子抛弃,……” 陈淮生愕然,“天峰师兄,情况糟糕到这种程度了么?白石门和紫金派真的联手了?确证么?”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但派中亦有应对之策,至于说白石门和紫金派是否联手,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或许白石门背后还有更大的野心家在支持,……” 徐天峰的话让陈淮生紧张起来,“不仅仅是弋北几大世家?” “那仅仅只是表面的,弋北那几家还不足以让九莲宗动摇。”徐天峰沉吟着道:“如果在做不到让九莲宗支持我们和凌云宗两家的情形下,也许我们就只能做到比凌云宗表现更好,……” “让九莲宗放弃凌云宗,全力支持我们?”陈淮生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森林中遇到熊,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的翻版么? 如此诡异的事情,居然还发生在自己所在的宗门身上了。 “师弟明白就好。”徐天峰微微点头,“所以在上元道会上,我们重华怕必须要有足够优秀的表现,展示出足够强势的实力,……,当然单靠我们这几个人也不不行,但我们应该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 “所以师兄是打算在汴京上元道会上筑基证道?”陈淮生星眸一闪。 徐天峰欣赏地看了陈淮生一眼,“正有此意。” “那我呢?我需要怎么做?”陈淮生深吸一口气。 “你和文博、佟童一样,都要以最耀眼的表现来吸引注意力和打动人心,伱一年半连破二重,这个消息会在上元道会上散播出去,文博和佟童也会在此期间力争进入炼气中段,你们三人年龄都还年轻,这足以证明我们重华派在弟子培养上的成功,……” 徐天峰的话让陈淮生若有所悟:“看样子重华派是准备有所改变了。” “对,除了这些,派中也还会有一些其他表现,足以证明我们重华并非弱者,让人不敢小觑,……” 陈淮生点点头。 若单单方才所说的这点儿,那要想赢得九莲宗的认可,恐怕有点儿难,凌云宗气势可比重华派强不少。 另外,重华派作为立派近千年的老宗门,这等危机重重之下,没理由一点儿底牌都打不出来。 徐天峰走了。 留下陈淮生独自在雪中思索。 自己一年半连破二重的消息一旦在上元道会上传开,估计肯定引来无数人的关注,嗯,那各种挑战,或者说切磋就免不了了。 还有那潜龙腾凤榜,估计派里边大概也会有所图谋。 既然想要展示实力,同时扩大影响力,那么去的人恐怕个个都要肩负任务。 这一场道会的性质,对重华派,对自己一行人来说,就没那么纯粹,而变得相当功利了。 估摸着除了自己和袁文博、佟童外,外堂还有两个名额,看看胡德禄能不能搏一把,寻个机缘。 另外赵嗣天恐怕也会当仁不让,要作为一个压轴人物闪亮登场。 重华派沉寂了太久,也是被逼到了墙角上,才不得不做出这样激烈的改变吧。 至于徐天峰话语里隐藏的一些其他意思,那轮不到自己去考虑,做好自己就行。 想到自己到汴京城中可能要面临的种种挑战和机遇,陈淮生内心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了。 他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越是艰险的挑战,越能带来机遇,这一点他已经越来越认识到了。 斩杀金猫,自己受创不轻,但收获巨大,不仅仅是财货上的,更在于寻找了一些修行上法门。 如何驱动虎猿双灵更好地运气行功,加快鼎炉对双灵炼化地互补互促,乃至于对灵根的滋养成长,他都隐约摸索到了一些门径。 越是在激烈的对抗搏杀后,越是能找到一些灵感。 越是在自己体内遭遇了重创,就能找到一些新的门径。 但凡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这似乎已经屡试不爽了。 这是刀口舔血,但舔得真的值得,哪怕割伤了舌尖,都值。 “郭崇道还是徐天峰和你说的?” “徐师兄。”陈淮生恭敬地道。 在派中能让他真正心生敬佩并尊重的,只有一个半人,吴天恩一个,李煜算半个。 吴天恩微微颌首,“郭崇道没和你说?” “郭师叔没说,但他建议我尽快再选一门法术,我是中性灵根,又得了天魔藤,他觉得可以结合天魔藤选一门木性法术。”陈淮生回答道。 “那你的翼火蛇呢?”吴天恩皱眉思考:“赤岩火浆孵化情况怎么样?” 陈淮生便是在翼火蛇和赤岩火浆一事上也没有隐瞒吴天恩,甚至也说了自己在洞府鬼市上的所获。 当然和苟一苇与熊壮联手抢劫汉州道院一事就没说了,主要是不想把熊壮牵连进来。 毕竟和异修结交,宗门里边不是太赞同,起码在陈淮生这个层面是如此。 “翼火蛇的孵化还算正常,如果算一算日子,大概也就是下个月这个时候能孵出来,但幼蛇尚幼,驯化役使都还早。”陈淮生迟疑了一下,“师伯的意思是我可以选修火性法术,日后与翼火蛇配合么?” “有此考虑,但是翼火蛇这东西,上限很高,但绝大多数人都很难让其达到那个程度,现在你刚接手兴致勃勃,日后其各种驯化、提质、晋阶,一步比一步难,消耗越发巨大,到时候没准儿你就会觉得是个鸡肋了。” 吴天恩也觉得棘手,他是真心替陈淮生考虑。 翼火蛇某种意义上相当“娇嫩”,对火性灵植灵材消耗十分巨大,稍微有些闪失,其品质就会下降,其攻击力就会大打折扣。 便是一个筑基要养成高品级翼火蛇都难度很大。 但现在陈淮生手里也就只有这个灵物能拿得出手,若是弃之不用,又未免太可惜了,尤其是陈淮生还弄到了赤岩火浆这种基础性的灵材。 天魔藤倒是也好选择,但其上限有限,就算是修成木性法术,日后配合使用,在炼气高段也许还能勉强一用,一旦进入筑基,只怕就够呛了。 经历了连破二重之事后,吴天恩已经确信陈淮生日后肯定可以晋阶筑基,而且顶多就是二十年,甚至十五年内。 想想自己亲自选中的弟子,三十多岁就能筑基,吴天恩都觉得兴奋。 自己虽然老迈,但是如果亲手培养出一个绝顶天才,那一样值得荣耀。 “还是你自己决定吧。”吴天恩最终摇了摇头,“但阴冥箭你可以加紧习练,在去上元道会之前,将其修炼至第四重,能否做到?” 陈淮生略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大概能做到,但是如果要想连续发动,恐怕体内灵力消耗跟不上。” “不必求多,四重一击,远胜于你三重多击!去汴京你可能要遭遇更多的是切磋挑战,并非生死相搏。”吴天恩沉吟着道:“像法宝和符箓这类东西,在切磋中都很难用上,主要还是比拼境界和法术。” 陈淮生明白吴天恩的意思,他不会遇到几个敌人同时出现需要应对的情形,如果一击就让对手失去战斗力,那是最好的表现。 “另外就是你的法剑问题,我看你始终没有寻找到一柄合手的法剑,我这里有一柄法剑,是我炼气巅峰时候所用,在筑基之后,就基本上没有用了,你试试。” 吴天恩把放在桌案上的一柄相当朴素的法剑掣出,交给陈淮生。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现在少有一用这柄剑,乃是北海海底天心陨铁与须弥山鬼磨风铜混合锻造制成,软硬适当,一共锻成两柄,后来我在其中又请人淬炼加入了赤火星石,让其自带几分火性属性,若是你日后修行火性法术,用此剑催发,风火叠加,能有不小的属性加成。” 陈淮生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柄正宗的法剑了,不仅仅是加祝法术那么简单,而是从铸剑剑质就开始有意识地缔造法术属性了。 鬼磨风铜带有风属性,可以叠加到火与阴寒属性中,天心陨铁带有阴寒属性,没想到又加入了赤火星石。 阴寒属性与火属性是相克的,要巧妙地叠加不让其冲突,非宗师级别的铸炼仙师,根本做不到。 见吴天恩话语里不容置疑,陈淮生知道自己推不掉了,只能双手接过:“师伯,这柄剑名……” “嗯,剑名倚天。掌门师兄那里还有一柄,名唤斩鲸。”吴天恩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卧槽,陈淮生如中雷击,倚天剑?! 还真有这柄名剑? 新书月最后十日了,兄弟们能否全订一下,顺带给几张月票?老瑞拔剑拜求了。 第161章 乙卷 冰释前嫌,情投意合 第161章乙卷冰释前嫌,情投意合 捧着倚天剑回到自己道院中,陈淮生都还有点儿恍惚。 居然带回来一柄名剑,呃,倚天剑。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这句李白的诗陈淮生还是知道的,但听吴天恩的说法,看样子似乎这首诗一样是名句。 懒得多想,陈淮生觉得这倚天剑对自己还真的很适合。 阴寒属性和火属性兼具。 自己修习的阴冥箭便是阴寒属性,而且自己体内虎灵便是阴寒之性。 反倒是火属性,自己沾不上,还得要等到翼火蛇成熟之后能不能将火属性法术也兼修起来。 没等想明白,又有人来访。 不出意外,是佟童。 自己这里,除了徐天峰外,也就只有胡德禄来过,但现在显然不是胡德禄来的时间。 佟童也一样得了洞府道院和灵山,面积没陈淮生的纵浪岭这么大,但也算相当好了,距离自己这边大概也只有十多里地。 佟童还是第一次来陈淮生的福地。 对于陈淮生的福地比自己的更好更大,她并不羡慕。 在她看来,这就是理所当然的。 修真界就是如此,你实力更强,潜力更高,那么宗门当然会予以更大的资源扶持。 在此之前,陈淮生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待遇,甚至在入门后且未入道之前还被打发去替宗门打探消息。 这换一个人来看,分明就是不被宗门看好的迹象。 哪一个刚入门之后的弟子不是专心致志地寻求尽早悟道? 但人家却能三日悟道,五月炼气成功,十个月炼气二重,一年半连破二重,这份表现,派中何人能及? 哪怕袁文博和自己再是自傲,也得要承认,不谈入门之前的种种,起码这三年时间里人家的表现是压倒了自己二人。 人家入门时,自己二人已经是炼气二重,但三年过去,人家已经是炼气四重,自己二人却才进境一重,相差悬殊,不言而喻。 所以她不嫉妒,只要自己追上去,甚至反超,那么宗门一样会给自己更好的资源。 而她有这个信心。 “这就是你的道院?就没专门置办一下,如此简陋?” 佟童在陈淮生的陪同下,在道院里转了一圈,有些不敢置信。 “凑合着吧,现在也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考虑其他,师妹也是如此吧?”陈淮生笑了笑。 听得陈淮生把原来喊自己的佟师妹种中的“佟”字去掉了,直接喊自己师妹,佟童脸微微一热。 想起昔日二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情愫,如今这种微妙的关系,佟童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也是,你现在是咱们这拨人里边扛旗的了,的确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了。”佟童言不由衷。 “师妹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意呢?” 陈淮生侧首看佟童的眼睛,似笑非笑。 “我印象中师妹不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性子才是,不该是……” “陈淮生超越了我,压倒了我,赶超回来,碾压回来就是。” “且让他嚣张几天,到时候我炼气五重,再好好打他的脸,……” 话语里多了几分调笑,却句句说到了佟童的心上,让佟童恼羞成怒,脸涨红如丹霞,忍不住叉腰怒叱。 “谁这么想了?少在那里污蔑人,把我佟童想成什么人了?我佟童愿赌服输!” “难道师妹就此认输了?我不信!”陈淮生振振有词,“我心中的师妹应该是永不认输,伱该淡定自若地说,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 听得陈淮生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而且字字珠玑,听得佟童心烦意乱却又羞涩难忍,忍不住抡起拳头就狠狠地在陈淮生肩头上猛锤几下,“你再说,你再说!” 一时间这两个月里的种种疏淡嫌隙都化为青烟,消散无踪。 陈淮生心中终于一宽。 他是最不喜那等和亲近之人内心藏事隔着肚皮玩心思的了。 若是袁文博也就罢了,但佟童却不一样。 本来就和自己关系十分亲近,而且还有同生共死的经历,对寇箐与自己亲近一些还有些吃味,佟童那等小儿女的情愫心思如何瞒得过作为过来人的他? 现在被这粉拳几锤,立即就把二人之间这种心结锤得无影无踪了。 侧目微观,只见佟童眉目间少女青涩渐退,女人妩媚却渐添。 算一算佟童也十八了,正值妙龄,端的是冷艳中带着几分俏研,一双宛如油浸葡萄般的妙瞳,更是有勾魂夺魄的神思。 可惜不是良配。 陈淮生没打算对佟童动什么心思,哪怕佟童可能对自己有些好感情愫,但这丫头太过要强的性子与寇箐一样,都非良配。 若是要选择道侣,他宁肯选择方宝旒那样温婉柔媚的,或者宣尺媚那等鲜明大方,活泼开朗的,又或者晏紫、虞弦纤那种工于心计但却极明时务的,也不愿意选佟童和寇箐这种犟性子。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只要合适,道侣也未必就只局限于一个,日后再说。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陈淮生本不想招惹,但见那柔荑白腻莹润,纤指修长秀美,便忍不住握住细看。 “师妹这手,果真是剑修绝配,难怪那龙首环柄幽篁丝剑在你手里滑润如蛇,如臂指使,……” 被陈淮生手掌一握,佟童一惊。 猛地一挣,却没挣脱。 再被陈淮生手指捏住掌心,身子没来由一软,心中也是一荡,竟然就没有再用力抽回。 春心乱如尘。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佟童姣靥胜火,酒窝如涡,满是醉人的香甜,香肩微微颤抖。 从陈淮生目光所至,靛蓝色的比甲下的凸起的蓓蕾曲线若隐若现,竟然颇有几分规模。 纠结了一番,陈淮生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更何况自己真觉得这丫头不好下手。 内务院执事佟百川便是她的叔祖,动了她,日后只怕要想脱身就难了。 见陈淮生只顾着握着自己纤手,却没有其他动作,佟童心中稍稍放下,只是脸热得吓人,好不容易抽回手,故作镇静地在屋内转了一圈,这才道:“师兄这屋里还是该添置一些日常物件,看上去太清寒了一些。” “且等我们从汴京回来再说吧。”陈淮生随口道:“回来会是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佟童一凛,“师兄为何这么说?” “师妹难道不知么?我不信。”陈淮生漫声道:“你我都肩负重任,【潜龙腾凤榜】榜单上,若是我们不能挣得好荣誉,还有脸坐享宗门的优遇么?” 佟童傲然一笑,“难道师兄害怕了不成?一年半连破二重都能做到,难道还惧怕这些挑战?” 陈淮生哑然失笑,“师妹这是激将法么?” “激将法也好,实话实说也好,反正我是不怕的。”佟童目光里多了几分炽热,“道会之前,我便要破境四重!” 听得佟童这么自信,陈淮生倒也不惊奇。 算一算,佟童和袁文博晋阶炼气三重比自己晋阶炼气二重还要早几日,没理由自己已经连破两重,他们还只能在炼气三重徘徊。 这就是一个时间和机缘问题。 “除了破境外,师妹怕还要在剑修和法术上再下些工夫才是,切磋以剑修法术为主,不过若是遇上白石门或者紫金派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不受这些约束呢?” 佟童一惊,“师兄可莫要乱来,在汴京城里还得要守规矩,否则一旦犯了法条,便是九莲宗都保不住我们。” “那依师妹之意,在汴京城里是出不得人命案的?”陈淮生意似不信。 “那倒也不是,汴京城数百万人,汇聚大赵菁英,修真何止千万?无论是道宫还是官府都是管不过来的,不过道宫却是代表大赵皇家,把各大宗门和门阀都拉到了一起,若是有人在上元道会期间乱来,无论是散修还是宗门世家,都是要受惩处的,……” 佟童摇了摇头,“这里边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汴京城里,多待几日,就能明白了。” “听师妹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提前进京?”陈淮生也没再问。 到了汴京城里,自然就能明白。 但他也知道无论是白石门还是重华派,到了汴京城,那就真的如蝼蚁了。 “怕是要提前半个月就要进京。”佟童点点头,“过了除夕就得要走。” “那时间就很紧了,师妹准备好了么?”陈淮生随口问道。 佟童目光一亮,“师妹正想向师兄请教一番,不知道师兄可有暇?” 陈淮生一愣,“这会儿?” “当然。”佟童目光清冽,跳动着火焰,“一直没能和师兄真正切磋过,今日正好一试。” 见佟童当真,陈淮生想了想,“也好,这去了汴京,少不了要和别人切磋,师妹有此兴致,师兄敢不奉陪?” 忽然间想起了那一日寇箐和陈淮生对阵袁文博与佟童,四人针锋相对,敢不从命,无不从命,说得火气甚大,再看看今日之境,两人目光相交,多了几分柔情蜜意,都是会意一笑。 努力求票! 第162章 乙卷 妖兽狂潮,人心叵测 第162章乙卷妖兽狂潮,人心叵测 剑浪如丝,犹如春雨缠绵,夹杂在凌厉的杀气中层层叠叠地向这陈淮生卷裹而来。 好一招【丝雨渲轻红】! 陈淮生身形摇曳,急速飘行后退。 但那剑浪排空,丝毫不给他退让余地,缠缠绕绕间却是暗藏杀机,每一处隐隐约约间都透露出阴谲诡奇的剑气。 陈淮生不再退让。 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到了佟童有些生气了,自己若是再不还击,对方就真的怒了。 法剑一荡而出,一出手就是合气连击斩。 磅礴的剑气横空出世,卷起千堆雪,犹如惊涛拍岸,撞击在了那缠绵如雨的剑浪上。 陈淮生欺身而进,左手阴冥箭式陡发,幽白色劲气发出嘶嘶怪啸,破空而至。 佟童也知道陈淮生阴冥箭式的厉害,毫不犹豫地借势撤剑,软剑呼啦一声,精妙无比地在双方之间幻化出无数迷离光影,混杂着三十六击突刺,陡然又从守转攻。 陈淮生也被佟童的不屈不挠给逗笑了。 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的差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突破的,远非上一回三人联手袭击那个炼气三重那么简单。 这是初段和中段的差别。 天罗法盾倏然发动,陈淮生鬼魅般地一闪,身影忽地贴地而靠。 凭借着天罗法盾硬生生扛住了佟童催发的剑式进击,然后猿臂轻舒,悄然勾住了佟童蜂腰。 在佟童的惊呼声中,一把扣住再回手一拉,便彻底瓦解了佟童的攻势,顺带将对方带入自己的怀中。 鼻尖掠过佟童姣靥,吓得佟童赶紧闭上眼睛,胸如鹿撞。 一抹冷香萦绕在鼻腔中,荡人心弦。 但陈淮生并没有其他过火动作,只是轻盈地将佟童身体一带,然后便搂住佟童的腰肢,轻轻落地。 “啊!”佟童心中猛跳不停,一双挺翘的蓓蕾急剧起伏,站定之后,才有些幽怨地瞪了陈淮生一眼:“我输了,但我会赢回来的!” 陈淮生笑意盈面,“师兄相信师妹肯定能赢回来,师兄也期待师妹勇猛精进,给师兄一个莫大惊喜。” “哼!”佟童熟练地收回幽篁丝剑,傲娇地一耸鼻子,“我不需要谁让我,我会用我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当然,当然。”陈淮生乐呵呵地陪着佟童笑脸,“师妹何曾是那种需要人让的人?” 一切又都恢复到了一年多前的模样。 陈淮生送走佟童时,都能感受到姑娘内心的喜悦和兴奋。 很显然这一段时间里,姑娘也是受够了这种阴郁凝滞的气氛,现在终于阳光重回心中,扫除一切阴霾。 十八岁的姑娘,终归还是好哄的,甚至不需要多少甜言蜜语,只需要小叩心扉,润入一抹阳光。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发展,那么陈淮生每日勤修,计算自己大概率可以在赴汴京之前半个月就能修成阴冥箭四重了。 但如徐天峰所言,每一年的冬季,总会有各种不如意的变故到来。 “出现了这么多妖兽?”接到姚隶蔚的通知,陈淮生赶过去会和的时候,袁文博和佟童也到了。 “嗯,落山、岩角,甚至还有长陵,都出现了,今年冬季比去年更冷,刚霜降就开始下雪,而且雪还下得很大,立冬那场雪你们都看到了没有三尺也有两尺,山中最厚的地方足有五尺厚,能淹没一个人高,……” 姚隶蔚脸色平静中带着几分担心。 “落山北边靠近郎城这边,出现了一头白背人罴,袭击了两个寨子,死了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一名炼气三重的散修,四五个道种,……,另外还有一头云顶金雕,……,在南边的大洞山边上,出现了黑尾诡狼群,据说数量多达五头,那边几个村寨凡人都不敢出门了,……” “长陵出现了大规模的铁喙山雀群,四处入侵村寨寻找食物,百姓不甚其扰,二十多名道种被其袭击致残,一名炼气一重的散修被围攻啄死,百姓现在白日里都需要全副武装带好盔甲,防止被袭击,……,还有一头乌雷豹也在长陵县城附近出现,袭击了我们派中知客院的两名师兄,一死一残,引起了极大恐慌,……” “岩角那边有火鬃野猪群出现,龙岩坊市那边反应够快,杀死了一头,但是另外两头逃掉了,现在岩角东边人心惶惶,怕剩余两头火鬃野猪报复,……,另外还有一头云腾金猫在东边出现,据说是从南楚那边过来的,……” “这就是两三日里出现的事情?”陈淮生有些不敢相信,岩角那边的云腾金猫不是被自己斩了么,怎么又出来了一头?“入冬也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会集中在这几日里突然爆发出来?” “前几日连续大雪,山中更厚,溪流成冰,许多灌木林都被积雪掩盖,十日不化,估计很多妖兽都找不到食物,……” 姚隶蔚沉吟着道:“这也只是一个猜测,但是这种趋势似乎越来越明显,恐怕我们都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那执法院是什么意思?”袁文博皱着眉头道:“我们该干什么?” “原本我们几个都是要去汴京上元道会的,派中让我们还是安心修行,但现在执法院和传功院的人都几乎倾巢而出了,外堂的弟子不敢用,可能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总不能让师伯们都出动吧?山门也还需要留人坚守,……” 姚隶蔚顿了一顿,“许师叔、徐师兄以及赵师弟他们几个已经提前进京了,谁曾想会在这几日里出这等事情,……” “姚师兄,你就直接说我们怎么做?”佟童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郎城这边还没有出状况,但我的预感不太好,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几个组成一个小组,机动应急,包括郎城和其他几个县,如果有新出现的妖兽,我们立即赶往斩杀,因为老百姓闹得太厉害,官府那边已经对我们这边的行动迟缓有些不满了,……” 陈淮生和袁文博也是面面相觑。 居然因为一些妖兽出现,弄得堂堂重华派都有些手忙脚乱,这还是第一次。 官府这边和重华派关系一直是处得很不错的,就算是凡俗百姓有些怨言,但是这也是天灾人祸,重华派也没有不管,怎么还对重华派也有看法了? “姚师兄,您说的都没问题,只是就因为这个,官府也对我们不满意,这里边是不是有些其它问题?”陈淮生沉声问道。 “一时间也很难判断,或者说不清楚,但老百姓有怨言,闹起来,肯定是火引子。”姚隶蔚点点头,“所以我们务必不能让朗城这边出状况,一旦有事,就要最快速度赶到,果断处理好。” 朗城是府治,一旦出事,肯定影响更大,如果没处理好,本来就有其他因素的话,官府恐怕就真的要借势发难了。 一时间陈淮生几人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妖兽不怕,就算是二阶妖兽出来,最不济山门还有筑基坐镇,只要不是三阶妖兽,都不是问题。 但若是官府在里边有了其他心思,那就麻烦了。 关键是官府与重华派这么几百年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怎么就突然有问题了?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官府态度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上元道会在即,难道那帮人都已经等不及了? 朗城是整个朗陵府最大的县份,两倍于岩角或者落山,人口也有五十多万。 山区面积要比其他几县都小,但其西北角就接入禺山,如果妖兽要出来,那里风险最大。 “知客院难道就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气氛有些凝重,袁文博忍不住问道:“官府态度怎么会如此怪异?” 姚隶蔚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些事情自然有执事他们去处理,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朗城这边出现类似于其他几个县那样的情况,派中也已经派人去了西北面山区那一线提前防范,但是也不敢保证就只是西北山区出事,万一在县城呢?” 姚隶蔚的话直击核心,就怕有人趁机作祟,在县城生乱,引发民心大哗,官府就能藉此机会发难了。 “掌院和诸位执事、长老们怎么说?”陈淮生问道。 “掌院在闭关,尤师叔去了落山,吴师叔去了长陵,欧师叔和佟师叔在山门里,……” 龙岩坊市一战后,郑泽源死,另外一名客卿长老失踪,重华派中实力折损不小。 此后,岩角那边一直是一位长老一位客卿长老驻守,加上去汴京的许暮阳和去落山的尤少游和去长陵的吴天恩,现在山门中就只剩下李煜、佟百川、欧庆春以及另外一名已经老迈不堪,这几年没怎么露面的长老杨德龙四人。 欧庆春和佟百川肯定不能动,按照门中惯例,起码要保持三名筑基始终留在山门中,以防不测,现在李煜闭关,只剩下佟百川和欧庆春,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只有我们来了。”陈淮生点了点头:“我有预感,只怕今日朗城要出事。” 努力求票!冲击6100! 第163章 乙卷 祸齐来,邪祟出 第163章乙卷祸齐来,邪祟出 看见陈淮生先是乌鸦嘴,然后惴惴不安的模样,原本都还只是有点担心的三人,现在都紧张起来了。 佟童忍不住瞪了陈淮生一眼:“师兄,你别这般坐卧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本来大家都只是防着,你这模样,简直就是箭在弦上必须出事一般,你是盼着出事儿么?……” 袁文博一愣,师兄? 佟童不是一直是叫淮生兄或者陈师兄么? 咋这口气又变了? 感觉这埋怨口吻里总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打情骂俏味道呢? 狐疑地打量着佟童的表情神色,袁文博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思索的陈淮生。 佟童心中也是咯噔一响,糟了,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点儿什么? 陈淮生倒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之前和佟童手也牵了,腰也搂了,娇嗔,甜言蜜语,啥都有了,佟童现在这话太正常不过。 只不过他却忽略了当时是二人私下里的眉目传情,暧昧旖旎,现在还有外人,大不一样。 姚隶蔚对几人都不熟悉,也不清楚这里边的瓜葛,那也罢了。 但袁文博却是太清楚了内情,而且深陷其中,这一下子就品出有些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佟师妹这话怎么说的,我咋会盼着出事呢?这不是怕出事么?不过有姚师兄在,有事咱也不惧。”陈淮生打了个哈哈,随即苦笑:“还真别说,我的预测,好事儿历来不准,坏事儿,多半不落,……” “呸!呸!呸!乌鸦嘴!”佟童怒斥:“没伱这么说话的,……” 还没等佟童话说完,一头白头蜂鸟迅即飞至,姚隶蔚脸色一凝,举手一招,那蜂鸟急速振翅,悬停在姚隶蔚面前,一封灵签递出。 姚隶蔚简单一看,脸色微变:“县城东北出现一群赤尾诡狼,三到四头,……” 陈淮生有些讶异,赤尾诡狼就算是一群,但对自己,对姚隶蔚都不算什么吧,用得着色变?就算是袁文博和佟童也能对付。 “另外城南还出现了一条九头螣蛇,……”这一句话就让人色变了。 九头螣蛇是二阶凶兽,其杀伤力可能不是最大的,但却最难以解决,极善遁地借草逃脱。 一旦逃掉,再要抓获或者斩杀就不易了,就算是姚隶蔚恐怕也要费些心思。 “还有,大欧家寨发现了邪祟,……”姚隶蔚脸都苦了,不来则罢,一来就是三个,而且最后一个邪祟,也是最不好确定的。 “文博,你去城东北,赤尾诡狼虽多,但你各个击破,再去传功院外堂找几个炼气二重的弟子去协助你,我去城南,淮生,就辛苦你跑一趟大欧家寨了,路途有点儿远,邪祟在咱们这边很少出现,应该就是一些尸祟之类的东西,你先去看看,有辟邪符、镇邪符么?” 见陈淮生点头,姚隶蔚颔首:“你小心一些,咱们这边很久没出现过邪祟了,但应该问题不大,若是真的没把握,发飞鸟签回来,……” “佟童你留守,……” 佟童摇了摇头:“我和淮生师兄一道去大欧家寨,那边我熟悉一些。” 姚隶蔚点点头,“那也好,那就赶快分头行动,如果觉得情况没把握,立即发飞鸟签联系,不行,我们请执事和长老出手。” 几人都不敢怠慢,朗城是朗陵府治所在,不比其他县,尤其是官府态度有些诡异的情况下,就更要小心。 陈淮生和佟童立即用上了神行符,但欧家寨实在太远,已经深入到了霍州那边境内,哪怕是用了神行符,也花了三个时辰才赶到大欧家寨。 大欧家寨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村寨,实际上是五六个大小不一的村寨合起来称之为大欧家寨。 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真正的欧家寨,另外还有几个小寨子,比如林家寨、苏村、塔河寨、米罗庄等庄寨。 欧家寨居中,规模最大,人口大概在三千多人,其他村寨人口大概在一千多人左右,总计有八千人。 来迎接陈淮生一行二人的是三名道种,领着大概还有一二十村民,其中当先一人五十来岁,面色红润,须发漆黑,看上去气度不凡。 “欧庆德见过重华仙长。”见到陈淮生和佟童之后,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揖,然后这才笑着道:“佟仙姑不知道对老朽还有无印象?” 佟童一愣,随即似乎想起什么,讶然指着对方:“你是……,欧家七伯,啊,真没想到几年不见,欧七伯还更显得更年轻了啊,……” 陈淮生没想到佟童还真的认识这个姓欧的老者。 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中年男子,但是在陈淮生的神识之下,他知道这个男子起码是七十好几了。 照理说,先天道种的寿元也就是八十岁,怎么这家伙气血如此旺盛,完全看不出衰减的迹象,难道这家伙是入道之后退化了的? 不该啊。 如果是入道没能炼气成功,那也顶多延寿十年,也不可能有如此精气神状态。 只不过这民间也多有各种延寿秘法,尤其是那等道种,到了七八十岁,为了延寿,也会谋求各种天材异宝,秘法奥术,其中不乏成功范例。 “呵呵,当不起仙姑这般说,一介凡夫,不过是痴长几岁罢了,几年不见,仙姑当真越发神俊了。” 男子满脸都是讨好谄媚的笑容,倒是让那原本不凡的气势在陈淮生心目中降了两等。 “欧七伯,这是我师兄陈淮生,奉执法院之命,前来大欧家寨处理邪祟之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虽然是故人,但是佟童依然保持着矜持淡然,当然称呼上还是客气了不少。 “陈仙师到来,我们大欧家寨就有救了,这几日里,可把我们大欧家寨搅得鸡犬不宁,先前大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以为是有妖兽出没,后来还是有人碰上了,才知道这是出了邪祟了,……” 被唤作欧庆德的老年男子惊惶中带着几分侥幸的味道,“我们这边荒野地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 “苏老三,苏老三,你来说说,遇上了什么情况,……” “是,欧老爷,……”听得欧庆德喊叫,一个干瘦的老汉上前来,畏畏缩缩,嗫嚅着道:“都是前几日的事情了,老汉与侄儿苏德彬在那边垂华溪边砍柴,因为回来得晚了一些,便抄近道,走了穷骨岭那边,谁曾想……”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日情形,老汉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恐惧之色,不断地吞着唾沫,说不下去了。 陈淮生皱了皱眉,他已经发现了第一个问题。 前几日的事情,但今日官府才通报到重华派。 像出现邪祟这种事情,任何人,哪一级都不会耽搁。 就算是欧家寨这边离得远了一些,但以道种的能力,一日是完全可以到县城的,为何会耽搁几日? 是欧家寨,还是官府那边? 看着老汉惊恐不安的样子,陈淮生摆了摆手:“老汉,尽管说,我等既然前来,自然就是要解决这些妖鬼邪祟,你说的穷骨岭,可有说法?” 旁边欧庆德立即解释:“那里是一条荒岭,几个寨子里的杂姓小户,若是没子嗣的绝户,死了多往那边埋。” 陈淮生瞥了一眼对方,点点头:“唔,那老汉,继续说吧。” “老汉和苏德彬当时也没注意,一直走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些发凉,老汉我就转头一看,却见一个黑影附在苏德彬背上,头却靠在苏德彬肩头,可苏德彬却不知道,老汉当时,当时……” 苏老汉脸色苍白,又开始不断地吞唾沫,猛然间却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 佟童脸色煞白,陡然跃起升空,手中一个摄魂银铃轻轻一摇。 宛若天际云间钢丝崩断,那瘆人的断弦声波向四周传出去,那苏老汉才像是被突然解脱一般,松了一口气,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陈淮生手中也早就捏着了定邪符,颈项上贴着辟邪符,双目四处观察,神识外感启动,向四周蔓延。 对付这种妖鬼类的邪物他是没半点经验,姚隶蔚把他派来,无疑是有些高看他了。 也幸亏佟童似乎还有些经验,尤其是手中那摄魂银铃,显然就是一个对付妖鬼邪物的法宝。 周围一片惊骇乱叫,那欧庆德红润的脸色转白,死死靠在陈淮生的身畔:“仙师,仙师,赶紧出手,那妖鬼就在旁边,请赶紧下手降妖!” 没等陈淮生说话,佟童再度摇响手中银铃。 但这一次那断弦之声就变得十分流畅,“啵儿”一声,缓缓传出,再摇,连续换了几个方向,都没有其他异响了。 陈淮生的神识外感在东面十丈外捕捉到一抹阴魂之气,刚刚离开。 神识继续向外延展,寻找这一抹消失的阴魂,但搜出三十丈外时,神识达到了极致,再也无力外展。 陈淮生刚来得及舒一口气,神识又感到一阵阴寒,下意识地猛然回头,却见西面一道幽影一晃而逝。 悚然一惊,陈淮生骇然,难道不是一个? 求100张月票!老瑞还在码字! 第164章 乙卷 天生妖孽,必有因由 第164章乙卷天生妖孽,必有因由 佟童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胸脯也急剧起伏,落下地来,赶紧过来,厉声道:“欧七伯,黑狗血,乌鸡血,桃木符,千重黄纸,糯米,枣核,准备好没有?” 听得佟童说得如此严厉,那欧庆德也忙不迭地道:“准备了,准备了,家家户户都备上了,但是没啥用啊,欧庆煌家中铜镜、狗血、桃木剑、黄纸符文都用上了,根本没用,……” 陈淮生微微摇头。 看今日这迹象,只怕这妖鬼没那么简单,不是寻常邪祟。 对邪祟这一类异物,陈淮生不太了解。 但是入门之后,道师也专门谈过。 寻常邪祟,多为两类,一是僵尸类,一是妖鬼类,但都脱不开两个因素。 一是本身还有某种特殊原因而发生异变,另外就是受外界特殊影响而异变。 前者以妖鬼居多,后者以尸魃居多。 现在陈淮生神识感应到的居然有两个异物,而且似乎两个还不相同,这就让他有些麻爪了。 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邪祟的层级并不算高,大概是感应到了自己和佟童到来,佟童的银铃一开,这两个邪祟都被惊退了。 “欧寨主,敲钟,让各家各户都关门闭户,另外黄纸符文贴上门窗,一旦发现邪祟出现,便举火示意,……” 陈淮生虽然对邪祟不太懂,但是好歹也经历过几番战事,大略知道如何应对处理。 佟童虽然是对战主力,对如何应对局面却还欠缺一些经验。 佟童微微点头,心中稍稍稳定下来:“就按我师哥的意见去办,欧七伯,各家都如此,另外把遭遇过邪祟的几个人都叫过来,寻个地方,我们要好问一问。” 邪祟的出现不是毫无缘由的,内因外因都有可能。 在陈淮生看来,恐怕内因更大,因为欧家寨以前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有邪祟出现。 若真是外界因素,那么邪祟出现必定会有一定规律,比如六十年或者一百年间,总会有类似的情形发生,但欧家寨并没有。 “苏文全,你说那个满头批发的黑影攀附在你侄子苏德彬的肩头,最后咬住了他的颈项,苏德彬很快就变成了干尸,那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么?” “不,不是,老汉当时已经吓蒙了,我想跑,但是脚迈不动啊,呜呜,……”苏老汉涕泗横流,“我当时已经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了,……” “那个邪祟伱看着他行进的情形是怎样的,……”陈淮生还处于一团雾水中,无法判断这个苏老汉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邪祟。 如果是僵尸,是哪一级的,如果不是,那又是哪一类邪祟? “他全身都被彩布包裹着,脸被头发盖住,看不见,走路,啊,走路,走路很正常,看不到脚,……” 满头大汗的苏老汉,目光恍惚迷离,时而清醒,时而紧张,时而迷茫,时而恐惧,看得出来当时的确是给对方造成了巨大刺激。 佟童问的是另外一户欧姓人家,阖家上下除了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全家四口都被吸成了干尸。 问完苏老汉,陈淮生又实地察看了还有两户遇袭的人家。 其中有四人已经死亡,但却并非被吸成干尸,而是中尸毒而亡,身上已经开始长出了黑色尸毛,其中一具黑色尸毛正在开始变色。 总计是七户人家在前后五天之内遇袭,死了十二人。 看着借助飞腾符掠空巡游归而去的佟童,陈淮生也陷入了沉思。 七户人,四户都是欧家,剩下就是两户苏家,一户林家。 蹊跷的是,这七户人中有全家遇难的。 有只剩下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 也有如苏老汉叔侄,苏老汉无恙,但苏德彬却被吸成干尸的。 也有遇袭中了尸毒正在蜕变成僵尸的。 但毫无例外,无论是干尸和僵尸,用凡火焚烧都难以烧毁。 陈淮生仔细察看了干尸和僵尸区别。 干尸是被吸走了所有血气精元,伤口基本上都集中在颈部,其中有三人都是先天或后天道种。 而正在向僵尸蜕变的尸体则多是体表各处受伤,被抓伤、咬伤都有,并未被吸走血气精元。 半个时辰后,佟童巡察归来,落地有些气喘。 很显然这样短时间内要将整个大欧家寨周围全数查探完毕,起码上两三百里地,就算是用了神行符,也极为消耗灵力。 佐元丹这类东西每日服用是有限度的,不能多用,但如今也没有太多办法。 看着佟童服下佐元丹,略一行气之后,气色迅速恢复,陈淮生才把佟童叫到了一边。 “师兄,有什么发现?” 佟童知道自己在办事上的经验远不及陈淮生,但是她自小便学过辟邪镇邪这方面的一些要术,这也是她主动申请来的原因之一。 “我的神识发现是两个邪祟,但不知道这二者是什么关系,现在从受害百姓来看,也应该是两个邪祟所为,……” “一个喜欢血食,应该是处于急速蜕变的状态下,一个还较为稳定,没有吸食血气,只是较为单纯的伤害,但其尸毒毒性极大,……” “有一个伤者我看只是胳膊被抓伤,而且还是立即做了处置,用糯米汁与黄酒混合清洗,另外还在额际和咽喉、胸前贴了黄纸符文,依然没能止住尸毒蔓延,据说一个时辰之后就尸变了。” 佟童咬着嘴唇,胸脯还在起伏。 显然今日之事超出了她的想象。 年幼时候虽然也学过辟邪镇邪之法,但是却从未用于实战,这银铃当时她都是觉得做工精致才留了下来,谁曾想这多年之后居然会用得上。 “那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佟童忍不住道:“我去巡查了一番,虽然邪祟味道甚浓,但这寨子里边尸变之后,四处都有这种味道,须得要彻底焚烧掉这些尸体,才能逐渐淡去这种味道,但我怕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焚烧这种尸变后的尸体,邪祟味道要七日后才会完全消除,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不要着急。”陈淮生捏着自己下颌,仔细思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与爱,不管是哪类邪祟,既然选定了欧家寨,这么多天了,也没有袭击其他周边村寨,说明肯定是和欧家寨有瓜葛,照理说,欧家寨防护手段更强,但是袭击主要还是集中在欧家寨,苏村和林家寨其实都只有一户被袭击,另外一户就是最早在路上遭遇的苏德彬。” “师兄的意思是这个邪祟是和欧家寨有关?”佟童骇然。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个邪祟生前应该就是欧家寨人,但我问了这些受害者或者目击者,都说不认识,但是那个苏老汉……” 陈淮生回忆起苏老汉躲避自己目光,却又有些心虚惧怕的模样。 “那个姓苏的有问题?”佟童敏锐地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犹疑,“我去找欧七伯……” “不,别去。”陈淮生摇摇头,“先按兵不动,师妹对僵尸有多少了解?” “僵尸九阶,黑僵最低,算是死物,但凡火已经无法烧毁了,进化为白僵之后,就能行动了,不过行动缓慢笨拙,惧灵火惧焰光,白僵褪去毛之后成为游僵,游僵行动敏捷,善于跳跃奔行,甚至能潜水,寻常辟邪之术已经难以压制了,在后就是地僵了,能入地潜伏,能入林附木,喜食血食,……” 佟童顿了顿,“再往后就是飞僵,这种僵尸如果是自行修成,那就是僵尸的巅峰了,除非用孽火、冥火、神火困住焚烧,几无杀死可能,然后就是玄僵,得奇物妙术,重开记忆,甚至附修灵法,都没见过,……” “还有呢?”陈淮生颇感兴趣。 “还有两类算不算僵尸,小妹也不知道,魃算僵尸么?”佟童摇头,“反正据小妹所知,我们周边的人都没见过魃吧?” 如果按照这一类分那么欧家寨就应该已经出现了两种僵尸,游僵和地僵。 “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佟童有些焦躁起来,“一到夜间,僵尸会更加凶猛,而且那几具黑僵正在向白僵蜕变,干尸也可能直接进化为游僵,……” 陈淮生也觉得头疼,一到夜间,就更难以对付,可现在你去哪里寻找?又没有更好的循迹手段。 陈淮生始终觉得这邪祟既然选了欧家寨,定然有其原因,找到原因才能拿出最好的对策。 “师妹,你去和那位欧家老伯再谈谈,问一问近一二十年里寨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让他如实说,否则事情很难办。”陈淮生顿了顿,“我去找那个苏家老汉谈一谈,我总感觉他藏着什么。” 佟童看了陈淮生一眼,“师兄,你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也得要这么做,否则我们就只有发飞鸟签求援了。”陈淮生叹了一口气,“今夜若是找不出办法来,我们就得要自己上阵应对,我就怕这四面起火,官府诡异,派中怕是应接不暇,我们这边反而是小事情了。” 求一百月票! 第165章 乙卷 杀人诛心,僵尸围城 第165章乙卷杀人诛心,僵尸围城 夜色慢慢浓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寨子里各家各户都点燃了,无数心中惶恐惧怕的百姓都龟缩在家中。 灵纹铜镜挂于门户前,桃木符或者桃木剑悬于门上。 沿着院墙或者门壁洒满了平素都舍不得吃的白糯米,还有枣核。 黄纸符箓更是不要钱一般贴满了各家各户宅中和院墙上。 黑狗血和乌鸡血成了救命法宝,每家每户都藏着一两碗,以便于在危急时刻可以发挥“保命”功效。 陈淮生悄悄走到苏老汉家门口时,发现苏老汉家中似乎并没有像很多人家里那样紧张。 虽然也有铜镜桃木符和白糯米,但是明显分量上不足,难道这家伙觉得他已经逃过了一劫,便不会再遭遇? 但他当时在向自己和佟童讲述事情经过时,险些被邪祟索命,难道就忘了? 还是说,只要他不说,邪祟就不会找上门来? 那凭什么邪祟就会相信他不会说而放他一马? 一时间陈淮生脑海中浮动着欧庆德那红润健康与惊吓煞白交替的面孔。 还有苏老汉惊恐中夹杂愧疚和不安的脸色。 陈淮生总感觉苏老汉惴惴不安是惊惧少于紧张和愧疚,嗯,惧怕之意似乎在他十成情绪中只占到一二成一般。 一时间陈淮生似乎想要捕捉到自己脑海里一闪即逝的某些东西,但是却始终抓不到。 摇了摇头,陈淮生绕过院墙,正欲去苏老汉院中,却见老远有两个身影正缩着脖子悄然往这边过来。 心中一凛,陈淮生立即止步。 运足目力一看,如果自己记忆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出现在欧庆德身边过的两名道种。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来这里做什么? 保护苏老汉? 不可能。 不说这二人有无此能力,就算是真能起到一些作用,以欧庆德对这些乡民的态度,也不可能有这般善行。 提气蹑足,陈淮生绕行一圈,紧随二人身后,远远缀着。 很快二人便敲开了苏家大门,陈淮生悄然蹑空而起,越过院墙,附于壁后。 “……,七爷说你表现得不错,……,自当奖赏,……,” 陈淮生单足勾于檐下,看到一人和苏老汉说着话,另一人却已经走到一边,悄悄带上白丝手套,谨而慎之地从一个特质的桃木匣中取出一撮黑毛,…… 那毛发竟是如此眼熟,尸毛? 陈淮生猛然一惊,先前那若隐若现始终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的灵思浮现。 来不及多想,手中阴冥气劲倏然弹出,两名道种一声不吭便扑地,而那个木匣哐啷一声落在地上,一撮黑色的尸毛呈现在面前。 当看到那个带着手套捧着的木匣里的尸毛时,以及陈淮生面无表情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苏老汉早已经跪在面前,涕泗横流,不停叩头求饶了。 “……,那个人,不,尸鬼,老汉或许认识,像是二十年前的苏四娘,……” 陈淮生很有耐心,拿起木匣,看了看似乎已经有了几分生命,在油灯下蠢蠢欲动的黑毛,看得苏老汉又是涕泗滂沱,“嗯,苏四娘,你们苏村的人?” “不,不是,她是欧家人,嫁到了苏村,……” “和欧庆德是什么关系?” “远房侄女儿,苏四娘的曾爷爷应该是欧老爷父亲的堂兄弟,先嫁到了林家寨,但后来林家男人死了,再嫁到了苏家,……” 陈淮生笑了笑,“此番死了的林家那一家,和苏四娘初嫁林家寨那一家什么关系?” “是其死去男人的宗兄,……”苏老汉声音已经有些发涩,额际汗出如浆。 “那苏德彬呢?苏村还有一家,死了的苏明成家,和苏四娘什么关系?”陈淮生语气越发温和,“还有你……” 苏老汉跪在地上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仙师,真的和老汉无关啊,苏德彬是苏四娘的侄儿,苏明成是是苏四娘男人的长兄,老汉和苏四娘那边算是族兄,但家挨得近一些,……” 一连串线已经把脉络联系了起来,陈淮生心里大略能猜出了一些。 只不过他还不清楚究竟是何等大的冤仇才能让苏四娘二十年蛰伏养尸炼魂。 要知道寻常凡人就算是含冤抱屈而死,也顶多就是到黑僵白僵罢了。 真要进一步进化,要么本身是道种,要么就是怨气真的到了极致又遇到了某些外在条件的影响。 如果能找出其中缘由,那么在处置时便能更有针对性。 冤魂之气乃是内因之本,如果能消减这种怨气,能极大的削弱这类邪祟的精神属性,其战斗力也会大减。 “苏明余,我知道伱在担心什么,不就是你儿子欧家做事么?这件事情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你也该知道谁也包不住瞒不住,官府在其次,道馆道宫,也包括我们重华派都不会善罢甘休,……” 陈淮生注意到自己提到道馆道宫和重华派时,苏老汉原本有些平复的身体又是一颤。 佟童也认识欧庆德,这里边怕是有什么原委才对。 但现在不是时候。 “说吧,林家和苏家这几个死了的,和苏四娘的瓜葛,……” 见陈淮生没提欧家,苏老汉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股脑儿说了个干净。 林家宗兄如何凌辱其夫,最后在上山砍柴的时候被猛兽所吞噬,苏德彬小时候如何欺辱苏四娘的儿子,苏明成怎么在苏四娘男人死后侵夺了其田产,苏明成之妻又如何以克夫为由要撵走苏四娘,…… “苏四娘在林家没生育?在苏家呢?”陈淮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呃,在林家没有生育,在苏家生了一个儿子,……” “那孩子呢?” “八岁时候死了,……” “怎么死的?”陈淮生突然问道。 “病死的。”苏老汉突然间声音又瑟缩起来了。 “道种也会生病?”陈淮生嗤笑了一声。 他从明道骨之后就没生过病,觉醒灵根之后就更是身健体轻,生病只会是寻常凡俗百姓才会有。 苏老汉不敢回答。 “欧庆德的远房侄女儿,嫁到林家,林家却敢欺辱其夫,其夫死后撵出了林家,又嫁到苏家,苏家也一样这般,苏德彬和苏明成这种人都敢如此放肆,欧庆德这个欧家的族长这么弱么?可我听说他都当了族长四十年了,在大欧家寨都是说一不二,宛若皇帝啊,……” 苏老汉叩头如捣蒜,汗流重衣,却只是不语。 “哦,苏明余,你都快四十了,看样子也没几年好活了,但你儿子还在寨子里,你都快当祖父了吧?现在你儿子儿媳在哪里,欧家寨里做事吧?” 陈淮生悠悠地道:“只是这种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又能瞒得了多久,瞒得了多少人呢?欧庆德可是一个多疑之人,更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斩草不除根,那是养虎遗患啊,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啊,你觉得……” “仙长,仙师,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苏老汉抬起鼻涕眼泪的老脸,“我也不想啊,可我一大家子……” “没关系,你好好想想,……”陈淮生端起木匣子,匣中黑毛在油灯光下幻动这一抹妖异的色彩,“这撮毛该是林家人身上的,那你身上长出来的毛会不会落到你儿子儿媳身上呢?” 这厮并不怕死,也就是几年寿元,也许唯一能让其忌惮的就是其独子了,但这人并不坏,苏四娘没把他吸成干尸,足以说明这一点。 恶人难做,人善难活啊。 “仙师,欧老爷就是咱们大欧家寨的天啊,他……”苏老汉痛苦地摇头。 “那就跳出这大欧家寨,你一家我可以让你们离开去县城,嗯,重华派……” 陈淮生看到苏老汉听得自己提及重华派,脸上又浮起了绝望的死灰色,心中一沉,欧庆德,欧庆春? 佟童,佟百川? 佟百川和欧庆春? 一连串的名字从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或者我可以让你们一家去汴京,九莲宗那边……” 苏老汉气喘如牛,绝望之色更浓。 不信自己,还是…… “南楚那边,江陵也许是个好地方,处理完这边事情,你们一家就可以走,不妨告诉你,……” 猛然间寨子里钟声想起,陈淮生轻盈跃出站在院墙头一看。 东南方向火光大盛,应该是那边发现了尸鬼踪迹,紧接着就是佟童的一道彩箭,表示她已经赶了过去。 陈淮生重新落下墙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和淡漠:“看来这欧家寨日还要死上几十个人才行啊,死也就死了,就怕人人都变成黑僵白僵,这是要僵尸围城啊,谁又能逃得出去呢,也许除了我,哎,欧家寨也许会成为陪葬啊,……” 咕咚一声,苏老汉终于意识到什么,连连叩头之后,满额紫青,张嘴欲言,却被陈淮生挥手止住:“好好想清楚,要说就说个明白,我不想再倒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具黑僵,嗯,或许欧家寨那边也是一片僵尸,……” 老瑞在努力写好,请支持100月票! 第166章 乙卷 难以回避,义无反顾 第166章乙卷难以回避,义无反顾 看到满脸严肃额际已经有了一些汗意的佟童,陈淮生心中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佟童,佟百川,欧庆德,欧庆春,几个名字萦绕在他心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九莲宗中妖莲宗的宗主居然叫欧庆来。 “师兄,我的摄魂铃恐怕压不住那个鬼物,它不是僵尸,起码不是纯粹的僵尸!” 看着佟童喘息着的模样,陈淮生点了点头:“它的来历我大概知道了,几重怨气魂聚,但后来还有什么奇遇却不知道,恐怕我们对付不了,而且它还在急速成长进化,一旦突破,恐怕整个大欧家寨都会为其陪葬,……” 佟童一惊,望向陈淮生:“师兄你知道它的来历了,什么情况?” 陈淮生深深地看了佟童一眼,“它的来历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如何渡过今晚,这个鬼物怨气凝魂,而且吸食了大量血气精元,另外它可能还操纵着两到三个鬼物,我已经向山门那边发出了飞鸟签,……” “啊?师兄你发出了飞鸟签?”佟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你是说这个鬼物今晚不会善罢甘休?” “它应该是觉察到了我们到来给它带来的威胁,……”陈淮生语气越发深沉,“它是该有一些灵智的,……” 正说间,猛然从西南面又是一片火光大盛,佟童猛然跃起:“又来了,师兄,……” “走!”陈淮生一跃而起,驭空而行,率先向西南奔行。 佟童的飞腾符效果已经渐失,不得不再度补上一符,以便于跟上陈淮生的速度。 西南面的寨子围墙外,无数灯火举起,沿着寨墙一线,已经又有两人被抓伤,脸色迅速灰白下去,全身开始僵直,而目光已经散乱。 佟童一到,手掣银铃,不断摇晃发出悦耳铃声。 两个伤者似乎听到了这个铃声之后,散大的瞳孔定住,没有继续放大,而僵直的身体也开始缓解。 周围众人早已经严阵以待,手持大桶,准备用石灰、黑狗血、糯米汁混合黄土要将其封死,终于暂时停下动作。 “师兄,我这摄魂铃解决没法稳太久,持续用铃,效果会逐渐渐弱,而且我灵力也跟不上。” 每隔一盏茶功夫,佟童就不得不再度摇铃几息时间来帮助伤者摄魂镇魂。 之前她没怎么特别地习练过这种摄魂正法,现在骤然派上用场,几乎纯粹用灵力本元来支撑。 几番下来,她已经感觉到佐元丹跟不上灵力的消耗了,而且佐元丹服用第三第四颗的时候,效果也开始下降,燥性上来,让她也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一干道种和几名凡人中体力健旺者也都纷纷引弓掣箭,紧张地四处观察。 弓是柳木弓,箭是桃木箭,箭簇上用狗血浸润,再贴加黄纸符箓,但是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不得而知。 “来的不是正主儿,是那个役使的炼气三重修士,他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个鬼物最得力助手,……” 陈淮生看着照成一片白昼的围墙下,整个欧家寨沿着山崖火把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啊?”佟童猛然回头,凝视着陈淮生。 “欧庆德三日前从霍州那边请来一个散修,希冀这个散修帮他解决这个鬼物,但是没想到这个散修反而被鬼物所杀,已经变成了游僵,三重灵修,难怪这么快就变成了游僵,……” 佟童迟疑地看着陈淮生,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祥预感:“师兄伱这个情况是从哪里得来的?欧七伯为什么不向本派报告,而自己去请散修?” “因为他不想让本派知道吧。”陈淮生语气越发寡淡:“把自己的丑事公之于众,一旦被人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自己也不知道,……” “丑事?”佟童心往下沉。 “霸占自己侄女多年,嫁了人之后还继续如此,甚至不惜谋杀人夫,为了自己孙子能入九莲宗,甚至不惜再杀人夫杀人子,难怪几重怨气之下,虽死焚尸亦不消散,……” 佟童脸色煞白,全身颤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变得嘶哑:“不可能的,师兄,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不可能,欧七伯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难道师妹你能看得出来?就因为他道貌岸然,还是因为师妹以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就先入为主了?”陈淮生很清楚这样一个结论对于佟童的冲击有多大,“其实师妹你心里早就信了,不是么?那么多疑点,连师兄这么笨的人都能发现,我不信师妹就觉察不到,师妹只是不想往哪方面去想罢了,……” 佟童捂脸掩耳,声嘶力竭地道:“师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陈淮生瞄了一眼远处的警哨们,叹了一口气,“师妹,……” “师兄,你不知道……” “我知道,欧庆德和欧师伯是嫡亲兄弟么,还有,九莲宗中妖莲宗的宗主欧庆来和他们也是堂兄弟吧?”陈淮生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冷意和决然,“修行为何?问心问道,应劫不悔。心存道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佟童骇然,“师兄你都知道了?可是你又发了飞鸟签,欧师伯也许……” “欧师伯也许就在赶来的路上了,那又如何?”陈淮生淡淡一笑:“也许欧师伯会理解,还会感谢我呢?” 没等佟童话出口,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嚣嘈杂,火焰大盛,紧接着警锣大响。 陈淮生叹了一口气,正主儿也该来了,飞身一跃:“走吧,师妹,是该去见见正主儿了。” 一道彩色的黑影从东北端的寨墙一跃而入。 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寨中武丁弩矢齐发,伴随着漫天的白糯米和石灰米浆,朝着那道看不清楚面部的黑影劈面而去。 阴恻恻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鬼魅的黑影一个闪挪,避开了箭矢追杀。 但随着远处传来摄魂铃的声音陡然放大,黑影身形一顿,整个身躯似乎被压缩得小了一圈,脚步也略有些踉跄,猛然发出一声嘶吼:“重华派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求几张月票! 第167章 乙卷 魔火炼魂,祸端为何 第167章乙卷魔火炼魂,祸端为何 “重华派的弟子,从来不会逃。”陈淮生驭风而起,在空中冉冉滑翔,手中法剑已经依然擎于手中。 黑影终于浮现在人面前。 或许是这几日吸食血食已经被消化了,其成长速度很快,黑影丝毫不惧怕四周的火光,唯独对摄魂铃和陈淮生手上法剑有些畏惧。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鬼物。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但是不是寻常鬼物喜穿的麻衣、黑衣或者皂衣,而是一件颇为鲜艳的红色襦裙外加一件遮掩在肩头的紫萝绣花镶金边的帔子。 腰间居然还有一条宝蓝色的腰带系着,足下丹朱绣鞋,踩在雪上竟然看不出半点印记。 脸被长发遮掩住大半,只剩下小半边,但单从这半边脸来看,应该是颇有几分姿色的,难怪欧庆德这个畜生会无视人伦。 “苏四娘,人既死,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明白这个道理,先前所为也就罢了,但今日你便有些过了,……” 陈淮生一声“苏四娘”让鬼物身体一抖,陡然间只见她遮掩在脸上的黑发自动飘散开来,露出另外半边脸。 身后紧随陈淮生的佟童猛然惊叫一声。 这是一张何等骇人的脸。 左边半边俊俏秀美,一个酒窝若隐若现,但右半边上部一直到颧骨处,被焚烧过后只剩下骨头,甚至连眼眶也只剩下一个黑洞,而下半截则是腐烂不堪,腐肉上甚至还有蛆虫蠕动。 如此对比,更让人心中忍不住烦恶欲吐。 背后佟童就忍不住干呕起来,连摄魂铃声也倏然中止。 不过此时的鬼物却没有趁机发动,只是带着半嘲弄的嘶哑声传来。 “呵呵,怎么,重华派的女仙师,没见过这等情形?受不了,那你可知道我这二十年都是如此?每日都要面对,家家户户门口的铜镜都能看到我自己的情形,伱觉得滋味怎么样?” “苏四娘,你意如何?”陈淮生面色不变,注视着对方,手中的法剑一抹丹红光泽徐徐浮动。 瞥了一眼陈淮生手中法剑,鬼物轻蔑地笑了一声:“你都说了,那自然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这欧家寨所有人就是我的仇怨所在,他们都该和我一样的命运,……” “那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了。”陈淮生目光中掠过一抹奇光。 眼前这个家伙,还真不能叫做鬼物,应该是半人半鬼。 按照苏老汉所言,当时这个女人是死了,但死而不僵,明显是怨气未散,所以欧庆德放心不下,才会让人在穷骨岭烧尸,结果尸体却失踪了。 这一失踪就是二十年,自己还以为是高级别僵尸,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对方不但有灵智,而且记忆亦存,甚至还颇有智慧,只是其身体已经进入了某种异变状态下。 邪祟这一类异物,本来就很难说得清楚,就算是修仙界对这类邪物异物也都是敬而远之,不太愿意招惹。 不是说惧怕这类东西,而是与其纠缠上有害无益,没有太大意义,对自身精进亦有损害。 但这些东西又是客观存在的,回避不了,所以才会有应对这些邪祟的各种术法、法宝和灵符。 “咯咯,自寻死路?可笑,难道我还活着么?纳命来吧!” 鬼物终于张狂地笑了起来,头发猛然直立,双手虚张,露出被或焚烧过的枯黑残肢与皮肉尚存诡异结合在一起的胳膊和手掌,但那闪动着阴冷光泽的指甲却已经浮起淡淡的白气。 陈淮生知道终归还是要一战的。 虽然他很同情这个苏四娘,但是现在却只能灭杀对方。 这个苏四娘身体已死,只是因为怨气太重,而且意志又极为顽强,加之在将死未死之际又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才能以这种半死半活的状态维系下来。 随着苏四娘这个鬼物的猛然跃起,双爪凄厉如风,身影一个飘忽,带着浓烈的阴气,已经扑至陈淮生面前。 双爪交错,腥臭中夹着森寒入髓的鬼气翻滚袭至。 与此同时一个已经是白毛褪尽重新恢复了人样的灵修从左侧突然出击,手中长剑带着阵阵鬼啸,直刺陈淮生后方。 陈淮生用灵力催动倚天,赤元法火冉冉而生,合气连击斩连续斩击。 苏四娘冷哼一声,身形飘舞,显然还是有些忌惮倚天剑上的灵力法火。 不过从后边袭来的僵尸修士就没有那么高的智慧了,怒吼着全力迎上 剑气弥漫,鬼气升腾。 倚天长剑连续斩击中僵尸修士的胸、腿、背,僵尸修士连连嚎叫,奋不顾身地疯狂突进,接连承受连续几击,坚固无比的肌体竟然然倚天剑都难以将其斩断。 从倚天剑传递过来的富有弹性的韧劲也让陈淮生意识到情况异常,这个修士要么原来就修习过某种特异法术,要么就是苏四娘已经在这个修士身上施加了某种异法。 苏四娘张狂一笑,身体忽然变形,双手广袖倏然暴卷而至,那一双带着白霜雾气的双爪陡然伸长一丈,直攫陈淮生颈项和下体。 陈淮生嘿然凌空,手中辟邪符连续挥动,十七张辟邪符在空中连环结阵,悬停而立,紧接着又是九张辟邪符自上而下垂落,结成一个菱形浮空法阵。 苏四娘一惊,狂嚎一声,身体猛然向后爆闪,意图撞开背后树立的几枚灵符。 但陈淮生那里会容她脱身,倚天法剑上的赤元法火早已经在剑尖上汇聚成了一团火焰。 手指在剑尖一抹,一缕精血浸润而入,使得法火大盛。 陈淮生背后的佟童大急,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师兄,何苦如此?咱们拖住她便行了,欧师伯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赶来!” “师妹,不必多言,莫要浪费师兄的元精之血!”陈淮生脸上露出一抹苍白,悍然道:“我们就能解决它,无须谁来,欧师伯来是解决其他事情!” 见陈淮生不容置辩,佟童也只能咬牙一摇手中摄魂铃。 铃声骤起,然后手指搭在剑叶上一念法咒,剑尖上一抹血色迅速膨胀,变成一团血雾炸裂开来,落在法火上。 “咄!” “疾!” “去!” “聻!” 法火火焰有如星星点灯,一般在空中幻化分裂成为无数火点,落入每一枚辟邪符上。 当苏四娘身体撞击在灵符上时,带火的灵符如同一枚富有弹性的气囊,随着苏四娘撞击向后回荡,带着整个法阵也向后移动。 但无论苏四娘在其中如火左冲右突,但是始终无法摆脱法阵的束缚包围。 用炼魂法阵锁住了苏四娘之后,陈淮生和佟童才开始着手对付在一旁依然咆哮如故的僵尸修士。 虽然苏四娘被困于法阵中,但是法阵却还没法斩断她和僵尸修士的意念联系。 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机到来,苏四娘一边疯狂的四处奔突,希冀冲破法阵,另外也开始不断祭法催动僵尸修士的冲锋。 僵尸修士长剑大开大合,剑气涌荡,陈淮生和佟童的法剑竟然都发对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一旦被其突破二人联手封锁线,让其冲入法阵中,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佟童不断催动摄魂铃,此时灵元的剧烈消耗已经让她有些难以支撑。 每一次摄魂铃的摇响,那苏四娘身上的衣衫都会出现一道破口,但这更激怒了苏四娘。 在空中凶猛地向下一个急坠,任由那两枚带着法火的灵符刺入自己体内,剧烈的燃烧灼痛让苏四娘忍不住哀嚎起来,但是她仍然不顾一切地撞入地面,双爪伏地,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头撞入地面,忽地一下将全身鬼气吹入地底。 佟童讶然,但迅即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不好,师兄,这鬼物要异变那些僵尸!” 随着那幽冥鬼气渗入地面,有如会认主一般急速沿着地面奔行,只看到一抹黑色的鬼影状阴气几息之间便朝着寨中东南而去。 那原本被封在石灰、黄土和糯米酱黑狗血中几句黑僵瞬间蜕掉黑毛,长出了白毛,白毛也在迅速地散发着光泽,便开始脱落。 而一具白毛僵尸则倏地蜕掉白毛,呼啦一声跃起,只朝着陈淮生这边而来,几具黑僵也是从封土中挣扎出来,摇摇晃晃跟着而来。 眼见得那一句为首的白僵变成了游僵,凶猛无比地投入战斗,后边几具黑僵演变成的白僵也在不断脱毛像游僵进化,陈淮生和佟童都是大惊。 谁都没想到苏四娘竟然还有这等法力水准,这已经不是寻常妖鬼邪祟的手段了,更像是一个鬼修在施法了。 难道苏四娘死之前会是一个鬼修?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鬼修,欧庆德能随便蹂躏她,甚至将其男人和儿子杀死?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来不及多想,弹空跃起,手中定邪符如天女散花般洒落,飞袭冲锋而来的游僵。 定邪符在空中绽放开来,淡淡的晶焰刺入游僵体内,让游僵们痛苦地嘶吼嚎叫,脚步也慢了下来。 “胡德禄!”朝着寨子深处一仰头,陈淮生猛地呐喊一声:“动手!” 求几张月票啊! 第168章 乙卷 立规,试金 第168章乙卷立规,试金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胡德禄带着彭友舒、秦泽巨、桑德龄、刘良奎四人连夜赶来了欧家寨。 没想到自己给胡德禄飞鸟签让他来,他居然带了四人过来。 小小胡德禄,居然还成了外堂甲舍领袖? 不过看着秦泽巨、桑德龄、彭友舒、赵良奎几人期盼的目光,陈淮生也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胡德禄请假两回,自己也消失了两回,明眼人都大略知道什么情况。 但胡德禄之后就突飞猛进,一跃进入甲舍。 可要知道当初秦泽巨、桑德龄早早就在甲舍修行了,而胡德禄却是在乙舍都混得无比艰难的,现在俨然成了甲舍新贵。 上一个甲舍新贵是谁,陈淮生,已经炼气四重,掌门亲传弟子了。 或许在赵嗣天这种天才眼里,掌门亲传弟子不算什么,但对于秦泽巨出身和胡德禄差不多的寻常人,陈淮生的崛起,胡德禄的跟附骥尾,就真的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明显的变化就是胡德禄两次外出之后,回来明显阔绰了许多,不是宽裕,而是阔绰。 胡德禄道骨不佳不是秘密,但是却用淬骨术修复提升,这个消息让秦泽巨等人也是虎躯巨震。 淬骨术不算什么特别高级的体术,但问题是耗资巨大啊。 淬骨所需的各种灵材灵药都是用灵石堆出来的。 而胡德禄的家境,赵良奎、彭友舒他们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更何况胡德禄从入门就都知道他道骨不佳,拖了几年没见动静,怎么和陈淮生走近之后就大手笔要淬骨了呢? 赵良奎是朗城人,挨着岩角不远,彭友舒是长陵人,也一样对胡德禄家庭情况熟知。 甚至彭友舒的家境和胡德禄就是一模一样,乡下小地方的大宗族,长陵东边山地中的彭家也算是一个乡绅大族。 这等乡绅大姓在在凡俗社会中算是有头有脸,金银不缺,但是一旦涉及到修真界的这些花销,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胡德禄淬骨,没上千灵石想都别想,可以外堂甲舍每月二十灵石的基本月例,想以正常渠道去淬骨,更是痴心妄想。 但胡德禄就真的淬骨了,淬骨之后就很快炼气二重成功,甚至抢在了不可一世的赵无忧之前。 这对于甲舍其他没什么背景的弟子们来说,简直就是抓心挠肺一般的难以忍受。 尤其是彭友舒和秦泽巨。 彭友舒是最早和陈淮生熟悉的,但胡德禄后来居上,认准了陈淮生,心甘情愿唯陈淮生马首是瞻,而他渐渐落伍。 秦泽巨是陈淮生进入甲舍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门师兄弟,但秦泽巨不想在袁文博、佟童与陈淮生、寇箐中站队,存着观望心思。 结果就是袁文博佟童他们与陈淮生不打不相识,都打成了掌门亲传弟子了,而他还在甲舍徘徊不前。 这股子懊悔心思如毒蛇一般盘曲在心中,成日噬咬着自己。 所以当门中警戒,而他们这些外堂弟子无所事事凑在一起的时候,胡德禄却匆匆要出门,这自然就让几人忍不住拦住胡德禄不肯松手了。 无奈之下的胡德禄就只能把情况说明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去不拦,犹豫不劝。 陈淮生对这几位也没有什么嫌隙成见,既然主动愿意来,他当然也愿意给他们这样一个历练机会,但日后会不会懊悔,那就别怪自己了。 陈淮生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包括欧庆德在内的欧家几个人拿下审查,并待命,听候自己的命令。 陈淮生的怒吼声传来时,欧庆德等几人都早已经被胡德禄他们拿下。 几个道种护卫面对修士们时,有如老鹰捉小鸡,毫无抵抗之力。 “你们是重华弟子,可知道我是谁?……” 先前的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拿下,欧庆德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但是很快他在发现了这一行人都是重华弟子之后,情绪就稳定下来,各种狡辩,甚至到苏老汉到来当面指证时,忍不住叫嚣。 “那又如何?老夫就是睡了几个女人,杀了几个人,那又如何?那是我欧家寨和欧家自己的事情,这是官府该管的事情,不是你们修道之人能过问的,你们要做的是除魔卫道!” “外边的欧婉儿已经变成了恶鬼,伱们不去斩杀,却把我这个大欧家寨的寨主,朗城欧家的族长捆绑起来,百般羞辱,意欲何为?” “难道真的以为你们这些修士就无人能管了么?有本事你把我们欧家寨上下几千人全部杀干净灭口封口,否则,我告诉你们,你们就得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莫要听信他人妄言,不要自误误人,葬送了你们修行的大好前程,你们也是良家子弟,家乡父老乡亲们都盼着你们出人头地,……” 听得欧庆德口口声声说自己一行人该除魔卫道,胡德禄内心也是极为好笑。 跟着陈淮生出去了几趟,生死须臾之事也经历了几波了。 甚至陈淮生也早就告诉了他欧庆德的来历,也告诉了他,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欧庆德都必须要死,所以对于欧庆德的张狂,他也表现得很平静。 胡家、彭家也是乡间大姓,虽说家族大了,免不了会出一些不肖子弟,族中长辈中也少不了有欺男霸女的行径,但是如此这般违背人伦的恶行,作为一寨之主一族之主还如此振振有词恬不知耻,还是让胡德禄一干人感到震惊。 “说够了没有,欧庆德,说完了就歇着,……”胡德禄漠然地看着几个跪倒在地上的几人,而苏老汉也跪在一边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哼,小子,你会后悔的,但现在如果幡然悔悟,还来得及,你知道我是谁,……”欧庆德见对方领头者不为所动,心中略微有些惶恐和动摇,但随即又坚定起来,“欧家的来历,你该好好想一想,……” “不就是咱们重华派知客院欧庆春执事么?”胡德禄见这厮仍然在喋喋不休地放肆,平静地挑开这一话题,“我知道,你和欧师伯是亲兄弟,但欧师伯早入我们重华派,想必对你的为人少有了解吧?” 胡德禄泰然自若地掀开了这个面纱,让欧庆德骇然震惊,连话语都结结巴巴起来:“你知道还敢如此放肆,我和二兄……” “欧庆德,我们是奉宗门之命来做事的,说不上什么放肆不放肆,如果你觉得我们处置了你,处置了你们欧家寨,就算是放肆,那就算吧。”胡德禄语气越发平缓,“我们是奉掌门亲传弟子之命而来,不需要你来教我们该听谁的,或者该怎么做。” 胡德禄知道挑开这个话题肯定会让秦泽巨他们受到冲击,甚至会动摇,但陈淮生专门叮嘱他,就是要挑开,以便于观察他们的态度。 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如果无法做到志同道合,那么起码要做到令行禁止,或者说识时务,明大势,才会明白如何选择。 如果两者都做不到,那么这种人就不能成为同伴。 胡德禄其实都不能算是志同道合者,但是他能明晓是非,更能清楚时务大势,足够了。 不出所料,秦泽巨、桑德龄、彭友舒以及赵良奎都被惊住了,欧师伯是这个家伙的兄长?! 欧师伯是欧家寨的人? 虽说欧师伯在执事和长老中显得十分低调,不及尤少游佟百川和吴天恩以及许暮阳等人那么出名,但是他是五大筑基之一,又是内务院执事,谁敢忽视他? “等一等,德禄,……”彭友舒忍不住插话道:“你说内务院欧师伯是他的兄长,真的?” 胡德禄看了一眼彭友舒,点点头:“是真的,欧师伯本来就是欧家寨的人,但我们做事,无须在意这些,陈师兄的叮嘱,我们遵照执行就是,……” 彭友舒脸色微变,下意思低压低声音:“陈师兄也知道这些?” “当然。” “可是这样恐怕不合适,陈师兄也说欧师伯会在今晚晚些时候赶来,不如留到欧师伯来处置更为妥帖,……”彭友舒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不,陈师兄的叮嘱我们都听到了,一切听从陈师兄的命令。”胡德禄知道陈淮生说一不二,既然欧庆德活不过今晚,那肯定就不会等到欧庆春到来,“留给欧师伯,不是让欧师伯难做么?” “不是,秦师兄,桑师兄,良奎,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等到……”彭友舒吞了一口唾沫。 另外三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赵良奎在彭友舒目光下嗫嚅道:“胡师兄也说要听陈师兄的命令,陈师兄的命令还没有来呢,……” 话音未落,陈淮生的怒吼声便已经传到:“胡德禄,动手!” 胡德禄猛然变色,长剑一出,一仰头,“陈师兄的命令到了,动手!” 几个人都是为之色变,彭友舒已经摇头:“对不起,德禄,我觉得还是等到欧师伯来,……” “看来你对陈师兄奉命行事还是不够放心啊。”胡德禄微微摇头,手中长剑轻盈的一扬,欧庆德骇然的目光中,话语刚出口:“你不能……” 头颅竟被这一剑直接砍掉,胡德禄伸手便抓住了那头颅上的发髻,狰狞回首望向其他几人:“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秦泽巨略一迟疑,举剑而未落下,而桑德龄则与赵良奎双双出剑,斩杀了面前的两个目标,脸色苍白但动作明快地砍下头颅。 胡德禄没有理睬意图阻止自己的彭友舒,也没有多看一眼犹豫不决的秦泽巨,而是立即出剑连杀本该是二人斩杀的目标,砍下头颅提在手中:“德龄,良奎,我们走!” 第169章 乙卷 谁是妖孽? 第169章乙卷谁是妖孽? 当陈淮生厉声呼喝时,菱形的辟邪法阵已经遭遇了最大的挑战。 虽然在佟童不断的催发摄魂铃声攻击下,陷入法阵罗网中的苏四娘身上陆续爆裂。 彩色的罗衫炸裂开来,露出衣衫内早已空洞一片的骸骨,森森鬼气不断从破裂之处涌出,让苏四娘狰狞的面容更加狞恶。 佟童已经服下了第五枚佐元丹,额际的汗意和双颊的潮红以及有些迷乱的目光,都证明她的灵力消耗和通过佐元丹的补充已经到了极致。 如果再继续服用佐元丹的话,不但要伤及佟童的根骨,甚至灵力的反噬恐怕也要让佟童难以承受了。 倚天法剑剑气风涌,带着赤元法火漫卷而至,那名僵尸修士嚎叫着迎剑而上,混浊如死鱼眼一般的双瞳死死盯着陈淮生。 无视陈淮生的剑气法火,猛然用身体撞开陈淮生凶猛的一剑刺击,剑入体半尺,将他整个右胸刺穿,但是却毫无用处。 看着对方朝着自己猛扑而至,腥臭的尸气隔着三尺开外,就能让人头晕目眩。 一个轻盈的躲跃,倚天法剑发出,法火已经附体而燃,赤红色的法火已经从对方右胸处伤口向其体内蔓延,但僵尸修士却毫无知觉。 依然毫不在意地直扑法阵,想要在第一时间彻底打破法阵,救出苏四娘。 陈淮生心中暗自叫苦。 还是低估了苏四娘的修行,以及这个变成游僵的修士,才会让这个局面变成如此。 而苏四娘竟然可以用隔地传功的方式将幽冥鬼气传输到数百步开外的僵尸身上激活僵尸,这也是陈淮生和佟童没有预料到的。 两张补气符导入自己体内,陈淮生稍稍稳住心神。 眼见得这游僵修士就要硬生生冲破法阵,一旦让苏四娘突破法阵与游僵修士汇合,只怕自己与佟童就真的只能暂时退一步牵制住对方,等到欧庆春来解决问题了,但斩了欧庆德,欧庆春会如何想如何做?陈淮生内心也没底。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叹息了一声,陈淮生意识到自己恐怕每一次出来,都免不了要受伤才能回去了,但这一次情况更不同,这是自己伤自己,以伤己来破敌。 左掌拈成法诀,叠加在右手上,陈淮生将倚天法剑向空中一抛,倚天法剑悬空而立。 双手合十缓缓像自己胸前印,身体微微一震,整个面孔骤然变成通红,膨胀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唇一吹。 源源不断的赤红血沫从嘴中喷涌而出,直飞天际,奔向悬空而立的倚天法剑。 得了灵力本元催发的倚天长剑骤然间放大一倍,原本还有些黯淡的赤元法火轰然熊熊燃烧,在陈淮生竭尽全力的催发下倏然发动。 法火御剑,在空中精妙一闪,便轻盈的穿透了依然扑至法阵面前,正在撞击辟邪法阵的游僵修士身体。 倚天法剑再度透体而过,但这一次,所有法火都留在了游僵修士体内,法剑插入地上。 陈淮生有些黯淡的目光死死盯着。 这一刻,游僵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赤焰弥漫,迅速将游僵修士身体覆盖。 再下一刻,赤元法火熊熊而起,游僵修士在挣扎踉跄的步履中,迅速变成一团难以控制的火球,炸裂开来。 法阵中的苏四娘忍不住狂叫一声,那独目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自己倾尽全力才控制住的游僵修士,甚至还不惜将幽冥之气将其反复浸润,让其足以抵挡任何法术打击,但没想到竟然却被对方以灵力之火焚灭。 苏四娘也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不突破这个法阵,自己就走不了了。 嘴里发出一连串的鬼叫,后续跟随而来的几名正在蜕变的游僵都猛然飞扑,直朝着陈淮生和佟童而来。 而此时的佟童早已经将银铃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苏四娘衣衫不断碎裂,但是涌荡的鬼气却牢牢密封住了她的身体,让其躯干始终不倒不碎。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佟童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双眼无神,银铃响声戛然而止。 陈淮生目光望向寨中,三道身影终于在火光中出现,当先的胡德禄怒吼声中,几个头颅抛空而起,终于落在了面前。 苏四娘的目光随着那在空中滚动的头颅而动。 当那几个头颅滚入法阵中,落在了她脚下时,她的独目目光里充满了奇异的光芒。 她悬于空中的身体缓缓落下,锋利的指甲扎入欧庆德的头颅中,目光开始变得茫然、愣怔、恍惚。 仿佛二十年来的一切,现在都有了一个结果,但这个结果却又是如此让她不甘,不舍,不愿。 随即她的目光又疯狂起来,变得无比狰狞,“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泄我心气?做梦,除非欧家寨人死光,否则永远别想……” 陈淮生心中一叹。 终究要靠实力来说话,这等小把戏或许会有一些作用,但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一样终归无用。 这样也好,陈淮生猛地一吸气,体内灵元再度喷涌,从嘴中溢出,“师妹,摇铃!” 佟童的体内灵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但是看到不断疯狂撞击摇摇欲坠的法阵,也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一旦这个恶鬼脱出,现在在场的任何人都阻挡不住它的报复,整个欧家寨的人都会沦为它的猎物。 只要它不断地吸食血食,它成长的速度就更加惊人,到那时候恐怕就真的会僵尸围城了。 一咬舌尖,没有多余话语,本元灵力爆发,银铃连续爆响,玄妙而又渗人的铃声回荡在空中。 苏四娘口中啊啊连叫,身体中不断传出绵密细碎的响声,没响一声,她的身体就摇晃委顿一下,但随即涌出的黑气又让她坚强起来。 陈淮生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连续不断的灵元消耗,让其对自己本体的控制力下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此时他已经能感觉到鼎炉内的两个灵种觉察到了这份异常,以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迅速觉醒起来。 失去了自身灵力支持的鼎炉变得软弱无比,双灵都敏锐地开始挣脱灵种的束缚,想要逃脱。 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陈淮生手中悄然握持两枚定邪符。 此时他最大限度就能催动这两位定邪符了,但要想靠这个解决已经在飞速像飞僵进化的家伙却无可能。 真要等这个家伙进化成为飞僵,就算是欧庆春到来,也未必能困得住这个鬼物。 纵身一跃,陈淮生身体直闯入法阵中,与正在冲撞撕咬,意图撕破法阵的苏四娘正面相撞。 苏四娘显然也没有想到陈淮生竟然敢冲入法阵来,一时间也是大喜过望。 正愁找不到突破口,这个家伙自己送上门来,再好不过。 半人半鬼的面孔浮起诡异的笑容,双爪倏然一合,已经将陈淮生身体牢牢玃住,独目眼中黑焰燃烧,另一只眼则是暗芒闪烁,“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来,好,……” 制止怪笑声中,苏四娘猱身而上,喷吐着腥臭鬼气的獠牙利齿就要撕咬陈淮生的颈项头颅。 陈淮生莞尔一笑,丝毫不挣扎,有些病态酡红的面孔此时映衬在对方那狞恶的脸上,三目相视,近在咫尺。 苏四娘一怔,下意识地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陈淮生双手持握的定邪符已经狠狠扎入。 有时一连串的噼啪爆响,无数黑焰黑雾从苏四娘体内冒出,苏四娘狰狞的面孔也一阵模糊,凶猛的驱邪灵力闯入她的体内,与她体内的鬼气绞杀在一起。 整个身体都似乎要化为灰烬,但二十年的冤魂怨气凝结在一起,苏四娘一声惨笑,手指陡然一点,一个儿童的虚影在空中出现,“儿啊,娘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虚影面部一阵模糊,似乎是在和苏四娘说着什么,最终虚影投入到苏四娘怀中,陡然间,苏四娘全身鬼气大盛,“小子,纳命来!” 陈淮生心中也是感慨,料到苏四娘肯定还有压箱底的杀手锏,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和自己儿子合并鬼体,一时间陈淮生都不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招能不能奏效了。 但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了。 随着放开所有灵力,任由苏四娘幻化的血盆大口向自己的头颅吞噬而来,陈淮生仰首待毙。 猛然间,陈淮生的整个身体也开始出现奇异的抖动,两到幻影一左一右,从其左右耳窍中幻化而出,左猿右虎,奔腾咆哮,几欲择人而噬。 猝不及防的苏四娘骇然欲躲,但此时鬼种灵种已经对峙而杀,根本无法回避。 “重华派的弟子竟然是妖孽化体?”苏四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奔扑而来两大妖物瞬间就冲入自己体内,与自己的鬼种绞杀在一起,一时间苏四娘都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远处的众人都是战战兢兢地看到陈淮生与苏四娘拥抱在一起,在法阵中翻滚腾挪,黑雾弥漫,金光闪烁,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妖孽求100月票! 第170章 乙卷 三灵入炉,完美解决 第170章乙卷三灵入炉,完美解决 呜呜鬼啸和灵种的咆哮此起彼伏,但是声音却沉闷渗人,只有陈淮生和苏四娘才能听见。 鬼种与虎猿双灵绞杀在一起,相互吞噬,相互浸润,陷入了混乱之中,而陈淮生和苏四娘本体却早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虎灵原本就是阴灵,对鬼种的阴气毫不忌惮,反而是主动吞噬,而鬼种则以鬼气浸润侵蚀虎灵相对,而猿灵则以九凤朝阳之火反蚀灼烧鬼气。 双重夹击之下,原本是依靠怨灵为本炼聚起来的鬼气被渐渐销蚀,这让苏四娘也是又惊又怕又绝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堂堂重华派修仙弟子,竟然体内蕴藏妖灵,而且还是两个! 还能在这等时候释放出来,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反噬自己,不,这已经不是反噬了,而是直接吞噬。 对方心存恶毒,而且行事完全不类修仙者,这不是炼化自己,而是要吞噬自己,让自己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么? 苏四娘惊慌失措间,陈淮生已经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了,再度怒吼:“师妹,摇铃!” 双手再度换符,两枚定邪符再度挤入苏四娘骨骼架子内,猛力搅荡,催动定邪符内灵火再燃。 此时灵元消耗过渡已经让他七窍流血,身体也摇摇欲坠。 如果再不能趁机毁了苏四娘的本体,那对方鬼种鬼灵始终有借宿本体,便难以解决了。 佟童也是眼角鼻腔冒血,脸色已经青白如鬼魅,几乎是咬碎银牙,最后一摇。 铃声有如催化剂,苏四娘全身萎软,那张鬼魅般的面孔开始雾化,漂亮的半边变得模糊起来,而狰狞的一面则彻底空洞化,变成虚无。 终于,苏四娘身上的彩缎衣衫开始燃烧。 先前只是衣衫被爆裂炸开起孔,但现在是灵火终于开始燃烧骨髓骨架。 她体内的鬼气已经无法压制灵火的燃烧,而一旦灵火焚烧进入骨髓骨油,骨架便自动崩塌碎裂下来。 “嘿!”陈淮生猛地抱住苏四娘的骨架,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灵元硬生生渡入对方体内。 原本只是蔓延在苏四娘身上的灵火,被这样一激,呼拉一下,腾起了巨大的火焰。 “啊!” 似远若近的一声充满了怨愤、凄凉、痛楚、抱恨、遗憾、绝望的叫声在耳际回荡,让陈淮生下意识地一个激灵。 那正在雾化消弭的面孔只剩下了幽幽独目,而面孔下的身躯衣衫都陷入了熊熊烈火中。 幽瞳之中,刻骨的痛恨混合着不甘,宛如一枚烙印烙在了陈淮生的脑海中,让他挥之不去。 此时的陈淮生也只能看着,这一具躯体燃烧殆尽,连带着面孔也慢慢消失。 但双方的搏斗依然在继续进行。 他闭上眼,灵识启动。 虎猿双灵依然在和那个逐渐虚化的鬼种搏杀互噬,但随着鬼气渐渐被虎灵吞噬,被猿灵侵蚀,鬼种规模不断萎缩。 当鬼气最终被吞噬销蚀一空,只剩下内里最纯粹的怨灵。 这是数十年怨气凝结而来的灵种,只不过后来被人以鬼术浸染洗礼,变成了今日的鬼种,但现在脱去了鬼气,又恢复为最纯粹的灵种。 虎猿二灵都想要吞噬掉这个灵种以壮大自身,但是在先前的相互对峙吞噬中,虎猿双灵也已经精疲力竭,这枚纯粹的怨灵蕴含的灵种一样相当强悍,并非想要吞噬就能吞噬掉的,更别说还面临着相互的掣肘制约。 三灵鼎立,互不相让。 陈淮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催动体内的鼎炉运转。 一抹白气从自己的七窍中慢慢透出,在面前浮动,最终缠绕着正在虚化的空间中。 一切都该结束了,三灵鼎立之下,陈淮生竭力让自己灵识驱动鼎炉,吸引着虎猿二灵的回归,而怨灵也在双灵的拖曳下,无力挣扎,逐渐卷入那一抹白气中,伴随着虎猿二灵一并被吸入了陈淮生体内的鼎炉中。 余火灭尽,只剩下一堆残灰。 伴随着苏四娘的灭尽,游僵们失去了主心骨,虽然依然咆哮撕咬,但是却只能浑浑噩噩地各自为战。 在胡德禄几人不断发动辟邪符、定邪符的攻势下,连彭友舒和秦泽巨此时也已经赶到加入了战团,所有的僵尸终于还是被歼灭了。 此时的陈淮生和佟童都已经灵力耗尽,甚至连走路都感到困难。 欧庆春赶到欧家寨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堆灰烬。 “欧师伯,邪祟来自霍州那边,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和白石门有很大关系,我怀疑那名鬼修就是白石门的人,至于欧婉儿这个邪祟,之前葬于穷骨岭,应该是被那名鬼修挖出了尸体,其身上大概有怨气,被鬼修加以利用,……” 面对着欧庆春的目光,陈淮生侃侃而谈。 “至于说欧家寨遭遇如此大的损失和伤害,也的确让人遗憾,欧老寨主有些事情的确做得不是很好,但是他本人也已经被邪祟所杀,变为僵尸,现在更是被烧成灰烬,还连累了不少寨中其他人,所以也委实可惜,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欧庆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虽然还没有问寨子里的其他族人,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他也半句都不信。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也许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欧庆德的德性他能不知道? 虽然这么些年来他回欧家寨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欧家寨的消息却瞒不过他。 欧婉儿也算是他的侄孙女,欧庆德搞出来的那些狗屁倒灶事儿他也清楚,但是只要没出什么乱子,他也懒得多管。 只是他并不清楚欧婉儿怎么会变成一个怨灵,进而还被鬼修所收,练成了邪祟。 “很好,淮生,你和佟童做得很好,没想到我欧家寨居然也会变成如此鬼蜮,幸亏你们俩果断处置得力,才免了这一场灾难,也让我欧家寨得以保全,……” 欧庆春吁了一口气,笑容可掬:“欧庆德年龄也不小了,遭此劫难固然让人痛心,但也算咎由自取,只是如淮生你所言,斯人已逝,就不必提了,接下来欧家寨也该好好汲取教训,整饬家风,……” 陈淮生也是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师伯所言极是,欧家寨偏居一隅,的确需要如世伯所言那般汲取教训,否则若是自家不慎,再被外敌所利用,那就会酿成难以弥补的大祸,……” 欧庆春觉得自己腮帮子都有些发酸,吴天恩怎么会弄回来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若不是佟童和其在一起,自己真想…… 但随即欧庆春又耸然一惊,方才这厮还说和李煜报了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是这厮早就料到了后续,提前就已经安排了,故意提醒暗示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这厮虽然境界还早,但这方面心思慎密,滴水不漏,倒是一个难缠的小角色。 说了几句之后,欧庆春也懒得和陈淮生多废话,径直离去。 纵然是掌门亲传弟子,但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个什么。 掌门亲传弟子混不出头来的一样不少,而且这还是李煜代收的弟子,日后究竟能如何也说不清楚。 看到欧庆德离开,陈淮生脸色淡然,倒是一旁的佟童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忧色。 “师兄,伱又何必处置欧庆德他们几个?何不交给欧师伯他们来处置,相信欧师伯肯定也会……”见到陈淮生的表情,佟童没有再说下去。 “师妹,只怕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陈淮生哂笑:“倒不是说欧庆德对欧师伯有多重要,但人家毕竟是亲兄弟,你觉得在他心目中,一个欧婉儿,嗯,苏四娘,一介凡人,现在还变成了邪祟,有多重要?只怕他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欧庆德或许可以死,但是却不能伤及他的颜面,而他来了,欧庆德肯定就不会死,……” “也许欧婉儿生性放荡,勾引欧庆德不成,结果坏了名声,才挟怨诬陷报复,……”陈淮生话语里说不出揶揄:“或许这才是有些人最希望见到的情形,……” 佟童默然。 她不得不承认陈淮生所言恐怕才最符合事实。 欧庆春爱惜颜面,岂会因为一介已经变成邪祟女子所迫,就要斩杀欧家寨寨主欧庆德,他自己的兄弟,欧家寨其他人会怎么看? 无论欧庆德做出多么恶劣之事,在欧庆春心目中大概都没有顾全他的颜面重要,没准儿还会将一切污名都加诸于苏四娘身上,那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看来,师兄在欧师伯来之前就断然处置了欧庆德,才是最妥帖的,或许欧师伯对陈师兄会有些不满,但是…… “师兄,欧师伯心胸不算宽广,我担心他……” 佟童的关心让陈淮生心生暖意:“放心吧,既然要做,我肯定就会考虑周全,欧师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他肯定是一个明智的人,我现在是掌院和吴师伯眼前的红人,他不会看不清形势,至于说日后,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来动我了。” 霸气四溢,让佟童都忍不住又推搡了陈淮生一把:“师兄你也太放肆了!” 第171章 乙卷 善后,备战道会 第171章乙卷善后,备战道会 欧庆春的到来,照理说主导权就该转移到他身上去了,但是情况又略有不同。 陈淮生是掌门亲传弟子,虽然是受姚隶蔚的安排而来,但姚隶蔚在掌院闭关期间,只能是代行掌院职责的传功院执事尤少游才有权力指挥。 如果李煜出关,就算是尤少游也没有权力直接指挥掌门的亲传弟子。 而且欧庆春到来时,陈淮生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帖帖”,弄得欧庆春郁闷无比,却还找不出茬儿来。 欧庆春稍稍花了一些时间,就明白了陈淮生在里边搞了什么鬼。 虽然一度怒火中烧,甚至很想在路上就把陈淮生这厮给解决了,但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 陈淮生他现在还不能动,不好动。 虽然要斩杀对方易如反掌,但吴天恩很护犊,一直认为是他发掘了陈淮生这个人才,引以为傲,真要动了陈淮生,恐怕要让吴天恩翻脸。 哪怕自己可以找各种掩盖,但对于吴天恩这种人,他不会看证据,只会凭感觉,所以欧庆春明白还不能动。 另外就是李煜对陈淮生的态度也让欧庆春不得不三思。 这十多年来掌门闭关,李煜主理派中事务,看似低调保守,但是欧庆春却知道李煜老奸巨猾,心思深沉,无论是尤少游,还是佟百川,或者自己,都对对方十分忌惮。 当然利益前提一致的情况下,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和衷共济,但若是谁越了线,只怕李煜就不那么容易打发了。 这个时候欧庆春才意识到陈淮生这个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还真为其批了一层外衣,要动他之前,也得要考虑好如何善后。 陈淮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知道欧庆春不是那种冲动鲁莽之人,欧庆德也还不至于就要让他不顾一切。 在欧家寨歇息了一夜,陈淮生就准备启程回山门,而苏老汉一家则因为欧庆德的死,而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 没有谁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苏老汉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从欧家寨返回山门,陈淮生一直保持着沉默。 和欧庆春对上,非他所愿,但有些时候人就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 在哪个世界,陈淮生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但欧庆德这条老狗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他的底线,不杀不足以斩除自己心魔,否则日后自己的修行只怕都要留下受到影响。 这一战所得所失,一时间还真的很难说。 平添了欧庆春这样一个“敌人”,但他能感觉得到佟童望向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这应该是值得依赖和依靠的感觉。 至于说苏四娘,嗯,欧婉儿的灵种被吸入鼎炉中,倒是无心之得,也不知道这个灵种的到来,让本来就就有些混沌不堪的鼎炉里会变成什么样。 秦泽巨和彭友舒的表现倒是没让他感到意外。 感到意外的还是桑德龄和赵良奎这二人,居然敢押宝在自己身上,而无视了得罪欧庆春的风险。 不得不说胡德禄的变化带给很多人刺激太大。 他们这种小角色得罪了欧庆春也还有自己顶着,但是站队自己,也许就能得到丰厚的回报,这大概就是桑德龄和赵良奎下注的原因吧。 “天恩,欧家寨之事,淮生处理得很好。”李煜抬手拈着茶盏盖,抹着茶沫,“很难看到进境与庶务兼具的人才了,嗣天只怕都难以做得如此完美。” “只怕欧师兄心里还是有些不畅然。”吴天恩也笑了笑。 “他该想明白好坏。”李煜不以为意,“黑云压顶,还计较那等私人恩怨,个人意气,那重华派恐怕就真的该寿终正寝了。” 吴天恩脸色一变,“师兄言重了,本派千年根基,岂是外力所能轻易动摇的?” “言重?呵呵,恐怕我说的还是轻的呢。”李煜摇了摇头,“看看这段时间的种种,上元道会这段时间咱们重华派都不会安宁,这个冬季不好过。” “那师兄的意思是,上元道会还是要按照计划赴会?”吴天恩沉吟着道:“可咱们朗陵不清静啊。” “越是风高浪险,越是要砥砺前行。”李煜傲然道:“都看着我们呢,难道义阳府那边不是如此,凌云宗和我们也面临着一样的挑战与压力,若是因为朗陵出现一些妖兽邪祟,我们就手忙脚乱,连上元道会都不去了,那外界会怎么看?九莲宗和洛邑宓家会怎么看?还有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又会怎么想?” 吴天恩默默点头,李煜所言非虚。 “师兄,淮生提到的欧家寨所出邪祟与白石门那边应该有些瓜葛之事,我们怕也不能小觑,白石门行事越来越没有底线,只怕我怕和白石门一战……” 吴天恩的话让李煜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缓缓摇头,“现在我们还是要尽力避免和白石门一战,我们的实力还不如白石门,而且就算是最后能获胜,只怕也是惨胜,保不准就会有其他人跳出来趁火打劫,……” “可是白石门咄咄逼人,我们若是不作出应对,只怕更会被人小觑。”吴天恩看着窗外白雪皑皑,殿堂里却是温暖如春,“上一次紫金派那边我们的反应力度一样不够,派内弟子亦有诟病,……” 李煜也是扶额不语。 他也知道现在重华派的反击力度偏弱,让门中弟子都有些怨言,但是作为执掌一门事务的主事者,他不能意气用事。 龙岩坊市被劫之后,派中也做出了一些反击,但效果并不算好,可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在没有获得九莲宗和洛邑宓家背书之前,重华派顶不住紫金派的全力进攻,甚至对上白石门也一样会相当危险。 “天恩,汉州道院被劫一事,不妨也传出话去,就说是本派所为,……” “啊?”吴天恩吃了一惊。 汉州道院遭劫一战大快人心,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就在紫金派的腹地内,一个筑基被灭,多个炼气高段中段弟子被杀,传得沸沸扬扬,但这显然和重华派无关,否则紫金派早就要发难了。 “传个风声而已,也算是鼓舞一下士气吧,当然我们不会承认,……” 李煜苦笑,这也算是兵不厌诈,只不过是对内的诈,让弟子们心中的不满和担心得到一些纾解。 “一切都要等到上元道会之后有个结果才行,……” 李煜的喃喃自语,让吴天恩也忍不住心生期盼,“师兄,掌门师兄那里……” 李煜摇摇头,看着吴天恩,眨了眨眼,“未必就是掌门师兄那里,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呢?甚至双喜临门呢?” 来回就是一日,陈淮生主动把情况向姚隶蔚作了汇报。 九头螣蛇被斩杀,但是却不是姚隶蔚所为,而是佟百川出手斩杀。 长陵那边吴天恩击伤了乌雷豹,但是被其逃脱,应该是逃入了义阳府境内。 袁文博带着甲舍几人,成功斩杀了三头诡狼,也算是大功告成,唯一遗憾的是三头诡狼都不足一甲子,没有元丹,价值大打折扣。 陈淮生和佟童在欧家寨一战中都受创不轻,回来之后,都向姚隶蔚禀报,希望立即闭关几日。 即将赴汴京参加上元道会,都需要以一个最佳状态出现,以便于面对各种挑战和切磋。 这一次欧家寨之行,让陈淮生和佟童都意识到了自身底蕴的欠缺,佟童为了持续催动摄魂铃,灵力耗尽,甚至不得不消耗灵元,这对自身也是一个伤害。 陈淮生也同样如此,不但用丹药来刺激,最后还险些功亏一篑,如果不是胡德禄他们及时赶到,那结果还真的不好预测。 欧庆德等人被诛杀还是起到了相当作用,虽然欧婉儿(苏四娘)依然不肯罢休,但是陈淮生和对方搏杀时,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气斗志都折损了不少,人之精神鬼之魂魄,都是一样,需要某种东西来支撑,而一旦这个支撑被抽调,其力度劲道都会下降不少。 欧婉儿不过是一介连道种都不是弱质女流,但是却因为备受欺凌命运悲惨,结果积郁了浓烈的怨气,使得其死而不僵最终蜕变为半人半鬼的魔物,其战斗力甚至连自己这个炼气中段加上佟童都难以对抗。 如果不是依靠摄魂铃和倚天法剑加上大量灵符法阵,陈淮生觉得自己甚至连与其一战之力都没有。 这越发让陈淮生意识到自己差距巨大。 越是不断提升,越是感觉自己的孱弱,这都快成了一个悖论了。 好在这一战,自己亦有所得。 三灵入体,他还没有来得及好生整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形。 虎猿二灵,现在还多了一个鬼种怨灵,都被卷入了鼎炉之中,三者这样相互纠缠厮杀的状态,会给自己未来的修行之路带来什么,他得要好好捋一捋。 越是不可思议的情形,似乎自己越是能从中得益,这同样是陈淮生太上感应术所得出的结果。 第172章 乙卷 奇思妙想,阴冥鬼箭(二合 第172章乙卷奇思妙想,阴冥鬼箭(二合一大更求月票!) 夜已深,万籁俱寂。 月华皎如雪。 九色鹿角带来的好处越发明显,灵识内观能力大幅度提升。 灵体内的经脉气血,丹海鼎炉的变化,都清晰无比地进入神识内观中。 虎灵奔涌,吞噬月华,自我滋养,这本是最常见的情形,但这一次,却多了一个怨灵亦蠢蠢欲动。 洗脱了鬼气的怨灵更像是一团纯粹的灵种,但更让陈淮生感到震惊的是这团灵种完美地保留了意识和记忆。 当自己的灵识进入灵体内时,欧婉儿(苏四娘)的这枚灵种竟然立即就有了感应,比起虎猿二灵更为敏锐。 陈淮生不太清楚欧婉儿原本就是一个寻常女子,怎么就能聚灵为灵种,这里边的奥妙道理他不清楚。 但天生万物,本来就有很多玄之又玄无法解释的东西,这才万千世界的本质。 就像修仙一样,内里很多东西,大家也都是自我摸索总结,一样有无数无法解释得通的东西。 为什么道种与凡人的区别源于灵根道骨,但是为什么凡人的根骨就无法修道,道种的灵根道骨究竟神奥在什么地方,这都一样没法解释。 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就是先天道种在修行道法上可以迅速取得突破,进而不断攀升,而寻常凡人,按照修行法则去做,要么毫无效果,要么就是走火入魔,无一例外。 或许这就是天造万物的设定吧。 月华涌动,虎灵大口仰食,怨灵亦在悄悄汲取。 很快虎灵便转入经脉中按照陈淮生灵力催动运行起来,而怨灵在迟疑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跟附骥尾,在虎灵之后进入经脉中奔行。 三十六转之后,虎灵回归鼎炉中,而怨灵亦跟随其后,虎灵体内吸食月华和灵力反哺而出的灵液缓缓流入鼎炉中,渗入鼎炉炉壁。 但反观怨灵却只是汲取吸食,自我滋养,却没有半点反哺之意,这让灵识内观的陈淮生大为惊讶。 难道这厮还真的要寄居在自己体内自我壮大,等待时机好脱体而出,变成幽魂不成? 灵识一入鼎炉,虎猿二灵和怨灵都是一惊。 猿灵那一次被陈淮生灵识触及,被迫重入经脉,在非早课时候行功,而没有日华的补充,猿灵在行功过程中不得不只靠吞噬经脉内的灵力来补充,但远无法满足,自身也是弄得精疲力竭。 而后似乎这位灵主也明白了一些,再没有强行在早晚来行功,怎么今日却又来了? 虎灵也是骇了一跳,自己刚行功完毕,吞噬的月华也已经反哺,咋还来了呢? 没完了? 真想把自己榨干吃尽,竭泽而渔了? 怨灵则是更加警觉,难道是针对自己来的? 三灵尽皆警惕起来,都紧缩抱团蛰伏。 灵识在鼎炉内缓缓掠过。 鼎炉内鼎足而三,虎猿二灵原本是各占一方,但是现在怨灵加入了进来,占据一角,现在就真的和鼎炉的三足一样,各据一方了。 但毫无疑问,猿灵所控制区域最大,虎灵次之,怨灵最次。 在吞噬了怨灵原来的鬼气之后,虎灵似乎壮大了一圈,但是鬼气和灵气不同,显得驳杂不纯,虎灵仍然还处于对那些吞噬的鬼气不断消融的状态下。 反倒是怨灵,原本包裹着它的鬼气被吞噬销蚀之后,格外纯净,就是一团纯粹的精神灵种。 觉察到三枚灵种对自己的警惕和戒惧,陈淮生也觉得有些好笑。 自打服食了九色鹿角粉之后,自己灵识不但感应能力大增,而且似乎也有了几分对灵种意图的领悟能力。 《异兽录》中就有记录:九色神鹿,出昆仑之谷,游万沙之丘,觅众慧,得神韵,食其角茸,可增宿慧,长灵智,通灵悟。 大概意思就是说,九色神鹿乃有智慧之神兽,其角茸吃了可以长宿慧,通灵悟,也就是可以与神灵沟通。 这与神灵沟通,有点儿夸张了,神灵似乎只存在于紫府以上的高修们的意识中,对于筑基以下的,就未免太高深了。 但是陈淮生却感觉到自己对自己体内这些灵种似乎多了几分联系,或者说对这些灵种的一举一动多了几分理解领悟了。 这所谓灵种,寻常修真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算是陈淮生也是旁敲侧击才从吴天恩那里一鳞半爪地听到一些,但就算是吴天恩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没个准确的说法。 自己体内的虎猿二灵,貌似是某种异物或者神物的某种分身化体,或者说是灵力汇聚,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躲藏入自己身体内,进而以寄居的方式存活。 在和苏四娘这个妖灵一战中,自己迫不得已将虎猿二灵驱使出体,让其与苏四娘在体外搏杀。 在吞噬掉苏四娘这个怨灵的鬼气之后,怨灵无以寄托,必定会在天亮之后被日华消融,而虎猿二灵也难以寻找到合适的宿体,所以都被迫重新回到自己的体内鼎炉中来。 现在他可以用灵识慢慢渗透和触及这三个灵种,用这种方式来感知,甚至沟通。 只不过自己的“善意”似乎并没有获得它们的认可,虎猿二灵高度警惕,而怨灵则是警惕加戒备。 从虎猿对峙到三足鼎立,而自己灵体形成的天地造化炉这一鼎炉却又成为了它们的庇体所在,自己身体内的灵力成为它们生存的养料,当然它们的反哺归于鼎炉,也成为自己修行提升的助力。 虎猿二灵好说,自己已经能揣摩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新增的这个怨灵会在日后扮演一个什么角色,还不清楚。 而且从现在看来,其跟随虎灵吞噬灵力,现在看起来量并不大,但是一旦灵种壮大,肯定会日渐增加。 但如果这个灵种不像虎猿二灵那样反哺灵液归于鼎炉,那这个灵种就毫无存在价值了。 也许自己该修行一门火性法术,就着这天地造化炉将其炼化?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灵识的笼罩着它,怨灵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越发紧缩。 再观察观察吧,陈淮生放弃了去触动怨灵的想法,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急于求成了? 收回灵识,将灵识重新置于鼎炉上,小心地观察着鼎炉的变化。 鼎炉比起最初自己入炼气四重时不过过了两个月,但是鼎体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最初有些肉红单薄的鼎体炉壁凝实厚重了不少,这种凝实厚重既来自于虎猿双灵反哺灵液的铺筑,也来自于鼎炉不断从经脉中吸纳灵力的炼化成长。 这种进度很稳定,但在欧家寨一战中,鼎炉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鼎体炉壁颜色从丹红向幽白有所变化。 或许这应该是自己灵元消耗过度,灵体受伤后的一种现象,要恢复原状进而重新进入正向成长路径,还要假以时日。 只要有足够的灵食和灵材补充,这都应该不是问题。 收功回气,陈淮生起身。 佟童说得没错,自己的道院内还是太清寒简单了一些,上元道会结束之后回来,自己可能也需要添置一些物件,起码也得要像一个窝。 走出道院,正面是一个宽大平坦的平坝,可以一揽整个纵浪谷的全景。 纵浪岭下纵浪谷,谷地面积并不算大,真正最平坦这一块呈长条状,蜿蜒延伸到谷口,大概有三百步,宽度大概在五十步左右。 这一处地块虽然看起来平坦,但实际上仍然略有起伏。 道院建在背靠山麓处,而洞府则在半山腰。 目前陈淮生暂时还没有太多精力去打理洞府,只能任由其关着。 这一块平坦的谷地已经被打理得平整干净,杂草灌木被清理一空,正适合修炼剑器和法术,不用再去山间寻合适的习练之地。 倚天剑出,一抹清光映在其上,陈淮生手指搭在剑叶上,叩剑薄弹。 剑叶发出轻鸣。 一抹豪气涌入胸中。 身体轻盈一跃,已然悬于空中,手中倚天陡然翻转,脱手而出。 带起一阵尖啸,倚天笔直飞射而出,瞬间已在十丈开外,这是陈淮生能御剑的极致距离,再远,就难以驾驭了。 伴随着手指一点一拉,倚天在贴近地面一个绚丽的回环,急速飞行带起一抹幽白寒光,重新加速返回。 陈淮生再度举手一引,倚天从自己身旁飞掠而过,直刺自己背后三丈外,带起道袍衣袂飘飘。 连续操纵了几个手势之后,陈淮生感觉到自己灵力消耗很快,要驾驭这种御剑术,炼气四重还是勉为其难了。 哪怕是像赵嗣天这种练气七重的,对御剑术都仍然持保留态度,认为其战力依然不如持剑以剑气剑罡发动更有杀伤力。 但如果是筑基层面,那御剑术就是必修之术,而且如果能将法术与御剑术结合起来,才称得上真正的剑修。 抽回倚天剑,陈淮生总跃于空,猛地一提气,再度攀升三丈,手中剑花一番,身剑合一,倏然电射而出,直奔三十步外的一团高耸的土丘。 “杀!” 剑气暴涨,眨眼之间,七十九剑连环斩出,幻作万千剑浪,摇曳飞舞,环绕着整个土丘暴击。 土丘外围是专门立起的厚重石像,也是陈淮生用来测试自己剑劲增长的物件。 无数剑影光火溅射,不知道有多少斩击撕裂着石像躯体。 足见在土丘上端一个虚点,身体再行拔高三尺,倚天剑一个倒回反刺,三十三剑飘洒而出,磅礴的剑气叠加成为一座有如水漫金山般的浪山,重重叠叠地向土丘涌去。 七具石像终于在这一轮连击斩中炸裂开来,四散飞射。 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陈淮生这才落地观察。 比起刚修成炼气四重时,自己在合气连击斩上的进境还是可观的,两个月时间,连击斩的力度和速度大概提升了一成左右,相当令人满意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连击斩成长性有限,也陪伴不了自己太久了。 还是阴冥箭更适合自己。 抽剑回鞘,陈淮生调匀自己的气息。 依然是一个箭步飞跃在空中,腾挪而起,御风而行,十步之遥,一闪而至,手中拈成的手势瞄准五丈外的巨大木桩连环弹出。 陈淮生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转化为阴冥之气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幽凉气息,而且更为森寒阴冷,还有几分侵蚀的力度。 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陈淮生心中也是一跳,但手上姿势力度不变。 木桩比自己最初刚修成阴冥箭时已经粗大了一圈,那时候不过是阴冥箭一重,但是现在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连续发出多记四重阴冥箭。 这是陈淮生最看重的法术,他想要看一看自己在阴冥箭上的成长可以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啌!啌!啌!啌!” 伴随着指尖飞舞,劲气爆射,整个木桩连带着外边包裹的草绳开始碎裂飞舞,陈淮生围绕着三根木桩连续弹射九击才收住了势头落地。 粗若水桶的木桩外边包裹着专门用于测试的龙草,但现在龙草的韧度已经不足以抵御自己阴冥箭的力道,所以陈淮生又在内里包裹了三重玄檀木皮。 这种木皮比龙草的韧度还要高三倍,一层玄檀木皮大概相当于九重龙草,三层玄檀木皮加上九重龙草,足以抵挡得住自己阴冥箭力的冲击了。 九重龙草不用看,即便是自己炼气二重时就能轻易击破了,阴冥箭三重时,九重龙草外加一层玄檀木皮都已经被震酥成粉,第二层玄檀皮都有损伤,现在阴冥箭四重,估计第二层玄檀木皮也应该差不多会被粉碎。 不出所料,每一击三层檀木皮均被击碎,前两层已经成酥粉状,只有第三层还保留着米粒大小的碎渣状。 阴冥箭劲都深入到了木心中充塞的竹芯花,这是测试气劲属性的标准。 陈淮生仔细观察着竹芯花,因为他感觉到今日自己释放的阴冥箭与往日不太一样了。 竹芯花心中的寒霜刺骨,这在他预料之中。 棉桐木他加粗了一倍,但依然没能抵御得住这种渗透入骨的森寒气劲。 但他仔细拿起竹芯花蕊观察,并非只有爽凛,色泽上更有一种幽暗的萎靡,用手触之,一股蔓延的侵蚀感沿着手指而上。 灵力一转,消除掉这种腐蚀感,陈淮生确认了自己的感觉。 果然,鼎炉汲取虎灵的反哺灵液,那里边是吞噬了大量鬼气之后夹杂了浓烈腐蚀属性。 而现在这种鬼气的腐蚀属性不出所料的转移到了自己灵体中,让自己在施法时,也能自然而然地带出来了。 喜出望外的陈淮生忍不住搓了一下手,站在木桩前转了一圈。 气劲力度的提升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炼气四重又已经两个月了,但是要让阴冥箭四重显然还不现实,这是和修行境界息息相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自己可以将其命名为阴冥鬼箭? 带有腐蚀属性的法力其实也有,但是这种鬼气带来的腐蚀属性可以称之为浸润性腐蚀,具有极强的活性。 也就是说它和那种腐蚀毒性不一样,是具有自动成长性质的腐蚀,对于活物,或者说灵修、异修都有全覆盖的杀伤力。 而且你很难用寻常灵力来消除,除非动用灵力本元对抗磨蚀。 甚至如果是你的灵根是水、土、木、金等属性的灵元,效果都未必好,事倍功半。 只有火属性或者其衍生的雷属性灵元,才有比较好的消除效果。 真没想到自己这一趟欧家寨之行居然有如此意外的收获,欧婉儿(苏四娘)这个怨灵几十年鬼气被虎灵吞噬大半,现在其效用却都能被反哺注入鼎炉中,为自己所用。 这笔收获说值个上万灵石,只怕也差不多。 有了这阴冥鬼箭傍身,自己去汴京参加上元道会,底气又要足了三分。 之前自己还一直担心天罗法盾还无法达到让人满意的地步,进攻上四重阴冥箭对付同级别的修士也许勉强够用,但是如果要想一鸣惊人绝才惊艳,只怕少不了要和一些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切磋,比如炼气五重,甚至炼气六重的修士,自己就没有多少胜算了。 金刚顶上一战,他深刻感受到境界高一重的碾压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扭转的,如果不是自己先偷袭,然后用火轮刺再偷袭,对方是完全有能力活生生把自己打死的。 但现在,自己有了阴冥鬼箭,自己也算是多了几分保障。 他现在甚至有些期待上元道会了。 这段时间应当多花一些精力在这阴冥鬼箭的修炼上,这将是自己的一柄杀手锏。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鬼气有限,虎灵吞噬虽多,但却怨灵却已经成为一个纯粹的灵种了,再没有多余鬼气供虎灵吞噬。 也许,如果日后有机会,自己能不能驱使这怨灵再度去吸聚鬼气,然后再让虎灵吞噬来为己所用呢? 寇箐不是说北邙山上鬼气森森,也许自己可以找机会走一趟? 陈淮生不由得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击节赞叹,没准儿还真的可以,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求追订,求自动订阅,求100月票! 第173章 乙卷 疑云重重,危机四伏 第173章乙卷疑云重重,危机四伏 背负着双手察看着胡德禄的法术出击,但见胡德禄双手盘曲遒劲,手掌时捏时开,倏然向外纷飞吐出。 凶猛拳劲一轰击出,拳力在五步外爆发,浑厚暴烈,阴雷滚动,隆隆而过。 这是胡德禄修行的双属性法术——玄土闻雷。 土性厚重,直撼丹海,雷性暴烈,弥漫撕裂,相得益彰。 陈淮生其实不是很看好胡德禄一来就走双属性法术的路径。 双属性法术听起来很霸气,但是很容易流于俗套,修行进境慢,杀伤力弱,越到后进境越难,变成不伦不类。 不过胡德禄很坚持,认为这门法术很适合他自己,所有陈淮生也就由他去了。 胡德禄在这么法术上是花了心血的,其他法术基本不习练,专修此门,所以从前期来看,还是有些进境的。 不过这类法术,易学难精,每进一层都会难度增加一倍。 像胡德禄现在炼气二重修成了玄土闻雷的第一重,但如果要修成第二重,只怕炼气三重都有难度,弄不好就得要炼气四重去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还得要看胡德禄自己的造化,但是即便他在炼气三重就能修成玄土闻雷第二重,其灵力的消耗也会让胡德禄承受不起几招就得要灵力耗尽。 在淬炼道骨成功之后,胡德禄每日行功已经翻倍,达到了三十二轮,这样一个巨大的改变也是胡德禄能力压赵无忧抢先一步进境炼气二重的底气。 陈淮生走到前方,“德禄,全力向我进攻,我试试你这法术现在的进境和战力。” 胡德禄也不客气,双拳翻飞,连环吐出,灵力在体内迅速化为凶猛的劲道,直袭陈淮生。 天罗法盾一晃展开,陈淮生没有躲避,径直迎上。 一连串的气劲在陈淮生全身上下炸裂开来,法力虽然难以击破天罗法盾,但是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直透肺腑的劲道的确不凡。 还有那在法盾上不断撕裂突破的气旋,都让陈淮生觉得胡德禄只怕在这上边花的功夫不比在修炼境界上的少。 看见陈淮生轻描淡写地就接下来了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胡德禄也有些沮丧,虽说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对方如此轻松,还是让他有点儿气馁。 看得出胡德禄的失望,陈淮生笑道:“怎么,还指望着这一拳就把我打得口吐鲜血,你以为你是炼气五重不成?” “没指望,但看师兄接得太轻松,所以有点儿沮丧。”胡德禄深吸一口气,“但师兄伱说得没错,这门法术要进境难度很高,也许要等到我炼气三重之后才能有大的进境了。” “明日你要和赵无忧他们争夺去汴京道会的名额,有没有把握?”陈淮生看着对方道。 “赵无忧想要阻击我,那就得看他有没有这份本事了。”胡德禄看了一眼陈淮生,“这几日里听说袁师兄一直在指点赵无忧,甚至主动为赵无忧喂招,……” 陈淮生笑了起来,“这不是坏事,若是这般你都能正面击败赵无忧,那你也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昂首挺胸了。” 胡德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绝对把握,赵无忧根基还是要比我深得多,我淬骨之后修炼才开始提速,赵无忧应该是在岩角逗留那一段时间里有所懈怠,否则他现在完全可以冲击炼气三重,而不会与我一样还在炼气二重上苦苦挣扎,所以听说袁师兄也是屡屡训斥于他,……” 陈淮生也隐约能感觉到袁文博与自己之间关系相当微妙。 自己现在在修行境界上压了他一头,他至今都未能晋阶炼气四重,但这种事情却又强求不得。 而胡德禄跟从自己,赵无忧则是他的小弟,那么似乎自己和他的竞争又延伸到了胡德禄和赵无忧的身上来了。 另外陈淮生也感觉得到佟童与自己的关系变化也影响到袁文博与自己的关系,当佟童与自己亲近时,袁文博与自己反而有些敌意和疏远,但佟童疏远自己时,他却又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 你要说他是嫉妒或者吃醋自己与佟童的关系,但他对佟童似乎又没有那种仰慕追求的心思一般,弄得自己都有点儿看不懂了。 莫不成你自己不下口,还不允许人家动动心? 锦云台上的竟试再一次吸引了无数人。 虽然日常小比也能吸引很多人,但是这一次又不一样,是要为马上到来的上元道会筛选历练人员。 整个外堂一百多号人,只有两个名额,可以说弥足珍贵。 当然,丙舍的弟子直接被排除在外了,乙舍的弟子也基本不可能,炼气一重要想和炼气二三重的弟子较量,有如小儿与壮汉角斗一般。 不过也并非没有意外,两年多前寇箐以炼气一重与炼气二重的佟童相斗,精彩程度不亚于炼气高段弟子的搏杀。 最后寇箐虽败犹荣,甚至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不分轩轾。 看到陈淮生独自到来,袁文博忍不住眯缝起眼睛。 这一波妖兽潮在宗门应对下,正在慢慢褪去。 自己斩杀了三头诡狼,可谓战绩彪炳,陈淮生和佟童去了欧家寨,据说也斩除了数个邪祟,但有些蹊跷的是具体情况却语焉不详。 甚至连一起去了的几个外堂弟子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弄得袁文博也很是好奇。 佟童那里也没有得到多少消息,只知道欧家寨应该和欧师伯有关,而最后善后都是欧师伯去处置的。 这更增添了袁文博的好奇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也知道一味去刨根问底并不合适,特别是那几个外堂弟子居然都能守口如瓶,肯定是和欧师伯有些瓜葛,他也只能按住好奇心。 今日外堂两名弟子的遴选备受瞩目,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受到自己与佟童、陈淮生三人的优异表现的影响。 宗门里渴望能多出一些像自己三人这样的优秀弟子,赵无忧、胡德禄,甚至还有一个才冒出来的卓一行,都成为了新宠。 陈淮生也看到了袁文博早早就到了,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来:“文博,先来了?” “嗯,先来一步,你也不晚啊。”袁文博深吸一口气,故作不在意地道:“这段时间你回来一直就在闭关修行,欧家寨除邪不是很顺利么?” “呵呵,倒也没什么,邪祟易除,心魔难解啊。” 陈淮生满脸感慨的模样,勾得袁文博心中更是痒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还心魔了? “怎么回事儿?”袁文博装出不经意地模样,“佟童也是语焉不详,还要保密么?……” “说不上保密,不过欧家寨的事儿,欧师伯在处理,后边儿我们也没好多问。”陈淮生摊了摊手,“可能欧师伯也不向外人知晓吧。” 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就是不说实际的,还故意说是欧师伯不愿意让外人知晓,弄得袁文博也不好深问下去了。 “对了,文博,卓一行什么来头?就是我闭关这一年多,就从丙舍直接跳到甲舍了?”陈淮生也很好奇,“以前也没听说咱们重华派天才弟子如此之多啊。” “淮郡高陵府新进来的弟子,入门时才十二岁,丙舍一个月悟道,在乙舍只用了九个月就炼气成功,你出关之前几天,他就炼气二重了,算下来入门也就不到两年时间,可以和你比肩了。”袁文博笑了笑,“境界晋阶极快也就罢了,关键修得一身好法术,原来我还觉得胡德禄和秦泽巨以及桑德龄可能是赵无忧的劲敌,但现在看来这个卓一行才是外堂第一人啊。” 陈淮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直觉得重华派在人才招募和培养上是做得最差的,自己入门三年,外堂百余名弟子中真正称得上出类拔萃的天才,除了自己这个另类外,就只有袁文博、佟童和寇箐,而寇箐还是人家汴梁寇家的子弟。 也就是说能入眼的就只有袁文博和佟童,像赵无忧和胡德禄这样的只能算是中上之材,但现在一下子又冒出来一个两年时间就悟道直入炼气二重的,比袁文博和佟童还猛,这可能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服食了九色鹿角的缘故,自己神识能力大增,而感应也越发敏锐,或者说自己也变得有些多疑起来了。 自己总感觉重华派现在是危机重重,稍有异常,都有点儿像是外敌的诡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神经过敏了。 像这个卓一行,既然如此招摇,肯定之前也是经过仔细调查甄别的,照理说他的来历就不该有问题才对,可是陈淮生还是感觉到一丝说不出来的不安。 “这样的优才,难道其他宗门都没有发现?”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只怕九莲宗、花溪剑宗、万象派这些大宗门没理由发现不了吧?为何却要投入我们重华派?” 被陈淮生问得一怔,袁文博摇了摇头:“这却不知道了,怎么,淮生兄你这话有点儿小觑我们重华派啊,怎么就不能投入我们重华派了?” 继续求月票,50张也好!求自动订阅,求全订! 第174章 乙卷 杀机暗伏,一叶知秋 第174章乙卷杀机暗伏,一叶知秋 “若是在咱们朗陵,那当然没问题,可是淮郡高陵府,这中间都还隔着义阳府了,淮郡是万象派的大本营,九莲宗和花溪剑宗也有很深厚的根基,咋咱们重华派刚开始向朗陵府以外的地方开始拓展门径,招募弟子,就招来如此天才,难道万象派和花溪剑宗的接引人眼睛瞎了?” 陈淮生很平静地道:“若是一家忽略了也就罢了,但几个超级大宗门都忽略了,恐怕就有点儿奇怪了。” 陈淮生的话让袁文博也忍不住点头,心中也生起了疑窦。 这些大宗门在每个郡府都有自己各自的接引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本地极有影响力的精英人士,或者是乡绅,或者是有头脸的道种,人脉消息渠道十分宽泛。 一旦有人明了道骨,这些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来观察了解。 若真的是很早就觉醒了灵根,属于值得接引纳入的人才,肯定会被这些宗门纳入视野,怎么会最后投入重华派? 但怀疑归怀疑,你要说这一丝可能都没有被重华派捡漏,也不见得。 何况你说人家舍弃其他大宗门,却投入你重华派,别有图谋,那究竟图谋为何? 这个问题也难以回答。 “那淮生兄觉得这个卓一行有什么问题?” 袁文博迟疑着问道:“难道还对咱们重华派有什么图谋不成?” “这却不好说,我只说有些奇怪罢了,当然,万一人家是觉得来一个小宗门更容易受重视,更容易出人头地,得到更多资源,也不是不可能。” 陈淮生摇摇头:“这话也就咱们俩私下里说说罢了,咱们派中若真的能增添一个天才,那也是好事,咱们要说出这份怀疑,倒显得咱们有点儿小家子气,让人怀疑我们是不是见不得别人比我们强了呢。” 想想也是,袁文博觉得陈淮生考虑问题果然慎密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若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提出怀疑,反而会适得其反。 “文博,看一看再说吧,如此夺目耀眼的天才,我们多看一看也是好事,人家身上也许有我们值得推崇和学习的东西呢。” 陈淮生坦然的态度,也让袁文博心里更是有些感慨,难怪连掌院都对其十分看重,此人为人处世委实高明,自己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锦云台下人越来越多,这样一场竟试,对于中堂内堂的弟子们来说,也许没太大兴趣,但是对外堂弟子来说就是最耀眼的存在了。 卓一行顶着入门两年就炼气二重的头衔,一下子就盖过了之前连破二重的陈淮生的风头。 毕竟陈淮生也二十几岁了,而卓一行却刚十四岁,比陈淮生还要小八九岁,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赋,八九年间似乎跃升两三重应该不成问题才是,二十岁之前晋入炼气中段也完全有可能,甚至可能比现在被视为一代天骄的赵嗣天更令人期待。 就凭着这一点,让原本不感兴趣的中堂、内堂弟子也都来了不少。 看到蔡晋阳和云鹤、骆休月过来,陈淮生也很高兴,连忙迎上前去。 凌云宗那边的事情虽然没有了,但是朗陵这边风波不断,支援凌云宗自然就先撤了。 三派联盟,重华派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而凌云宗似乎从来就没有实质性地帮助过重华派。 “蔡师兄,云师兄,骆师姐。” 许久不见,一时间也是格外亲热,蔡晋阳还要好一些,云鹤、骆休月夫妇见到陈淮生也十分高兴。 “淮生,伱现在可是红得发紫啊,我们在凌云宗都能听到你的消息,回来之后更是如雷贯耳,……” 骆休月是豪爽脾气,比起沉默寡言的丈夫要爽朗得多,也并没有因为陈淮生现在的快速崛起就生分,这也让陈淮生心里一宽。 “骆师姐,云师兄,蔡师兄,当初若不是你们的提点帮助,我也不能这么快就适应山门的修行生活,现在小弟也不过是侥幸能有所突破,没准儿下一重十年都未必能有进境了呢?” 陈淮生的话虽然说得很谦虚,但是也并非妄言。 前一重一两年就破境,后一重十年难有寸进的情形并不少见。 修行本来就是一种积累加顿悟,水到渠未成的情况太多了,就差那临门一脚,就差那一层纱点破,可就能让你三五年都迈不过这个坎儿。 不过现在骆休月可不相信陈淮生会那么逊,一年半闭关连破两重,然后十年破不了一个炼气五重,可能么? “行了,淮生,你能如此快进入炼气中段,师兄师姐只有替你高兴的份儿,没准儿再等上十年八年师兄师姐们都还要靠你提携了呢。” 骆休月大笑着道:“最不济,日后你侄女还要仰仗你呢。” 陈淮生知道骆休月有一个女儿是先天道种,但前两年的时候刚刚觉醒灵根,这样一算时间,似乎也应该入门了才对,“师姐,令爱入门了?” “嗯,年初入门,六月份悟道成功,进了乙舍。” 骆休月眉目间满是得意,三四个月悟道成功,也算是不错了。 “那可要恭喜师姐了。”陈淮生记在心上。 当初云鹤骆休月夫妇与自己初识,骆休月就给了自己一张炎阳符一张玄木符,算下来价值一百多灵石,要知道自己当初全身上下也不过二三十灵石。 在竹沟关人家夫妇接了飞鸟签,又专门来为自己保驾护航一趟,这份情义他从无忘却。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是日后有机会,或许对云鹤骆休月夫妇,他们俩碍于面子可能还不好接受,但若是其女,那就好说了。 “还早,刚悟道,就是不知道炼气成功要多久了。”骆休月话语里不无感触。 看看眼前这一位,三年就赶上自己了,可自己三年前是炼气四重,现在还是炼气四重,丈夫三年前是炼气五重,现在刚开始冲击炼气六重,能不能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 那边袁文博见陈淮生与几个中堂师兄师姐说得十分热闹,行迹十分亲近,既有些不屑,也有些羡慕。 一看这几人年龄都在四五十岁以上了,却还只是练气四五重,很显然这些人虽然在中堂,算是中坚力量,但是进境空间就很有限了。 一般说来,这些人,炼气巅峰就是他们的极限,往往晋阶一重就需要花上十年以上的时间,筑基基本不可能。 他平时就不怎么愿意主动与这些人结交,在他看来把太多精力花在与这些人相处上就是浪费时间精力,完全无此必要。 但这些人在门中多年,关系盘根错节,人脉深厚,要帮着打听一些消息,办一些寻常事情,却是最方便不过。 也不知道陈淮生这家伙入门比自己还晚,而且还有一年半时间都在闭关修行,怎么和这些人关系如此熟络亲近? 陈淮生并不清楚自己和几个熟人的交谈都能引来袁文博这么大感慨,他此时很关心云鹤与骆休月在凌云宗那边一两年的情形。 “这么说凌云宗的情况比我们还要糟糕?妖兽潮比我们这边还要厉害?不知道蓼县那边情况如何?” “蓼县去年冬季就遭遇了一波妖兽潮,诡狼山狈和铁鬃野猪,加上成群的食人鸦,最后还有一头云顶金雕出来,弄得蓼县那边风声鹤唳,最后还是九莲宗组织大家一起,连续出击和埋伏相结合,才算是解决了一大部分,……” 骆休月也是叹息不止,“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凌云宗还是有一名筑基和炼气巅峰、九重和两名炼气八重的修士遭到袭击罹难,虽然对外说是遭到了妖兽袭击,但是内里还有很多疑点,……” 陈淮生心中一沉,直觉告诉他,凌云宗也被人盯上了,而且九莲宗似乎也没能做出像样的反击。 这样看来,九莲宗对弋南这两个盟友的支持都相当软弱无力,甚至有点儿听之任之放弃的感觉了。 这样的九莲宗,在陈淮生看来,其危机程度甚至可能比凌云宗和重华派更甚才对。 九莲宗有太多的资源值得人垂涎了,而且敢于垂涎并打九莲宗心思的,绝对都是超级大鳄。 也不知道唐经天和宣尺媚以及他们的师门长辈意识到这一点没有? 正因为有了这份心事,连带着陈淮生对锦云台上的比试兴趣都淡了许多,一直到那一个叫做卓一行的少年登台亮相,才让他稍微打起了兴趣。 这个叫卓一行的少年一登场就给了陈淮生一个很不好的感觉。 他不该出现在重华派,而应该是在天云宗、花溪剑宗、太华道这些超级大宗门中。 虽然表面上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笑意盈面更是很能博得人的好感,但是骨子里隐藏的高傲桀骜跋扈,哪怕抹去痕迹得再好,却也躲不过自己太上感应术的窥察。 这会是一个寻常出身的少年? 会看上重华派? 陈淮生不太相信。 但对方意欲何为? 今日更新少了一些,争取明后日补上。求100月票! 第175章 乙卷 临行,心怀庙堂 第175章乙卷临行,心怀庙堂 锦云台上。 和卓一行对阵的是彭友舒。 彭友舒比赵无忧、胡德禄要晚半年左右晋阶炼气二重。 他灵根是土性,讲求厚重沉稳,手中一柄阔叶巨剑,比起寻常长剑要宽三倍有余,重量更是十倍于寻常法剑。 虽然比起卓一行要早晋阶一年多,但是面对这个惊艳崛起的少年,彭友舒却是半点不敢轻视。 “卓师弟,请!” “彭师兄,请。” 卓一行话说完,手中一柄寻常法剑虚划一道,抬手一指:“彭师兄,你是师兄,只管出手,……” 彭友舒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要装大方,他也就不再拘泥。 此番外堂名额只有两个,他很清楚自己要想出头,不跨过这个家伙是休想,那边还有胡德禄和赵无忧,只怕难度更大。 嘿然发声,彭友舒双手持剑,劈面以指,土黄色气浪从台面陡然发出,没等气浪冲出,彭友舒又是一个横提猛拉,剑气陡然翻转,形成一个宏大的十字形,呼啦啦撕裂台上空气,直袭对手。 卓一行身形一晃,雄浑的剑气一掠而过,手中法剑一荡,一抹锐利无匹但却细若游丝的剑劲,几乎毫无觉察地从剑尖劈出。 “小心了,彭师兄!” 一剑既出,卓一行就不在留手,身形飞跃而起,法剑连环劈出三十二剑,那一抹游丝般的犀利剑气迅速密织成为一道天罗地网,带着嘶嘶尖啸席卷而至。 彭友舒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对方的锐金剑气竟然有如此水准,轻描淡写的几舞,就能封锁住自己所有闪避角度。 但敢于登台,彭友舒自然也有他的底气,深吸一口气,巨剑狂劈,宛如开山巨斧开路,大开大合,凶悍无比,硬生生要闯开一条路。 与此同时厚土混沌护体法力悍然发动,一个凶猛地突刺前冲,直奔对手。 卓一行似乎对彭友舒的战法早有准备,他也从没打算要和对方纠缠太久,后边还有竞争者,他需要速战速决。 左手握捏成拳,先是收回,然后一个诡异的旋转扭动,狠狠向前推出一拳,强劲的湛蓝气劲在拳眼处生成,犹如一个正在向前冲击的涡状气旋,带动着周围的气流向前突进。 陀螺云锤破! 只是这一击,击中正在狂奔而来的彭友舒正面,硬生生击破了彭友舒正在提气形成的混沌法力,而紧接着一抹锐利的金性剑气便宛如毒蛇寻巢,直刺而入。 痛彻心扉的一击让彭友舒忍不住大叫起来,手中巨剑再也握持不住,落在台面,控场修士一个简捷的补气术,帮助彭友舒缓过气来,然后制止了双方的接触,示意卓一行胜出。 总共就是两招,先是引招,然后就是诱敌深入,一击必杀。 “本场,卓一行胜出。下一场,胡德禄对阵秦泽巨。” 对于胡德禄对阵秦泽巨,陈淮生没太大兴趣。 如果连秦泽巨胡德禄都解决不了,那他也最好别去汴京丢人现眼了。 陈淮生感兴趣的是卓一行表现出来的法术境界。 虽然只是炼气二重,金性属性的法术如此娴熟,但选择时机似乎并不好,而且是正面击破,陈淮生也搞不明白这个卓一行是要用这种方式来体现实力,还是要用自己经验欠缺来掩饰自己的实力。 胡德禄干净利索地用【玄土闻雷】这一式双属性法术解决掉了秦泽巨,让秦泽巨输得心服口服,只是那眉目间的艳羡懊悔却是挥之不去。 赵无忧与桑德龄的对决也没有太大悬念,赵无忧也是无属性灵根,但其灵活诡变的法术也使得桑德龄难以招架,很快就败下阵来。 胜出的最后三人就变成了卓一行、赵无忧、胡德禄。 陈淮生看得出来,毫无疑问卓一行在三人中是要高出一筹的,甚至对方还留有余力,虽然只是炼气二重水准,但是陈淮生感觉即便是对上中堂里边除了袁文博、佟童之外的其他炼气三重,这个家伙都不会逊色多少。 他的金性法术相当厉害,一般人很难抵挡。 胡德禄要想去汴京道会,那就得死磕赵无忧。 但赵无忧的水准也不差。 不过很快传功院那边就有了消息来,卓一行、赵无忧和胡德禄三人均获准前往汴京,相当于派中多给了一个名额,无需再行比试。 “内堂中堂都缩减了名额,所以给外堂就多了一个名额。”袁文博也有他的消息渠道:“按照道宫的说法,鼓励年轻一辈弟子的切磋,所以派中也作了一些调整,除了许师伯、徐师兄、赵师兄外,内堂另外只去一人,中堂加上咱们三个也就是五人,嗯,都要求是五十以下弟子。” 不得不说重华派此番去汴京赴会的弟子结构还是与其他宗门不一样。 像其他宗门年轻弟子五十岁划线来甄选优秀弟子的话,那么就是以炼气六七重,甚至七八重居多。 但重华派不一样,徐天峰都是五十好几,除了一个赵嗣天三十六,另外内堂那名弟子也是六十出头了。 中堂这边弟子却是五十岁以下的弟子就只有炼气四重,如果是炼气五重炼气六重的基本上都是五十以上了,像云鹤、骆休月以及蔡晋阳都是五十以上。 这也就意味着重华派的弟子结构有些不健康,优秀弟子没能形成梯次结构,出现了一个断层。 像炼气五重到练气八重这一阶段,缺乏年轻弟子,这个年轻就是指三十五到五十岁之间的弟子。 而超过五十甚至六七十岁还在炼气中段徘徊的,未来成就明显不可能太高了。 中堂五人,除了陈袁佟三人外,还有两个名额。 原本方宝旒可以算一个,但她一直在外“游历”,联系不上,所以蔡晋阳成功进入。 另外就是那个在天寨一战中与陈淮生并肩战斗的卢文申。 他在受伤之后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休养,陈淮生还专门去看望过。 后来派中也是颇为看顾,给他用了一些灵材灵药,所以恢复相当快,而且也在年中晋位炼气四重,论年龄他比蔡晋阳都还要小一两岁。 说起来这重华派还真的不大,这一来二去,去汴京参加上元道会的大部分人陈淮生都认识了。 “看样子这各家是越发看重各家的未来前景啊,单靠一些老人来支撑场面,觉得不足以体现出宗门的实力了。” 陈淮生不无感慨地来了一句,也引起了佟童的共鸣。 “本来也是,像宗门里一些尸位素餐的老人,本身实力下降很快,而且基本上也没法为宗门出力了,却还霸占着各种资源,胃口比谁都大,甚至以权谋私为自己家族子弟或者亲朋故旧捞取利益,这样下去,谁会愿意来这样的宗门?我们重华派又怎么能吸引到优秀人才加入?” 佟童的话让陈淮生和袁文博都皱眉,觉得佟童言有所指。 “佟师妹这话是有针对性啊。”袁文博笑了笑,“我们重华派不是才改革了一些规则么?每年新招收的弟子翻倍了,也不局限于咱们朗陵府了,连周边郡府都纳入进来,……” “人数的确增加了,但是来得及么?没有三五十年积累,这些新弟子也成不了才,而且新的弟子进来,也需要更多的各类灵材灵药,如何满足需要?”佟童意犹未尽:“我们重华派还是太保守了,看看龙岩坊市的表现……” 只有三人,佟童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照理说每年龙岩坊市收益很大,但是郑泽源把持龙岩坊市二十年,为宗门提供了多少资源?现在他死了,可他儿孙现在都还赖在龙岩坊市里要各种特殊待遇,胡搅蛮缠,……” 佟童的来历袁文博和陈淮生都知道,佟百川就是内务院执事,而内务院与龙岩坊市息息相关,很显然佟童应该是从其叔祖那里了解到一些内情。 事实上陈淮生也从吴天恩那里得知一些情况。 郑泽源这二十年不思进取,不但修为大幅度退化,而且在龙岩坊市里应外合为其家族捞取利益,但因为当初是他鼎力支持商九龄担任掌门,所以商九龄出于酬谢心态让其执掌龙岩坊市,结果却没想到搞成现在这种情形。 陈淮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重华派极为优越的“地”和“财”条件,却没能好好运用,弄得现在千年重华竟然还不及白石门和凌云宗这种不过两三百年历史的暴发户,被这两家尽抢风头,才会引来外敌的觊觎。 佟童现在当着自己和袁文博这么说,陈淮生觉得恐怕佟童没这个智慧才对,没准儿就是得了佟百川的授意故意在自己和袁文博面前这样说,要么是试探,要么是放风。 “郑泽源都死了,他的儿孙也不过闹腾一下,无足挂齿了。”袁文博犹豫了一下,“但派中也还有一些老人,占着很多资源,掌院、执事和长老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些具体问题了,汴京道会实际上也算是一个契机,倒逼咱们重华要有所改变了。” 陈淮生却没有说话。 现在才开始改变,还来得及么? 像执事欧庆春、长老杨德龙以及现在执掌龙岩坊市的长老孙义成,他们都既得利益群体,又怎么肯松手? 那孙义成和郑泽源其实并无二致,实力下滑很快,顶多就是一个筑基一重,杨德龙估计也差不多,欧庆春也许略好,但是看看知客院的情形就知道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加上知客院里那些个所谓炼气高段的知客们成日养尊处优,优哉游哉混日子,也难怪上一次派这些人出去追击作战,个个都畏敌如虎,表现不堪。 这样的重华派,要用自己这帮人去汴京上元道会来证明,能行么? 陈淮生内心都充满了危机感。 第176章 乙卷 小圈子,核心 第176章乙卷小圈子,核心 除夕如约而至。 宗门里一样要过节日。 悬挂起来的灯笼,算在屋檐下和树枝头的彩带,燃烧的竹筒和瑞草,沐浴更衣,小聚饮谈,都无一不显示出岁节在这个时空中一样是十分重视的。 不过按照周围的人说法,年节的隆重程度和热闹程度仍然是没法和上元节相比的。 在得知朗城东面龙头山附近出现了一头巨型火鬃野猪之后,陈淮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拉上胡德禄、赵良奎、桑德龄便出发了。 花了三天时间,在已经进入了霍州府高唐县境内三十里处,靠近禺山绝域禁地不到五里地的地方,终于堵住了这头巨型火鬃野猪。 看着脊背上那倒竖的铁鬃已经从黝黑色蜕变成金色一般的橙红,甚至在鬃毛尖端还隐隐约约有几分光焰飘忽的景象,就知道这头野猪寿元绝对不止一个甲字,没准儿就能有两个甲字了。 不过一阶妖兽,无论它有多么老辣成精,都已经不在陈淮生的考虑范围内了,他有这个绝对把握能斩杀,更别说这还是一头战斗力属于一阶妖兽中中下的野猪。 用天罗法盾硬扛了这头巨型火鬃野猪的猪突冲撞,然后合气连击斩七剑爆斩,这头野猪性命也就算走到了尽头。 不过这头巨型野猪的全力一撞,还是让陈淮生感觉到了这种一阶妖兽一旦彻底爆发,其力道不可小觑,天罗法盾竟然有崩裂的趋势。 也幸亏自己的连击爆斩立即跟上,否则再来一撞,自己恐怕就要带伤了。 重达三千斤的这头巨型野猪比起寻常的野猪起码重了四到五倍,这也是陈淮生最看得上的,光是这能分割下来的野猪肉,起码能解决小半年不缺妖兽肉了。 当然一阶妖兽兽肉中的灵气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陈淮生的要求了。 每天要食用二三十斤的一阶妖兽兽肉的灵气才能满足自己体内三个灵种行功需求,未免太夸张了。 若是能有一些合适的二阶妖兽兽肉,那食用量可以锐减七成,但灵气补充却丝毫不少。 胡德禄他们也是喜出望外。 三千斤的火鬃野猪,就算是除掉内脏和其他不能食用的,起码能落下二千五百斤左右兽肉。 一阶妖兽肉价格,按照灵气丰厚程度略有不同。 像云腾金猫肉灵气富含最高,价格在每十斤八颗灵石,诡狼肉略逊,大概在每十斤六颗到七颗之间。 铁鬃野猪肉最次,大概在每十斤五颗灵石左右,算是一阶妖兽中价格最低的了。 但这头野猪起码有两甲子寿命,估计价格略有上浮,每十斤能卖到五颗半灵石。 算一算,这头野猪光是兽肉就能卖到一千三四百灵石,即便是对陈淮生来说,都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了,这还没有算野猪的元丹。 火鬃野猪元丹品质不及诡狼、云腾金猫这类元丹,但两甲子的元丹也不可低估,同样可以用来制作燕草丹。 另外就是这头野猪背上的火鬃了。 这三枚火鬃可要比宣尺媚送给陈淮生那三枚或从品相好太多了,而且多达九根。 一行人是赶在除夕夜之前赶回山门的。 陈淮生的储物袋虽然不小,但是也容纳不下这么大一头野猪,只能分割下来一千二百斤左右塞进去,就已经把储物袋塞得满满实实了。 而胡德禄那个储物袋则只能装下五百斤,剩下还有八九百斤,就只能靠四人硬背着回来了。 没想到会在洞府门口遇到佟童,这想遮掩都没法遮掩。 佟童看着一行人举包扛袋的回来,也是皱起眉头:“师兄,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胡德禄、桑德龄以及赵良奎都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佟童,这可是年三十夜,怎么这一位会守在陈师兄洞府门前? 佟童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直愣愣地等着陈淮生回答呢。 “呃,良奎老家那边得到消息说有一头上了年成的火鬃野猪,我不是琢磨着火轮刺都用过了,还需要补充火鬃刺,所以就带着他们跑了一趟,这不,刚回来,……” 陈淮生也没有料到佟童在这里守着自己。 你说像蔡正阳、卢文申这种光棍汉来找自己倒说得过去,可佟百川还在山门里呢,佟童不去其叔祖那里,咋就来自己这里守自己了呢? 看着陈淮生他们背负着的大块野猪肉,佟童也颇感兴趣,“得手了?” “当然。”胡德禄笑着道:“陈师兄一出马,当然马到成功。” 佟童知道胡德禄一直跟着陈淮生很紧,类似于赵无忧紧跟袁文博一样,而且两人现在甚至还因为赵无忧与胡德禄的竞争关系而越发微妙,但她没想到桑德龄和赵良奎居然也一下子就和陈淮生走得这么近了。 欧家寨的事情,陈淮生没和佟童多说,而秦泽巨和彭友舒也已经被陈淮生排除在外了,至于桑德龄和赵良奎还只能算是过了第一关考验。 “佟师妹来了也正好,咱们这除夕夜就在这里准备一顿烤猪排大餐,……” 既然佟童都来了,陈淮生自然也只能邀请了,原本他是打算和胡德禄他们几人好好聊一聊的。 “不了,我只是过来看一看你们这除夕夜怎么过,既然伱们都有安排了,我就要回去了。”佟童摇摇头。 陈淮生挽留了一番,见佟童很坚决,也只能作罢,但也专门砍下一块猪排让佟童带回去。 篝火燃烧起来,就在道院里的空地上。 抹上葱蒜香料和青盐,宛若簸箕一般的猪排随便剁下来两扇挂在高大的篝火架上,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很快就浓香馥郁,油脂四溢了。 胡德禄早就准备好了几罐灵酒,都是灵米或者灵果酿制,虽然度数不高,但是正好可以敞开喝,微醺最舒服。 “我掂量了一下,两千五百斤兽肉,大概值一千三百灵石,元丹大概在五百灵石左右,至于火鬃……” 没等陈淮生说完,几个人都忙不迭地道:“师兄,这火鬃野猪若不是你,我们根本没办法斩杀得了,您若是觉得我们跟着你跑一趟有苦劳,不妨随便给我们两三百斤猪肉就行,其他我们可不敢要,……” 陈淮生见三人都是异口同声,摇摇头笑了起来:“我一个人还能吞得下这么大一头猪么?何况初三我们就要启程去汴京,估计起码要正月二十之后才会回来,这两千多斤猪肉我和德禄顶多能带三五百斤在储物袋里,剩下的德龄你和良奎就要负责处理,……” 见陈淮生开口,众人都静听。 “我做事素来光明磊落,何况都是师兄师弟,一起做事,更要讲求一个公平,我也知道你们的好意,这样,火鬃我有用,就不和你们客气了,元丹东西暂时保留着,也许日后你们能用得着,但这两千多斤猪肉我们平分,但消息来自良奎,良奎多拿三百斤,剩余我们四人均分,……” 几人自无异议。 尤其是桑德龄和赵良奎都觉得陈淮生这人果然大气。 要说他们基本上没发挥多大作用,但人家的分配方案却是有理有据有情有义,难怪胡德禄认定陈淮生,连欧庆春都敢顶。 尤其是元丹,这本该是像陈淮生最看重的才对,但人家竟然直接就不要了,留给自己三人日后用,单这份豪气,就让人心折。 “师兄,……” “好了,不必多言,我说了,就这么定了。”陈淮生看了一眼桑德龄和赵良奎,“日后大家相处久了,自然就明白我的为人。” 几罐灵酒下肚,微醺之下,大家也就放得更开。 本来也都是年轻人,年龄最大的桑德龄也不过三十不到,赵良奎和胡德禄相仿,都是将满二十。 “不瞒陈师兄,我和师兄应该算是半个老乡,我是鄳县人,当初也想去投凌云宗的,但凌云宗那边要求苛刻,而重华派风评很好,索性就来了这边,……” 桑德龄喝得有些多了,但眼神还算清澈,“但谁曾想到本派的情况也不佳,我心里原本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回了一趟老家之后,觉得也许自己选择没错,……” “我前几个月回了鄳县老家那边,有一个堂兄拜入了凌云宗,比我早几年,现在也是练气二重,也正好回乡,在一起……” “那凌云宗那边情形如何呢?”陈淮生微微点头。 “听堂兄提及,凌云宗内部现在很乱,人心惶惶,从三年前到现在,他们的筑基长老已经死了四个了,敌人一直在暗中行动,可凌云宗原来招收弟子太杂,又新进不少客卿,所以很多消息根本保不住密,找不到应对之策,最近一次出事据说还是内部内讧,……” “九莲宗一直有人驻扎在定陵那边,但现在也有些不耐烦了,……” “凌云宗的掌门也和我们掌门一样,一直在闭关,……” 一说起这个,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实际上大家也都并非对宗门中的情况一无所知。 本来宗门内的弟子也有不少是消息灵通或者有些背景的,平时修行之余少不了也要谈及这些事儿,对宗门未来的前景也是十分关心。 像与重华派息息相关的就这么几个宗门,敌人就是紫金派和白石门,盟友就是九莲宗和凌云宗。 而凌云宗与重华派虽然是盟友,但是关系并不好,两边的关系也很微妙。 但陈淮生对其的理解要比他们要深得多,也许现在凌云宗的混乱对于重华派是好事,真要到了某个时候,要做出舍弃时,越是虚弱混乱的一方,越是容易成为弃子。 第177章 乙卷 初临贵地,美人情浓 第177章乙卷初临贵地,美人情浓 正月初三,一行人正式启程前往汴京。 有飞槎相送,实际上去边境也很简单,不到一天就进入汴梁府境内。 按照大赵官府的规定,所有飞槎都不能进入城区,都只能在城郊择地落地。 飞槎也是一个宗门的实力标志之一。 其运行对对灵力消耗极大,无论是对驾驭修士的要求,还是飞槎本身对灵石灵砂的需求,都要求很高。 要承载起如此庞大一个物体御空飞行,而且还要坐上这么多人,可想而知。 而且驾驭飞槎起码需要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行,稍微大一些的飞槎甚至需要两名以上的筑基修士驾驭。 重华派在龙岩坊市一战中被毁了一艘飞槎,现在也仅存两艘飞槎,都属于小型飞槎。 但从朗山飞往汴京这一趟,不谈筑基修士的驾驭,单单是飞槎本身上的灵动装置就需要消耗到三百灵砂,折算下来就是上万灵石。 而如果是那种承载上百人的大型飞槎,这样飞一趟估计就得要四五千灵砂。 这也是为什么小宗门根本支撑不起,中等宗门也不敢轻易动用,就算是大宗门也要精打细算的缘故。 在飞槎上老远就能看见百里之外那一片煌煌泱泱的巨城,所有人都倚在飞槎船舷上举目遥望。 那就是汴京了。 升腾而起的金黄帝气,弥漫浓郁的晶润水气,氤氲缭绕的无色灵气,三气环抱,形成了独有的汴京风采。 “那就是汴京了?” “肯定是,果然是天下第一雄城,蔚为壮观,令人神往啊。” “看那气势,难怪能有百万之人居住在城里,天下何城能与其比肩?” “也未必,洛邑,长安,江陵,只怕也不会比其逊色多少吧?” “那完全不一样,这是天下之中,只要你去过了,就知道这是任何城市都无法比的,……” 一干人在那里唏嘘感慨,陈淮生也在遥望汴梁城。 汴梁城他去过一回,但是那时候的自己还在徘徊奔波于求道的路上,纯粹的一个过客。 当时也没有太多心思来欣赏汴梁风光,只在城边上住了一夜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多少印象。 但这一次,却是来参加上元道会,虽然不能说就是主角,但是却要真正加入到这一样一场举世盛会中来,作为一个参与者,他就能更真切直观地见识盛世之下的大赵京都风华。 在重华派飞槎降落的时候,可以看到还有一艘飞槎也在缓缓降落。 不过对方这一艘飞槎要比重华派的飞槎大一些,飞槎上的乘客也比这边要多一倍,约摸有二十来人。 “是淮郡杨家。”观察了一下,姚隶蔚注意到了飞槎上的“杨”字,点了点头:“杨家此次来的人不少啊。” 陈淮生听得姚隶蔚提及是淮郡杨家,也是心中一动。 洞府鬼市那一战中,自己和唐经天以及于凤谦逃得性命,于凤谦甚至战场悟道,晋阶筑基,但宛郡蒋家损失惨重。 他一直有些怀疑淮郡杨家也在其中掺和了,但在当时自己这几人面临的对手中,却显现不出来。 “姚师兄,那杨家与我们重华派关系如何?” 陈淮生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太好说,淮郡和我们弋郡紧邻,杨家是淮郡第一世家门阀,不敢说和汴京城中那些老牌大世家比,但弋郡这边门阀要强不少,据说杨家家主已经是紫府,但是一直未曾露面过,……” 对于宗门也好,世家也好,门中族中有没有紫府,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标志。 有紫府仙卿,就意味着宗门跨过了中等宗门的门槛,进入了中大宗门的圈子。 世家门阀亦如此,族中有紫府仙卿,就意味着摆脱了地方世家门阀的约束,已经在整个大赵境内的门阀世家排得上号了。 重华派掌门闭关这么多年,传闻也就是冲击紫府,但派中对这个说辞也没有明确态度,既不否定,也不肯定,避而不谈。 “我们这些地方宗门,和本郡内的宗门世家还有些往来,出了郡,交往就不多了,不能和九莲宗这些宗门比。” 姚隶蔚补充了一句。 陈淮生微微点头,明白中间的差距。 看看唐经天在洞府鬼市时候的表现,人家既能和蒋家搭上关系,和杨家也能潘得上交情,这就是超级大宗门的人脉厚度,重华派不能比。 似乎也看到了重华派这边的飞槎在降落,那边的飞槎与这边飞槎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是汴京南郊重镇——陈留。 汴河从在这里由西北向东南流过,千帆竞渡,车马辐辏,是汴梁通往弋郡、淮郡、睢郡的咽喉要道。 许暮阳、徐天峰、赵嗣天三人已经先行到了汴京,剩下这一拨人就由长老杨德龙送一干人过来,送到之后杨德龙便要御舟回朗陵。 杨德龙耄耋老矣,看那御舟的样子,一干人都觉得不忍,也有些担心,好在现在总算是平安到了。 只要到了陈留,这里已经进入了汴梁府的地盘,没有谁敢在这里冒天下之大不韪乱来,尤其是还是上元道会即将召开之际。 两艘飞槎先后落地,杨德龙下了飞槎,叮嘱了姚隶蔚几句,便起身上了飞槎御舟返回。 现在这一群人就都要跟随姚隶蔚这个炼气八重一道进城。 在地方上一个炼气八重也算是个显赫角色,但放在汴京城里,巅峰多如狗,筑基满地走的情形下,一个炼气八重,大概就相当于重华派里一个丙舍弟子吧。 一群人站定,姚隶蔚也和大家叮嘱了几句,便准备沿着驿道进城。 这时却见那边飞槎人也都下来了,大概是见到这边情形,便有一人主动过来联系。 听得陈淮生他们是弋郡朗陵府的重华派,对方脸色明显有些轻蔑,随意寒暄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蔡晋阳、卢文申、袁文博、佟童等人都有些愤怒,你不来也罢,来了问明了身份,却又这般态度,不是太过欺人么? 姚隶蔚和陈淮生倒是保持着平静。 汴京城就不比在弋郡,重华派还算是有头有脸,在这里,中小宗门在很多人眼里就不值一提。 “好了,大家也不必计较这些,此番来汴京参加上元道会的宗门起码也是三五十家,门阀世家也是数十家,咱们重华派在汴京城里也名不见经传,人家轻看我们也很正常,要想不被人轻看,那么就要尽力在道会上表现出我们重华派的风采,……” 姚隶蔚一样内心怒火中烧。 来问话的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炼气六重,他可以一息之间秒杀对方,但也只能想一想,再大的怒意都能压在心里。 “姚师兄,也不知道上元道会的切磋方式究竟是怎样的?我们重华派也许不怕杨家这样的,但是像九莲宗和万象派以及天云宗这样的宗门,我们肯定是无法相比的,那怎么凸显我们重华派呢?” 陈淮生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道会的规则,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是在大小不等的情况下来对抗,而是要以宗门规模相当,弟子层级相若的情形下来切磋比试,淮生,你们也别着急,到时候就知道了。” 姚隶蔚苦笑着摇头。 上元道会已经有些年成没举办了,他印象中上一次上元道会应是景贞十五年还是十六年的时候了,也就是说已经相距十多年没举办过了,而且好像每一次道会的规则都不尽一致。 这一次举办据说也是大赵景贞皇帝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希望用道会带来煌煌人气来冲喜。 驿道百余里,对一行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哪怕是不用健步符,大家也能在量三个时辰内抵达城中,但看到人家杨家有专门的马车来接,而自己这一行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大摇大摆走了。 看着天空中陆陆续续又有飞槎出现,看样子很多宗门都是选择初三初四出门,提前一些时间来准备,正巧都赶在这个时候了。 姚隶蔚招呼大家立即赶路,一行人便各自驭风用符,迅速离开了陈留。 天色将黑,一行人从丽景门进城,沿着汴河大街行进,而知客院的两名道种也早早就在丽景门内候着,接着一行人,便将一行人带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歇息之处。 提前来打前站一项重要事务就是要把所有人未来一二十天的宿处安排好。 汴京贵,居不易。 对于大赵京都,这汴京城内外是一两百万人口居住在这里,被蔡河、汴河、金水河、五丈河曲曲折折地划分成了好几块,即便是在外城,现在要想找到一处合适的满足一二十人居住的院落,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这一处院落还算不错,紧挨着州桥的信陵坊,走出去,过两条横街小巷,就是宽敞如广场的御街。 和许暮阳、徐天峰、赵嗣天见了面,打了招呼,陈淮生若有所感。 故作随意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和胡德禄打了个招呼,便独自走到了后门上,拉开门闸,却见一张宜嗔宜喜的俏靥浮现在自己面前,翦水秋瞳里满是思念和期盼的情意,直要把人彻底陷进去。 这两天事情多,明日休息在家码字补上,先求兄弟几张双倍月票! 第178章 乙卷 意乱情迷,身心俱醉 第178章乙卷意乱情迷,身心俱醉 不知道是不是九色鹿茸粉带来的灵识预感越发灵敏,又或者太上感应术自己进境颇佳,总而言之,陈淮生就这么有意无意地来到后门,就这么看到了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庞。 青丝墨染,居然梳成了一个汴京城中相当时兴的如悬锤般的妇人发髻,顶着一个尖顶箬笠帽,幂篱半遮,加上乳白色的狐狸皮坎肩裹着内里的淡红并蒂莲纹云锦广袖罗裙,下半截却渐变成石青织锦宫装裙,这应当是现在汴京城中最流行的打扮。 鼓鼓囊囊的胸脯与蜂腰翘臀,被外罩的一袭同色斗篷遮掩住了,否则陈淮生还真要担心方宝旒这么走出来,太招人眼目了。 陈淮生抬手将女人半遮的幂篱掀起来,让自己能把这张阔别两年的俏靥看个够,一时间他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居然非得要身心俱俘才肯罢休呢? 就算是自己要身心俱俘,拿在丽人远行之前,难道就不敢放肆一回? 被陈淮生看得有些害羞,丽人将幂篱拉了下来,有些嗔怪地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不,大不一样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算下来,我们都该隔了多少秋了?”陈淮生微笑着道:“你就这么一个人来的?” “不,马车在那边街口。”方宝旒摇摇头,“我就是想要来看看,……” “就这么笃定我会出现在这里?”陈淮生目光里的晶彩看得方宝旒心里发慌,“万一我没出来呢?” “我也不知道,在得知你们进京来之后,我心里就一直躁动得紧,所以干脆就出门过来走一遭,看一看,就算是能隔着你近一些,我心里也能踏实许多。” 方宝旒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自己的情意和心境,让陈淮生心神俱醉。 来到这个世界,一门心思都放在修行上,无论是寇箐,还是佟童,亦或是宣尺媚和晏紫,或许或多或少有一些情愫夹杂其中,但是准确的说,都还没有上升到真正的伱情我爱的境地。 但方宝旒却不一样。 在山门里,两人已经两情相悦,甚至逾越了那一道界线,只不过未及于乱罢了。 两年相思,今朝一了,尤其是方宝旒在失去了胞兄之后,内心的不安全感越发浓郁,一直到陈淮生出现,而且是一种相当强势的印象驻入自己心田中,就更让方宝旒彻底埋下了这枚种子。 所以在面对陈淮生时,她没有任何忸怩,就这么大胆地吐露自己的情思。 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自己都还瞻前顾后,还要考虑各种风险隐患,那就未免太下作了。 “宝旒你在这里稍等,我进去打个招呼。”陈淮生示意方宝旒稍等,自己便径直入院。 寻到徐天峰,说自己想要去京中寻昔日旧友,了解一下京中情况。 徐天峰也知道陈淮生在入宗门前曾经多年在外游历,在外边肯定多少有些人脉关系,加之现在陈淮生也算是自己亲传师弟了,所以也只是叮嘱了两句便同意了。 一出门,便于方宝旒悄然上了马车,马车便一路驶入黑暗中。 这是一两个很普通的凡人马车,用来遮掩形貌倒是很合用。 汴京城分为皇城、内城和外城,皇城很小,大赵皇家居所,住着不过区区数百人。 内城规模就比较大了,八厢一百二十一坊,周长二十四公里,单单是这一百二十一坊,就有人口上百万。 至于外城,也就是所谓的新城,周长七十二公里,人口却难以统计,有说有三百万的,也有说只有一百多万的,但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计,内外城加起来也有二百五十万。 这还没有算外城城墙之外的城郊地带,依然有不少人搭屋建舍,起码还有几十万。 汴京城这种棋盘格子式的规划据说是学着西唐长安的模式,不过却因为老城远来的存在,不像长安城那么整齐划一,而多了几分散乱和生气。 天黑了下来,但是大街上早已经将灯笼火把悬了起来。 从御街向西,便是繁华无比的光化坊,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打起了彩楼,临街尽皆为二三重楼,甚至二重楼都少见,多为三重,甚至四重。 陈淮生牵着方宝旒的柔荑,而方宝旒就这样依偎着陈淮生,头靠在陈淮生肩头上,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马车掌鞭的大概也是见惯不惊了,客人没吩咐,他就管着赶着牲口一路往前走。 天子脚下,什么事儿没见过,哪怕就是一个凡人,没准儿人家也是和金丹打过招呼,与元婴真君一起同进同出的。 看着依偎在自己肩头发出细密鼾声的女人,陈淮生也觉得有些神奇。 这个女人和自己心有灵犀一点通,也算是难得的佳话了,没想到现在却要自己以这样一种方式陪着她“睡觉”。 沿着汴河大街一直往下,过了利仁坊,陈淮生意识到对方是要把自己带出内城了,此时方宝旒也醒了过来。 出了内城,进入外城,外城没有那么寸土寸金的拥挤现象,但高门大户设置出来的风格更为气派恢宏。 “前边就是天云门总坛所在,再往前走大概三四千米,就是万象派在汴梁城的根据地了。” 方宝旒在黑暗中悠悠地道。 “道会在哪里召开?”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据说今年参加大会的宗派,……” 走了一大圈,马车终于把两个二人送到了门前。 一个很小很僻静的小院,一踏入院门,自动禁制就开始放光。 干净素洁的客房,还有就是方宝旒的卧房,似乎一切都是如此恬静,等候着某人的君临。 看着女人充满幸福的面颊始终洋溢着笑意,陈淮生也只能由着对方去。 方宝旒只感觉自己面颊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尤其是陈淮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宛如灼烤一般,她预感到似乎某些早就预想过的事情会在今日发生。 虽然她也很渴望男人的温存和慰藉,但是现在她却更享受现在这种悠闲。 第179章 乙卷 龙虎三元,美人恩重 第179章乙卷龙虎三元,美人恩重 陈淮生稳了稳心神,在小院内走了一圈,这才回到房中,看着恬静安然地坐在椅中的方宝旒,忍不住问道:“这两年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方宝旒微笑着摇头:“刚来的时候住在宣平坊那边,寇家就在那边,后来我就搬过来了。” “哦?为什么?”陈淮生讶然问道。 方宝旒摇摇头,没有说。 陈淮生却很敏感,事实上当初让方宝旒来汴梁,可以依托寇箐的关系照拂,他就有些后悔。 以方宝旒炼气五重的身份,哪怕就是一个散修在寻常地方也能相当安稳,但反而是来了汴梁、洛邑、长安和江陵这些大都市,才容易招惹是非。 虽说在汴梁有寇箐照拂,但是寇家有些时候反而会成为累赘和祸端。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像方宝旒这样的女人,到了汴梁城里若是多和寇箐露露面,就容易引来人的觊觎。 但那时候方宝旒已经走了,陈淮生虽然担心,但是他也知道方宝旒是在和自己一起时才会表现出那副小二女的姿态,真要独立面对世事时,一样也能有她自己的应对之道。 “是寇家人么?”陈淮生再问了一句,不肯罢休。 方宝旒笑了,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格外敏感而自私的,看来不给一个明确回答,他是不肯罢休的了。 “嗯,有点儿小困扰吧,寇箐的一个堂兄,不过我搬到这边来之后,也没怎么去寇箐那边了,所以就安静了许多。”方宝旒很平静地道。 “哦?真是寇家人?如果寇家人要想找到你,恐怕你搬到哪里,也能找到伱吧。” 陈淮生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找到我又能怎么样?这里可是汴京城,天子脚下,道宫所在,……”方宝旒不以为意,“何况寇松那点儿本事,未必能赢得了我。” 寇松?陈淮生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不过他对方宝旒的天真还是忍不住摇头,越是天子脚下,才是越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至于说道宫,若真是有事,对本身就是道宫中一员的寇家有多大的约束力? “我看你这两年却是毫无进境,似乎安于享乐了啊。” 陈淮生一句话就让方宝旒破了防,脸色也忸怩起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或许是没在山门里的缘故,我觉得在这里很轻松,所以这两年……,不过我觉得也许这样一种轻松心境,有助于我日后……” 方宝旒有些慌慌张张地胡乱解释让陈淮生觉得很有意思,看着对方如同小学生没完成作业面对老师质问时的那份表情,特别心动。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目光中的亲昵笑意,方宝旒忽起忽落的心又躁动起来,她能看到男人眼中那灼灼异芒,嗯,看得她心中慌乱而又甜蜜。 “有助于你日后突破筑基,进阶紫府?”陈淮生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被陈淮生一句话逗得大羞,方宝旒忍不住轻捶了陈淮生一拳,“师姐知道你现在不得了了,一年半连破两境,都炼气四重了,但师姐还是你师姐,还是炼气五重呢。” 陈淮生一把拉住方宝旒的纤手,索性拉起方宝旒,自己坐入椅中,才让方宝旒坐在自己腿上。 方宝旒小姑独处三十多年,从未接触过除自己胞兄之外的男人,这又和陈淮生分别了两年,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 “啊”了一声,被陈淮生拉入怀中坐下的丰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猛力弹起,却又被早有防备的陈淮生再度揽住蜂腰,搂入怀中。 似乎是觉察到了身后男人强烈欲望,方宝旒定了定心神,小声道:“师弟,你等等,……” “嗯?”陈淮生讶然,这等时候,难道她还不肯了? “你放开我,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方宝旒没有推拒陈淮生的手,只是转过头来轻声道。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但对坐在花厅中的二人却毫无阻滞,虚室生白,陈淮生见方宝旒目光流淌,情意绵绵,但眼瞳中却甚是清明,似乎是真有什么事儿。 便放开了她。 方宝旒进了卧房,迅即出来,重新来到陈淮生面前,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主动坐在情郎腿上还有些抹不开颜面。 陈淮生哪里还能不明白女儿家的娇羞,自然手掌一揽,便把女人拉入怀中,重归原位。 这个时候才看到女人手中握持着的一本簿册,那淡黄古朴的封面似曾相似,“咦”了一声,便接了过来。 【龙虎三元会诀】。 【龙虎三元会诀】? 【三象归元】? 怎么和吴天恩给自己的【三象归元】残篇有些相似呢? 下意识地就拈开封页,看了一段。 “此乃三元合一之法。吾修道百载,御历无计,重入丹室,剖心而悟,……,会乾坤,会坎离,簇阴阳,合生死,……,水火既济,天地同泰,……无我无相,……” 再往后翻,却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陈淮生恍然:“这是云笈?” “嗯,应该是吧,我没有打开过。”方宝旒舒服地靠在陈淮生怀中,虽然臀后隐约可触的火热让她有些心惊胆战,但是能在请郎中享受二人独处,也是她这两年里魂牵梦萦的情形,自然是舍不得挪开的。 “唔。”陈淮生知道很多在外售卖的这类书籍,都采取了道经云笈的注录方式,只能翻看前面一段,再往后就须得要买下才能单独阅看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曾在吴师伯那里得了一篇【三象归元】残篇,所以来汴京之后无意间发现了这样一篇云笈售卖,我看了看应该是某位散修修士阅看过【三象归元】篇之后的感悟,琢磨也许给你会有一些用处,……” 陈淮生心中一热,自己的点滴这个女人都能记得如此牢,便是到了汴京都还惦记着自己的修行,柔声道:“嗯,还别说,好像还真的是有关,如你所言,应该是阅后的感悟,虽然不是全篇,但是却能高屋建瓴,我也能从中一窥全貌,……” “真的?‘方宝旒一喜,”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白花了钱不说,却没有用处。” 一听这话,陈淮生就知道方宝旒应该花了不少灵石,问道:“花了多少灵石?” 方宝旒娇羞忸怩不肯说,还是在陈淮生手指钻入方宝旒腋下轻挠,才呢喃道:“花了三百灵砂,……” 吃了一惊,陈淮生不敢置信:“怎么花这么多,师姐你哪来那么多灵石?” 方宝旒白了陈淮生一眼,“我和兄长这么多年在派中,也没有太多花销,另外几年前我和兄长也曾经外出历练过一次,在山中偶得一株幽昙金兰,后来兄长便在江陵将其售卖了四百灵砂。” 陈淮生恍然大悟,“你们去了南楚绝域?” 南楚绝域是指乌岭——勾龙山这一线,类似于淮郡、弋郡、睢郡之间的禺山绝域。 “嗯,当时也是无意间误入的,发现不对就赶紧出来了,也就是那一回,就这么巧,兄长和我都吓得不行,差点儿被一头红毛恐犸给踩死,……” 红毛恐犸?这都是二阶妖兽中的顶尖了,陈淮生也吓了一跳:“你们跑哪儿去了,怎么会遇上这种凶兽?” 这是真当得起凶兽了,就算是寻常筑基遇上都得要退避三舍。 “当时在南楚游历,不清楚地形,走迷了路,……”方宝旒忍不住感慨,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初与兄长相依为命的情形,但是现在兄长已逝,自己唯一能依靠也就是身畔这个男人了。 似乎也觉察到了方宝旒心境的变化,陈淮生岔开话题:“那也太贵了,……” 方宝旒定了定心,“寻常我也没有太多花灵石的地方,兄长又不在了,在这汴京城里,我两年间时间也就只花了一千多灵石,……” 又是一个小富婆,还只花了一千多灵石,自己当初奔波流离几年也才攒了二十灵石,但对于一个炼气五重来说,两年只花了一千多灵石的确也算是很少了,单单是每日灵食所需两年只怕都要上千灵石,尤其是这还是在汴京城,什么东西不贵几成? 所以要这么一算下来,一个宗门的每年开销还真的是相当吓人。 “另外我觉得这篇龙虎三元会诀和你说过的三象归元有些相似,读了前篇也觉得有些脉络渊源,所以才买了下来。” 陈淮生握住方宝旒的手指,一起按在云芨上,“那我们一起看。” 云笈上一阵波动,册页翻开,浮出文字和图案,方宝旒“呀”了一声,全身微颤,肌肤似火。 映入眼帘的是多幅图案,有男有女,尽皆裸裎,姿势奇妙,其中配有不少解释和领悟,陈淮生都不以为意。 这龙虎天地交泰,阴阳和合共济,三元归一,本来就少不了这些,只是这人画艺不差,有些活灵活现的感觉,方宝旒从未见过此种,自然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整个册页并不多,看完之后,很快册页就开始萎缩,那上边字体图案也渐渐消失。 第一更送到,求200月票,老瑞还在继续码字努力! 第180章 乙卷 新进境,旧逸闻 第180章乙卷新进境,旧逸闻 方宝旒之前还有些羞涩,但是看了进去之后,才发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而是根据龙虎和合共济修成三元归一法诀的一些领悟。 陈淮生则彻底地沉浸在其中。 虽然写这篇感悟的修士很多内容都是提纲接领,点到即止,但陈淮生毕竟是早就熟读了三象归元的那篇残篇,稍稍结合起来,就能领悟得到其中奥义。 而且这个修士应该是通读过整个三象归元的全篇,一些释义和述读中也能时不时夹杂一些内容精要出来,也让陈淮生能借此一窥堂奥。 当方宝旒悄悄起身,离开陈淮生身畔时,陈淮生都没觉察到。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了对这篇龙虎三元会诀的领悟、理解的畅想中去了。 很多在看最初那篇残篇是没法理解的东西,现在迎刃而解,一些原本想不到的东西,也能从这篇法诀中带出来的东西里自行发挥脑补。 三象归元,精神、血气、根脉三者统一,精神可以视为本元,而血气则体现为灵力,而根脉则可以视为道骨灵根。 三者互为表里,共融共通,三象归元,天下大同。 混元罡天功对于现在的陈淮生来说已经有点儿跟不上趟了,三象归元可以完美地将自己目前状态提升起来,而且还能触及到自己丹海中鼎炉里的异种炼化。 他隐隐约约触摸到了门槛,或许将三象归元这一法诀修成,能够极大地改善现在自身本元的壮大问题。 而只要本元壮大,那么虎猿双灵乃至怨灵想要夺舍鹊巢鸠占就是痴心妄想,而且反过来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三灵不断修炼磨砺自己的经脉骨骼,让鼎炉熬炼三者,让这三者为己所用,为王前驱。 这内里还有太多的奥秘妙法,陈淮生一时间也还很难悟明白。 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丹海中的鼎炉也好,三灵也好,甚至自己道骨、灵根,都会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变化,也跟随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变化,迫使自己不断地去琢磨灵悟,寻找应对方策。 这样似乎也使得自己的功法也需要经常进行调整,才能跟得上境界变化。 像混元罡天功和合气连击斩,就隐隐有些跟不上变化,而阴冥箭现在已经进化为阴冥鬼箭,天罗法盾还处于成长期。 混元罡天功会渐渐被三象归元所吸纳进去,成为其修炼基础功法的一环,但自己还需要新的基础功法来充实。 合气连击斩也许可以与一些法术结合,将其武道上的优势与法术的威能融和。 就像阴冥箭吸纳了鬼气的腐蚀之力后的进阶变化一样。 三象归元,每一象,都需要自身独立的成长,同时又要相互影响,形成良性循环。 自身本元要用基础功法来成长,而血气所蕴含的灵力集合本元壮大息息相关,又与体内三灵的炼化磨砺互为表里,同时道骨灵根的成长变化也受到了三灵的影响。 看似相当复杂,但究竟根源,却又简单,每一项都需要寻对路径和法则,而三者的默契互动自然归元一统。 哪一项的缺失滞后,都会拖累另外两象的进境,同样哪一项的超前进化,也都能带动和驱使另外两象的成长。 似乎是隐约悟到了这内里的某种天道运行法则,陈淮生就这样坐在花厅中的椅子里,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连方宝旒都进来了两趟,他都未能发现。 本该是浅吟低唱琴瑟和鸣的一夜,竟然就被禽兽不如的陈淮生愣生生在花厅里的椅中冥想一夜,一直到天将放亮,才猛然醒来。 神识观想中,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个不屑一顾的声音:“不懂风情,怂人!” 吃了一惊,陈淮生四下张望,却没有觉察任何异常,那声音似乎是在神识中鸣响,而且也不类宝旒的声音,是谁?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不可能。 他随即就否认了这个可能。 自己刚从冥想中醒来,神识感知都是最灵敏的时候,别说一句话,就算是这方圆十丈之内的蚊虫轻鸣他都能分辨如常,这句话分明就是一个女声,似乎还有些熟悉。 是……? 有些骇然地立即催动神识进入灵体,重回丹海鼎炉中。 三灵各归其位,蛰伏如故。 灵识感知一一掠过,三灵尽皆装傻龟缩,似乎是感受到了灵主的怒意和不良企图。 灵识锁定怨灵,但怨灵沉寂装死。 虎猿二灵从未和自己有过灵识上的沟通,而且那个声音分明也就是女声,或者说就是欧婉儿(苏四娘)的声音,他记忆深刻。 居然敢如此放肆,在灵识里对自己出言不逊,大放厥词? 真当自己这么久来没有精力来过问她,就没办法拾掇她了? 悻悻收回神识,陈淮生现在还真没精力来好好琢磨怨灵。 龙虎三元会诀的许多精奥他尚未完全领悟透,上元道会在即,他希望自己能在上元道会之前再有所寸进,无论是本元境界,还是法术修为,亦或是灵识感知。 看到陈淮生有些懊悔和歉疚的目光,方宝旒反而莞尔一笑。 “怎么了,师弟?” “嗯,好像有些辜负春宵美人恩了。”陈淮生也笑了起来:“不过来日方长,我们还要在汴京呆一二十日呢。” 方宝旒双颊微红,娇嗔地白了陈淮生一眼:“师弟莫要成日想这些,你才炼气四重,虽然三年能到这般境界委实让人震惊,但师弟起步太晚,寇箐才十七,比你小六岁,但一样已经是在冲击炼气四重了。” 陈淮生也清楚这一点,不仅仅是寇箐和佟童,宣尺媚和晏紫不也一样 自己闭关出来之后也受到了宣尺媚的信,但是宣尺媚半句没提她自己的境界,但是陈淮生相信以这个丫头的天赋,恐怕炼气四重大概是最起码表现了,弄不好已经是炼气五重了,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遇上她 还有晏紫,这丫头只怕这三年里一样不会停止不前,但不知道这一次大赵的上元道会,南楚那边的宗门会来观摩么? 或者本来大赵搞这一次上元道会目的就是要耀武四方,给周围的南楚大唐和吴越这些地方以震慑? 那也许像紫金派和沧海宗都应该要来才对。 旭日东升。 陈淮生神清气爽地行功完毕。 猿灵归位。 他能感受到气机的蓬勃跃动。 龙虎三元会这一功法自己尚未完全体悟,但是一些细微的变化却能因为自己意识潜移默化地探究而在灵体内而先行有了。 三灵一样有所感受。 否则那怨灵也不会这般关注,甚至还敢情不自禁地怼自己一句。 鼎炉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肉红色,甚至连炉壁的细致入微变化都能一览无余。 灵识告诉他,当这一层鼎炉炉壁从这种还有些不稳定的肉红色变成了更为稳定的丹红色,那也许自己的灵元境界就能再上一层了。 当陈淮生精神饱满地离开时,并没有意识到早有人观察到了他的出现。 回到重华派的居所时,姚隶蔚忍不住上下打量。 “怎么了,师兄?” 陈淮生明白自己恐怕又有一些进境变化,才分别一晚,自己气机变化瞒不过人,相比之下如赵嗣天这些相隔久一些反而不会那么敏感。 “说不出来,感觉你一夜之间又有了进境。”姚隶蔚感慨不已,“伱印堂亮色更浓,太阳穴微微鼓动,应该是灵体内的气机受到了某种刺激,又有变化,只是你不是说去找昔日旧友了解情况了么?怎么还成了切磋领悟?” 陈淮生暗自一笑,表面上却摇摇头:“也少不了探讨一些,不过是有些感悟,但也不至于如师兄所言那般一夜悟道了。” 姚隶蔚深深地看了陈淮生一眼:“淮生,你才入四重几个月,若是你在这上元道会期间能再有进境,那我估计就算是天云宗都得要后悔当年没有把你收归门中了。” “师兄说哪里去了,我只在青木门里呆了两年好不好?何曾有资格去天云宗?繁苴山那也只是天云宗的一处灵地罢了。”陈淮生笑着摇头:“至于进境,或许道会上切磋或者观摩,能让人得悟天机,这种情况肯定也有吧?但也该是几大宗门或者如赵家、石家这些顶级门阀子弟才能有这般机缘了。” “那也未必。”姚隶蔚摇摇头,“每一次道会总会有一些不同寻常之事发生,十多年前那一次道会,我有印象,万象派现在的掌门大弟子与太华道现在的亲传三弟子都是在那一次突然崛起的,当年他们在道会上证道筑基,现在却都已经是筑基中段了,这可才十多年光景,……” “但这却不是最震撼人心的,总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天才横空出世,像不世剑仙裴十三也是在那一次道会上一飞冲天,连花溪剑宗的掌门弟子也在她剑下黯然失色,让大赵颜面无存,花溪剑宗就是在那一场道会之后走下神坛,被天云宗、太华道、万象派慢慢赶上,……” 第二更送到,晚上还有!求200月票! 第181章 乙卷 道会余音,再见故人 第181章乙卷道会余音,再见故人 看着姚隶蔚脸上充满了憧憬、仰慕、感慨的神色,陈淮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过五十炼气八重的掌门亲传弟子,居然还能在十多年后这样记忆深刻,仍然如此痴迷和回味那一次道会的风采。 姚隶蔚的性子接触这么久,陈淮生也是有所了解的,素来沉稳有度,少有惊异,但在自己面前却完全无法隐藏这种情绪。 一方面说明在自己面前的放松随意,一方面则是真的对十几年前那一幕印象太深,深入骨髓心田,难以释怀吧。 而后者的因素肯定更大。 “裴十三,裴家?可是大唐八大世家的裴家子弟?”陈淮生忍不住问道:“大赵道会也欢迎周邻宗门世家来参会么?” “欢迎又如何,不欢迎又如何?”姚隶蔚脸上回忆之色仍然未退,“或许官家不喜欢,但对于我们修真宗门和世家来说,这却是一窥邻境宗门实力堂奥的机会。敢来上元道会一展风采的,必定是其宗门中的惊艳人物,亦可对比自家差距,……” 陈淮生终于忍不住问一句:“道会切磋,可都是同一层级对垒比试?” 姚隶蔚摇摇头,“同一层级比试自然是最常规的,亦可越级比试,但只能越一级,这已经是极限,毕竟跨越层级就意味着实力境界的巨大鸿沟,稍不注意就是碾压,一般说来很难用其他方面来弥补,当然就像我先前说的,总有人不在此列,人家甚至可以就在一战中直接晋阶,甚至证道,……” 姚隶蔚也和陈淮生简单讲了讲道会中的各种比试切磋。 既有同层级,亦有挑战高层级,还有宗门之间的比试,也还有针对不同年龄阶段中的竟试,相当繁复。 不过因为这一次道会与上一次道会已经相隔十多年了,竟试规则和内容要等到正月初八才会正式出炉。 现在道宫正在邀请各家宗门进行商讨,同时也会最前的潜龙腾凤榜做出一些修改。 “我一直有些好奇,道宫组织这样的道会,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切磋提升修行水准么?” 陈淮生的发问让姚隶蔚一时间也不好回答,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或许不仅止于此,还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意图,但我们这些中小宗门大概是掺和不进去的。” 从正月初三开始,大赵道宫就开始召集莅临汴京的各家宗门和世家开始商讨此次道会的内容和规则。 既然来了汴京城,自然都是要去走一走逛一逛的,但徐天峰又担心现在汴京城中各地修行人士云集,极易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所以严令弟子们都不能随意出门,要出门都必须要结队和请假。 不过陈淮生不在此列。 陈淮生的性子让徐天峰很放心,相信其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了许暮阳与赵嗣天回来了。 初期的会议,每一个宗门可以有两名代表参加道宫商议。 但到了正月初八之后,每个宗门就只能有一个代表了。 但谁都知道真正能在会议上发声并获得认可和尊重的,也就是那么几大宗门以及一些顶级门阀世家,其他中小宗门大部分都只能在一旁旁听。 “见过许师伯、赵师兄。” 今日徐天峰没有去,而是许暮阳和赵嗣天去参会。 “唔,淮生去通知一下诸位弟子,师伯要通报一下今日商讨的情况。” 赵嗣天点了点头。 本想出门,但看来出不去了,陈淮生也只能去通知大家伙儿。 “今日的商讨,只要是先明确道会的目的,主旨除了弘扬修真正法,更重要的就是要针对大赵修真界内部的纷争和边境地区出现的一些乱象商讨对策,……” 许暮阳话语里也有些无奈和落寞。 像重华派论理就该是谈及的纷争和乱象中的受害者,龙岩坊市被袭击,郑泽源、鹿照邻等人被袭击,与白石门的纷争,被南楚紫金派的欺凌,无一不是这一场道会主要目的的牵扯者,但是商议的时候却根本轮不到他们这种中小宗门插话。 话题基本上被天云宗、太华道、万象派、花溪剑宗以及汴京赵家、石家、陶家以及洛邑宓家和甄家这些宗门和门阀把持,就连九莲宗想要插上话都不易。 “那按照师伯所言,这道宫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们弋南这边边境地区宗门所面临的的麻烦和困难?”陈淮生忍不住问道:“那又何必打着这样一个幌子来呢?” 许暮阳和徐天峰以及赵嗣天都难以回答。 “还有,如果说我们和白石门是大赵内部宗门纷争,道宫不好偏向谁,紫金派对我们的欺凌,这可是南楚宗门对大赵宗门的进攻,难道也没有一个说法?”见许暮阳欲言又止,陈淮生略带嘲讽地问道:“还是说我们没有确切证据?” 许暮阳苦笑不语,赵嗣天则是无奈点头。 “嗬,结果就是我们遇袭受害,倒是成了他们举办道会一个最好的幌子,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几个人把我们的事儿放在眼里,只怕妖兽冬季出山潮在他们心目中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了吧?” 陈淮生刻薄的话语让许暮阳和赵嗣天都是沉默中略带苦涩。 大赵九郡两都,两都不必说,九郡按照人口、地位来排就是东三郡、西三郡、南三郡,而南三郡中最穷最偏人口最少的就是弋郡,而弋郡的弋南三府霍州、朗陵、义阳又是最穷最南边境地区的。 凌云宗也好,重华派也好,甚至白石门也好,在汴京这些大宗门和门阀世家们心中算什么? 一群乡巴佬,宗门里几个筑基就算是大人物了,可搁在汴京城里算什么? “那我们来做什么?”陈淮生又问道。 许暮阳摆了摆手:“为什么我们的事情会在道宫这些人心目中不值一提?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身的实力和影响力不足,朗陵死上几百凡人汴京城里的朝廷不会在意,死上一二十修士,道宫也不会在意,……” “但若是汴京城里出了这种事情呢?花溪剑宗或者太华道出了这种事情呢?恐怕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道宫里这群人意识到我们并非可有可无的,……” 剩下的话许暮阳没再说下去,陈淮生不知道像袁文博、蔡晋阳和佟童他们是否明白后续许暮阳未曾出口话语的意思。 人散了。 陈淮生却突然失了出去转一圈的兴趣。 重华派命运未卜,也意味着自己的未来也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要靠在道会上的上佳表现来证明重华派的价值和意义,证明给九莲宗看,但如果当这些背后的大鳄们觉得重华派更有价值的不是这群人,而是财和地呢? 又或者九莲宗都根本左右不了这个局面,甚至九莲宗自己都面临一样的危机呢? 从许暮阳和赵嗣天介绍的情况,陈淮生觉得恐怕局面危急的程度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甚至不在于重华派的努力表现有多好,而在于九莲宗自身都已经无法左右它自己的命运了,它又哪里还能有多少精力来管其他人? 弋南,甚至弋郡对九莲宗又有多重要?放弃了又如何? 真的重要的话,它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委托给凌云宗和重华派,甚至连一家道院都没在弋郡设立。 自己恐怕该去九莲宗那边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究竟如何,三年未见,九莲宗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九莲宗和其他宗门不太一样,它是九支联盟,只不过它们这个联盟较为紧密,最初是一支九分,但后来又重新整合起来,宗门历史已经有两千年了。 它的山门也是九支各有,但总坛却设立在了汴京。 像鬼蓬宗的山门就在睢郡百灵山,妖莲宗的山门则在济郡云霄山。 陈淮生到了大梁门内的常乐坊,九莲宗的总坛就设立在这里。 看着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以及外边巨大的牌坊,也就能看得出九莲宗在京师城中的排面。 或许是在汴京城中的缘故,虽然陈淮生也能感受到法阵的气息,但是在外边至少是显得相当祥和安宁的,外边有四名负责知客的弟子,清一色的炼气四重,而且年龄也都不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 “诸位师兄,重华弟子陈淮生来拜会九莲鬼蓬宗唐经天师兄。” 几名弟子其实老远就看到了步行而来的陈淮生,但都没在意。 但走得近来,看陈淮生不过二十出头,居然也是炼气四重,都还是略感惊异,不过想想此时来京师城中的各宗门弟子都是千挑万选的角色,也就坦然了。 “唐师兄还未到,恐怕还要二三日才会到京。”一名弟子显然知道唐经天行踪,立即应道。 陈淮生略感失望,但随即又道:“那元荷宗的宣尺媚师妹呢,不知道在不在?” 还没等知客弟子说话,牌坊外已经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淮生哥?真的是你?” 继续求100月票! 第182章 乙卷 故人芸芸,行远渐近 第182章乙卷故人芸芸,行远渐近 猛然回头,却见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站在那里,让陈淮生一时间有些目眩神迷。 鹅黄色绣缠枝百褶如意留仙裙款款拽地,外罩一件明蓝色丝绒斗篷,剑鞘隐约从斗篷侧面缝隙里露出一角来。 依然是可爱的双环髻,但是却却已经演变成双环望仙髻,多了几分青春女子的妩媚。 那张充满惊喜的俏靥嘴唇微张,一只手拿着带帽幂篱,一只手紧握,疾走几步,似乎又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又放慢脚步,故作平静地走了过来。 “尺媚师妹?!” “淮生哥,不是小妹还能是谁?你什么时候到京的?” 宣尺媚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就要攀着淮生哥的胳膊欢呼雀跃了。 “嗯,昨日刚来京。”陈淮生上下打量着少女。 变化很大,当初不过十二龄,一别三年,虽然也有书信往来,但是却远不及当面来得这么直观。 个头猛地窜了一大截,三年前少女顶多就是四尺左右吧,但现在就已经有接近五尺了,达到一个正常偏高的个头了。 脸庞也有不小的变化,如果说三年前纯粹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但现在就是长开了的大姑娘了。 脸颊依然略显清瘦,额际很亮,发梢从两鬓垂落几支,估摸着这应该是汴京城中最时尚的发式,修眉斜挑,细而不淡,悬胆鼻有些挺翘,结合着大小适中的樱唇,让人一看上去很舒服,越看越耐看。 最让陈淮生感到震惊的还是对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韵,毫无疑问已经比自己更精进了一层,这让陈淮生忍不住有些沮丧。 一直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没想到和眼前这一位不起来,似乎就又要让人起疑了。 炼气五重! 一别三年,这丫头居然就从炼气二重直冲入炼气五重了,可这丫头大概才刚满十六岁吧。 相比之下,寇箐和佟童,甚至晏紫只怕都要逊色不少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的目光,宣尺媚浅浅一笑,“怎么,淮生哥连破二重就可以,就不许小妹进境了?” “不是,尺媚妹子,你这也太夸张了,让本来想在妹子面前炫耀一番的我,都只能偃旗息鼓,黯然神伤了。”陈淮生也笑着应答。 旁边的几名弟子都看到了宗门里这几年风头最劲的天才弟子与这刚来的重华派男子笑语如珠,谈笑风生,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对眼前这个师妹,可以说只要是九莲宗弟子,就无人不识,即便是在京师城中,一样是声名赫赫。 十六岁的炼气五重,放眼整个京师城,也许就只有赵家或者天云宗和花溪剑宗看有没有能与之比肩的天才了。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这些宗门世家里有如此人物。 宣尺媚也注意到了几名知客弟子的目光,含笑点头喊了一声师兄,和几名弟子算是打了招呼,几名知客弟子也都客气地回礼。 这个时候宣尺媚才邀请陈淮生入内,“淮生哥,请进吧。” “进你们总坛,也不需要报备?”陈淮生扬起眉问道。 “总坛也分为内庭中庭和外庭,一般客人到来都是可以进外庭的,中庭和内庭就需要报备了。”宣尺媚解释了一句:“走吧,许久没见淮生哥了,很想和淮生哥说说话。” “那不如咱们外出走一走?”陈淮生看了看时间,未时刚过,还早,此时的汴京城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 “好啊,小妹还怕淮生哥不愿意逛街呢。”宣尺媚大喜过望,此时的她完全就像一个初会情郎的小姑娘,喜悦中带着几分憧憬,“不过要等一等,我先去和他们几个说一声,哎,本来是我邀请他们的,好不容易才凑上,……” 自己似乎来得有些不太凑巧? 宣尺媚让陈淮生稍等,自己兴冲冲地冲进牌坊里,消失不见。 看着宣尺媚惊鸿一瞥消失的身影,陈淮生笑着摇了摇头。 旁边一名弟子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道:“这位师弟,伱和宣师妹很熟悉?” 陈淮生当然知道现在宣尺媚肯定是大热特热的显赫人物,比起自己这种只能在重华派里受看重的角色,那不可同日而语,人家感兴趣也是冲着宣尺媚来的。 “我和宣师妹是同乡,她算是我一个妹妹吧。”陈淮生解释道。 一干九莲宗弟子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但是也不可能逼着陈淮生说明白与宣尺媚究竟什么关系,只能满怀八卦之心不再多问。 宣尺媚很快就出来了,但跟着出来的却还有几人,却都是认识,或者说三年前古庙淫祀中的熟人。 魏武阳,许悲怀,凌凡,还有一个有些印象的舒子丹,另外还有也印象颇深的青年,嗯,好像是和砀城奚家有些瓜葛的弟子,叫什么来着?只知道姓岳,名字想不起来了。 三年不见,见到当年在古庙淫祀中的这群故人,陈淮生也很高兴,上前打着招呼。 不过只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三年之后,众人也已经开始拉开差距了。 宣尺媚不必说,魏武阳和舒子丹表现一般,都是炼气一重,这才应该是最正常的表现,许悲怀和凌凡都是炼气二重,这就算是表现很好的了,但这二人当初斗嘴就给陈淮生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另外还有那个姓岳的弟子,也是炼气二重。 陈淮生对魏武阳印象最好,小胖子当初也对陈淮生最亲善,许悲怀和凌凡二人就要高冷一些。 无数回忆一下子涌入陈淮生脑海中,肯定有人掉队了,陈淮生记得当初他们那一行人应该是八九个人吧,有一个姓姚,还有一个女孩姓章,但都没看到了。 准确的说,和宣尺媚相比,谁都在掉队,无一例外。 见到陈淮生,一干人也都是心情复杂。 魏武阳是比较高兴,而许悲怀、凌凡以及舒子丹等人则是五味陈杂。 当初陈淮生欲入九莲宗而不得,不得不投入重华派门下,大家都觉得他都二十岁了尚未入道,多半也就是只能以道种身分在重华派混日子了。 谁曾想三年过去,自己几人炼气一重或者炼气二重,都觉得进境顺利,表现优异,但这一位却已经炼气四重了,据说还是闭关一年半,连破二重,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究竟是他厚积薄发,还是重华派授道有方?一时间都难以弄明白了。 但不管怎么说,二十三岁的炼气四重,一样是绝才惊艳,自己几人三年过去也都是十五六岁了,但如果要到炼气四重,相当顺利的情况下,恐怕也得要二十五岁了。 最高兴也是最羡慕的还是魏武阳。 三年过去,他刚炼气成功,算是这一群人里边除了炼气不成功之外里的进境最慢的,看到陈淮生那么大年龄却能后发先至,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太难受了。 寒暄之后,宣尺媚表示要让陈淮生陪着她去逛一逛街,就不和他们出去了。 几个人也都知趣地点头应是,就算是那个姓岳的眼底泛起浓浓的不甘和阴翳,也不敢在宣尺媚面前说半个不字。 从常乐坊出来,向东一直可以走到宣德门,那里就是御街的北端,一连串的官衙都在这一线,面南背北,而和官衙遥遥相对的就是最繁盛的楼堂馆所了。 扎起的彩门环楼都高达三层楼,两边用彩绳捆绑拴系,彩绳上的各色小旗其实就是个楼堂馆所的招牌幌子,也算是一个广告。 到了这过年的时候,越发兴盛热闹。 这等时候,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都没有寻常那么讲究了,辛苦了一整年,大家都希望能在这年边上放松一下,哪怕是囊中再羞涩,也要好生整饬捣腾一番,欢欢喜喜过一个大年。 “那边是乐丰楼,京城里最奢华的酒楼,双楼对峙,右边略矮是凡人的食肆,左边略高,四重楼,是修道人宴请的最佳去处,上边有各种题书,多达百幅,还曾有人在看后顿悟破境,……” 看着宣尺媚眉目间满是欢喜,话语里轻快俏皮的语气透露出来的点点滴滴,一边走一边给自己介绍情况,陈淮生也有些沉醉其中。 曾因醉酒鞭名马,常恐多情误美人,自己或许就有点儿这样的感觉了。 也幸亏这汴梁城足够大,人足够多,寇箐,佟童,都在这城中,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还不至于让自己和宣尺媚成为焦点。 “尺媚妹子可别告诉我你就是这么破境的。”陈淮生感慨了一句,“三年三重,难怪我看武阳和许悲怀以及舒子丹他们都和你有些距离了。” 一句话就让宣尺媚原本兴奋喜悦的表情暗淡了下来,嘟着嘴一时间没有说话,许久才悠悠道:“那我又该如何呢?难道停下来等他们?我也帮过他们,但是……” 修行这种事情,帮助提携也会视情况而定,帮自己入重华派,自己得以展翅高飞,得益良多,但如果说要具体到帮谁悟道破境,这就要讲机缘和方法了,陈淮生不认为宣尺媚就能把握好其中奥妙。 第183章 乙卷 天才何其多,吾又何所惧? 第183章乙卷天才何其多,吾又何所惧? “那倒没有必要,不过尺媚你要和这些昔日旧友相处融洽,倒是需要考虑他们的感受才是。” 陈淮生看着有些惆怅中夹杂几丝困惑的少女,安慰道:“如果他们向你主动求助,你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其他听其自然,这样最好。” 宣尺媚默默点头,显然陈淮生的话触动了她现在面临的困境。 毕竟她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哪怕在修行上突飞猛进,但并不代表她在为人处世上就已经彻底成熟了,她一样渴望友谊。 而几年之间自己和周围同伴之间就拉开了巨大差距,以至于大家在和她接触交往的时候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连说话都要客气了许多,这让她也有些无所适从。 相比之下,如果说爱情,或者说寻找合适的道侣,对她来说还太过遥远。 修真门中真正要到考虑寻找道侣的时候,一般说来都会是二十五岁以上,男修则是四十岁左右才会考虑。 过早考虑双修虽然从灵体角度来说无碍,但是却容易造成分心。 沉湎于情爱之中对修行也是大碍,能够做到冷静清醒处理者很少,特别是一旦有了子嗣羁绊,那更是大忌。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愚兄相信随着年龄增长,尺媚肯定能够慢慢地明白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尺度,处理好和武阳、凌凡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淮生的话让宣尺媚心中也是一暖,“小妹现在在宗门里也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子丹、武阳、悲怀和凌凡以及鼎晟是仅有的几个了。” “那就好好保持。”陈淮生知道宣尺媚其实也很聪明机敏,无须人过多提醒:“在慢慢修行过程中,肯定会有人掉队,也有的人先掉队但会撵上来,所以,我们呢,保持平常心就好。” 那个姓岳的,岳鼎晟,虽然他看得出来对方看自己很不顺眼,自己看他一样不舒坦,但他不会去说什么,无此必要。 陈淮生的话赢来宣尺媚感激一笑,“嗯,小妹也知道,但就是有时候心里怅惘,难受,像芷箬和姚文仲也刚炼气成功,他们就和我有些疏远了,淮生哥刚才说那句有些人会撵上来,小妹心里很高兴。” 这丫头还是有些感性了,自己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辞,掉队的会越来越多,撵上来的可能也有,但更是少之又少,可这丫头就愿意去信这个。 这很难说是祸是福。 可能在处理时务上是祸,但在悟道的时候却可能是福。 尤其是要破大境界的时候往往就需要这种特别感性的触动,太过理性冷静的性子在这一点上要悟道突破更难。 “伱可是寄托了你们九莲宗的莫大期望,这一回道会,你们九莲宗肯定是希望你能大展风采,一扬门威呢。” 陈淮生岔开话题。 果然,宣尺媚注意力被移开,秀眉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淮生哥也是肩负重任?” 陈淮生微笑,“怎么,还怕愚兄越阶挑战你?” 少女眉目间掠过一抹自信和昂扬,“淮生哥也想摘榜上星?” “什么榜上星?”陈淮生糊涂了。 少女讶然:“淮生哥难道不知道么?此次道会会采取榜星制,既要设擂榜,也会有不受限制的挑战榜,最终榜上获星越多,无论是宗门世家还是个人,奖励都会越丰厚,夺魁者的奖励更是难以想象,……” 陈淮生心中一阵郁闷。 连许暮阳和徐天峰他们都还没搞明白的规则,但宣尺媚却已经知道大概了,这难道就是大小内外有别? 宣尺媚简单地和陈淮生说了榜星规则。 道会会采取宗门世家与个人切磋竞技并行的规则。 以个人为例,报名者列入榜上,即可以挑战同层级,亦可越级挑战高一层级的弟子。 同级挑战获胜得一星,越级挑战得三星。 个人挑战不受场数约束,每日可参加早晚两场。 一旦跃级挑战失败,便不得再次越级挑战。 而宗门之间的切磋竟试就较为复杂,具体规则也还在商榷中,但是也还是会以比试获胜得星的方式来进行,只不过中小宗门与大宗门以及超级宗门之间的竟试规则肯定会有一些特别的要求。 “意思是如果我要挑战尺媚妹子,赢下一场,就能获三星,比赢下三场炼气三重的还要划算?”陈淮生饶有兴致地问道。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也是鼓励天才型弟子临场爆发的意思吧。”宣尺媚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淮生:“怎么,淮生哥打算从小妹这里突破?让小妹让你一场?可小妹若是一旦输了,是要被倒扣三星,而且不允许再登场了,淮生哥就这么忍心?” 陈淮生笑了起来,“尺媚都是天才,我这不是去自寻死路么?这种比试,会有禁制要求么?” “有,越级挑战的,高层级者不允许用灵兽和符箓,而越阶挑战者不受任何限制,……” 陈淮生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如果奖励丰厚,而挑战不受场数限制,那么无疑会极大刺激这些年轻一代的弟子去勇敢挑战。 “那这个擂榜和挑战榜又是什么意思?” “擂榜就是会在每个层级选出一些同级别擂主,欢迎同级和下一层级的打擂,而挑战榜则是在所有宗门中出榜公示所有在列弟子,允许同层级或者越级挑战任何弟子,……” 陈淮生一凛,前者好理解,这是切磋的一种方式,但后者无疑就会引发各种恶性挑战报复,原来有仇怨的,无疑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尺媚妹子,这挑战榜那就会成为恩怨解决榜啊,道宫都没有想过么?” “怎么可能没想过,但是这么多宗门来汴京参加道会,如果不发生冲突是不可能的,那么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是不是更公平合理一些呢?” 宣尺媚也悠悠地道:“师尊也在说,既然要列入上榜,那么自然就要斟酌再三,若是没那底气,最好就别上去,纵然不会丧命,但是丢人现眼,甚至一身重伤也就很难说了。” 二人一边悠然前行,一边一路观赏着春日盛景。 陈淮生指着一处彩扎欢楼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所在?居然用了灵植来支撑,这是千丝蔓吧?” “嗯,淮生哥难道没听说过遇仙楼?这里酿制的瑶池玉液酒,比乐丰楼的雪泉醽醁更佳,据说连大唐皇帝饮后都称赞千年醉不醒,十年味不败。”宣尺媚也颇为自豪地道:“酿制醽醁所需的一味最重要的碧涛粟,只产于谯郡碧山原,……” 陈淮生恍然大悟:“碧山原就在你们元荷宗山门附近吧?” 宣尺媚洋洋得意地道:“碧山原方圆三百里,其中多有灵地,大小不等,所产碧涛粟也品质不一,所以酿制出来的醽醁品相也有差异,这遇仙楼的醽醁算是只比我们山门中的醽醁略次一等的贡酒了,这遇仙楼也是我们九莲宗的产业,……” 陈淮生默默点头,九莲宗如此大一个宗门,若是没有像样的财源,那肯定是支撑不下去的,这遇仙楼也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应该是日进斗砂。 “走,淮生哥,我们进去饮一盅。” 见宣尺媚这般兴致高昂,陈淮生也不忍拂逆其兴致,只好陪着一道进去。 果然,见到宣尺媚进来,里边的跑堂小二,都是认得的,而且还很惊讶于宣尺媚怎么会来这里,还是带着一个陌生青年男子进来。 好在这里都是懂规矩的,连忙替宣尺媚安排。 “这不是宣师妹么?”正待上楼,却听得一个沉静傲岸的声音传过来,“我看花眼了?” 陈淮生注意到宣尺媚肩膀微微一僵,面色也有些不虞,但却瞬间恢复平静,转过头来,恬然道:“游师兄,这么巧?” 陈淮生也跟着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缓步而来的青年男子,用有些俗气的描述,那就是面若冠玉,目若朗星,一身很简单的青袍穿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儒雅飘逸之气。 略微一瞄,炼气六重,陈淮生心中暗叹,这汴京城中果真天才如云,二十出头的炼气六重,赵嗣天在门中都号称一代天骄了,和眼前此人相比,似乎又逊色了不少。 而且看看这人身旁的两名男子,一个也是三十不到,炼气五重,另一个大概也只有三十左右,同样是练气六重,而且看着二人神庭和印堂之间气机氤氲,就知道这二人也应该是面临冲击下一重的门槛上了。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几人也都是铆足了劲儿要准备在道会上趁机冲击破境了。 想到这里,陈淮生内心没来由在生出危机感的同时,也有了几分蓬昂扬蓬勃的斗志勇气,自己虽然破境时日尚短,那又如何? 九色鹿角粉对自己灵识内外观的提升可谓前所未有,而灵识地变化对自己灵体带来的正面影响也越来越显现出来了,或许还有三灵,凭什么自己就不敢痴心妄想一回,在这场道会上惊艳一回? 十二点还有大更,兄弟们请把保底月票准备好,老瑞很渴望,现在继续努力码字!明日争取多更新一些! 第184章 乙卷 九莲之蕊 第184章乙卷九莲之蕊 也只是一瞬间,诸般思绪便从脑海中一掠而过,面对着出现在二人面前的三个明显是汴京城中大宗门或者世家的子弟,陈淮生保持着平静和沉默,这等情形贸然插话反而不合适。 他从没有小看过宣尺媚。 相信宣尺媚在京中已经多年,而且明显是认识这几人,应该有应对之道。 “是啊,这么巧,我记得宣师妹曾经说过,从不饮酒,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宣师妹,难道宣师妹只是来陪朋友一观?” 青年话语里仍然中正淳和,并没有多少不满,略微有点儿好奇。 或许换个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就车下马,但是宣尺媚却没有:“不,我是陪朋友来小酌两杯。” 青年微微色变,这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留,语气也稍微有点儿生硬了:“可我记得当初我们邀请宣师妹一聚,宣师妹……?难道我们记错了?” “不,游师兄只是没听全,我只是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饮酒,可好朋友来了,却需要破例。” 宣尺媚脸上浮动的笑容清冽明澈,看的一干人都觉得空气中流淌着宛如醽醁的甘美,格外醉人。 一句话把游天玺噎得差点儿干咳起来,宣尺媚毫不掩饰地话语更是让人内心憋闷得难受无比。 游天玺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淮生身上,这是何方神圣? 二十来岁,炼气四重,也算英才,但和自己相比,那又不算什么了,何德何能能让有“九莲之蕊”的宣尺媚这般青睐看重? “宣师妹,这一位是……”再也忍不住,游天玺还在怔忡出神,而另外那位炼气五重的紫袍青年率先出声了。 “重华派陈淮生。”陈淮生略微一拱手。 既没有特别礼到,也没有刻意倨傲,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拱了拱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敷衍,但却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这让几人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不爽。 “重华派?”紫袍青年身形微震,目吐奇光看着陈淮生:“弋郡重华派?” 还好,没有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看得出对方似乎对重华派还有些印象。 “弋郡朗陵府蟠山。”陈淮生含笑点点头。 “紧邻南楚和吴越的交界之地?”另外年龄更长一些的青年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忆:“我有些印象,龙岩坊市颇有些特产交易很出名,……,对了,好像前两年还出了点儿事情吧?” 陈淮生含笑点头:“确有其事。” 宣尺媚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陈淮生,没想到淮生哥居然对上这三位丝毫不怂,还有理有据的模样。 “淮生师兄,这一位是天云宗游天玺游师兄,这一位是寇家寇松寇师兄,这一位是万象派龙翱天龙师兄。” 寇松?陈淮生心中一动,却目光不动,面色依然温润带笑。 他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定自己,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和方宝旒的关系,对方应该是知晓了,那就说明自己昨日去方宝旒那里被盯上了。 “久仰诸君大名,今日有幸,……” 寒暄话语随口而出,陈淮生笑容更多了几分几欲亲近之意,落在几人眼中也更觉得此人宜属寻常。 宣尺媚瞟了一眼陈淮生一眼,她不太清楚淮生哥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淮生哥绝对无意和这些人交好,如果真的是有这种想法,反而不会是这种态度。 “淮生师兄,游师兄他们有约,我们还是不打扰……” “诶,宣师妹,我们恰恰没有什么事儿,本来就是来小酌怡情,顺带展望一下道会,不如一道……” 寇松儒雅的形象其实并不比游天玺逊色多少,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子弟单单是皮囊的话,就能压到很多人,只不过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得要好生考证了。 “是啊,宣师妹,道会在即,诸榜的设立也正在各家征求意见,我们也很想知道宣师妹有什么想法,……” 最年长的龙翱天并没有龙傲天的那种气势,反而是几人中最谦和的。 面对着对方的邀请,宣尺媚也有些迟疑了,师尊也提醒过,现在京中局面动荡,九莲宗的处境不太好,像天云宗就是打压九莲宗最厉害的,但像万象派却算是对九莲宗比较友善的,不宜交恶。 见宣尺媚的目光落过来,陈淮生立即明白,轻轻颔首:“尺媚师妹,龙师兄所言甚是,九莲宗和万象派与天云宗都是道宫中的赫赫大宗,探讨一下并非坏事,……” 见陈淮生点头,宣尺媚也就爽朗一笑,“也好,那就叨扰了。” 一行人立即选了一间临街包房,立即有茶点送了上来。 陈淮生能够感受到寇松对自己的关注,但他却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询问起道会之事。 不得不说,这三人都应该是人中之龙,或许在品行上未必如表面这般,但是论谈吐、见识、风度以及天赋,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陈淮生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是双人合一,原来这个陈淮生无论是从哪方面都绝对被碾压。 “……,按照官家和道宫的想法此番的比斗,肯定是要鼓励年轻弟子,尤其是三十岁和四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弟子勇于挑战和突破的,……” “这么说来,道宫是十分鼓励越级挑战喽?”陈淮生手里玩弄着茶盏盖,意有所指地问道。 “的确有这个意图在其中。”龙翱天点了点头,“能越级挑战的,必定是天赋过人的,如果再能有这种勇气,其实就容易绽放天才之光,道宫最乐于见到这种场面,天才才是一个宗门和世家的主心骨,道宫不希望看到修真界一潭死水,……” “诸位师兄,我感觉道宫似乎在举办这一场道会时很有些紧迫感和焦虑感,还有其他什么缘故么?” 既然没有太多顾忌,陈淮生就索性挑开了来问:“道宫似乎对我们南边的妖兽潮以及来自南楚宗门的威凌并不太在意,既然如此又何须这般?” 几人都有些尴尬,甚至连宣尺媚都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龙翱天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大赵面临的挑战很多,南边和妖兽只是一方面,陈师弟应该清楚我们大赵的主要敌人始终是西面和北面,另外我们大赵自身也有一些问题,……” 陈淮生质疑道:“可唐宋对峙千年,已成定势,难道还能有什么其他意外发生么?如果说是北戎,真的能对我们大赵有威胁么?我们大赵自身,或者这就是一个理由借口么?” 小酌的气氛轻而易举地就被陈淮生给破坏了,三人最终主动提出了告辞。 宣尺媚忍俊不禁,“淮生哥,你是有意的么?” 陈淮生手里晃动这酒杯,“他们结账了么?这一顿醽醁可不能浪费了。” 见陈淮生不回答这个问题,宣尺媚也不以为意:“三五十灵石的醽醁还不放在这几位的眼中,倒是淮生哥尖锐的质问让他们有些狼狈了,虽然我也知道他们的宗门其实也在设计我们九莲宗,但是小妹却从未撕破过脸,……” “既然都知道在对付你们九莲宗,为什么不挑开?”陈淮生见连宣尺媚都知道了,大为惊讶,这意味着自己的猜测好像还真的准了。 那就真的是牵一发动全身了,而重华派该何去何从? 或者重华派从来就没有真正被人纳入视线,只是被动地充当着某种可有可无的附庸? “师尊说,他们只是想而已,最终敢不敢,成不成,都还差得远呢,九莲宗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何况他们固然实力庞大,但我们这边也不弱,……”宣尺媚此时再无傻白甜的模样,目光沉静:“这种事情其实以前也早就有过很多次,只不过这一次各方演绎得更深罢了。” 把宣尺媚送回到九莲宗,陈淮生在回去的路上也忍不住自嘲,自己还是小觑人了。 或许宣尺媚在对自己的感情上有所倾斜,但是绝对不是被感情所蒙蔽双眼的小姑娘了,而且她表现出来的智慧,陈淮生也不相信对方会在感情上就会变成傻白甜。 半句都没有提重华派的事儿,一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宣尺媚才提醒自己可以在道会中好生表现,既为重华派,也为自己。 为重华派,陈淮生当然明白,但为自己这句话却是意味深长,含义丰富。 你可以理解为在道会切磋中表现优异,自己日后在重华派中会更受青睐。 但陈淮生觉得也许会是另外一重意思,万一重华派不行了,或者不存在了,自己也可以藉此表现获得更好的机会。 陈淮生没有问宣尺媚这个问题,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或许九莲宗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最终答案却没有定数,甚至可能会在道会中种种表现来左右和回答。 但对陈淮生来说,重华派覆灭自己进入九莲宗就是好事么? 丧家之犬,某愿相随,公若不弃,拜为义父的滋味恐怕也不好受,如果有选择,陈淮生宁肯不选这条路。 只是有些路未必由得了自己,想到这里陈淮生不由得叹气。 还是那句话,实力弱就是原罪,那么抓紧一切时间一切机会来提升实力,甚至在到会之前也有所进境,才是当务之急。 第一更,2024年第一天,争取五更!兄弟们请赐月票,老瑞明天不挪窝码字,给几张月票支持吧! 第185章 乙卷 新芽初绽(第二更求500月 第185章乙卷新芽初绽(第二更求500月票!) 随后的几日里,大家都能肉眼可见地感觉到气氛变化。 很显然许暮阳和徐天峰他们也从商议会上或者其他渠道打探到了一些关于道会的一些消息,结合陈淮生回来介绍的情况,局势就显得越发严峻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开始闭关加练,包括袁文博和佟童等人在内。 虽然就这么短短十来日时间,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有太大的突破,但是多练一分总能让自家心中踏实一些。 陈淮生也不例外。 但他的目标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真的想要寻求突破。 方宝旒给他带来的龙虎三元法诀,三灵入体,再加上服食九色鹿角粉带来灵识极大提升,都让他有所想法。 原本没指望能在刚突破炼气四重几个月时间里就又能有所突破。 连吴天恩都专门提醒过,像他这种一年半时间连破二重的情形下,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和积蓄,可能要比正常修行时间更长一些才能为下一重突破打好基础,估计三到五年都算是一个比较快的情形了。 但看看宣尺媚的三年三重破境,陈淮生是真的有些破防加不服气。 他也知道肯定有无数人不服气,想要效仿甚至超越,但恐怕都折戟沉沙,可自己却不信这个邪。 他有这个底气和信心。 看着陈淮生又出门的身影,徐天峰忍不住皱眉。 虽然和姚隶蔚一样,都很看重陈淮生慎密冷静的行事风格,但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成日里往外走,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淮生太轻慢了。”徐天峰抿了抿嘴。 “师兄,他才破境不久,也不可能指望他在道会上又有所突破吧?”姚隶蔚苦笑,“何况他出去打探的消息,的确对我们很有用,要不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内情。” 徐天峰看了一眼四周,迟疑半晌才低声道:“师弟,你有没有感觉许师叔这两日似乎有些……” 姚隶蔚微微色变,下意识地往墙边走了两步,目光也四处搜寻一番才道:“许师叔似乎有些乱了方寸,尤其是淮生的消息传回来之后,他去映证之后回来心情大坏,我看他一宿未睡,脸色很难看。” 徐天峰抚额低叹:“没想到九莲宗的情况也这么糟糕,许师叔怕是有些担心九莲宗到时候顾及不到我们了,就怕这些大宗门在背后悄悄做交易把我们给出卖了。” “许师叔应该已经给山门发了签信回去,且看掌院怎么说吧。”姚隶蔚也有些黯然,“现在许师叔去找九莲宗和洛邑宓家的主事人,可这两家真正主事人都还没到,另外就怕是找到了人家,人家也不会承认,但事到临头,……” 徐天峰仰起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信宗门就没有应对之策,掌院在我临行之前也专门和我说了,说宗门也有安排,不会坐以待毙,关乎我们宗门生存,我不相信掌院会虚言诳骗于我。” 姚隶蔚踌躇了一番:“可我们还有什么底牌?凌云宗的情况也不好,但是他们正在大肆招募筑基作为客卿长老,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 徐天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那种临时抱佛脚用灵砂收买来的散修筑基再多又有什么用处?一到危急关头就作鸟兽散,徒乱人意,毫无用处!” “可是至少现在局势未明之前,他们气势就很盛,或许落到那些人眼中,凌云宗就比我们更强更有实力,更值得……”姚隶蔚反驳。 徐天峰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没太大意义了,道会的规则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主要还是针对年轻修士,……” “师兄,我是担心人家并不会太看重这些。”姚隶蔚也吐出一口浊气,“或许我们也可以有一些改变。” 陈淮生并没有听到徐天峰和姚隶蔚的争论与担心,此时的他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自己的实力尽快提升上。 遇仙楼离开时,陈淮生就感受到了寇松凝视自己的目光。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人居然也会被人盯上,这说明好女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追猎的目标。 他甚至可以猜得到,只怕道会一旦列名和开放星榜,只要自己成为重华派报名榜上一员,必定会迎来许多挑战,也许会是寇松亲自来,也许会是他安排的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畔男人的一些心事,方宝旒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放下手中书卷,问道:“师弟,怎么了?” “还能怎么,坐卧不安啊。”陈淮生也摇摇头,将脑海中龙虎三元法诀领悟的些许疑点放开,探手握住丽人的丰软的柔荑,放在自己鼻尖上,嗅了嗅,“嗯,问道宝旒身上的味道,心情都要宁静许多了。” 方宝旒脸颊微红,再怎么身心相许,但是面对男人这种情话,她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以前一直是和胞兄在一起,几乎没有接触过胞兄以外的男人,派中或许也有一些男修存着这份心思,但是都被自己断然拒绝,都是本门内的师兄师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纠缠之举。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沦陷,这让方宝旒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都觉得脸发烫。 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自己,方宝旒想过无数回。 救命之恩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吧,大概就是一个诱因。 或许是这个男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哪怕他不在自己身边,哪怕他其实比自己的修行还差一重,但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威压气势,不可动摇的意志,却能给自己这种经历了丧兄之痛的女人最大的依靠感。 尤其是自己因为想要为兄报仇,痛定思痛只会想要离派,却被对方劝阻,然后信誓旦旦地承诺,经历了不少波折,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入了自己心中。 这可是一个比自己小十三四岁的小男人啊,方宝旒总有些丢不开这一层,但是她发现对方似乎却很享受这一点,每每师姐师弟相称,都能让对方心情愉悦。 这似乎有点儿畸恋的感觉?或许他自小就缺乏母爱? 但又不像啊,在自己面前他的那种沉稳厚重言出必行的姿态,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在看待。 拍了一记男人的手,方宝旒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陈淮生丢开烦恼,把方宝旒手握得更紧。 猛然间似乎丹海中又有一些躁动,陈淮生一愣。 “怎么了?”方宝旒灵识也很敏锐。 “没什么,似乎有某些预感。”陈淮生灵识入海,缓缓沿着经脉重新搜索了一遍。 鼎炉如故,三灵蛰伏。 应该不是这边,陈淮生将灵识沿着玉枕到尾闾之间的道骨细细探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异样,最终落定在灵根上。 以往有些松动,甚至有苗芽萌发的情形已经又恢复了静默状态很久了,印象中在自己突破四重之后,这灵根新发苗芽,自己还以为可以趁势长一波,但后来又悄无声息了。 苗芽又出现了异动,灵识清晰地感知到灵根上新发的苗芽似乎又在滋长,晶莹润泽,灵光剔透。 陈淮生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灵根再度出现异象? 炼气四重以来这么久,自己几乎一直在关注,但始终没有探知到灵根变化,但今日又来了。 是因为自己在尝试性地修习龙虎三元会诀带来的么? 灵根苗芽的新发滋长给整个灵体都带来了异变,陈淮生有些坐卧不安。 阵阵燥意让他总感觉今日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身旁丽人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似乎加重了这一情形,陈淮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龙虎三元会诀书册上不断变幻的男女姿势。 似乎那女人的丰姿渐渐和方宝旒在天寨一战受伤时宛若玉屏般的裸背,还有那一夜醉后呢喃时浮凸妙相重叠弥合,陈淮生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甚至有点儿难以抑制。 吃了一惊,难道自己这是要走火入魔了么? 神识再探,一切正常,除了血气略微有些翻涌,嗯,这种情形下本该如此才是。 方宝旒也觉察到了面色红润起来的情郎,望向自己的目光灼灼炽燃,看得她心慌意乱又有些享受。 “怎么了?” 这是女人问的第三声怎么了,陈淮生记忆深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手勾住了宝旒的蜂腰,揽入怀中。 方宝旒心里有些发慌。 她感觉到了情郎今日和前几日都不太一样,尤其是身上释放出来的炽热气息甚至连自己都被感染到了,脸开始滚烫,身上也有些发痒。 当陈淮生的手抬在了自己腮下时,方宝旒已经意识到了今日恐怕会有某些变故发生了。 此时的她反而宁静下来了。 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甚至有些期待,在山门那一夜虽然未及于乱,但却反而让她更安心。 前几日那一夜也是阴差阳错,不是自己拿出了龙虎三元会诀,也许…… 但今夜…… 四眸相视,顿时溶溶一体,再无分开。 陈淮生抱起方宝旒,昂然入内。 目标1500! 第186章 乙卷 宝相入体(第三更求月票! 第186章乙卷宝相入体(第三更求月票!) 此时的方宝旒只觉得自己软得如一团泥,一摊沙,一壶水,任由男人轻盈地拥搂着,只想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腹前,静静地感受着那充满热血气息的肌体。 男人很温柔但却坚定地用肘尖一晃,碰开门,身形微微一斜,避免自己脚碰到门,然后踏入门槛,腿一勾一荡,两扇门便紧紧合上了。 这一刻方宝旒终于放下心来了。 馥郁的体香在女人被自己紧紧搂抱在怀中时涌入自己鼻腔中,让人心神俱醉。 宛若捧着一具落地即碎的玉美人,溶溶月光洒落在女人脸上,美眸半闭,鼻息咻咻,娇喘吁吁,起伏的胸房似乎更加饱满茁壮,…… 女人卧房典雅秀气,陈淮生几乎不用眼睛就能感知到,捧着女人走到床边,将其放下,身体也随之向下倾伏。 脸颊相挨,只感觉玉人脸烫得惊人,醉人的酡红几乎要从面颊蔓延到耳后颈间,甚至在向更深处弥散。 欲言,却被陈淮生用指肚捺住丰唇,目光相视,陈淮生轻声道:“这会儿不说话,……” 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方宝旒猛然间又羞怯起来,想要翻身向绣床里滚去,却被陈淮生牢牢按住。 手指终于在琵琶襟上摸索着,一颗,一颗,又一颗,殷红的外裙褪下,露出镶金靛蓝绣袄,袢扣解开,内里罗衣雪白,隐约透露出肚兜的几分肉红。 陈淮生有些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真正触及女人。 嗯,说来自己身边女人似乎也不少,不,应该是女孩子不少。 寇箐,佟童,是接触最多,最亲近的,当然,还有宣尺媚,嗯,以及没那么亲近,接触也不算多,但是印象却不浅的晏紫和虞弦纤。 但除了虞弦纤外,其他几个认识的时候都才十三四岁,完全没有把她们当成女人,顶多就是一个小妹妹。 不过一晃三年,女孩子都变成了大姑娘,就算是最小的宣尺媚,也都快十六了。 但无论如何,她们都没法和方宝旒相比,除了虞弦纤。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愿意把虞弦纤与方宝旒相比,照理说虞弦纤自己接触也不多,没多少交集,就因为她们年龄更接近? 陈淮生自己都觉得奇怪。 这可真的是一个不解之谜。 种种思绪和回忆,如长河掠波,一闪即逝,眼前,只有宝旒。 当雪白罗衣和小衣褪下,方宝旒再也无法隐藏了,身子想要蜷缩起来,但是却被情郎魔掌按压控制住了腰腹。 似乎是要尽情享受这一场美景盛宴,堆雪如绵,雪峰熏红,陈淮生的面孔缓缓靠近,呼吸相接,方宝旒终于睁开美眸,大胆凝视对方。 玉臂翻转勾住陈淮生的虎项,微微昂起头,奉上丹朱檀口。 连方宝旒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大胆放肆,却毫无阻滞。 或许早就打定主意此生皆系于这个男人身上,那又有何羞忌? 此情此景,胜于飞升。 陈淮生倾身而下,…… 鲛帐摇曳生姿,呢喃燕语,尤胜天籁之音。 …… 春雨袭花径,蓬门迎君归。 落红万叠花经雨,一犁耕破莎草绿。 泥丸宫动,百会气满。 看着侧翻蜷身,沉沉睡去的玉人,陈淮生此时心境却是无比安宁,唯有百会、膻中、关元却是气机磅礴,宛如一头咆哮之龙,欲喷薄而出。 残红抹玉,茜草余荫,让陈淮生下意识地用锦被遮掩住玉人腰下宛若半剖的玉瓠。 太具视觉杀伤力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己最重要的时候,不该分心,他也一样有些不受控制的心动神摇。 深吸一口气,凝神定意,鼎炉中的三灵都蠢蠢欲动,玄牝入体,灵贯道体。 龙虎交济,阴阳和合,三象归元,气透三田。 透顶而出的百会(上丹田),氤氲鼓荡的膻中(中丹田),阴极阳生的关元(下丹田),此时宛如连线,同频共振,起此彼伏,连带着整个鼎炉也犹如有了生命,开始自主呼吸孕育,刺激着鼎炉内的三灵也是蠢蠢欲动。 终于,当三田与鼎炉的呼吸终于踩上统一节奏时,三田内的灵力与鼎炉内的三灵都呼啸奔涌而出,沿着经脉奔行起来。 陈淮生从未感觉过此时竟是如此快意豁然,哪怕是连破二重直入炼气四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鹜八极,神游万里? 整个肌肤毛孔都进入了一种与天地交泰的混沌状态。 呼吸由心,进境由我。 陈淮生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飞升,整个身体就这样冉冉浮起,悬停于床榻半尺的空中,如同一具充满氤氲之气的脬囊。 内心的狂喜和震惊充溢在心中,陈淮生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状态,不让自己体内的灵力溢出,此时的他只能任由着体内狂暴的灵力沿着经脉毫不停歇的奔行,引导着这些灵力将经脉每一处末梢穴位都一一走到。 炼气五重,不过举手之劳! 他有这个感觉,只要自己想,让三灵吞噬自己体内的灵力,便能迅速破境炼气五重,甚至还绰绰有余。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夜欢好,阴阳和合,龙虎相济,竟然会有如此境遇? 这阴阳双修之道在修真界太过寻常,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妙不可言的功效啊。 若说是因为这个,陈淮生是断断不信的,真要有这般,估计这修真界就没有一个单身狗了。 难道是这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 还是机缘凑巧,自己服用了九色鹿角粉带来的灵识大开,气机盛发,进而让鼎炉也得到了飞升? 或者是三灵齐聚,灵元充盈,与三田互为表里,导致根骨重铸? 或者宝旒真的是名器宝具,得者可朝游苍梧暮北海? 无数遐思纷至沓来,都像是有点儿沾边,但又不太像。 三象归元和龙虎三元会虽然神奥,但修行界不是绝无仅有,否则也不会有修士用云笈著述而出了,真有这么神妙,早被大宗门或者世家奉为至宝,作为传承了。 九色鹿角虽然的确宝贵罕见,但亦是能寻觅到的物事,对灵识却有妙用,但要说就能有升天入地翻云覆雨之功效,那也太过夸张。 倒是三灵齐聚这种情形的确可能只存在于自己灵体中,而且这鼎炉初铸,互为表里,不知道是不是修真界第一人? 但这三灵藏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什么太大动静,怎么今日就受到刺激能翻天覆地了? 这是见不得自己好,所以要好上加好么? 那可真要感谢这三“位”了。 不太可能。 至于宝旒的身子,名器宝具,这想想就好。 不是说没有,修真界好像亦有这种双修妙术,尤其看重灵体根骨和机缘妙法,但陈淮生从未在这方面有过关注。 不过若说是因为什么名器宝具就能得悟飞升,那估计这修行道会都要变成无遮大会了。 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陈淮生约摸能估计到可能和几者都能沾上一些关系。 但谁在其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如何能从中获得更大的进境收益,就只有慢慢来摸索了。 气血翻涌,灵力滚荡,漂浮于空的陈淮生小心翼翼地驾驭着体内灵力无休止地奔行,速度越来越快。 往日一轮行功所需时间现在竟然可以连行三轮甚至五轮六轮,而且丝毫不感觉到疲倦,甚至有反哺更好的状态。 以往难以触及的经络末梢也都被一一扫及掘到,让自己对自己灵体的体悟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这不是单靠灵识提升就能做到的,因为这些末梢几乎都隐藏于体中根眼骨点,灵识无法深入其中,须得要用强大的灵力渗透迫使其张开,灵识才能触及,而在之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或者说,这极大的加深了陈淮生对自己灵体内每一处细枝末节的认识和领悟。 每一点每一处每一根,都难能可贵,这对于日后的修行,都弥足珍贵,陈淮生彻底沉迷于这种对自我的认知中。 方宝旒醒来的时候,不着半缕。 陈淮生原本替她掩上的锦衾此时却因为悬浮于空中带来的气流滚荡而飘落在了床角。 震惊于陈淮生此时宝相庄严凌空盘坐的姿态,方宝旒甚至不敢乱动,深怕惊扰了情郎此时的妙悟精进。 但渐渐的她也发现了情郎进入了某种入定神游的境界,对周遭全无感知了。 忍住身体的酸痛不适,拉过锦被遮掩住身上私处,踉跄下床,再替情郎拉下鲛纱帐,方宝旒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似乎放下了所有包袱和羁绊,变得无比畅意和轻松,这几年的点滴感受,陡然间涌入心间。 猛然间意识到一点儿什么,方宝旒虽然早就没对自己的修行进境有多少期盼了,或者说平素的修行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但此时感觉到体内气机灵力动荡弥漫,异象顿现。 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轻吸一口气,摄住自己浮动的心思,赶紧走到修行室中,盘腿而坐,甚至连遮掩在身上的锦被都丢弃在一旁,宛若一具胴体观音,庄严壮美。 宝光浮动,异香溢室。 炼气六重,大成。 第三更送到,老瑞继续努力,争取把这一段写完,求月票,目标3000! 第187章 乙卷 欲扬先抑(第四更求月票! 第187章乙卷欲扬先抑(第四更求月票!) 浓郁的体香混合着汗渍,再加上昨夜欢好受创之后的斑斑血痕,让方宝旒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破了炼气六重。 算一算自己在炼气五重已经徘徊五六年了,一直难有进境,谁曾想居然和师弟一夕欢好之后却不经意间破境了。 破瓜破境,这种夹杂在一起的感触,一言难尽。 气行十二楼,收功回气,方宝旒确定自己已然跨入炼气六重,整个灵体都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肌肤似乎更加细腻光洁,昔日经脉中隐约可触的积郁涤荡一空,丹海中灵力激荡,跃然于心。 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方宝旒有些失神。 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和兄长在炼气五重上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途径,但现在自己终于突破了这个瓶颈。 或许真的是龙虎三元会诀的功效? 想起昨夜的恩爱缠绵,自己的曲意承欢,郎君的如狼似虎,方宝旒脸又滚烫起来。 龙虎三元会诀她也是看了的,而且隐约领悟了一些,但昨夜里肯定是郎君主导,但自己似乎也不自觉地就用上了某些法诀妙式。 这时候回想起来,再联系到先前破境时的一些感悟,方宝旒浮想联翩。 好一阵后,她才从失神中惊醒过来,连忙裹上锦褥,蹩进一旁的浴房。 将放满水的浴桶里丢入一枚暖石,很快水边热了起来,这才舒舒服服地跨入浴桶中,细细搓揉起来。 洗完澡后的方宝旒将发髻挽了起来,也许从今日起,自己就该梳妇人髻了。 也算是得遇良人,有了依靠。 对这个师弟,方宝旒自信不会看错人,自己以后一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虽说像自己这种修行人士并不担心生计,但在对宗门失去信心和好感之后,再没有一个男人做依靠,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很是难受。 但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摸着自己肥厚的乌发,心情愉悦的方宝旒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家乡小曲。 “菀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执手与君拥,合会心相许,……” 陈淮生从浮定中缓缓落下出定时,正巧听到了窗外方宝旒咿呀清唱的小曲。 方宝旒小儿女般的作态是陈淮生最喜欢的,虽然方宝旒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但其单纯淳朴的性子却如同才十八岁一般,每每见到她这般心情愉快放松时的动情姿态,都能勾起陈淮生无限柔情。 一时间他都懒得重新行宫运气调息一番,就这么静静地倾听着女人婉啭柔媚的歌声在耳际回荡。 一直到歌声告一段落,似乎方宝旒在梳理头发了,陈淮生才行功调息。 整个灵体内荡漾的灵气充溢滚荡,只需要再随意一点,突破炼气五重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甚至炼气六重、七重,如果再仔细琢磨琢磨,寻机爆发一下,也不是可望不可即。 但陈淮生却并不打算随便越过这一境。 他需要仔细权衡一下自己这种变化对于未来道会有什么利弊。 道会的规则正在陆续出炉,对于越级挑战有很大的奖励加成。 同样陈淮生也很清楚,于公于私,自己一旦列入重华派的榜上,也必定会受到不少的挑战。 白石门,凌云宗,乃至寇松这边,都少不了。 重华派的艰难处境注定了在这一场道会中需要经历各种挑战,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未来命运的挑战。 这种情形下,自己若是贸然突破晋阶炼气五重,固然会带来不少助益,但面临的挑战可能就会变得更加危险。 不管怎么说,今日一个新境界,都需要一些适应,而且在修行法术上自己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储备,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练成。 这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和初衷,给重华派也会带来不利。 选择一个合适时机破境晋阶,让利益最大化,这才是最划算的。 不过在此之前,对于法术习练,却可以跟上。 走到窗边,看着方宝旒在门廊下迎着冬日阳光梳着头,乌黑墨染的秀发被一点一点地挽起来,然后对着悬挂在墙上的铜镜开始作髻。 终于,一个很好看但从来没在方宝旒身上出现过的发髻慢慢呈现在陈淮生眼前。 看着女人在铜镜前仔细观察整理的模样,陈淮生忍不住推门而出。 听到了门响,方宝旒一惊之下,忙不迭地就想撤掉发髻,但却被陈淮生挥手拦住。 看着女人娇羞中带着几分妩媚的模样,陈淮生抬起女人的下巴,“如此美髻,我见犹怜,为何要撤掉?” 方宝旒依偎在陈淮生怀中,眼波溶溶,“这是盘龙福髻,……” 陈淮生恍然大悟,心中更甜:“嗯,师姐现在是罗敷有夫,梳盘龙福髻不是正当时么?” 方宝旒白了陈淮生一眼:“若是被宗门中人看见,……” “那又如何?”陈淮生反问。 “师弟现在太年轻,并非双修合适时候,只怕吴师伯、许师叔都会将罪责怪在我头上的。” 方宝旒也觉察到了陈淮生气机旺盛,但是却还是炼气四重,有些遗憾。 照理说这龙虎三元会诀讲求阴阳和合,龙虎交济,自己都能从中得益巨大,一跃破境,怎么师弟却没有了效果? 还是因为他破境四重时日太短,所以才没能显现出来? “呵呵,双修之事,只要不是十四岁以下,就不在于年龄,而在于自身修法了。”陈淮生手掌在方宝旒脸颊上轻轻抚弄,感受到对方娇嫩肌肤的腻滑,“咦,师姐也突破,嗯,炼气六重了?!” 陈淮生才发现自己居然后知后觉了,先前还沉浸在昨夜欢好的余韵中,没太注意方宝旒的状态,现在猛然感受到方宝旒肌体下气机旺盛,才发现方宝旒的变化。 看着情郎欣喜的神色,方宝旒也开心地点点头:“兴许就是这龙虎三元会诀的功效,可师弟却没能……” “不,我也不瞒师姐,若是我想突破,连续多行功几遍,就能破境入炼气五重,但师姐应该知道上元道会,这里边的门道很深,需要仔细斟酌竟试规则,所以我才没有突破,……” 陈淮生简单和方宝旒说了道会的事儿,方宝旒这才明白。 “那师弟是打算在道会上来破境?”方宝旒点点头,“如果真的奖励很丰厚,师弟这一藏拙可能会让很多小觑师弟的人吃个哑巴亏啊,咱们这种小宗门最是那些个散修和世家子弟觉得当垫脚石的好对象。” “不完全是,我这藏拙亦可用来进攻。重华派现下的局面不太好,师姐离派其实不是坏事。”陈淮生说出心里话,“我也担心这一波风浪重华派能不能撑得过去,现在看起来是和凌云宗竞争,但也许真的撑不过去的时候,我的这份表现就是保命之资。” “保命之资?”方宝旒色变,“师弟,你可别吓师姐,……” “师姐莫要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这会成为一份晋身之资,一旦重华派覆灭,那么必定无数人会来瓜分重华派,那么我的表现也许能入其他大宗门的眼,……” 陈淮生叹息了一声,“从鱼肉到刀俎,这一步何其漫长。” 方宝旒倒是能体会陈淮生的复杂情绪,入门不过三年,或许对重华派却有几分感情了,但是要说有多么深厚,也不尽然。 就像自己入门二十多年,但重华派的表现依然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不愿意再回来,宁肯在外漂泊。 感受到了陈淮生语气里的几分萧索,方宝旒一时间有些心疼,把身体贴在男人身上更紧,“若是真的危险,不如离派,当个散修也罢,……” 陈淮生苦笑摇头:“食君禄,忠君事,重华派有负师姐,但对师弟我却是只有恩,这一番道会,我当尽力一搏,尽可能为重华派争取更多的荣誉,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方宝旒虽然是劝陈淮生离派,但是内心却也还是矛盾的,听得陈淮生这一番言语,更是觉得自己所找的男人是找对了,很有点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不会因为危难和利益就舍弃道义,这样有担当的才是真正男儿。 陈淮生没有和方宝旒说寇松之事,在他看来寇松既然在之前都没有对方宝旒动手,那么肯定还是有些忌惮。 当然并不排除对方在狗急跳墙,或者觉得得到方宝旒无望的情形下出烂招。 但现在道会在即,对方肯定更愿意用看似公平的方式来解决自己,尤其是对方自认为胸有成竹手到擒来的情形下。 回重华派驻地时,陈淮生也好生收敛了一番。 毕竟这双修龙虎阴阳交济带来的变化不小,就算是自己可以控制了没有破境,但气机变化却是掩饰不住。 回到驻地,陈淮生就把胡德禄叫来,让其将那一段青云玉藕交给自己。 胡德禄没多问,就径直交给了陈淮生。 陈淮生自然不会去占胡德禄的便宜,也会从其他方面弥补,而假意服用了这段青云玉藕带来的气机变化,似乎勉强可以遮掩得过去。 目标3000! 第188章 乙卷 阳谋逼人(第一更求月票! 第188章乙卷阳谋逼人(第一更求月票!) 阴冥鬼气从体内一提,迅即化为一抹暗劲钻入手臂中,不动声色间,扣指轻弹。 阴柔无比夹杂着浓烈腐蚀气息的阴冥鬼箭弹射而出,再无复有往日尖啸。 扭断木桩,竹芯花和龙草竟然全数被震得糜烂粉碎成末,陈淮生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直接破境五重,但是阴冥箭晋阶为阴冥鬼箭之后他再度提升了其实战之力,达到了阴冥鬼箭的第五重。 叠加了鬼气的阴冥箭,变成阴冥鬼箭,不但腐蚀之力大为增加,更重要的是鬼气混合了阴冥之气使得其隐秘性更为优异。 可以说只要现在自己的手型不被人发现,几乎很难提前预测到阴冥鬼箭的爆发力度、速度和角度。 这就对了自己太有利了。 倚天剑正面狂攻,天罗法盾正面遮护,如果能将威力最强的阴冥鬼箭用于突袭和偷袭,陈淮生有把握在这一次道会中挺过去。 这种手段虽然看起来不太光明正大,但对陈淮生来说,无论是自己去越级挑战,还是被别人挑战,对手都必定是敌人。 既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那还用在意手段么? 许暮阳来去匆匆,脸色从未见晴朗过,也预示着上元道会可能对重华派不太有利。 只需要从规则内容就能略窥一二。 “看来是规则最后定稿出来了。”看见进门的许暮阳和徐天峰脸色阴郁,蔡晋阳、陈淮生、袁文博和佟童胡德禄等人都是心中一紧。 几日下来,哪怕是胡德禄、赵无忧等人都隐约知道了此番道会对重华派的意义,哪个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在门口的赵嗣天和姚隶蔚先行迎上前去,说了几句之后,脸色也阴了下来,一行人进了院子,姚隶蔚便招呼众人到花厅等候。 坐定之后,许暮阳显得有些疲惫,也许是在商议会场上和人争执太久,又或者道会规则方案太过苛刻,抑或是来自九莲宗那边的消息更糟糕,总之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陈淮生心中暗自摇头。 许暮阳虽然修行境界不差,比吴天恩强不少,但是其历练少不说,而且性子有些脆弱,承压能力太弱,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沮丧。 介绍情况就由徐天峰来主说了。 “此番道会的情形与以往大不相同,上一次道会时隔久远,也与当下局势不一样了,所以官家和道宫都有意整饬修行界,……” 整饬?这个词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另外官家和道宫一众宗门都认为大赵面临着外界挑战,而内部却一盘散沙,内讧纷争不断,所以就要以道会友,以武止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徐天峰兴致也不高,甚至还有些低落。 “现在道会方案法则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首先会出台一个宗门、世家榜,将大赵宗门和世家进行一个初评排位,……” “我们重华派总排位排在四十九位,而在宗门榜中排位三十七,……” 陈淮生和众人都在默默掂量,这也意味着有十三家门阀世家实力评估排位在重华派之前。 “白石门和凌云宗的排位呢?”赵嗣天问道。 这两家关乎重华派未来生存。 “白石门总排位三十八,宗门榜排位二十九,在弋郡中排位第二,仅次于砀国府的还真道,而且排位仅比还真道低两位,有不少人甚至认为白石门比还真道实力更强,……” “凌云宗总排位四十六,宗门榜排位三十五,……” 看来外界仍然遭受重挫损失巨大的凌云宗依然强过重华派,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九莲宗呢?”陈淮生也问道。 他更关心九莲宗的命运。 在他看来白石门和凌云宗决定不了重华派的命运,他也相信在道会中重华派的表现可以压倒凌云宗,不惧白石门的挑战,但一旦九莲宗势颓,无力庇护盟友,那就危险了。 “九莲宗被定在第六位,争论很大,……”徐天峰叹了一口气,“宗门榜中,天云宗第一,太华道第二,万象派和花溪剑宗并列第三,大成宗第五,九莲宗第六,……” 大成宗?洛邑大成宗? 陈淮生觉得这又是一个坏消息。 大成宗在洛邑与洛邑宓家关系恶劣,而宓家却是重华派潜在盟友,对重华派的重要性仅次于九莲宗。 十大宗门,个个都是历史悠久,背景深厚,没个千年历史,你根本排不上号。 “不知道大成宗会前是被大家视为第几位呢?”陈淮生再问了一句。 “本来是被视为第七位的,但结果计议下来,就成了第五位,九莲宗退一位,谯郡云龙宗退一位。” 徐天峰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云龙宗也很气愤,在场大闹,但是最终还是这么确定下来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据说十大宗门后三位变化更大,但一直还在争论,没有结果,……” “看样子官家和道宫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倒逼各宗门努力上进,面对周邻的压力啊。”袁文博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徐天峰看了袁文博一样,点点头,“有此意思在里边。” “那宗门这样只是一个初定位置,是不是意味着道会中,宗门之间也会有排位挑战晋阶?排序高低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不一样的待遇和奖励?”陈淮生进一步问道。 “淮生师弟问到关键问题了啊。”徐天峰苦笑,“官家和道宫都觉得大赵修行界太过懈怠,不能死水一潭,否则难以应对外来的威胁,所以也有升降级的奖励和惩罚,而官家和道宫也拿出了不少优厚的奖赏来鼓励,包括在秘境、洞天福地、矿脉、天材异宝以及灵地灵田等各种奖励,也还有坊市的开办权,另外,如果降级的宗门也会受到处罚,……” 徐天峰的介绍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赵嗣天沉声问道:“处罚?如何处罚?” “比如减少或者没收灵田灵地矿脉,取消坊市的独占权,……”徐天峰叹息道。 宗门占有灵田灵地是千年历史,也是宗门耐以生存的根基,若是要没收灵田灵地,那就是要挖这个宗门根基了。 而宗门在本地的坊市独占权,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同样是一个巨大财源。 如果谁要来朗陵兴办坊市,没得到重华派的许可,那重华派肯定不会允许,若是要强行开办,也就意味着战争。 “每一个层级都有相应的奖励和惩罚,不一而终,所以这一次道会与以往任何一次道会都截然不同,甚至可能成为未来几十年甚至百年的一个开端,对各家宗门和世家来说,是祸是福,谁都说不清楚。”徐天峰喟叹道。 “徐师兄,那些情况离我们太过遥远,我们现在需要弄明白的是对我们重华派以什么好处或者坏处,有什么危机或者机遇。”赵嗣天一针见血:“具体的升降级规则办法,以及奖赏机制,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 徐天峰当然明白大家关心的焦点,这本该是许暮阳来主导介绍的,但现在许暮阳心绪不宁,只能他来。 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把宗门排序和挑战规则说完,徐天峰又把个人列位和报名挑战的情况作了介绍。 个人竟试与宗门竟试是息息相关的,既有个人单独的挑战和被挑战,也有加入宗门中成为宗门挑战和接受挑战的一份子。 “跨级挑战的宗门将获得非常丰厚的奖励,一座秘境,还有洞天福地和矿脉,如此丰厚,这些奖励哪里来?”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已知的秘境和洞天福地,早就被各大宗门世家占据一空,谁敢要剥夺,那必定引发战争。 除非对外或者向绝域禁地进军,但这其中风险只怕不比战争小。 “据说是官府在北面大河以北陆续发现了一些秘境和洞天福地,所以借此机会来用作奖励和鼓励,……”一直未曾说话的许暮阳终于插话了,“但这只是一种说辞,具体情形如何,恐怕只有那几家的主事人才真正清楚,外间都是将信将疑,但既然这是官家和道宫联合承诺表态的,应该不会假,所以这引起了极大的震撼,……” 许暮阳脸色依然阴郁,但目光却已经平静了许多,“这对于大宗门来说也许没那么大吸引力,但是对于中小宗门来说,却是一个一步登龙门的绝好机会,无数人都在磨拳搽掌,意图一搏,……” 陈淮生沉吟着道:“许师叔,也就是说,也有人瞄准了我们重华派?” “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危险,我们排位在四十九,排位在五十位之后的宗门能击败我们,它们就可以取代我们,并获得丰厚奖励,而我们将被降位,甚至受到处罚。” 许暮阳语气阴冷,“这就是一个阳谋,故意挑起各家的竞争,而且你还不能不接受,甚至主动去迎合。” 你不去挑战,人家也会来挑战伱,逼着你出战,除非你退出,但是这是官家和道宫举办的道会,你退出就意味着自绝于大赵修真界。 目标3500,老瑞继续努力! 第189章 乙卷 磨刀霍霍(第二更求月票!) 第189章乙卷磨刀霍霍(第二更求月票!) “这个排序是谁来确定的?”陈淮生沉吟着道:“公正公平性如何显现出来,我们比白石门和凌云宗逊色,理由何在?” “有一个标准,金丹,紫府,筑基,这是最重要的标准,……”徐天峰解释道:“若是宗门中有紫府仙卿,基本上总排位就能列入前三十,宗门榜能进前二十五,拥有金丹,大概就只能直入前十了。” 陈淮生惊讶地问道:“难道前十大宗门的金丹老祖都现身了?” “那怎么可能?”徐天峰摇头,“事实上前十五位,各宗门门阀的实力都只能暗自估算,紫府数量各家都是暗自隐藏,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肯暴露的,如何会将金丹老祖暴露?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原来门中的金丹老祖驾鹤西去了,大概率也要藏着掖着避免被人觉察,……” “那他们凭什么就能排入前十五呢?”袁文博也忍不住问道。 “底蕴,或者说以前逐渐暴露出来的点滴。”许暮阳长吁了一口气,“官家和道宫里边在地方上都是线人的,主要就是掌握各家宗门和世家的实力,以及与大赵之外的修真宗门关系,他们自然也能从这些消息线索里边来做出判断,当然也有这些宗门自己主动爆出来的一些消息。” 赵嗣天摩挲着下颌,许久才道:“照这么说,这宗门排序在后未必是坏事,越是在前边,越是有无数人盯着,就想要挑战你,一旦挑战成功,便可取代你的位置,获得丰厚奖励,何乐而不为?” “也不尽然,官家和道宫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从景贞三十年开始,凡是进入前五十的宗门,都会有专门的优遇,比如前五十的宗门世家,均有资格在道宫中获得一名代表资格,参与道宫制定规则,同时官家会在给与这些宗门获得新辟之地的资格,……” 新辟之地?所有人都在默默咀嚼着这些才获知的消息。 不得不承认蜗居弋南一隅,你很难了解到整个大赵万里江山的局面变化,只有到了汴京城,伱才能知道这些消息。 “大赵官家似乎是在和北戎那边谈判,北戎好像正在和大唐打仗,所以主动退让,给出了大河以北数千里之地,愿意允许大赵宗门在这一区域传道修真,但似乎大唐那边不允许,不承认这片区域是北戎之地,但之前却是属于北戎实控,只是现在北戎可能要面对大唐的进攻,不得不将他们的力量转向西面,所以拿出一部分土地来与大赵共享,……” 徐天峰的解释让在场很多人都是震惊无比,这些消息可是之前他们从未听闻过的,太惊人了。 想想也是,重华派偏居弋南一隅,而大河以北与朗陵中间隔着两三个郡七八个府,五六千里地,恐怕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走得到大河之北去。 就算是陈淮生当年游历最远也只走到过济郡南部,大河之北都在济郡北部以北了。 “那这些宗门世家真的要去北地么?算不算是火中取栗呢?”陈淮生反问。 许暮阳和徐天峰以及赵嗣天一怔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我听闻过大河以北也是山岭绵延,沟谷纵横,其间的确也有许多秘境灵山和洞天福地,但大河以北之地距离先古时代已经千年,那个时候战乱数百年不止,把一切都打成了废墟,现在究竟如何,谁都不清楚,但若是真的风水宝地肥田沃土,北戎人岂会轻易让给我们大赵共享?” 陈淮生的质疑引来蔡晋阳、胡德禄等人的赞同。 不过徐天峰却道:“这一点我估计其他宗门世家肯定也都能想到,只是现在大赵境内宗门争夺越来越激烈,秘境灵山和洞天福地都几乎被霸占一空,那些中小宗门,甚至大宗门,要想扩张,免不了就要起干戈,或许这也是大赵官家的一个对策吧。” “差不多,可能也有此意。”赵嗣天也认可这个看法,“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似乎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许暮阳沉重地点点头:“嗣天说的没错,可能这是官家的一个意图,但是太晚了一些,对于我们来说,还是要渡过眼前难关。” “宗门的比试如何比?我们已经比白石门和凌云宗位次居后,他们应该没有资格来挑战我们才对。”袁文博皱起眉头道。 “可是他们会唆使位次比我们低的宗门来挑战我们,打击我们,另外虽然宗门比试他们没法挑战我们,但是他们的弟子却是可以挑战我们的弟子,只要同级或者低一级。”赵嗣天语气凝重,“这一次白石门来了三十多人,不知道他们报名情况如何,凌云宗也来了二十多人,只怕都是来者不善。” 这才是最现实的挑战。 白石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凌云宗也许存着和重华派一样的心思,只要自己表现比对方强,也许对方就会成为弃子。 “每个宗门需要报名至少五名弟子,练气高段二人,炼气中段二人,炼气初段一人,可以多报,这是最基本的,……” “位次越居前,要求上报弟子越多,这样在宗门比试是可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人家也能挑战的余地更大,……” “这些是列入名单,既要参加宗门比试,也要成为个人比试的挑战者和被挑战者,……” “宗门比试是七场竟试,筑基一场,练气高段三场,炼气中段二场,炼气初段一场,……” “……宗门战如果是要挑战前二十的,则增加高段一场,筑基一场,……,挑战前十的,需要专门申请,会增加紫府层级的对战,……” 规则也不复杂,但有些繁琐,这个弟子名单一旦上报,那么就意味着即可以挑战别人,也面临被别人挑战的风险。 花厅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评估着自家。 理论上都可以报名,这样就可以从个人角度去挑战,但同时也面临挑战。 宗门战则是临时根据报名情况来选择,倒是不受影响,反而更鼓励大家都报名。 但这也同样带来一个问题,报了名,如果被挑战失利,就会影响宗门名声。 无果而散。 所有人都要认真思忖一下自己该不该报,能不能报,许暮阳、徐天峰二人也要考虑一下哪些人该报,必须报,哪些人能不报则不报。 “奖励太丰厚了,恐怕很难有多少人能忍得住不报,尤其是那些小宗门弟子和散修。”蔡晋阳与陈淮生并肩而行,“我不打算报。” “哦?”陈淮生讶然侧目,“晋阳师兄你不打算报?” “除非许师伯非要我报,否则我不打算报。”蔡晋阳稳稳地道:“虽说这种比试有仙师控场,不至于重伤或者致命,但受些小伤却在所难免,而且受伤事小,受辱事大。” “晋阳师兄,这么不自信?”陈淮生沉吟着问道。 “不是不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蔡晋阳语气平和,“此次我们重华派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白石门和凌云宗都会盯着我们,宗门战没办法,但是个人挑战肯定会接踵而至,另外我们宗门刚好处于四十九位,那五十位之后的宗门必定都会想方设法来挑战,这是无法回避的,我入炼气四重虽然有些时间了,但是我的法术进境还不够,若非此番来道会,我本来也是打算好生花一年半载时间提升一下法术水准的,现在报名,我没有这个把握。” 不得不说蔡晋阳很清醒理性,一旦报名就会立即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都会挖空心思来了解你的情况,进而制定挑战策略。 谁都知道个人战一旦挑战成功,便能获道宫一千到一万灵石的奖励,这对于散修和小宗门的修士来说,相比于挑战所需缴纳只有奖励二十分之一的保证金,二十倍收益,简直就是一场盛宴。 如果不是门派所需,不是想要去挑战别人,那么这个名最好不报也罢。 当然陈淮生不在此列。 他暂时没想去挑战别人,但如果门派需要,他也可以去,甚至越阶挑战也不是不行。 他现在更愿意别人来挑战他,尤其是那些早就瞄准他的人。 他很喜欢这种扮猪吃虎阴人一把的感觉。 甚至还能假模假样的在比试场上搞一回破境证道呢? “淮生,你不必在意我,就算是你不想报名,许师伯和徐师兄也会让你报名的,你可是掌门亲传弟子,你都不报名,说得过去么?”蔡晋阳倒是看得很开,“听说道会从这一次之后会逐渐变成常例,三年一开,下一次也许我就会来试一试了。” 陈淮生默默点头。 自己是肯定跑不掉的,袁文博和佟童亦是如此,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也是如此,但加上许暮阳,算下来也不过区区七人,也太寥落单薄了一些。 像胡德禄和赵无忧报名不报名,无关紧要,但对他们个人来说却不一样,还得要考虑考虑。 大战在即,老瑞还在努力,求300月票! 第190章 乙卷 道会榜单(求月票!) 第190章乙卷道会榜单(求月票!) 此次来参加道会,重华派一共来了十三人,除了许暮阳,炼气高段就是徐天峰、姚隶蔚以及赵嗣天,加上另外一个内堂弟子炼气七重的黎昆阳,中段是陈淮生、蔡正阳、卢文申三人,都是炼气四重,初段袁文博、佟童、卓一行、胡德禄以及赵无忧五人。 当初似乎还预留了一个名额,但是等到一帮人都到京许久了,始终没见动静,大家也就淡了。 这是一个典型两头大中间小的格局。 徐天峰是炼气巅峰,姚隶蔚炼气八重,赵嗣天炼气七重,除了另外一个炼气七段的黎昆阳,他们仨在同境界内算得上实力相当强了。 而初段里边袁文博、佟童两人虽然都只是炼气三重,但都是面临破境晋阶的,实力不用说,就算是炼气二重的卓一行也一样很强,胡德禄和赵无忧都要逊色不少。 唯独这炼气中段,陈淮生、蔡晋阳以及卢文申三人都是炼气四重,刚入炼气中段,显得有些实力不足。 “其实没关系,要挑战我们重华派,就只能按照按照我们的人员配置来,这也是被挑战者的一个优势,比如我们三人都报了名,那么在宗门战中中段弟子两战,就都只能是炼气四重之间进行,因为我们报名的没有炼气五重和炼气六重,只能按照我们的来。” “可如果我们要去挑战别的宗门,就要看别人宗门报名子弟情况,如果人家人数多,倒是可以选择一下对位情况,但如果人家中段都是炼气五重六重,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这种方式对被挑战一方有一定优势,对挑战一方则要求更高。 但本来也该如此,既然你要去挑战,也就意味着你胜算把握都算在其中了,当然要做好充分准备,不能按照人家人员配置来,说明你的实力不够。 探讨中基本上就能把这些细节问题考虑清楚,应该说这一次道会,道宫和官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来了。 见蔡晋阳已经打定主意,陈淮生也不多劝。 实际上他觉得蔡晋阳这样考虑也不失为明智之举,真要报了名,就要置于这一次近百家宗门上千名弟子眼光之下。 即便是同为炼气四重的修士,只怕都有数十人。 很难说人家会不会生出要来挑一个软柿子捏的心思,自己是不是软柿子,自己就得要好生掂量掂量了。 当得知胡德禄也要报名时,陈淮生还是惊了一跳。 “德禄,伱怎么想的?你要知道,层级越是低,面临挑战会越大,那些排位在我们之后的小宗门来参加道会的弟子,还有散修,肯定是以炼气中段和初段居多,他们渴望一搏来出名博利,一千灵石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一两年的生活所需,你可能要面对无数场挑战,……” 陈淮生的担心让胡德禄也沉默了一阵,但最后他还是道:“师兄,我还是想要报名。我知道一旦报名挂榜上,必定会招来无数人的关注和挑战,特别是我们和白石门乃至凌云宗现在的关系,但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一场最好的历练,来汴京参加这场道会的价值也许就在这里,……” 陈淮生不语,任由胡德禄继续说下去。 “在山门中虽然也有比试,就算是有控场道师控场,但始终不是以那种搏命的心态去决斗,所以很难真正把全副身心投入,而这一次与挑战者和被挑战者的搏杀,就是生死大敌,就是你死我活,我觉得在这种状态下,可以让自己收获更大。” 看着胡德禄目光中坚定的光芒,陈淮生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有这样的感悟和决心,也足以说明胡德禄起码是在心理上做好了应战准备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不说了,做好最周全的应对,同层级的挑战可能不受约束,如果是那些个炼气一重来挑战你,你不能用灵符法宝,自个儿就更要小心。” 陈淮生叮嘱着。 “师兄放心,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倒是师兄你,我估摸着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一年半时间连破两重还有二十才入道的事情肯定会被人翻出来,必定有人会觉得你现在根基不牢来想捡便宜,……” 胡德禄的担心也是陈淮生的期望,他巴心不得有更多的人来挑战自己。 按照道会规则,炼气初段挑战需缴纳一百灵石保证金,获胜即可得一千灵石,若是越级挑战翻倍,但同样挑战赛中被挑战一方失败,那么道宫也会扣罚该宗门或者世家的相当于奖励一半的保证金。 所以胡德禄一旦报名,实际上宗门要为其缴纳保证金就高达三千五百灵石,因为此番道会最多可以接受二场越级挑战和三场平级挑战。 像陈淮生报名的话,重华派需要为其缴纳七千灵石,因为炼气中段的奖励翻倍,炼气高段同理再翻倍。 不过既然重华派要来参加道会,肯定这些也是早有准备的。 几万灵石对于重华派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龙岩坊市一次就损失了数十万灵石,也没能让重华派伤元气,也就是肉痛了一番罢了。 重华派报名名单很快就出来了。 许暮阳、王垚、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卢文申、袁文博、佟童、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 王垚就是那个一直游历在外,现在终于筑基的掌门亲传弟子,这一次终于在最后关头抵达汴京,而且关键是他破境筑基了。 也许这就是重华派的一个意外惊喜? 但一个筑基足够么? 道宫位于大赵皇城西南角外的启圣院。 一靠近启圣院百步之内,就能感受到这里浓郁的灵气。 一株巨大的槐树遮天蔽日,看得陈淮生也是瞠目结舌。 这株槐树合抱起码需要二十来人,树干直立云霄,陈淮生老远观察了一番,应该有二十丈之高。 树干壮硕,树枝向四周攀延,树下二三十步之内,全在林荫庇护之下。 这也是大赵国树,据说其树下八丈处有三眼灵泉,汩汩而出,供应了整个皇城内的地下水脉和灵脉。 各宗门和世家的报名榜单就悬挂在启圣院外面正对启圣院街的公告栏上。 左右两个公告栏,一个总榜,包括宗门榜,世家榜,以及合榜。 右边就是各宗门世家的报名弟子名单。 而在道会前三日,就会将正式竞试比赛的场序位次列出来。 从公告栏开始公示之日起,道宫便接受宗门世家和个人的报名挑战了。 而作为开胃菜的就是十大宗门中后三位的排序战。 因为在十大宗门的八九十三位排序上争执不下,所以索性道宫就把这三个宗门的交替战来作为开门红,也算是替这一次道会先来一波高潮。 看到公告栏周围人山人海,陈淮生一行人都傻了。 这要挤进去看,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有人递上了一叠纸单:“兄台,可需要最详实的榜单?一枚灵石可以纵览无遗。” 袁文博一扬眉,“你们就去抄一遍,就要一枚灵石?” “嘿嘿,兄台,这也是一门辛苦活儿,早早就得要守着,道宫里的人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来张贴,我们得打点道宫里的人,知晓时间,挣钱不易啊。”售卖榜单的人乐呵着道:“如果你们要更详尽的各宗门世家甚至他们弟子们的资料,这一份榜单就可以奉送了。” 陈淮生啧啧称奇,没想到修仙界居然也和前世中足球博彩行业一样有了实时的情报分析研判了。 “呵呵,这就是你所说的各家宗门世家和弟子的资料?别是胡编乱造骗钱的吧?”佟童首先不信。 “童叟无欺。”似乎是感觉到眼前这帮人还真有兴趣,鼠须汉子来了精神,“诸位是外边来的吧,不瞒诸位,小的在汴京城里也有二十年了,这城中宗门世家不敢说门门清样样熟,但家家户户也都有说得上话的人,您要说人家水准有多高,达到什么程度,我不敢乱说,但宗门世家里边大体谁厉害,有什么拿手本事,也略知一二,至于你要说准不准,见仁见智了,……” 不得不说这京师城里边是真的蛇有蛇道,鼠有鼠踪,能吃这碗饭,肯定也是花了心思的,一番话也说得有理有据,不由得你不信。 见众人都有些意动,陈淮生也笑了起来,“那也行,看你这架势,也是包罗万象,啥都有了,咱们小门小户的,也不去操心大宗门世家的事儿,是外埠宗门世家的消息都有么?” “兄台,你这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可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干这事儿,你要了解外埠的,或者哪个层级的,开个腔,给咱们一点儿时间,自然能替你找来,……”鼠须汉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来了大生意,精神倍增,“当然,您得缴纳一点儿订金,等咱们东西给您弄来,你再看货开价。” 争取把昨日的补上! 第191章 乙卷 全方位竞争(大更求月票!) 第191章乙卷全方位竞争(大更求月票!) 陈淮生点了点头,问道:“哪儿的,哪个层级的,都行?可若是被我们发现造假不实呢?” “这位小兄弟,造假不实不可能,你要说我们没那么精细准确倒是有可能,毕竟宗门世家里边很多隐秘外界都不可能知晓,我们能打探出一些东西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却是拿不准的,我们也会注明,我们是专业的。” “专业的?”陈淮生更觉得有意思,“你们这一行也是专业的?” “小瞧我们不是?”鼠须汉子越发来劲儿,“这汴京城大大小小宗门世家就是二三十家,弟子数千上万,能占到咱们大赵修真界三成,这还不说每年从外埠来咱们京城里游历、切磋和各种买卖交易的,不熟悉情况不了解行情,那怎么行?自然就得靠咱们来,不信咱们试一试,……” 佟童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怎么个试法?” “就那你们几位吧,小的虽然和诸位是初次见面,但也大体能判断出伱们的来路和情况。”鼠须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几人,相当笃定地道。 “哦?”佟童和袁文博以及胡德禄和赵无忧几人都意似不信,“你说。” “好,听诸位口音就应该是南三郡来的,而且你们口音接近吴越一些,那多半就是弋郡的,……” 见陈淮生他们几人神色不动,鼠须汉子也不在意,继续道:“弋郡能称得上字号的宗门世家就那么几家,宗门有还真道,白石门,凌云宗,重华派,世家门阀就只有寇家、朱家、连家,寇家不算,都只能算是汴梁这边的了,所以也就是朱家和连家,但你们几位从衣着和称呼一看就不是一个家族的,所以只能是宗门。” 有点儿门道,能一口说出弋郡的基本情况,直接排除掉世家,算是靠谱,但还不够。 “至于说这四家宗门么,首先可以排除还真道。”鼠须汉子很肯定地道。 佟童忍不住再问:“为什么?” “还真道几乎都着道装,尤其是女修更是须得要系妙常巾,这位姑娘穿着打扮就不像道家之人,所以就可以确定不是还真道了。”鼠须汉子笑吟吟地道。 陈淮生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是有点儿本事,起码对各宗门的一些情况还是十分熟悉的。 “嗯,那不是还真道,那我们该是哪家呢?”陈淮生笑着问道。 “嘿嘿,这却有些不好说了,白石门、凌云宗和重华派,三家都属于弋南宗门,口音差不多,……”鼠须汉子摸了摸下颌,看着几人沉吟着道:“你们应该是重华派或者凌云宗可能性大一些,白石门法修主要是以其他器物为主,剑修反而很少,但我看诸位几乎都是剑修,……” 能从这一点来排除,也算是不错了。 几个人都对貌不惊人的家伙有些佩服,毕竟能如此熟悉大赵大小上百家宗门世家的这些情况,也不简单。 “好,就算你说的差不多,那我们是凌云宗还是重华派?”佟童好奇地问道。 “这真的不好判断了,不过只要给小的一日时间,诸位的情况我就能知晓一个大概。”鼠须汉子颇为自信地道。 陈淮生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陈淮生道:“那就不必了,这样吧,既然你说得这么笃定,我们就姑且一信,嗯,我们想了解一下整个弋郡各宗门和世家以及其报名修士的情况,明日就要,能做到么?” “这么急的话,太过详细的有点儿难,但一个大概还是能做到的。”鼠须汉子略作一想便道:“但价格么,越详细越贵,有特殊消息线索的还得要另加,当然,我们可以当场议价,你们也可以自己估一估值不值这个价。” 见着鼠须汉子说得这么肯定,原本还有些存着就是打问一番心思的陈淮生还真的有点儿动心了。 不管怎么说,多了解一下对手和盟友的情况都是好的,尤其是这些情况己方就算是掌握一些,也可以看一看这些家伙拿出来的内容有什么异同,就算是花些灵石,他觉得也是值得的。 “看你说得这么肯定,似乎我们不和你做这笔生意,日后还要后悔一般,也罢,你说说像弋郡各宗门的情况,大概需要多少灵石,又需要交多少定金?”陈淮生问道。 “弋郡此番来参加道会的宗门和世家,扳起指头算一算,就是四家宗门加上三家世家吧,另外还有一二世家,估计也就是来看看,参会都未必有资格,或者未必敢报名,每家宗门世家情况基本价八百灵石,若是有特殊情况,按质论价,另外想其他散修和小世家的情况打包五百灵石,总共收你们六千一百灵石,我抹去零头,收六千灵石,定金么,我先收八百灵石,……” “六千灵石是总价,但是我们不确定值不值这个价,那怎么办?”陈淮生反问。 “小的明白客官的意思,也可以这样,到时候你们任选一家提出来做鉴别,我可以提供这一家的一些情况,保证让你们觉得值,你们觉得满意,那么六千灵石付给我,觉得不值,八百灵石我退回,那消息就当我赠送了,结个善缘,下回再说,如何?” 鼠须汉子显然是长期做这一行的,对各种客人和提出的条件都见惯不惊,也有各种应对方略。 见这汉子态度如此有把握,陈淮生他们几人都觉得这京师城里还真的就是京师城,与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样,这种行道居然都有人敢这么大明其道地玩得这么顺溜,难道就不怕那些觉得被泄露了消息情报的宗门世家报复? 似乎是看出了几人的疑虑,鼠须汉子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们既然干这一行,自然也有我们的路数,难道说他们杀了我们就没有人卖这些东西了?就不怕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卖出来?人家就打听不到这些东西了?” “真有心要打探,就没有打探不出来的。其实你们也清楚,我们能打探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多么绝密的东西,你们只是没那么多精力和心思去打探收集罢了。” “再说了,大家都有默契,我们也不是没跟脚的,要不我们做这一行,还不任由别人拿捏,?因为我们一样也可以为他们提供需要,他们也有需要我们的时候,……” “另外我们卖这些东西,当然也会收购这些东西,若是诸位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亦可交与我们,我们一样可以交换或者出价,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得也挺有道理,而且也听得出来,对方底气十足,大概也不是一次两次遇到这样的质疑和担心了。 “好,不过定金我们付五百灵石,毕竟这是第一次打交道,我们也不宽裕,真要我们觉得值得,六千灵石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给。”陈淮生终于拍板。 鼠须汉子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 袁文博等人都觉得陈淮生这样做有些草率了,五百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问题是就这样交给一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几乎就是打水漂。 无论是对方再也找不到人,还是胡乱拿一堆众所周知或者胡编乱造的东西来欺哄,你还真不好说什么。 到时候起码这五百灵石是折定了。 约定了交易时间,对方便离开了。 “淮生师兄,你是不是有些太孟浪了?万一……”待到那人走后,佟童才有些埋怨道:“万一这人找不到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消息呢?” “可能性不大。”陈淮生一边看赠送的那一叠布告抄稿,一边道:“京师城内外两百万人之众,就算是道种修士也有上万,还不算每天人来车往进入京师城中的,这些人以此为生,恐怕早就成了一个行道。” “骗人的有没有,肯定有,但是这家伙应该是专业的,几百灵石还不够他的胃口,他是真想挣我们那六千灵石,何况他有一句话也说得很对,这些消息恐怕也并非什么绝密不泄的情报,只是要花一些心思打探和收集整理罢了,……” “我们这些小宗门,又在外埠,可能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方面上,但像京师城中这些大宗门世家,恐怕都有专门收集这些情报的人手,这些人大概就是从各宗门世家里通过各种手段弄出来的,然后相互补缺,基本上就能把各家的情报都掌握了,然后用来有针对性的贩售,别小看这行道,一年下来,收益恐怕未必比一个坊市逊色多少。” 见几人都有点儿不信,陈淮生又道:“你们算一算,我们这一笔就能挣六千灵石,同样他们也可以把这些消息卖给还真道,卖给白石门和凌云宗,还有另外几家,几万灵石不就到手了?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千万别用惯性思维去想。” 一行人径直回了居所,一遍都在看赠送的榜报。 重华派报名的几人固然罗列其上,也一样可以看到凌云宗和白石门的报名情况。 凌云宗报名人数要比重华派多不少,达到了十八人,也比较均匀,除了筑基二人外,炼气高段五人,炼气中段八人,炼气初段只有三人。 白石门就有些惊人了,报名人员多达三十人,筑基四人,炼气高段八人,炼气中段十二人,炼气初段六人,而且基本上每个层级都有对应弟子。 九莲宗报名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八人,相较于它排名第六的地位,这个人数就显得有些少了。 陈淮生也看到了宣尺媚的名字位列其中,居于炼气五重的第一人,而虞弦纤的名字也有,但却排在炼气四重中。 除了宣尺媚,陈淮生还看到了易初阳和唐经天的名字,易初阳在筑基那一列中,而唐经天已经是位列炼气八重,比之前已经晋了一阶。 排名第一的天云宗,报名人数高达八十八人,从炼气一重到炼气九重,几乎每一层级都有七八人,简直就是摆明阵势,欢迎大家来挑战。 还有如总榜排名第三,世家门阀榜排名第一的赵家,报名人数依然有六十余人,而总榜排名第四,宗门榜排名第三的万象派,报名人数更高达七十六人。 陈淮生的关注点在白石门和凌云宗上,尤其是炼气四重和炼气五重上。 对自己来说,挑战目标就在这两个层级上,而可能挑战自己的则在对方的炼气四重上。 如果说白石门或者凌云宗的炼气三重想灵石想疯了,要想越级挑战自己,那自己真的就要敞开双臂欢迎了。 白石门炼气四重报名的有五人,炼气五重的四人,凌云宗炼气四重和炼气五重的均为三人。 陈淮生又专门看了寇家,报名五十人中,寇松和寇箐也都名列其中。 寇箐这两年也没歇着,晋阶炼气三重,和袁文博、佟童他们并驾齐驱。 但袁文博和佟童二人都已经处于突破的门槛上,随时可能晋阶炼气四重,不知道寇箐是否也达到了这个状态下。 带回来的榜单也让许暮阳、徐天峰他们很是震动。 陈淮生暂时没有把自己花了五百灵石“订阅”了弋郡各宗门世家内情一事告知许暮阳徐天峰他们,毕竟这暂时还属于自己私人行为,至于说拿到以后,看看有无价值,再来交给许暮阳他们评判,看看能不能“实报实销”。 白石门三十人的报名数量让许暮阳和徐天峰都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两倍半的人数,也意味着人家可以游刃有余安排弟子来挑战己方,己方承受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 双方的人,包括白石门和白石门背后的人,重华派和重华派背后的人,都清楚道会中如果白石门表现出对重华派的碾压之势,无疑会增强白石门一方的信心,同时动摇己方背后九莲宗的信心,此消彼长,那就真的危险了。 信心这个东西,有时候甚至比实力更重要。 事情有点儿多,一直在努力,求几张月票! 第192章 乙卷 蓄势待发 第192章乙卷蓄势待发 “凌云宗这几位,我略有了解。” 没报名的蔡晋阳没有了任何压力,显得很轻松,看了陈淮生带回来的榜报后,指着凌云宗报名名单上几个名字道。 “哦,怎么样?”陈淮生知道蔡晋阳跟着吴天恩与云鹤、骆休月夫妇在蓼县呆了很久,与凌云宗那边颇有交道,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这一个炼气四重的古月龙,应该是有些实力的,我记得两年前他应该还是炼气三重,但曾经和一头云腾金猫搏杀过,虽然没能斩杀,但能独立应对云腾金猫,也不简单了。” 蔡晋阳手指一动,“还有这一个炼气四重的柏叔亳,木性法术相当精深,我记得他有一手叫做槐王须灭的木性法术,大家都没见过,但我听凌云宗内一个见过的弟子说起,这个法术一旦发动,会在地面突然爆发出万千宛若发丝的根须,瞬间将敌人彻底包裹,让你措手不及,束手待毙,……” 陈淮生立即将这个情况记住,地面突然涌起根须,还别说,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容易中招。 他有这个预感,这个家伙多半是要来挑战自己或者卢文申的。 哪怕这二人不来挑战自己,如果有必要,自己也会去挑战他们。 不过对自己来说,挑战白石门才是最首要的任务。 白石门炼气四重有五人,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甚至可以全数挑战,一一击败,但他更愿意去挑战炼气五重的。 当然,也许等不到自己去挑战,估计白石门的人就会蜂拥而至,挑战重华派。 “还有这个炼气五重的齐长江,很厉害,没想到都还没有晋阶炼气六重,我觉得云师兄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蔡晋阳似乎在回忆什么,“他是水性灵根,一手天霜法剑,我见过他一剑挥出,一丈之外空中飞过的鬼喙山雀都全数被冻毙!”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一手可不简单,鬼喙山雀是一阶妖兽,飞行如箭,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冻毙,自己以阴冥鬼箭发动,能不能做到? 但在和宝旒龙虎交济之前肯定做不到,但现在也许可以。 这家伙的天霜法剑和自己的阴冥鬼箭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不过这家伙好像和咱们这边没有能对位的,除非你去越级挑战他,赵嗣天是炼气七重,他也够不上。”蔡晋阳摇摇头,“其他这些人我就不了解了。” 二人正在探讨,却听得门外佟童的声音:“淮生师兄,你在么?” “在,我和蔡师兄正在琢磨呢,我马上出来。”陈淮生看到一脸心领神会笑容的蔡晋阳,有些无奈地道:“蔡师兄,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好不好?” 蔡晋阳小声道:“佟师妹是佟执事的侄孙女,攀上这个高枝儿,日后不可限量,不过伱现在已经是掌门亲传弟子了,似乎也没有必要在意这个了,但这丫头性格可有些桀骜,如果要成为道侣,你可得要悠着点儿。” 陈淮生没想到蔡晋阳一个老光棍儿,居然还能这么关心自己的“大事”,啼笑皆非,“蔡师兄,说这个还太早了吧?佟师妹才十八呢。” “女修过二十就可以双修了,不过一般都是过了二十五才会考虑,但对你来说应该不受影响,可我听说原来那个寇师妹……” “蔡师兄,……” 蔡晋阳笑了起来,但还是很正经地告诫陈淮生:“淮生,佟童和寇箐我感觉都是那种比较死心眼儿的女子,而且还年轻,未经世事,未必能接受那种……” 陈淮生看着蔡晋阳,蔡晋阳手势比了一下一对二的动作,大概就是有多个道侣的意思。 “若要真成为道侣,你这性子恐怕得收敛着一点儿,所以对你未必是良配,……” 蔡晋阳的确是好意,但现在谈这个对自己好像有点儿早了,虽然方宝旒已经成为自己枕边人了。 陈淮生懒得和蔡晋阳多说了,摆摆手,径直出门。 幸亏自己的龙虎三元会能很好的隐藏灵体变化,否则被人发现自己已经阴阳合和龙虎交济了,那还真的不好说。 起码佟童对自己的态度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还有如此亲近,怕是很难了。 小院在背后有一个小花园,勉强可以供人散步。 此番重华派来京中的诸人,只有佟童一人,能有闲情逸致散步的也就只有她了。 “你打算先挑战白石门?”虽然早就料到,但听得佟童这么一说,陈淮生还是心中一紧,“可有把握?莫要贸然行事。” “我们不去,恐怕他们也会来,把握么?淮生师兄难道还信不过我?就差一口气就能破境四重,小妹正琢磨着找机会来突破呢,正好借白石门的人来证道!”佟童信心满满,“袁师兄大概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我看他也一直在仔细琢磨白石门的弟子情况。” “不要着急,我相信明日那个家伙会给我们带来值得我们付出六千灵石的东西。”陈淮生点点头。 “师兄,你真的相信那个家伙?”佟童摇了摇头,“就算是他们能打听到一些东西,恐怕也不可能是有多么隐秘的消息吧?” “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白石门和其背后的人也不例外,未必所有人都对于白石门和其背后支持者哦所作所为就满意,或许有人不在意我们重华派,但却不会乐见白石门和其背后的人得势,所以把白石门和其背后靠山的情报透露出来,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佟童花了一些心思才算是明白陈淮生话语里的意思,迟疑着问道:“师兄你是说白石门背后还不止是弋北几家世家支持白石门,还有更大的阴谋者?” “当然,我说过否则九莲宗不至于这般踌躇不决。”陈淮生断然道:“但这个阴谋者肯定也有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阴谋者的敌人也会主动将敌人的情报消息泄露出来,帮助朋友就是打击敌人。” “那按照师兄所言,我们就不该去对付凌云宗,而该与凌云宗联手才对。”佟童看着陈淮生道。 “理论上是该如此,但凌云宗愿意和我们联手么?从这几年我们凌云宗的关系就能看得出来,我们和他们之间很难建立起互信,如果不是白石门的强势崛起和紫金派的北上,他们甚至可能会主动把手伸到我们朗陵来,或者说他们会变成另外一个白石门。这是其一。” 陈淮生语气里不带感情。 “现在明显是有人看上了我们和凌云宗的财和地,以各种手段频频发起攻击,所以我们才会面临这样的恶劣局面。如果在九莲宗必须要做出选择舍弃一个保一个的情形下,我们和凌云宗都希望自己是被保留的,对方是被舍弃的,这就是成了一个不解的悖论了,这是其二。” “那我们这两年去义阳府那边帮助他们稳定局面,岂不成了资敌了?”佟童愤愤不平地道。 “这是九莲宗的要求我们很难拒绝,更何况敌友之间,本来就很难断言,会随着时间推移形势变化而改变,没准儿有一天,我们又需要和凌云宗化敌为友呢?”陈淮生笑了笑,“师妹,修真界也没有那么纯粹,财法侣地,哪一样都是涉及到利益,作为宗门一员,我们都摆脱不了这些。” 随着公告栏榜单挂出,整个汴京城都沸腾起来了。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人们在讨论,而这种讨论不仅仅局限于修行人士,也一样蔓延到了寻常凡俗百姓,成为整个春假期间最热门的话题。 你出门要是不谈论几句哪个宗门更有威势,哪家子弟最有气象,哪家恩怨情仇可能要通过挑战来解决,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住在汴京城里的人。 陈淮生与袁文博和佟童三人除了封丘门,来到开宝寺铁塔边时,已经是快酉初(下午五点)了。 约定就是酉初,在开宝寺铁塔下是一连串的勾栏瓦子。 这里是城郊最热闹的所在,不仅仅是城郊百姓喜欢来这里听曲看戏,喝茶品书,同样亦有相当多的易肆在这里,尤其是几家修行界的易肆更是有好几家,汴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两大修真拍卖场所,一家就坐落在这里。 而随着上元道会时间日益临近,这里的生意自然是越发兴盛。 谁都希望自己能在挑战中拥有更强的战力,同样也都要做好更周全的准备,以备对手的挑战。 陈淮生下意识地去看铁塔下碑林处的那一片槐树林。 槐树林大概有三五十株,稀稀落落,其中有一株长得略微有些扭曲,不甚起眼。 但陈淮生却看到了那株槐树上端分叉口处,刻着几个不那么起眼的“正”字。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看了看,最后一个尚未写完还差一笔的“正”字上端有一个景贞二十九年十二月初八。 按照他和熊壮约定的方式,数了数,最后一笔应该是两天前划的,也就是说明日熊壮应该又要来这里。 凌晨起来码字,求200双倍月票,目标4000!努力! 第193章 乙卷 无孔不入 第193章乙卷无孔不入 和熊壮一别就是两年多了。 这两年熊壮究竟过得如何,无从得知 但当时熊壮说了他会去汴京和洛邑这两大京都之城看一看,然后去自己曾经游历过的济郡、睢郡、谯郡三郡之地游历。 两年时间三郡之地幅员万里,够得他慢慢走慢慢看。 但走和看不是只在荒郊野岭里溜达,而是要入世去体味人间冷暖疾苦,明晓人情世故,知味酸甜苦辣,只有当他完全融入到一个人的思想境界中去,才能真正应劫悟道。 陈淮生对熊壮有信心,但是还是一样担心。 情谊一旦结下,就难以解脱,何况熊壮的确给自己的命运也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陈淮生感恩知恩。 上元道会这么大的事情,熊壮只要在大赵地境内,就肯定能知晓,如此盛会,不来一回,也说不过去。 不过大赵对异修的态度不及南楚南边宽容,虽不忌,但也不喜,属于那种放任听任的态度。 但一旦出事,官家和道宫也是不会为其出头的,那些心怀叵测或者性情乖异的高阶修真未必不会这些异修们下手。 而这时候汴京城里大修云集,对熊壮来说,也是有一定危险的。 好在现在各宗门世家心思都在道会上,而且大家也知道异修不好惹,一旦惹上,弄不好也会给宗门惹来无休止的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没绝对把握,寻常宗门也不会去招惹这些异修。 看样子熊壮也来了这汴京城一个月了,应该是在这汴京城里过了年节。 许久不见这个家伙,陈淮生还真有些想念。 袁文博和佟童都不知道陈淮生怎么会突然来这槐树林边上溜达一圈儿,也没见陈淮生干什么,就又倒回来了,还以为对方是大量多宝寺铁塔周围的风景呢。 这个时候多宝寺铁塔四周人已经相当多了,但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到了戌时这周近就会开灯,灯笼火把都会举起来,这一片就更是繁盛热闹,而也还有拍卖在铁塔背后的一个大型易肆里举行。 终于看到了那个鼠须汉子的出现,对方也看到了陈淮生一行人,疾步过来。 寻了一处稍许僻静之处,那鼠须汉子手中革囊里厚实一叠纸卷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小兄弟,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鼠须汉子眉目间多了几分喜意,“可花了我们不少精力,昨夜又专门找了人,四下里核对了一下,添了不少情况,保管货真价实,也让你们满意。” “那最好不过,只要能让我们满意,我们不吝按照你们的价格支付。”陈淮生也不废话,“这样吧,按照伱们说的,我们先选一个宗门,看看文档,算是验货吧。” 鼠须汉子看了陈淮生一眼,笑了笑,“当然,那你们选哪一家?” “就重华派吧。”陈淮生很笃定地道。 选别家,都不如选自家最合适。 别家的情况,对方要在里边做手脚或者添油加醋,己方不知根不知底,就算是上当,也只有吃哑巴亏。 但若是重华派自己,拿出来,就一眼能看穿真假,知晓深浅了。 似乎是已经知晓了陈淮生几人的身份,鼠须汉子略微一愣,笑了起来,“也好,还以为你们会选白石门或者凌云宗呢,行。” “那好,拿出来让我们瞧瞧重华派的情况吧,只局限于此番参加道会人员的情况,还是整个宗门的情况?”陈淮生一伸手,示意对方把纸卷交过来。 对方却摇了摇头:“呵呵,小兄弟,不是这样验货法,重华派的情况也不少,这样都交给你们,你们看完却不肯买了,我岂不是大亏?不如这样,你们提几个人来,我选出来你们看,觉得我们交出的东西值这个价,那么就可以交易,怎么样?” 这家伙倒是狡猾。 袁文博和佟童听得陈淮生提出要看重华派的情报,都愣了一愣,但随即都反应了过来,觉得和这个办法好,最能映证对方的本事高低深浅。 “也行。”陈淮生笑着点点头,看样子这家伙还是信心十足,他也很好奇。 重华派就是弋南一隅的一个中小宗门,难道说汴京城里对重华派的情报了解也达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对自己的了解也是如此? 他还真有些担心,别自己的隐秘也都被对方了如指掌了,那可真的就太吓人了。 “那好,你们说想了解谁的,哪方面的?”鼠须汉子抖了抖手中的纸卷,“尽管问。” 陈淮生和袁文博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道:“那就说说赵嗣天吧。” 鼠须汉子似乎并不在意问的是谁,听得陈淮生说赵嗣天,便在纸卷里翻了翻,“赵嗣天啊,嗯,赵嗣天,朗陵府长陵人,景贞二年入重华派,三十七岁,目前是炼气七重,是重华派年青一代中最有才华的一人,其尽皆炼气七重时间不长,景贞二十八年破境晋阶,应该与其在霍州天寨一战有关,据说是当初追杀抢劫龙华坊市的散修盗匪一战中斩杀对方自己负伤,但伤愈后便因此破境,……” “……,此人善用重剑,剑修水准较高,灵根属性为中性,两年前其凌月横天斩是其最擅长的剑修之术,但其法术水准一般,近两年情况不清楚,……” 虽然说不上有多么详尽,但是能提及天寨之战之后晋阶炼气七重,以及凌月横天斩为其剑修绝技,就凭这两句,就足够了。 陈淮生和袁文博以及佟童都能见到对方目光中的震惊。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组织,居然对重华派这样一个只能算是弋郡地方宗门都能有如此了解,那对这些大宗门世家呢? 当然,陈淮生也清楚,对赵嗣天的了解也还是相对粗浅的,天寨之战不是秘密,凌月横天斩重华派内很多人都知道。 但问题是这样一个组织收集这些情报做什么,难道就是专门为了赚取灵石,这怎么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能再问一个么?”陈淮生稳了稳心神。 “嗯,那就最后一个。”鼠须汉子想了一下。 “好,那就王垚。”陈淮生点了点头。 对王垚,大家都不了解,即便是徐天峰和姚隶蔚他们对这个师兄也了解不多,这么些年一直在外,现在筑基之后才回归。 这个预留名额也就是一直为他留着的,也说明他和掌院应该是一直保持着联系的。 “哦,王垚,嗯,筑基一重,景贞二十九年,也就是去年筑基成功的,重华派掌门商九龄的二弟子,景贞二十年离开朗陵,一直在魏郡、司郡游历,传闻其曾经去过大河以北的绝域中历险,写过一本书叫《北行漫记》,灵根为土属性,尤擅土性法术,土龙翻天应该是最拿手的法术,景贞二十六年还是炼气巅峰的时候,与司郡漳怀府散修赵长天一战,将赵长天斩杀,而当时赵长天也是炼气巅峰,所以那一战知道人不少,但都不知道是王垚所杀,……” 对王垚的情况就明显详实得多了,陈淮生和袁文博都感觉到这一点,看来这帮人对弋郡这样的南边偏远郡府了解就少一些,但对东边和西边这些郡府就更熟悉了。 六千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陈淮生觉得还是值得的。 尤其是这笔生意一谈下,也许能借此机会拉上这条线。 不管这一个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大明其道并不在意外人知晓他们的组织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但结一个善缘不是坏事。 而且灵石这个东西固然重要,但是当你连宗门和自己安全都不保的时候,那这个灵石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对重华派现在来说,是要想办法挺过道会乃至道会结束后可能面临的种种挑战和危机这一关。 陈淮生不再多言,很爽快地支付了一百多块灵砂,对方也很上道,爽快地抹了零。 陈淮生顺带也问了一些其他情况,专门问及如果还想要进一步的交易,该如何联系,对方也给了陈淮生一个地址,说随时可以联络。 看着手中这厚厚的一叠纸卷,陈淮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文博与佟童:“一切秘密皆在我掌握中,文博,佟师妹,你们的阴私也都尽入我手了啊,怕不怕?” 袁文博和佟童都轻笑,他们还震惊于陈淮生怎么能一口气拿出六千灵石。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他们印象中陈淮生虽然不算太穷,但也说不上那个大富大贵,甚至他们也知道陈淮生应该与胡德禄他们在外边有一些营生,这都正常。 但六千灵石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还是相当令人震撼的了。 陈淮生倒不在意,该花灵石的时候就得要花。 否则到了连灵石都花不出去的时候再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三个人拿到这些东西,都首先是去翻阅自己的那一篇,看看这帮人对自己了解和调查到了什么程度。 看到袁文博和佟童眼中既有震惊,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陈淮生觉得可能和自己看到自己的差不多。 求月票,今晚还有! 第194章 乙卷 临战之前 第194章乙卷临战之前 对自己的描述很简单,甚至可以简陋,简陋到陈淮生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有点儿像当了冤大头。 “陈淮生,义阳府蓼县人,景贞二十七年得吴天恩举荐入重华派,年长二十,后传其三日悟道,后又五月炼气成功,传闻其闭关两年连破二重,目前为炼气四重,……” 就这么简单,陈淮生甚至怀疑这就是这帮人从道宫那里私下收罗来的资料,甚至根本就不需要花费灵石。 每个宗门招收入门弟子之后,都需要向道宫在每个郡府的道宫分支报送弟子基本名录和情况,作为基本档案名册。 不过道宫也只做到这一步,对其他一概不管,所以各宗门也都没怎么在意。 陈淮生已经在思考,这帮人究竟是怎么在运作或者如何谋利的方式了。 如果所料不错,道宫里边绝对有这帮人的内线,或者这个组织就是道宫用来谋利的工具。 整个大赵宗门,就算是只算这些中等宗门以上的宗门弟子,起码也是数万人,谁都不可能把这几万人的情况都能掌握起来,官家也做不到,道宫一样也做不到。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按照各宗门上报给各地道宫分支的底档,然后又选择性的选取了一些认为可能在门派中地位较高,或者有较大潜力和前景的弟子做一些情报收集。 这些情况掌握在道宫中,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价值,而有心人自然就想要利用这一次道会,把这些无甚用处的情报利用起来了。 不出所料,胡德禄和赵无忧的资料都没有,但袁文博和佟童的资料都有,一样十分简单。 但像许暮阳、徐天峰、姚隶蔚的内容也都有,相对较为详实,但是绝对算不上什么秘密。 不过本来陈淮生他们对自己资料就没太大兴趣,他们更关心的是白石门和凌云宗的情况。 看过白石门和凌云宗的资料后,陈淮生和袁文博佟童觉得差强人意。 的确,比他们所了解的要详细丰富得多,但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隐秘情报,更多的是一些泛泛的介绍,当然也还是一些较为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凌云宗那个古月龙,手中的鲨齿盾就是一个特殊法器,能够在灵力催动下自动分离成数个小鲨齿盾,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再比如白石门的几个炼气四重和炼气五重情况也多有介绍,较为有特点的法术和法器都能有一个大概的介绍。 陈淮生估算了一下,也觉得虽然六千灵石有些贵了,但也差不多值了。 只要自己挑战两三个成功,或者来上三五个白石门或者凌云宗的来挑战自己,就差不多能把这六千灵石挣回来了。 许暮阳和徐天峰也看了陈淮生交上来的这份东西,包括那位才到的师兄王垚,震惊之余也有些触动。 偏居弋郡一隅和宗门规模太小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想这些情报其实要说不算太机密,但是对于重华派来说,它不可能花太多精力在收集各宗门世家的这些情报上。 像白石门或者凌云宗两个宗门的弟子都是数百,就算是这两家和重华派关系恶化,甚至可能成为敌人,但怎么可能去把几百弟子的情况一一了解到,以知客院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垚,你觉得这些介绍如何?”许暮阳对这位刚筑基的师侄还是很看重的。 现在重华派每多一名筑基,都能让重华派在与凌云宗的竞争中多几分底气,而且他也看得出来,王垚的后劲还很足,毕竟比自己小四十来岁。 按照他现在的状态,撵上自己也就是一二十年事情,而自己这一二十年间能再进一步,都算是相当难得了。 “我粗略看了一下,有些东西还是很有价值的,六千灵石看起来有些贵,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没有多少能力来收集各方情况的中小宗门来说,还是值得的,像汴京城里的大宗门和世家是不会买这种东西的,他们都有自己专门收集打探这些消息的弟子,而且道宫里也有他们大人,几乎是敞开的,起码我们看了这些东西,对白石门和凌云宗甚至还真道的情况都能有一个大概了解了,……” 王垚这一说,陈淮生就知道自己这六千灵石有着落了。 这位师兄说话还是比较中肯的,这些情报或许不算什么独家秘密,也没有太多特别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对于重华派却是比较实用的,对于对手也能有一个大概了解,让对上这些对手时不至于茫然无知。 “王师兄,这份情报对你的介绍可是真的,你去过大河之北的绝域么?”陈淮生更感兴趣王垚的北戎之行。 “是去过一些,但并没有太深入,北地千年之前其实是与我们大赵之地是一样的,但是千年前那场大战,将很多地方给毁了,现在要想重新恢复起来很难,北戎人又是那种粗放地随便乱管,基本上对于绝域周围之地没有怎么实施有效的管理,很多凡俗百姓也都生活在绝域禁地周围的平原盆地和谷地中,……” “这千年来,人口也增长了许多,现在大唐正在征伐北戎,北戎担心的是大唐可能借助大河之北悄悄潜入北戎,给他们在腰腹下扎一刀,所以将这片区域交给大赵,大赵宗门都得领这个情,而也断了大唐想要从南面直入腹地的想法,大赵一旦进入,就觉不可能容忍大唐也进入这一区域,自动成为北戎最佳的挡箭牌。” 王垚的分析相当精准,陈淮生也深以为然。 “北戎人居然也会想这么一记高招,但我们大赵似乎还不得不接受,没人能拒绝。”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是被动迎接挑战,还是主动挑战敌人,又该先挑战哪一方?”赵嗣天更关心这个。 许暮阳和王垚都摇头,“要等到掌院师兄(师叔)到了之后才能知晓。” 正说间,一股子熟悉的威压进入小院,众人都感觉到了。 李煜到了。 求月票! 第195章 乙卷 意外之喜(第一更求月票!) 第195章乙卷意外之喜(第一更求月票!) 看得出来李煜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可以说神采飞扬,这让众人都有些诧异。 这两年来,李煜时而闭关,时而出关,但不容否认,李煜已经成为了重华派的一根定海神针。 只要李煜在山门,重华派上上下下就能稳得住。 不过李煜虽然亲和儒雅,给人以淡定自若的姿态,但是他周近的人都能感觉得到,他承受的压力很大,尤其是这两年重华派日益恶化的险恶局面下,这份担子更为沉重。 不过今日李煜的风范气度截然不同,意气飞扬间多了几分轻松,甚至连嘴角的笑意也都掩饰不住。 “师兄(师叔)可是有喜事?”许暮阳和王垚都忍不住问道。 “有。”李煜微微颔首,环顾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掌门师兄应劫成功,入登紫府了!” 所有人都惊得站起身来,不敢置信,但从掌院嘴里说出来,那就绝无虚言。 “啊?!” “真的?!” “那可就太好了!” 陈淮生惊喜之余,也是立即盘算现在重华派的态势。 紫府一出,可以说态势剧变,重华派就不再是边郡中小宗门,而是一跃从中小宗门向中大宗门迈进了。 紫府身份就有这么神奇。 王垚、徐天峰以及姚隶蔚三人是最兴奋的。 商九龄既是他们的授业恩师,又是掌门,现在入登紫府,意味着重华派地位稳固,险恶局面顿时得到改观,可以说这一场道会的风向都会发生改变了。 李煜摆了摆手,示意几乎要欢呼起来的众人稍安勿躁,脸色也沉静下来:“这当然是好消息,但也有坏消息,那就是其实白石门掌门楚天雁两年前就应该入登紫府了,但是白石门把这个消息隐藏得很好,而且其另外一名监门长老鲍应元也正在冲击紫府,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众人脸色又都是一变,陈淮生和袁文博也都交换了一下眼色。 收到的资料中顺带介绍白石门掌门楚天雁情况时,对方也说得很模糊,只说十年前就是筑基巅峰了,寻求突破紫府,但是一直未有消息,两年前潜踪不知下落,疑似失败或者功成。 但鲍应元却因为没在此次白石门报名名单中,对方并未介绍情况。 若是楚天雁和鲍应元都是紫府了,那对重华派威胁依然巨大,但另外一家凌云宗恐怕才是最危险的了。 “凌云宗掌门高正存也一直处于匿踪状态,如果我们所料不错,这几年此人也一直是处于冲击紫府的状态下,但是究竟有否入登紫府却不得而知。” 李煜的话语再度给大家泼了一瓢冷水,也就是说,就算是掌门入登紫府,也许就只是把重华派从悬崖边上往里边拉远了两步,一样也没有摆脱危险局面。 “那掌院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陈淮生突然发声。 李煜微笑着看着陈淮生,“淮生,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弟子以为,掌门入登紫府之事恐怕也不必刻意隐瞒,无论凌云宗如何,但白石门肯定是我们首要敌人,掌门入登紫府必定对其心态造成冲击,此番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向白石门发起挑战,纵然我们的实力或许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寻其薄弱之处,择机立威,彰我声威,却是最佳之略。” 陈淮生的话引来卓一行的质疑:“为什么不趁机打垮凌云宗,而要去挑战白石门?掌院师伯方才也说了,白石门实力仍然强于我们,我们这样去挑战白石门,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凌云宗?” “白石门才是压在我们和凌云宗头上的大石,如你所言,白石门是强于我们,而且其侵略野心不会因此而收敛,如果我们表现得更为强势一些,也许就能迫使其把主要目标转向凌云宗,我们这个时候去打击凌云宗,岂非助纣为虐?何况以白石门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我们挑战甚至挫败他们几场,只会让他们更转向把目标对准凌云宗。” 卓一行脸上仍然是不服之意,但是却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反驳,一时间只能沉默下来。 “淮生之言颇有道理,白石门的动作不仅仅是白石门一家野心的表现,我们大概都能隐约感觉到,除了砀国府的朱家和连家也是他们的盟友,他们背后还有背景更深厚的盟友,甚至让九莲宗都颇为忌惮,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就是要尽可能打击白石门和其盟友的气焰,或者说让其感受到我们并非软柿子随意可捏,进而使得他们放弃把我们视为目标,……” 李煜没有再给众人多思考的余地,直接做了决定。 定下了目标,其实反而还简单了。 李煜没有提白石门背后靠山是谁,但是砀国府的朱家,宋州府的连家,却明明白白是站在了白石门的阵营中。 也许可以首选朱家和连家作为目标。 陈淮生的心思又放在了那份资料上,朱家和连家,相较于白石门,更像是一个软柿子。 这不就该避实击虚,或者说吃柿子捡着软的捏么? 对于陈淮生花六千灵石弄回来的这笔资料李煜也很满意。 六千灵石对个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对于一个宗门哪怕是小宗门来说都无足挂齿,重华派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掌门入登紫府,重华派不说彻底转守为攻,起码也应该有一些改变的姿态。 对于那些个不断打压袭扰本宗的势力,就该适当做出反击了,而且利用这个道会,可以有选择性地予以反击。 只要你弟子实力够,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挑战任何人,哪怕是天云宗的弟子也一样。 甚至连蔡晋阳都有些后悔是不是该报名了,不过陈淮生觉得蔡晋阳的选择是明智的。 一旦重华派去主动挑战对手,肯定要面临对手及其盟友的反扑,除非经过判定伤得无法上阵,那么伱就要承受这份挑战。 蔡晋阳的实力还不足以撑得起这样的挑战。 陈淮生求见李煜时,王垚也正在李煜屋里。 李煜没有让王垚回避。 陈淮生给二人行了礼之后,便道明来意。 李煜和王垚都是面带惊色。 这家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立即就要邀战朱家和连家弟子了。 看过资料的二人对朱家和连家的弟子情况也有了解,还是李煜先问:“淮生,朱云波是炼气四重,但在炼气四重上也浸淫五六年了,敢于入选报名,恐怕也还是有些底气的,你有把握?还有这个连剑中,其短剑诡刺术无踪无影,乃是一绝,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啊。” “掌院师叔是了解弟子的,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弟子知道这二人也是朱家和连家的翘楚人物,都是被悉心栽培的,既然他们敢报名,自然也要各种心理准备,朱家连家也一样,不能说他们跟着白石门助纣为虐,就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吧?” 陈淮生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气势也让李煜和王垚侧目。 王垚越发欣赏这个小师弟,虽然从未在一起习艺,但对方表露出来的这种昂扬斗志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在外游历多年,好不容易破境筑基,也正是想要为广大重华门楣做一番事的时候,门中有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大为赞许。 “师弟有此信心雄心甚好,除了连家和朱家两人,你还有什么打算?”王垚忍不住问道。 “若是师叔和师兄觉得可以,白石门有几位我也想去捋一捋虎须。”陈淮生字斟句酌:“当然,我估计只怕没等我们走出去,人家肯定已经打上门来了,信不信我们去道宫挑战的申请没发出,那边的挑战就会先来,白石门现在气焰正炽,肯定会利用一切机会来打击我们和凌云宗,而我们的实力看上去显然比凌云宗还要弱一些,这吃柿子肯定会照着软的捏。” 王垚点了点头:“估摸着你们几位都会迎来来自各方的挑战,不仅仅是白石门,还会有其他……” 陈淮生心领神会:“师叔师兄放心,我有准备,甚至很渴望这一战的到来!” 王垚心中畅然,点了点头:“我刚回来,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几位师弟,天峰和隶蔚不说了,你们几位也是初见,这里有几枚石鱼精卵,是我在北地漳水中无意拾获的,我是土性灵根,这东西于我益处不大,师弟是中性灵根却能有所裨益,你拿着……” 陈淮生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 “什么使不得,难道师兄给师弟们一份礼物还有什么不行么?何况也不是你一个,文博和佟童都有,拿着!” 王垚的坚持,让陈淮生只能拿着,但他也知道这石鱼精卵可不简单,是水土两性之物,本身灵力极厚,有补髓壮骨之功效,胡德禄的淬骨花费不小,而且耗时甚久,若是有此物,走壮骨之术,无须淬骨,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更为重要的是这石鱼精卵可以孵化,但是对孵化条件却很讲究,也不知道将其置于赤岩火浆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双倍快要结束了,求月票,今日会努力争取更多更新! 第196章 乙卷 异宝龙皮(第二更求票!) 第196章乙卷异宝龙皮(第二更求票!) 按照道会的规则,在上元节五天正式开始报名挑战,包括并从正月十二开始进行个人挑战赛,然后从上元节当前开始宗门世家赛与个人挑战赛并行。 赛场设在大校场和道宫后的广场上。 大校场规模宏大,垒砌起了十二个土台,作为个人挑战赛的场地,可以同时容纳十二对选手同时开赛。 而道宫后广场上则有四个规模更大,容纳观众更多的擂台,可以同时供四场开赛。 报名挑战赛后,头一天就会开赛对战情况张贴出来,如果有异议可以及时申诉。 正月初十开始报名,正月十一一大早,可以想象得到道宫外的公告栏外又是人山人海。 天尚未亮,叹了一口气,看着身旁沉沉入睡的丽人,陈淮生强忍住内心的煎熬,才从被窝里钻出身来。 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般情形,作为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 险些就又要抱着丽人晨练一番,如果不是想到真正的早课还在等着自己,陈淮生真的要爆发了。 小心翼翼地替宝旒掩好被褥,又把宝旒从被窝里伸出来宛如羊脂玉肉冻一般的胳膊塞入被褥中,这才蹑手蹑脚地出门,进了隔壁的修行室。 看到陈淮生出门,方宝旒这才睁开眼来,眼中满是温存笑意,坐起身来,任由颤颤巍巍的两团雪丘迎风而立。 今日就是公告栏公示明日挑战赛的情况,方宝旒虽然不关心那般情形,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情郎从明日开始便会为重华派打生打死了。 虽说这种切磋不至于致命,但是控场道师如果水平差一点,轻伤甚至重伤都不是不可能。 她自然是担心自己郎君的。 她也能感觉到情郎的修行境界变化,正因为是感觉到情郎在自己这边歇息,每日阴阳相济,龙虎交会,对郎君大有裨益,她才没有坚持让陈淮生回重华派驻地去。 穿好胸围,又在被窝里着好小衣,方宝旒才翩然下床,她得替情郎准备早餐。 羊脂韭饼和酥酪,外加一大碗鱼肚羹。 羊脂来自大角奔羊的羊脂,韭菜来自专门用灵泉灌溉出来的春叶小韭。 酥酪则是来自汴京城中专门有人饲养的拐角滩羊所产奶品。 这也是一种无品妖兽,但经过长年驯养后,能够大量产奶,用这种羊奶制成的酥酪,价格不菲。 鱼肚羹就不用说了。 金明池中所产首鱼是肯定买不到的,早就被皇家和大宗门大门阀预定一空,但是挨着金明池周边还有许多小湖沼,甚至在城外也有许多引五丈河和汴河之水,佐之以灵泉水,用来养殖灵鱼,如黑泽潭鱼、太乌团鱼等,渐渐也成为了一种极好的谋利渠道。 这汴京城中如此多的修真和道种,自然也不缺有钱人,喜食灵鱼的不少,当然也成了一个产业。 陈淮生行功完毕出来的时候,正看着一桌饭菜。 一盘羊脂韭饼也是他最喜欢吃的,别看饼不小,但他每天早餐也能吃下去五六个,一大碗鱼肚羹,正好溜缝儿,再加一盒酥酪开胃,简直是人间仙境生活。 他真有些担心自己在这里呆久了,这道会结束,自己回朗陵山门里怎么能适应得过来? 方宝旒看着陈淮生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所有一切吃个干干净净,心里更是高兴。 抹了一把嘴巴,陈淮生起身,叹息了一声“此间乐,不思蜀啊,今日悟懂了。” 方宝旒白了一眼陈淮生:“一顿饭就把让师弟如此满足了?” “不,这不是一顿饭的事儿,还有昨晚……”陈淮生眨了眨眼睛,方宝旒大羞,饶是夫妻之实早就有过了,但这般闺房私语说出来,还是让她娇羞无限,举拳捶了陈淮生一拳,却被陈淮生拉住,“师姐误会了,我是想说从昨晚到今早,点滴入心,难以自拔啊。” 刚听得陈淮生说得一本正经,方宝旒才稍稍缓解羞意,却又听得陈淮生在说难以自拔时,有意在“拔”字上加重语气,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 但见到陈淮生又眨了眨眼,这才恍然大悟,宛若观音般的姣美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站起身来,瞪了陈淮生一眼,便端起碗盘走了。 陈淮生也不在意,这情侣间不就得要有一些这样的小情趣才有意思么? 这成日里修行练功,只图升级破境,就算是活上千岁又有何意义? “宝旒,我要走了,今日挑战对阵就要出来,我也想看看我有没有被人挑战呢。”陈淮生靠着厨房的门框,随意地道。 方宝旒搁下手中碗碟,抿着嘴过来,“那你自己千万小心,虽说有道师控场,但是也得要防着那些人突下狠手,……” “呵呵,那他们该防着我才对。”陈淮生握着方宝旒的柔荑,“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何况这几日的我状态如何,你该知道……” 见方宝旒脸又红了,陈淮生也不再逗弄丽人,点点头:“我先走了,今夜恐怕就不能来了,……” “明日我会去较场,……” 陈淮生点点头,“那你自己也小心。” 陈淮生出了门,却没回居所,而是去了陈桥门外。 和熊壮约好了在这里会面。 老远就看见了熊壮魁梧的身躯,陈淮生先看了一眼四周,这里相对偏僻,就是要避免招人耳目。 看到陈淮生到来,熊壮脸上露出憨厚中不乏几丝精明的笑容,上前来,“贤弟。” “熊大哥。” 陈淮生上下打量着熊壮的身形,瘦了一大圈儿,虽然也还是比寻常人高壮许多,但是已经不算是太过显眼了,如果说他是来自北戎那边的商人,一般都能相信。 沿着护城河漫步,陈淮生这才问起熊壮这两年的情况。 “……,先在汴京呆了半年,没敢进城,就在城外,然后去了洛邑,也去见识了号称大赵第一陵的北邙山,然后北渡大河,去北面的五行山走了一大圈,但没敢走太深,都是沿着边儿走,那边的妖兽比起禺山这边的情况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五行山就是北地最大的绝域禁地,称一个S形纵贯于整个北地,将北地分成东西两边。 “后来,我就又去了东边,济郡、睢郡、谯郡都走了一圈,十一月才到了汴梁,休息了几日,估计伱会来汴京参加道会,所以我就去开宝寺铁塔留了记号,……” 熊壮一边走一边道:“这两年我称得上行万里路,读百卷书了,接触的人不少,也认识了一些人,……” “那熊大哥,有没有关系密切一些的朋友呢?”陈淮生问道。 熊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人心叵测,有些人看起来值得一交,但是后边你会发现人家是另有所图的,或者就是性格不相投,我可记得你提醒我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谨小慎微了,但结果到最后却发现往往最不愿意见到的却往往会发生,……” 陈淮生不好置评。 异修要想获得人类的友谊本来就难,而人类要想获得异修的友谊就更难,而且很多修士天生就对异修就存着一些不良的心态,那么就更容易引发许多不测的事件,熊壮应该也是尝试着去接触人类修士的,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获得他想要的。 见陈淮生不吭声,熊壮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有贤弟这样一个朋友就足够了,朋友不在多,关键能交心就行。” 陈淮生笑了笑,“或许是我和熊大哥投缘,或许是我们相识相交是有缘,我也有不少朋友,但是说实话,不少名义上的朋友,其实比熊大哥却差得远。” 陈淮生的话让熊壮更是欣慰,拍了拍陈淮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才说起了这道会,陈淮生也说了自己会参加道会的比试,熊壮倒是觉得陈淮生没有问题,他能感觉得到陈淮生比起两年前的进境很大。 “对了,贤弟现在进境很大,我在北地走了一大圈,又去了东边三郡走了一圈,没事儿也就爱往山里边钻,也捡到了不少好东西,今日只带了一样好带的,你拿着……” 熊壮从自己胸襟里拿出一个布袋:“这玩意儿是我在南五行绝域里碰上的,白龙遗蜕之壳,……” 白龙遗蜕之壳? 陈淮生惊了一跳:“熊大哥,你遇上龙了?” “没有,但那龙巢应该是龙褪壳所在,应该是走了没多久,我看一条巨大的沟壑,直通深沟,而那道深沟穿山破崖,直抵大河,白龙应该是入大河走了,留下这具龙气很浓的遗蜕,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对你们有没有什么用,但感觉你们对龙似乎特别推崇,估摸着这东西能有些用处,所以就把它捡到了。” 岂止是有些用处?陈淮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接过轻若羽衣的遗蜕,陈淮生仔细打量,浓烈的腥气混杂着龙气,直冲脑门儿。 因为龙体离开,遗蜕会迅速萎缩,缩到只剩下不到一丈,但这一丈龙皮可太有价值了。 这熊大哥还真的是福将,走一趟绝域都能拣到一身龙皮。 这龙之遗蜕,其实就是龙蜕变时遗留下来之前的龙皮,其既可以用作制炼法衣,更可以用其上的龙气结合龙皮修炼一些特殊法术。 只是陈淮生对这层龙皮如何运用却不太精通,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很贵重,而且用处很多,特别是龙气还保留了相当的龙皮,在很多法术修炼上都能够派上用场,制作法衣更是天字第一号的材料。 还在继续努力,求200月票! 第197章 乙卷 非常爽的苟(第一更求票!) 第197章乙卷非常爽的苟(第一更求票!) 陈淮生回到居所时,已经是快午时了。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胡德禄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出事儿了。” “能出多大的事儿?”陈淮生大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淡定地道:“掌院师叔和许师叔以及王垚师兄都在,怕什么?” “不是,是我们去看了挑战榜安排了,我们重华派遭围攻了!”胡德禄咬牙切齿地道:“妈的,都冲着我们重华派来了。” “哦,这不意料之中的事情么?”陈淮生早有心理准备,“我呢,有多少人挑战我?” “你被明日、后日、第三天就有五场挑战安排,明天上午一场,后日和第三日上午下午各一场!后边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现在只出来了三天的日程安排。”胡德禄脸都青了,“白石门有两人,凌云宗和寇家,各有一人,还有一个散修,……” 陈淮生略微一愣,“寇家?散修?” “是啊,白石门和凌云宗也就不说了,可寇家怎么会来挑战我们?难道是寇箐在开玩笑?”胡德禄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淮生师兄和寇箐没好上,所以寇箐恼羞成怒了? “还有一个汴京散修,你怎么会招惹了汴京的散修?” “招惹肯定没招惹,但是谁说散修就不能是什么人安排来的呢?用散修来打掩护做幌子,多好的事儿,遮人耳目,就算是出个什么事儿,伱也说不上什么来。”陈淮生不以为然,“不用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既然敢报名,就没怕过谁来挑战,哪怕是天云宗或者花溪剑宗来的人,对我都一样。” “师兄,你真的是气定神闲,可把我吓得够呛,咱们宗门里所有人都遭遇了挑战,其中赵师兄和你遭遇的挑战最多,赵师兄三天六场,你五场,其次是袁师兄和佟师姐,都是三天五场,反倒是徐师兄和姚师兄要少一些,但要说也不少,三天四场,卢师兄和我们也有,每天一场,……” 胡德禄絮絮叨叨,满脸既是兴奋,又是紧张。 赵嗣天遭遇如此多的挑战在意料之中,谁让他现在的名头是重华派一代天骄呢? 鹿照邻死了之后,就只有他来扛起这杆大旗了,白石门、凌云宗这些宗门大概都将击败他作为打击重华派最重要的一步棋。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受到仅次于赵嗣天的待遇,甚至比徐天峰和姚隶蔚更“好”的“重点照顾”。 一边听着胡德禄的念叨,一边往院子里走。 整个院子里都是处于一种躁动状态下,一进门就看到了李煜正站在一隅与赵嗣天说着话,显然是很看重赵嗣天这个目前重华派最耀眼之星即将面临的巨大挑战。 王垚则在与袁文博和佟童说着话。 许暮阳则与徐天峰、姚隶蔚探讨着什么。 看到陈淮生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这家伙心真大,明知道今日就是宣布切磋对战的日子,居然还敢出去,彻夜不归,也不知道掌院为什么不管一管。 陈淮生没和李煜说什么,但是他估计自己和方宝旒的事情瞒不过李煜。 但他也不在乎。 李煜应该看得出来自己的前景远非方宝旒所能比,虽然方宝旒现在已经是炼气六重,但现在的境界并不重要。 更何况方宝旒现在也没说要离派,只是“在外游历”罢了。 去和李煜、许暮阳、王垚等人打了招呼,陈淮生这才去看了道院遣人送来的对阵安排。 正月十二早,辰正两刻开始,十二个赛台同时开赛。 陈淮生看了看自己的安排,巳初,第九台,也就是第二场就是自己,对手是寇栋。 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脱不开应该是寇松的同辈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把自己选成了第一挑战者,还真的是百无禁忌了。 这开了一个很坏的头,甚至可能引来除了白石门和凌云宗之外更多无关的人来挑战。 原本觉得寇松就算是要找茬儿,也该找个遮掩,比如寻个散修来挑战,没想到直接赤膊上阵,不装了。 白石门这边的对手两人,炼气三重顾振天,炼气四重毛克奉,凌云宗一人,不出所料,正是蔡晋阳所说那个古月龙,还有一个散修,不知来历的炼气三重齐万侠。 陈淮生有些气乐了。 五个挑战的,居然就有两个是越级挑战自己的。 真是把自己当成最软的柿子了么? 看看人家赵嗣天的对手,六个对手,没有一个是越级的,也足见这个名头带来的影响力。 或许是今早没能和宝旒“晨练”压着一股子火气,又或者是胡德禄那大惊小怪的模样让他很不爽,一股子无名孽火没来由的从心腔子里冒出来,陈淮生真的恨不能一天就把这五人全数对战完的冲动。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这一场道会,自己得好好证明一下自己。 之前还因为各种顾虑担心,觉得就算道会表现再好,恐怕也难以改变九莲宗要抛弃重华派的命运,但是现在掌门入登紫府,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拥有紫府仙卿的宗门就不是随便能灭门的了,任何一家敌人,在对付重华派的时候,都要考虑面临紫府仙卿不顾一切亡命反扑带来的损失。 就算是白石门依然对重华派具有很大优势,但是危机却可能转移到凌云宗那边去了。 而且只要重华派越是表现得好,表现越是突出惊艳,就越是能让九莲宗看重,重华派的风险就会越小。 “我们的挑战送上去了么?”陈淮生随口问道。 胡德禄一愣,“师兄,你要挑战谁?不是说先观察一下,看看来挑战我们的对手情况么?” 陈淮生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大家都议定,先观察形势,再来考虑挑战别家的事儿。 现在骤然遭遇如此多的挑战,估计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挑战别家了,得先考虑应对这些挑战再说其他。 不过对陈淮生来说,他却不甘于如此了,别人来挑战自己,没理由自己不去挑战别家,而且要大肆挑战才对。 官家和道宫如此大方一回,不把这份灵石挣够,怎么对得起这么走一遭? 把白石门的弟子名单看了看,三名炼气四重,正好朱家、连家各一人,除了那名炼气四重毛克奉外,还有两名炼气四重,也可以列入挑战对手了。 先报名挑战这四名,再说其他。 按照规定,遭遇挑战的参赛选手下限是五人(受伤无法再战经过评判可以弃权),但如果自己愿意接受更多挑战,则不受限制。 这对于每一个报名参赛的选手也都是一个挑战,要说五场多也不多,每一场对战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炷香(五分钟),最长不超过一盏茶(十分钟),一盏茶时间如果还没有明确分出胜负,一到就要由三名监战兼控场的道师作出判定胜负。 如此段时间,看起来消耗不会太大,但实际上这种对战一上阵几乎就是全力以赴,一炷香也足以让人灵力枯竭了。 一天最多可以两场,然后有一个晚上休息恢复。 “淮生,你决定了?”几个人听得陈淮生的决定,脸色都有些复杂,尤其是王垚和徐天峰。 “没理由都任由别家来挑战我们,而我们却只能被动挨打吧?” 陈淮生觉得自己这也是一种苟,非常爽的苟。 明明一次行功全力突破就能晋阶炼气五重,可自己就不,就得要以炼气四重之境来接受挑战和挑战,甚至还吸引到了越级来挑战的自己,相当于直接捡灵石啊。 只不过这等没事儿估计几战下来就不会再有了,陈淮生甚至怀疑到最后一个炼气三重的散修齐万侠,会不会直接弃权认输。 不过在座几人却不知道这等情况,即便是李煜和王垚等人也只感觉得到陈淮生气机相当活跃,状态很好。 但是这敢于来挑战的,哪个状态又会不好?那些敢于越级挑战的,只怕状态更是爆棚,更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杀手锏才敢如此。 现在大家都在全心全意琢磨对手,考虑迎战,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提出来要主动出击搦战去了。 “决定了,我想赵师兄估计也和我想法一样。”陈淮生看了一眼赵嗣天,“我想过,咱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接受挑战,这样显得我们气势不足,当然打赢挑战更重要,只要赢下来,就是好事,但是我觉得我还能有一些余力,这几个挑战者我有信心解决,所以打出去,打出我们重华气势,就先从我开始,赵师兄跟上,……” 赵嗣天没想到陈淮生居然也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既然挑开了,他也点头:“我也有此意,没想到淮生师弟居然抢先了,也好,淮生师弟先出马,我跟上,我们俩就当一回咱们重华派在道会中出征的先锋官。” 王垚看了看二人,最终点头:“好,既然你们二人做了决定,我赞同,虽然现在还没接到挑战,但我也打算挑战一下白石门的高象山,总不能一直被他们挑战,不作反击吧?” 王垚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筑基层面的对战就大不一样了,在此番道会中,第一二三天公示出来的对战安排中,就没有筑基层面的对战。 但看见王垚神色轻松淡然,所有人都感到热血沸腾,顿时都觉得斗志气势一下子起来了。 徐天峰点了点头:“若是我这几场接下来还好,我也打算挑战砀国府朱家炼气巅峰的朱云熙,此人一直相当活跃,我怀疑上一次龙岩坊市遇袭就与此人在背后策划有很大关系,正好寻这个机会也做一个了断。” 周末两天老瑞会努力,争取补上一些前两日欠的,所以求300月票刺激刺激! 第198章 乙卷 出战即决战(1) 第198章乙卷出战即决战(1) 王垚和徐天峰的表态以及把整个重华派弟子们的心气一下子提到了极致。 看着脸色潮红的卢文申、袁文博、佟童以及胡德禄等人,甚至没有报名的黎昆阳、蔡晋阳等人都是热血沸腾,双目放光,陈淮生就知道起码这一次道会重华派无论什么结果都值得了,或者说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凭着这份团结一心的气势,日后这帮人回到山门后的进境和宣传,只要重华派稳住了这一回,就必定会迎来一个大发展时期。 李煜和许暮阳也在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没料到陈淮生的主动请缨会把整个此次参会的一干弟子们心气都给提振了起来,虽然这是建立在掌门师兄入登紫府的前提下,但是毕竟距离他们远了一些,而现在敢于主动出击去挑战敌人,这才是最能展示宗门气势勇武的。 一个宗门要想长期屹立不倒,就需要不断有人站出来成为这个宗门的领袖和标杆,只有他们才能撑起整个宗门的场面,引领更多的普通弟子奋发图强,奋斗不息,这才是一个宗门能够长盛不衰的精神根本。 “师兄,王垚和天峰很不错,嗣天和淮生也令人激赏。”许暮阳心中感慨,“先前我还一直有些担心,即便是掌门师兄入登紫府,但我还是担心咱们会在白石门的打压下受到影响,但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暮阳,你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但我们更要相信我们的弟子们。”李煜悠然道:“嗣天不说了,淮生也很有前景,等到嗣天筑基之后,我很看好他能成为接替嗣天的新一代弟子的翘楚。” 许暮阳迟疑了一下,“淮生表现的确很好,但是师兄你注意到他这几日都是夜不归宿,而且……” 李煜笑了起来,“我知道,估计王垚和天峰也看出来了,但这都无关紧要,年轻人,年少慕艾,都很正常,……” “但淮生太年轻了,若是沉湎于女色,……”许暮阳皱着眉头。 “你觉得他是会沉迷女色的么?而且师弟伱注意到没有,他这几日气机勃发,更是昂扬磅礴,非比寻常,这说明什么?阴阳共济,对其修行似乎更有好处,所以我才会让你和王垚不必管束于他。”李煜轻笑,“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样年轻过来的么?这等情形只要有利于其修行,那便是天大好事,更何况方宝旒也是本派弟子,又有何担心?” 许暮阳也没想到李煜也知道和陈淮生在一起的女子就是在外“游历”的中堂弟子方宝旒,陈淮生并没有太刻意地隐藏行迹,当然一般人是不知晓的,而徐天峰和他却是知道的。 “嗯,我就是担心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看来能续接上嗣天的,嗣天毕竟马上四十了,而且炼气八重我估计也就是一两年间之内就能有突破,四十五,最迟五十岁之前冲击筑基大有希望,加上天峰、隶蔚以及刘纯都在几年要冲击筑基,未来十年我们重华派的实力可以迎来一波大的飞跃,但反观练气中段,却有些断层了,除了淮生,就看文博和佟童能不能跟上了,不容有失啊。” 许暮阳的担心并非无因。 重华派练气中段的弟子不少,如云鹤、骆休月、方宝旒、卢文申、蔡晋阳都在此列,但是真正具备卓越天赋的却寥寥无几。 这些弟子大多年龄已过三十五甚至四十,但都还在练气四五重徘徊,等到晋入炼气六重准备冲击炼气高段时,基本上都是五十出头甚至六十了,从发展前景上来看,要冲击筑基就有些难度了。 徐天峰现在年近六十,已经是炼气巅峰,姚隶蔚五十出头炼气八重,刘纯五十五,炼气九重,三个掌门亲传弟子,在当年都是如袁文博、佟童和寇箐一样的年轻俊彦,冠以天才之名也不为过,但仍然是四十年过去,才堪堪冲击筑基。 有时候你还真不能从年轻时候的表现来断言是不是天才,反倒是如陈淮生这种二十入门,但不声不响三年间就冲到了炼气四重。 李煜点头,“师弟的担心我理解,但天才往往就是不能以固有眼光却看待,更不能以寻常门规去约束,嗣天外出游历,一走就是几年杳无音信,要说也不合规矩,但他收获极大,步步晋阶,所以对淮生也是如此,我在想经历道会之后,对淮生,乃至文博和佟童,我们也不能再拘泥于要求他们在门中修行,我会给掌门师兄建议,对这些表现出突出天分的,就要给他们解开束缚,信马由缰,或许才能真正让他们成长起来。” 许暮阳默默点头,迅即道:“那师兄的意思是也支持嗣天和淮生以及王垚和天峰他们出去挑战?” “为什么不呢?他们有这个心气是好事,有道师控场,就算是受伤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仅仅是他们,其他人一样可以,起码这能体现出我们的不屈斗志和勇气。”李煜很肯定地道:“真要有受伤,宗门会竭尽全力不惜代价也要帮他们恢复!” 确定了宗门支持弟子们外出挑战之后,重华派这边由陈淮生率先提出了申请,向砀国府朱云波,宋州府连剑中、白石门张琰、王培中四人发起挑战。 整个道会预计时间会持续到一月底,也就是有半个月时间。 大校场的十二个土台可同时接受十二对选手竟试,而每天上午下午均可进行六轮总计十二轮的竞技,也就是说每天可以有一百四十四轮挑战进行。 半个月下来,基本上可以达到两千轮对阵,当然这是理论上如此,估计到后边就没有那么多人来挑战,也没有那么多人会接受挑战了。 把自己这边的事情确定了之后,陈淮生也才有心思来过问袁文博、佟童和胡德禄他们的情况。 不出所料,几人的挑战对手都是来自白石门和凌云宗,也包块朱家、连家,但让陈淮生感到惊异的还有南楚紫金派的弟子。 “他们是以散修身份进来的,官家和道宫也都不禁止,当然也有一条,选手可以拒绝域外选手的挑战。”佟童昂扬斗志,“我为什么要拒绝?如此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切磋历练,顺带发泄情绪。” “可资金派弟子为什么只选择了炼气初段的挑战,像中段高段这些却没有动静呢?”陈淮生问道。 “或许是担心太过敏感,被拒绝吧?”袁文博猜测道。 “被拒绝,岂非更是增长其气焰?”陈淮生摇头,“看看九莲宗那边的情况,我觉得也许紫金派已经把目标放在九莲宗身上了。” 不出所料,果然九莲宗被挑战的情况更为险恶,几乎每个弟子三天都排满了六场的挑战,但紫金派还只能算第三主力,挑战第一和第二主力分别是万象派和京中石家。 看到了宣尺媚前三天的对战情形,两个炼气四重的越级挑战,四个炼气五重的平级挑战,三名万象派,两名石家,一名散修实则为紫金派弟子。 对宣尺媚陈淮生倒是没太担心,才十六不到,已经是炼气五重了,陈淮生不认为这是侥幸或者运气,挑战宣尺媚的都会付出代价,就像挑战自己的也一样。 人声鼎沸,喧嚣万千。 陈淮生一行人抵达大校场的时候,原本可以容纳万人的大校场内已经热闹无比了。 大校场四门敞开,但是在较场四周的角楼和门上的哨楼上早早就有道宫派出的巡场仙师,清一色筑基修士,在场内更有紫府仙卿坐镇。 如果谁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或者寻衅,那官家和道宫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镇压处置。 自己在第九台,第二场,卢文申则是第八台,第六场。 袁文博在第十台,第五场。 佟童在第十台,第六场。 胡德禄在第十一台,第三场,卓一行也是第十一台,第六场。 赵无忧则是第十二台,第五场。 赵嗣天是第四台,第一场,也是重华派第一个亮相的。 徐天峰和姚隶蔚早上则都没有比赛,而是下午。 一行人都有些紧张,但是都能保持着克制,在各自土台边上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立即到了第四台,赵嗣天将在这里首先登场。 看到众人尽皆神色严肃,赵嗣天倒是挺轻松。 “怎么,对我不放心?”看着陈淮生和袁文博等人肃穆的表情,赵嗣天淡淡地道:“白石门的这一位我见过,但有些早了,几年前,我在外面游历的时候从霍州路过,很嚣张一人,当时他已经是练气七重了,我还是炼气六重,……” 众人尽皆竖耳倾听。 “大略知晓一些他的底细,估计他对我的了解也差不多,大概他觉得比我先晋阶高段几年,就有把握吧。”赵嗣天傲然一笑,目光里充满了绝对自信,“但我会让这场比赛告诉他,问道固然有先后,但进境更是有高下。” 第二更,求200票,今天要爆发! 第199章 乙卷 出战即决战(2) 第199章乙卷出战即决战(2) 十二个土台垒砌在大校场内,每个土台呈正方形,边长在四十步左右,略高于地面大概约五尺,这样从簇拥在周围的观众可以对整个台内对战情况一览无余。 而在土台对角上各设有一个高座,两名道师作为监战道师,兼顾控场,另外还有一名道师则在场内,主要负责控场。 每个土台之间的距离在一百六十步左右,足够宽的距离使得每一场对战不会互相干扰。 毫无疑问,最受关注的还是第一台,那是两名炼气巅峰之间的对决。 天云宗的一名炼气巅峰对阵太华道的一名炼气巅峰,而下午徐天峰也会在这个土台上,第三场对阵洛邑大成宗的一名炼气巅峰。 看着那边一身白色道服的一群人也从对面过来,两方人遥遥相对,但却没有招呼。 两边势同水火,虽然不至于明面上的白刃相向,但是只要有机会,谁都不会放弃打击削弱对方。 好在这种尴尬局面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三名道师登场,很快就要进入第一战。 簇拥在土台周围的弟子虽然不及第一台那边人数众多,但陈淮生瞄了一眼起码也有一两百号人观战,也足见这一战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照理说向两个弋郡宗门的对战,不至于有这么多人关心,但白石门的风头正劲,也引起了很多宗门的关注。 而且三十人的参赛弟子数量也大大超出了它自身的定位,一些排位二十多,甚至十多位的宗门也没有它派出的参赛弟子多。 控场的一名须发皆白的筑基仙师,但光看起年龄大概也就在八十岁左右,精神矍铄,声如洪钟:“第四台第一场,白石门练气七重弟子褚道轩,对战重华派练气七重弟子赵嗣天!” “……,可用法术、法器、法衣等,但不可不经报备驱役灵兽、妖灵、尸鬼、傀儡,若需驱役,须得先行说明,……,听从本师命令,若有违逆,本师将予以惩处,……,规则你二人可曾明晓?” “明白。” 灵修之战在规则上还是相当严谨的,虽然没有明令禁止驱役妖鬼这一类不太受欢迎的东西,但是也不能保证一些散修修习这类旁门左道的法术。 真正到了对战时候,没准儿情急之下就要使将出来了,若是没有约定,你还不能说人家犯规,所以都要先行讲明。 “既然明白,你二人可有需要报备的?”道师再问。 二人尽皆摇头。 “好,既如此,伱二人便可做准备了,一旦本师喊开始,便燃香计时,一炷香熄若是尚未结束,便由本师喊停,由监战道师裁定胜负。” 随着道师将香燃起,一声厉喝:“开始!” 赵嗣天和那名叫褚道轩的男子都分列土台东西两面站定。 赵嗣天手中巨剑早已掣出,双手持握,目光如炬,注视着对手,身体微微前倾,剑刃竖起,斜指天际。 那名白石门修士则是一柄玉拂尘,莹白如玉的柄杆,拂尘全是宛若银丝的银白色针状细丝,随着灵力地注入,光华流转,如猬刺耸立。 随着道师一声厉喝,双方几乎同时动作。 白石门褚姓修士一个前窜,身形却在扑入土台正中是一个奇异地遁地消失,赵嗣天磅礴汹涌而起的剑气横扫而过,忽喇成空。 赵嗣天反应也极快,在对方身形一消失时,便瞬间将剑向下一压,剑刃猛刺地底,脸上一阵酡红,猛然低吼一声:“闭!” 巨剑剑刃一阵光纹模糊浮动,法力透地而入。 整个地面以剑刃为中心,泥土灰尘缓缓升腾而起,有如巨锤擂地,万马奔腾,尘烟弥漫。 只见那从后方刚来得及窜出还剩着两腿尚在土中的褚姓修士惨叫一声,身体猛烈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 不过他手中拂尘也已经连续晃动,整个空中一阵模糊扭曲,猬刺般的拂尘丝陡然在空中绽放出一阵金色电芒,铺天而来,密集落地,直击赵嗣天。 赵嗣天昂然回首,手中巨剑连续晃动。 电芒如金蛇乱窜,沿着赵嗣天手中巨剑导入,肉眼可见赵嗣天面色从苍白变成赤红,嘴角血沫溢出,全身白雾缭绕,身上的法衣也寸裂落地。 但巨剑只是一挥,一道气芒爆闪,立即就要将对方分尸肢解。 却被控场道师挥手发出一个灵力法盾挡住:“停,此战,重华派赵嗣天胜!” 一个回合,便决出胜负! 那名双腿已经被挤压断裂的白石门褚姓修士倒也坚强,在道师手指一按地面将泥土震松之后,血肉模糊骨碎筋断的双腿挪了出来,坐在地上,双手抱了抱拳:“我输了。” 赵嗣天嘴唇微动,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逆血涌出,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块,也拱了拱手:“承让!” 台下一片哗然。 很多人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短暂的战斗,那需要什么一炷香,几乎就是呼吸之间,就已经决出胜负,甚至还是如此血淋淋的胜负。 虽然说不至于致命,但这双足全毁,连人都要白石门弟子上来抬下去,而赵嗣天虽然能够坚持自己走下台来,但见其法衣碎裂后露出的几处肌肤,全是血纹密布,很显然褚姓修士的雷电圣法也不是吃素的,一样给赵嗣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如果不是赵嗣天能拼尽全力发出那一剑,让双腿陷在泥地中的对方无法躲闪,这一战还真的不好说谁胜谁负,最起码还要两三个回合才能见出分晓。 台下一片热议,都在纷纷探讨着双方这一战的得失。 “白石门亏了,与其搞那一出华而不实的遁地术,还不如全力以赴发动雷电圣法,……” “你懂个屁!白石门那一位雷电圣法已经发到了极致,但是他没料到对方身上穿了法衣,而且是专门防护雷电属性的龙皮法衣,不然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但是遁地术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你眼睛瞎了?重华派那一位的剑修之术已经接近炼气八重地境界了,就算是双方硬拼,重华派这一位没穿龙皮法衣,那也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如果我估测的没错,只怕重华派这一位胜算还要大一成,他是修行过护体丹心术的,只要保着心不碎,就能活下来,而他那一剑,白石门那一位铁定被分尸活剐的命,炼气八重来了都活不了,……” 陈淮生忍不住看了一眼前边两个叭叭不停的散修。 还别说,草莽之中还真有些奇人异士,能看出龙皮法衣,还能看出赵嗣天修行过护体丹心法力,就真不简单了。 昨日听得赵嗣天提及对手有相当强悍的雷电法术时,陈淮生就考虑到了自己刚从熊壮那里得来的白龙衣,虽然萎缩成只有一丈多的龙皮,但拆剪下来专门护住身体要害处,还是花不了多少。 于是乎连夜便有了一件简陋的护体龙皮法衣,还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看着赵嗣天硬挺着走了下来,赶紧佐元丹加灵叶髓汁灌下,让赵嗣天立即寻僻静地运气行功调息。 好在在土台旁都有专门的静室,就是为一战下来的灵修疗伤所用,实在不济,也还有专门道师负责治疗,当然只要是有宗门,一般都不需要外人来帮忙,散修则需要这种帮助。 等到赵嗣天调息完毕出来,一众人都忙不迭地上前询问。 “大意了。”赵嗣天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连连摇头,“我没想到这厮居然还藏着一手如此诡秘的潜隐遁地术,寻常遁地术都有征兆,灵力也会有波动,或者就要用灵符,但这家伙把潜行术和遁地术结合起来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看来我在前进,人家也没歇着啊,淮生,若不是你这龙衣,我今日还要出丑了,……” “不至于,赵师兄的丹心术足以护着心脉不损,一剑就可以解决他,他护体灵力不行,根本挡不住赵师兄的凌月横天斩,……”陈淮生笑着道。 “未必,他主修法术,雷电法术适宜远战,这种对决其实并不适合他这种主修法术,这家伙还是有些大意了,以为靠潜隐遁地术打我一个猝不及防,一举解决我,只可惜……” 赵嗣天狠狠点了点头:“再不敢小瞧天下英雄了,对了,淮生,第二战就是你了,第九台,还有一会子,你也小心一点。” 基本上是两刻时间一场,这个时候走到第九台,也差不多了。 当陈淮生一行人回到第九台时,第九台周围也是热闹非凡。 第一场也已经结束,是来自淮郡杨家与宛郡的蒋家交手。 双方虽然没能打够一炷香时间,但都是两败俱伤,监战道师判了平手。 陈淮生的目光却早已经落在了一身箭袖劲装,似嗔非怒,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的少女身上。 两年一别,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来了京师城几日,陈淮生却没有去见对方,而对方似乎也在躲避这一刻。 啥也不说,第三更求月票!目标5500,今晚还有! 第200章 乙卷 就这?!(第四更送到!) 第200章乙卷就这?!(第四更送到!)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袁文博和佟童还走在后边,正与赵嗣天说着话。 或者佟童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刻,所以故意落到了后边。 胡德禄有些尴尬地看了寇箐一眼,他是早就见过寇箐了的,“寇师姐也来了?” 一旁的卓一行和赵无忧都是自动走到了一边,大概是早就听闻过一些传言。 卢文申含笑和寇箐点了点头,便跟着徐天峰和姚隶蔚都笑着走到了一边。 干咳了一声,陈淮生还没有说话,胡德禄便主动避开了。 “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寇箐话语虽然硬,但语气却不冷。 “你不也没来这边么?”陈淮生笑了笑,“其实最开始是打算来的,但是后来看到道会这种规则,就不敢分心了,……” “呵呵,袁文博和佟童,还有胡德禄他们不一样?”寇箐开始冷笑,心中却微动。 分心? 为什么分心? 就是因为要见自己而分心? “不一样。”陈淮生一脸坦然诚恳,但实际上还是谎言:“我打算要越级挑战,所以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寇箐吃了一惊,上下打量陈淮生,忍不住道:“你疯了?胡德禄不是说你才连破二境两三个月么?根基未牢,伱报名就是草率,还想越级挑战,你是真觉得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 打不死的小强这句话是陈淮生原来经常自我解嘲的话,寇箐也问过小强是什么意思,陈淮生说是山中一种小蛊虫,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却极为顽强,很难杀死。 “那你看看我现在的气机状态究竟如何呢?”陈淮生笑了笑,走近一步,二人之间只有一臂之遥,寇箐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想要环顾四周,但还是忍住了,压低声音道:“不管你现在状态如何,或许你对付同层级的有把握,但是越级挑战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层级就是一道鸿沟,碾压式的,而且这种对阵毫无突袭偷袭可能,法宝法器这些东西,人家都有防范的,……” 寇箐所言的确没有错,一个层级就是一道鸿沟,陈淮生也明白,“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一想,至于说敢不敢行动,还要看接下来的这一连串的挑战结果,没准儿我在你们寇家这位寇柏手上就走不过去了呢。” 见陈淮生没有一意孤行要去越级挑战,寇箐稍微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寇柏是我兄长,他可能听了一些闲言碎语,所以才会想要来教训你一下,……” “你兄长?”陈淮生愕然。 不是寇松安排来的? 难怪。 他也琢磨怎么寇松就一点儿都不装了,直接安排寇家人登场了,原来不是方宝旒的事儿,而是寇箐的事儿,至于什么闲言碎语,自然是和自己有瓜葛了。 “同父异母的兄长。”寇箐语气里多了几分幽怨和淡漠,以及几分愤怒,“血脉上的关系吧,但实际上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回汴京之前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就这样一个人就还自以为是觉得我和谁交朋友就影响到了他们寇家的颜面,笑话,我和谁交朋友,难道还需要他们来批准么?” 陈淮生大略能明白寇箐现在的处境和心情了。 或许她的母亲只是其父亲的一个道侣,或者也可以说是妾室,从内心就对寇家是有些抵触和反感甚至还有些仇视的,并不太想和寇家太亲近。 而寇松这个名义上的兄长,现在却要大包大揽自作主张地管起寇箐这个血缘上妹妹的私人事情来了,自然让她更厌恶。 只不过这个年代家族和亲缘关系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挣脱和无视的,所以寇箐也是无奈和焦躁的情绪所困扰。 陈淮生眼中理解和安慰的眼神让寇箐躁动的心境慢慢安宁下来,咬着嘴唇幽幽地道:“对不起,给你招来麻烦了。” “这也算麻烦么?”陈淮生笑了笑,“眨眼之间就解决的事情,算什么麻烦?只不过,呃,我得问问,这一上台,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一旦……” “上了擂台,自然是全力以赴,就像我当初和你一战一样,当然不会留手,……”寇箐昂然道:“你只管按照你的路数……” “真的?”陈淮生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淮生兄,寇柏实力不俗,虽然他三十多岁还是炼气四重,但是家族里边对他还是比较看重,他有一手……”话音未落,寇箐就被陈淮生打断:“不必说了,无此必要,我只需要知道你没啥要求就好。” “不死就行。”寇箐气哼哼地地道:“我是说他。” “说我那就太小瞧我了。”陈淮生笑了起来,然后才道:“你最好不要留在这里,免得尴尬,相信我,很简单的事情。” 看着陈淮生沉静若水的眼眸,寇箐心先乱后定,最后点了点头,轻声道:“道会之后,我要……” “明白,走吧。”陈淮生扬扬头。 寇箐翩然而去。 陈淮生等到时辰已到,即将登台时,才看到了对面那个三十来岁的儒衫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看样子不仅仅是寇家人,还有京中其他一些世家门阀甚至宗门的人,大概都应该是这个寇柏的狐朋狗友。 实事求是地说,这家伙长相很一般,和寇箐长得并不太像,不过眉目间的倨傲劲儿和冷硬的气势,倒是与寇箐最初有点儿像。 陈淮生也懒得多打量,时辰一到,便自顾自地登台等候。 既没有表现得很迫切,也没有多少紧张和畏惧,就显得那么平淡,就像是上班打卡一般那么自然,连监战和控场道师们都有些惊奇于陈淮生的态度,实在是太漫不经心了。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土台一边负手等候,既不催,也没有不耐烦。 而那个儒衫男子却还在一群人中间,嬉笑打闹,相互揶揄,似乎根本就没把这桩事儿放在心上。 一直到控场道师忍无可忍,出声提醒,那个家伙才一摇三晃地纵身上台。 “汴京寇家寇柏,挑战重华派陈淮生,……” 照例是规矩讲述,是否明白,陈淮生和对手都点头表示明晓。 随着道师的一挥手。 双方这才分立两方,摆开阵势。 寇柏有些轻蔑地打量着对方,虽然他也知道既然对方已经是炼气四重,那就说明此人具备了炼气四重的实力,而且得到的消息对方是在一年半之内连破两境,在修道上是没有捷径可走的,也玩不了花样,也足以说明对方在修行上还真的有些天赋。 不过一介村夫,而且还是二十岁才入道,寇柏不相信能有多么高的天赋,就算是真的有点儿天赋,但是其内里的底蕴却不值一提,也许就是属于那种偶尔爆发一下灵感,能骤然惊艳一把,但很快就会跌入平庸中的角色。 还有像重华派这种地方上的小宗门,又能有多少资源来给这些人,又能让他们修炼出多么高超的法术水准?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站定却没有发动,而是开始讲废话,这让陈淮生也很无奈,淡淡地道:“无论是谁,既然上了擂台,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被陈淮生毫不客气地话给顶回去,噎得寇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恶狠狠地点点头:“也好,那就等你哭着求饶的时候再来让你明白有些人不是你可以痴心妄想的,一个山旮旯钻出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你自己……” “与其说这么多废话,不如把我狠狠打倒在地,踩着我的脸来说这番话不是更有气势和格局么?” 陈淮生真受不了这个絮絮叨叨如妇人一般的家伙。 自己抢先出手,他怕日后又被寇箐埋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方出手,自己予以反击,就一切皆大欢喜。 怒极反笑,寇柏真的没法忍下去了。 不给这个乡巴佬一个深刻教训,他今日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哪怕是为此被寇箐记恨上,他也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不再废话,一道幽白色的长剑从长衫一侧轻扬而出,万千剑气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剑浪,身形连续幻动,瞬间爆发而出,直扑陈淮生。 眼见得对方陡然爆发,汹涌澎湃的剑气有如狂风骤雨,直袭自己,陈淮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还是有些实力,起码在剑修水准上还是具备了相当水准。 神识驱动,陈淮生感应到对方身形左半边虚晃,估计这剑浪也应该是一个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杀手锏应该在左边那紧握的拳头上。 陈淮生也不在意。 他的心思也一样,大家彼此彼此,不过就看谁玩的把戏更精妙了。 身形骤然拔空,倚天长剑幻出一道虚影,斑驳靓丽,只不过在猛然腾空那一瞬间,左手已经悄无声息连续扣动弹出。 眼见得对方因为躲避自己剑浪而不得不身形拔空,哪怕那剑影再是奇丽漂亮,寇柏朗声大笑,一个相当漂亮的仙人指路,长剑再度爆发,急速抖动,全身灵力倏然提至极致。 左拳正欲打开释放法术,却感觉到灵力突然一窒。 一阵阴凉之意从腰际渗入,瞬间弥漫到全身,护体灵力竟然半点都没能阻止到那一抹幽凉地侵蚀而入。 笑声戛然而止,寇柏骇然地发现自己整个经脉上下已经麻痹,灵力被彻底封阻在体内。 灵力被封,法术还没有来得及释放,整个身体僵直失控,寇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长剑浩荡,剑气排空,直冲着对方而去,但却在对方“惊慌失措”的躲闪下,自己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直接冲出了土台。 控场道师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只不过事出突然,他虽然觉察到了陈淮生左手悄然虚弹的灵力变化,但却没有想到寇柏竟然毫无觉察就被封阻了灵力,甚至身体彻底失控。 身形晃动,大袖一挥,灵力送出,将宛若一具僵尸般的寇柏裹住送其落地。 只不过这落地时候寇柏身形僵直,没能站稳,硬生生一个倒栽葱,落在地面上,以头抢地,摔了一个恶狗抢屎。 一干已经被道师灵力荡开的观众,让出了一个方圆一丈的空地。 上百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堂堂寇家寇三公子尴尬落地,摔了这么一个如此难看的大筋斗,而且还是以脸触地,摔了个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除了少数人发现,或者意识到这一位肯定是被对手以诡异的法术封阻了灵力经脉导致失控,不少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还以为这一位寇三公子是真的突发恶疾,失控之下摔了一个大筋斗。 目瞪口呆间,四周观众也是大哗。 这就是堂堂京师小有名气的寇家三公子的本事,就这?! 兄弟们,月票呢? 第201章 乙卷 高手出招(第一更!) 第201章乙卷高手出招(第一更!) 对于控场道师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空中一个跨越过来,一把拎住寇三公子的肩头,灵力一透一搜,就知道对方并无大碍。 纯粹就是被对手暗施冷箭击中了身体,导致灵力被封,法术无法释放出来,导致法力在体内爆发,让内腑略有损伤,神志有些恍惚罢了。 不过好歹也是这京师城中有头有脸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位寇三公子怎么突然想起要挑战这名不见经传的弋郡一个地方宗门的小角色了,却还出这样大一个丑,只怕日后这一位的名声要大受影响了。 不过即便他在控场,也只是看到了对方手指微动,灵力有些变化,但对方怎么能突破寇三公子的护体灵力却不清楚了,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 一名监战道师也跟着凌空而来落下,一起简单检查了一下,然后渡出一指灵力,帮助其恢复经脉血气畅通。 紧接着监战道师重新跃回台上,好整以暇的陈淮生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位道师。 “仙师,这寇三公子好像是突发恶疾啊,猛不冷地摔下台,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这哪算不算我胜啊?” 这位监战道师是来自太华道的,对这些京中世家素无好感,不过还是被陈淮生的装疯卖傻给弄得有些无语,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这才提足中气道:“此战,重华派陈淮生胜出。” 陈淮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加轻松,然后也跟着跳下台,来到刚被他一帮朋友扶起来的寇三公子身旁,满脸困惑不解地道:“寇三公子,您这是何苦?听说你前日与石家十三郎切磋,相互都伤得不轻,既然身体不适,又何必强撑着来履约,实在不行弃权即可,两千灵石而已,寇家不至于这点儿都折不起吧?” 寇柏此时已经缓过气来,肿起的嘴唇和破了一大块皮的脸颊格外滑稽,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经脉和灵力怎么就会被封住了,但肯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只是这等时候如果承认了是被对方打下台来,那自己寇三公子的名声就毁了。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境小郡府里的宗门弟子给打下台来,而且是如此丢脸,他怎么向族中家里人交代? 此时他无比懊悔甚至痛恨唆使自己出头来的二哥,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老二早就知道这里边的古怪,才让自己来吃这个瘪? 只可恨当时自己怎么就没看出这是一个用心险恶的圈套? 也幸亏这个小子来了这么一出,此时寇柏内心甚至还有些感激眼前的陈淮生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台阶和遮掩颜面的幌子。 不管怎么说,台下人都没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旁边的一干朋友们也都是如此,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 也幸亏自己前日还真的是和石家十三郎切磋过,但是受伤不轻就是杜撰了,只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石家十三郎切磋的? 可这个借口用来糊弄外界却是正好了。 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朋友,寇柏拱了拱手,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复杂古怪。 “寇家好歹也是京中名门望族,家父也一直教育我们一定要讲规矩守诚信,既然约了战,自然就要按时履约,不是两千灵石的事儿,只不过今日的确有些孟浪了,今日算是寇某输了,待到日后寇某身子恢复了,一定还要来向陈兄讨教。” 陈淮生肚子都差点儿要笑痛。 这帮家伙果然都是爱面子如命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还不敢承认,强撑着把自己给他的理由派上用场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没看明白,免得下一场对手有了防范。 “寇三公子何须如此?要切磋的话,随时都有机会,但若是伤了灵体,还是需要好好息养一番的,今日陈某就占了便宜了,委实得罪了。” 陈淮生也是拱手一脸诚挚,看得周围寇柏的朋友们也都是面面相觑。 怎么这二位还一下子亲近客套起来了? 在场之人也并非都是蠢人,有一两位还是觉察出了里边也应该是有些猫腻的。 不可能是什么寇柏身体不适突发恶疾,但具体对方如何做到让寇柏失控落地摔了一个狗啃泥,却也不明白。 但这个时候谁要去揭穿这个,那就真的成了寇三公子一辈子的生死大敌了。 看着趾高气扬而来,狼狈不堪而走的寇三公子在一众人搀扶下灰溜溜离开,陈淮生依然是不骄不躁和煦谦冲的模样,袁文博、佟童以及胡德禄都是惊疑不定。 真的是这么好的运气?可他们也都没看出来陈淮生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尤其是陈淮生高举倚天剑气势惊人的样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陈淮生发动时候悄然弹出的阴冥鬼箭。 鬼气的加入不但彻底掩盖了原本阴冥箭发动时的灵力剧烈波动,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其对护体灵力的渗透与原来阴冥箭强行突破完全不一样了,几乎就是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实现,正是这种特质,才能让寇柏在毫无觉察之下吃了大亏。 当然这也是寇柏本身灵力就不及陈淮生的情形下再遭遇陈淮生全力发动的阴冥鬼箭才能有此结果。 不过这却瞒不过王垚、徐天峰、赵嗣天等人。 王垚能大体观察出陈淮生的手段,徐天峰和赵嗣天也能大约猜测出陈淮生的法术,但阴冥箭怎么变得如此犀利而阴柔,这却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 各家有各家的隐秘,陈淮生不会说,他们也不会去问。 如此干净利索地结束了这一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 截至目前,两场挑战,皆以获胜收场,可谓旗开得胜,令人鼓舞。 紧接着就是胡德禄在第十一台的第三场。 炼气二重的对决,对很多人来说都味同鸡肋,不过对当事人来说却一样是关乎重大。 这一战打得相当激烈,挑战者依然是白石门的修士。 胡德禄以小败告负。 二比一。 接下来第四场没有重华派诸弟子上场,可以休息两刻时间,就是第五场,而第五场是袁文博和赵无忧同时上场,分别在第十台和第十二台。 看着胡德禄有些沮丧的模样,陈淮生倒是觉得胡德禄打得不错。 白石门那一位虽然也是炼气二重,但也是明显要面临冲击炼气三重的门槛了,论实力的确强于胡德禄一筹。 而胡德禄的应对也基本没有错,只是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手段来扭转,那么基本上结局就注定了。 “德禄,你的应对没什么纰漏,但你的心态有些问题。”陈淮生觉得还是要给胡德禄一些激励,否则对后续的对战不利。 “哦?请师兄指教。”胡德禄此时正处于一种心浮气躁且找不到方向的茫然情形下,听得陈淮生的指点也是精神一振, “从一开始伱就该发现了对方实力要略高出你一线,一直正常打下去你没有胜算,这种情形下你就不该再拖,而应该果断用其他手段来一搏,法术,法宝,甚至灵符,都可以尝试一用,到最后我看你想用的时候,人家也已经意识到了,死死压制住你,不给你任何机会了,……” 胡德禄默默地去反思了。 其实陈淮生觉得这一战对胡德禄也不无裨益,至少让其明白了在这种类似于生死对战的局面中,果断决策的重要性,一拖下去,本来占下风的你就没机会了。 第五场同时开战。 结果也没有出陈淮生的预料,袁文博大胜,赵无忧惨败。 袁文博和佟童都已经站在了炼气四重的门槛上,陈淮生也估计二人和自己的心态差不多,如果加紧修行一番,未必不能冲击下一重,但将其放在道会挑战中来就明显更划算。 而且二人的修行天赋也是目前重华派中最好的,胡德禄也好,赵无忧也好都要逊色不少。 天赋好,加上修行刻苦,又把住了在晋阶门槛上这一优势,可以说基本上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六场,对重华派来说是最繁忙的一战,三台同时开战。 卢文申对阵凌云宗的柏叔毫,佟童对阵一个散修,而卓一行对阵白石门一个修士。 卢文申败,卓一行胜,佟童平。 当十三日这一天上午战事全数结束时,重华派以四胜二败一平的战绩摆在了重华派所有人面前。 在陈淮生看来,佟童遭遇了可能算是她所晋阶炼气三重之后最强的挑战。 那个散修不知何来历,但是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找上重华派。 其实力同样也是在晋阶门槛上,如果不是佟童反应更快应对方略更佳,佟童应该是战败的。 判了一个平局,陈淮生觉得都应该是监战道师略微偏向与重华派这边了。 卓一行表现惊艳,应该说他的对手在炼气二重这个阶段上已经相当厉害了,一手剑修之术已经有了相当精妙的火候,连观战的王垚回来都在说对方应该是很有针对性地派出了选手。 但是在面对卓一行的强势出击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卓一行只用了三个回合解决了战斗,其天赋和实力令人激赏。 而卢文申其实表现也很不错,但对手,也就是凌云宗那个一手相当精妙木性法术的柏叔毫表现更为抢眼。 蔡晋阳谈及的那一手槐王须灭果然神出鬼没,饶是卢文申有所准备,但仍然没能脱身,最终告负。 晚了点儿,但今晚还有大更,求月票,老瑞还在奋发努力! 第202章 乙卷 须臾之杀(第二大更求票!) 第202章乙卷须臾之杀(第二大更求票!) 首日上午这一轮大战,对于重华派来说是令人振奋的。 虽然在之前,大家都是气势如虹,精神抖擞,但是从内心来说,大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人家敢来挑战,岂是没有准备? 自己一方能花六千灵石了解到他们的底细,难道人家就不会以同样方式了解自己一方情况? 六千灵石对一个宗门或者家族来说,真不算什么,对一个宗门或者世家在道会这样重大赛事上的表现意义来说,更是无足挂齿了。 甚至多花上几倍灵石,来了解刺探更深层次的情报,对这些宗门和世家来说,都是值得的。 按照李煜和许暮阳以及王垚等人的判断,胜败对半甚至四败三胜的结果都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但没想到居然是四胜一平二负。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预期,令人欣慰。 尤其是陈淮生、袁文博、卓一行干净利索地解决战斗,更是大大增添了众人的信心。 但接下来下午的赛事会更激烈。 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陈淮生、袁文博、佟童六人都要继续出战。 下午的赛事是从未正两刻(两点半)开始。 陈淮生第一个出场,而其他几人都排在三场之后。 陈淮生相信自己的对手白石门毛克奉应该已经知晓了上午寇柏的结果。 但知晓归知晓,寇柏究竟什么原因失控落台,恐怕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谜。 监战道师或许知晓一些,但也未必笃定,白石门也未必能打听得到。 寇柏自己明白,但绝不会对外人言。 陈淮生还是第一次对上白石门的人。 霍州白石门历史也不算短了,也有六七百年历史了,但是近百年来,白石门在霍州发展壮大的势头极猛,尤其是近三十年来,势力更是突飞猛进。 弟子从景贞元年的不到二百人,暴增到了景贞二十七年的接近五百人。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招收弟子是很简单的,各地每年出生的道种数量相当大,即便是先天道种也不少,只要愿意招收,都不是问题。 但是你要从中筛选出足够优秀的弟子,然后还要为他们提供充裕的功法、灵材、灵石以及训练历练机会,让他们能稳步成材,进而从中要绽放出足够的天才,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你多招收三百名弟子,花销如此巨大,但如果其中没能产生足够的炼气高段和筑基,大多都沦为炼气中初段的弟子,那你这种扩张壮大就是虚胖,就是失败的。 更何况白石门不仅仅是在招收弟子上相当激进,而且在吸纳客卿进入宗门也十分宽松。 吸纳客卿进入宗门是把双刃剑,这谁都知道。 一来归属感不容易建立,随时可能离开,特别是面临危机时,更是可虞。 二来耗费相当巨大。 客卿基本上都是筑基以上的角色,走到哪里都能活得相当滋润,在边荒之地甚至可以称王称霸,人家愿意来,受人约束,甚至还要承担外出征战的义务,那么伱自然就要付出慷慨。 灵地,洞府,灵材,甚至需要支付薪俸,算下来都不是一笔小开支。 重华派在这方面就相当保守,基本上不愿意招募这种客卿,除非是确有机缘,而且条件合适。 白石门这两手都相当激进的策略带来的效果还是相当直观的,弟子数量暴涨,高端战力(筑基)大幅度增加,从景贞元年与重华派不相上下,但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人家筑基(含客卿)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人,两倍于重华派了。 当然,并不是说筑基灵修多就稳操胜券,但这却是一个最真切的现实战力体现。 一旦爆发全面战争,排除法宝、灵符、灵兽这一类属于额外战力的因素影响,人家多一个筑基可以秒杀十倍的炼气初中段弟子,解决你几倍的炼气高段也是不在话下。 多一倍的筑基,几乎就可以彻底抹杀一切可能。 可以说,如果没有掌门入登紫府这一消息加持,九莲宗又不愿意全力干预的话,陈淮生是打定主意一旦形势不妙,就要准备带着方宝旒和胡德禄走人逃命的。 非是对宗门无情无义,而是现实使然。 当然他也会提醒佟童与袁文博以及蔡晋阳他们,也会向吴天恩建议。 但他绝不会在明知道事不可为,还要以忠义为由,强硬出头去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即便是现在,陈淮生依然有些担心,所以他会努力在这一场道会中表现实力,甚至也不吝将龙衣支援给赵嗣天,让赵嗣天也能打出漂亮一战。 掌门入登紫府,但白石门的掌门也已经入登紫府,己方同样不占优,只不过己方有了紫府仙卿,会让白石门多几分顾忌而已。 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看能不能在这场道会中表现优异,让九莲宗在迫不得已需要弃子的情形下,优先倾向于保存重华派,而舍弃凌云宗。 种种思绪都在陈淮生脑海中一掠而过,当他登场面对对手时,已经心如止水。 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就是他现在唯一信念。 对寇柏他可以略微留手,甚至给一份台阶,但是对白石门的人,他不会半点留情。 “此战,白石门炼气四重毛克奉,挑战重华派炼气四重陈淮生,……,规则你们可了解清楚明白?” 陈淮生点头,但却看到那毛克奉上前走近监战道师说了几句。 监战道师皱了皱眉,提高声调:“我再重申一遍,你二人如果要驱役妖灵、尸鬼、傀儡、灵兽,须得赛前提前禀明,否则直接判负,还须惩罚,可有明白?!毛克奉要驱役妖魂,陈淮生,你呢?” 陈淮生莫名其妙,但看到那毛克奉望过来的目光,迅即明白过来。 对方是要驱役妖鬼,是怀疑自己之前那一战中也驱役妖鬼? 心中一喜,这倒是一个转移对方注意力的好办法,陈淮生假作犹豫,最终还是嗫嚅道:“不用。” 他这一做派,也引起了监战道师的怀疑,不过既然陈淮生不肯承认,他只需要仔细监控便是,手中悄然多了一张镇邪符。 对于妖鬼类的东西,寻常道师的确接触不多,但以寻常剑修和法术来解决,还真不好对付,唯有镇邪辟邪类灵符是最见效的。 毛克奉已经表明要驱役妖鬼,而陈淮生却不肯承认,显然是想用偷袭手段,但这就违规了。 不过这家伙也许是觉得他可以用隐秘手段遮掩不成? 随着控场道师在土台中间一个轻盈的纵跃离开,监战道师大喊一声:“开始!” 双方立即发动。 陈淮生的灵识早就提前一步发动了。 自从九色鹿角粉的效果与三灵入体之后带来的异变相结合之后,陈淮生觉得自己的灵识灵觉都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更为敏锐深入和细致入微。 那种若有若无的玄妙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如果一定要说就是自己的目力、嗅觉、预感和灵识灵觉都更进化了一层,而且也完美地结合起来了,进而可以获得更为丰富、深刻和直观的感受。 这种感受很多时候没有更多的依据支撑,就是一种感应,或者说这就是自己的太上感应术已经真正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了,不再是一种法术,也不仅仅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感,而是变成了对未来,对外界,对敌人,对一切的感知。 对对手,陈淮生一上来就发动了这种太上感应术。 反馈回来的情况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典型的炼气四重,金性灵根,法修之术极强,但却没有提及对方能驱役妖魂。 这情报显然没有能了解到这个家伙的真实水准。 之前陈淮生就觉得不止于此。 这样中规中矩的灵修如果都被白石门视为可以出来挑战的厉害角色,那未免太小瞧白石门了,现在人家都喊响道明了要驱役妖魂了,这才符合情理。 一切都只有见出分晓才知道。 陈淮生在监战道师喊出声时便是一个拔地凌空,倚天剑在空中有如青蛟狂舞,合气连击斩瞬间绽放。 浩然青冥之气形成一道龙卷匹练,横扫整个土台,浩荡而去。 对手素然屹立,面对着呼啸而至的重山剑气,一直逼至面前,这才傲然一笑,手指轻轻在空中一划。 一道银白色的盾墙轰然确立,硬生生挡在了如山剑浪之前。 剑浪呼啸劈击,盾墙铿锵做声。 火光溅射间,盾墙有如巨龟急行,骤然一化为二,紧接着又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八变十六,……,莽莽苍苍,变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密集盾阵,不断相互碰撞交错,牢牢将陈淮生包围在其中,向中间挤压而来。 啌!啌!啌!啌! 陈淮生的倚天剑在冲击中不断被压缩,剑修加上法剑,竟然破不了这个诡异的金属盾阵。 陈淮生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自己的合气连击斩竟然斩不破对方这种法术盾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同为炼气四重,自己释放到了极致的剑修之术居然被对方一道法术就困死,显然不可能,只能是法宝了。 但之前自己却没有看见发动法宝。 但在对方挥手之间,陈淮生看到了对方双臂护腕上的诡异符文和菱形臂盾。 原来如此。 这厮将法宝藏在了袖中,并且用了符文来进行强化,自己还以为对方会是真的以金性法术发动,但没想到对方却是将法术运用于法宝中,这也是打算要一举解决自己了。 “嘿!” 显然是觉察到了陈淮生面临的危机,灵修猛然怒吼一声,双手向前一指,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符文在空中飘荡而出,不断贴附与法盾之上,法盾骤然涨大,盾面上的妖猫图案开始异变。 “嗷呜!” 一头猫之幻影从盾面上猛然跃出,直扑陈淮生咽喉。 陈淮生神色不变,左手已经拈出一把定邪符,“疾!” 只见他手中定邪符中光影窜动,化为万千,急奔而出。 数十头妖猫之影刚来得及从盾面扑出,便被这些光影击中,嘘嘘尖叫声中,顿时在空中化为虚影消失。 毛克奉冷笑一声。 他并不是白石门的弟子,或者说不是白石门成长起来的弟子,都三十岁才入了白石门。 也正是因为白石门山门中的阴潭附近盛产这种九星斑猫,他才愿意加入,条件就是要有足够的妖猫来供他修炼。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有多少定邪符。 自己这驱役妖魂之术乃是用九头九星斑猫练就,每一头妖猫都是九九八十一魂,九头妖猫就是七百二十九头妖魂,足以吞噬一切。 陈淮生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多的妖魂可用,自己深藏十余枚定邪符竟然都支撑不住消耗。 伴随着无数头妖魂扑面而至,护体灵力根本就对其没有阻挡之力。 虽然只是那等阴虚魂影,对自己身体并无伤害,但是却在大肆地销蚀自己体内的灵力。 难道还真的要败这一战? 陈淮生不能接受。 他不信自己居然就会败在一个同为炼气四重的白石弟子身上。 索性将定邪符一并掷出,双手持剑再度发动,汹涌的剑气狂暴无比地撞击在四面蜂拥而来的盾阵上,发出刺耳挠心的金属撞击声。 就在那盾阵出现缝隙的一瞬间,陈淮生用肘尖轻轻一碰自己腰间鼓起的囊袋,一枚微缩版的火轮刺轻盈的钻出囊袋,飞射越过那道盾阵缝隙。 台下所有人都被这精彩的一战所吸引了。 居然看到了极少见到的役魂之术,而且还是妖兽之魂! 毛克奉在第一时间就就发现了那一闪即至的火轮刺。 虽然他不确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儿,但是悄无声息穿过盾阵而出,而且并非奔着自己而来,却是钻入空中盘旋飞舞,择机而动,就更为危险。 看到火轮刺就位,陈淮生不敢耽搁了。 此时自己灵力急剧消耗,数百头妖猫之魂围着自己撕咬吞噬,几息之间自己灵力就要消耗殆尽,到时候盾阵一合,如果控场道师稍微慢一步,自己恐怕就要被夹成肉饼。 就在他正欲发动火轮刺时,却感觉丹海鼎炉中微微一动,怨灵咆哮而出。 大更求最后一个小时的双倍票! 第203章 乙卷 诡异之战 第203章乙卷诡异之战 控场道师已经拔空而起,神色严肃地监控着局面了。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一场赛事即将结束。 没想到这个白石门的修士竟然有役魂之术,而且还是驱役妖兽之魂,哪怕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形。 不过当他眼角余光看到了重华派这个弟子打出了一枚轮形法器时,他又犹豫了。 他有些怕自己控制不住局面,这就是须臾生死之局。 那轮形法器充满了浓烈的火性灵力,很显然是一枚火性法器,这是重华派弟子要做殊死一搏发动的杀招,一旦爆发出来,绝对也是凶猛无比的攻击。 可问题是一旦重华派弟子灵力支撑不住,盾阵合击,稍有不慎就得要死人的。 下意识地给两名监战道师打了个手势,表示局面危急,他一个人控制不过来,两名监战道师也都立即起身悬空,灵力积蓄,密切关注局面。 再拖下去就要出事了。 难道判一个平手? 欧婉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冲动不受控制地让自己膨胀起来了。 体外那浓烈的鬼魂之气有如对一道美味大餐对饥渴已久的饕餮的吸引力,让她内心无比地想要冲出鼎炉去狼吞虎咽一番。 这么久来,虎猿二灵对自己的虎视眈眈,让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蜷缩在鼎炉中一隅,以防这两灵寻机吞噬自己。 妖灵之间的对决没有对错,只有弱肉强食,吞噬对方才能壮大自己,她能感受到虎灵的暴虐狂野和猿灵的奸诈残毒。 她也能感受到两灵在早晚课之后的舒爽愉悦和不断壮大,而她却没有壮大之机,只能被动地跟随着二灵背后捡些残羹剩汁,但那些残余灵气却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与两灵的差距还在不断拉大,如果不是两灵都在防止对方吞噬自己而僵持,也许自己早就保不住这颗灵种了。 她必须要不择手段地寻找机会来壮大自己,才能有自保之力,否则一旦某一日这两灵突然达成默契分食自己,那自己就完了。 没想到今日惊喜却是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份肥美的大餐是如此丰厚,馋得她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在帮这个该死的灵宿主,但她也别无选择。 有如遍地阴雷,欧婉儿咆哮着从经脉内冲体而出,化为一道带状阴影瞬间密布陈淮生的身体。 就在控场道师犹豫这一瞬间,异变再生。 只见那重华弟子身上布满的妖猫之魂竟然在不断地消失。 重华弟子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淡淡的幽影不断在他的体外翻滚缠绕。 原本疯狂奔跃咆哮,撕咬吞噬的猫妖之魂竟然开始被虚化,它们的阴影颜色越来越淡,几乎是一瞬间就淡化到了透明状态。 眨眼之间,匍匐吸附在那个重华弟子身上的妖猫魂影就消失了一大半。 再一眨眼,魂影就消失殆尽,犹如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形。 控场道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两名监战道师,也看到二人也是满脸震惊,有若见鬼的表情。 先前重华弟子用定邪符消弭妖猫之魂的情形他们都是看到的,一把定邪符也只能消弭掉一二十魂影,但是现在这是数百道妖猫之魂。 谁都不可能随身携带数百辟邪符,就算带得有,也不可能一下子驱动如此多的灵符,灵体也承受不起。 可这诡异一幕却发生了。 难道这个重华弟子修炼有某种特殊的镇邪正法? 但一开始他却为何不使将出来? 而且如果是镇邪正法的话,应该要发动正法,法术要消灭这要妖猫之魂,一样也要激烈对抗一番,哪里会是这样悄无声息就把这些妖魂全数消灭了? 而此时陈淮生内心也是无比震惊,欧婉儿(怨灵)那得意猖狂的笑容在灵识中若隐若现,他甚至能清晰听到对方耀武扬威地声音:“还不是得靠我,否则你就要乖乖认输了。” 灵识天眼看着欧婉儿那原本所成有如拳头大小的怨灵竟然在吞噬了数百头妖猫之魂后迅速膨胀起来,有如一个变形魔虫,充斥在自己经脉中,不断地在经脉中滋生蔓延。 陈淮生还真有些担心这厮莫要鹊巢鸠占来一个夺舍吧? 陈淮生下意识地提升灵力,鼎炉开始袅袅发动,防止这厮趁机作乱。 怨灵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很有些不忿,但是鼎炉对其天然的压制迫使她不得不遵照而动。 她不断地凝聚妖魂,将它们从经脉中抽吸而回,重归于鼎炉。 翻滚涌动的妖魂被怨灵大口大口地吞噬消化,然后又源源不断地输入到鼎炉中,肉红色的鼎炉逐渐转为清灰色,开始缓缓地启动炼化。 一滴滴浑圆青釉般地灵液慢慢形成在炉壁上,慢慢渗入到炉壁里,…… 而赛场内,感觉到自己的妖魂全数被吞噬一空的毛克奉心中一凉一空,身子发软。 驱役盾阵上的妖猫之魂也是相当消耗灵力的,而且他还要催动盾阵维持攻击态势,而他只是一个炼气四重,灵力有限。 现在妖魂被对方不知道以何种手段吞噬消弭一空,那种反噬回来的虚弱感,顿时充斥在他体内,让他再也支撑不住。 而那在空中的火轮刺也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三枚火鬃刺急速爆射,在临近目标时轰然化为三团火网,牢牢将毛克奉包围,一股子焦臭味儿和惨叫声在土台上回荡。 盾阵瞬间消失,陈淮生静静伫立在那里,看着控场法师与两名监战法师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剩下那个烧得衣衫褴褛毛发尽失的白石灵修。 好在三人反应迅速,在火网一形成的时候就用水性法术压制,扑灭了火势,并用灵力护住了对方根脉,不至于受创太甚。 毛克奉几乎要瘫倒在地,此时的他体内灵力一空,符文、盾阵发动之后的反噬都让他一阵晕眩,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 “我要控诉,我要控诉,陈淮生违反规定,他肯定驱役了妖鬼,否则不可能把我的妖猫之魂彻底消灭,诸位道师,你们要替我做主!” 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服和恐惧,瑟瑟发抖的毛克奉死死地盯着对方,咬牙切齿。 若是真的用定邪镇邪的法术或者灵符来解决,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松就把自己数百道妖猫之魂给吞噬消灭了。 这可是自己花了十年时间精心养蓄淬炼出来的妖猫之魂,就算是遇上更高一阶的灵修他也有把握让对方吃瘪,只要对方对镇邪方面没有特别的法术造诣或者法宝支撑。 但眼前这个家伙怎么会也和自己一样蓄养妖灵尸鬼?重华派也会有这种走旁门左道的功法? 而且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妖鬼之气啊。 三名道师也有些拿不准。 这一战的确有些蹊跷,毛克奉是禀明了要驱役妖魂的,而且也提醒了几人对方可能也有驱役妖魂的手段。 但是在对战中,对方并没有任何异动,妖猫之魂撕咬吞噬对方灵体时,他们也都感觉到了对方灵力的丧失,但是却在最后关头发动了反噬,一下子将所有妖魂给吞噬或者消灭了,具体如何做到的,他们也不清楚。 若是要去问这个重华派弟子,未免太有失身份,本身就是来监战控场的,现在居然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灭杀妖魂的,这太丢人现脸了。 但他们的确都没有发现对方驱役妖魂的行为。 “自己实力不济,却来找这些理由,未免太过无聊!你当我们是瞎子不成?既然要来挑战,便要输得起,给自己留点儿体面!” 为首的筑基道师是一名赵家宗室,对这些来自南边边远郡府的中小宗门本来就不那么感兴趣,冷冷地横了还在叫嚷不休的毛克奉,然后提高声调:“此战,重华派陈淮生胜出!” 毛克奉看到对方冷硬而且毫无圆转余地的口吻,就知道这个结果不会改变。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败了,只是有些不服气败得这样不明不白。 对方究竟用了何等鬼祟手段才把自己妖魂吞噬消灭,分明就有古怪,而且当时这厮还在那里假模假样的没有应承,结果却搞出这一手来。 事实上在毛克奉被烧成一具没毛人时,台下众人就已经清楚谁胜谁败了。 没有监战和控场道师们的干预,白石门这一位大概率会被烧成一具焦炭了。 听得毛克奉声嘶力竭不服气的叫嚷,他们也只是好奇道师会不会判定重华弟子陈淮生违规。 这一场大战可谓精彩无比,比起上午许多炼气高段甚至炼气巅峰对决都要精彩好看许多。 虽然也就是短短三五回合,但是一方金性盾阵加妖魂噬灵,一方则是剑修加火性法宝突袭,局势在一边倒的情况下却又陡然逆转。 许多手段法术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到,算得上是一场开眼的洗礼了。 这一战异彩纷呈,可以说算是此次道会以来打出的一波高潮。 求全订,提升一下均订,兄弟们支持一下啊。 第204章 乙卷 不良预感 第204章乙卷不良预感 陈淮生没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 妖猫之魂的吞噬就这么短短几息之间,就将他体内灵力吞噬大半,加上他还不得不支撑着倚天剑的冲击,险些就没能抗住。 这一刻虽然怨灵将妖猫之魂瞬间吞噬,但是其消化也会是有一个过程。 他需要调息一下才能稳得住身体,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虚弱。 他也知道几位道师肯定都对这一战的诡异情形有疑问,只不过碍于面子,却不好深问。 一直到几息之后缓过了这口气,灵力开始重新运行,他才故作平静地拱了拱手:“承让了。” 下了土台,陈淮生还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发虚。 数百道妖猫之魂的吞噬不是虚的,如果不是怨灵突然爆发,这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他甚至可以肯定,换一个同样炼气四重的灵修来,不管是天云宗还是太华道的,都绝对承受不起这个家伙的千魂之噬。 这个毛克奉的境界可能一般,但是其在炼气四重的战力中绝对是巅峰了。 看着陈淮生下台之后脸色还有不太正常,行动也有些迟缓,众人都意识到恐怕陈淮生在这一战中也吃亏不少,甚至可能是遭遇了暗伤。 事实上当看到那白石门灵修发动妖猫之魂攻击时,他们几人心中都是一紧。 无论是徐天峰还是姚隶蔚亦或是赵嗣天,都在思考,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妖灵攻击,该如何应对。 都没有太好的应对之策。 盾阵还好说,一力降十会,剑修和法术都有破解之策,但是那种妖灵吞噬,火性术法可能能够应对,但数百道妖猫之魂突然附体撕咬,火性法术如何焚烧消灭它们? 难道燃烧自己,两败俱伤? 这还没有说对方还有盾阵的攻击。 “淮生,干得漂亮。”王垚走过来,拍了拍陈淮生的身体,一阵灵力透体而出,陈淮生瞬间就恢复了大半。 “多些师兄。”陈淮生感激一笑,“有点儿侥幸,这厮恐怕是我遭遇过最强的敌手,在炼气四重之中,只怕没人能在他手中讨得好去,除非有专门克制妖灵的法宝,就算是法术都很难压制对方。” “嗯,这种走偏门的妖修却还修得一手相当强悍的金性法术,委实少见,一般人,就算是炼气五重,对上都很难讨得好。” 王垚比其他人的眼光要高得多。 他也觉察出陈淮生应该是修得有专门克制这种妖灵的法术。 只是他也有些想不明白,除了火性法术,还能有哪种法术能灭杀这种妖魂? 而陈淮生不动声色间就从灵体内爆发出了可以吞噬数百道妖猫之魂的强悍法术,却还不像火性法术,难道是阴火内燃外放? 可阴火内燃外放之术起码是筑基才能修行的,他一个炼气四重,如何能做到? 或者陈淮生本人就是妖修? 也不太像,刚才渡入一道灵力时,王垚就感应了一下,陈淮生体内灵力虽弱但正,并非修炼阴魂鬼气,但也有点儿阴冷属性,这让他真的看不懂。 服下三枚佐元丹,慢慢运气调息,加上王垚的渡力,陈淮生恢复速度很快。 几年下来,现在的陈淮生经脉骨骼已经越发强健了。 从半粒佐元丹,到现在一般情况下服食两粒,亏虚太甚之时服食三粒,都能够很轻松承纳药力的冲击了。 王垚也感觉到陈淮生虽然破境二重才几个月,但是气机活跃程度也是罕见,这往往都是要面临破境之前才会有这种状态,难道这家伙还真的要在几个月之后再破境入炼气五重? 第二场没有重华派弟子,等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第三场之战。 徐天峰、姚隶蔚双双出战白石门的两个炼气巅峰与炼气八重,这两场也都是龙争虎斗之战。 陈淮生没去看徐、姚二人之战,而是去看了第八台的宣尺媚对阵万象派一名灵修。 两个回合,宣尺媚以一柄金莲罩顶,顶住了对方的剑修击杀,然后反手一记前所未见的冰封万界,直接将对方在空中冻僵,径直摔落倒地。 这是陈淮生第一次看到宣尺媚的强横霸道和无可匹敌。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看得陈淮生叹为观止。 “或许自己真的连宣尺媚一招都接不住?”陈淮生在下边感慨之余,也仔细盘算掂量了一下。 “阴冥鬼箭偷袭,但看尺媚能从身体各处随意蔓生的金莲,以及她的感应速度,只怕是难以实现目的的,……” “合气连击斩只怕更是毫无用处,……” “火轮刺倒是可以一用,就怕自己一发出火轮刺,就会被尺媚直接捣毁,……” “天罗法盾能抵挡得住尺媚那一击嚣张无比的冰封万界么?只怕做不到,除非自己的天罗法盾能练至第二重,但要到第二重,须得要到炼气六重才行,而且天罗法盾对剑修抵御能力很强,但对法术攻击就未必了,……” 陈淮生只是静静地远观,宣尺媚自然有九莲宗的弟子簇拥离开,无需自己去自作多情。 徐天峰与白石门那一位炼气巅峰打得很艰难,但是还是靠着精妙的剑修之术胜出,但姚隶蔚却没有这份好运,两败俱伤,但被监战道师以姚隶蔚伤势更重为由判负。 接下来几战中,佟童终于发威,幽篁丝剑如暴雨打梨花,将凌云宗一个炼气三重修士三个回合击溃。 袁文博却遭遇了恶战,最后也是战平收官。 赵嗣天却是干净利索地击败了挑战他的一名散修,捍卫了他作为重华派一代天骄的威名。 晚间的灵食很丰富。 一日的鏖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难得的洗礼和历练,晚间这一顿灵粟粥加煎鹿肉、烤羊肉就是最好的犒赏。 “不得不说,白石门还是有些实力,还真不能小看。”王垚坐在李煜和许暮阳下手,一边吃一边道:“嗣天上午遭遇的对手和淮生下午遭遇的敌手,其战力之强都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估,还有隶蔚对阵的那一位,如果不出意外,半年内是肯定会晋阶炼气九重的,……” “公允地说,嗣天那一个对手,如果不给这个擂台限制,在野战中不受限制的话,鹿死谁手未可知,而淮生遇上的那个妖修,已经完全具备了越级挑战的实力,我在想也是我们此次派出的弟子没有炼气五重,否则那个家伙多半是要来越级挑战的,……” 王垚的评价让众人对陈淮生的实力又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受。 一个具备越级挑战实力的妖修居然被陈淮生所击败,这意味着陈淮生岂不是也具备了越级挑战的实力? 赵嗣天坐在陈淮生一旁,微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明日还有恶战,但我相信今日这一战后,白石门也好,凌云宗也好,都得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过明日淮生遭遇可能会轻松一些,白石门炼气三重的顾振天,这个人据说天赋极佳,两年前晋阶炼气三重,估计应该是正在冲击炼气四重,想要拿淮生来作为垫脚石,……” 没有报名的黎昆阳这几日一直在和蔡正阳帮着收集各种情报,与九莲宗、洛邑宓家交换各种消息,“另外下午是凌云宗的古月龙,应该也很难对淮生构成威胁。” 陈淮生乐了,“黎师兄,意思是我这头一天就把最厉害的都给解决了?” “这只能说是我们的评估,还有第三日那个齐万侠,虽然是散修,但其来历不明,只知道是南楚来的散修,应该是白石门邀来的帮手,只是也是炼气三重要来越级挑战,让人觉得有点儿像儿戏。” …… “寇箐也赢了,不过她今日只有一场比试,……”佟童脸色平静,坐在陈淮生对面,纤手如玉,凤仙花汁涂抹的指甲更是惑人,只要是女人,似乎凡人修真都一样,都逃不开对美的追求,“没想到挑战寇家的居然是韩家和范家,这京师城里难道也是暗波涌动?” “大赵立国千年,门阀世家固化程度太甚,近百年来与大唐和北戎的征战中,赵家就不说了,寇家、石家、司马家这些有多少值得一提的表现?庸碌无为,但还是盘踞在世家门阀的顶层,相反,还想方设法排挤打压那些新兴的世家,谁心里服气?” 佟童皱起眉头,“那官家就这样看着,道宫也不管?” “官家的心思可不是那这些外人能揣摩的,至于道宫,怎么管?都是道宫既得利益群体中的一员,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和稀泥抹得过去就行,反正这道会不就是用来平衡和证明某些东西的呢?我们不也是要用这些表现来证明我们的价值,以避免被当作弃子抛弃么?” 佟童不爱听陈淮生这些阴谋论,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些中听的,每日听你这些话,心里都发慌,好像我们重华派随时都可能覆灭一般,掌门可才入登紫府呢。” 陈淮生默然,良久才道:“未雨绸缪,但愿吧。” 第205章 乙卷 异想天开 第205章乙卷异想天开 回到房中的陈淮生还有些辗转反侧。 佟童说得没错,自己始终有一种危机感,或者说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重华派没那么容易逃过这一劫。 但你要说理由是什么,陈淮生又说不出来。 除了太上感应术带来的预感外,如果一定要细细寻找,大概就是觉得白石门用来百年光景来积蓄力量,而且就是瞄准了整个弋郡的宗门,或许在实力上白石门还有所不如,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强烈进取心,或者说勃勃野心,赢得了一些宗门世家的支持,让其具备了吞并重华派这个不思进取和凌云宗这个内部混乱宗门的可能。 唯一让陈淮生还有些疑惑的就是作为弋郡第一宗门,还真道居然就这样放任白石门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张? 照理说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还真道不会不明白,白石门本身实力和其就相若,一旦吞并了重华派或者凌云宗任何一家,其实力便会大幅跃升,还真道自己就怕要岌岌可危了。 是因为其他势力压制了还真道,迫使其低调隐忍,还是另有所图? 睡不着,索性就起来重新行功运气。 灵力重新启动,虎灵跃然而出,陈淮生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虎灵似乎更加积极活跃了。 先前晚课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但这一次更印证了这个情形。 似乎是怨灵的壮大给虎猿二灵都带来了压力,让他们也开始警惕起来了。 鹊巢鸠占似乎不仅仅是针对陈淮生自己,更有可能针对鼎炉,而现在虎猿二灵似乎就把鼎炉视为了它们理所当然的居所,怨灵才是一个外来者。 怨灵仍然在默默蛰伏,细细地消化着今日饱餐了一顿的妖魂。 第一滴消化后犹如青釉般的灵液已经深入了炉壁,让炉壁肉红色中添了几分青幽,犹如哥窑与钧窑的结合体。 再度行功运气,待到虎灵重归鼎炉,陈淮生神识才重新莅临鼎炉内,似乎是在查探着鼎炉铸炼的进境。 三灵都警惕了起来。 每一次陈淮生神识入体,都会引来它们的紧张和戒惧。 陈淮生也觉得挺有意思。 这三个东西寄宿于自己体内,因为自己的修行而使得它们可以在自己修炼成型的净瓶和鼎炉内滋生,现在多添了一个怨灵,似乎平衡并未被打破,还更稳定了。 原来还觉得虎猿二灵能跟随早晚课行功引领自己灵气运行,让自己大有裨益,而怨灵入体则成了一个累赘甚至祸端,但是今日一战,怨灵的表现却还成了“救命法宝”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是冲着自己而来,怨灵越发戒备。 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能与自己神识沟通,而虎猿二灵却不行,陈淮生就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好好和这家伙聊一聊,也许能有所收获。 只是这种沟通方式,陈淮生还有些吃不准。 以往虎猿二灵入体之后,自己似乎也试探性的用神识触及过,但二灵都是躲避回避,并无反馈,这也让他觉得这二灵应该只是单纯的魂体,拿来为自己所用即可。 但现在怨灵两度在自己神识观海中发声,那就不一样了。 起码自己是可以和这个怨灵沟通的,只不过它的发声自己能感受到,但自己如何让自己的意念话语传递给对方,让其觉察明了? 或者用神识触及传递,自己用意念观想发声? 揣摩许久,陈淮生觉得可以一试。 先用神识锁定了怨灵。 一直保持着警惕的欧婉儿感受到了对方神识在自己魂体上的逡巡,顿时毛骨悚然。 这厮要干什么? 要意淫自己么? 她不介意对方这般,但又觉得不太像。 他身边有女人投怀送抱,也早就龙虎交济了,何须来作践自己? 那是因为今日自己爆发噬魂? 感谢自己? 她不信。 自己爆发纯粹是因为自身面临生存危机,一旦妖魂入体,自己无可回避,还不如先发制人。 而且如此肥美的妖魂,简直就是一道百年难遇的大餐,她当然不会错过。 “谈一谈吧。” 观想发声,灵识传递。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沟通方式,更像是自想自念,但观想却能把这种意思传递出去,送入神识锁定的对象。 就看对方能不能接收和理解了。 欧婉儿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道:“谈什么?你想要干什么?” 陈淮生大喜过望,没想到还真成了,自己可以和对方用这种方式来沟通。 稳了稳心神,陈淮生故作轻松。 “要谈的东西很多,总不成你寄身于我灵体内,占用我的鼎炉修炼,我还不能问一问伱了吧?” “谁愿意来你这里?”欧婉儿不忿地道:“若不是事有凑巧,被那两个孽畜所迫,我堂堂人体岂能……” “人体,你哪儿来什么人体?”陈淮生观想中嗤笑一声,居然还嫌弃起人家虎猿二灵起来了,“你肢体早残,纯粹就是寄身罢了,现在就是一团魂灵,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欧婉儿沉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寄居在这具灵体内,而且关键是这具灵体里居然修成了一具可供容身修炼的鼎炉,也真的称得上是机缘巧合,千载难逢。 若是自己没有这具灵体鼎炉,要么被虎猿二灵吞噬,要么就会在白日里升腾的阳气所湮没化为灰烬,除非在那一日太阳升起之前找到一具另外适合自己,且可以噬魂夺舍的身体去夺舍,但那何其难? “你也算是大仇得报,欧庆德死了,还有几个你提及的附从作恶者亦然,至于说要拿整个欧家寨做陪葬,那未免太偏激,照理说你是怨灵所出,大仇得报就要自行消散,为何你还能凝聚成魂?” 这也是陈淮生感到奇怪的。 他也为此询问过苟一苇这方面的知识。 怨灵一般说来在大仇得报,或者说恩怨已了的情形下,其生成的本原就会失去意念支撑,自动消散,魂灵灭失就是最正常的情形。 这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也不以魂灵自己意志为转移的,内里的意念本原一松散,自动消弭。 欧婉儿看到欧庆德及其欧家其他几个人的人头时,陈淮生就感受到了其魂灵的剧烈波动,就说明起魂灵本原已散,就该很容易被消灭才对。 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坚持下来,若非虎猿二灵出阵,才将这家伙吸入鼎炉中,还真不到该如何收拾。 但到现在欧婉儿这具怨灵都还不散,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听得陈淮生直接问及自己存在的原因,欧婉儿忍不住有些自怜自卑自嘲自悲,还以为这家伙存着什么心思呢,没想到人家连意淫都不屑,就是琢磨自己为什么不灭。 心情激荡之下,欧婉儿随意问道:“你就这么盼着我灭失,好歹我今日也还算救了你一次,不说救你命,起码也能保你不败赢了面子吧?” 陈淮生被欧婉儿的话给问愣了,对方的语气怎么也这般古怪,他倒也没多想。 “那倒不是,你今日也算帮了我一把,我心里自然有数,我只是好奇那两位怎么入我灵体而存,一直没搞明白,但你的情形我却是知晓的,怨灵因怨恨而起,靠意念而存,但现在大仇得报,却见你魂灵仍固,很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欧婉儿冷冷地道。 “的确有些好奇,因为这不符合常理。”陈淮生回应道:“另外我和那两位灵种还无法交流,但却能和你用灵识沟通,所以也想和你谈一谈,既然你没有灭失,也就意味着你有存在的可能和合理性,你自己应该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那么你下一步的想法呢?” 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灵种,的确让陈淮生有点儿困惑加意外,现在看来这个怨灵还不至于对自己构成危害和威胁,甚至还能发挥一些意外作用,那日后呢? 打听一下对方的想法,也许可以寻找到一个双方都接受甚至能共赢的结果呢? 欧婉儿被问住了。 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或者说因为自己今日的表现帮助了对方的缘故,但对方问的问题也很直接,日后呢? 自己是一直这样蜷缩蛰伏? 问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未来会怎样,但她对自己为何变成这样却还是有些明白的。 但自己可以信任这个家伙么? 事实上她也清楚,如果这位宿主真的要想办法来消灭自己,是找得到办法的,而自己却难以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给自己一个沟通的机会,也许是对方释放善意的一种方式。 迟疑良久,欧婉儿才回应:“我的情况很复杂,当初在穷骨岭被欧家所杀焚尸,但在怨灵刚结未成时,刚好被路过的一名白石门鬼修所摄,置入其一个阴器中蓄养,……” 陈淮生这才明白为何欧婉儿在怨气逸散之后却魂灵不灭,原来是经历过阴鬼之器蓄养,那么也就是其魂灵已经经历了专门蓄养固化,不是那种纯粹的冤魂怨灵了。 “……,他用了各种方法淬炼固化我,二十年我一直在其阴器之中蓄养,一直到他在和吴越那边一个灵修对决中死亡,我才得到机会附着我原来的残体归来,……” “你的残体为何会存在?”陈淮生不解地问道。 “那是我当时和他的约定,若是我的残体不在,那我便不会为他所用,他为了更好地驱役奴用我,所以就答应了,用一种特殊方法保存了我的残体,但一直不允许我附体,以免我逃跑脱离其控制,……” 欧婉儿的声音有些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落寞萧索。 求追订,求全订,拉升一下均订。 第206章 乙卷 恶魔诱惑,飞蛾扑火 第206章乙卷恶魔诱惑,飞蛾扑火 陈淮生很认真地听着欧婉儿的故事。 没想到欧婉儿还是自己借机摆脱了被人驱役奴使,才又跑回来复仇,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样一个堪称凄婉悲凉的故事,让他内心都有些不是滋味。 欧庆德肯定该死,甚至那些附从作恶者也死有余辜,但欧婉儿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还是令人扼腕。 给陈淮生的感觉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味道,让自己居然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我一直有些不明白,你能因恨成怨灵,内里也还是应该有些原因才对,这世间冤屈而死的比比皆是,恨不欲生的一样不在少数,但其他人却少有成功,你原来是道种?” 陈淮生想要搞明白欧婉儿的前因后果。 “我是先天道种,但还没能悟道,就被欧庆德这个畜生给糟蹋了,但我也认了,……,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能忍,我杀不了他,欧家寨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而且其兄,其堂兄都是修道宗门的显赫人物,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所以我只能选择逃离欧家寨,但是他太歹毒,……,根本不给我任何生路,他想霸占我一辈子,……” 欧婉儿变得有些神经质般的絮絮叨叨,把整个情况说了一个大概,和当初陈淮生在欧家寨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这种偏远山寨,以欧庆德的威势,这种情形也太常见了,他就是真正的土皇帝,说一不二,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有谁能附逆他意。 如果不是欧婉儿在死之前侥幸被白石门鬼修摄魂拿走修炼,她也根本没有机会能报复欧庆德,也就是像无数芸芸众生一样,冤死一生。 “逝者已矣,过往之事不必再提,那我问一问你现在的打算?” 陈淮生的询问让欧婉儿也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我将来是什么样,或许伱想将我从你灵体内逐出,任由我自生自灭?或者你去物色一个合适的尸鬼,让我附体,受你驱役?” 欧婉儿自暴自弃的却让陈淮生心中微微意动,物设一个合适尸鬼? 等等,尸鬼就不必了,他可不想养尸。 但自己似乎还可以寻找其他合适的方式啊。 陈淮生心中噗噗猛跳。 尸鬼躯体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有合适的妖魂。 被那个白石门灵修淬炼了二十年,欧婉儿本身又是先天道种,其魂灵已经相当强悍了,在于妖猫之魂的对决中也也证明了其实力强大,要找一具合适躯体附体,反倒不是一个难题。 而且陈淮生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有一段青云玉藕么? 另外九莲宗唐经天所在的鬼蓬宗还有幽蓬鬼实这个秘宝用以定魂,这东西和陈淮生服用过的幽蓬莲实完全是两回事,一个是鬼王潭中所产莲实,一个是鬼王潭底深处岩心地火下的神物鬼蓬所产之实,有定魂转生之功。 若是能从鬼蓬宗得到一枚,宣尺媚所在的元荷宗讨要到几根神元荷茎为灵根,另外妖莲宗那里能弄到妖莲脉叶为五脏六腑,再寻到几段青云玉藕为筋肉,加以淬炼,或许就能如哪吒一般重生了。 当然,陈淮生知道这里边还有很多机窍和要诀,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要让幽蓬鬼实、神元荷茎、妖莲之叶和青云玉藕结合起来,还得要有重生法诀,加以修炼,才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陈淮生微微沉吟,“如果我打算让你重生呢?” “重生?”欧婉儿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重生?你以为你是金丹老祖么?就算是金丹老祖也没有让死人复生的本事吧?” 重生和附体是不一样的,附体只能依附于尸鬼,与魂灵的融和难度极高,成功率也很低,而且就算是成功,也会受到各种排异反应的影响,默契度就较差,稍有不慎就会崩裂。 而重生相当于是在一张白纸上重新作画,就是说让自己重新复有最初的躯体,包括道骨灵根和五脏六腑血脉肌体,这可能么? 真要有重生之宝物,谁会用在自己身上?欧婉儿根本不相信。 以欧婉儿的见识,她自然不清楚,其他各种天材地宝固然很贵重罕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一枚魂灵,一枚干净纯粹的魂灵。 能保留下的魂灵,都不纯粹,基本上都充斥着怨气,否则难以存留,根本无法这些天材地宝结合。 同样太过单薄脆弱的灵魂,即便是很干净纯粹,也一样承受不起淬炼。 像欧婉儿这种怨气已脱魂却未散,却又在阴器中经历了二十年淬炼的魂灵,可以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这从其能在自己鼎炉中存活下来就能看得出来。 至于说幽蓬鬼实、神元荷茎以及妖莲脉叶等物虽然贵重难寻,但毕竟还是能找得到的,就像青云玉藕一样,本来是极其难寻的,但自己不也是碰巧遇到了一段? 似乎注意到陈淮生在沉吟思考什么,欧婉儿越发觉得这厮可恶,居然想要用重生这种不靠谱的说法来诱惑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虽然被锁于阴器之中,但是平素也是能听到那鬼修和其他人交谈接触,一样熏陶么? 还没等欧婉儿说话,陈淮生已经先开口了:“欧婉儿,你知道哪吒么?” 欧婉儿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哪吒,你是说太古时代东海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屠龙者李哪吒么?” “嗯,看来你知道,那你可知道他屠龙后被杀,如何复活重生的么?”陈淮生慢悠悠地观想传递过去自己的意思。 欧婉儿迟疑了一下,“听说过,那吴越那边多有传说,那天王庙中亦有图画,太乙真仙赐其重生,……” “我知道是太乙真仙赐其重生,但他是怎么重生的,你知道么?”陈淮生不紧不慢地道。 “呃,好像是,好像是用神莲仙藕重铸其魂身,……”欧婉儿传递过来的神识中已经有些发颤。 “嗯,看来你也知道嘛,我储物袋中便有一段青云玉藕,另外与我交好的九莲鬼蓬宗的鬼王潭深处有幽蓬鬼实,还有我还能从九莲的元荷宗拿到神元荷茎,以及妖莲宗的……” “等等!”欧婉儿不敢再听下去,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就听进去了,几乎要爆发式的嘶吼:“不可能,绝不可能!” 神识观想中一阵剧烈的波动,显然欧婉儿的情绪受到了巨大刺激,也可以理解,无论是谁,遇到此种情形,都绝无可能保持镇定。 就像一个已经身患绝症死透了的人,突然间可以重生,而且还能换得一身百病不生甚至长生不老的健康躯体,你说你能不疯狂么? “什么不可能?你是说我拿不到这些东西,还是觉得我无此能耐?还是你觉得你自己不配重生……”陈淮生好整以暇,越发慢条斯理,气定神闲。 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神识波动不断涌过来,感觉得到对方都快要发狂了,陈淮生也有些不忍。 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想法意图,其间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不问可知,但这毕竟是一份希望,能给对方挣扎拼搏下去的一份希望不是? “还是你不愿相信,不想听下去了?” “不,不,……”欧婉儿觉得自己要疯了,“我不,不相信,绝无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轮到我身上,……” “青云玉藕你见过么?”陈淮生也不在意,神识迅速向自己储物袋中移去,然后传递到观想中,欧婉儿便立即接收到了,“这不假吧?或者你不认识也不要紧,是真是假,你自己能感受得到,……” 欧婉儿当然能感受到这段洁白如玉,无半点瑕疵的木系神物,那涌荡着的灵气让她都感到震撼。 “至于其他东西,我想你都可以慢慢看到我如何取得,当然,这需要时间,但你有的是时间,不是么?”陈淮生笑了起来。 粗重的喘息慢慢平息下去,许久,灵识中传来欧婉儿幽幽的声音:“你要我做什么?” “这不是交易。我只是觉得你的命运可以由我来改变,我有这个信心和实力,你可以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陈淮生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要你做什么,不需要你做什么,或者,你觉得可以为我做什么,对我有益之事,也可以先做着,对不对?” 欧婉儿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个家伙给俘虏和降服了,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坚持和理性,就这么跟着对方的诱导走了。 一句可以重生,甚至比自己年幼尚未遭遇一切厄运时候更好,一张如白纸的画卷可以重新再来,这样的诱惑谁能抵御得住? 哪怕只有一份希望,那也值得去奋斗,更别说对方还真的有青云玉藕,以及他和九莲宗那边的关系也不像是虚构。 至于说对方想要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要是自己能给出的,她都毫不吝惜,就这一分希望,就值得。 就像飞蛾扑火,毫不犹豫。 求自动订阅,求全订追订!求月票! 第207章 乙卷 宗门挑战,压力山大 第207章乙卷宗门挑战,压力山大 “重华派陈淮生胜!”随着监战道师一声高喊,陈淮生结束了他第二日的两场战事。 上午白石门顾振天,越级挑战陈淮生,被陈淮生连续两记没有任何花巧的合气连击斩,当场震飞,毫无悬念。 下午凌云宗古月龙挑战陈淮生,陈淮生在用剑修之术吸引住对方注意力之后,用收敛了鬼气的第五重阴冥箭击中古月龙腰际,直接让其瘫软倒地。 第三日的战事已经直接获胜,从道宫那边传来的消息,齐万侠已经主动弃权告负。 三日战事,陈淮生以五场全胜战绩傲然出线。 从正月十五开始,宗门世家排位挑战赛也要全面开战,与个人挑战同时举行,这也就要求各宗门世家自行在安排赛事上灵活处理,避免撞车。 后续两日里,重华派参与的赛事也是喜忧参半,但总的来说,仍然是令人振奋。 赵嗣天的六场战事,只有一场平局,其他五战皆胜。 徐天峰四场,两胜一负一平,姚隶蔚一胜两负一平,袁文博和佟童都是三胜一平一负,卢文申和胡德禄都是一胜两负。 卓一行则保持了三战全胜的战绩,而赵无忧则是三战全负。 应该说这一战中,该胜的都基本上胜了,比如赵嗣天和陈淮生以及袁文博和佟童这四人以及层次低一些的卓一行,基本上保持全胜或者大胜战绩,就算是徐天峰的表现也超出了预期,倒是姚隶蔚和卢文申的表现不尽人意,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赶来挑战的也都不是软柿子。 胡德禄和赵无忧的表现无关紧要,输也就输了。 而对于向外挑战一事也有了定论,就由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主动向外挑战,其他人暂时保留,以备迎接宗门挑战。 如果宗门挑战赛中涉及到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也需要优先考虑宗门这边的赛事,适当调整场次。 “宗门世家挑战赛的规则有所变化,三十位之后的挑战改为五场,一筑基,二炼气高段,一炼气中段,一炼气初段,二十到三十位之前挑战为七场,增加了一筑基和一筑基中段,十位到二十位之间,再增加一紫府一筑基一炼气高段三场,其中紫府一场相当于二场,……” 许暮阳介绍着规则。 “那前十呢?”陈淮生好奇地问道:“人家十一二名想要进前十,或者前十中不满排位的,要想挑战排序呢?” “前十之间的排序挑战另行商定,但估计这种挑战比较少,毕竟挑战双方,胜负结果,都会带来很大影响,无论是哪一方都要慎重考虑,估计要到月底才会拿出结果来。” 前十排序影响太大,即便是官家和道宫也不敢轻易确定,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轩然大波。 原本只是想催发修真界各方奋发向上,但却不能弄得内部纷争四起,内讧不断,甚至搞成了分裂乱战,那就失去了本意了。 更何况在这种事情上官家和道宫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尤其是当质疑和不满的生意太大的话,官家和道宫也难以压服。 毕竟大赵官家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共主,支撑起大赵与大唐、北戎、南楚这些外敌抗衡的还是修真宗门,门阀世家的实力都要排在其次。 失去了这些宗门的支持,甚至失去一部分宗门的支持,大赵都会面临被大唐、北戎和南楚覆灭的危机。 当然大唐、北戎和南楚内部一样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问题。 “向我们挑战的只有两家,……”许暮阳沉吟了一下,“一是排名五十一的,淮郡太元宗,二是谯郡武家,排名五十四。” “如果不是我们在前期的个人挑战赛中表现优异,恐怕我们遭遇的挑战绝不止这两家。”许暮阳又补充道:“相比之下,凌云宗和排在第五十位的魏郡祁家据说都遭遇了五家挑战。” 凌云宗不必说,祁家是魏郡三大门阀世家之一,而且魏郡素来民风强悍,修真势力强大。 玄景门作为魏郡本地第一大宗门排在整个排位榜的第十六,而弋郡第一大宗门还真道仅排在三十六,有此可见双方的差距之大。 同样祁家作为魏郡三大世家门阀之一排在第五十位,而弋郡的朱家、连家的排位都在七八十位以后去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说明是有多少人想要进前五十啊。 这前五十就是一个最关键的门槛,进入前五十才能有资格在未来的道宫执事会中有一席发言之地,才有资格对未来大河之北的秘境、洞天福地、灵山宝泽的分配有话语权。 不过并不是说挑战了,人家就必须要应战,被挑战者如果不愿意,可以最多只接受两家挑战。 “另外我们也需要议一议,有无必要向其他宗门发起挑战。”许暮阳最后道。 此次参加议事的就只有李煜、许暮阳、王垚、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和陈淮生七人了。 人多嘴杂,也没有必要。 照理说陈淮生都没有资格,但是五场全胜的卓越表现,加上其在入京之后的种种考虑和建议,都赢得了包括许暮阳、赵嗣天等人的一致认同,所以才让其破格参加这场商议。 “先谈一谈应对太元宗和武家之事吧。”李煜点了点头,“武家的情况大家都应该了解,其虽然在谯郡,但和霍州也就是一河之隔,与白石门素有往来,另外五十四的排序大概也让其有些野心吧,太元宗倒是有些意外。” “也不算意外,太元宗被卡在五十一这个位置上,换了谁都要搏一把的,每家宗门只有一次挑战机会,可太元宗为什么没选祁家,估计应该是觉得自己挤不进去吧。”许暮阳笑了笑道:“还是觉得我们这个柿子最软。” 宗门发起挑战和个人不一样,都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只能选取一个目标作为挑战,无论胜败都再无资格挑战。 而个人只要挑战获胜,其挑战资格就一直有,但最多也只有五个挑战机会。 道宫设计的挑战方式还是花了一些心思的,比如五场比试,两场炼气高段,那么挑战者可以选取炼气巅峰、练气九重、炼气八重、炼气七重任何一个被挑战方有报名弟子的层级,但不能选择具体某名弟子,可如果这一层级被挑战方报名的只有一名弟子,那就只能这名弟子应战。 像重华派炼气高段中,炼气巅峰的徐天峰,炼气九重没有,炼气八重姚隶蔚,炼气七重赵嗣天,每一层级都只有一人,那么他们就只能选择三人中的两人,而且都不会有变化。 在炼气中段中,重华派报名弟子中只有炼气四重的陈淮生和卢文申,那么对方只能选炼气四重,重华派可以任选陈淮生和卢文申二人中任意一人出战。 同样在炼气初段一场比试中,他们可以选炼气三重,那么袁文博、佟童二人可以任意一人出战,也可以选炼气二重,重华派可以派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三人任意一人出战。 筑基中,只有许暮阳的筑基二重和王垚的筑基一重,选筑基二重和筑基一重,基本上就直接确定是谁出战了。 也就是说,只要炼气中段和炼气初段能确保胜利,那么重华派赢得挑战把握就很大了 毕竟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三人中,无论对方选其中哪两人,赵嗣天和徐天峰实力都较强,唯独姚隶蔚稍微弱一些,所以只需要赢下一场,筑基比试反而就不重要了。 “太元宗还是有些实力的,虽然距离我们朗陵还有千里之遥,但实际上也就隔着一个义阳府,不去挑战凌云宗,却来找我们重华派,我觉得他们这位宗主恐怕可能还是有些不清醒啊。”王垚冷冷地道:“太元宗宗主瞿也毕是筑基巅峰了,也在寻求入登紫府,宗内也有八九名筑基,情况和我们大体相似,根基在淮郡光州府,同时临近的确阳府也算是其势力范围,但确阳又是淮郡杨家的根基所在,所以太元宗和杨家矛盾很深,……” 黎昆阳也借着补充道:“太元宗此番报名的弟子共有十四人,筑基二人,炼气巅峰两人,炼气九重、八重、六重、五重各一人,练气七重和四重各二人,炼气三重、二重各一人,其中炼气巅峰的曹定荣、炼气七重的齐元宝,以及炼气四重的越文君,都算是表现较为突出的,在前期的个人挑战中均取得了胜利,……” 陈淮生笑了起来,“那就是徐师兄、赵师兄和我是跑不掉喽。” “应该是如此,曹定荣的水性法术极有造诣,齐元宝则是以剑修称雄,越文君天赋很高,也才二十出头,应该是淮生年龄相仿,她似乎尤其擅长傀儡术,这一点尤为需要重视。”黎昆阳做得调查还是相当细致,“越文君挑战了四场,以全胜战绩胜出,但真正让其用了傀儡术的只有一战,就是对阵淮郡赤霞宗的弟子,然后胜出,她的傀儡之术相当精妙,木、金、土几性傀儡都能巧妙结合。” 第208章 乙卷 王牌对王牌 第208章乙卷王牌对王牌 陈淮生听得很认真,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自己恐怕就要对上这个越文君了。 傀儡法术自己不会,但是傀儡法器自己用过,在洞府鬼市一战中还发挥了关键作用,让自己逃得一命。 太元宗的实力其实和重华派差不多,如果不是掌门入登紫府,双方实力差距并不明显。 虽然看起来己方的筑基人数略多,但是像杨德龙、佟百川、欧庆春几个老筑基实际上早就停滞不前,甚至开始下滑了。 杨德龙只能勉强驾驭一下飞槎,真要用于上阵搏杀,当个筑基一重都够呛。 这几日里从李煜、许暮阳和王垚等人的对话中就能约摸听出,像佟百川和欧庆春两人估计现在退化到只有筑基二重甚至筑基一重的水准了,而他们巅峰时候也是筑基四重筑基五重,下滑得就有如此之快。 没办法,年龄上了百岁,却还只停留在筑基阶段,如果再不能精益求进里求突破,那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且退得很快。 龙岩坊市一战中战死的郑泽源就是一个典型范例,他本来是炼气四重,但是却被一个炼气二重的散修斩杀,甚至毫招架之力。 就在重华派琢磨挑战对手太元宗时,太元宗也一样在研究重华派。 “徐天峰的实力不弱,只怕要拿下他不容易,……” “赵嗣天应该是重华派的一张王牌,其六场战事,无一败局,而且是五胜一负,除了第一场还略有来往外,其余几场胜利都是碾压式的,那一场平局依我看,如果不是监战道师来自万象派,只怕也要判重华派获胜,……” “……,最蹊跷的还是这个陈淮生,第一局寇家寇三公子居然说是突发恶疾,这种事儿你能相信么?听说前一日寇老三和被人较量受了暗伤未愈,但对寇家来说,什么伤一天一夜还不能治愈?所以殊为可疑。那也罢了,但白石门的毛克奉居然也败在这个家伙手里了,而且毛克奉还是全力施为其驱役妖鬼之术,结果仍然惨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身材高挑,比起男儿都还要高半头的女子, 这一战就是她要对阵现在最难以把握和琢磨的陈淮生。 “他前两战我没见到,不好判断,但听说其用了一枚火性法宝,后边两战,一战是白石门一个炼气三重弟子越级挑战,那明显不在一个层面,陈淮生用剑修之术直接击败,看不出太大端倪,第二战就比较耐人寻味,那一人实力其实不弱,但却应该是中了对方的法术,后来找人去打听过,应该是水性法术的变体法术,但能直接突破对方的护体法力,对方甚至根本无法抵抗,足见其这类法术造诣很高了,……” 高挑女子颧骨高耸,剑眉挑出直入鬓角,骨架高大,但是身材却瘦削,一件不起眼的墨绿色道袍罩在身上,似乎有些空空荡荡。 “那子君,你可有把握?” “说实话没太大把握,但是我也有优势,如果不行的话我打算先发制人,尽快在三招之内解决,否则可能就会有麻烦。”高痩女子说话直来直去,“一上手我就要傀儡法术,甚至要用傀儡法器,……” 傀儡法术和傀儡法器,有关系,但又不同。 傀儡法术是可以以灵力为主导的法术,而傀儡法器则是以灵材为本,结构为要,灵力为辅的法器法宝,一旦释放可以半独立或者独立使用。 像上一次陈淮生在洞府鬼市一战中所用的傀儡杀其实就是半独立使用的法器,不算太高明,但却很实用。 “要用傀儡法器?”坐在上首的年长男子讶然道:“子君,你对此人如此高看?” “四战皆胜,而且干净利索,绝非偶然,还有那个弃权的,肯定是打听到了一些什么情况,自认为毫无把握才会放弃,我不得考虑多一些。”高瘦女子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个家伙应该还没有真正展现实力,……” 年长男子微微皱眉,“子君,我观伱气机变化,已经到炼气五重门槛上,若是对此人一战真的棘手,你亦可就地破境,有无把握?” 高瘦女子沉吟了一下,才道:“要看情况,若是对方真的难缠到那个程度,我也有准备。” “好!”听得高瘦女子这么一说,年长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我们选重华派作为突破,也是迫不得已之举,要说我们重华派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现在却要主动去挑战他们,肯定他们也觉得很不忿,但是我们别无他法。” “道宫目前确定了下来,只有道会后排名前五十的宗门世家才有资格成为道宫执事会成员,而对大河以北方圆数千里山河的秘境、洞天福地、灵山宝泽以及矿脉灵田分配才有资格建言,我们也是仔细斟酌了之后,才确定重华派为目标,事实上我们也觉得凌云宗和魏郡祁家以及济郡睢郡长阳剑宗更合适,但估计这三家挑战对象太多,我们怕排不上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重华派了。” “要打赢这一仗,每一台我们都必须要拼,筑基这一台,我们选择的是许暮阳,此人虽然是筑基三重,但是年龄偏大,十年未见进境,虽然不能说是处于下滑期,但是肯定也进入瓶颈阶段了,我有此把握解决对方;徐天峰是炼气巅峰,由何方来应对,这一战我们算过,胜负五五开;赵嗣天则是秦重楼来,这一战实事求是的说我们略处下风,赵嗣天算是重华派的王牌;另外就是陈淮生,虽然有些棘手,但子君应该可以拿下对方;剩下一个炼气三重或者炼气二重的一战,从重华派的表现来看,都有较为出色的表现,仍然是胜负五五开,……” “所以,我们综合权衡了一番,我们胜算应该在七成以上,……” 气氛凝重得吓人。 两战告负。 一下子就把重华派逼到了绝境。 谁也没有想到,许暮阳战败,然后,徐天峰居然也战败。 李煜脸色不变,但是心情绝对不轻松。 许暮阳失利,他有心理准备,这几年许暮阳进境一直徘徊不前,正因为一直在山门苦修无果,才想要来外边,在历练做事中来寻求突破,正因为如此,太元宗没有选刚刚筑基的王垚,而选了许暮阳,李煜就知道对方必定是有针对而来。 对方那个筑基三重才八十岁左右,比许暮阳年轻三十岁,而且从其气机和精神状态就能看得出来,明显强于许暮阳。 问题是徐天峰怎么也败了? 在李煜看来,徐天峰状态一直很好,而且相当稳,但是双方剑修对决,在徐天峰一直占有优势的情况下,对方用了一记极其罕见的水土双性法术——泥缚术,将徐天峰卷入泥浆中,猝不及防之下,徐天峰被对方一记剑杀击中,虽然伤势不重,但却被判告负。 这一败,就把重华派推到了危机边缘。 一旦重华派真的被太元宗所击败,那么就意味着落出前五十,那么白石门和九莲宗的态度都会发生剧变。 “嗣天,这一战你必须拿下。”李煜没有做声,王垚看着赵嗣天。 这一战若败,比赛就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掌院师叔,王师兄放心,嗣天必不负所命。”赵嗣天点了点头。 剑气纵横,冰霜覆地。 第五回合,赵嗣天仍然是用他最强势拿手的剑修击穿对方幻象术,一口气连斩十三道虚影,刺中对方躲避不及的实体,获胜。 总算是扳回了一局,台下重华派众人心中稍安。 剩下两场,最起码还要赢一局,另外一局也不能输。 如果是双方战平,那么会判挑战方告负,但不会对挑战方有任何处罚,双方位置排序不变,并还会给予挑战方一定奖励。 “淮生,看你的了。”赵嗣天下台,拍了拍陈淮生的肩头:“小心一些,我看太元宗似乎对他们第四台很有信心,只怕这位女子必有奇招。” 陈淮生点点头,“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来过一过招吧。” 事实上,在对上对方时,陈淮生的灵识就已经锁定了对方的气机,对方相当活跃和澎湃的气机无一不显示出此人处于最佳状态,这让他也感到一份心惊,这女人难道也要想和自己一样,来一招临战证道? 看着对方虚浮飘荡的衣衫,想象不出这个女人衣衫中究竟藏匿这什么,傀儡法术,还是傀儡法器,亦或二者皆有? “太元宗越子君。” “重华派陈淮生。” 两人同时举手起势,“陈师兄,请小心一些,小妹喜用傀儡法术,提醒一下,免得说小妹到时候言之不预。” 沉静中带着无比的自信,一双清冽沁心的眼眸中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直视陈淮生:“三招之内,我会击败你!” 台下大哗,而陈淮生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正有此意,三招定胜负!” 第209章 乙卷 傀儡绝杀,不死不灭 第209章乙卷傀儡绝杀,不死不灭 两人的对话被台下所有人和监战、控场道师都清晰无误地听入耳中,都又是一片哗然。 两人气势都是如此之足,而且都是毫不犹豫,那就意味着恐怕就是三招内要分出胜负。 三位道师都紧张起来了。 虽然说他们的层级远高于眼前这两个炼气四重,但是对决之中不可预测的因素太多了,法术,灵符,法宝,都存在着太多变数,稍不注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监战和控场道师也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专门请你们几位来,可不只是看热闹判个胜负那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避免局面失控,导致选手伤亡。 伴随着控场道师手一挥,双方早已经提足了气势,顿时发动。 陈淮生当对方相当狂拽提出了三招定胜负时,就知道这女人恐怕要发大招了。 不知道对方的傀儡法术能达到什么状态,但如此笃定,气势逼人,不会差。 当控场道师一声“开始”喊出之后,陈淮生手中的倚天剑迅即抛向空中,手中灵力一引,迅即在空中抖动起来。 倚天长剑不断幻动,形成一片扇形的青灰剑影,但却并没有立即向对手发动攻击,只是不断地摇曳摆动,发出“咻咻”啸叫声,就像是剑柄被什么东西牢牢拖住,让其无法爆发一般。 这是他在离开山门时专门去藏经阁中选取一本功法。 又是基础类的功法。 之所以说是基础类功法,并非说是提升修行境界的,而是针对剑修一说。 只要是剑修,都回避不了。 驭剑术。 驭剑术品流相当繁杂,算是剑修中最大的一类,但是各宗门在修行过程中也各有侧重。 但总的来说,驭剑术不重剑修劈刺斩击,不讲花式优美,也不侧重灵力属性,而重灵力运用,尤其是讲求剑的灵动飞行,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坚不摧。 但正因为其特性,也就换来一个结果,易学难精,永无止境。 驭剑术基本上在炼气四重就可以入门,但是要真正到登堂入室,就要筑基,而要大成,则没有期限了,哪怕是紫府也未必就敢说驭剑术修习到家了。 但对于陈淮生来说,驭剑术却是一个值得好好修习的功法。 比起他现在修习的任何一种功法,只怕这驭剑术都能陪伴更久。 半个月修行,能达到多么高的水准,想想也不可能,但是却不影响陈淮生能摆出这样一个姿态来,一个要全力以赴催动倚天剑爆发一击的姿态。 高瘦女子也觉察到了陈淮生驭空而起的倚天长剑,那大幅度震动带来的幻象残影,随时可能暴击而下,也让她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不过此时她已经无暇多想,手指轻捻,连续几扣几弹,异变陡生。 只见都凸台地面突然冒出几个拳头大小泥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空中轻盈的一跃,顿时呈现出一个相当奇异的阵型。 但几个泥团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浓烈的泥土气息充斥在空气中,只是一眨眼间,五团泥团陡然爆炸式的膨胀起来,幻化成五具泥像巨人。 每一个泥像巨人都有成年男人那么高,活动异常灵动,发出一声沉闷地吼声,朝着陈淮生猛扑而来。 陈淮生没想到对手如此的傀儡术法如此凶悍,举手之间,五具泥像巨人就塑造成功,并即时发起攻击。 来不及多想,手指在囊袋一点,一条粗若儿臂的乌黑色带刺藤蔓宛如一头怪蟒,从陈淮生腰间弹射而出。 在半空中一纵一伸,便从不足三尺变成了一丈,然后又从一丈变成了三丈,然后一个拦腰回转,便将五具泥像巨人死死缠住,便开始野蛮生长,密密麻麻的枝叶倒刺沿着挣扎的泥像巨人身体疯长,那密集生长的状况,看得人毛骨悚然。 高瘦女子冷笑一声,手指一弹。 但见突然间还在挣扎的泥像巨人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整个魔藤便淹没在火种,很快便被还在挣扎燃烧的泥像巨人挣断了魔藤,犹如地狱鬼火中钻出来的怒目金刚,就这样披着一身火焰,骤然加速朝着陈淮生冲了过来。 眼见得退无可退,迫于无奈之下的陈淮生只能举手引力,空中一直振动欲发的倚天长剑剑气暴涨,一个迅猛无比地凌空盘旋,如暴风掠过,雷电轰鸣。 五具泥像巨人在倚天剑一掠而过时,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摇晃。 只看到伴随着泥像巨人再往前一步,身形变得呆滞起来,紧接着整个身体哗啦一声,委顿下来,变成了一堆泥块瓦砾,接二连三,随着第一个泥土巨像的解体,其余四具跟随着落地化为一堆瓦砾泥土。 对于自己的泥像傀儡遭遇这样的结果高瘦女子毫不惊讶,手指如琵琶轮拨,快速乱弹。 一连串的灵力波动,伴随着广袖中的木丸弹出,十八罗汉木像在空中做出各种精妙无比的姿势,再度形成一个庞大的密集阵型,向着陈淮生落下。 但这十八罗汉比真人略小,大概只有四尺左右,但是却比先前的泥像巨人灵活得多,而且身上带着灵力也更加充满炸裂感。 十八罗汉在空中一阵细微的震颤之后便悄然定型,伴随着高瘦女子一连串手势发动,空中一连串的金色符文落在十八罗汉身上,高瘦女子脸色便苍白了几分。 犹如为这十八木塑罗汉赋予了神性,十八罗汉原本的身体光泽大盛,每一处肌肤都像是被油光浸润过,光焰斑斑,那眼神和动作,犀利遒劲,手中所握持的武器也变得生动而狂暴起来,汹涌而上,咆哮着向陈淮生猛扑而来。 当纳金色符文连绵不断地从天际落到十八罗汉阵的木塑罗汉们身上时,陈淮生就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了。 居然能用符文为傀儡赋灵,或者说就是赋神,当然赋神起码都是紫府级别的仙师才有此能耐,但是赋灵就意味着每一具傀儡都不再是一个呆板无知的傀儡,而意味着它已经具备了一定自主攻击和防御的能力。 赋灵赋神的能力越强,傀儡所获得智慧便会越高,同样傀儡施法所用的灵力越强,其战斗力一样也会更强。 欢喜罗汉的跃然于前,一记凶狠的合抱,而侧翼举钵罗汉则从天而降,巨大的金钵带着强烈的劲气直砸陈淮生头部,笑狮罗汉手中的狮子窜伏而出,只朝着陈淮生腿部猛扑而来,芭蕉罗汉手中的芭蕉巨叶煽起漫天狂风,呼啸着从陈淮生背后猛抽而至。 高瘦女子仍然在不断地手势舞动,嘴唇微动,脸色越来越苍白,加祝的灵力从空中幻化为一道道金色符文落在罗汉们身上,让罗汉们越发奔腾咆哮,奔走如飞,合击而来。 就像是一下子遭遇了多个炼气二重甚至三重修士的围攻。 虽然他们的攻击技巧还无法和真正的修士相比,但是他们悍不畏死,不在意自己受到攻击,手中的兵器和自己的躯体都可以变成袭击的武器,从空中、地面甚至从地底袭来。 那布袋罗汉,便是从地面钻出,手中的布袋猛然将陈淮生双腿套入,还在不断地将布袋向上提升,意图将陈淮生彻底装入布袋中憋杀。 手中倚天长剑猛然一引,重新回到手中,陈淮生身体在空中一个轻盈的飞跃,避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合击。 但是这些已经正式化为了灵性傀儡的罗汉一样迅速寻找到了最合适的合击阵型,同时飞跃空中,死死将陈淮生包围。 磅礴的劲气滚荡席卷,牢牢锁定陈淮生。 看着遮天蔽日从不同角度袭来的傀儡罗汉,陈淮生意识到不搏命是不行了。 猛然提气,天罗法盾全力爆发,一连串无形盾影在自己身畔生成。 这是他第一次将天罗法盾释放到极致。 擒贼先擒王! 和这些傀儡罗汉一味纠缠下去,随着对方配合越发默契,加祝的灵力越来越强,自己只会陷入死地。 “嘿!” 合气连击斩倏然爆发,倚天剑剑芒大盛,光焰暴涨中,陈淮生以身附剑,催动倚天剑气向前浩荡奔行,只朝着扑面而来的三具罗汉迎击而去。 一连串撞击斩杀,三具罗汉碎裂成渣,灰飞烟灭,但同时无数具傀儡罗汉的攻击也落到了陈淮生身上。 天罗法盾的光影不断黯淡又恢复,恢复又黯淡,灵力急剧消耗。 布袋罗汉早已经被陈淮生猛力一挣,袋裂头落,芭蕉罗汉被陈淮生侧身一撞,半截身体顿时断裂,只剩下一个芭蕉还握在脱落在地的双手上,兀自挥动不停。 倚天长剑在陈淮生脱开包围之后一个凶狠地向后横截,磅礴的剑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追击而来的七具罗汉被这弧形的拦腰一击,彻底斩成了碎片。 但是所有的傀儡罗汉在化为碎块之后又迅速合体,狰狞可怖的扭曲动作中,慢慢重新成为完全体,再度又慢到快,加速变形,宛如重生复活。 高瘦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目光悠悠地锁定在空中拦击斩杀的陈淮生,手中拇指再出,她知道对方这是要摆脱追杀,擒贼先擒王,对付自己了。 那正好,自己亦有此意。 求自动订阅,求全订,求追订,求100月票! 第210章 乙卷 你追我赶,炼气五重! 第210章乙卷你追我赶,炼气五重! 当陈淮生终于摆脱了十八傀儡罗汉的追杀之后,手中的倚天剑提升到极致。 一个炫丽的飞燕回翔,从空中掠过,躲过了从两面夹击而来的探手罗汉和开心罗汉,剑气掠过,将横截阻拦的笑狮罗汉连人带狮劈成两段,纵身飞跃,直刺高瘦女子。 高瘦女子手中的金属弹丸早就扣在拇指上,当陈淮生还在劈杀笑狮罗汉时,弹丸弹出,迸发出一抹赤红色的光芒。 只见那金属弹丸在空中宛如见风长,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的金甲壮汉,面对陈淮生的劈击,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呛啷”一声巨响,削铁如泥剑气无双的倚天剑竟然没能将这个金甲壮汉斩断,只是在对方的手臂胳膊上留下了一个深入半尺的印痕。 金甲壮汉身上灵力波动,反噬回来,高瘦女子脸色更是一阵奇异的苍白,似乎连嘴角亦有血迹溢出。 陈淮生同样也被这反震之力噎得气血不稳。 倾尽全力的这一击竟然无法破杀对方一具傀儡武将,足见对方在灵材和法术上都下了极大工夫。 这也让他暗自心惊。 一个小小太元宗,也就和自己一样是炼气四重,竟然都有如此高的水准,他觉得自己先前还是有些狂妄自大了了,或许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同于其他人,更有天命之子的感觉,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修仙奇才何其多? 金甲武将双手展开,牢牢挡住了陈淮生的去向。 迎着陈淮生的合气连击斩,连续以肩、头、腰、臂,挡下了陈淮生的连续几击。 甚至还用头向陈淮生冲撞,用双手来抓扯搂抱,意图将陈淮生死死控制住,让后边尾随而来的傀儡罗汉围堵上来。 这是典型的金性傀儡武将,但是却不完全是靠法力催发的傀儡法术,而是结合了法术和傀儡灵材的复合傀儡! 没想到太元宗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傀儡法术的天才,还是一个年轻女子,不得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感受到背后沉重的脚步声和傀儡罗汉奔行而来的灵力压力,陈淮生再度提聚灵力到极致。 此时他的灵力消耗也已经到了一个极致,但是他却不能不保留一些,单靠剑修之术要解决对手,他没有把握,这只能作为一个吸引对方防御的旁击。 借助着双手抡剑暴起一记力劈华山,狠狠劈击在金甲武将的左肩上。 这一次金甲武将终于再也承受不起,半边肩膀连带着左臂被活生生斩落。 失去重心的金甲武将身体一侧,陈淮生恰到好处地从背后扑来的过江罗汉和静坐罗汉环抱合围中逃出,倚天剑气席卷,直逼高瘦女子。 高瘦女子面对这陈淮生这无可匹敌的这一剑,终于不再静静伫立,身形微微向右侧移动一步,脸色从苍白陡然转为潮红,广袖中一双手探出,一股森寒白雾从广袖中爆发而出,两具玄冰雕像缓缓凝成。 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灵力的虚脱,连续不断地发动,已经让她的宣泄到了极致,一阵头晕目眩。 但她明白,到了关键时候,既是危机,也是机遇,时辰到了! 陈淮生刚扑至近前,距离对方还有两丈之遥,就看到了两个冰雕战将倏然跃起,朝着自己猛扑而来。 一名冰雕战将一个跨步便越过了这两丈距离,口中吐出一口冰雾,手中的冰刀唰地一声便是拦腰一斩,寒气荡漾,凌厉无比。 另外一个冰雕战将则是手持一枚冰盾连续在地面滚动,然后一直滚到陈淮生身下,这才腾身而起,两具带着锋利冰刺在盾面上的冰刺盾疯狂交错连击,一气呵成,要讲陈淮生下身碾压粉碎。 陈淮生长剑在盾面一点,身体再度回弹而起,身体在空中一个盘旋,左手连续弹出,阴冥鬼箭! 一出手就是连续三弹,而且是倾尽全力,就是要一击必杀! 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再来陪对方耗了。 冰雕战将,金甲武将,还有蜂拥而来的木像罗汉,眼前这个鬼女人手中有用不完的傀儡,而且其灵力似乎比自己还要强悍,能够支撑得起如此多的傀儡持续发动攻势。 这一个个都是战力不俗,丝毫没有灵力不支的迹象,这让陈淮生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连续三弹将陈淮生体内灵力几乎耗空,也是有史以来他不遗余力不带任何保留地将灵力贯注到了这三击阴冥鬼箭上。 高瘦女人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陈淮生。 在陈淮生第一战轻松解决掉寇柏时,她就坚信这个看似寻常的家伙绝对不简单。 太元宗没有什么弟子遭遇挑战,他们也只是派了几名弟子类似于磨炼热身的方式去挑战了几个,战绩都还可以,算是保持了相对低调。 所有精力放在了这宗门一战上,就是希望要一战入前五十,奠定太元宗进入道宫执事会的基础。 剑修之术绝对不会是此人的杀手锏。 虽然她也承认这家伙在剑修上已经具备了冲击炼气五重的实力,自己从泥塑傀儡到木像傀儡,再到金甲武将和冰雕战将,竟然没能将对方围杀,还能突破包围反击自己,可以猜得到,对方这一式反击绝对相当犀利,就是要一击打倒自己。 看到对方左手连续三弹,高瘦女子就知道终于来了。 来不及在操纵灵力傀儡了,虽然暂停操纵发力,短时间内傀儡术法依然能继续战斗,但其灵活性和战斗力都要受到影响,时间一场就要大打折扣。 这就是傀儡法术和真正的傀儡灵偶的区别。 前者以灵力支撑为主,而后者则是灵力为辅或者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更多的是靠精巧的设计与灵材的品质以及制作时的精良工艺和灵力灌注来取胜。 但现在她别无选择,对方是要奔着一举解决自己而来,如果不全力应对,也许傀儡尚未把他解决掉,自己就要先被解决了。 双手连续在面前挥舞,一道绮丽的金色幻盾在女人面前浮起,第一缕阴冥鬼箭击中在对方利用光焰形成的护盾上,凶猛而又暗藏杀机的阴冥鬼箭瞬间就将整个光焰法盾腐蚀瓦解了,没有任何阻滞。 惊惶之下的高瘦女人刚来得及将身体内最后灵力提聚生成护体灵力,那两抹阴冥鬼箭便直接透体而入。 强劲的阴冥鬼气瞬间将女人从百会到足跟直接封禁冰僵,甚至连心房丹海都一样被封冻。 随着女人身体被彻底封禁,后续的木像罗汉开始重新迟钝,甚至僵立不动,金甲武将光泽消退,动作缓了下来,举步维艰,而冰雕战将部分更是重新化为一团白雾,一切都将结束。 两边的监战道师同时摇摇头,准备宣布赛事结束。 但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 只见高瘦女人原本黯淡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原本封冻僵硬的身体,尤其是体内的灵根道骨通体贯通,灵力汩汩而生,瞬间就冲破了原来的阴冥鬼气封锁僵死的经络血脉,重新进入到了一个新境界。 整个躯体就像是被一道电光覆盖充能, 在空中正准备收手的陈淮生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女人精芒爆闪的眼瞳和头顶百会升腾的一抹灵气直冲而起,再明白不过地告诉他,这个女人临战破境了! 卧槽! 陈淮生忍不住从内心深处骂了一句国骂。 这个时候破境,岂不是坑自己么? 自己也可以破境炼气五重,事实上自己前几日只需要一轮修行行功就能如此,但是就是想要寻个更合适的机会,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被对方抢先了。 自己现在也可以破境,但是问题是对方会给自己这个行功调息的时间和机会么? 来不及多想,陈淮生怒吼一声,双手握剑,猛然暴起,全力发动合气连击斩,就是连横三十六击! 他要抢在刚陷入迟缓的木像罗汉和金甲武将以及冰雕战将尚未重新发动起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一举击破对方。 灵力消耗过度的反噬让一口逆血从肺腑里涌上了喉咙,但他牢牢控制着挟带着无匹气势横扫而去倚天剑,凌空飞射而至。 通体舒畅灵力满溢的高瘦女人忍不住罕见地咧嘴一笑,手指轻扬,两具已经退化为白雾的冰雕战将瞬间再度凝聚成形,倏地滑动飞行,挡在了陈淮生面前,冰盾轰击,冰刀猛刺,而背后的金甲武将也骤然加速,一个飞跃,矫若游龙,身体猛扑到陈淮生背后,死死抱住了陈淮生一勒。 这一抱,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把陈淮生肺腑压碎,而两名道师也同时举手,准备宣布赛事结束,而另一位控场道师则已经发动了护体灵力,准备挡住这金甲武将的继续攻击。 但在这一刻,陈淮生只觉得自己身体一热,尾闾轻轻一跳,宛若玉珠落盘,叮叮咚咚,一气呵成。 整个从尾闾到玉枕这一线直至百会轰然贯通,一抹灵气又从百会沿着印堂、神阙直下丹海,整个身体感觉就像漂浮起来一般,天通地透,豁然开朗。 破境,炼气五重! 求三五十张月票,老瑞还在努力,写不完就明早更新! 第211章 乙卷 惺惺相惜 第211章乙卷惺惺相惜 气贯九窍,力透重楼。 一连串细碎响声在窍穴次第响起,从百会到尾闾,从神阙到玉枕,从关元到涌泉,瞬间,云腾气化,力逐神走。 这一刻,全身上下,通泰匀衡,陈淮生双肩一晃,如霸王抖甲,抱住陈淮生的金甲武将双臂尽断,灵力尽泄,身体碎裂落地。 那脱落在地的头颅双目圆睁,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前一刻勒断对方肺腑,下一刻自己却成了残肢败体? 倚天长剑一记回劈,刚来得及冲到陈淮生背后的托塔罗汉和坐鹿罗汉便被斩成两段,在落地之际变化为木渣齑粉。 高瘦女人也发现了这一异象。 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破境迈入炼气五重之际,对方竟然在下一刻也在陷入绝境之时同样一跃爆发,晋入炼气五重。 两个人又重新站在了同一起点上。 这种情形让控场和监战的道师也是目瞪口呆。 战场上临战破境的情形他们都听说过,但是要说两人次第破镜对决,时间相差不过几息,这就未免太神奇玄妙了。 冰雕战将同时发动,冰寒之气方圆三丈都是一片白雾茫茫。 但陈淮生不会再给对方机会了。 长剑暴闪,连击无限。 冰雕碎成冰渣,但却又为高瘦女人赢得了一息喘息之机。 手中手势再度幻化,高瘦女人广袖中喷射而出的两具金属雕像还没有来得及幻化,就被陈淮生连续爆斩直接斩成了碎渣。 情急之下的女人只能使出一记幻身术,三重幻影在面前展开,同时一枚火炎鸟飞翔在空中,陡然展翅,刹那间变成羽翼三丈的巨型火焰,呼啸着迎向陈淮生。 自己则掣出遁地符发动,倏地向地面一钻,想要遁地逃生。 此时的陈淮生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在逃脱,对方是一个典型的法修,一旦被其拉开距离得了机会,现在又刚晋入炼气五重,正是灵力最丰沛的时候,源源不断地傀儡法术乃至傀儡法器发动,自己又要陷入向先前那样的被动围攻局面。 好不容易才拉近了空间,岂能让其逃脱? 剑浪排空,幻影一扫而灭,但面前的火炎鸟却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熊熊燃烧的火焰体覆盖了方圆三丈,呈一个反半弧形包围过来,无论陈淮生如何躲避,都无法逃脱。 陈淮生根本就不躲,身形骤然一缩一纵,直入火炎鸟体中,夷然不惧,硬扛! 天罗法盾陡然发动,火焰灵力与护体的天罗法盾相接之下,发出诡异的啸叫声。 陈淮生能感觉到那逼人的灼热直渗自己筋骨,痛得他忍不住咬紧牙关,天罗法盾也无法遮护住这种灵力之火的燃烧,但他只需要扛得住这一瞬间即可。 透火而出,看到那刚刚钻入地面的女人,手中扣弹三击,瞬如星飞,箭劲入地,方圆一丈,绝地凝霜! 地下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地面隆起一团,女人重新钻出地面。 被入体的阴冥鬼气僵住了体内经脉灵力的女子无奈叹息,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女人,阴冥鬼气入体封阻了经脉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一个轮回行功就能化解,但是对方能给自己行功时间么? 看对方悬停空中几欲待发的情形就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来,这驭剑一击就要直入地面追杀了。 “我败了。”叠身而起的女人衣袍已经被入地这一折返给挤压得皱皱巴巴,而且后摆居然被撕裂了一片,露出一抹朱红的绸绔。 陈淮生望向已经飞悬空中的两名道师,二人也是立即举手:“此战,重华派胜!”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收劲落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女人,相互对望。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份缘分。 同时临战破境,虽然对宗门来说,太元宗输了,但是对个人来说,这临战破境,却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这个时候陈淮生才来得及认真打量这个女人。 颧骨略高,眼眶很深,脸颊清瘦,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锐利,宛如鹰隼。 “太元宗越子君,今日能和陈兄一战,幸甚至哉。”越子君对对方还是有些佩服的,临战破境也就罢了,而且还能是紧随自己也来一遭绝境突破,更为难得的是对方迅速捕捉到了自己的短板,再没给自己机会,“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擂台,我未必会输给你。” 陈淮生也承认这一点。 此人的天赋只怕不亚于自己,若是无此擂台限制,对方可以在发动傀儡法术的时候不断退远,保持一定距离,以空间来换时间,避免被自己临近以剑修或者近战法术攻击。 “我亦有此意,但是这也只是未必,焉能知道我没有这擂台限制,没有其他手段呢?”陈淮生笑了笑,回应道。 越子君一愣,嘴角略微一扬,大概这就是她的笑容了,“有道理,若是有机会,还想向陈兄请益。” “太客气了,欢迎来朗陵蟠山做客,陈某扫榻相待。”陈淮生也客气道。 “当真?”越子君看着对方,认真地道。 陈淮生怔了一怔,也乐了,这个女人难道不通一点人情世故么?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谎言欺人?” “陈兄此言差矣,巾帼女儿也未必就不如你们男人,我们又何曾谎言欺人?”越子君一字一句地道:“若有暇,今年我必来蟠山请教,若是陈兄有暇,亦请拨冗来我们元井山一游。” 元井山是太元宗山门,在光州府和确阳府交界处。 据说山中有元井,产奇泉,乃是王母娘娘从西昆仑赴东海赴宴时在元井山中歇脚,龙头拐一顿地,便出一泉,泉涌成湖,润泽方圆三百里,遂成灵山宝地,也成为太元宗的山门。 见女人说得认真,陈淮生也郑重其事点头:“好,若有暇,必至。” 这一战之后,太元宗和重华派便打成了二比二平,谁也未曾想到最关键一战,竟然要落到炼气初段的一战上。 此时的陈淮生却有些感慨,自己这一破境,后续的个人挑战都须得要重新安排调整了。 对朱家、连家乃至白石门的挑战是否还要继续,都还要商榷。 他也需要评估一下自己此番破境进阶之后,与入四重时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能感觉得到,晋阶五重和晋阶四重时还是有些差别的。 晋阶四重时感觉显然要比这一次更深,也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体会到入炼气五重的变化。 第五战的对战在佟童和太元宗的陆青梅之间展开。 陆青梅比佟童年龄略大,与越子君相仿,一柄再寻常不过的长剑,却使得相当圆润精妙。 双方一战下来,佟童竟然没能胜过对方,虽然略占上风,但却未能赢下来,被道师判平。 这样五战下来,双方都是两胜两负一平,太元宗挑战失败,重华派守位成功。 对方也很有风度,尤其是那领头者还专门过来与李煜道歉,也都能理解这是宗门生存奋斗之路,概莫能外,所以也算是握手言和。 当然若是重华派败了,那只怕气氛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其实太元宗和我们的情况很相似,……”回到居所之后的李煜忍不住叹息道:“都是为了宗门的生存,所以有的时候似乎也是迫不得已,如对方所言,素无仇怨,甚至还有些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奈何却要反目成仇,还好,这样一个结局,都能说得过去。” “只可惜了太元宗,若是他们去挑战凌云宗,未必就不能胜出。”王垚也很是惋惜。 “轮不到他们,凌云宗只怕挑战的人更多,很难撑得过去。”许暮阳虽然败了,但是心态却很正,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大概是早就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你十年没有进境,人家也不是打听不到,自然会选择伱这个薄弱点来,触动肯定有,但总算是宗门胜出,没了担心。 而且这一战生死历练,对其也有触动,反而让其在筑基三重徘徊多年的气机有了一些变化,让他看到了某些突破的希望。 “我们也还面临武家的挑战,一样半点疏忽都不能有,而且我们也还有大的麻烦,淮生临阵破境,对他固然是好事,但是对宗门来说,……”李煜叹了一口气,“只怕武家也会针对他而来啊。” 走到一起的几人尽皆沉默。 刚刚破境,就意味着根基不牢,而且在相关的功法上都还没有来得及调整修习,也就是说,除了在灵力上已经突破了境界,但是在其他方面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适应,甚至法术上也会调整修习,但现在却没有了这个时间缓冲,就可能直接被人家来捏这个软柿子了。 “但我看淮生似乎精神百倍,气机也相当昂扬。”迟疑了一阵,王垚才道:“或许淮生应该是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了,所以应该是作了一些准备,所以情况也许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万一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第212章 乙卷 灵芽新发,属性之问 第212章乙卷灵芽新发,属性之问 陈淮生闭关了。 当然只是闭关三日,三日后,谯郡武家将挑战重华派。 如果重华派能重演对阵太元宗的故事胜出,那么这一次重华派的基本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保位成功,留在了前五十之列。 至于说能不能挑战其他门派,到现在李煜和许暮阳以及王垚他们都还没有商定。 晋阶炼气五重,本来也就需要对自己灵体做一个全面的重新了解和调理。 尤其是在现在面临着要和谯郡武家一战的情形下,他必须要尽快调整好状态,要以炼气五重的身份重新应对新的挑战。 他身份的变化带来一个极大隐患。 原本他是和卢文申二人都是炼气四重,对手挑战炼气中段,只能选炼气四重,那么他出战就有把握,但现在人家就可以选练气五重,挑战他,也可以选炼气四重挑战卢文申,这直接使得重华派面临危局了。 现在还不确定武家因为这一变化会不会做出调整,如果继续在炼气四重上挑战,那卢文申能不能经得起这份挑战? 如果人家换了炼气五重,那么刚刚晋阶的陈淮生又能不能经得起挑战呢? 不过现在陈淮生顾不得这些了,那是李煜他们操心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佳。 炼气五重带来的变化还是明显的,虽然不及晋阶炼气四重时的脱胎换骨,但是灵力充盈程度比炼气四重时有很大的提升,这意味着在发动剑修或者法术时,灵力可以有更充裕的应对。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灵根的触动。 陈淮生一直很关注灵根的变化,从炼气四重之后,他就仔细观察着灵根的成长,在龙虎交济之后,灵根苗芽的成长似乎在加快。 、而这一次炼气五重之后,陈淮生终于发现,灵根苗芽成功地长出了一节,并与原来的灵根融为一体。 这意味着比起原来自己固有的灵根,此时的灵根已经增长了一节,这就是灵根的发育和壮大。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都说灵根天定,几乎是一经出生就注定,在觉醒灵根之后,修行者只能按照灵根的属性和禀赋来有针对性的修炼壮大自身,从未有过可以改变灵根。 但现在自己似乎正在逆天改命了。 这新长出的一节苗芽虽然正在与原有本灵根融和,但是陈淮生依然能感受到这一芽新的灵根与原有的中性灵根不同。 灵识触及,其幽凉之意甚浓,而且与原来神识中灵根处于一种肉红色半透明状的中性灵根比,从其侧翼长出来的这一苗芽明显是天青色中泛白,如果自己预感没错,这应该是一芽水性灵根。 不是没有双性灵根的灵修,甚至三性灵根的灵修也有,但是却从未有过中性灵根与其他属性灵根共存的情形。 本身中性灵根就是其他灵根的综合体,既泯灭了其他属性灵根的优势,但是有保留了其他灵根的基本属性,所以一半以上的道种都是中性灵根,而真正具有属性灵根的修士则在某一方面修行法术会有极大裨益,但同样也会在某些方面成为短板。 可如果在具备了中性灵根根基之上,又新发了水性灵根,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陈淮生也吃不准。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日后在修习水性法术乃至水属性的衍生法术,比如阴冥鬼箭这类法术,会有更大加成,或者修行速度会更快? 另外为什么自己的灵根新发会是水属性苗芽而不是其他属性苗芽,陈淮生也分析过。 这可能和自己在入道之后在野蜂沟呆了那几日,受到阴瘴侵袭,另外熊壮给自己服用了大量阴性灵草,比如冰菇、蓝茵苔、赤力藓等,又有各类沟中阴瘴环境下铲除的各种花粉蜂蜜蜂浆等物,但最重要的可能还是那半葫芦洞青石乳。 这些都是阴性或者说水性的灵食至宝,这一原因使得自己灵根新发,萌发了水性灵根苗芽。 但不管怎么说,灵根新发都是一件令人振奋之事,从未有过谁能在觉醒灵根之后重发新芽的情形,当然也可能有,但有也绝对会秘而不宣。 对任何灵修来说,这都是一桩绝对不能宣之于众的隐秘,便是至亲至爱亦是如此。 事实上陈淮生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水性灵根新发苗芽带来的变化。 阴冥鬼箭能在自己上位晋阶炼气五重之前,就已经修成了第五重,而且进度也比原来更快,之前还没有想明白,但现在看来就应该是这个因素了。 而现在自己甚至可以向第六重发起冲击了,只不过不清楚三日之内能不能将阴冥鬼箭修至第六重。 如果能修至第六重,陈淮生自信即便是面对谯郡武家同级别的修士挑战,他一样有把握战而胜之。 想到这里陈淮生心中有禁不住砰砰猛跳。 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修炼进境骤然加快是否和灵根新发有关系,但是灵根新发,乃至属性选择,似乎是和自己服用的灵食灵草有很大关系,那么日后自己以赤岩元浆为培基来多种植一些火性灵草灵药,平时多加以服食,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萌芽新的火性灵根呢? 灵识在灵根上自习的探知了一番。 新发灵芽比起原有中性灵根还有很大差距,宛若一根粗壮枝头的新枝,还只是初绽花苞,还有很大的成长余地。 看样子自己如果要继续促进这新发水性灵芽的成长,还要继续在水性阴性的灵食上下功夫,不能只贪图于口舌之福,像赤力藓、蓝茵苔、冰菇这类味道一般,但是阴性灵气十足的灵食还得要长期大量服用才行。 只是朗山蟠山这边不出产这类灵植,只能用玄黄神壤来培育,但玄黄神壤虽然在地力灵力上都不缺,可水阴属性上仍然会让这类灵植产生一些变异,还是不及野蜂沟中所产的灵植水阴性属性更浓。 也许自己还是可以和熊壮一道回一趟野蜂沟,甚至与熊壮一道去一趟天梯坑,看看那边情况,纵然洞青石乳没有了,但如此灵力充裕之地,难免没有一些其他灵植出产呢? 熊壮当初是以食用肉类为主,对灵植不太在意,说不定就忽略了不少对于自己和其他人极有价值的东西呢。 炼气五重了,陈淮生默默自省了一番,回山门之后恐怕还得要有不少事情要做起来。 驭剑术还得要加紧修炼,这日后比合气连击斩用处大多了。 合气连击斩只能近距离搏杀,但驭剑术成长性很高,而且可近可远。 尤其是在面对如越子君这种不修剑器,却以法术见长的灵修来说,驭剑术就很重要了,像合气连击斩你很难靠近对方如何派上用场? 另外翼火蛇得赶紧孵化并驯养起来,自己的战斗手段还是单薄了一些,一旦遇上剑修受阻,阴冥鬼箭距离太远无法奏效,自己就有点儿束手无策的感觉。 驭剑术的进境是漫长的,在这期间,自己应该需要一些其他辅助战斗手段来应对。 像火轮刺堪堪一用,但是越到层级更高的之后,火轮刺这种东西可能就会被对方轻易破解击毁,难以发挥大用了。 陈淮生这一闭关就是三日。 其间他不但将自己灵根道骨都好好梳理了一下情形,而且也对鼎炉的状况用灵识也做了一个查探评估。 三灵的状况还是有些变化,吞噬了妖猫之魂的怨灵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消化这些妖魂,而虎猿二灵也感觉到了怨灵吞噬了妖猫之魂后实力增长了不少,也让出了不少地盘,现在三方才真正进入了三足鼎立的阶段。 看着从屋里走出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有感觉气息不太一样的陈淮生,佟童忍不住把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一仰,打量了一眼之后才道:“师兄,你的变化说不出来,恐怕只有你自己才明白吧?驭剑术有进境么?” 佟童最关心是陈淮生的驭剑术。 她也是研习剑修,但是幽篁丝剑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驭剑术来驾驭,当境界未到之前,只会适得其反。 陈淮生原来修习的合气连击斩佟童是看不上的。 在她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武道的进化体,对于修行者来说,过于单薄简陋,近战勉强一用,但真正到了更高层面对决时,就有些吃力了。 驭剑术成长性高得多,但是比起剑修其他法门,比如她和寇箐修行的【意剑】,即以景、境之意来悟道修剑,又有不同。 驭剑术更注重对灵力的运用,有功到自然成的优势,而【意剑】则更注重意境的感悟和灵感迸发,对灵感的触发更为讲求。 两者各有所长,各有千秋,但对于境界还较低而灵悟较强的灵修来说,【意剑】之道比【驭剑】之道无疑要更容易爆发出高战斗力一些。 对陈淮生现在选修了驭剑术,佟童也想了解他修习驭剑术之后,有什么样体悟,对自己日后修习也可以作参考。 求全订,求自动订阅,求100张月票! 第213章 乙卷 义之所在,谆谆教诲 第213章乙卷义之所在,谆谆教诲 陈淮生一直没有修习【意剑】之道,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或者无意,只是条件尚不成熟,或者说没遇上合适机缘。 现在修习驭剑也是形势使然。 随着境界提升,合气连击斩的使用环境会越来越狭窄,被驭剑术取代也属正常。 至于【意剑】,或许会寻一下合适的功诀,寻找一下感觉,看看能不能灵感迸发一下。 【意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以灵感触碰结合功诀来自由发挥。 像寇箐的【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比如佟童的【风吹翡翠衣】,不在特定的环境下悟道,单凭这两句法诀,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嗯,师妹说的没错,感悟只有自己才说得清楚,每一个人都未必一样。”陈淮生也点头,“驭剑术肯定有长进,但是这更应该是进入炼气五重带来的变化,自身修习驭剑术还说不上有什么突破。” “那武家的挑战,师兄可有把握?”佟童看着陈淮生望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武家没有选卢师兄,而是选了师兄你。” 陈淮生略感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无论如何挑战一个刚破境三日的角色,也比挑战一个熟手风险小得多。 “武家还真的是觉得我好欺负么?”陈淮生点了点头,“那其他几个呢?” “筑基还是挑战许师叔,炼气高段选了徐师兄和姚师兄,初段他们选了炼气二重,我们这边安排卓一行。”佟童带着陈淮生去见李煜,“挑战延迟了两日,要正月二十一才比。” “那对我是好事,正好可以在好好修炼一下。”陈淮生沉吟着道:“也许可以趁着这两日在城里边去寻摸寻摸,万一能找到合适的灵符或者功诀这一类的应急用物呢。” “临时抱佛脚,恐怕有些来不及了吧?”佟童有些担心地看着陈淮生:“破境晋阶,难道你的阴冥箭也没有半点进境?” 陈淮生是在练成了阴冥鬼箭第六重才出关的。 三日时间能突破第六重,还是让他感觉到灵根新芽初绽带来的妙处。 在修行水属性(阴性)法术时,明显更为圆融,一点即透,原本他也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思,但是没想到三日反复修炼之下,看着阴冥鬼箭战力肉眼可见的增长,进而达至六重。 “有。”见佟童脸色稍缓,陈淮生心中一暖,“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武家炼气五重也就只有一人,表现寻常,若是我是武家主事人,就该选文申,……” 佟童心中一宽,白了陈淮生一眼:“伱这话让卢师兄听着又要不高兴了。” 陈淮生笑笑不语。 武家没有选择照理说实力更弱一些的卢文申,而是选了陈淮生,也就是认定了陈淮生虽然破境五重,但是人家还是觉得陈淮生在短短几日里,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这么说来,你还要打一场恶战?”熊壮饶有兴致地用茶盏盖子掀了掀茶沫,这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大口茶,意态闲适,很有些老茶客的架势。 汴京城中茶肆林立,陈淮生选择与熊壮见面的地方也就是太平兴国寺外的一处茶肆。 “没的选择,只能一战。”陈淮生点了点头,“我刚有进境,按照常理,这一战对手是肯定要占尽上风的,但到我身上却未必。” “哦,你这么有把握了?为何?” 熊壮对人类修行进境的原理不是太明白,他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陈淮生给他设计的路径也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跋涉路,需要花上一二十年来慢慢熟悉了解乃至于彻底融入到人类社会中来,进而才能像人类一样悟道。 就他现在的感觉来看,他觉得自己进境速度也不算慢,甚至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些爱上了人类的生活,越来越把自己视为人类的一员了,而这就是一种进入人类社会的初步成功的信号。 “大哥,感觉你对此也很感兴趣,而且你现在的情形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陈淮生想了一想,这才道。 他觉得熊壮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感悟,似乎对人类的修行应该有一个概略的认识了,那么让他了解一些更深层次的修行要义,也可以了。 花了小半个时辰来和熊壮解释灵根、道骨、经脉、骨骼,气血和气机,灵气和灵力,这些词语以及相对应在人类修行中的含义和意义,但看到熊壮迷茫和困惑的眼神,陈淮生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乐观了。 异修入道,就是靠自身天生禀赋和后天奇遇,自行摸索而成,但是他们靠这个也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要想更进一步从入道到悟道,类似于人类从筑基进入紫府阶段,那么就非得要有大悟性才行了。 说实话,无论是大赵还是大唐、南楚,幅员万里,绝域禁地中各类灵泽宝地不少,自然也会滋养生长出无数天材异宝,而灵兽妖兽在其中生存千百年中,必定会有许多能遇上这类机缘,所以异修入道者不少。 但要从入道到悟道,跨过这一步者就寥寥。 如何从异修到灵修,就需要异修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进而修行各类进境的功法要诀,这一步就无比艰难了。 陈淮生意识到,熊壮也许能够从字面上理解到这些词语的意思,但要从内心领会这些东西在身体内蕴藏的含义和在修行中这些词语的意义,还差得远。 异修在修炼上已经早就达到了这个层级,修炼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阻碍,关键在于领悟意蕴。 但现在熊壮还没有达到这个阶段。 觉察到陈淮生脸上有些遗憾的神色,熊壮自己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贤弟,是不是愚兄的表现让你有些失望了?呃,其实愚兄倒是觉得这才正常,真要我出山入世三五年就能走到那一步,像狡兔女他们恐怕就要疯了,……” 陈淮生默默点了点头,“其实兄长表现也很不错了,你的生活习惯已经和我们差不多了,嗯,也就是还要一个时间上的熏陶和耳濡目染,或许兄长可以多看一看书,……” 熊壮露出一抹为难之色,“贤弟,不瞒你说,愚兄识得那几百上千字已经差点儿把脑袋憋炸了,那等你说的成语俗语都是愚兄在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看书却非愚兄所擅长的,我宁肯去说书先生那里多听一听,或者唱唱戏曲儿,都行,但要读书,太为难愚兄了,……” 见熊壮为难,但陈怀生仍然没有退让:“我知道兄长不容易,但是修行之道本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越是艰难,越是要迎难而上,读书,是修行必经之道,倒不一定是要你学会悟透多么深奥的东西,但是一些精华典籍的理解领悟,绝对有助于你对这个世界大道真意的认识,而这恰恰是悟道的根本,当你领悟了其中的一些真意,你就会慢慢意识到修行其实就是在这种真意中找到符合和适合自己的东西,有时候往往就是转瞬之间,你就能领悟飞升,……” 见陈淮生说得认真,熊壮也为之心动,“贤弟,真的?” “绝无虚言。”陈淮生认真地道。 终于一咬牙,熊壮点了点头:“好,此番道会之后,贤弟便与我推荐几本书,愚兄便好好学一学,总得要背个滚瓜烂熟,……” “兄长也无需妄自菲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兄长的领悟理解能力不差,看看兄长现在品茶的范儿,再看看兄长嘴里时不时哼的小曲儿,我觉得这读书和领悟只怕未必有这么艰难呢。” 陈淮生笑着宽解对方。 “贤弟莫要安慰我,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十年,二十年,总归要一路走下去,倒是贤弟,你说你有了进境,但是似乎又遇到了难题,……” 不得不说熊壮现在察言观色的能力也长进不少。 “嗯,进境越大,但越到后边难度也会倍增,而且身处宗门之中固然能得到许多好处,但却一样要背负许多责任和义务,……”陈淮生喟然一叹,“当下宗门也处于一个微妙艰难的境地,有时候我自己都有些彷徨迷茫,……” 这等话也只有能与熊壮和方宝旒说一说了,便是佟童、寇箐乃至胡德禄都还不能说,以免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那既然加入宗门给贤弟带来这么多麻烦,为何不离开宗门呢?”熊壮反问。 “我受宗门恩惠甚多,做人便需要讲求恩怨分明,如同我和兄长相交,若是要我负了兄长,那便是违背了我做人原则,那是断断不行的,对宗门亦是如此,便是再难,总要坚持下去。” 这一番话虽然简单,却听得熊壮大为动容。 这也许就是说书人所说,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吧? 说书人说当下强者虽多,但能做到义之所在义无反顾的英雄之举,放眼天下,却寥寥无几,无关身份,只论心胸。 自己所结识这个贤弟,果然没看错。 第三更送到,求200月票! 第214章 乙卷 乱起,动荡 第214章乙卷乱起,动荡 “我便先跑一趟野蜂沟吧,左右这几日无事,我也不敢随意去这赛场,这汴京城中威能纵横,有好几次我都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探知,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神识窥测,让我胆战心惊,所以我干脆先回野蜂沟一趟,沟北还有不少好东西,原来也没太在意,现在既然你这么需要这些东西,我寻摸着多弄一些回来,总能管你一段时间吃个饱,……” 听得陈淮生问起野蜂沟的那些阴性灵植时,熊壮倒是不太在意。 沟北因为阴瘴太甚,他去的时候也不多,像各类阴性灵植更多,包括许多蜂巢也多筑在沟北,甚至北边沟外也不少。 原来也就是他自己食用,方圆几十里地,哪里都能寻得到,根本不需要担心,但没想到现在陈淮生对这些东西也稀罕起来了,自然就要会去走一遭了。 “也罢,那就劳烦大哥回去走一趟了。”陈淮生点了点头,“这边事了,我也回野蜂沟来一趟,然后一并去梯云坑那边走一遭,……” “梯云坑那边就有些远了,已经在所谓的绝域里了,这么几年也没回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如果像蓼县那样妖兽出没越发频繁的话,估计那边情况也有变化,没准儿梯云坑被那些野物占了也不一定。” 熊壮也沉吟着道:“那洞青石乳我走的时候的确是干涸了的,但天坑太大,北面最深处也还有不少洞窟,有些我也没敢进去过,被贤弟这么一说,没准儿还真的有些什么奇珍异宝在里边呢。” “大哥,我们和伱们不一样,你们是自小就食用这些长大的,数百年积累,底蕴已足,这方面不缺了,欠缺的就是灵悟感悟,突破意境,我们却还要不断补足灵髓根骨,像灵粟、玉麦这一类的灵气太少,吃上十斤八斤,胀得肚大腰圆,但灵气却没补充多少,所以就得要灵气充裕的这些灵食最合适,……” 陈淮生也颇有感悟 哪怕就是在山门里,灵气馥郁,但只能解决日常呼吸饮水这一类的灵气沐浴熏陶条件,但在灵食上,重华派也只能是灵粟、灵米这类普通灵食为主,适当补充妖兽肉和灵鱼这一类的灵气充裕的灵食。 这不完全是花销问题,更在于这类妖兽灵鱼之类的很难长期保证,而且派中数百人,人人都需要,需求量很大。 重华派限于规模,又没有人手专门从事驯养无品妖兽,所以这方面就差了一些,像天云宗、万象门或者九莲宗这些大宗门,都有专门的副门或者下院来专门从事这一类辅助行业。 “哎,都不容易啊,你们也许缺这方面,但我们呢,就得要不断地来历练熏陶,从中来体悟感受,这甚至比你们寻灵食更难,毕竟你们那个有明确目标,只要条件好,都能做到,但我们呢,却要各种人情世故中来慢慢体味,还见不到尽头,……” 熊壮一样感受很深。 “大哥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我感觉你这两三年里进境很大,已经基本上接近于一个普通人的状态了,再有几年,我估计就能有所感悟了,寻一个机缘,没准儿直接登堂入室,破境飞升了。” 陈淮生的宽慰没有让熊壮释怀,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形欲速则不达,也早有心理准备:“我知道,既然走了这条路,我肯定要一直走下去,谁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不走却又如何?那等混吃等死的日子我是看不上的,总得要有几分追求,贤弟放心,我心里有数,……” 熊壮走了,直接回了义阳府那边。 他已经学会使用储物袋,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异修入世,除了悟道外,就是要学会人世间生活。 储物袋对灵力有要求,但对熊壮这种近乎于筑基巅峰实力的异修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要能学会使用这类人类修行者常用的器物,实际上也就是需要他们明白人类修行运气行功走穴通络乃至法术运用的奥秘。 复杂一些的熊壮还不会,但是能够学会使用储物袋,在陈淮生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因为储物袋其实就是一个法宝,要随意运用,就是要用自身灵力来驱使发动维持这种法宝,就意味着你需要像人类一样运行使用自身灵力。 但熊壮就学会了,虽然不能说是无师自通,但陈淮生也只简单和他点拨了一番,他就磕磕绊绊能用了,这让熊壮也极为兴奋。 陈淮生也专门在汴京城中购置了一个大型储物袋,比自己的储物袋还要大几倍。 熊壮灵力无虞,所以大一些最好,正好此番回去,能给自己多弄一些灵植回来。 听得门外传来胡德禄气急败坏的声音,陈淮生还有些发蒙。 身旁方宝旒却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见陈淮生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胸前,这才惶恐中夹杂娇羞地拉起锦被遮掩住胸前无限风光,颤声道:“怎么胡师弟这个时候来这里了?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难道掌院师叔还要来捉奸不成?我和你双修又碍了谁事儿么?” 陈淮生也有些诧异,不至于吧,难道李煜和王垚他们还无聊到这种程度了? 看了看沙漏时间,才卯正不到,自己早课时间都还没到呢,这家伙怎么突然宝旒这里来了? 方宝旒这里,除了胡德禄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也是因为陈淮生时不时要在这里留宿,为了预防万一,陈淮生才留给了胡德禄地址。 实际上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飞鸟签也能用,无须这样跑来大呼小叫,除了特别重大的事情说不清楚。 催着陈淮生赶紧起床,方宝旒也忙不迭起身着衣。 她也知道情郎与这位胡师弟关系莫逆,倒也不虞,唯独就担心是宗门里边长辈要责怪自己耽误了情郎修行进境,甚至给自己栽一个美色误人的帽子。 穿衣起床,却看见胡德禄心急火燎地站在门外,也不进来,一见陈淮生劈头就道:“出事儿,出大事儿了。” 又是这个味道,上一回自己回去众人来挑战重华派,胡德禄也是这种沉不住气的架势,陈淮生示意他进来说,胡德禄却不肯:“师兄请赶紧回去,真出大事儿了,师伯他们要和师兄一起商议,……”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陈淮生大惑不解。 “一言难尽,我只说一个,太华道一位紫府仙卿和花溪剑宗的一位筑基巅峰昨夜双双毙命,……”胡德禄气都有些喘不匀了,“还有赵家的赵九公子凌晨被人发现抛尸于金水河上一个画舫里,画舫本是大成宗几人包租,据说是宴请天云宗的人,但现在这几人都失踪了,却留下赵九公子的尸体,……” 饶是陈淮生也觉得肯定有什么烫手事儿发生,但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脑袋一时间也有些嗡嗡作响。 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这一说,就把前十大宗门中的四家牵扯进来,顺带还把大赵第一家赵家的九公子也扯了进来。 他印象中上一次寇柏挑战自己,赵九公子也是来了的,虽然说这位赵九公子实力有些弱,只是一个炼气五重,但好歹也是赵家嫡子,在汴京城中也是颇有名气,居然横尸画舫,还把天云宗和大成宗拉进来,这一下子就能让整个汴京城沸腾起来了。 “紫府仙卿和筑基巅峰毙命?他们是对决而亡么?”陈淮生有些不敢置信,紫府仙卿已经是半仙之体了,怎么可能暴毙? 筑基巅峰就是现在李煜的水准,要想杀他,就算是紫府真人也要好生谋划,最不济像这种人逃生手段是不会少的,哪有那么容易被杀? 更关键的是这是在汴京城里,而且还是在道会期间,这汴京城中便是紫府和金丹亦有不少,什么人敢这么大胆? 还有,这些事情是偶发碰上,还是有人可以制造出了这样一个场面,目的何在? 在屋内的方宝旒也听到了胡德禄的话,原本还有些害臊不想出来的,但也忍不住走了出来,“胡师弟,都是昨夜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 “方师姐,这也说不清楚,像赵九公子失踪了两日了,到底什么时候遇害的,不清楚,但发现尸体时却是今日凌晨,像大成宗和天云宗的人一共是五人,现在都消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另外都还有几桩事情,还没有通报出来,官家和道宫都急了,下达了封城令,要把这几桩案子查清楚才会开城,……” 陈淮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封城不可能,两百万人都在这城里城外,凡人们都要生计呢,再说了,就算是不允许这么多宗门世家之人离开汴京也不可能,特别是还有大唐、南楚、北戎这些地方来的宗门世家,人家是受邀来观礼切磋的,凭什么不让别人离开?” 求100月票! 第215章 乙卷 当机立断,逃! 第215章乙卷当机立断,逃! 上元道会可不仅仅只是大赵一国境内的盛会,参加的宗门世家遍及域内外,像与大赵关系尚可的南楚、吴越都有宗门世家来参与切磋。 即便是像与大赵处于敌对或者对峙状态的大唐、北戎,以及更远一些雍凉、巴蜀等割据之地,也有不少宗门世家以非官方身份来。 对这类情况大赵官家和到道宫也早有预料,来者都是客,自然都要客客气气地招待。 同时大赵这边也希望以论道耀武的方式来彰显大赵修真界的实力强盛,打消域外野心家们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虽然还不确定一下子出了这么几桩事情,官家和道宫如何应对,但如果大赵真的要以封锁不允许各宗门世家弟子离开的方式来查案,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陈淮生甚至怀疑,也许这作祟者就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制造混乱。 死一个紫府几个筑基对于偌大的大赵修真界来说固然令人震惊,但是毕竟牵扯到的宗门就那么几家,你要真把城封了,不允许大家离开,那么就是犯众怒了。 而且就算是官家也没有权力要求各宗门世家不允许离开,道宫更不可能。 当大家都认可时,道宫的决定还能有些作用,但现在本身宗门世家排序就引起了很大争议,现在道会未完,排序并未正式敲定,道宫决定的有多大效力,就更值得怀疑了。 “行了,师兄,你先回去吧。”胡德禄忙不迭地道:“掌院和徐师兄去了道宫,让徐师兄带了话回来,我过来的时候他都还在道宫那边尚未回来,天一亮这些事情肯定就要传得沸沸扬扬,道宫肯定要有所行动,否则那几家宗门肯定也会动作起来,这城里边形势肯定就不稳荡了。” 陈淮生迟疑了一下,“师姐不如和我一道先回那边去,……” 方宝旒摇头,莞尔一笑:“总不会有人怀疑是我去刺杀了紫府或者筑基巅峰吧?师弟你先跟胡师弟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呆着,也懒得出门,不会有事儿的,……” 陈淮生想了一想也是,现在局势不明,偌大一个汴京城,这几家真要有动作,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若是有什么异常,再过来也应该来得及。 又叮嘱了方宝旒两句,陈淮生这才跟着胡德禄赶回居所那边。 天色渐渐亮了,陈淮生和胡德禄在回去的路上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一路上都看到了不少修士四处查探,虽然态度还算和蔼,但是不说明情况讲明身份,那肯定就走不了了。 就这一截路,两人都被拦截了两轮。 一轮是太华道的,还算客气,一拨是花溪剑宗的,就没那么客气的,反复询问了二人身份以及去向,大概也是看到二人层级不高,对陈淮生的名字也还有点儿印象,才同意二人离开。 回到居所就感觉到了气氛紧张,徐天峰扫了陈淮生一眼,有些不悦,“淮生,这几日就莫要外出了,现在汴京城里很乱,稍不注意就要出事,而且今日之后城中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好。” 陈淮生知道徐天峰也是为自己好,赶紧老老实实地应道:“是,师兄。” 徐天峰这才舒展眉头,“德禄应该都和伱说了,这只是凌晨时候刚发现的一些情况,估计弄不好还会有一些情况透露出来,要等到掌院师叔回来才知晓。” 陈淮生忍不住走近问道:“都是昨夜一夜之间发生的?那就太可怕了。” “不一定是,像赵九公子就是失踪了两三日了,但据说他本来就爱在外边儿留宿,而且也有几个相好,加上他也不算是赵家特别重要的人,所以就没太在意,……”徐天峰压低声音道:“听说还有赵十二公子也不见了踪影,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司马家的五姑娘,这就有点儿棘手了,但现在只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没敢对外说,也有两日了。” 陈淮生一震,“这是针对官家来的?” 徐天峰缓缓摇头:“未必,我就怕是针对太华道和九莲宗他们来的啊。” 陈淮生猛然醒悟过来,杀了赵九公子也好,赵十二也好,对赵家有多大影响? 赵九公子本来就是一个无足挂齿的小角色,无外乎就是赵氏嫡子血脉罢了。 赵十二倒是一个称得上天才的人物,比赵九小两岁,但是却已经是炼气八重了,大有三十五之前晋位筑基的架势。 但是对于赵家这一脉来说,一两个天才的陨落损失他们是折得起的,甚至可以说无足挂齿。 赵氏这一代子弟子仅现在就有五六十个道种,炼气成功的就有三十来个,其中出类拔萃者亦是不少。 赵大公子七十出头,已经是筑基七重,赵三公子不到六十也是筑基三重,赵七也是炼气巅峰,赵十四、赵十七,赵二十四,赵二十五,都表现不俗。 上一代的赵氏子弟也正当壮年,仅仅是筑基多达二十余人。 紫府有几个外人不清楚,但是最起码可以确定这几十年里亮过相的紫府就有三人。 当得起大赵第一门阀世家的名头可不仅仅只是靠一个姓氏,那是真正的第一门阀世家,其实力就算是列入宗门中来衡量,也是轻松列入前八的。 “天云宗和大成宗那边是什么态度,还有花溪剑宗呢?”陈淮生赶紧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单纯是这样的嫁祸手段恐怕还不足以牵动这些宗门世家,我担心的是……”徐天峰语气有些低沉。 陈淮生猛然警醒:“就怕他们借势立威,针对太华道和九莲宗,我们会遭池鱼之灾?” 徐天峰知道陈淮生脑袋很好用,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担心,点点头:“池鱼何止我们一家?怕就怕这本来就是一个针对包括我们但不局限于我们的阴谋了。” 陈淮生忍不住喃喃自语:“那我们之前的各种表现,还有挑战,岂非毫无意义?” “也未必,总归还是要让一些人看到我们重华派的实力和价值,从长远计,这也是值得的。”徐天峰有些黯然,“掌院已经将消息传回山门了,敦请掌门发声,但我就担心还来得及来不及,……” 陈淮生听明白了徐天峰话语里的意思。 如果说这里边真的蕴藏着一场大阴谋,针对九莲宗,针对重华派和凌云宗的大阴谋,那也许很快就要揭晓,一场关乎重华派生死存亡的风暴就要席卷而来。 重华派掌门入登紫府这一消息能不能让这些阴谋的操刀者有所顾忌,甚至让他们改变目标,比如指向凌云宗而放过重华派,还真的不好说。 陈淮生觉得恐怕很难。 阴谋操刀者如果将这一切都计算了进去,甚至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发难,只怕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个紫府仙卿能让他们止步么? 这不是登云派灭杀玄火门那种小宗门之间的战事,几个筑基都能决定命运,白石门一样有紫府,它背后的靠山呢? 想到这里,陈淮生就觉得自己一阵心悸,嘴巴也有些发苦。 难道自己真的又要面临一场灭门之灾? 几年前玄火门被灭自己侥幸逃脱了,但这一场危机呢? 陈淮生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之前还在熊壮面前信誓旦旦要为宗门义无反顾地拼搏一番,但是真正当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明知道是毫无胜算的以卵击石时,自己还有这份勇气和决心么?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陈淮生第一次如此神不守舍。 平时总觉得云淡风轻,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但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样可能是蝼蚁,大宗门之间的碰撞交锋,利益争夺,瞬间就能让一个中小宗门覆灭消失,而像自己这样的角色,又能改变什么? 当李煜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进入居所时,所有人心中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看掌院的样子,也许情况不像想象的那么糟糕? 但当居所门关上,在李煜手势示意下,姚隶蔚和黎昆阳立即升起了阵法时,众人就意识到恐怕预料错了,甚至可能比想象的更糟糕。 李煜疾步入内,众人都面面相觑。 很快许暮阳、王垚以及徐天峰、姚隶蔚、赵嗣天以及陈淮生被召唤了进去。 “……,情况现在混沌不清,九莲宗那边有些混乱,洛邑宓家那边主事者离开就没有回来,道宫里也是七嘴八舌吵成一团,……” 李煜顿了一顿,“我告知了天云宗、太华道以及万象派的几个主事者,表示掌门已经得到消息,出关正在来京城的路上,另外首座长老也在赶来的路上,……” 首座长老?不是二十多年前就冲击紫府失败道解了么? 难道…… “他们也知道了掌门和首座长老入登紫府了,……” “那我们现在……”陈淮生已经猜到了李煜的打算。 “立即走。”李煜毫不犹豫地道:“等飞槎来不及了,也不安全,趁着他们现在可能还在筹划甚至可能交易时,我们必须要马上走,我们不能等到结果确定再来决定,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求100月票,求自动订阅! 第216章 乙卷 争分夺秒,遁! 第216章乙卷争分夺秒,遁! 李煜的如此果决,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局面都到了分秒必争逃离京师城的时候么? 难道说敌人会将自己这十多人全数狙击歼灭在汴京城?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陈淮生脑海中浮起了一下,然后就被涤荡一空了。 这个世界哪来什么王法? 强权加实力就是王法规则。 大赵的官家本身是在这些修真宗门豪族支持下才得以生存下来,否则何以应对抵挡来自西面的大唐和北面的北戎进攻和威胁。 赵家自己也是第一豪门望族,一样是其中一员。 如果说这些宗门豪族内部达成了一致,那牺牲这些小宗门小家族的利益来成全维系整个大赵修真界的“团结统一”,那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那我们怎么走?”王垚咬紧牙关问道:“师叔,得让大家清楚,我们一旦撤退,路上可能面临来自何方的围追堵截?我们该如何撤回山门?” 此时的李煜,从来都是淡然自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焦急。 “究竟谁会是阻击我们返回的敌人,我现在也不能确定,白石门是确定无疑的,它是此番想要扩张壮大的急先锋,一直觊觎我们朗山——蟠山的山门福地,另外对龙岩坊市也早就垂涎三尺,上一次龙岩坊市之劫,就应该是南楚紫金派和白石门的同流合污,但这一次紫金派有没有加入,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不得而知,……” 李煜对知客院的表现极为不满。 若是此番得以逃过劫难,定要建议掌门对知客院进行改组,欧庆春老迈不堪,不思进取,纯粹就是尸位素餐,早就该调整了。 “朱家和连家肯定也是白石门的走狗,但这都不重要,我最担心的是支持白石门的万象派,还有花溪剑宗也在煽风点火,……” 李煜嘴里“万象派”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这可是排名第三的超级大宗门,难怪九莲宗也都一直三心二意,不愿意与其对阵。 “那天云宗和太华道呢?”陈淮生忍不住问道。 既然万象派都要公开站场了,花溪剑宗看样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那天云宗和太华道这两个位居宗门前二的大宗门是什么态度? 尤其是太华道不是一直与九莲宗关系不错么? 此消彼长,难道说太华道意识不到这其中的危险? 李煜喟然长叹:“太华道楚飞云被杀,堂堂紫府仙卿死得不明不白,还就在他们眼皮子下边,也并非天云宗和花溪剑宗已经万象派的人出手,这让太华道乱了阵脚,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心里无数,所以……” “一个紫府的死就这么重要么?这涉及到整个大赵修真界形势的变化,太华道难道看不出来?却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难怪它永远都只能当老二!”陈淮生愤然道:“照它这种昏招迭出的行事方法,以后谁还会愿意跟着它走,跌出前五都是迟早的事情!” “恐怕太华道还是胆怯了,找这个借口吧?”王垚沉闷许久,终于开口,“可如果太华道不置可否,那九莲宗肯定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没准儿……” 没准儿就要放弃凌云宗和重华派了! 有可能是两家一起放弃,也有可能是放弃其中一家,任由周遭的群狼来分食。 “一个宗门如果没有实力,自不必说,但如果有实力却没有格局和担待,它也长盛不了。”李煜叹了一口气,“不说了,我们现在没办法左右太华道的意志,而太华道的态度又决定着九莲宗的选择,我们只能先靠自己,用自己的表现来争取,……” “掌院师叔,如果白石门甚至万象派来围攻我们,难道官家和道宫就不闻不问?”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煜沉默了一下,“官家是不会随意插手这些宗门之间的战斗火并的,它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之道,谁胜谁负,只要不影响到它,就都可以接受。” “道宫是什么?要说我们也算是道宫这个组织的一员,类似于一家人内斗,或许一家人中间有一些年龄长辈分高身强力壮争强好胜的,他们要欺负那些年龄小的身子单薄的,抢夺属于他们的东西,其他成员要么劝阻,要么帮忙,要么坐观,要么趁火打劫,……” “真正肯帮忙的恐怕少之又少,或者说,要想让人劝阻和帮忙,起码你要让人看到你有反抗之力,对手不能一下子就把你打倒得手,只有这种情况下,人家也许才会出手,此所谓人必自救而后人救之!” 大家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尤其是李煜最后一句“人必自救而后人救之”说得斩钉截铁,也让大家都意识到了重华派并非没有希望,只要能像此番挑战赛一样打出一个漂亮表现来,九莲宗和太华道未必就会坐视这种挑衅行为直接骑脸。 决定要撤离之后,李煜和许暮阳就立即作了安排。 李煜和许暮阳还不能先走,他们两人目标太大,一走,说不定被敌方发现,就会立即做出决断。 现在白石门也好,万象派也好,可能还在和九莲宗那边撕扯交涉,但重华派却又不能等到人家作出决定之后再作反应,那么只能尽可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先行撤退。 李煜、许暮阳、黎昆阳、蔡晋阳四人暂时留守,王垚率领赵嗣天、陈淮生、卓一行、胡德禄、赵无忧五人走一路,徐天峰、姚隶蔚、卢文申、袁文博、佟童五人走一路。 一旦决定,众人便立即分头行动。 此时天色将黑,李煜仍然带着黎昆阳赶赴九莲宗去交涉,而许暮阳则带着蔡晋阳公开露面,以示重华派人都还在城中。 “今夜城中可能还会迎来一波大乱,现在各家都还处于懵懂状态下,还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和确定敌人,但一旦高层相互之间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恐怕就会立下狠手了。” 王垚和徐天峰分别率领众人悄然潜入黑暗中。 这里是小院的一条地道,通往隔壁一百步开外的另两处院落,也是重华派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逃生秘道。 一行人进入地道,然后悄然走出六十步之后分道扬镳。 看着佟童望向自己亮晶晶的双瞳,陈淮生默默点头,伸出手去握了握佟童的柔荑,低声道:“保重,山门再见。” 谁都知道这一趟要回山门恐怕没有那么轻松,这其间会遭遇什么劫难都未可知。 但白石门处心积虑数十年的阴谋,这个时候发动起来,无论昨夜的种种是否是其设计,或者是被其利用,但人家肯定都只会盯着重华派和凌云宗,现在就按其得到的支持力度有多大,是要真打算一口吞下凌云宗和重华派,还是择其一而行。 择其一,又择的是谁? 从另一处偏院出来,众人都不做声,悄悄贴在围墙边。 现在不好说白石门或者他们的同盟军会采取什么手段,但是监控重华派居所及其周边是必然的。 既然是要吞并整个重华派的灭门之战,要夺取蟠山朗山这块山门福地乃至于龙岩坊市,那么肯定就不会手下留情。 王垚放出紫眼夜枭,很快获得了周遭局面还是安稳的消息。 “走!” 一行人从后门鱼贯而出,沿着街巷直奔汴京城陈州门而去。 一路上可以感觉到都是乱哄哄的状态,不少人都在四面窥伺,但是却又不敢轻易出头,尤其是看到王垚这一行人跟得很紧,速度很快,有些人刚存了一番心思,人家就已经过了,也就懒得去拦截多问。 选择今夜走是最好的时机,在各家都还在争执,在妥协,在交易,尚未最后敲定的时候,各家都还没有得到最后的消息,都还存着观望和等待的心思,谁也不会太过刻意地针对谁,除了那几家已经打定主意的方面。 跨过蔡河,还没有来得及走拢繁塔寺,就看到前面有人出面阻拦。 “什么人?请留步。”一个中气十足的人喊道。 王垚深深一吸气,不动声色地给后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准备,这才沉声道:“何事阻拦某等?” “请勿误会,奉道宫之命,今日请各家子弟弟子都稍安勿躁,莫要外出行走,以免不测,……” 为首一人也是一名筑基,大概在五十来岁,语气很温和,“还请理解,……” “可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道宫要求是从子时才开始行此宵禁,子时之前并未作要求,……”王垚坦然应道。 对方一窒,但随即道:“那请问尊驾一行人是哪家宗门?” “九莲宗,净芙宗。”王垚信口道。 “九莲净芙宗?”对方迟疑了一下,随即道:“那请问诸位这是去哪里?” “去陈州门接我们净芙宗宗主尹宗主进城,与道宫诸公有要事相商。”王垚语气越发肯定。 对方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拿不准,但又不愿意为此事与这边撕破脸,只能含糊道:“那请诸位快一些,莫要逾时,……” 众人心一松,王垚一挥手,便急速而过,然后抱了抱拳:“谢了。” 等到众人一过,已经有人在问自己这方领头者:“周师兄,这帮人明显不是……” “不是又如何?还没到时间呢,现在道宫那边也还没争出一个子丑寅卯来,那么计较干啥?等到道宫正式指令下来再说。”领头者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都是万象派和大成宗那帮人闹腾得起,和咱们天云宗有多大关系?” 第217章 乙卷 过关斩将,杀! 第217章乙卷过关斩将,杀! 陈州门就在汴京城东南角,西面是南熏门,东面就是东水门。 这一带是整个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不但坊市林立,而且许多凡人的豪商巨贾也选择在这一带居住,同样也是最利于脱身和藏匿的区域。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一路急行,沿着繁塔寺背后的街巷一路疾行,经过五岳观,便能看到陈州门了。 眼见得陈州门周围人影幢幢,王垚深吸了一口气,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大家小心一些,方才是天云宗的人,可能没那么上心,但是白石门和其盟友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和凌云宗的人脱身,所以他们肯定会在几个门都安排有人留守,所以也许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就要为我们自己搏命了。” 众人都默不作声。 “这一场战争我们现在还不好定义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状况,但是掌院先前说的我们应该明白,人比自救后人救之,我们现在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回到山门,我们才有资格,才有机会坚持下去,才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想要表达的是,一旦有人拦截我们,不管他们是谁,也许是白石门或者朱家、连家的人,也有可能万象派的人,但只要他们一旦拦截我们,所有人就要竭尽全力,法器、灵符,能用的一切手段都用上,尽可能快地解决敌人,绝不能拖延……” 王垚的语气里充满了严肃和狠厉,“届时,大家各自选择合适对手动手,白石门和朱家连家来京中只有五六十号人,万象派也不会派太多人来帮他们,另外掌院他们的出现应该也会吸引他们相当注意力,所以分散在这么多道门上,他们的人不会太多,三五人就是极限了,冲出去不是问题,我们要做的最好就是立即解决他们,并防止他们发出警讯,……” 话语的意思也就很明白了,能直接斩尽杀绝防止透露自己一行人逃出的消息最好,哪怕延缓一下时间也是好的,能争取多少时间算多少时间。 见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王垚这才看着赵嗣天和陈淮生,“嗣天,淮生,你们两人恐怕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一旦对上手,我会竭尽全力拖住其中最强的一二人,你们要尽可能斩杀一切可能对他们几个构成威胁之人,然后尽快脱身,……” 目光落在卓一行、胡德禄以及赵无忧三人身上:“你们三人不要恋战,最好不要接战,他们派来拦截和报信的人不会有炼气三重以下的弟子,所以伱们只要有机会就脱身出城,记住,不管我们三人遇上什么情况,你们三人帮不上任何忙,能脱身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王垚的语气不容置疑,而卓一行三人也明白,以他们炼气二重的实力,一旦被缠住,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是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含糊。 见三人都明白地狠狠点头,王垚这才转过身去,微微耸背,提聚灵力:“走!” 陈州门是一道小门,与南熏门、上善门、通津门相比,都要小不少,旁边的普济水门则显得更为隐秘,从这个角度来说,真要想逃出汴京城的人,要么该走更大的南熏门或者上善门,要么就该走更隐秘更容易脱身的普济水门。 但王垚就反其道而行之,走了陈州门,不过这更主要的还是看运气。 随着王垚一行人走近大门,二十步外灯笼已经举了起来,“什么人?停步,奉道宫之令,需出城者,一律天明才行出城,还请谅解!” 陈淮生的神识已经迅速出击,门内有十余人,他心里微微一沉,但是随即又振作起来。 普通道种就占了大半,炼气巅峰一人,炼气九重一人,还有一名炼气七重和一名炼气六重,以及一名炼气三重。 “我是大成宗陆万喜,可是白石门的师兄么,……”王垚一边脚步不停,一边朗声笑道:“莫要那么紧张,九莲宗的人还在道宫里争吵不休呢,重华派和凌云宗的人还指望着九莲宗的几个老家伙替他们说话呢,……” 一番话说得对面的人也有些放松,“呵呵,九莲宗那帮只会内讧的家伙,自身难保,陆师兄,你们大成宗难道就没有想过……”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宛如一头云中白鹤,剑气弥天,横扫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那名当先的炼气巅峰灵修急怒之下一个暴退,手中法术连环发动,一株古树从地面陡然立起,树枝张牙舞爪,瞬间就将王垚包围起来。 另外一名炼气九重的修士也反应很快,长剑从腰间瞬息电射而出,刮起一阵剑罡,重重叠叠涌上万千青波,突袭被包围在古树中的王垚。 包围圈中的王垚陡然落地,沉闷地低吼一声,整个身体突然壮大,化身一头土黄色的土龙,凶猛无比地就是一个冲击。 当先那名炼气巅峰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这凌厉狂暴的一撞,庞大的古树碎裂开来,眨眼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本人不得不直面土龙,手中手势不断变换,从他两肩同时生出无数藤萝枝蔓,化为一片密织的藤盾挡在了狂冲而来的土龙面前。 “嘭!” 漫天的血影喷吐而出,这名炼气巅峰就这一刻就被这头凶悍无皮的土龙冲撞出十步开外,重重地撞在城墙上,软软地落了下来。 这边炼气九重的剑罡刚来得及莅临王垚化身的土龙身上,层层土渣在犀利的剑气卷荡之下四散飞扬。 但王垚毫不在意,又是一个悍野无匹地斜撞。 炼气九重的灵修也算是聪明,横剑格挡的同时,宛如鬼魅般的飘身后退,意图躲过这一击杀。 但王垚怎么可能给他逃脱的机会,土龙突然变形,重新变为本体,一道从地面突然盘旋而出的泥沙漩涡忽地将那名炼气九重灵修包裹住,猛然脱下地底。 那名炼气九重灵修也非等闲之辈,一感觉到自己下半身被泥土缠裹,便掣出一枚灵符发动。 漫卷而来的水浪一下子就将泥沙冲散,那名灵修拔地而起,侥幸逃过了王垚这一土性法术的灭杀,手中长剑再度狂暴席卷而来。 就在王垚发动的同时,赵嗣天和陈淮生也各自瞄准目标突然袭击。 赵嗣天的巨剑催动,一下子将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那名炼气七重和炼气六重全数卷了进去,而陈淮生在一口气投出三枚火轮刺的同时,阴冥鬼箭也连环饭爆发弹出。 一记阴冥鬼箭毫无阻滞地击中了那名炼气三重,对方连叫喊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直接冻僵,陈淮生紧跟而上,倚天长剑一带,对方便变成了一具尸体。 另外两季阴冥鬼箭却没能达到想要的目的,那名炼气七重护体灵力在承受了阴冥鬼箭一击之后,也只是微微色变,“咦”了一声之后,便若无其事地与赵嗣天绞杀在了一起。 而那一名炼气六重则是身形一晃,脸色也变白,但是在一个暴退躲过赵嗣天意图将其卷入剑浪的一击之后,一枚灵符打入体内,便迅速恢复过来,一根打神鞭狂舞而起,直射赵嗣天。 在意识到自己的阴冥鬼箭很难对超出自己两重的灵修发挥威力时,陈淮生索性也放弃了火轮刺对他们的袭击。 在他看来,若是只是一轮袭扰,毫无意义,要用就用到关键杀招上。 三枚火轮刺悄然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方阵,悬停在空中,择机而发。 赵嗣天也意识到了危机即将来临,看看王垚宛如癫狂般地直接法术变身,就知道敌人绝对不止于眼前几人,也许就是几息时间,敌人增援就要赶到。 要想脱身,就得要争分夺秒。 看到陈淮生一击斩杀那名炼气三重,却还将三枚火轮刺升空不动时,赵嗣天就明白陈淮生意欲何为了。 要一鼓作气埋葬眼前这两名炼气七重和炼气六重! 伴随着陈淮生猛然将倚天长剑投掷而出,驭剑术轰然发动时,赵嗣天也是一咬牙,巨剑连连滚动,整个空中犹如卷起了一道龙卷,呼啸盘卷着冲向意欲联手的对手二人,而此时,从陈淮生腰间的一条墨绿色魔藤突然膨胀壮大,化为一头巨蟒朝着二人缠绕而来。 与此同时,陈淮生驭剑飞射,再度弹出一指阴冥鬼箭,只有一指,但是却是竭尽全力的一指,直袭那名炼气六重! 这一切都是在刹那间完成。 驭剑龙形,挟带着暴烈无比的气势汹涌而入,狠狠地撞击在那名炼气七重的剑幕上,但也只是略微引起了一阵波纹。 火轮刺在空中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火焰点点,将二人包围,但是在两人剑气合璧之下,瞬间就被绞碎,化为点点碎焰,消失无踪。 天魔藤漫卷而上,同样在剑气浩荡中化为无数碎末。 但赵嗣天要的就是这一刻。 巨剑由下至上一记猛提,借助着这外部袭击带来丝丝缝隙,巧妙无比地强行切入二人合璧的缝隙中。 怒吼声中,赵嗣天的巨剑如天灯陨灭,与他本人一道随着溅起的血浪,飞出老远。 而此时陈淮生驾驭着倚天长剑凌空俯冲而至,伴随着爆裂开来的气浪反扑,直接被震飞到城门的另一头。 双剑合璧,戛然而止。 东面普济水门那边空中已经冲起两道身影,微微一顿,大概是在寻找惨叫声发出的方向,但迅即就朝着这边飞扑而来。 苍白的面颊,无神的目光,伴随着那边王垚的怒吼声:“走!”,轰然倒地。 还能有100票么! 第218章 乙卷 弋南风云,乱! 第218章乙卷弋南风云,乱! 此时的卓一行等人已经连冲带杀驱散了那一群道种,半步都不敢停留,冲出了陈州门去了。 赵嗣天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份大道至圣散塞入口中,强挺着扶着墙壁调息行功。 与陈淮生强行联手斩杀对手,消耗灵力过甚也让他遭遇了猛烈反噬。 而陈淮生则蜷缩在城门口的墙角下,还没喘过气来。 这一气浪反噬直接把他整个肺腑经脉都给震散了。 练气七重和炼气六重合璧之力,不是他这个刚踏入炼气五重的角色能扛得住的,就算是赵嗣天也扛不住。 尤其是这还是人家临死前的含愤一击,赵嗣天和他两人算是躲开了正面一击,逃得性命,但这伤势就没法避免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淮生一上来就不惜一切代价地将所有能用上的法术法器全数用上,倾尽全力搏这一把,他们俩是根本没有机会能取得以两伤换两死的结果的。 哪怕赵嗣天的确要比对方那个练气七重更强一筹,但是人家却巧妙地拉上了另外一个炼气六重的同伴双剑合璧,而陈淮生却只是一个炼气五重,双方实际上在实力上已经拉平,甚至对方还有略胜一线。 只不过白石门这边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是生死搏命,而且猝不及防之下,战斗力打了一个不小的折扣。 王垚的怒吼,将陈淮生从昏昏沉沉中唤醒,佐元丹连塞三枚,外加大道至圣散一剂服下,催动体内灵力滚荡,起码也还要几息时间才能缓得过来,但是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王垚拼着受伤诛杀对手两人,不是解决不了二人,就是要赢得时间,再不走,敌人援军到来,恐怕就真的都走不了了。 “走!” 陈淮生很提一口气,强压住晕眩和体内经脉肺腑如火烧火燎蔓延的感觉,再给自己连续打上一记补气符和一记神行符,猛提速度冲出陈州门。 赵嗣天也紧随其后,甚至连看都没看王垚那边的结果。 看了也没用,所以最好不看,王垚自己会考量该怎么应对。 现在赵嗣天和陈淮生的状态,就算是一个练气四重估计都能把他们俩人拦下来。 也幸亏整个汴京城城门太多了,除了十二门外,还有六座水门。 城墙上设有法阵,夜间不能穿越,都只能走门。 十八道门,按照大赵立国以来的规矩,除非发生战争,一律不关城门的规律,谁想要堵着城门拦截人,那就真的不容易。 在局势尚未彻底明朗化的情况下的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白石门自身和朱、连两家的人。 或许万象派在暗中支持,但要在没和九莲宗那边谈妥之前,就要让万象派公开出人来帮忙,又显得有些不合适。 这样才给了众人的机会,否则一旦山门就设在汴梁府的万象派要出面帮忙,无论是谁都无法走脱。 一冲出陈州门,赵嗣天和陈淮生就感觉到脚步都有些虚浮,但看到天际不断有彩色光焰爆出,他们就不得不咬紧牙关一路急奔。 出了城仍然街巷林立的坊市,汴京城内百万人,城外便属于汴梁府的两县,一样也是百万之众,大部分也都生活在这城郊区域。 只不过这一区域就远不及城内那么密集,覆盖范围要宽得多,周遭绵延几十里地都是坊市和村落,越往外越稀疏,越靠近城,越紧凑密集。 “向西!” 王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几分虚弱。 向西?向西是往哪儿去了? 但很快大家都明白过来。 敌人追来了,趁着这一片街巷坊市还相对密集,赶紧避开对方的追击方向。 回弋郡是向东南方向,敌人肯定会向东向南追击侦察,这个时候向西,也许能一定程度减小风险。 一行人开始减慢速度,钻街窜巷。 这个时候逃是逃不了的,敢追击而来的肯定都是炼气巅峰乃至筑基层面的高手了,可以轻而易举地驭风追击而来,只有利用城郊密集复杂的坊市院落和地理地势来藏匿行迹,进而逃脱。 但这同样也要来带副作用。 时间一旦拖长,如果道宫那边万象派和白石门如果与九莲宗的争执或者交易一旦达成结果,那么恐怕万象派就能安排人手来协助参与追剿了,而汴梁府可是万象派的根据地,自己这群人还能逃得了么? 这一夜也许就是关键。 所有人都收敛灵力,除了王垚,他需要打开灵识探知周遭的情况变化,防止敌人临头尚不知晓。 速度虽然稍微放慢,但是跟随着街巷行动,随时可以靠墙停止,相对来说安全不少。 天色虽然早就黑了下来,但是空中却不断有黑影掠过,很显然敌人也释放出了侦测灵鸟,同样这边也夜枭也早就放出。 只不过各家侦测的目标不同,但对于灵鸟来说却难以判断同类究竟归属哪一方,互不相扰。 道宫广元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窒息,但形成一个半框型的条形桌四周的众人看上去表情却没有那么紧张,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 一大部分人已经离场,剩下者都是利益攸关者。 “我们绝不接受这种城下之盟,真要撕破脸,就休要怪我们……”坐在正中间的男子语气平和,须眉皆白,但却是满头乌发,诡异的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种真人,事已至此,您这样坚持就让各方都很难做了。”坐在他对面的壮年男子语气很恭顺,脸色更是谦和温润,“难道您真的能容忍大河以北失而复得?” “那是他们赵家自己做的孽,怨得谁来?”被唤作种真人的修士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愤怒,“龙虎气运,关乎整个天地轮转,这么多年,一直到事情遮掩不住才吞吞吐吐告知我们,可人家南楚那边早就知道了,甚至早就准备了二十年,现在居然想出这种手段来,这是割肉喂虎,养虎遗患,……” 种真人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虽说现在已经将门阀世家排除在外,但实际上都知道在座各家又有哪家是真的和门阀世家没有一点瓜葛关联的? 谁都知道这是大赵官家做的孽,弄出这样一个大窟窿来,现在却要让九莲宗的盟友来做牺牲,这是要人家的根基,就算是九莲宗是他们的靠山,但也不可能让人接受。 而且这样做的话,九莲宗只怕日后就再无人肯当其盟友了。 “姑且忍让一二,待到大河之北稳固下来,……” “这等话去哄小孩子吧。”种真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大河之北稳固下来,要多少年,三十年,一甲子,还是两甲子?万一北戎人又反悔了呢?” 壮年男子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为难人。 但大河之北的龙虎气运皇旗好不容易才找到,又赶上北戎那边面临西唐的进攻愿意共治共享,可以说这是千年难逢的机遇,南楚那边要以义阳府来做交易,对大赵来说,委实是大赚特赚了,一个小小的义阳府,又算得了什么? “龙虎气运皇旗在我们手中,他们反悔也来不及了,……”男子的话被种真人打断:“气运皇旗不代表江山永固,真正到了那一步,我看气运皇旗也会自动消失,若非如此,又岂能是南楚一帮人就能得手的?” 壮年男子笑了起来,“种真人既然也明白这一点,那义阳府一府之地又何必如此在意,不过是气运皇旗一角,人心在我,也许要不了几年就能重新染回,……,但那大河之北几面气运皇旗能回归我们大赵,神愿之祀能跟上,我们对大河之北就能多添几分把握了。” 面对男子的步步紧逼,种真人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凌云宗叫人抓住了把柄? 紫金派处心积虑几十年,甚至不惜以得到的几面龙虎气运皇旗来交换,所谋乃大,明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但是面对关乎大河之北数郡之地的得失,区区一府似乎又无足挂齿了。 种无极是真心不愿意退让的。 虽然凌云宗有诸般不是,虽然官家和道宫似乎都开出了很好的交换条件,但是对于凌云宗来说,那无异于掘根挖脉。 说起来轻巧,大河之北万里江山,秘境福地任由选择,但人呢,心气呢,根脉呢? 就算是诸般吉顺,没有一甲子,根本就没法缓过气来,中间稍有差池,就是根脉俱断,烟消云散,再无凌云一宗。 问题是对方步步为营,已经逼到了这一步,而自己内部却又心思驳杂,根本没法统一起来,想到这里种无极又是一阵悲凉,也许这就是九莲宗崩溃的开始? “其实种真人也无须太过难受,紫金派在南楚那边形势也并没有那么好,熊氏一族虽然从芈氏一族分出来,但芈氏一族其他人却始终对排除在南楚皇室之外耿耿于怀,紫金派现在看似站对了方向,但是一旦南楚那边形势变化,其只怕还能不能维持,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拿回义阳府易如反掌,……” 明知道对方话语里多有夸大虚言,但种无极也无可奈何,“那重华派呢?” 有事儿耽搁了,还在继续码字,求100月票! 第219章 乙卷 决战山门 第219章乙卷决战山门 “种真人的意思呢?”见对方终于在义阳凌云宗的问题上松了口,壮年男子也松了一口气。 对上九莲宗这种千年历史超级大宗,无论是谁都要好好掂量几分,怠慢不得。 或许看起来近一二十年来对方似乎有些黯淡,但是千年沉淀,九宗同气连枝,真正爆发出来,那也一样不容小觑。 种无极也很犹豫。 万象派那边蓄势待发,但九莲宗这边并未做好准备,眼前的这几家现在貌似不愿掺和,但是真正当各方都全面卷入进来的时候,恐怕就要身不由己,到时候谁也无法控制局面了。 见种无极不做声,壮年男子沉吟了一下,“既然都是我们大赵内部事务,就由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各方都不参与如何?去芜存菁,优胜劣汰,本来也是咱们修行宗门中司空见惯之事,哪个宗门世家也都是在风风雨雨中这么走出来的。” 种无极断然摇头。 真要这样,本来白石门就比重华派强不少,而且还联合了朗陵的朱家、连家,如果九莲宗不介入,重华派根本扛不过去,就算是商九龄和万凌云双双入登紫府也一样不行。 “本就该是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候,却要自相残杀,何况师出无名,白石门做得太过恶劣,九莲宗不能坐视,重华派受此无妄之灾,如何能服众?”种无极态度坚决。 “种真人,现在白石门已经和重华派冲突,若是九莲宗还要卷入,局面不堪设想啊。”壮年男子摇摇头,“这等地方宗门终归要经历无数分合才会壮大起来,为何种真人却如此看不开?白石门现在日益壮大,这寻求更多的灵山宝泽也是应有之意,总不能让那些庸碌无为,不思进取之辈虚耗灵山,浪费福地吧?” 对方的话噎得种无极难以回答,但他知道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再退让了,那么九莲宗日后在弋郡,甚至整个南三郡便再也休想立足,没有人会相信九莲宗,九莲宗要想重返前五,甚至前三之路,就是一场泡影了。 “庄真人,白石门若真是有锐意进取之意,弋郡北地二府他们大可去得,便是义阳府亦可,重华派现在势头正好,却要因此而被打乱,九莲宗不能坐视,……” 壮年男子见种无极仍然坚持,也估计到此事有些麻烦。 白石门扩张之势已经是箭在弦上,朗陵府也是志在必得,尤其是义阳府为紫金派插足,而砀国府、宋州府却是还真道的根基所在,白石门还没有做好与还真道开战的准备。 “那庄真人的意思是……”壮年男子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九莲宗若是得寸进尺,那万象派就不会答应了。 “我们九莲宗可以听任他们自主,但万象派大成宗乃至其他宗门也不能介入,……”种无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大退让。” 壮年汉子想了一想,“朱家、连家已经和白石门一体,恐怕……” “朱家、连家姑且不算,但其他宗门世家就不能卷入了,另外这般一味斗战下去,两败俱伤,当有一个日期限制,不能无休止地这样打下去,……”种无极平静地道:“十日为期,若是白石门不能解决此事,便当停战,日后再说。” 壮年汉子见种无极语气里的决绝,知道这应该是九莲宗这边的最后通牒了,想了一下才道:“那就半个月为期。” 做了一二十年准备,半个月时间你还拿不下人家山门,那就只能说明你白石门力有未逮,火候未到了。 “好。半个月为期,若是双方还僵持不下,那便应当罢手。” 种无极点头应允,这也应该是那边的最大让步,自己能为白石门争取的最好条件了。 断绝了万象派的支援,单单靠朱、连二家,商九龄和万登云已然入登紫府,依托护山大阵,未必不能拖过这十日。 就在道宫广元殿中决定了两家命运的对话终于落定的时候,陈淮生一行人也终于绕过了五福太乙宫和灵禧园,进入了汴京城远郊地带。 这一带就不再像是城门外那一片房屋连绵不绝鳞次栉比了,而是那种一个大院落或者村庄就是一片,中间则有大片的灵田农地了。 这种地方行进速度可以更快,但是也更容易被敌人探知。 一行人沿着蔡河南下,眼见得地势越来越平,而前方日渐宽阔,王垚却站住了。 “王师兄,怎么了?” 赵嗣天下意识地提高戒备。 “不能再走了,方才我们走这一片,村院尚多,不易发现,但再往前走就全是一马平川,白石门的灵禽可以轻易发现,我们这样一大群人躲不开灵禽的目光。”王垚顿了一顿,“而且我估计从汴梁这边去弋郡的路上多半都有白石门的眼线,即便是我们躲得过,我估计等我们到朗陵的时候,只怕白石门已经大兵压境了。” 最后一句话让赵嗣天和陈淮生一行人都为之一震,卓一行忍不住尖声道:“王师兄,您是说白石门要来攻打我们朗山和蟠山的山门?” 王垚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敢明目张胆地拦截我们了,难道还能和我们好言好语的商谈么?他们让我们交出山门和龙岩坊市,灰溜溜走人,或者沦为他们的副门下院弟子,我们愿意么?” “这一仗是躲不过去了。”王垚继续道:“就是不知道九莲宗最后的态度如何,能不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个机会,……” “师兄的意思是……”陈淮生迟疑了一下,“是要让我们重华派独自和白石门一战?” “万象派如果加入,九莲宗为了他们自己的荣誉,就只能加入一战了,哪怕再不乐观,但若是九莲宗还想在大赵修真界生存下去,就只能如此,但这种情况估计道宫不会同意,可若是万象派不加入换取九莲宗不加入,这种可能性却很大。” 若只是白石门一家,那情势便好许多。 连陈淮生听得这种可能性最大,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若是万象派或者大成宗加入而九莲宗怂了,重华派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即便是没有万象派和大成宗,白石门对上重华派依然是有着巨大优势,重华派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依托山门护山大阵坚持,但问题是这样的被动防守,能坚持拖多久?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赵嗣天问道。 “分开走,三日内回到朗陵,不要立即回山门,也不要去岩角,如果我没预料错,这个时候白石门以及朱家、连家的人已经赶赴我们山门了,在落山寻个地方汇合,根据获得的消息再做定论。”王垚想了一想,终于下了决心:“我带赵无忧,嗣天你带卓一行,淮生与胡德禄,我们分成三队走,出了这一片,就尽可能地不要走野地,而要走大路,混在凡人里走,白石门的灵禽也有限,不可能守着驿道,……” 当机贵断,王垚略作沉吟便做了决断,赵嗣天和陈淮生也认可这种做法。 六人再度分组,各自避开蔡河这一线,选择合适地方,等待着天亮才从驿道附近行进。 只剩下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胡德禄就再也忍不住:“师兄,伱说这一次我们重华派……”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王师兄所说的,白石门现在正在大举进攻蟠山和朗山可能性很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蟠山和朗山这两处灵山福地太好了,只怕早就被白石门所觊觎了,而我们重华派这几十年太保守,所以你壮大太慢,如少儿持金于市,也是原罪,原来白石门无此野心,但是经历这几十年的膨胀,白石门实力压到了我们,自然就要滋生野心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山门被白石门攻陷,……”胡德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若是山门被攻陷,那重华派便不复存在,我们还能去哪里?……”陈淮生苦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情况还不至于变得那么糟糕,掌门和首座长老若是都入登紫府了,白石门未必……” 可白石门的紫府只怕不会比本门逊色,否则他们怎么敢这般大张旗鼓攻伐? 难道去接受白石门收编? 从心理和感情上他都无法接受,另寻出路,九莲宗? 还是索性去南楚,沧海宗? 要不索性就自由自在,当一个散修? “师兄,不管最后情况怎样,我都跟着你走。”胡德禄打定主意,“你若是要去投其他宗门,我便跟着你去,你若是不愿,当个散修,我也陪着你。” 有这样一个忠实小弟,陈淮生觉得自己在山门这两三年也不枉了,但不到最后一步,他也是绝不愿意放弃重华派的。 重华派对自己的情义,还有重华派给自己的资源,都是他以前未有过的,换了宗门,哪怕是九莲宗,可以想象得出来,你这种别派转来的,都会成为二等弟子。 第220章 乙卷 河中偶遇 第220章乙卷河中偶遇 陈淮生没有回答胡德禄的这个问题。 现在也还说不上。 这等时候他才感觉到个人力量的单薄和无助,同样一个实力不足门派的悲哀。 决定门派生存的不仅仅是要靠自身的努力表现,还要看支持你的靠山是否给力和愿意为你力争,或许今夜九莲宗与万象派那边的博弈就会决定凌云宗和重华派的生存。 再想想当年玄火门毫无征兆地被登云派灭门,至少重华派还能挣扎一下,努力争取一下,比起玄火门已经强太多了,但要想达到九莲宗和万象派这样的状态,那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年的努力,五十年,八十年,或者两个甲子? 有时候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白石门虽然是敌人,但是人家的努力和追求也没错,就是要野心勃勃孜孜不倦地去争取成为十大宗门,总胜过像重华派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 随着天亮,驿道上的商旅行人日渐增多,陈淮生和胡德禄也悄然混入路上的行人中去了。 汴京城的驿道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辐轮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向南就有好几条,比如去陈留方向的,那是通往弋郡的主要通道,另一条是走赤仓,那是通往淮郡的主要驿道,再往西,沿着惠民河走,那是前往宛郡的主要通道。 陈淮生和胡德禄没选择走陈留,那里应该是万象派和白石门重点监控方向,甚至也没走赤仓,他们同样不会放过这一线,因为一旦进入淮郡之后,要转道去弋郡,也要方便得多。 二人选择了走惠民河一线,朝着宛郡方向奔行。 天色一亮,天上的灵禽就越发多起来了,几乎是小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一头胡雕或者白尾苍鹞从头顶上掠过,这些灵禽不但视野惊人,而且还能探知一定范围内的灵力变化,哪怕是道种聚集多了,灵力外溢,它们都能觉察到。 所以陈淮生和胡德禄两人都要随时关注着天上的这些灵禽,一旦有灵禽俯冲下来进入一定距离之后,二人就不得不收敛灵力屏息收摄,避免引起这些灵禽的警觉。 夜里一战给陈淮生还是带来了不少麻烦。 强行硬拼固然取得了巨大成果,但是带来的伤势却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恢复的,就像赵嗣天也一样。 看着天上的白尾苍鹞刚刚掠过,陈淮生抓紧时间躲在草垛后调息行功。 肺腑弥散性的溢血,肋骨断裂三根,还有双臂经络也都受到了损伤,本来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有个三五日休养恢复就能痊愈,但现在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供休整,只能走激进道路,先治愈大半,至于说留下的一些后遗症,就只能等日后来慢慢修补恢复了。 佐元丹和大道至圣散再入腹,热力从丹海升起弥漫,灵力催动,先行疏导一些重要经脉阻滞,然后再在肺腑中一一滚荡而过,将那些细密的伤口修复。 佐元丹和大道至圣散应该说功效都相当好,是重华派这个不注重这些辅佐行业门派中难得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药力不差带来的后果就是燥性强,会在经络肺腑中留下一些后遗症,短时间内见不出,但是越积累越多,一旦到了某个时候就是水满自溢,酿成大患。 一般说来就需要在适当时候加以调适和宣泄,将这种燥毒倾泻出来或者中和。 这也是陈淮生要熊壮去野蜂沟为自己多采撷一些阴性灵草灵药的原因。 长期在山门中修行,都得要靠佐元丹帮助,其他人要么兼修其他功法来化解,要么就得要修行一段时间就要缓一缓来调适消融,但陈淮生却用阴性灵药加上体内三灵驱动来抵消。 一头鬼眼流隼悄无声息地从后方飞来,连续在草垛旁飞掠两次才被胡德禄发现。 “糟糕!”胡德禄立即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这显然是一支专门用来搜寻目标的灵禽,而且要比胡雕和白尾苍鹞层次高得多。 胡雕和白尾苍鹞这类普通灵禽,一般只能用于高空窥测地面人群活动,在野地,尤其是山林中人较少的环境下很有用,但是在平原河道周围这些人类活动密集区域,要将修行者与寻常凡人区分开来,就需要高等级灵禽。 比如这头鬼眼流隼,不但有极其敏锐的视觉,而且还有中低空的灵气嗅觉,能迅速判断出目标身份。 看见胡德禄惶急的神色,陈淮生刚调息恢复了一轮,就看见那已经展翅飞入高空的鬼眼流隼还在不断鸣叫,显然是在招呼同类。 来不及多想,跃身而起,陈淮生一边观察着已经飞入高空的流隼,却看见远处两三只流隼街里而来,心中也是暗自叫苦。 白石门竟然有如此庞大的侦测灵禽,按照这个密度,起码得有好几十头灵禽,才能完成对整个汴京城周围驿道、水道的监控。 “赶紧走,这孽畜飞行速度很快,如果周围有白石门的人,也许一盏茶功夫就要追来了。” 好在这里是惠民河畔,人流量很大,沿着惠民河边驿道上车水马龙,而惠民河上亦是舟船来往如梭,就算是鬼眼流隼迅速把消息传递回去,白石门的人撵来,也需要一些时间,自己也可以迅速转移并寻找逃生之路。 但前提是要避开跟随而来灵禽的视线。 沿着惠民河奔行了两里地,前方出现一个镇甸,卢馆镇,这里也是水陆要隘码头,惠民河从这里向南可以直抵宛郡的葛社府。 陈淮生看见一艘靠岸的客船似乎正在码头准备启航。 “走,下水,攀附到那艘船下去。” 潜水闭息对于修真者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这等行径显得有些丢脸罢了,但对于要保住性命逃回山门的二人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二人一入水,天空中的鬼眼流隼就失去了目标,只能在二人入水处盘旋,二人则早已经潜水直奔那两里地外的客船去了。 就在二人入水之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几人星飞电射而来。 在入水处一阵察看,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当先一人随即问自己同伴:“凌云宗那边都已经谈妥了,入水而逃的就只能是重华派的人了,两个人会往哪里逃?” “过河了?”同伴问道。 “过河能躲得过流隼的眼睛?”当县男子摇摇头,“要么就在这水中潜伏着,等待我们离开,要么就是从水中寻个可以遮蔽的所在逃匿,后者可能性更大,看一看这一路刚才过往的船只,查一查,……” “师兄,这希望他渺小了吧?再说了,就算是他们逃了又能如何,几个人回去也是送死,……” “那我们也得要该做的都做到。”当先男子看了一眼正在向南驰进的船只,“那艘船是行船,速度很快,有人在用灵力催行,去看看。” “这么胆大,要是我,也不会去选择这艘船作为藏身之地,目标也太明显了吧?” …… 当几人从行船下来时,同伴忍不住问道:“南楚沧海宗的人,师兄,是不是有些可疑?” “不好说,你们知道就行了,紫金派和官家道宫有了默契,义阳府怕是要染红了。”当先一人意犹不甘,“原本凌云宗的当云山也该是我们的下院灵山,义阳府每年上千道种也能成为我们的一处根基所在,谁曾想官家和道宫居然对南楚退让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大赵尚白,南楚尚红,大唐尚黄,吴越尚青。 “沧海宗和紫金派是一党的?” “不清楚,应该不是,南楚和我们大赵这边也差不多,算了,走吧,还得要再去找一找,……” 看着一行人离去,舫船上的人这才收回目光。 陈淮生和胡德禄二人已经坐在了锦凳上,面对着对面几人的目光。 晏紫似笑非笑地目光看着还在热气蒸腾发功将将水气蒸发的陈淮生,“陈师兄,我原本以为伱在挑战赛上战无不胜,意气飞扬,怎么今日却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啊?” 陈淮生对这个丫头没多少好脸色,但对遮掩一二的为首者还是很客气地起身拱手鞠躬,“多些仙姑的庇护之恩,重华派陈淮生、胡德禄有礼了。” “不必客气,你和紫儿是同乡又是旧识,而且还救过她,再说了,来人水准不过是炼气六重,你未必就惧怕于他,……” 为首者是一名女冠,面如冠玉,沉静娴雅,年龄应该在六七十上下,略微一观,应该是筑基中段了,但六重还是七重,陈淮生看不出来。 筑基中段以上,有些修士便会可以加以隐藏,如无特殊的观测手段,就不容易确定了,陈淮生不好用神识观察,只能目测感应。 “师父,徒儿虽然承他一救,但当时也就已经把人情还了,不再差他什么,这一次是他差徒儿的了。”晏紫笑意盈面,显然此时心情相当好。 胡德禄忍不住斜睨了一眼自己这位师兄,怎么在这惠民河上逃命都能遇上师兄的熟人,而且又是年轻女子,看样子还颇有渊源,什么救命之恩都出来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位师兄桃花运真的是无敌。 继续努力!求月票! 第221章 乙卷 无毒不丈夫 第221章乙卷无毒不丈夫 面对晏紫的揶揄,陈淮生此时却没有多少心情,摇了摇头苦笑:“此番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日后有机会还回来便是,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晏紫略惊,还有些不太明白陈淮生话语含义,但女冠却大概明晓这话语里应该是当下大赵内部的这一场局部变乱有关。 此番她作为南楚四大宗门之一沧海宗的代表来汴京城观礼,实际上也是肩负着了解和观察大赵修真宗门内部的局势变化,以及可能牵扯到南楚内部的种种。 在汴京城中呆了十多日,自然也是对大赵内部局面有些了解的。 尤其是紫金派出人意料地竟然与大赵官家和道宫有了勾连,甚至获得了巨大收益,也震动了不明就里的南楚内部。 这甚至让南楚王室熊氏和诸宗门怀疑紫金派是不是有意要改换门庭,投入大赵怀抱。 只是修真宗门在这个世界上特殊的地位和实力,以及与官家、王室之间的微妙关系,无论是大赵官家还是南楚王室都与各宗门有着太过复杂的关系,很难轻易对大宗门发难,因为那意味着会动摇国本,甚至引来亡国之祸。 这并非没有先例。 现在南楚内部也是风云激荡。 紫金派的突然发力,在大赵境内华丽亮相,隐隐要成为横跨大赵和南楚两国的宗门。 这让南楚内部都是惊疑、艳羡、惶恐、担心甚至仇视各种情绪混杂,也使得他们这一行人除了留下几人继续观察形势外,提前离开汴京返回南楚,以谋对策。 紫金派居然能获得弋郡一府的传道受业和神祀之权,在大赵和南楚内部看来这都是不可想象的,这甚至比官家王室对一地的行政管辖权更为重要。 传道受业神祀之权的得失,关乎民心向背,其意义不言而喻,哪怕就是共享都是开天辟地的壮举。 相比之下,白石门发动的对重华派的灭门之战反而就算不上什么了,虽说重华派实力不弱,但是这一战也就是大赵内部两个地方宗门的兼并之战,这种情形无论是在大赵还是南楚不说司空见惯,但也是屡见不鲜了。 “陈师兄何出此言?哦,可是白石门与你们重华派的纷争?” 晏紫只是大略知晓一些情况,却不清楚这并非普通纷争,而是你死我活的灭门之战。 “若是寻常纷争,我们又何须如此狼狈逃避?”陈淮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上位女冠,但从相貌上看,也就是四十许,但从其气机观察,应该是七十以上了,应该也算是沧海宗中的有一定身份的角色了。 “不是寻常纷争,难道这白石门还要对伱们这些寻常弟子赶尽杀绝不成?”晏紫有些震惊,下意识地看了自己师尊一眼。 “阿紫!”女冠目光明澈,看了一眼,“陈家小哥儿,你们现在打算是赶回山门?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你们现在回去恐怕已经于事无补了,何况以你二人之力,也很难对于山门攻防之战有多大影响,……” 只是这一眼看来,宛如封印刺入陈淮生心田,陈淮生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此女冠竟然已经是筑基巅峰,半步踏入紫府门槛了。 难怪晏紫对其师尊极为推崇,只是从未在信中提及其师尊的境界。 六七十岁的筑基巅峰,也可见这女冠的天赋修为,只怕在沧海宗中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了。 “仙君所言在理,但作为重华弟子,岂能因为危难而畏惧退缩?终归要回去尽一番心意人事才是。”陈淮生沉声应道。 “我并非反对你为宗门尽力,但若是这般鲁莽行事,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毫无意义。”女冠淡淡地道:“白石门并非毫无破绽,之所以这般急切要拿下你们山门,其实也是形势所迫,现在他们既然倾巢而出,你们山门必定依托护门法阵予以抵挡,短时间内没有那么容易攻破,像你们这种流落在外又有一定实力的弟子,其实搞一些袭扰之战,行围魏救赵之举,也许效果要好得多。” “……,要打就要将其打痛,击其必救之要害,迫使其难以倾尽全力围攻你们山门,有些时候也许拖一拖,局面就会有所变化,……” “……,据我所知,大赵大宗门中,并非所有人都认可当下的局势变化,甚至除了九莲宗也还有不少反对声,若是能扛过一波,也许就是一个不一样的局面,……” 下船之后,陈淮生和胡德禄一路急奔。 他们是在进入葛社府境内之后就下船了,下船之后便神行符不断,日夜兼程东奔。 只用了一天一夜便横跨了整个淮郡一千多里,抵达落山。 赵嗣天比他们先到,甚至已经赶赴山门观察形势了一趟又倒了回来。 但赵王垚二人却迟迟未到。 “局面很糟糕,我没敢靠太近,距离朗山还有三十里地,就发现了连家的家主连宗文与其家中两个筑基正在沿着朗山一线巡视,……” “在正门前端,我用灵禽观察了一下,有一个紫府出现,但因为隔太远,无法了解具体情况,只能从其释放的云气来看,应该是蕴息境的紫府,……” “在蟠山那边,也有一个紫府,因为相隔太远,其云气遮掩在山后,我没敢靠太近,……” 陈淮生脸色阴沉,卓一行和胡德禄都听得脸色发白,光是出现的就是两名紫府仙卿了,这是真得要将重华派彻底铲除了么? “据我所知,白石门的紫府仙卿也就是二到三人,现在赵师兄就已经发现了两人,那意味着他们是倾尽全力来攻了,我们这点儿实力相差太远,毫无意义,若是掌院回来,还能替山门分担一些压力,但我们……” 陈淮生摇了摇头:“所以我以为我们留在这里没有意义,应该另寻方略,……” 赵嗣天也知道陈淮生素有奇谋,自己自诩心思宽野,但和对方比都要自愧弗如,径直道:“淮生,你有何主意,只管说来。” “我等这点儿实力,对上练气中高段还可勉强一战,但此番白石门围攻山门,筑基起码是一二十人,无论我们要想从哪里去增援,都很难避过,一旦交手,便是送死无疑,与其在这里白白送死,还不如来一个釜底抽薪围魏救赵,这等时候我估摸着白石门应该将其主要力量都用来攻打咱们山门来了,那么其山门未必就还留有多少力量护山,……” 一听陈淮生这样一说,赵嗣天连连摇头:“淮生,他们再怎么倾巢而出,肯定也还是留有余力的,而且他们的山门一样有护山大阵,我们几人去只怕连毛都碰不掉一根,……” “攻打其山门,我还没有那么疯狂,我是说我们可以择其虚弱,比如霍州安丘县的丹金矿脉,又比如硖石陂的灵鱼场,……” 霍州多山水,少灵田,白石门的主要财源就是两处。 一是安丘县的丹金矿脉,所产甚丰,丹金是冶炼锻造各类法器法宝的最重要金属,用处极广,同样也能充当灵石交易。 二是硖石陂的渔获。 硖石陂原来叫硖石湾,原来是一处灵泽,据说泽底与大雷泽相通,后来白石门投入巨资对硖石湾加以改造,将其泽底灵泉水脉导入一处陂中,整个水道用了大量灵砂铺筑,前前后后上百年的投入,花费不计其数,进而终于将其打造成为整个大赵最重要的一处灵鱼产地,每年出产的各类灵鱼不但供应白石门自身需要,整个弋郡乃至更北面的东三郡以及吴越之地,都要从这里大量购入灵鱼,这也是白石门最重要的财源。 赵嗣天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道:“淮生,你这是要掘白石门的根啊,若是如此,我们和白石门就不死不休了,……” “难道我们现在和他们不是不死不休么?”陈淮生反问道,“一不做二不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琢磨着就算是这一次我们双方息兵止戈,只怕都是暂时的,两边迟早要有一家彻底倒下去才行,所以能够趁机捣毁其财源,日后也能为我们自己减轻压力,……” “淮生,无论是安丘的丹金矿脉,还是硖石陂的渔场,只怕都是白石门的重点防护对象,若是掌院或者许师叔他们去做一场,也许能达到目的,你我几人,能行么?”赵嗣天摩挲着下颌,沉吟着道。 “不去做,怎么知道行不行?”陈淮生摇头:“再说了,总胜过我们在这里虚耗时间或者送死,……” 见陈淮生态度坚决,赵嗣天也是一咬牙,“那好,我们干了!” 陈淮生想了一想,“赵师兄,这等时候我们也就莫要计较什么手段了,生死存亡之战,没有什么不能使出来的,也没有什么不能交易的,你若是有什么能派得上用场的散修朋友,甚至其他门派的朋友,隐匿身份替我们做一把,我们都愿意以最大的诚意和代价相酬谢,……” 还在努力,晚上继续码字!求月票! 第222章 乙卷 放饵引火(第一更求月票!) 第222章乙卷放饵引火(第一更求月票!) 陈淮生的话让赵嗣天头脑也豁然开朗,自己二人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却可以邀人助阵啊。 趁着白石门主力尽出来围攻重华派山门的大好时机,正好可以来一个反袭偷营,直扑霍州白石门老巢干一票。 赵嗣天前几年一直在外游历,单单是弋郡和临近的谯郡和睢郡就有不少可以拉得来的人。 既有散修,也有一些其他宗门朋友,这种隐匿身份干一票,真要出事一切责任推到自家身上的活儿,想必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干。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时间上有些紧了,……”赵嗣天忍不住咂了咂嘴,霍州左近他并不陌生,甚至也还是有些能出力的人手。 “赵师兄,其实不急,只要两三日内能邀请得到的,都可以考虑,我估计白石门要想攻破咱们护山大阵,三五日内休想,我们围魏救赵也好,声东击西也好,只要能牵制分散他们一些精力,都算是为分担山门压力了。” 陈淮生紧接着道:“我也会去想一些办法,看看能不能给白石门以最大的打击,不论手段,只看结果。” 卓一行和胡德禄听着赵嗣天和陈淮生的对话,都紧张得忍不住发抖。 这是要深入到白石门的腹地去发动袭击,一旦失手,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赵嗣天和陈淮生二人似乎却意兴盎然。 “师兄,那我们俩呢?”卓一行忍不住问道。 “你们先寻个地方隐藏起来,等待山门这边的形势变化。”陈淮生看了一眼胡德禄和卓一行,“若是宗门这一次能在搏命中活下来,你们自不必说,若是宗门熬不过这一关,那大家就各奔前程,自求多福吧。” 一行人又在约定的落脚处等了半日,但王垚和赵无忧二人始终不见踪影。 赵嗣天和陈淮生都知道这一战只怕凶多吉少,尤其是王垚目标大,肯定是白石门重点盯防目标,一旦遇上,就很难说结果如何了。 赵嗣天和陈淮生不再等,各自约定三日后在硖石陂会合。 陈淮生便直奔蓼县,到了野蜂沟,找到熊壮。 熊壮正忙得不亦乐乎,储物袋里的各种菌、菇、苔、藓装了大半,也弄到了不少蜂精蜂浆。 听得陈淮生这般一说,也是大喜过望。 汉州道院一战,熊壮觉得很是过瘾,后来这两三年里他就再无此机会。 主要是没有陈淮生在身边周密设计,他自己心里也不把稳,不敢轻举妄动,顶多也就是去禁地绝域与妖兽们一战,但是却始终不及与人类修真一战来得爽利。 “这就是硖石湾了?”陈淮生站在山崖上眺望着远处这一道弯弯曲曲的水湾,赵嗣天目光也落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上问道。 水湾像是一个潟湖,一道细而长的堤坝将这内里弯弯曲曲长达十余里的水湾与外边的蒙泽隔断开来。 “外边就是千年蒙泽,不过蒙泽水底由于灵泉堵塞,水质逐渐退化,已经蜕变为极其普通的凡湖了,所以白石门才花了近百年时间来修筑了这样一条堤坝来阻隔外边蒙泽湖水与硖石湾内的水质隔离,这条堤坝下部据说是用了大量的灵砂岩来铺筑,既要保持让蒙泽底部湖水能有一定的渗透,让硖石湾水位不能太低,另外又不能让太多凡水涌入硖石湾,破坏硖石湾内灵泉为主的水质,这样才能让硖石湾内的灵鱼生长保持一个比较平衡的态势,……” 赵嗣天看着那弯曲狭窄的水湾航道,忍不住道:“也就是说,白石门最大的财源就来自于这十多里水湾灵鱼产出?” “差不多吧。”陈淮生点点头道:“霍州府的条件并不比我们朗陵强多少,论山门所在的白石山还不及我们朗山和蟠山,丹金矿脉和坊市收入根本比不上我们的龙岩坊市,但是他们就是靠着这硖石陂实利渔场,就能支撑起白石门这几十年的疯狂扩张,……” “这十里渔场每年能产出多少鱼获?”赵嗣天对于宗门财之一道并不十分清楚,对这一情形很是不解。 他原来在外游历也主要是增进见识提升境界,结识的朋友虽多,但是却对这些财源一道缺乏直观细节上的认知,总觉得堂堂白石门竟然就靠这个渔场来维持宗门运转,有些不可思议。 不该是灵山灵田和坊市才是支撑宗门运转么?渔场所产鱼获再多,能有多少?还有哪来那么多人来购买? 陈淮生瞥了对方一眼,“这十里渔场每天产出的鱼获都应该在万斤以上,就算是寻常灵鱼,每斤价格都在一颗灵石以上,这还没有算那些特殊品质的灵鱼,如金剑鱼,对金性灵根修士更有滋补效力,一斤起码是在五颗灵石以上,土元妙鳝,土性圣品,每斤起码在三十灵石以上,火灵鳅,一斤五十灵石也很正常,你真以为紫府金丹纯粹是靠修炼悟道就行么?没有足够的灵材灵食和丹药支撑,他们的根骨经络怎可能经得起每日修炼的巨大消耗?早还经脉崩裂根骨蚀灭了。” “这里鱼获每天一成都是送往万象派,花溪剑宗每年也要从这里购买不少,我们现在可能都有些感觉了,等到了筑基阶段,那需求就更大了,紫府诸境,基本都不实用灵米灵粟这类东西了,就得要靠这些灵鱼灵草妖兽来维系了,……” 赵嗣天重重一点头:“这样看来,白石门还真的依靠这里作为生财之道了,那我们怎么来做?” 小胖子魏武阳就是硖石陂不远处之人,对硖石湾这边的情况知之甚详,当初陈淮生因为怀疑鹿照邻是白石门所杀,所以也从魏武阳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硖石湾的情况。 “这硖石湾十里渔场,前面九里都是寻常灵鱼产出之地,对我们来说,我们现在也多少办法,但最深处的那一里地,就是他们各类最珍贵的灵鱼驯养和生长之地,我们要做就得要做那里。”陈淮生目光盯着有些深凹的水湾尽头,“碧波潭就是水湾尽头的灵泉泉眼涌出形成,是硖石湾渔场赖以生存的根本,……” “怎么做?”赵嗣天脸色也凝重起来,“就算是白石门全军尽出去了我们山门那边,在这边坐镇的也会有筑基修士,我找了几个可靠且愿意来一搏的朋友,初步答应要来的,最强的一个是炼气九重,还有两名练气七重以及三个炼气六重和五重的,他们还会不带其他人来,不好说,但估计筑基以上的没有,所以这里边还有许多难处。” “我找了一个朋友,托他帮忙寻了人帮忙,是个筑基七重……”陈淮生半真半假地道:“但这个人应该是小有名气的散修,所以不愿意露面,大概是怕被人发现身份,所以只说愿意帮忙,另外也看中了碧波潭的渔获,……” “筑基七重?!”赵嗣天吃了一惊,“真的,可靠么?” “应该可靠,就是人家不愿意露脸,也不肯暴露身份,要价也有些高,碧波潭中渔获他要先拿,……” 赵嗣天慨然道:“都差不多,我这几位朋友也都是化了妆用了灵符隐匿身份,他们也都怕万一白石门日后得势,要反查参与这一场事情的人,牵连到他们自身,所以和我都是单线联系,来的时候也都互不暴露身份,至于碧波潭中渔获,他若真的是筑基七重,自然出力最大,理该先拿。” 陈淮生心中一宽,“这样也好,我也不了解我朋友介绍的那一位人品究竟如何,反正我们就需要他帮我们解决问题,而且是破坏、杀戮,最简单的问题,其他对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 “本来也是如此。”赵嗣天狠狠一挥手,“那我们先了解情况,我有两位朋友马上就到,他们硖石湾内的情况并不陌生,……” 陈淮生讶然,“不陌生?” “淮生,白石门这么多年霸住这硖石陂,估计肯定也是招很多人恨的,按照伱说的,这每天都是上万灵石渔获收益,谁不心动?”赵嗣天若有所指地道:“更何况那碧波潭特产各种名贵灵鱼,许多散修要炼制丹药都需要这些灵药做药引,不得不花大把灵石从白石门手里买,谁心里乐意?只怕早就有很多人有想法了,而且白石门这么些年来强横霸道,不少散修都难以立足,不得不到临近郡府去谋生,所以这个消息放出去,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呼应,……” 陈淮生顿时明白了,看样子赵嗣天放出去的消息引来了不少怦然心动的角色,这里边只怕走旁门左道的散修也不少,甚至可能也有邻郡邻府的一些宗门世家子弟,既然有人来牵头,出了事也有人抗下责任,何乐而不为? 但这对于己方来说倒是好事,来的人越多越好,对这硖石湾渔场破坏打击越大,也能吸引最大程度减轻山门那边的压力。 第223章 乙卷 围魏救赵,灭杀! 第223章乙卷围魏救赵,灭杀! 赵嗣天的三个朋友带来了三拨人,其数量甚至大大超出了赵嗣天和陈淮生的预计。 原来以为就是五六个人,但没想到经来了十一人,几乎翻了一个倍。 一名炼气九重道师,带了一名炼气七重,一名炼气六重,,看样子应该是师兄弟,全都清一色灰色长袍,用了遮面巾和隐面符。 一名练气七重,一名炼气六重,各带了三人,都是炼气七重和炼气五重,到底是什么来头,赵嗣天也知道他邀约这三人的情况,其他人恐怕赵嗣天也也不清楚。 说起来,也就是自己和另外两名炼气五重实力最逊了。 熊壮是最后到的,但是却没有过来,只是远远在三十步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算是报到。 虽然相隔三十步,但在场的人都算是有些见识的,灵识发动,也能大概知晓这一位的实力,都是心中大定。 “嘿嘿,有这一位前辈,那就稳了。”先前还一直愁眉深锁被赵嗣天换作康兄的壮硕修士忍不住搓了搓手,满脸欣喜,“碧波潭旁的碧波小筑我去过,白石门长老高崇寿,筑基五重,虽说年老体衰水准下滑严重,但是起码也有筑基二重的实力,我们就算用法器法宝围攻,侥幸得手,只怕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若是那厮要自爆,我们起码要折损一大半进去,……” “另外还有一个炼气巅峰的高崇怀,是高崇寿的嫡亲兄弟,比高崇寿小二十岁,……,还有一个炼气八重已经两名炼气六重,炼气五重也有三人,剩下就是一些炼气初段的,可以忽略不计,……,原本还有一个筑基二重的徐晚卉,是个老女人,但好像前几日就离开了,应该去朗陵那边了,……” 听得这位康兄对硖石湾内的白石门修士情况了如指掌,陈淮生也颇为惊讶。 难道这帮家伙早就对硖石湾有所图谋? 但如他所言,只要人家筑基在,他们这帮人就根本没有半点机会,要去就是送死。 似乎是看出了陈淮生眼神里的怀疑,康姓道师苦笑着道:“我们每月都要来硖石湾购买灵鱼,每年花在这里的灵石不下一千灵砂,白石门对灵鱼价格卡得很紧,经常临时性涨价,让我们苦不堪言,……” “所以早就有人想要打他们的主意?”陈淮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心思肯定人人都有,但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能耐,若非遇上当下这种情况,谁又敢来捋虎须?”康姓道师平静地道:“大家积怨已久,发泄一下也正好,……” 除开康姓道师介绍了硖石湾内白石门驻守人员情况,另外一个姓梁的男子也介绍了一下碧波潭周遭的防御情况。 “……,在这里有一道先天五衍法阵,阵眼在这里,只要击破这一出灵桩,就能破阵,碧波小筑就在这里,也就要解决高崇寿和高崇怀两兄弟,他们平时都住在这里,……” “……,其余众人分别在碧波小筑周边,这里是灵鳅池,火鳞玄元精鳝、金火鳅、山阴王鲤都养在这里,……,挨着碧波小筑的这一出仓房就是宝仓,每日交易灵砂灵石尽皆置放于此,每十日运走一次,如果遇上大宗交易则当日或者第二日运走,……” 赵嗣天看了一眼陈淮生:“淮生,我觉得我们如果要突袭,恐怕很难达到目的,你看这一线全部都有阵法保护,可我们要破阵,就必须要到灵桩阵眼处,就必然面对高氏兄弟,你觉得该怎么做?” 陈淮生明白赵嗣天的言外之意,那就是熊壮能不能直接出面,直扑灵桩阵眼处,解决掉高氏兄弟,直接破掉大阵,光明正大进入。 如果不破阵眼,单靠法器法宝从其他阵脚处强打硬攻也可以,但是时间上拖太久,而且消耗也大。 当然要正面硬刚高氏兄弟,熊壮的身份能不能遮掩得住,赵嗣天不清楚陈淮生这个托朋友请来的筑基七重担心不担心被人辨识出身份,尤其是被白石门的人辨识出,一旦认出来,只怕这一辈子就都要被白石门惦记着了,除非白石门被灭门。 “放心,解决高氏兄弟就由我的朋友来吧。”陈淮生没有犹豫,都走到这个份儿上,还用瞻前顾后担心这些? 以后和白石门就是生死大敌,只要能做到尽可能打击白石门之事,重华派都会不遗余力,同样,白石门也不会放弃吞灭重华派的野心。 在白石门还无法吞灭弋北还真道的情形下,白石门肯定只能把野心放在弋南的朗陵和义阳二府,也就是重华派和凌云宗身上,而朗陵首当其冲。 “好,那就这么定了。”赵嗣天一挥手,“那就今日下午未正出手,如何?” 见众人都无异议,此事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悄悄地沿着硖石湾外围的山岭绕了一圈,避开了水湾内可能被灵禽觉察发现的可能,一行人从背后山岭翻越,一直到可以俯瞰整个水湾的顶头山梁上,才停住脚步。 “就是那里了,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在那树林末端,应该是驻有警戒人员,当然可能这么些年来从没有人敢虎口拔牙,未必有多么认真,但得要先解决那个位置的人,才能一下子扑下去。” 梁姓道师眯缝着眼睛观察着,“我先下去,潜踪术我还算擅长,解决了暗哨,给出信号,恐怕就要立即下手再无余地了。” 这话里的意思赵嗣天和陈淮生都明白,尽量不留活口,一网打尽,能杀尽杀,但很难做到。 盘算过,驻扎在这硖石湾种的各色人起码有五六十号,其中修士都有二十余人,道种应该还有三十来号人,随便什么人见势不对往山林或者水中一扎,急切间你哪里能找得到。 赵嗣天点了点头:“梁兄,那就拜托了。” 那姓梁的道师也会意地点点头,悄然而下,瞬间就见潜踪匿形,消失在面前。 陈淮生都忍不住呀了一声,发动灵识,才能勉强跟上此人的行迹,沿着山脊向下滑去。 “不要小看此人,虽然他也只有炼气七重,但实战经验极其丰富,若非天赋限制,他恐怕早就该是炼气九重了。”赵嗣天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他方才的意思淮生伱也明白吧?” “明白,但实际上肯定做不到,我们算得再周全也会有意外,而且这么多人这样仓促的一场突袭战,对方还有法阵庇护,我们击破法阵都需要不少时间,人家觉察不对,肯定会潜行逃生的,这里我们又不熟悉,怎么可能封锁得住?再说了,真要溜走几人本来也是我们的目的,要把这边消息尽快传递到白石门那边去,迫使他们考虑回不回援这边,……” 陈淮生的话让赵嗣天叹了一口气,“就怕白石门下了决心要拿下我们山门,反正解决了我们山门那边,再回来处理也一样,……” “他们有可能如此想,但是也可能他们没有绝对把握拿下我们山门,或者感觉损失太大,让他们犹豫彷徨了,那我们这边的一击也许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草,……” 陈淮生也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掌门和掌院他们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汇聚到了山林末端的那一处高地上,有一处单单独独的木屋矗立在那里,显得异常安静。 就在众人心都有些焦躁起来时,终于听到了一声惨叫和一声叩入云霄的铃铛声。 赵嗣天和陈淮生脸色同时微变,这是警铃,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陈淮生率先窜出,而一直和这群人保持在三十步距离的熊壮早已经一个纵跃,十丈距离被他一步跨过,仅仅是几步跨越,就已经奔行到了山林末端。 一行人分成四个箭头,汹涌而下,紧接着山林下如同被捅了马蜂窝一样,顿时沸腾起来了。 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响起:“不要慌乱,一干蟊贼居然还敢寻找个机会来找死,正好我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顺带松活松活,……” 紧接着两道一声冲天而起,反而迎坡而上率先朝着这边来了。 那当先一道白色身影速度极快,犹如一道微光飘洒,这是一眨眼便已经飘行出数十丈,已经到了山林末端木屋处。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甚至放慢了脚步,如果没有谁能挡得住此人,单单是这一个人,只怕就能让着十多号人中一半都难以脱身。 但让所有人心又都放了下来的事一道宽厚雄健的身体拔地而起,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毫无花哨的双手一合一抱一推,犹如在半山腰抓开了一个风洞,漫天的狂风呼啸猎猎,只朝着那道白影卷去。 不但这一击将那道白色人影连同他的七彩剑气拦了下来,雄健身影更是突然向右侧跨一步,这一步就是五丈之遥,又是巨掌一抓:“给俺过来!” 那道紧随白色身影之后的灰色身影竟然就被这虚空一抓,硬生生被拖了过来。 两道人影竟然就被这个高壮身影一拦一抓,全数挡了下来,而且那道灰色身影立即就陷入了危境之中。 熊壮单臂一抱一收然后一推,强大的灵力喷涌而出,无需任何武器法器,雄浑无匹的灵力卷起滔天风浪就这么一击,竟然让白色身影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另一只手只是这么一圈,然后在将对方拉近只会,化勾为拳,轰然爆发击出。 没有任何阻滞,那名灰衣人,炼气巅峰,竟然就如此简单地被这一拳击出三丈开外,倒地不起。 第224章 乙卷 两败俱伤何所畏 第224章乙卷两败俱伤何所畏 在来之前,熊壮就得了陈淮生的叮嘱,放手施为,无须顾忌,尽可能地一展自己所能,甚至也把入世这么些年来的种种感悟和积淀都用在这一战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升华释放,在出世入世之后对人间世情的理解和感悟就能从修行证道的进境上体现出来。 对陈淮生的话熊壮是奉若纶音的,所以从一出手,熊壮就是全力以赴。 熊壮也知道此番陈淮生他们的目的,尽可能全歼这硖石湾白石门驻守的人,给他们毁灭性打击,至于说抢掠鱼获和财货都是其次,还要造成更大的声势,甚至摆出要毁损整个硖石湾渔场的架势,迫使白石门无法全心全意围攻朗山蟠山那边。 眼前这二人就应该是白石门助手在这里的最强者,灰衣人无足挂齿,熊壮凶狠的一击就已经让对方丧失了战斗力,但是这名白衣人却还是有些实力的。 高崇寿睚眦欲裂。 仅仅是这么一回合,自己的兄弟竟然就被对方一击而倒,虽然不清楚结果如何,但是看其如此凌厉的一击,只怕凶多吉少。 此时的他眼睛都红了,这帮人来的目的不问可知,绝对是重华派邀约来的人,但眼前这个家伙起码都是筑基高段了,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想不出重华派怎么能请得到这样一个强者来行如此鬼祟之举。 高崇寿也是一个果决之人,只是一转眼就明白自己今日绝难善了,而且看到这家伙身后蜂拥而来的这群人,他也明白这一战的结果了。 既然活不了,那就大家都别活。 面色陡然涨红,丹海真元熊熊燃烧,一瞬间放下了一切心理包袱,高崇寿反而坦然下来。 对他来说没什么好记挂的,到筑基五重之后停滞不前就意味着自己修行之路就到了末端,子孙之事也早已经安排妥帖。 原本在这硖石湾驻守,也就是想为止损谋些便利,好为子孙日后修行进境提供一些帮助。 但现在到了这一步,那就该是自己拼命的时候了,结果不重要,只要结果能为门中所知,自己子孙也能延续福泽了。 熊壮刚来得及横击一拳,对方七彩剑气陡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比起先前更是膨胀了几倍,犀利刺骨的剑罡陡然冲破自己的灵力拳劲,劈面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熊壮侧身躲闪,一抹衣袂都被一剑斩落,剑气直入肺腑,让熊壮忍不住大叫一声:“小心,这厮拼命了!” 高崇寿要得就是熊壮这一闪躲,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自爆丹元也不可能是这个家伙的对手,对方境界比自己高太多,而且自爆丹元也只能维持短短一炷香时间,他要利用这短暂时间尽可能给对方以杀伤。 熊壮这一让,后边人就知道糟糕了。 筑基五重自爆丹元,哪怕实质上这厮只有筑基二重的真实战力,但一旦自爆,那就是骤然提升了两个层级,其战斗力如何是一帮连筑基都相差甚远角色能抗衡的? 七彩剑气被高崇寿祭起漫天光华,只见冲过熊壮堵截之后的高崇寿双手驭剑一推,剑气飞洒而下,两名冲在最前面的炼气六重连声都没来得及一吭,就被拦腰斩断,冲天而起的脏腑碎片和骨骼血肉残体在空中化为一片腥红血雨。 这是生生活剐! 熊壮在高崇寿冲过自己拦截那一刻就知道坏事了,淮生把自己请来就是要专门对付这个筑基修士,只是自己也没想到此人如此烈性,一招过后就自爆丹元,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犯下的错误,就是要用生命来偿还,两个人这一瞬间就被肢解,熊壮瞬间也怒了。 这是在自己兄弟面前打自己脸了,这比让自己挨这一剑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一抹酡红从原本黝黑的熊壮脸上浮起,熊壮笨重的身体陡然变得灵动起来,一个灵活的翻转猛扑,双手连环交击,整个方圆三丈之间,天地变色,只见熊壮突然昂首,粗短的颈项向前一伸,张嘴就是震天撼地的一吼:“嗷呜!” 犹如山崩地裂,狮吼龙吟,强劲的音波在几丈之内形成一道贯通的气道,瞬间穿透暴卷。 高崇寿一剑斩两人,心中恶气稍出,他也知道这种状态自己维系不了多久,七彩剑势再变,双手驭剑猛然是一荡,只朝着已经开始分散躲避的众人席卷而去。 筑基爆体之力何等浩荡无匹,快若闪电,陈淮生只看到剑光一亮,就知道难以幸免,倚天长剑以驭剑术全力向前驭出,同时天罗法盾轰然发动,遮挡在身前,而自己身体也是猛然蜷缩成一团,以求能最大限度减少攻击面。 那名炼气九重的梁姓道师首当其冲。 虽然他也意识到难以躲脱,但他毕竟是炼气九重,一柄巨剑连带着三枚土性巨像在面前横亘成一道巍然大山,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七彩剑浪扫过,所有一切便土崩瓦解。 当剑气即体时,那名梁姓道师身上竟然陡然爆发出一道金色莲花状的光芒冉冉浮动。 “啌!”一声几乎要让人心绽裂的撞击声后,金色莲花光芒顿时消失,梁姓道师瞬间就被剑气撞击出十步开外,肉眼可见他的身体在空中就软哒哒地委顿了下来,落地之后再也不见动静。 剑浪毫不停滞地席卷而过,赵嗣天巨剑直举,剑气弥天,但在对方暴卷而来的剑气下也是犹如浪中扁舟,摇曳不定,最终惨叫声中滚出两张开外,一只手臂连带着巨剑化为了齑粉碎末。 漫卷而来的剑气覆盖了整个天空,四面八方,全数被笼罩在其中,那丝丝杀意甚至已经漫入自己心田。 汹汹剑气入体,陈淮生也知道自己也是避不开这一劫了。 倚天长剑发动驭剑术在人家的驭剑术下简直犹如壮汉与幼儿的差别,略一触碰,倚天剑上看似汹汹的剑气就烟消云散,“啌”的一声之后,倚天剑就飞出天外。 天罗法盾在磅礴剑气之下眨眼瓦解,直入肺腑丹海的剑气瞬间就要将陈淮生体内的经脉、骨骼乃至血肉彻底炸裂肢解。 “轰!” 鼎炉异变。 感受到了巨大危机的三灵在第一时间都同时从鼎炉中窜了出来。 怨灵首当其冲。 这么久来,汲取了妖猫之魂的它可谓踌躇满志。 数百道妖猫之魂被吸入体内,转入鼎中慢慢炼化,几乎每一天,它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自己的灵种越来越膨胀,很快就要失控,换一个环境,自己很快就会被撕裂反噬,成为魂灵碎片,但现在在鼎炉上,有鼎炉相助,自己可以好整以暇的将这些妖魂牢牢地压制在体内,一道一道地炼化。 眼见得再有一年半载便能大功告成,到时候别说那个阴恻恻的虎灵,就算是那个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怨灵都得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 谁曾想这个该死的宿主,居然会想起一出是一出,来搞出这样一出来 没那个实力,却还要去冒险,你死了也就罢了,可这宿主本体一死,鼎炉湮灭,自己怎么办? 难道还能看到这个家伙眼睁睁地被灭杀解体? 当剑气即体时,欧婉儿就知道没的选择,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她也只能义无反顾的从鼎炉中窜出,沿着经脉猛然崩出附身缠体。 同样对于虎猿二灵来说,情形也相似。 虽然它们的灵智还没有达到能和怨灵相通的境界,但是直觉带来危机感让他们清楚这一次恐怕真的是生死存亡了, 剑气即体的撕裂粉碎之力冲击在了首当其冲的怨灵身上,只是那一刹那,千万道冲击气劲与怨灵的魂力撞击在一起,层层叠叠沿着经脉将怨灵魂力一步步挤压入丹海。 气劲入丹海,本体归于无。 欧婉儿已经竭尽了全力,但是筑基爆体带来的毁灭之力又岂是她能庇护得住的? 该死的,那两头孽畜呢?难道这等时候还不明白轻重? 欧婉儿忍不住咆哮起来,难道真的要一焚俱焚? 两道魂力终于冲了上来,与即体剑气凶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在经脉中卷荡在一起,沿着经脉四处奔涌、闯荡、汇合,再冲击翻腾,…… 只不过此时的陈淮生身体早已经在空中高高抛起,不断翻滚,最终抛出了十丈之外落地。 熊壮的战吼之音终于奔袭而到,根本躲闪不了的高崇寿坦然抗下了熊壮含愤一击。 凶猛无匹的音波气劲直接贯通了高崇寿的躯体,本来就处于自爆丹元高度膨胀情形下的高崇寿瞬间解体,化为一片血色,飘散在空中,甚至连肉末骨渣都没有剩下一点。 那一道七彩剑气在掠过最后一名炼气五重身体之后,终于黯淡下来,消失在空中。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在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就在这短短几息之间整个局面就演变成这样,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了。 求100月票! 第225章 乙卷 欲辨忘言,六重大成! 第225章乙卷欲辨忘言,六重大成! 陈淮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他能看到的周围一片灯火通明。 断断续续还有人说话,一些人在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清点和张罗着什么。 “山阴王鲤,二十七尾,……,九阳玄鳖,三十头,金火鳅太多,不好数,估计而二百多条,还有火麟玄元精鳝,四十一尾,……” “那边宝仓也打开了,有一个小法阵,消耗了我们兄弟两个法器才算是打开,……” “行了,别在那里叫苦了,有多少,赶紧报数,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万一白石门真的急了,回来一个紫府,咱们就全部得搁在这里了,……” “一万三千四百多灵砂,……” “什么?怎么会这么多?”几个人似乎都被吓住了,“你们没数错?” 按照常理,这渔获所得定期就要缴纳回白石山,怎么会积留如此多灵石在这里?大大超出了想象。 原本以为有个三五千灵砂就算是一笔丰厚收益了,但谁曾想竟然三倍之多。 “睢郡和吴越那边据说是几日前来购买碰到一块儿了,都是大宗购买,所以才有这么多,……” “好了,别管这么多了,康兄,赶紧收拾吧,另外还得和那一位商量商量,看他要多少,这一回没他,咱们恐怕得全军覆没,……” “可那一位好像有些不太好打交道,呃,好像是一位异修,……” “行了,管他什么身份,人家帮了忙,就该人家得,既然都超出咱们想象了,咱们也不贪那点儿,……” 说话的人中气不足,显得有些疲惫虚弱,是赵嗣天的声音,陈淮生亲眼看到了赵嗣天一直手臂爆裂,化为齑粉,没想到居然还能撑得住? 挪动了一下身体,陈淮生觉得全身酸痛,从经络到根骨在五脏六腑和肌肉,那股子酸痛难忍的劲儿,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想要张口说话,但是却发现没法发声,整个嗓子都有着一股子腥味儿,沙哑难受,呼吸倒还顺畅,但是稍稍想要用力,就觉得吃不住劲儿。 “贤弟,你醒了?”旁边传来熊壮惊喜的声音,“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着呢。” 粗重的脚步声传来,熊壮应该就在旁边不远处,庞大的黑影出现在眼前,陈淮生连脖子都没法动弹,只能眼珠子动一动。 见陈淮生似乎说不出话来,熊壮手中的一条带着半点金色光焰的蛇状物拿了过来。 “这玩意儿叫火鳞玄元精鳝,听你那位师兄说,有很强的火属性,能补中海血气,伱先把这精鳝的血喝下去,另外这是山阴王鲤,其血玄阴大补,阴阳龙虎调和,能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否则你这五脏六腑都震伤不轻,……” 大概是知道陈淮生现在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熊壮也不管不顾,直接将陈淮生的下颌一捏。 嘴张开,巨灵神掌一般的大手将那精鳝一捏,活生生捏成肉酱,挤出的气血之汁灌入陈淮生嘴里。 一股子火辣辣的至阳之气沿着喉咙到神阙丹海蔓延开来,几息之间,陈淮生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想要沸腾起来,竟然有一种想要飞升欲起的飘悬状态。 看着陈淮生连通红起来,眼睛的神色也明亮起来,熊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又将另外一尾巴掌大小的鲤鱼拿了出来。 这是山阴王鲤,只产于一些赤阳火脉山下的火泉旁,入手如寒冰一般,迅速在手上起了一层寒霜。 熊壮同样施法,双掌一合,王鲤变成肉酱,肉汁血水涌入陈淮生嘴里,肉眼可见嘴唇牙缝中寒气变成冰霜,与正在沸腾的体内热血相济,白雾缭绕,袅袅浮动。 一股子阴寒灵气沿着咽喉顺流而下,迅速渗入经络中,与先前那一股子火辣的热力交织在一起,不断向肺腑、血脉、根骨中渗透释放,让每一处肌体都彻底燃烧起来。 那种冷热交替的炙烤让陈淮生很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想要怒吼,又发不出声,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慢慢的,汗意积血从全省上下涌出,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味道。 终于陈淮生嗓子里挤出一声干涩沙哑的声音:“熊大哥,帮我扶正,我要调息,……” 气归九脉,灵至丹海。 鼎炉缓缓而动,炉壁这一刻都变得柔软无比,漂浮起来,内里的三灵似乎也经历了这一波冲击浩劫之后被强行压入了鼎炉内,然后重新鲜活起来。 两股白色气柱从陈淮生鼻腔中喷出,而头顶百会处,一抹白雾缭绕缓缓升腾,变成一个宝塔形的雾状气旋,不断向上攀升。 很快,三灵出炉,沿着经脉开始重新奔行,仿佛是被压抑已久,得到了这样一个释放的机会,不断在灵体内四处冲撞,…… 恍恍然不知所以,只感觉自己身体悬浮在空中飘飘渺渺,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但随即又荡开来,继续流淌,不断地在幽暗中寻找着那一点青灯。 最后一次醒来,陈淮生只感觉自己脑中耳窍处,“嘀嗒”一声脆响,耳清目明,豁然开朗。 玄关清注,大道自生。 “咦?贤弟好像又有进境了?”熊壮讶然惊喜地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气贯重楼,舒朗满胸,尘云顿除,灵点拨然。 一时间无数过往点滴如流水汩汩,从心田自由自在而过,瞬间化为涓涓细水,满天飞雨,化入灵体中再无踪迹。 陈淮生努力想要体味这其中的奥妙。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见陈淮生似乎怔怔出神,熊壮也不敢打扰。 他暂时还没有体会过这种灵机一现,豁然顿悟的滋味,但是从陈淮生的这种神色表情却知道这种味道非同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那一步,但他相信自己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微一提聚,体内灵力如怒涛奔涌,昂然而起,瞬即一收,如臂指使,气敛灵聚,虽然猜到自己又进境了一层,但是没想到从炼气五重到炼气六重变化却是如此清晰明确,比起炼气四重到炼气五重时的变化可谓不小。 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脸颊额际以及腹背上的肌肤,感觉无比的细腻而灵敏,不需要凝力倾听,周遭十丈之内的点滴之声都能映入耳中。 陈淮生这才发现方才那些人说话竟然是在六丈开外,并非自己想象的就在自己身边,自己甚至没有特意地偷听,就能映入耳中,纤毫毕现。 这还是自己尚未调息之前的情形,而现在则是气定神闲,蔚为大观,六重大成。 陈淮生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人家十年未必能从炼气四重到炼气六重,自己竟然只用了三个月时间,从炼气五重到炼气六重才多久?半个月? 当然这一日的变化可谓生死须臾。 没想到那个筑基五重的自爆竟然如此凶悍,陈淮生觉得恐怕还是有些低估了那个家伙,那家伙虽然实力有所下滑,但绝不止于筑基二重,应该有筑基三重的实力,否则不至于一击就能冲开熊壮的掌控,而且转瞬之间就斩杀了己方数人,法宝法术全数用上都未能抵挡住。 自己已经在末端接了这么一下,都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如果不是三灵感受到危机搏命一击,自己恐怕真的就挺不过这一劫了。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每每到了关键时候,当三灵意识到危机时,都会出于自保的心理迸发出无穷的潜力。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那种实力悬殊太大,对方能一击灭杀自己的情形,三灵都能在及时感知到危机是替自己帮一把。 只是这种须臾分毫间的生死立断的状态,自己真的不敢随意去赌,一旦赌输,三灵固然可能因为失去宿主烟消云散,但自己却也已经丢了性命, 一腾身,身体便站了起来,肺腑清朗,经络舒畅,丹海中氤氲鼓荡,这种玄妙的滋味,唯有自家才能体会得到。 “谢谢大哥,我很好,很舒服。”陈淮生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略微一动身体,细碎的噼啪声从全身上下传来,宛如有节奏地击打着驱赶。 伴随着这种细碎的噼啪声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循环往复三遍,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陈淮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道骨有了变化,由内之外,髓凝骨固,甚至可能比胡德禄的淬骨术都要强许多。 惊喜之下,陈淮生下意识地驱动神识向灵根处延伸而去,不出所料,灵芽亦有变化,比起原来最初的情形又壮大了几分,而且其颜色也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并带着几分润泽。 在另一端,一抹红芽略略冒出了芽苗头来,若不仔细观察,还不容易发现。 神识倾注,这一抹红芽只是刚冒了一个头,但是流露出来的热意却能感觉到和另外一端的芽苗截然不同。 难道这一芽苗却是另外一种属性? 只是自己本来就是中性灵根,照理说与其他属性都可以兼容,只是这样分出两芽来,莫不是意味着自己原来想象的火性灵根可能就在这火鳞玄元精鳝上有了萌发? 继续求月票100张! 第226章 乙卷 攻防,釜底抽薪 第226章乙卷攻防,釜底抽薪 陈淮生的恢复甚至突破炼气六重,让赵嗣天惊喜之余也是艳羡无比。 这一战自己丢了一条胳膊,元气大伤,但是总算是达到了预期目的。 整个硖石湾渔场被彻底控制,所有灵修和道种除了寥寥几人逃脱,其余尽皆被斩杀或者俘虏。 之前他还在为陈淮生的伤势担心,但没想到陈淮生居然在火鳞玄元精鳝和山阴王鲤的滋补下不但伤势痊愈,竟然还突破了炼气六重,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要知道陈淮生半个月前才在道会上突破了炼气五重啊。 当然他后来也知道实际上陈淮生早就可以突破炼气五重,本意就是在道会上利用这样一个反差好打挑战者一个措手不及,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他突破炼气四重也才几个月时间啊,从炼气三重到炼气六重,也就是说,从炼气初段到炼气中段这三重就是区区两年多时间,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这种临战突破,甚至重伤之后的破境的确也不少见,但是一般说来都是在进入瓶颈期后,遇到了这种情形状况进而引爆突破,可陈淮生的表现就颠覆了这个规则了。 上下打量着陈淮生,确认陈淮生无虞,赵嗣天才不无艳羡地道:“淮生,我自认为自己资质禀赋算是出类拔萃了,可要和你比,就真的没法比了,这山阴王鲤和火鳞玄元精鳝之血就有这般功效,那我可要好好试一试,……” “我也说不好是不是这两样的作用,肯定有效,但未必全是这两样的效果。我感觉当时那高崇寿的剑气硬生生将我体内经脉根骨全数涤荡了一遍,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完全的空虚状态下,犹如一个初生婴儿,那种情形我也说不好,就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虚空中,悠悠荡荡,半梦半醒之间,后来好不容易落地,又像是做梦一样,种种过往纷至沓来,一直到那王鲤血和精鳝血入口,才把我身体内所有的潜能似乎一下子激发起来了,全数重新构筑一般,……” 赵嗣天听得很认真,每个人每个阶段的破境飞升境况不一样,感受也万千变化,其间少不了有共通之处,颇有借鉴意义。 陈淮生的这份感受或许也就是日后自己某个阶段可能遇到的,如何把握借鉴,进而灵机一点,说不定就是一个触发的灵感。 “淮生,你可真的是每每都能遇上这种别人很难碰上或者难以激发的场景境遇,或者人家遭遇也很难实现这样的突破飞跃,我都不明白当初你怎么就一直到二十岁都还没能入门破境,真的不可想象。” 赵嗣天的感慨也让陈淮生难以回答,他能说现在的自己和眼前的自己有些不一样了,是两个陈淮生融合而成么? “赵师兄,也许每个人不同年龄阶段的天赋激发不太一样吧,有些人在十多岁的时候,或者炼气初段时候进境极快,但到了后期或者筑基之后就停滞不前,有些则是前慢后快,这本身就很难一言以蔽之,对了,伱这胳膊……” 陈淮生看了一眼赵嗣天,“我这里有一段青云玉藕,等到此间事了,寻个机会你把药物配齐,正好可以用上,……” “啊?”赵嗣天大喜过望,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师弟何处得来的青云玉藕?如此贵重之物,我却是……” 虽然知道青云玉藕可以续接重生肢体,但青云玉藕极为难得,九莲宗里边的玉菡宗据说是有青云玉藕产出的,但是要取得这青云玉藕也是极为困难,就算是两边关系不一般,要拿到一段青云玉藕,恐怕也是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如果要想在市面上购买,一段青云玉藕没有两三万灵石也是想都别想的。 “一次偶然机会得来的,没想到这一回能派上用场了。”陈淮生笑了笑,“再贵重之物,那也要用到刀刃上才能算是有用之物,否则放在那里,成了观赏之物,那又有何意义?师兄就不必与我客气了,现在咱们可是死里逃生,这身外之物又何必那么计较?” 赵嗣天也早就听说过陈淮生为人豪迈大气,但豪迈大方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人侧目。 但在陈淮生看来,这青云玉藕只有一段,纵然欧婉儿要用,一段青云玉藕也毫无意义,反倒是这一段给了赵嗣天却能让赵嗣天解除这折损肢体之苦,而且他对赵嗣天的印象颇好,两人关系因为这一场道会之后日渐亲近密切,这一段青云玉藕派上用场也正当时。 至于说欧婉儿所需,日后九莲宗这边终归还是找得到机会的,陈淮生并不担心。 赵嗣天重重点头,“师弟如此重赐,我若是再推托,倒显得我虚伪了,这番情意师兄我记下了。” 陈淮生笑着摇头,从储物袋中取出青云玉藕交与对方,赵嗣天也不客套,接了便小心翼翼地藏于自家储物袋中。 这边对鱼获的清理也告一段落,寻常灵鱼都弃之不取,只把碧波潭中驯养和出产的特殊高端灵鱼洗劫一空。 然后赵嗣天又与其他人一道动用法器,将碧波潭周围山林点燃,山石从山上掀下,砸入碧波潭中,看看能不能破坏碧波潭底的泉眼,纵然不能达到目的,日后起码也要让白石门劳神费力重新清淘碧波潭。 这还不出气,还沿着硖石湾将沿路的渔场全数毁坏,让数以十万斤计的灵鱼全数放入硖石陂中,有打开那道闸口,让外边河水进来,总归是要让白石门损失痛彻心扉才罢休。 趁着夜色所有人都迅速撤离,等到白石门的人赶到时,陈淮生等人索性再打了一次伏击,斩杀了对方四五名炼气五重四重的角色,这才施施然离去。 与那帮来“帮忙”的朋友商议好“分赃”,迅速处理掉这些“浮财灵鱼”以及一万多灵砂,众人便各自分道扬镳。 这一回的“分赃”,赵嗣天和陈淮生都没有要求太多,对他们来说,这些浮财和灵鱼都在其次,关键是能给白石门给与重创,让其财源受到巨大损失,迫使他们不得不回撤一部分人。 即便如此,一万多灵砂,陈淮生和赵嗣天取了其中两成,也就是说二人各得了一千三百灵砂,而熊壮一人独得一成五的灵砂,也就是两千灵砂。 陈淮生和赵嗣天在灵砂上取得少了,但在灵鱼收获上就没有客气了。 各类高级灵鱼赵陈二人都是取了一部分,很多东西对二人没多大用处,但如果山门保留下来,这些东西拿回山门用来交易,都一样能换回许多好东西。 赵嗣天和陈淮生连夜返回朗陵,以观察山门的守卫情况。 这种情形,陈淮生也不能让熊壮在帮忙,毕竟在面对对方的紫府真人时,像熊壮这种异修就相当危险了,一旦被紫府拿住,只怕真的就要成为祭献了。 看着周遭来回穿梭的飞槎,陈淮生和赵嗣天都相当隐秘地藏匿起行迹来。 在朗山盘山周遭活动的筑基起码有二十人以上,这二十人绝大部分都不是那种没有进境吃清闲饭坐等命运末段到来的老修,许多都是进境顺利正值壮年的修士,战斗力相当强悍。 除了筑基,那等炼气高段的修士也是不少,陈淮生和赵嗣天躲藏于朗山外边的外围地带,尽可能地知晓筑基的水准情况,之所以没有取得好消息,就是因为太过迟钝。 “咚!咚!咚!” 又是几声巨响,只见几道彩光和傀儡法像正在猛攻山门阵眼,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法力打击落下,但很快护山大阵也在发动反击,一道道凶猛无比的灵力攻击在阵法上各处次第爆发,直指那些逡巡在周围伺机发动攻击的灵修。 围绕着这一处阵眼,双方展开的攻防每一日都要来几回。 而像这样的阵眼,在整个蟠山和朗山之间还有十余处,但每一处双方都在展开激烈的攻防。 只要攻不破阵眼,护山大阵还能继续发挥作用,那么白石门就无法全力以赴地发起进攻,而依托法阵,藏身于山门中的重华派弟子随时可以在任何地方突然出阵发起反击,而你要想击破法阵,你就得要面临藏匿于山门中的各种阻扰和打击。 这就是为什么各家宗门对法阵的器重尤甚于其他,实在是山门一丢,那万事皆休,而只要守住法阵,敌人就只能折戟沉沙。 急切间,白石门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终归是白石门实力对重华派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重华派依托山门的反击也是做得有声有色,当有两个紫府可以依托法阵突然袭击,这种威胁性就太大了,而且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 当从硖石湾那边传来的噩耗传入白石门在朗陵这边的主力耳朵中,大家都被重华派居然还能有余力组织起反击给震惊了,而且这一反击还是如此凌厉,真的让人痛彻骨髓,还不能不顾。 第三更送到,求200月票! 第227章 乙卷 转折,黯然 第227章乙卷转折,黯然 进退两难这个词来形容白石门现在的处境可谓最恰当不过。 道宫给了白石门十五日时间,现在已经过半,只剩下六日时间。 应该说道宫给出的这个条件还是相当公允了。 如果十五日你都不能拿下人家的山门,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可以掌控一府之地,凭什么说伱比人家就强许多,凭什么就要强行入主取代人家来接管朗陵府? 重华派也是在朗陵立足千年的宗门,纵然说这个宗门发展不太好,或者说有些保守,但是根基仍在,白石门做局这么久仍然没能取得绝对优势,不能不说让人失望。 “你们的意思是……?”居中的峨冠博带高瘦男子负手站在山前眺望前方,声音不带感情。 “气势已经鼓起来,绝不能泄下去,这一战我们必须要打,但之前我们错误估计了重华派的实力,谁曾想朱凤璧居然也入登紫府了,才会迁延至今,但越是这般,越是证明他们也已经到了熬不下去的时候了。” 站在其身后的白衣男子沉声道:“师兄,我觉得可以发动最后一击了。” “延江,你的意思呢?”高瘦男子转过身来,双手插在袖笼里,淡然问道。 “洛然师兄所言极有道理,只是张太全恶名昭著,引起入门,会引来无数非议,而且其在吴越作恶多端,只怕吴越那边的宗门会迁怒于我们,日后吴越那边许多宗门只怕就要结怨甚深了。” 另一名矮胖一身灰色道服的男子略微有些犹豫,“另外张太全已经是蕴髓境中位的紫府,只有掌门师兄堪堪能压其一头,他入门固然能让我们实力大增,甚至可以考虑下一步争夺义阳和砀国,但也难免会对咱们门中的架构形成冲击,……” 白衣男子不以为然:“怕什么?敬高也已经是筑基巅峰,三五年内就能冲击紫府,另外扬波也已经是筑基八重,二十年内也有机会冲击紫府,这都是我们门中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我们准备了三十年才走到这一步,难道还要因为畏惧什么就退缩不前么?张太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他入我们图什么?还不是希望有足够的灵材能供他们再上一层楼,张太全和我开诚布公的谈过,他希望能在十年到二十年之内冲击养灵境,拿下重华派之后,他愿意坐镇山门修行,若真是有什么为难也愿意任由门中差遣,……” 高瘦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洛然说得没错,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我们之前的确有些料算错了重华派的实力,早知道我们其实该对还真道动手,也许效果都会好得多,但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掌门师兄,现在我们就……”白衣男子精神一振,双手猛搓。 “发动吧,佟百川条件可以满足,让苏文灵和他商议好,从哪里突破,……”高瘦男子终于点头,“如果能够从中保留下来一部分弟子,咱们白石门也算能节约不少时间,……” 谁都没料到护山大阵竟然就毫无征兆的地破了,而且还是一泻千里之势被破解,这让商九龄猝不及防。 “白石门那边突然在南边加强了攻势,朱师兄已经抵挡不住了,……”李煜脸色灰白疾冲而入,“是吴越张太全加入了白石门!” “大阵为何被破?”商九龄沉声问道:“谁搞的鬼?” 李煜艰难地摇了摇头:“是佟百川和苏文灵搞的鬼!苏文灵回山的时候我就有些起疑,让少游盯着,没想到佟百川这个贼子竟然和他内外勾结,但……” 苏文灵是那名客卿长老,在道会之前返回了山门,李煜还是相当谨慎的。 “处心积虑啊。”震动之下,商九龄也有些黯然,一名客卿长老竟然是白石门的暗子,这是人家十多二十年就已经在布局了,你不得不承认白石门所谋乃大,但佟百川却又是为何? “百川是为何?”商九龄看着李煜,有些困惑、无奈和伤感,“六十年的兄弟情,这又是为何?” 李煜也有些触动,“不太清楚,但是师兄闭关这么多年来,百川一直对门中事务和他自身进境不太满意,他想执掌传功院,没能成功,加上之前还有他想用九叶青芝替其孙子伐骨洗髓再造,但……” 李煜的话让商九龄无言以对。 首席长老朱凤璧二十年前应劫紫府棋差一着,卡在了门槛上,险些走火入魔,不得不在山中深处一处灵眼之地调养了十年,最后用九叶青芝练成丹药最终实现入登紫府,当时已经考虑到白石门步步紧逼的形势,这个情况对外一直没有说,算是留下一个应对杀手锏。 可蟠山的九叶青芝一甲子只产一株,朱凤璧入登紫府就一直保密,整个门中只有商九龄和李煜知晓,对外就说九叶青芝由掌门服用用于应劫化境,估计应该是这一点引起了佟百川的极大不满。 人的欲望都是无穷尽的,当他觉得他的付出没有得到足够满意的回报时,产生落差感,也就在所难免了。 “也罢,都走到了这一步,看来这其中我和你责任很大,我去和常崧钧谈一谈,我们暂时让出朗山和蟠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商九龄断然道。 “师兄!”李煜骇然道:“我们还可以……” “不可以了,张太全加入他们,已经让他们实力居于绝对优势,凤璧支撑不了太久,我和常崧钧在伯仲之间,除非你现在立即应劫入登紫府,或许我们还能一战,但即便是那样,我也不愿意,我们门中的弟子将会损失一空,……” 商九龄这个时候展现出来的决断让李煜无言以对。 “走吧,我们出去,也该会一会常崧钧和夏洛然他们了,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我们还是太轻慢大意了,这是一个教训,……”商九龄冷冷地道:“你我都该汲取这个教训!” 第228章 乙卷 隐忍,三千越甲 第228章乙卷隐忍,三千越甲 一跃如空,咫尺千里。 商九龄在空中一跃,朝着那边万千瑞气闪动之处飞去。 朱凤璧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虽然借助着山中地势熟悉,不断游走在山峦之间,手中长剑扬起的浩渺剑气不断反击,但面对两个紫府的夹击,已经左支右拙。 三十丈外那个貌似清秀宛若少年的家伙却是紧追不放,手中一条虬龙如意须鞭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短时圆转身畔,长时直抵天际,每一鞭都能荡起万千重雷惊电落下,击打在山峦上,便能让山尖方圆五丈内有如天雷轰顶,林木具毁。 朱凤璧其实在吴越游历的时候是见过这个家伙一面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加入了白石门。 此人心性歹毒,在吴越引得天怒人怨,多个紫府联手要将其诛杀,他立不住脚跑到了东海,结果遭遇东海圣火宗与著名异修东海骑鲸客的联手追杀,又不得不逃回陆地,没想到竟然躲入白石门中来了。 剑气万重,乱云崩飞,朱凤璧一拍长剑,一抹白色剑气立时向外幻动为十丈之遥的扇形剑浪,奔涌着迎向漫天落雷。 阴蓝色的雷力炸裂落下,与白色剑浪不断在空中交错碰撞,霹雳列缺,在湛蓝的天空下形成一道道瑰丽的耀斑电景,在二人相斗的百丈之内形成一片巨大的炸裂气场。 一抹银红色的剑影从地面一窜而出,直袭在空中飞驰的朱凤璧。 朱凤璧轻哼一声,手指一点,一枚八宝罗环滴溜溜在空中倏然放大,变成一个直径三尺的乾坤圈飞速旋转,狠狠撞上那呼啸而来的银红剑影。 这一撞,整个空中一阵模糊,云气飞逸,整个法力向四周疯狂奔涌扩散,向下一直压到了山峦顶处,轰然炸裂声音这个时候才传来,小半个山峦巅峰被削去,整个场景还真的有些像应劫飞升气象。 银红剑影被乾坤圈击落之后迅即重新飞起,围着朱凤璧三十丈开外,一阵急速环绕,然后再度蓄力穿刺而来,气劲犀利烈烈,饶是朱凤璧不断催动手中长剑幻动成无数道剑壁,也难以抵挡得住来自须鞭暴击和剑影穿梭的夹击。 好在一道幽蓝色的星芒从另一端飞射而来,与那银红色的剑影一桩,剑影倏地回旋落地,“可是商掌门?宋延江有礼了。” 一道中正淳和的声音从地面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跃空而起,伫立半空中,含笑看着冉冉而来的商九龄。 瞥了一眼那个也已经收鞭待发却又好整以暇的少年郎,商九龄叹了一口气,虽然认为白石门这是在饮鸩止渴,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修行已经超过了自己,与朱凤璧也在伯仲之间,加入白石门对白石门来说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 这就是吴越臭名昭著的散修张太全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郎,但实际上已经九十出头了。 此人驻颜有术,从外表绝难看得出这厮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凶残角色,在吴越无恶不作,引发了整个吴越修真界的联手追杀。 “宋道友,烦请相招贵门常掌门,商某和他一唔。” 宋延江脸上掠过一抹喜色,立即点头:“如此甚好,大人交恶,勿失其情,商掌门也当明白当下局面,没有必要再行自伤三千之举,……” 见商九龄没有说话,宋延江不再自找无趣。 一道亮影从指尖弹出,很快在空中变成一朵银红色的光焰,迅即西北方向也从天而起一道身影,宛如星飞走丸,几息之间便已经抵达空中。 那一道身影在空中一个鹘落,宛如一朵祥云托起,缓缓降下,高瘦的身影并不影响他的气势。 商九龄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给宗门带来巨大伤害的对手,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已经隐隐压倒了己方实力最强的朱凤璧,自己比起对方更是逊色一筹。 如果加上和自己在伯仲之间的宋延江,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张太全,以及尚未露面的夏洛然,白石门的高端战力的确稳操胜券,自己一方在丧失了护山大阵的底牌之后,已经不可能在逆转局面了。 虽然只需要再坚持五日就能达到所谓的半月约定,但是别说五日,现在就是一日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了。 而且商九龄也不相信九莲宗提出的这个半月之约,真正到了半个月的时候白石门占尽上风不愿意履约退出,九莲宗会介入么? 商九龄不相信现在自身内部纷乱的九莲宗还有这个决心和实力来介入,与背后有万象派和花溪剑宗支持的白石门彻底撕破脸。 归根结底,还是重华派自身的实力不足,导致了这种局面的形成。 “商掌门,常崧钧有礼了。”高瘦男子面色温润,语气温和,“此番之战乃是宗门生存所迫,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一上来就表明这是宗门生存需求之战,非个人恩怨,甚至也不是宗门恩怨,纯粹就是白石门需要扩张壮大,而重华派正好挡在了白石门扩张之路上了。 商九龄觉得好笑,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人家所说的在理。 你不扩张你甘愿自守一隅,你觉得只要自身埋头修炼,就能壮大宗门,但并不代表人家认可伱这种观点,同样也并不代表人家就会放过你。 按照此番上元道会中传出的说法,白石门的强势表现已经成为前二十的有力竞争者,而号称弋郡第一宗门的还真道其实已经被白石门风头压过。 未来白石门取代还真道成为弋郡第一宗门已经毫无悬念,而还真道面临咄咄逼人的白石门还能保持现在的淡定么? 商九龄其实在得知九莲宗态度有些暧昧时就已经主动去还真道那边交涉,希望联手抵挡白石门,但是却被还真道婉拒。 还真道认为这个时候与重华派结盟对抗白石门是替重华派挡枪,至于说唇亡齿寒这一说,还真道也不认可,他们认为白石门还不具备挑战还真道的实力。 但商九龄相信,很快还真道就会品尝到这种养虎为患带来的恶果。 “常掌门,海涵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重华派素来重礼重义,也一直希望能与白石门和睦相处,但白石门却屡屡寻衅,插手朗陵崇道授道事务,现在更是要夺我们重华基业,这海涵如何说起?”商九龄语气平和,但话语如刀,句句逼人。 常崧钧也一窒。 虽说大势在握,重华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逆转眼前之局了,对方相邀肯定也是希望有一个更为和平和相互都能接受的局面来解决。 可对于白石门来说,现在局面一样存在变数,九莲宗那边是一方面,而还真道似乎也被白石门这段时间的强势出击给惊住了,似乎也在紧锣密鼓地思考应对,一旦时日拖长,那就可能有些无法预测的变化。 常崧钧不希望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形,别自己这边和重华派打生打死刚赢得胜利,却被还真道趁机偷袭,那就成了大笑话了。 “商掌门,我也没指望能赢得重华派的理解,只是你我都在这个位置上,宗门生存壮大大于一切,所以无奈之处,也只能如此了,此番商掌门相招,可有什么考量,若是对白石和重华两家都有益处,常某愿意做一些让步,……” 常崧钧字斟句酌。 商九龄看着对方语气淡漠:“此局已成如此,重华愿意让出朗陵,但亦有要求!” “请说。” “第一,重华弟子我们要全数带走,离开朗陵,……” 常崧钧微微摇头,但是也没出声反对。 “第二,重华宗门中的所有经卷功诀、资材,重华派都要带走,……” 对这一点常崧钧倒是没有反对,白石门并不需要重华派的经卷功诀,真要扣下这些,那就是断重华门的根,商九龄和朱凤璧必定拼死一搏,那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至于资材这些东西,只要灵山福地在,其他都无足挂齿。 “第三,将佟百川交予我们,……” 这一句一出,常崧钧断然摇头:“绝无可能,佟百川已是我们白石门之人,……” “我们可以不要门中资材,只带走功法经卷,但必须要带走佟百川,……”商九龄脸色一寒,目光凛冽:“否则,我们重华派上下便只有决死一战,……” 常崧钧脸色不变,“商掌门,除了佟百川这一条,其他常某无不从命,重华其他弟子,只要愿意跟随商掌门走的,无论是谁,我们绝不阻拦,甚至龙岩坊市那边的一切资材物产,我也承诺,重华派均可带走,若是商掌门依然执着于佟百川这一点,那常某也只能说抱歉了,……” 商九龄看得出对方目光中的坚决,重华派中起码还有数百万灵石的资材,本想以此来换取佟百川,但是常崧钧却没有上这个当,商九龄目注对方良久,最终才吐出一口浊气,扭头而走,丢下一个字:“好。” 第229章 乙卷 何去何从,大河之北 第229章乙卷何去何从,大河之北 听得这样一个结果,赵嗣天和陈淮生都是一片茫然。 护山大阵就这样破了?! 佟百川,叛徒,还是内贼?! 那失去了朗山和蟠山山门所在,重华派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还能存续下去,还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么? 陈淮生和赵嗣天都无法接受。 一时间连陈淮生都觉得自己不畏生死地去突袭硖石湾渔场毫无意义,除了捞得一笔横财外,并没有对白石门进攻山门起到多大作用。 山门一样被攻破,而掌门掌院他们居然已经准备退让了。 但是摆在面前的却是残酷的现实,不接受也得接受。 “实际上,就算是佟百川和苏文灵不叛变,护山大阵也已经维持不了太久了。”吴天恩脸上的疲倦和憔悴遮掩不去,语气里也满是萧索。 双方达成了一致,白石门同意给重华派三日时间撤离。 当然这是在白石门监视下,李煜在负责组织大家收拾整理,准备撤离。 商九龄和朱凤璧也都已经藏身于山门外,要防止白石门毁约。 一旦白石门毁约,他们也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来一个两败俱伤。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白石门虽然占据绝对优势,但也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白白为其它人得利。 “白石门接纳了吴越散修张太全,这厮实力超强,已经是紫府蕴髓境中位强者,与白石门掌门常崧均实力不相上下,二人联手加上夏洛然和宋延江,我们无法阻止他们击破法阵阵眼,……” “苏文灵也就罢了,佟百川为什么会叛变?”陈淮生无法理解,“他投向白石门能得到什么好处?白石门能给他比他在重华派所得更多的东西么?这种有奶便是娘的做派,谁会信任他?除了遗臭万年,还能得到什么?白石门能让他就地飞升,入登紫府?” “怎么可能?”一旁的徐天峰也是满脸激愤,“就算是天云宗也没有这等本事,入登紫府岂是人力所能及?佟百川那份资质,这辈子就算是晋阶筑基高段都难之又难,还敢痴心妄想紫府?做梦去吧。” “那他又是为何行此不智之举?”陈淮生反问。 吴天恩摇摇头,“这里边的情形比较复杂,一言难尽,他本来也不是自幼在我们重华派中成长起来的,是半路进入咱们宗门的,只是他当时天赋不错,前任掌门师伯认为其资质不错,而且做事踏实,便同意其入门,只是这一晃就是六十多年,谁曾想却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淮生此时心境已经慢慢沉静下来,“吴师伯,掌门和掌院既然做出如此决定,只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但失去了山门灵山福地,重华派根基无存,何以立派?” 这是最现实最根本的问题。 没有灵气滋养的洞天福地,修行根本无以为继。 就算是再小的宗门世家,最不济也要有一处灵气馥郁之地一共弟子族人养息修行,没有这一点,宗门世家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掌门他们只有安排。”吴天恩叹息了一声,“只是恐怕我们就无法在朗陵甚至弋郡立足了,大概要去北方,会有一个据说是不错灵山福地,……” 陈淮生一怔之后,立即试探性地问道:“大河以北?北戎人的地盘?” “现在应该不算了,那一片方圆万里,算是我们大赵与北戎共管共治之地,官家和北戎人有了和议,北戎人其实也根本没有管治能力,这么几百年来他们就从未真正得到那片土地上的人心,他们祭奉的神祀也很难得到大河以北那一片百姓的认可,所以一直是听之任之,……” 吴天恩有些艰难地道:“九莲宗承受了万象派和花溪剑宗很大的压力,加之他们内部现在也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很难给与我们足够的支持,能为我们争取到这样一个机会,也算是尽力了。” “凌云宗呢?”陈淮生突然问道。 吴天恩脸上露出无言的尴尬。 “凌云宗也要去大河以北,紫金派会进入义阳府传道授业和主持神祀,……”徐天峰脸上露出一抹轻蔑和不屑,“偌大一个凌云宗面对道宫的这种安排,竟然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应承了,九莲宗这桩事儿做得很不地道,……” “一个缺乏反抗和自立的宗门,是走不长久的,缺了这股子精神,在河北那种地方上,更是无法坚持。”陈淮生断言道。 “河北之地,浪荡千年,其间已经和我们大赵这边情况大不相同了,北戎人主动把这一片万里江山交给大赵,只怕除了因为与大唐征战自顾不暇和祸水东引哦心思外,只怕很大程度还是他们控制不住这一片土地,……” “国之大者,在祀在戎。北戎人面对大唐的进击有些招架不住,对河北之地却又驾驭不住民众民心,戎与祀,都举步维艰,对于一个勇武善战,以战立国的民族来说,要舍弃哪一边就不言而喻了,何况人家表面上还保留了与大赵是共管共治的这个颜面呢,……” 陈淮生的分析赢得了吴天恩、徐天峰等人的点头认可。 “不过,千年之前的河北那是膏腴沃野,百姓安居乐业的福地,但中古之战后,那里便沦为了一片荒野,现在……”陈淮生想起熊壮对河北一游的观感,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是妖兽和散修以及异修的乐园,我们这些寻常宗门要想去立足,面临的挑战恐怕不是一般化的大。” “河北还是有残存的宗门世家的,……”王垚脸色苍白,他在回山途中也遭遇了白石门的阻击,连续受了几次伤,至今都未痊愈,补充了一句,“不过恐怕对咱们大赵这些宗门世家过去立足也未必欢迎,……” “现在还很难说,千年前河北最盛的时候,其宗门世家的繁盛纵然赶不上现在的大赵,但是比南楚和吴越却是绰绰有余的,三五十家宗门世家也是有的,但现在还能留有几家?他们现在是苟延残喘,面对其他势力的冲击,他们的势力其实一直在萎缩,我们去,多一个变数,也许可能是竞争对手,也许可以守望相助,所以还要看情况。”陈淮生摇头。 熊壮和他说起过河北的情况,宗门世家的确还存留有一些,但是已经在那片土地上已经占不到主导地位了。 那片土地上势力最强的应该是异修和散修这两大群体,当然还有一个更强的群体,那就是妖兽,只不过妖兽没有灵智,人类宗门世家只能排在第四位。 “听说河北,三阶妖兽也经常出没,甚至还有四阶妖兽,我们如果真的去河北,能坚持得下来么?”卢文申的问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阶妖兽对于在座众人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了,就算是紫府也未必能轻易解决得了,如果是四阶妖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万一花上十年八年时间好不容易立住脚,却遇上这种恐怖存在找上门来,岂不是就真的成了一锅烩了? 想到这样的结果,所有人内心都是一片凄凉绝望。 朗山蟠山多么好,要什么有什么,灵气馥郁,灵泉福地滋养,但现在却骤然要去万里之外的河北,不说是穷山恶水,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险境危途了。 “师伯,真要去河北那边,咱们派中这些弟子只怕许多人都未必愿意去啊。” 看着周围众人,陈淮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尤其是近一两年才入门的,本身就对宗门的感情未深,又都是朗陵和周边郡府的,突然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去河北,他们愿意么?” 重华派弟子基本上都是朗陵府以及周边之地的,准确的说八成弟子都来自弋郡各府,周邻淮郡和南楚之地的大概占到一成,其余外地的约有一成,现在要让他们去万里之外陌生荒凉的河北,他们会答应么? 白石门那边开出的条件是他们不会阻挠反对重华派弟子去河北,但是人家不愿意去的,也不能强迫他们去。 事实上不需要白石门强调这一条,真的不愿意去河北的,谁又能勉强得了? 白石门之所以强调这一条,无外乎就是想要趁机捡便宜,把白石门辛辛苦苦培养了几年的弟子全数接管过去罢了。 “这也没办法,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勉强。”吴天恩沉声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等情形下也正好是检验咱们重华派凝聚力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挺好。” 陈淮生苦笑,话虽如此说,但如果原本已经三百多弟子的重华派,最终只剩下几十人去河北,要想再重新发展起来,那又不知道需要多花多少时间了。 但现在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其实大家也不要心灰意冷,这一次我们道会表现,宗门里边也是群情振奋的,掌门师兄和朱师兄入登紫府一样也对弟子们有很大的激励鼓舞,情况也未必有那么糟糕,嗣天和淮生,你们两个要趁着这两日,去和传功院外堂的弟子们好好交流交流,……”吴天恩叮嘱道。 陈淮生和赵嗣天都明白吴天恩话语里的意思。 外堂弟子现在最多,这两年重华派刚放开招收,急剧膨胀,占到了整个宗门三百多弟子中的一半。 他们进宗门时间短,对宗门感情不深,但是同样对修真界的很多情况并不了解。 河北万里虽遥,但这些才十多岁的少年还满是青春热血,满腔昂扬斗志,多吹嘘忽悠一番,未必不能让许多人热血上头,一起跟着去河北。 等到了那边吃了苦感受到现实残酷,要想后悔,就得要考虑沉没成本了。 一来人家白石门未必会接受他们了,真要回来之后无人接收,何去何从? 二来不远万里回来,这期间的危险也是一个问题。 到那时候只要在好生加以挽留,未必不能留下这些人。 反倒是那些中堂内堂见过了世面,对宗门生存有着深刻了解的弟子,会不会继续选择跟随宗门去河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问题。 这些都是宗门的中坚力量,一旦流失太多,去了河北要开辟局面,就更要举步维艰了。 第230章 乙卷 背井离乡,何其之难 第230章乙卷背井离乡,何其之难 商九龄和朱凤璧屹立山巅,听着尤少游和吴天恩的汇报,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庆春不愿意去河北?要离派当散修?”商九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他若真不愿意去,不妨去汴京,权当我们留在京中驻守之人吧,少游你去和他谈一谈,白石门不会允许他留在朗陵,除非他投入白石门,当然他若要投入白石门,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投入白石门?白石门岂会相信他?这等时候再来投效,难道还能像佟百川那样得到人家的厚赏?”尤少游冷笑。 “少游,不必如此,好好和他谈一谈,讲明利害。说实话,这种情形下,要让大家背井离乡去万里之外的域外之地,不是谁都能有这份心气的,像庆春大概也觉得他进境艰难,想要寻个悠闲轻松,替子孙谋个去处,也能理解。” 朱凤璧摇了摇头,“我们只是不愿意看到他落得个不好的下场罢了,他若真留在朗陵,迟早会被白石门所忌,出事儿也是迟早的。” 吴天恩忍不住道:“二位师兄,你们说我们日后还能重返朗陵,重归朗山蟠山山门么?” 这一句话问出,连尤少游都忍不住望向两人,很显然这个问题恐怕是很多门中弟子都想要问的。 朱凤璧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商九龄,许久才道:“未必没有机会,但是十年内肯定不可能,……” 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时间早晚不重要,十年时间也算不上太长,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只要有机会能重返故地,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那也值得期待。 商九龄这么一说,起码能让处于迷茫和困惑中的大家心里都像是找到了一个目标,踏实了许多。 “陈淮生是个人才,没想到他修行进境如此之快,而且看问题如此之深,看形势如此之远,天恩,你选了一个好弟子。”朱凤璧顿了一顿,“赵嗣天也很不错,上元道会一战,倒也让我们重华派打出了几分声威,哪怕我们现在败了,但是起码没有人敢小觑我们了。” “师兄,陈淮生担心的那些问题也值得重视,所以我和他与嗣天说了,这几日在山门里也好好和众弟子们聊一聊,鼓励一下士气。”吴天恩感慨道。 重华派要离开朗陵北上的确在所有弟子引起了震动,尤其是佟百川的背叛更是让许多弟子都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重华派第一时间控制了消息的发酵,也没有允许佟百川接触到太多弟子,否则带来的冲击就太大了。 即便是这样,这个消息也瞒不住,如果不及早处置,必定会让弟子们心神不宁,无所适从。 陈淮生和赵嗣天能做的也就是现身说法,谈一谈自己在重华派里的感受,在这一点上,陈淮生的种种表现是最有说服力的。 “三年多前吧,我都快满二十了,十四岁之后就离家外出,在外边说是游历,其实就是闯荡,想要找到一个入宗门的机会,不瞒大家,我在天云宗呆过,对,就是现在排名第一的天云宗,但很可惜,我只能去天云宗的副门——青木门,干灵农,做什么大家可能都明白,……” “……,玄火门呆了那么久,结果就是与登云派起纷争,登云派半句话没说就杀了过来,我刚离派,玄火门就被灭门了,无他,实力太弱,……” “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选择一个宗门,不在于门派大小,而在于是否最适合伱,……” “承蒙吴师伯的看重,我能加入重华派,……,派中因材施教,我获益良多,……,三日悟道可以说是我之前游历积累,但是五月炼气成功,十月进阶炼气二重,一年半闭关连破二重,晋级炼气四重,……” 陈淮生侃侃而谈,“都说我是不是天资禀赋特别好,可我若是好,又岂会十三才觉醒灵根,又怎么可能徘徊多个宗门都被拒之门外?重华派未必是最好的宗门,因为排在它前面的还有很多宗门,但是却是最适合那些资质禀赋较好,却肯努力和尝试的弟子,这一点,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受到,我们的传功院总能给大家最宽松的学习和切磋环境机会,……” 袁文博和胡德禄几人都心情复杂地听着陈淮生“介绍”着他自己入门以来的种种体悟,语气轻松而坦然,也没有回避一些师弟们提出来的为什么他们入门一两年了,有些还没有炼气成功,有些还在苦苦悟道,很耐心地和他们沟通解释着。 “看看这一位你们的胡师兄,他在外堂丙舍表现一般,半年多时间才悟道,在乙舍又呆了多久才炼气成功,你们知道么?两年半,但是你们知道他从炼气二重到练气三重用了多久么?一年零三个月,炼气成功花了两年半,但炼气一重到炼气二重却快了一倍,你们觉得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很正常,只要你耐心探索,有道师们的指导和释疑,也许你之前很慢,但是到后来你会很快,也许你最开始入门困难,但后边可能就会顺畅无比,……” “再看看这位赵师兄,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他在这一战中一只手臂被白石门对手所伤,炸成了碎末,昨日你们都看到了吧,但今日你们再看,……” 当赵嗣天微笑着将还有些笨拙的手臂举了起来,在所有人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活动了一下,甚至将衣衫褪下半边,让大家能够清晰的看见手臂与肩部结合处那肌肤颜色略微有些差异的部位,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 真真无疑,就是重新长出愈合了的,而非傀儡假肢。 难道重华派已经能做到能让死人白骨重生,断肢重发的状态了? 如果是这样,那在这样的宗门里又还有有什么好担心的,便是去天涯海角绝域禁地,那也无所畏惧啊。 陈淮生挥手制止了簇拥在周围的弟子们的狂热,这才解释道:“这并不是说重华派就能让死人重生,便是大罗真仙也做不到,我想要说的是,只要是在重华派中,为宗门努力的,只要是重华派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天材至宝也好,灵丹妙药也好,法宝功诀也好,绝对都不会吝惜,在这一点上,重华派一直在力求做到最好,……” 虽然陈淮生的解释让一些人稍稍有些失望,但是这种更真实可信的解释也让更多的人满足。 毕竟真要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事儿太过不可思议,但若是有遭一日自己不幸也遭遇了如赵师兄一样的厄难,宗门却肯不遗余力地救治和帮助,那比起在那等大宗门里吃冷饭坐偏座又要强得多了。 尤其是自己扪心自问真的在其他宗门里能得到这样的厚遇么?只怕可能性相当渺茫了。 可以说赵嗣天的这一场“现身说法”的效果远胜于其他任何空口白牙的说教。 对于这些刚入门一两年的弟子,他们对宗门生死存亡的理解并不算太深刻,对于朗山蟠山这座山门的重大意义也理解不深。 远在万里之外的河北对他们来说也许有些遥远,但是本来入宗门就是以宗门为家,以苦修为业,遥远一些会带来什么并没有太深的感受,但在自己遭遇危险困苦之后能得到宗门全力以赴甚至超乎想象的救治帮助,这却是相当直观的,或者说,感同身受。 “三百三十八名弟子,愿意跟随去河北的共有二百六十四名,其中已经悟道炼气未成的弟子九十七人,炼气一重弟子六十六人,炼气二重弟子三十七人,炼气三重弟子二十三人,炼气四重弟子二十一人,炼气五重弟子十四人,练气六重弟子十一人,炼气高段弟子二十七人,……” 李煜的介绍让商九龄有些失神,“按照你所说,愿意去河北的反而是初中段的弟子居多啰?” “也不完全是,还有三四十名初中段弟子不愿意去河北,另外佟百川也拉拢了约莫有二三十名弟子,都属于中高段的弟子,但是我以为无足挂齿,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知客院和内务院的年长弟子,进境无望,……” 李煜的话没能赢得商九龄的认同,他摇摇头:“师弟,如果是在大赵境内,你说的也许没错,但是在河北,我们初去会面对很多难以想象的生存挑战,这些炼气中高段的弟子意义九不一样了,他们能帮助我们承担起很多责任,哪怕他们进境无望,他们这么一走,我们日后可能就会付出更大代价,尤其是在那些年轻弟子尚未成长起来之前,……” 李煜叹息不已,却也承认商九龄所言在理。 “倒是这么多年轻弟子都愿意去,让我有些意外,这里边有什么缘故么?”商九龄再问道。 李煜把陈淮生以赵嗣天现身说法的情况说了,也提及了陈淮生以青云玉藕相赠帮助赵嗣天补体治疗,商九龄许久才默默点头:“此事当予以大大鼓励,不能让重义轻利之人吃亏。” 第231章 乙卷 伊人独憔悴,故有暗香来 第231章乙卷伊人独憔悴,故有暗香来 撤离的气氛很是沉闷,无论是谁在这样一种情形下退出,都不会有好的心情,哪怕这已经是重华派所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 偌大的朗山——蟠山,灵山福地,就这样让给白石门,而重华派将不远万里北行,去那人生地不熟的河北之地,要去面临无限危险挑战,去重新开辟一条生路出来。 但事已至此,再要纠结挣扎,无济于事,而且还可能被白石门拿住把柄,反而给重华派的北撤带来很大的麻烦。 对陈淮生来说,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玄黄神壤以及种植的各种灵植,不管成熟与否都要收割采摘了,总不能留给白石门的人。 可惜道院和洞府,自己还没住几日,就不得不舍弃了。 除了在山门这边的事情外,陈淮生还要考虑到河北那边的生活问题。 虽然没有去过大河以北,但是陈淮生大略知道大河以北的地形。 河北之地实际上被五行山分隔成了几大板块,也就是雄峻巍峨的五行山构筑成了整个河北的脊梁。 而无数隶属于五行山体系下的中小山岭横亘纵贯期间,成为其骨骼。 其间还有无数河流湖沼分布其中,以及与其伴生平原、盆地、坝子、谷地、浅丘。 论土地的肥沃,这些平原、盆地和谷地其实并不输于大赵之地,否则中古之战前,河北也不可能被称之为膏腴沃野,也不可能有无数城池镇甸云集于此。 当时河北的人口甚至比现在的南楚、吴越甚至大唐还要多。 但是千年前的中古之战彻底毁灭了这一切,长达百余年连绵不绝的战争最终被北戎人趁机入寇,如蝗虫一般毁灭了整个河北之地的繁荣。 北戎人的入主其实并没有能在河北之地站稳脚跟,其带来的混乱和平衡一直演变到现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大赵官家和道宫的退让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对一个他们自身无法控制的区域,用来示好南边的邻居,甚至还能用来挑拨大赵和大唐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散修和异修两大群体的蓬勃壮大,再加上一个不受控制无法预测的妖兽因素,使得整个河北的修真生态呈现出一种与大赵乃至大唐这些地方截然不同的社会风情和形态。 要想在河北之地立住脚,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很重要,但这一个问题估计掌门掌院他们应该是和道宫以及九莲宗那边衔接过了,也应该有了目标,但是确定了目标却并不意味着就会顺利落脚,这里边还有太多的不利和不测因素在其中。 万事开头难,何况是这样一个开头,遭遇各种艰难险阻和挑战都再正常不过了。 陈淮生暂时无暇去考虑其他太多,但他起码要替自己考虑周全。 两百多弟子前往,如果能够在三年后这二百多弟子能存活或者留存下来六成,陈淮生觉得就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了。 这不是悲观,而是现实使然。 在去河北之前,需要为自己筹集准备足够多的各类物资,以确保未来在河北的期间自己的修行和生存不受到太大影响。 从熊壮那里也得知,河北之地情况复杂险恶,但是各类资源并不匮乏。 关键在于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去取得,也就是说只有在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下,你才能从散修、异修以及妖兽手中夺得属于你的这一份东西。 除了这些事情外,还有一桩麻烦事陈淮生也无法置身事外。 佟童。 佟百川的突然“叛变”给整个宗门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虽说高层已经坦然应对,但是从门中其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恶。 同样对佟童来说,这也成为了一个噩梦。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佟家并非什么世家望族,但是家族中出了佟百川这样一个大人物,在佟百川还是散修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佟氏一族的掌舵人。 佟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的也陆续出了几个道种,但是都表现平平,大部分都是后天道种,有四五个是先天道种,但是只有佟童和另外一个堂兄是悟道成功了,但那位堂兄已经四十好几却仍然在炼气二重徘徊,早就在知客院里去混日子了。 真正出人头地也就只有佟童。 佟童对重华派的感情很深,从未想过会在自己叔祖父身上发生这种事情,这差一点儿就让她崩溃了。 看着满脸漠然情绪低落的佟童,陈淮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对方。 一边是宗门,一边是至亲,何去何从? 而且就算是她留在宗门跟着去河北,但是内心的包袱能解脱得了么?其他门中弟子会怎么看待她? 可若是要跟随其叔祖父加入白石门,陈淮生知道佟童是绝对难以接受的。 “师妹,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佟童目光里时而痛悔,时而彷徨,时而茫然。 看她这个样子,陈淮生知道她自己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法从这样一个冲击下走出来了,留下来固然不可能,但跟随去河北,只怕她也难以面对其他师兄弟们的眼光。 “师妹,不如我给伱一个建议吧。”陈淮生站定脚步。 “啊,师兄,你说。”佟童有些呆滞的目光终于多了几分灵动,俏脸也开始生动鲜活起来,这几日里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还是重华派中一员,而且是重华派中不可或缺的一员,重华派也需要你,掌门掌院的态度也很明确,至于你叔祖走了这一步,我们可以斥责怒骂,但你没有必要,他这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从没有告知你就知道他也明白很难得到你的认可,何况他也只是你的叔祖父,并非你祖父或者父母,……” 陈淮生语气里满是宽解和慰藉,这让佟童心里暖意融融,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可能你现在觉得没法面对师兄弟们,心里过不了那一关,但实际上是你自己太敏感,其实你自己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大家更在意的你自己的态度,只要你自己坚持自己的态度和方向,大家并不在意你和佟百川之间的这种不算太密切的亲属关系,……” 佟童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 虽然在围攻山门这一战中,双方依托护山大阵的攻防其实并没有给重华派带来太大的人员伤亡,这几日攻防战中重华派总共也就伤亡了不到二十人,阵亡的也只有区区七人,但这毕竟是七条人命啊。 他们在门中也有亲朋故旧,对于敌人白石门也许还没有那么仇恨,但是对于叛变者甚至是内应的佟百川恐怕就真的恨之入骨了。 同样这么多弟子被迫背井离乡去万里之外的河北,难道内心的怨恨会小? 会不会迁延到自己身上来? 这才是佟童内心不堪承受之重。 “师兄明白你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你觉得无法面对逝者的亲友,但这不是你造成的,你在上元道会一样在为重华派捍卫声誉而拼生拼死,这一点宗门上下都看到了,你无需太过纠结于佟百川所造成的一切,……” 佟童泪流满面,只是摇头。 叹了一口气,陈淮生道:“师兄觉得要不这样,你暂时不要跟随我们去河北,去汴京,去洛邑,去江陵,去长安,先游历一段时间吧,等到自己心境恢复,你再来河北,也许那个时候你就能坦然面对,与我们一道为建立新的重华福地而奋斗了。” 佟童咬着嘴唇,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接受了陈淮生的这个提议。 看着佟童那轻轻抽动的肩头,还有微微红肿的眼睛,这两日因为失眠和心神不宁带来的压力而导致的憔悴模样,陈淮生也是一阵心疼。 这丫头坦率直爽的性格陈淮生很喜欢,比起寇箐还有些离经叛道的桀骜,佟童其实更符合自己的口味。 嗯,这个口味,不是指其他,陈淮生忍不住有些遐想。 却见佟童倔强地抬起头来,樱唇噘起,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一刻,一股子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这一别就是几年再难以相见,…… 几乎是在佟童惊惶、紧张、意外夹杂一丝窃喜中,陈淮生拉住了佟童的手,扑鼻的幽香让陈淮生更为沉醉。 分别在即,也许再不相见,也许几年之后物是人非,也许成为一堆白骨,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 惊呼声中,陈淮生另一只手已经勾住了佟童结实紧致的腰肢,美人入怀,却如同紧绷的刺猬,瑟瑟颤抖,几欲触发。 陈淮生并没有什么出格之举,只是将佟童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香肩。 渐渐地,佟童也安静下来,下意识地抱住了师兄的腰背,把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肩上,似乎要把这两日的疲惫和困顿都在依靠中彻底卸下来。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二人身上,留下一道依偎在一起难以分割的身影。 伊人独憔悴,故有暗香来。 第232章 乙卷 离别缠绵,迎风而立 第232章乙卷离别缠绵,迎风而立 当佟童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尽,自己竟然以如此羞人的姿势坐在师兄的腿上,依偎在师兄怀中酣然入梦。 旁边的一堆篝火已经燃起,在春日料峭的寒意中带来几分温暖。 师兄是什么时候把篝火点起的?自己怎么坐在了师兄的腿上怀中? 点点滴滴似乎才在佟童脑海中慢慢浮起。 天色渐暗,自己却好像不愿意回去,更留恋这份即将分离的短暂温存。 师兄不得不把自己放开,搭起了篝火。 坐在了一起说话,但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间靠在了师兄的肩头,两日辗转难眠带来的困意让自己居然在和师兄的说话中入睡了,这让佟童也感到羞怯难当。 但坐在师兄腿上蜷缩在师兄怀中却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夜寒风大,师兄为了替自己遮寒挡风? 佟童是绝不承认自己是“投怀送抱”的,虽然那残存的记忆好像有些…… 少女的心思是扑朔迷离的。 前一刻还羞怯难抑,下一刻也许就热情似火。 至少陈淮生看到火光下少女眼若灿星,粉颊如火,眉目间的情意溶溶,足以让任何人怦然心动。 尤其是在自己怀中扭动身躯带来强烈刺激,更是让他鞘内长剑大有震鸣待发的冲动。 佟童也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再说未经世事,但在师兄怀中耳鬓厮磨一样是情丝缠绵,只是突然感觉到臀后缝间一些异样,下意识地以手一触,猛然惊骇,险些出声。 此时的陈淮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扳过少女的脸庞,看着惊惶中还有几分忸怩的姣靥,娇喘吁吁,胸前蓓蕾更是跌宕起伏不定。 看着眼前这张面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佟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想要挣扎,要逃避,但是却又舍不得,也许明日一别,就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出去游历,到哪里去游历,又什么时候能去河北? 这一切都是未定之数。 想到这里,心中一软一热,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炽热和牵挂,忍不住翘起臻首。 火热甜蜜的樱唇丁香暗吐,和方宝旒有过男女之事的陈淮生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两道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 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在陈淮生怀中挣扎、纠结,最后变成了迎合,鼻息咻咻,轻怜蜜爱。 陈淮生的魔掌也终于挑开了少女绣袄衣襟,钻了腰肋间,那一抹温润滚烫入手腻滑柔媚,让人忍不住就想更进一步。 闪动的篝火光焰摇曳,将两道陷入情欲爱河中的男女映得飘忽不定,一直到佟童突然感觉到胸前一凉,才惶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师兄面前近乎赤裸,又惊又怕又羞的少女忙不迭地推挡住还欲得寸进尺的陈淮生,颤声道:“师兄,不行,我们不能……” 陈淮生没有理睬,埋头在她的耳际轻吻,呼吸出的热气窜入少女耳中,一阵潮意从体内漫起,让少女禁不住一个寒颤,差点儿就要放弃抵抗。 喘息中,陈淮生恣意轻怜蜜爱,佟童却是在迷惘和快活中挣扎,任由师兄魔掌在自己胸前爱抚蹂躏,但是当触及到腰间汗巾时,却是再也不肯。 再说心中千肯万肯,但佟童也知道自己现在和对方绝对不合适。 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亦或是对二人的修行程度,她都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双修这种事情,在宗门中虽然不少见,但是像他们这个年龄和阶段,却不多见。 陈淮生当然也清楚现在绝对不合适,且不说少女身心是否做好了这种准备,即便是自己也需要考虑一旦突破了最后一关,可能会带来什么。 汴京城里可还有方师姐等着自己,自己现在就在这边沾花惹草,在没有考虑好如何安顿好方师姐,或者说寻找到一个更稳妥的处置方式之前,最好不要轻易跨越这一关。 只是情之所至,有时候却难以控制,像今日这般情形,那也是情不自禁。 “你们去河北之地,只怕是要经历千难万险,听说河北之地妖兽横行,便是紫府强者亦要谨慎行事,师兄自己一定要小心,……” 依偎在陈淮生怀中,佟童呢喃轻语。 恋恋不舍地将自己手从对方怀中抽回,陈淮生心思也渐渐回复到正事上来。 “其实重华派现在避开弋南这处风云激荡之地未必是坏事,白石门得了万象派和花溪剑宗的支持,必定是朝着整个弋郡第一大宗门的名头而去的,可笑朱家、连家居然还跟随着人家的刀剑起舞,要不了几年就会沦为人家的附庸,……” “还真道鼠目寸光,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迟早也会自食恶果,而那边南楚紫金派强势进入义阳府,绝对不会只甘心于一府之地,必定还要将手伸向宋州,这三家逐鹿,势必会演变成一个合纵连横的大战,……,” “……,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官家和道宫就看不出南楚方面的野心勃勃,居然会引狼入室,就算是河北之地再是诱人,但那毕竟是一处荒废千年之地,难道没有那龙虎气韵皇旗,我们就不能立足河北了?” 也许逾越了某条禁忌之线,两人关系就不再一样,陈淮生也就忍不住在佟童面前吐糟了。 “九莲宗也会为他们的软弱和短视付出代价,洛邑宓家也暴露了其虚弱本质,万象派和花溪剑宗,还有大成宗,都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从现在开始,也许他们不会在把目光只盯着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这种餐前小点了,他们会觉得也许九莲宗和洛邑宓家更可口,……” 陈淮生又叹了一口气,手又忍不住在佟童丰润结实的腰肢上揉弄摩挲。 听得陈淮生滔滔不绝在自己面前发泄,佟童没来由的一阵心醉和甜蜜,也许师兄这些话从未在人面前说起过,压抑得狠了,要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最亲近最可信的人,才会把这等话向自己和盘托出。 “也许道宫有更长远的打算吧?或者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秘?”佟童随口道。 “哼,但愿吧,但我总觉得官家越来越优柔寡断,道宫则是越来越没有原则,这会助长很多野心家的嚣张气焰,终有一日,道宫会被这些大宗门所控制,甚至是吞噬,……” 被陈淮生这一番变化说得紧张起来,佟童忍不住攀住陈淮生的肩膀,甚至连陈淮生的魔掌又开始向自己胸腹禁地进发都顾不得了:“那我们日后怎么办?” “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也变成野心家中的一员,也参与到分食这种盛宴中去,只可惜我们重华派底子还是太单薄了一些,若是能再早三五十年就开始筹谋,也许还能赶上,但现在……”陈淮生握住那对挺拔茁壮的肉丘,叹息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重华派错过了好时机而遗憾,还是因为佟童没有制止自己魔掌肆虐而满足。 “师兄,也许局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观,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不也一直过来了,……”佟童下意识地压住还在自己胸前肆虐的魔掌,却又不忍推开,想着明日就要分别,她也不愿意过分拂逆师兄之意,颤声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希望了么?”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在河北能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奇遇呢?”陈淮生笑了笑,终于将手抽回,抚弄了一下少女的秀发。 少女也松了一口气。 篝火摇曳,明灭不定,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似乎要化为永久的剪影。 景贞三十一年正月二十九,重华派二百五十七名弟子陆续离开朗山——蟠山山门,开始他们的跋涉之旅。 其间又有七名弟子反悔,不愿去遥远的河北,重华派也不勉强,任由他们离开。 在此之前,重华派也陆陆续续将宗门的经卷功诀和一些重要资材押运离开。 按照计划,会先行前往汴京,再从汴京经司郡、魏郡,越过大河,进入河北之地。 在这是一场漫长的长途跋涉,虽然用飞槎其实可以大幅度提升效率和速度,但是在落脚地尚未选好或者说安全未定之前,骤然让这么多弟子,尤其是相当大一部分弟子都还是初段弟子前往,风险太大。 而且因为还涉及到大量资材,甚至需要在汴京中通过灵石换取许多日后在河北立足所需要的资材,这都需要时间。 这前前后后大概需要一个多月甚至两个月才能完成。 在此之前,重华派需要先行派出一队人前往河北打前站,熟悉了解情况,以确定是否真的适合立足。 那是一片对所有人都是陌生茫然的土地,也是充满了危险和荆棘之地,这样一个任务也需要有相当经验和一定实力的弟子提前前往。 陈淮生当然义不容辞,而他甚至也满怀期待。 这样一处充满危机和挑战的土地,不正像是最初自己刚踏入重华派时的情形么? 第233章 乙卷 河北风云地,龙藏虎隐居(大更 第233章乙卷河北风云地,龙藏虎隐居(大更求月票!) 重返汴京这一路的滋味是苦涩而复杂的。 好在还有一个同伴——凌云宗。 几乎是在与白石门交战几日之后,重华派这边才陆陆续续知晓凌云宗北迁大河之北的这一结果的。 凌云宗没有做任何反抗,或者说反对,就默然接受了现实,这让重华派这边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迫于九莲宗和道宫这边的压力,又或者是觉得在没有九莲宗的支持下与紫金派抗衡毫无胜算,总而言之凌云宗那边很坦然地接受了北迁的安排。 不过凌云宗以这样的姿态接受北迁结果也带来了一些后遗症,那就是很多弟子直接离派。 凌云宗虽然未经战争,但是离派弟子却多达一百多人,最后三百多名弟子锐减到只有一百九十多人,比重华派尚且不如。 没有多少人选择紫金派,更多的人是选择了白石门、还真道以及临近的淮郡太元宗,甚至还有十来名弟子主动要求加入重华派。 不愿意跟随凌云宗去河北,而宁愿新入重华派去河北,这样的选择恐怕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重华派并没有立即接受这批弟子,而是仔细询问了他们的情况和想法,也讲明了重华派未来也需要到河北之地立足,要求他们考虑清楚。 但是最终这批弟子还是留了下来,坚持要求加入重华派。 按照原来的原则,重华派是不会如此轻易接受这样一批弟子入门的,但是非常时候行非常事,商九龄和李煜都最终同意了这批凌云宗弟子入门。 看着眼前巍峨的南熏门,陈淮生目光沉凝注视了好一阵,仔细辨识了以下几个篆体大字,才收回目光,“走吧,师兄。” 从这一刻起,陈淮生感觉自己对这座城市似乎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没有实力,你甚至连决定自己战还是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听着人家在殿堂里讨论着一个宗门数百弟子的生死去留,任由人家决定你千年基业归属于谁,无论你愿意不愿意。 如果自己是紫府真人,哪怕宗门就是多自己一个人,也许局面就会反转。 白石门就要考虑面对三个紫府的疯狂反扑,他们拿下朗山蟠山是否坐得稳,是否付出代价太大了吧? 但从来就没有如果。 虽然只隔了十日重新回京,但却宛如隔世。 街面上的繁华热闹景象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虽然道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后续的宗门比试却只是短暂地耽搁了两日之后又重新继续进行了。 雨水已过,惊蛰未至,城外农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但对城中却没有任何影响。 明日正月三十,也是此次道会大比的最后一日。 陈淮生是跟随王垚和徐天峰、袁文博一起进京的。 掌门商九龄和首席长老朱凤璧仍然在沿路看顾,防止白石门以及其他不怀好意者的袭扰,但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 重华派都已经接受了去河北的结果,再要赶尽杀绝,那就真的是逼着商朱二人发疯了。 人是物非。 人还是那些人,但是感觉却已经变了。 陈淮生是陪着王垚、徐天峰一道来九莲宗这边的。 从内心来说,陈淮生是很反感和抵触九莲宗的。 在他看来九莲宗是出卖了凌云宗和重华派,或者说九莲宗已经不具备庇护凌云宗、重华派的实力却还在那里妄自尊大,结果就是自取其辱不说,却还让凌云宗和重华派付出了惨重代价。 当然更大的责任还是在凌云宗和重华派自己。 一是自身实力的不足,怨不得别人。 二是没有看清楚九莲宗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如果能早些发现九莲宗的虚弱,就该及时调整另寻可靠的盟友靠山。 “今日九莲宗会有什么人见我们?”陈淮生和王垚、徐天峰等候着九莲宗的主事者接见时,忍不住问道:“真的很想看一看这帮人面对我们尴尬不尴尬。” 王垚瞪了陈淮生一眼,“淮生,意气用事不可取,起码现在乃至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也还需要他们的帮衬,我们做好自己即可。” 陈淮生耸了耸肩,“明白了师兄,我只是有些不忿罢了,去了河北,我们还要仰仗他们?需要他们帮我做什么?借助他们防止妖兽和散修来袭击我们吗?” 王垚一时语塞,想了一想之后才道:“在河北恐怕他们帮不了我们什么,但我们每年也许还要继续在大赵境内招收弟子,去朗陵招收有些难了,但我们希望在济郡和睢郡可以招收弟子。” 济郡是九莲宗的根基所在,睢郡九莲宗也有很大影响力,当然这几郡也有地方宗门,所以要想在这两郡招收弟子,肯定要得到九莲宗的同意和支持。 陈淮生摇头,不认可王垚的观点。 “既然去了河北,河北之地人口并不算少,我们便应该立足河北,从那些散修和宗门世家手中争夺这些道种人才才是,……” “当然能在济郡和睢郡招收弟子也是一个渠道,但我觉得我们很难和九莲宗以及那些本地宗门竞争,一河之隔,又不是大赵本土,我们又几乎是被放逐到河北之地的,很难让济郡和睢郡的人才投向我们,所以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倒是觉得与其在济郡睢郡这些地方花心思,还不如利用我们现有弟子的人脉关系,继续在朗陵乃至弋郡挖掘人才,也许还能有意外之喜,尤其是义阳府。” 对陈淮生如此肯定的判断,王垚和徐天峰都有些吃惊,但仔细思考之后,又觉得的确如此。 义阳府也许会是一个好的突破。 紫金派不像白石门,它是南楚外来宗门,要想在义阳府落脚赢得认可,没有一二十年很难真正融入。 而之前从凌云宗转投重华派的这批弟子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凌云宗的软弱十分不满意,那么借助这些人以及如陈淮生这样本身就是义阳府籍弟子的影响力,是完全可以在义阳府那边挖掘一番的。 在九莲宗的会客室里呆了接近半个时辰,茶水送了两遍,但还没有见到正主儿。 王垚三人也都很沉得住气。 也许对于九莲宗来说,放逐河北的重华派意义都不大了,也许是九莲宗内部本身就麻烦缠身,大家都知道重华派日后的路不好走,但对于这个昔日的盟友,重华派却又不得不还要仰仗。 只是这份屈辱却让人很是难受。 陈淮生也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份寄人篱下的感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种事儿都想做,但现在却还做不得。 孤悬河北,日后少不了还要和大赵道宫这边打交道,有九莲宗这个算是熟人的宗门在里边说得起话,总胜过无人问津。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终于来了。 当先一人昂然而入,而后跟着三人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一人只是随便一眼望来就让包括王垚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全身一震,整个气机似乎都被打乱了,需要调匀一下,才能正常呼吸。 紫府境仙卿,而且应该不止于蕴髓境了,比起掌门和首席他们两位又高了一位不止。 后续跟着三人中有一人是熟人,易初阳。 陈淮生只是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位易仙师比起三年前亦有进境了。 三年前在蓼县见那一面,他还只是筑基三重,但是现在应该是跨越了重要的门槛,晋阶筑基四重,进入筑基中段了,难怪神采飞扬,气宇不凡。 另外两人陈淮生不认识,一个炼气巅峰,一个炼气七重,应该说对重华派这一行人还是相当礼遇了,尤其是一位紫府仙卿出面,殊为难得。 看到陈淮生,易初阳也是一惊,目光落在陈淮生身上逡巡了几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最终还是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恢复平静。 “这几位就是重华弟子吧?老朽来迟了,还望包涵。” 这位紫衫老者看不出年龄来,既像是四五十岁,又像是七八十岁,但都知道不太可能是这个年龄,更大可能是百岁开外,但究竟多少年龄已经很难从外貌来判断了。 王垚为首的三人都赶紧躬身:“见过前辈。” 易初阳这才为王垚陈淮生等人介绍:“这一位是我们九莲紫萏宗宗主谈师伯。” 连易初阳都要称师伯,那就真的是前辈了,年龄应该起码在一百二十岁以上才对。 只是完全看不出容貌上的老态,脸上肌肤如同普通中年人,整个头上一头乌发,连一根白发都见不到。 三人也都在再度躬身一揖。 紫衫老者倒也不在意,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入座。 “情况就不用多说了,九龄和凤璧都来和我谈过两次了,此次我们九莲宗做得不好,虽然内里有诸多因素,但是我们作为凌云宗和重华派的盟友,没能最大限度地帮助两宗,我们九莲宗也是颇感惭愧,只是有些事情情非得已,现在也不便透露,日后伱们便慢慢知晓,其他废话我不多说,起了河北,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九莲宗支持的,只要我们能做到,我谈千秋在此明确承诺,一定全力支持,……” 没想到这一位说话如此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几句话说完,便看着王垚三人。 “你们现在有什么需要,便可当面提出来,若是现在没想好,也可以在这几日里考虑好再说,这几日我都在府上,随时可以见你们。” 见三人都有些踌躇,紫衫老者也知道兹事体大,恐怕一时间难以遽下决断,便点头道:“既如此,初阳,你和他们先谈,介绍一下情况,有什么下来报我即可。” 等到紫衫老者和另外那位炼气巅峰一起离开,只剩下易初阳和另外一位炼气七重,气氛才稍稍松动下来。 易初阳没有先说正事,而是上下打量了陈淮生一番,目光里满是唏嘘感慨又带着几分遗憾。 “怪我,错把蛟龙当成了草蛇了,陈淮生吧,我还有印象,三年时间,真没想到,你那时候还没入道,我听尺媚提起过你在重华派内的一飞冲天,还以为她有些夸大,没想到你的表现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唔,炼气六重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照理说这样问话都有些无礼了,但是易初阳委实想不明白,急切地想要问个清楚。 他记忆很深刻,虞弦纤和宣尺媚将此子举荐给他希望他帮忙引荐给凌云宗或者重华派时,他是专门审视过对方的灵根道骨的,道骨的确很好,他有印象,但灵根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平庸,他同样也有印象。 这样一个天赋平平的家伙三年晋阶炼气六重,比绝才惊艳的宣尺媚表现还要好,要知道当时这家伙已经马上满二十了,纯纯的属于被淘汰者啊,可居然来了一个咸鱼翻身,力压群雄了。 当然宣尺媚年龄要比对方小好几岁,赶上对方并非不可能,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走眼了。 陈淮生浅浅一笑,“易师伯过誉了,炼气六重也是勉为其难,袭击硖石湾渔场时与白石门那边一位筑基交手,当时生死关头,也许是激发出了最大的潜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当时就破境了,但一样昏迷了许久,……” 语焉不详,易初阳也不在意。 他本来也就是想要问一句了解内心的疑问而已,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情形在修真宗门中比比皆是,而对方所说的也应该属实,有些人的确就是这样在生死关头逼出潜力爆发,不死则生,不死则升,而这个家伙大概就赶上了这一回。 但这家伙也有假话藏着,即便是三年达到炼气五重在十大宗门中都可以算是天才弟子了,他自己却没有深说。 “很好,河北风云地,但愿你的这份天赋能在河北之地,帮助你们重华派尽一份努力,道华,把地图和文卷拿过来,凌云宗已经先行一步了,你们也许可以赶上,结伴而行,相互有个照应。”易初阳淡淡地道。 求300月票! 第234章 乙卷 火中取栗,大浪淘金 第234章乙卷火中取栗,大浪淘金 古朴厚重的地图画卷展开,宽五尺,长九尺,整个河北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下方大河划掉了地图四分之一的区域,大河以南自东向西就是大赵的济郡、魏郡、司郡、伊郡,再往西就是大唐地界了。 大河以北那一片颜色明显要深一些的区域,就是河北之地了。 犹如一个残缺不齐不太规则的十字架从这片土地正中画过,五行山成为这一片土地的脊梁,其中北五行山最为高峻雄伟,让这片土地被分成了两个巨大的地理单元。 西面是被五行山系中无数山岭分割而成的盆地、平原和谷地,地形崎岖破碎,一直向北向西延伸到广褒无际的西昆仑,数万里之地,越往西往北便越是平坦,也更苦寒,便成为妖兽的天下。 东面是相对完整但同样也被无数山岭和湖沼河流分割开来的平地,但相对面积更大一些。 北五行山在中部向两侧分叉,变成了一个大的人字形,西五行山与大河之间的平地应该现下河北之地人口最多的区域。 东面那一画就是东五行山,一直向东延伸到了东海,只不过东五行山与北五行山相比,就低矮散乱得多,更像是被打碎的一根骨头,埋没在沙地里,零零碎碎地露出一些山丘的痕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道宫能为你们选出来的最合适的立足之地,玄空山,卧龙岭,七宝岗,……” 易初阳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沿着大河以北紧挨着河边不算太远的区域从西向东,“玄空山在最西面,南距大河六百七十里,可以从白牛渡过河,玄空山方圆六十里,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灵气浓郁,周围亦有不少灵田灵地,距离大赵最近,……” “卧龙岭在玄空山以东北一千九百八十里安水之畔,卧龙岭不高,绵延一百二十里,一样灵气馥郁,唯一遗憾的就是周围地势有些复杂崎岖,人口数量也不及玄空山周围,……” “还有就是七宝岗了,七宝岗在卧龙岭东面二千二百四十里,距离大河只有四百二十里,向南越过大河就是济郡,七宝岗地势最好,绵延起伏两百里,都不算高,而且挨着霍罗泽,……” 负责介绍情况的那名九莲宗弟子应该是对河北之地相对熟悉的,对三处所谓的福地灵山情况都讲得头头是道,听起来似乎比蟠山朗山都还要好许多,对于可能存在的风险却是闭口不提或者轻描淡写。 王垚等人自然也明白这等话也就是听听就好,也许的确是道宫替重华派选出来的最好地方,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真正有那么好,河北并非无主之地,就算是北戎人控制不住,但地方上的宗门世家,实力雄厚的散修,还有前年来不断滋长起来的异修,以及妖兽,都是这块土地上的利益参与者,岂会眼睁睁看着这般灵山宝地无动于衷 与易初阳等人告别,王垚三人手中已经多了一卷地图和文卷。 但这等东西都只是一个大概,具体这三处所谓的灵山宝地究竟有什么优势和风险,还得要重华派自己去细细打听。 毕竟河北之地荒废千年,现在很多人都对那里相当陌生了,少数真的去过河北之地的,也不过是探险式的浅尝辄止,也未必对河北之地有多么深的了解。 似乎是有感应,还没有走出九莲宗道院的大门,陈淮生抬头一看,左侧的道路尽头,宣尺媚的目光投了过来。 “师兄,我遇到了朋友,你们先走,我稍后自己回来。”陈淮生见状,连忙向王垚和徐天峰告假。 王垚和徐天峰也都看到了宣尺媚,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好,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一炷香时间后,陈淮生和宣尺媚已经坐在了他们曾经小酌过的遇仙楼上。 “淮生哥要去河北?”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宣尺媚语气里多了几分惆怅。 “不去又能如何?”陈淮生灿然笑对:“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去河北历练磨砺,也许才能让人成长更快,尺媚妹子难道没有发现愚兄的进境超群么?” 宣尺媚的惆怅之意被陈淮生半带炫耀式的话语给冲淡了不少,哪怕明知道淮生哥这是故意凑趣来逗自己高兴,但她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妩媚地白了陈淮生一眼,宣尺媚抿嘴悠悠:“河北之地可不比大赵,妖兽横行,异修遍地,那边的散修更是心狠手辣,杀人越货,烧杀抢掠,根本没有任何情义规则可言,……” 陈淮生点点头:“这些我们都知道,但道宫都确定我们去河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去又能如何?” 宣尺媚欲言又止,陈淮生却明白对方之意,微微摇头:“重华派正是艰难之时,愚兄受惠于宗门甚多,岂有畏怯退避之意?何况去河北未必日后我们就不能回来了,白石门这般鲸吞虎噬,我倒是觉得他们未必就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一旦某一局或者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许就是山崩海裂,一蹶不振,他们的宗门凝聚力未必就有我们重华派强。” 宣尺媚明白了陈淮生的心意,不再多言,低垂下头:“那淮生哥内心是不是也对我们九莲宗心存怨恨,怒意满腔呢?” 陈淮生摇晃着手中的小酒盅,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没有一点儿恨意,肯定不可能,九莲宗肯定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许有心无力,这一点我们掌门掌院他们也都清楚,但九莲宗之前就不该给我们太大希望,……”陈淮生斟酌着言辞,“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关键还是我们自身没能及时发现九莲宗面临的困境,若是能早一些觉察,或许可以做一些其他的补救措施,不至于到最后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境地,当然,可能我们比凌云宗结果好一些,……” “你们比凌云宗结果好一些?”宣尺媚讶然脱口而出道:“凌云宗优先选了太武山,那里条件比给伱们的几处条件更好,他们先决定被前,所以就有优先选择权,抢在了你们前面,……” 陈淮生不以为意,淡淡地道:“那又如何?再好的灵地,若是一个宗门自身都缺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敢于一战的决心意志,最后不一样也要沦为他人嫁衣裳?尺媚妹子,不信我们打个赌,凌云宗若是这样下去没有改变,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大赵修真界就再无凌云宗了。” 宣尺媚凝神深思。 陈淮生也不多说,自顾自地饮酒。 “淮生哥所言小妹颇有触动,我师尊也说九莲宗迫于形势要求凌云宗服从,但是凌云宗其实是可以反抗不尊的,哪怕打一仗,至少也能让紫金派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入主,但凌云宗似乎过于看重双方实力对比差距了,不愿意作‘无谓’的牺牲,……” “牺牲从来就没有无谓一说,很多时候打不打和打不赢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态度问题,一个是实力问题,没有了态度,就失去了精神意志,而一个宗门能维系凝聚壮大不灭的魂魄,就是精神意志。”陈淮生悠悠地道。 温酒入喉,余香微辣。 宣尺媚双颊泛起一抹酡红,但目光却越发清亮,“淮生哥,我总觉得你在任何时候都充满了信心,从来没有畏惧和担心过,重华派就这么好?” 陈淮生一愣,摇摇头:“哪有,愚兄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不少,不过很多时候要学会苦中寻乐,要不自个儿得郁闷死了。” 被陈淮生的话逗得一笑,浓郁的甜意从笑靥肌光里透出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充满了清甜芬芳。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淮生目光中的热意,宣尺媚心中也是一荡,随即稳了稳心志。 她知道现在自己还不是该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连淮生哥三年光景都能从一个悟道不能的道种穷追猛赶超越了自己,这如何能让让她心里服气? 她现在也是面临着从炼气五重向炼气六重冲击的瓶颈,一直在寻找着契机,而且她也有把握就在半年之内突破。 “淮生哥,明日道会就要结束了,各大宗门座次也会重新排定,你们和凌云宗虽然遭遇了波折,但是好像排位也不会有变化,……”宣尺媚岔开话题。 “哦?”陈淮生也收敛了心神,平静地道:“这些我们倒没有关心,只是我们都去了河北,道宫还觉得我们该在大赵宗门中排序么?” “应该要算吧?”宣尺媚点点头,“道宫现在似乎也在鼓励各宗门世家去河北拓展开辟,只是现在大家好像都不太愿意,还在观望,……” “所以才会让我们重华派和凌云宗去当出头鸟试一试水深水浅?”陈淮生心中冷意更甚。 或许还真的有这种意图在其中,不,应该是绝对有这种意图,九莲宗也参与其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