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1981》 第1章 不能对不起体育老师的教导 第1章不能对不起体育老师的教导 【如果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发现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那么代表我们在没有发明时光机之前，人类就灭绝了——霍金。】 李野低着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破旧的桌子，已经很久没有挪动视线。 这是一张双人课桌，上面有着一道道明显是人为的刻痕。 刻痕的形状杂乱无章，里面沾染的墨水应该来自于不同的学生、不同的年代， 层次迭代渲染出混杂的颜色，充满了抽象派的艺术气息，好似凝聚着一个个青葱少年曾经的无聊过往。 课桌上有一张卷子，不是机械铅印的那种，而是李野以前只从父母嘴里听说过的“油印卷子。” 油印卷子，就是用金属笔先在薄薄的蜡纸上刻下字迹，然后用手工油印机，把油墨透过蜡纸，涂抹在一张张白纸上印出来的卷子。 这种卷子做工粗糙，油墨字迹容易污染，但胜在便宜方便，在八十年代非常流行。 没错，就是八十年代。 李野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前面黑板上方那充满了时代气息的领秀画像，犹自不信自己灵魂穿越到了平行位面的一九八一年，成了一名同名同姓的复读高中生。 泛黄的墙壁，斑白的黑板，破旧的课桌，还有满眼望去，一个个“土不拉几”的同学，对李野造成了强烈的心灵冲击，以至于都来到这个世界好半天了，灵魂、记忆还没有完全融合。 李野伸了伸手，衣服袖子外顿时露出了一截独属于少年人的胳膊。 皮肤紧致而有弹性、肌肉线条修长漂亮有型、表皮层之下的青色血管隐隐可见。 就这么低的体脂率，这么好的皮肤，要是放上辈子，不给健身房贡献一大串W，再邂逅深交六七个漂亮教练上她几百节私教课都练不出来。 曾经因为熬夜而华发早生后悔不已的李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 “胡曼，这道题咱们全班没有一个做对的，你想出来怎么做了吗？” “双曲线这种题我也不太懂，我觉得应该” “对对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时间不够了，没做出来” “这个方法是不对的，我就是这么解的，一分没得.” 激烈的讨论声在李野脑后“嗡嗡”的响起，把他的注意力从纷乱的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穿越者法则一：适应这个社会，从身边的人开始。】 李野回过头，从几个同学的缝隙中看过去，很快就搞明白了那道双曲线数学题的底细。 看到几个同学皱着眉头抓耳挠腮却不得要领，李野便探头挤了进去，抓起一支笔就开始列算式。 “其实这道题很简单，我们已经知道双曲线C1的右焦点点M（3，t）在双曲线C1上，那么我们可以列公式求出t的平方，然后” 寂静，落针可闻的寂静。 李野的算式还没列完，就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几个刚才还热烈讨论的同学，全都眼神怪怪的看着他，好似在看一只珍稀动物。 数秒钟之后，坐在李野身后的胡曼伸出手，抓住了李野手中的笔，默默的拽了回去。 这支笔是她的，英雄牌钢笔，很不喜欢被别人借用。 而其他几个参与讨论的同学，也全都转过头继续讨论，没有丝毫搭理李野的意思。 这TM的就尴尬了呀！ 我好心好意给你们讲题，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当我隐形人呀？ “李野，你自己都做错了，还好意思给胡曼他们讲题？这是那个什么来着？对，盲人骑瞎马！” 阴阳怪气的话语，从教室最后一排传了过来。 李野愣了愣，往后瞥了一眼，看到是一个衣着、发型都土得掉渣，满脸中二气息的男生。 何卫国，复读两年的学渣，仗着有位老师是他的远房叔叔，有事没事儿就调侃班上同学的搅屎棍，不值得搭理。 李野回头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油印卷子。 28分。 两个红擦擦的数字，傲然挺立在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卷子之上。 唉~。 李野沉默无语。 上辈子就是沉迷魔兽、王者的那几年，也没考过这么离谱的分数好伐？ 再看看那些错题，就更无语了。 审题不清、公式不对，好不容易解题思路对了，竟然计算错了，就这水平是怎么有勇气复读的？进工厂打螺丝不好吗？ 但是李野沉默了，后面的那个家伙却不依不饶。 “李野，你现在还期待着考到京城去找陆景瑶啊？你语文不错，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寂静的教室之内，一片哄笑之声。 不止是教室最后排，就连李野身边的几个男生，都发出了“嗤嗤”的憋笑声。 倒是那个夺回钢笔的胡曼，还有好几个女生，都是眉头紧皱面露不忿之色。 而李野的脑海之中，宛若针刺一般疼了一瞬。 在魂穿之后，李野的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部电脑，不管是前世的细微记忆，还是原主残留的一部分精神遗产，都存在了硬盘之上，只要需要，就可以清清楚楚的调取出来。 一连串的影像在李野脑海中掠过，让他看到了原主跟陆景瑶的过往交集。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吗？” 李野摇了摇头，一笑置之。 这年头知清回城都能拔掉无情，何况人家鱼跃龙门成了“公家人”呢？ “兄弟，安心的去吧！为了这种女人，不值。” 李野上辈子有丰富的“屡败屡战”经验，什么渣女什么茶婊见得多了，为情所伤这种傻帽行为与他无缘，更不想为此跟人起一些无谓的争执。 而随着李野的低声呢呐，那缕刺痛心扉的执念，烟消云散。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野的淡然镇定，却让后排的何卫国觉得受到了挑衅。 他干脆起身走到李野面前，伸手就要拿李野的卷子。 “28分，不少哦！你复读一年涨了7分，复读两年的话涨14分，复读三年陆景瑶都毕业了吧哈哈唉.唉唉松手松手” 李野的手，捏住了何卫国的手，掰弯了其中的两根手指，然后慢慢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何卫国龇牙咧嘴。 “放开嘶嘶放.开草.陆景瑶.” 何卫国的指头已经被李野掰的快变形了，想要暴起反击，但手上的疼痛却让他酸软无力。 而且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何卫国心里的惊慌更加强烈。 如果是半年多前，何卫国是不敢招惹李野的，李野的拳头不是一般的硬。 原主虽然看起来瘦，却不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 李野的父亲、爷爷都是当过兵的，爷爷年轻时候还练过拳脚，后来更是带出不少徒弟， 李野从小就被爷爷打磨身体，不说是正宗的练家子吧！但从小打架也没怎么输过。 但是自从何卫国发现了李野的“死穴”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拽住了公牛的鼻绳，想怎么出风头就怎么出风头。 这个死穴就是陆景瑶。 李野复读之后，只要有人拿陆景瑶的事刺激他，他就会跟人打架，而每一次打架过后，学校里就会盛传“陆景瑶考去了京城，甩了李野”的流言。 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项目，吃瓜流言的威力非常强大，每次李野都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在学校打架毕竟是不良行为，打狠了是要叫家长的，连续几次之后，不但家里人埋怨李野，就连老师看李野的眼神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心思最敏感的时候，曾经的善良少年终于变的自卑、自闭，抑郁，只能把愤怒的咆哮，咽在自己的胸中。 他要考大学，他要去BJ，不能因为惹是生非，葬送了纯真宝贵的爱情。 可是压抑的忍让，只会召来变本加厉的欺凌。 你不是长得好看吗？你不是讨女孩儿喜欢吗？还不是任我揉来任我捏？ 让你特酿的显眼包，不欺负你欺负谁？ 嫉妒了李野很久的何卫国，找到了展示自己的机会。 李野成绩好了，他会怪声怪气：“呦呦呦，这是要考去京城找陆景瑶呀？” 李野成绩差了，他又会幸灾乐祸：“就你这个破成绩，还想去找陆景瑶？” 每当何卫国故意挑起争斗，看着李野紧攥双拳却隐忍憋屈的时候，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何卫国认为自己已经是整个班级的“大哥”，可以获得所有人，尤其是所有女孩儿的崇拜。 可现在何卫国看着李野的眼睛，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太冷静了， 李野的眼眸之中哪里还有什么自卑、痛苦、愤怒，只有可怕的冷静和漠视。 此刻何卫国感觉眼前的李野，就像是省城动物园里的那些老虎一样可怕。 老虎看似懒懒散散的没有攻击性，那是因为他吃饱了懒得动弹。 当老虎真的跟你凝神对视的时候，那种动物链顶端猎食者的压制眼神，可以把你心底的恐惧放大到被迫夹紧双腿，免得大小便失禁。 毫不夸张的说，两世为人的李野在精神力方面，是碾压何卫国这种高中生的，不说可以用眼神杀死对方，但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何卫国怕了，他真的怕了。 他怕以前那个可以单手断砖的愣头青又回来了。 “老师来啦！” 同学的警报声刚刚落下，一个瘦瘦的小老头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干啥呢？都欠揍了是不是？” 一群看热闹的学生，顿时作鸟兽散，纷纷逃到自己的座位上扮作乖宝宝。 这年头可没有“体罚”这一说，老师对待不听话的学生，自然没有爱心教导这种事儿，罚站是轻的，大耳刮子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挨了教训的学生也不敢告诉家长，要让家长知道了，还会对学生进行二次深化加强教育，伤上加伤雪上加霜。 “老师来了，你松手” 何卫国看见了救星，开始使劲反抗挣脱，以图混淆是非把李野陷害为“行凶者”。 李野松开了何卫国的手，只是对着小老头微微欠身，然后就坐了下去。 上辈子在天朝的时候，李野在学校也曾经遭受过霸凌，他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这种事。 你越不当一回事，就越没事，你越害怕，就越麻烦。 小老头儿愣了一下，李野的平淡自若显然让他非常意外。 他对李野有很深刻的印象，按理说此刻李野应该局促不安无所适从才对，大多数的学生也都是这个反应。 但看李野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普通学生的反应，而更像是那种经历过风雨的贤者。 “班长，这是怎么回事？” 胡曼站了起来，回答道：“胡老师，刚才何卫国嘲笑李野嘲笑他考得不好，李野这次是发烧了才考的不好” 这次轮到李野意外了。 刚才从自己手里抽走钢笔的这个小妮子，现在分明是在偏向着他说话呀。 “我生病了”，可是学渣的万金油法宝级借口。 当然原主最近确实是发烧了，而且直接烧的换了个灵魂。 但是何卫国马上插嘴道：“李野是考试之后才发烧的” “行了！” 胡老师烦躁的打断了何卫国，讥讽的道：“何卫国你还好意思嘲笑别人？滚回你的座位上去。” 何卫国悻悻的返回教室后排，还不忘剜了李野一眼，一副“等着瞧”的架势。 李野才不怵呢！ 这时代的孩子谁还没打过架呀！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具身体的武力值相当高，只要不怂，称霸铃兰都不是梦想。 至于老师的态度，李野相信自己亮出学霸之相之后，学校会体谅自己的苦衷的。 “这一次的模拟考试有些难，但也更接近真实的高考，很多同学只考了十几分、二十几分.” “当然，成绩并不代表一切，一些学生的潜力还是巨大的，比如李野同学， 他虽然只考了二十八分，看起来有点少，但比以前进步很大，只要接下来坚持努力，通过预考还是很有希望的，考上高中中专也不是不可能。” 【啥？】 李野有些发愣。 28分.进步很大？有点少？ 亲爱的胡老师你真是太宽容，太会安慰人了。 但是你说我考上高中中专？还是“有可能”？ 开啥子玩笑撒～ 我一个新世纪书山题海中杀出来的二本冲刺型选手，你让我考中专？ 不考个全国重点都对不起那么多年体育老师对我的教导。 新书上线，谢谢各位大佬赏脸，求收藏、求票票、求支持。 第2章 吃饱的老虎也不好惹 第2章吃饱的老虎也不好惹 【第一名：胡曼，61分；】 【第二名：韩霞，57分；】 【第三名】 【第十名：严进步，35分；】 瘦瘦小小的胡老师开始上课之后，首先公布了此次数学模拟考试的前十名，然后开始讲题。 到了这个时候，李野才明白这个小老头并不是会安慰人，而是自己28分的成绩，真的只是“有点少”。 再回想刚才那个搅屎棍何卫国说的，自己上一次高考少了7分，也就是只考了21分。 而这个时候的高中生，都必须先通过全省预考才有高考的资格，而预考的通过率是不足50%的。 28分的成绩，竟然稳居全省中游水平，你敢信？ 这还真不能怪现在的学生笨，也不能怪他们懒。 因为李野听了胡老师五分钟的讲题，就知道他的水平比自己还有差距呢！ 这可是县级中学复读班的数学老师。 八一年才恢复高考多久？现在教育环境是怎样的？ 不止是封闭时期的初中生、高中生接受的知识教育断层，老师的自我学习也断层了。 所以，这是一个知识教育整体复苏的时代，这个时代学生的顽强、刻苦跟后世比起来毫不逊色，但他们的知识储备，真的很薄弱。 李野上辈子听某个70年代末大学生说过，他们得到高考通知的时候，连一元一次方程都搞不懂。 当时李野就当个笑话听，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离谱。 就看李野所在的复读班，年龄从十八九到二十大几的都有。 他们其中很多人需要从初一基础开始重新学习，然后跟年龄跨度超过十岁的人一起争相通过独木桥。 李野所在的时代，那个34岁连考14年的家伙是个稀罕物，但现在这个时代，快三十岁的知青考生还真不鲜见。 毕竟十几年前，他们也是风华正茂的青葱少年呢！ 此时的全国大学录取率是4%，可不是应届毕业生的4%，而是从十六七到三十出头的青年群体加起来的4%。 现在的高中生，连续考个三四年很正常，李野班里就有连考四年的同学，而每年考走的学生也基本上是复读生。 就这，总分600多的高考，400出头就能上重点本科，300多点儿就能上大专。 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李野不知道当年的马阿里，高考数学成绩是17分，也不知道现在的高考数学平均分只有三十多分，他只知道自己稳了。 就眼前这张卷子上的题，李野都不需要调动前世的痛苦记忆，只凭直觉和精神条件反射，就能做它个落花流水。 这还真不是他吹牛，让李野参加这个时代的高考，就是一个超级大的BUG。 你指望一群连一元一次方程都迷糊的高中生，跟后世的鸡娃相比？ 书山题海千锤百炼，是何等的经历？ 现在的学生能理解黄冈密卷的毒打吗？能忍受过衡水特训法的摧残吗？ 李野跟他们比起来，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炉中蹦出来的孙猴子，淬炼成精了。 。。。。。 整堂课接下来的时间，李野基本上没怎么听讲台上胡老师讲的什么， 他害怕听得多了，会忍不住站起来让老师品尝一下“学生是韦神”的痛苦，然后跳过来对着李野老拳相向。 【老师，这道题你讲的太拖沓了知道吧？】 【老师，我知道另外一种更好的解法。】 “啐~，看拳！” 穿越不足一天，卒。 李野开了小差，悄悄启动了自己的大脑，开始从“硬盘”上读取那段尘封多年的“痛苦记忆”，自我复习。 想当年每天晚上学到十二点，做不完的练习题，解不完的方程式，书山题海苦做舟，一不小心都要被浪头拍死。 而现在那一份份熬瞎了眼睛的卷子，那一页页磨疼了手指的笔记，只要李野想看，就可以清晰的映照在他的眼前， 并且里面的知识点、注释细节，都相应的渗入李野现今这具身体的大脑之中，灵活雀跃的融为一体。 复制、粘贴，搬运成功。 搜易贼。 当初那残忍到让人想哭的经历，此刻成了李野鱼跃龙门的超级秘籍。 八十年代初，可是真有龙门的。 不用拼爹，不用拼爷，哪怕你只是一尾野生小蝌蚪，都不需要找妈妈， 只要自己奋力一跃跳过高考的大门，就能撞到腾云化龙的惊天大运。 前些年造成的人才断层，给了有能力、有作为、有文凭的年青一代广阔的发挥空间， 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一路青云直抵中枢的大有人在，在大国企身居要职的更是不知凡几。 可以说只要不是太过倒霉，这时候的大学生都可以通过高考这条捷径，走上人生巅峰， 村子里的狗都成了警犬，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世事无绝对，此时考上大学的也有一些水货一般的“特殊人才”。 比如耍出“闪电五连鞭”的马宗师，就是77年的初代大学生，仅凭一己之力，就把“传武”的口碑给砸了个窟窿，堪称牛皮普拉斯的风云人物。 。。。。。。。。 下课铃响了，胡老师拖堂三分钟之后出门离开，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出去放风，很多人竟然公然在教室外的走廊里抽起烟来。 复读班里有二十多岁的知识青年，都是老烟民了，老师一般也不管。 李野没出去透气，毕竟是连续发了两天的高烧，让他这幅身体有些虚弱，不想动弹。 他趴在桌子上假寐，顺便翻看原主的记忆残片，以便完全适应这个世界。 但就在几分钟之后，教室外有混乱的脚步声急速靠近。 “李野、李野。” 后桌的班长胡曼惊声呼喊了起来。 李野赶忙回头，却发现胡曼正惊恐的看着从门口冲进来的一个人。 来人大块头、大饼脸、手里握着一截凳子腿，一边冲一边杀气腾腾的大喊。 “何卫国，我X妮玛你想害死我哥特么的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再提那个B就打断你的腿”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躲开，给这个怒气上头的家伙让开道路。 而教室后排的何卫国一边“抄家伙”，一边也是厉声大吼：“李大勇，你一班的别管我们二班的事，爷爷我不怕你。” “我让你叫爷爷.” 大饼脸的大块头轰隆隆的冲过讲台，大脚丫子踩的教室地面通通的响，就像一头熊一般冲向何卫国。 但在他掠过李野身边的时候，却被李野拽住了胳膊。 原主残留的记忆告诉他，眼前疯狂的这个大块头是自己的发小死党，他是为了上课前的事儿，过来替自己报仇的。 但是李野低估了李大勇的力量和怒火，而且身体还很虚弱，不但没有立刻拽住李大勇，反而被他强壮的身板儿带了一个趔趄。 李大勇立刻就停了下来，扶住李野担心的道：“哥，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没事儿。” 李野稳住身子，顺手把李大勇手里的凳子腿儿夺了过来，拉着他往教室外走去。 看到李野“怂了”，本来已经紧张的做好战斗准备的何卫国，还有几个他的跟班又“神气”了起来，发出了“嗷~嗷”的起哄声。 李大勇的暴脾气当场就压不住，但李野比他的反应还快。 他没有叫骂，也没有冲过去撕咬，只是转身扬了扬手。 “嗖~” “铛啷啷~” 李野手里的凳子腿儿脱手而出，划过整个教室，擦着何卫国的耳朵砸在了教室的后黑板上。 何卫国被吓的跳了起来，这要是砸在脑袋上，起个大包那都是轻的。 他满脸愤怒的看向李野，然后就又看到了那冷静之极的可怕眼神。 五秒钟、十秒钟，何卫国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好像觉得，自己现在只要动一下，李野这头老虎就会凶猛的扑过来，用它的尖牙利齿亲吻他的面颊。 “打虎人”毕竟是课本上的传说，一把斧子+滑铲就能给老虎开膛破肚的绝招，何卫国自问耍不出来。 所以直到李野拉着李大勇出了教室的门，何卫国才“咻”的一声恢复了正常呼吸。 【以前怎么没感觉他那么凶呢？】 何卫国喘了两口气，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他，而且神情都是怪怪的，有几个甚至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没有比这种情况更难受的了。 你这前脚刚捶着胸口“嗷嗷”的装大猩猩，后脚就把尾巴给夹起来扮哈巴狗，反差也太强烈了一些吧？ “你们笑啥？” “我是懒得跟这种黄世仁计较，狗地主了不起呀” “啐~” 何卫国吐了口唾沫，赌咒发誓道：“他要是能考到京城去，老天爷都瞎了眼。” 第3章 拉喜儿抵债？ 第3章拉喜儿抵债？ 李野拉着李大勇出了教室，李大勇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了李野一根，又划根火柴给他点上。 “哥，你刚才不应该拦着我的，何卫国那混蛋蹬鼻子上脸，这一次饶了他，下一次他就能上天。” 别人忌惮何卫国的老师叔叔，李大勇可不怕，他姥爷一家全是电力系统的，这会儿管着电把子的跟管萝卜头的一样厉害。 但李大勇的姥爷再厉害，要是真给何卫国开了瓢，那也是麻烦得很，所以李野刚才才拉住了他。 “跟这种人置气，犯不着，咳咳咳咳.” 李野只抽了一口，就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野拿起手里的烟卷仔细瞅了两眼，随手就嫌弃的扔了出去。 没有过滤嘴也就算了，但是里面的烟丝乌漆嘛黑的长短不齐，还掺杂了很多小棒棒，一看就是下脚料凑的垃圾货。 但李野扔出去的烟卷还没落地，李大勇就灵活的窜了出去，抢在几个同学的前面把它捡了起来。 “赖我赖我，忘了哥你发烧刚好嗓子不利索，不过我就这点儿口粮了，哪里像你一样抽得起大前门.” “.” 看着李大勇熄灭了那根烟卷，又小心的装回到瘪瘪的烟盒之中，李野忍不住就想笑。 不过他摸了摸裤兜，果然掏出了一包大前门来。 “喏，抽我的吧！” 李野抽出一根给了李大勇，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顺手就开始散烟。 几个熟识的同学忙不迭的接过去，点上火开始享受的吞云吐雾。 这会儿的学生不像前世那些“家庭小皇帝”，个个兜里都有个几百块，跟妹子吃顿哈根达斯住个旅店都不带眨眼的。 大家普遍都没钱，一个月几毛钱的零花钱很正常，有个几块钱的身家就是“大富翁”了。 手里钱少，那肯定就要节约着花，条件差的学生拿烟叶自己卷，八分钱的“经济”和九分钱的“大众”对于学生烟民来说，就很拿得出手了， 要是你抽一毛五的金鱼，那在学生堆里就颇有面子，要是狠狠心买一包两毛三的大丰收，那保证能引来大片的羡慕嫉妒恨。 而李野，就是经常被羡慕嫉妒恨的那种人。 李野小时候过得是挺苦的，爸爸和爷爷都没有了工作，妈妈更是没任何印象，据说是因为特殊原因离了婚，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等到爷爷和爸爸恢复工作之后，李野就得到了宠溺式的补偿，兜里的大前门和脚上崭新的回力鞋，都是小伙伴羡慕不已的奢侈品。 这个年代的回力鞋，比李野上辈子的耐克阿迪可牛气多了，谁要是有一双新的回力鞋，颜值和气场都能给衬托的涨上几分。 所以李野这几年的日子过的着实不错，直到几个月前陆景瑶的背刺一击，才让一个纯洁、善良、自信的小帅哥，变成了一个畏缩、自卑、自闭的内向男。 李野和陆景瑶是高中同学，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在青春萌动的时节，擦出了爱恋的火花。 不过在这个时代，虽然自由恋爱这个词早就有了，但国人还是非常矜持和传统的。 而81年的中学生如果早恋，那是妥妥的“不学好”，拉个手估计都能被老师批评，揽个腰估计都能开除学籍，你要敢打个呗儿，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所以李野走了民间的正常流程——订婚。 虽然此时国家施行了计划生育，但乡土风俗可没有这么快就纠正过来，十八岁的孩子订婚非常正常，李野班里还有几个二十岁就无证结婚的同学呢！ 去年冬天的时候，李野央求家里上门提亲，以一百二十块钱加一辆凤凰自行车，外加鱼、肉以及若干物资的代价，让李家和陆家结了亲家。 就这份彩礼，整个清水县城都数得过来。 李野的爷爷是老革命，恢复工作后在粮食系统工作，父亲又是化肥厂车间主任，条件很是不差， 而陆景瑶的父亲只是没有编制的中学代课老师，这桩婚事怎么看都是陆家高攀。 订婚之后，李家不但出钱给陆家修了房子，还发动关系，帮陆父解决了编制的问题，可以说是真把陆景瑶当孙媳妇看待。 但是当几个月前陆景瑶考上大学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陆景瑶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李家立刻做出决定，要给两个孩子完婚。 幻想着即将洞房花烛的李野，兴冲冲的跑去陆家，跟陆景瑶分享了这个“喜讯”。 在他看来，自己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跟陆景瑶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计生用品，马上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但是陆家的反应，却给了李野当头一棒。 李野继承原主的记忆残片之中，清晰的记录了第二天的场景。 陆景瑶那个窝囊了半辈子的父亲，提着两条大鱼、半扇猪肉，畏畏缩缩的登了李野的家门，然后掏出了一把明显是东借西凑的零钱。 “我家景瑶考上大学了，以后参加工作可能不回咱清水县了，就.就不耽误你家李野了吧彩礼我还了.还差你们45元，我很快就能还上.” 李家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只是俩孩子自由谈恋爱，散了也就散了，但陆景瑶和李野可是走了正式订婚程序，接受过李家亲友祝贺的。 就这种羞辱，能忍？ 萧炎都不能忍的好吧？ 死缠烂打纠缠不放不是军人的风格，李野的父亲李开建不顾李野的哀求，没有任何挽回的行动，当即把退回来的彩礼扔出门去，大骂自己瞎了眼，彩礼权当喂了狗。 但是转过头来，李开建就把气都撒在了李野身上，一顿皮带炒肉把原主打的屁股开花连凳子都坐不了。 【都是上一样的学，你咋就考不上大学呢？】 【要不是你非要娶他家的闺女，我怎么会这么丢脸？】 李野心里委屈，即便被打的屁股肿胀骑不了车，还是让李大勇载着他去找陆景瑶质问。 到了陆景瑶的家门口，陆家大门紧闭不接待李野，还是大嗓门的李大勇直接开骂，把左邻右舍都给招了过来，陆父才领着陆景瑶见了李野一面。 陆父有些尴尬的道：“我其实也挺喜欢李野你这孩子的，要是你明年也能考到BJ去.我不拦着你俩” 而陆父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景瑶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是紧攥的双拳和颤抖的身体，却是表明了她心底的怨恨。 心思单纯的李野听了陆景瑶父亲的话信以为真，报了县二中的复读班积极备考。 但是几天之前，一张来自京城的汇款单却直接寄到了学校。 陆景瑶竟然给李野寄来了45块钱。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是有“工资”的，国家每月会给陆景瑶22.5元的补贴，以供她吃穿用度，她只用了几个月就凑够了45，渴望摆脱李野的欲望到底有多么强烈？ 李野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陆景瑶的决绝。 更要命的是，几个以前跟陆景瑶关系不错的女生收到了她的来信，也不知怎么编排的说辞，学校里一夜之间出现了大量流言， 把李野说成了“黄世仁”，逼着陆家还钱，不还钱就拿陆景瑶这个“喜儿”抵债。 从小就被家人小心呵护的原主哪里沾过这种脏水，当晚就病倒在床魂飞魄散，才让几十年后的李野鸠占鹊巢。 而李大勇刚才之所以那么愤怒的去找何卫国，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李野因为陆景瑶刚刚大病一场，现在何卫国又说出这种诛心之语，李大勇恨不得锤爆他的狗头。 。。。。。。。。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几个女生走了过来，站到了李野面前。 其中一个圆脸的女生李野很有印象，是陆景瑶的“闺蜜”夏月，前几天也收到了陆景瑶的信。 夏月拿着一本书，递给了李野，冷冷的道：“这是景瑶姐寄给你的法律书，好好学习一下。” 李野看着书皮上面《新婚姻法》的大红书名，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确定是寄给我的？” 夏月眉毛一扬，道：“当然是寄给你的，你这种人就需要多看看书，多学学法，免得.” 李野不等夏月说完就打断了他，冷然说道：“既然是寄给我的，那你为什么私自拆开了？不知道私拆他人邮包是犯法的吗？” “.” “一个犯法的人却嘲笑别人需要学法，你不觉得可笑吗？” 夏月被李野怼住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周围吃瓜群众那异样的眼神，夏月的一张圆脸瞬间就羞红了。 “哼，你再怎么狡辩，也是黄世仁。” 最终，夏月还是用出了“刁蛮”属性大招，把书扔给李野，扭头走了。 “你说谁是黄世仁？你给我站住，这几天就是你在造谣是不是.” 李大勇当即开口喝骂，但胡月等几个女生却宛若骄傲的孔雀一般走远了。 李野阻止了李大勇追上去的举动，翻开了陆景瑶寄过来的书，发现这本书已经被人读过了，其中很多段落、条例，都用显眼的红笔标了出来。 《新婚姻法》是81年1月1日颁发的，其中对“婚姻自由”做出了着重强调，而红笔标出来的部分，也正是与此有关。 李野真是无语了。 原主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堂堂一个长相玉树临风，家庭殷实无忧的善良孩子，怎么就选了个挥舞法律武器的女孩儿谈恋爱。 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这跟和那些鼓掌都给你解释海绵膨胀原理，发疯刀刀避开要害的医学女有什么区别？ 前者破财，后者要命，玩毛线啊？ 李大勇看李野一直沉默不做声，以为李野又在因为陆景瑶难受，于是恨恨的道：“哥，要不我和你咱俩去京城找她去，她既然敢做陈世美，我就给她吆喝的全学校都知道.” 李野笑着摇摇头道：“陈世美是状元，她有资格吗？” 李大勇不甘心的道：“那就由得她这么欺负，太欺负人了？” 李野合上书，轻轻的道：“那不能，不过去京城太麻烦了，我们何必舍近求远？” “哥，你啥意思？” “没事儿，今天放学后跟我一起要债去。” 本来李野已经不想再跟陆景瑶纠缠，毕竟是原主的过往瓜葛，但现在看来还是要给她提个醒，别特么没完没了的没事找事。 这年头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扣上一个黄世仁的帽子，说不定都能影响以后入T入D娶媳妇儿。 第4章 时代的聪明人 第4章时代的聪明人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还差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李野收拾书包拔腿开溜。 班长胡曼急忙道：“李野，你到哪里去？还没放学呢！” 李野头也没回的道：“班长我有点事儿，你帮我请个假。” 胡曼气的喊道：“就一会儿了你请什么假？我” 但是李野已经出了教室，跟早就约好的李大勇汇合，一溜烟的没影儿了。 胡曼气得不轻，胸口一起一伏，显出了颇为有料的俩兔子。 但是最终，她还是拿出一张纸，替李野写了一张假条，免得老师问起来的时候没法交代。 李大勇和李野出了学校，俩人合乘一辆二八大杠，朝着县城北边的县一中而去。 县一中和县二中距离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李大勇停下自行车，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沉声问李野：“哥，你真的决定了？” 李野微微点头道：“嗯，决定了。” 今天李野来县一中门口，是来要债的。 当初他和陆景瑶订婚，可是送了对方一辆26型凤凰自行车的。 八十年代的一辆凤凰自行车凭票要一百八十多块，要是没票你三百也买不来，其中26型的比28型的还稀少，所以一辆26凤凰比后世的小轿车还要抢眼， 当初李野的爷爷和父亲刚恢复工作一年多，积攒的工业卷买了两辆自行车之后，是打算再给李野买一辆28飞鸽的。 但李野执意要送陆景瑶一辆车，李野的爷爷还是托人买到这辆适合女士骑的26凤凰，送给陆景瑶当做订婚礼物。 而当时两家订婚的时候，引起的轰动真不亚于后世给孙媳妇送一辆宝马。 所以陆家就是再舍不得，在悔婚的时候也应该要把这车退回来的。 可是当初陆父来李家退婚的时候，李野的父亲把鱼、肉扔出了门外，大骂“彩礼就当喂了狗”。 而陆景瑶的父亲虽然没有把鱼肉捡起来，但也没有把那辆凤凰自行车留下。 李野那稳重的爷爷和节俭的奶奶，也没有阻止陆父把车骑走。 那时候的李野或许不明白，但现在的李野很清楚，爷爷、奶奶这是强忍着气愤，在给孙子留条后路。 如果李野今年考上大学了，那李家就会红脸白脸恩威并施，想办法挽回孙子的心头好。 陆家，未必没有一样的心思。 这辆没有归还的凤凰自行车，就是两家藕断丝连的纽带。 而陆景瑶去京城上学之后，那辆凤凰就给了她在县一中上高一的弟弟陆自学。 以前的李野幻想着陆景瑶能回心转意，宁愿自己靠11路公交代步，也没有要回这辆自行车的心思。 但这会儿的李野，哪里有那么宽广的心胸？ 如果只是前尘往事一别两宽也就算了，可陆景瑶大张旗鼓的把钱寄到学校，让李野顶上了黄世仁的名头，真把李野当怨种了？ 你总不能一边占着我的好处，一边高调的标榜“自由”吧？ 最主要的是……李野自己还没有车子骑呢！去哪都不方便，岂能让你方便？ 李大勇深吸一口烟，犹豫的道：“哥，如果你拿回了那辆凤凰，你们俩可就真的.” 李野瞥了李大勇一眼，道：“陆景瑶就那么好吗？我非要在她这棵树上吊死？你哥哥我可是有能力拥有整片森林的人。” “.” 李大勇愣了半晌，眨巴着眼睛，也没能完全理解李野的话。 【合着以前为了陆景瑶要死要活的不是你吗哥？】 李野看着李大勇的样子，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 虽然这个发小死党五大三粗长得跟熊似的，但其实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比如当初他在陆景瑶家门口骂大街，还有今天中午提议“去京城骂陈世美”，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那就是逼陆景瑶跟李野和好。 【你不出来跟我哥说清楚，我就嚷嚷的满大街都知道你的破事儿，你要是敢做陈世美，我就给你吆喝的全学校都知道。】 可以说李野能被冤枉称为“黄世仁”，少不了李大勇这个“穆仁智”的助攻。 “哥，快放学了，我们离门口远一点吧！” 眼看着快要放学了，李大勇忽然有些紧张。 “嗯？你怕什么？” “一中的老师有些厉害，我怕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 县一中跟县二中不一样，不但治学态度极严，对待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员也极为强硬。 81年街上已经出现找小孩要钱的小流氓了，但没有一个敢到县一中门口惹事的，像李大勇这种一看就是不良分子的身材长相，天生容易引起老师们的警惕。 “怕什么，老师的权利只在学校之内，还能管到学校外面来了？”李野不在意的说道。 “没错，老师的手再长，也管不到学校外面。”旁边有个人附和道。 李野和李大勇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正嬉笑的看着他俩。 刚才这个汉子就过来了，李野和李大勇以为他是来接孩子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李大勇把脸一板，有些严厉的问：“你是干什么的？到学校门口来做什么？” 这年头的男孩子从小就看爱国电影，看到疑似特务间谍流氓邪祟的人就想管一管，眼前这个汉子一口外地口音，说不定就是坏人。 那汉子倒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的道：“我卖麻糖的，两位少爷要来点儿吗？” “什么少爷，你当这是旧社会呢？卖麻糖你就不怕打投办把你抓起来。” 李大勇满脸的正义，但是嘴巴不争气，咽了一口口水。 打投办就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很是厉害，在扼杀帝国资本主义萌芽方面发挥了极大作用。 “你这小兄弟可别乱扣帽子，上面都说了，个体经济是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的必要补充” 汉子一边说，竟然一边拿出一张报纸来，报纸上面用红笔标出了一篇文章，标题赫然是《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 李野有些惊讶，世上的聪明人不知凡几，果然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上面几个月前刚刚出的规定，这会儿估计很多部门都还没领会精神呢，就有人抓住机会“富贵险中求”了。 这份商业嗅觉和冒险精神，在这个还未活跃起来的死水潭里，很容易掀起大片的涟漪。 当然，淹死的肯定也多，毕竟直到97年，才取消投机倒把罪的，错判误判在所难免。 “你的麻糖怎么卖？” 李野走到汉子面前，示意他把货拿出来瞅瞅。 汉子解开了随身携带的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陶盆，盆里面有半盆黄褐色的麻糖。 麻糖是历史悠久的传统小吃，以北边的堂山和南边鄂省最为出名，用糯米、芝麻、麦芽糖等天然材料制成，香、甜、薄、脆，很有一番风味。 李大勇的口水更多了，发出了吸溜的声音。 在这个买什么还都需要票据的时代，这种甜食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估计这个家伙就是等在学校门口，准备诱惑那些学生的。 汉子笑着报价：“一块钱一斤，小兄弟你们要多少？” 李大勇差点跳起来：“一块钱一斤，大白兔才一块五，我看你是.” “哎哎哎，你们理会错了。” 汉子赶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公斤，大白兔一块五那是市斤，而且还要糖票” 沃尼玛还是个奸商。 李野笑了笑没拆穿这个家伙，只是掏出两块钱扔了过去。 汉子飞快的把两张一元钞票揣进兜里，然后拿起杆秤给李野称糖。 早就看出这位小爷是个有钱的主儿了，没想到是个大主顾。 他守在学校门口卖一天，都是一毛两毛甚至五分六分的，好几天都不一定能凑齐两块钱呢！ 李野是不在乎几块钱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爷爷、奶奶、父亲、姐姐都给他零花钱，不说是大富翁吧！怎么也算个小财主。 不过在看到卖麻糖的汉子，把右手小拇指摁在秤杆上的时候，他心里不免恼怒。 耍鬼秤也不看看是谁，欺我年纪小好糊弄是吧？ “咳呵~” 一声轻咳，吓得卖麻糖的汉子连忙住手，从陶盆里又抓起一大块麻糖添在秤盘里，直把秤杆压的撅飞起来。 “收您两块钱，两公斤多四两，给您包成两份？” “包成三份吧！” 汉子从包袱里拿出裁好的白纸，手脚麻利的把麻糖包成三份，递给了李野。 李野和李大勇一人一份开吃，另外一份放在了书包里。 卖麻糖的汉子蹲着身子，瞅着学校门口，等待着接下来的客人。 他盆里的麻糖已经卖了小半，今天估计有个好收成。 李野一边吃麻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汉子闲聊。 “你是插队过来的？没回城？” “在这边娶了婆娘，回不去了。” “留个联系地址，以后有需要找你，” “我就在城里转悠，要不在县一中门口，要不就在育红中学门口” 得，还很警惕，是个值得招募的狗腿子。 第5章 家里我说了算 第5章家里我说了算 “铃铃铃~” 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本来安静的县一中，突然间就开了锅一般热闹。 今天是星期六，除了毕业班和复读班的学生，不管是住校还是走读的孩子，都会赶着回家吃饭，跟家人相聚。 陆自学背起自己的军绿色挎包，出了教室，穿过操场，往学校的自行车棚走去。 昨天晚上下了半夜的雨，操场上有些积水，陆自学小心的躲避着，不让自己脚上的回力球鞋沾上泥泞。 他很珍惜这双球鞋，白色的鞋子如果染上污渍，就不好看了。 “一起走啊自学，我娘上回说了，今天晚上包饺子，你去我家吃吧！” 一个认识的同学追上了陆自学，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回家。 两人以前是初中同学，一起从刘桥乡考到县一中的，两家挨得也很近，关系一向不错。 但是陆自学却拒绝道：“还是不了，我爹说，我那个车子后座轻细，不能载太大的重量，要不然就坏了.你还是让你爹给你买辆自行车吧，千里马牌的就不错。” “.” 26凤凰自行车的后座确实不如28大杠结实，但这个同学瘦瘦小小的，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轻，又哪里是什么“太大的重量”。 热情的同学愣了很久，低下头讪讪的走开了。 陆自学却不以为意。 县一中是全县最好的中学，自然有很多刻苦的聪明孩子从乡镇初中考进来，大家平时在一起共同学习，说说笑笑，但总有一种若有如无的隔阂，把大家分成几个圈子。 陆自学有军挎包、回力鞋，还有自行车，别说县城的孩子了，就是县一中的老师，都未必有他的“派头”。 所以他觉得自己以后不应该再跟这些穿粗布衣衫、千层底布鞋，背手工布包的乡下孩子混在一起了。 那些衣着光鲜、自信傲气的城里孩子，才是陆自学认定的“同类人”。 穿过操场，陆自学走进自行车棚，推出了那辆鹤立鸡群的26凤凰自行车。 因为昨天晚上陆自学过来就着雨水悄悄擦过了，所以这会儿崭新的凤凰车，不出意料的赢得了一众同学的羡慕眼光。 陆自学推着车慢慢的往学校门口走，两眼却不住的在人群中搜索。 然后他的眼睛一亮，加快脚步靠近了几个女同学。 “高小燕，我顺路带你回家吧！我妈给我的车后座加了垫子，又快又稳。” 名叫高小燕的女同学是个活泼靓丽的女孩子，同样有回力鞋、军挎包，只是没有自行车。 她看着鼓起勇气向她发出邀请的陆自学，心里有些讶异。 陆自学的家在县城西南边的刘桥乡，而自己的家在县城西北边的肉联厂宿舍，怎么说都不算顺路。 不过高小燕很有礼貌，笑着道：“我们现在要去看电影，先不回家呢！” 陆自学有些尴尬的道：“你们去看电影啊” 跟高小燕一起的女孩子喜欢玩闹，笑着对陆自学道：“喂，你要不要跟我家小燕一起去呀？” “.” “我……不去了，家里等我吃饭呢！” 陆自学勉强的笑了笑，低着头推车走了。 走着走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刚好看见自己那个乡下同学，正在看着自己发笑。 鄙视的嘲笑。 陆自学的心头，顿时燃起了怨恨的怒火。 他怨，怨自己兜里为什么只有几分钱，连买一张电影票都不够。 他恨，恨自己那个倔强的姐姐，为什么如此急迫的跟李家人退婚，难道不能再等一年，等自己考上大学不行吗？ 想想以前的时候，那个傻乎乎的李野，一月往刘桥乡跑八趟，自己兜里零钱不断，衣服季季换新，哪里像现在这样拮据窘迫。 【真是个傻子，你就不知道来求求我，让我帮你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不知道我在家里说了算吗？】 陆自学在心里暗自咒骂，却听见前面有人欢呼。 “卖麻糖的来了，我就知道他今天会来。” “麻糖？” 陆自学听见之后，当即推车往前挤去。 他兜里还有五分钱，可以买一两，不给别人吃，就自己吃，馋死那个笑话他的乡下同学。 但是陆自学只往前挤了十几米，就怔住了。 刚才还在念叨的那个李野，正站在前面向他看过来。 陆自学心里万分纠结。 【他一定是来讨好我的，是给我送钱来了？还是送东西来了？应该是送钱吧？ 姐姐说过，绝对不能再要李家的好处，她会把以前欠李家的慢慢还清可现在我受人欺辱】 【父亲说如果这家伙考上大学……到时候我不反对他们两个和好，就是帮了李野的大忙了，家里我说了算。】 陆自学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之内，就想好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得到李野的好处，又不欠他任何东西。 。。。。。。。。 李野站在县一中的门口，同样遭受了众人的关注目光。 身高腿长、帅气逼人，加之平淡如水的气质，就算再羞涩的女孩儿，也会偷偷的瞧他一眼。 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儿还是很矜持的，要是他这条件放在后世，可真的要“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了。 “哥，出来了。” “嗯，看见了。” 其实不用李大勇提醒，李野老远就看见了陆自学。 放学的人群之中自行车本来就不多，26型的凤凰那就更扎眼了。 李野看见了陆自学，发现他只是稍稍惊愕之后，就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停在李野面前，微微抬起下巴跟他冷冷的对视。 李野很是不解，因为在这一瞬间，他好似看见了上辈子那个让他非常讨厌的实习主管。 明明狗屁不通啥也不懂的玩意儿，却总是在一群实习生的面前端架子， 明明大家都在心里骂他祖宗十八代了，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所有人都要巴结他、供着他。 眼前的陆自学，就是在表演“端着”这一出戏码。 演技很拙劣，但演的很认真。 【他估计在等着我先开口跟他说话吧！】 李野是没兴趣跟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演戏的，他伸手就抓住了26凤凰的车把，打算拉扯过来算完。 陆自学措手不及，眼看见心爱的凤凰车就脱手而出，下意识的拽住了车尾的后座。 然后，冷汗就渗透了后背。 【他是来给我送钱的？还是来抢我的车的？】 第6章 你是狗吗？ 第6章你是狗吗？ “你要干什么？” 陆自学死死的拉住了凤凰自行车的后座，跟李野进行拉扯，短短的几秒钟，手心就沁出了汗水。 他有种预感，现在只要放手，这辆给他带来无数羡慕和自信的自行车，就会永远的离他而去。 “你问我要干什么？” 李野平静的看着陆自学，道：“我当然是要拿回我的车子，有问题？” 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但是陆自学却觉得有大问题，如果这辆车被李野拿走，他的同学怎么看他？高小燕怎么看他？学校的老师怎么看他？ “你不能这是我的这是姐姐送给我的自行车。” 陆自学焦急的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以前的时候，姐姐陆景瑶就是李野的女皇，不管说什么话，李野都会无条件的服从，今天，他应该也会服从吧？ 可李野摇了摇头，不悦的道：“这车是谁的？是你姐姐的吗？” “.” “既然不是你姐姐的，那她有什么权利送给你？”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聚了很多的人，感受着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诧异目光，陆自学急的快要哭出声来。 “你爹说不要了的，当时你爹说不要了的。” 陆自学使劲攥着车后座，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又好似有着天大的道理。 没错，当初李野的父亲李开建把彩礼扔出家门，确实是说出了“权当喂狗”的狠话。 但这话，李野是不认的，尤其是在陆景瑶往县二中寄钱之后。 既然你是为了取消婚约而还钱，为什么不寄给双方家长呢？ 也许是陆景瑶认为，把钱寄给李野，可以免得让陆父登门还钱，再次受到李家的羞辱。 但在学校引起针对李野的流言，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以前的李野也许会默默的忍下这个哑巴亏，但现在的李野 呵呵，你不仁，我当然不义。 不给你上上规矩，还没完没了了。 李野冷冷的盯着陆自学，道：“我爹当时怎么说的？这些东西权当喂狗，那么你认为.你是狗吗？” “嗡~~” 陆自学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 他的自尊，他的自信，在顷刻间全部倒塌，耳朵里不断的回荡着“你是狗吗？你是狗吗？”的轰鸣回响。 但李野却没有准备就此罢休，而是松开了自行车的车把，再加一把劲的道：“如果你是狗的话，那就汪几声来听听，我就把这车给你。”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此刻的陆自学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忍受了不可承受的奇耻大辱。 他其实还是明白的，这辆凤凰自行车是李家在跟陆景瑶订婚时候送过来的，现在两家已经解除了婚约，那这辆车当然就不再属于陆景瑶，更不属于他陆自学。 但李野的当面羞辱，还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嗷~~~” 十六七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终究有限，陆自学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本来就里三层外三层，这会儿听到有人大声嚎哭，纷纷踮起脚尖往里面瞅，一时间把县一中的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哥，老师来了事儿闹大了。” 牛高马大的李大勇看到远处几道挤过来的身影，赶忙拉扯李野的袖子。 “没事儿，咱不怕事儿大。” 李野上辈子经历过的各种场面多了去了，这种状况实在小儿科。 他随手一拉，就把自行车拉了过来，嚎哭中的陆自学已经没脸跟他拉扯了。 “怎么回事儿？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老师板着脸挤到了人群中心，对着李野和李大勇严厉质问。 这个时代的老师，对学生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一米八多的李大勇面对老师的质问，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跟逛不良场所的客人见了J察似的。 但是李野却毫无所觉，淡淡的道：“我们不干什么，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自己的东西？” 严厉的老师看着李野，忽然道：“你你是那个李野吧？” “是的，又见面了姚主任。” 李野也认识这位老师，而且印象还不浅。 当初陆景瑶的父亲，说出了“如果李野能考上大学，我不反对”的话，李野就执意复读。 李家人虽然正在气头上，但还是托人找关系，联系上了县一中保卫科的科长，把李野送进县一中的复读班。 县一中的教学质量和升学率，在整个清水县都是最高的，李家人为了李野也是尽心尽力。 但就在李野到了学校即将入学的时候，眼前这位高中部教导处的姚主任，却把李野挡在了外面，理由是他不符合县一中的入学标准。 李野的成绩确实不符合县一中的标准，姚主任的行为也无可挑剔，但对正处于心思敏感时期的原主来说，无疑是个强烈的打击。 所以原主从开朗、阳光变得沉默寡言，跟这位姚主任也不无关系。 姚主任眼睛一眯，对着李野严肃的问道：“你既然不是一中的学生，为什么在这里闹事？” 其实对于这时代的老师，李野还是很尊重的，他们在教育学生方面，是真的尽心尽责。 但是这个级部主任蔑视的眼神，就是让李野不爽。 所以他好没来由的心头火起，当即反怼道：“这位老师，我有没有闹事暂且不论，就算闹事，你也没资格管吧？” 姚主任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严厉的道：“我怎么没资格管？这里是县一中.” “这里是马路，”李野指着脚下的路面道：“你在学校里面爱怎么管怎么管，但学校外面.你管不着。” 李野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很烦类似的现象。 开车转悠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车位，结果被临街的商铺给摆上锥桶，甚至安上地锁。 花钱买了商铺，或者租了商铺，难道外面的马路你也买了？租了？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此刻的李野心中有火，姚主任的火气却比他更大。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生，必须得把他摁下去。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堂堂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如果让一个学生给怼住了，这以后的队伍还怎么带？ “我是管不着马路，但我管得着学生，你把我的学生弄哭了，我就管得着你。” 姚主任凌厉的眼神扫了李野一眼，然后转头问陆自学：“说，他怎么欺负你了，老师给你做主。” 陆自学好似抓住了救星，一抽一抽的哭诉道：“他抢我的.自行车。” “好哇，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还抢到一中的头上来了，今天不把你抓起来.” 姚主任伸手就过来撕扯李野的衣袖，好似一只张牙舞爪护犊子的老猫。 学校里就那么一辆26凤凰，陆自学整天骑着太显眼了，所以这会儿他根本就没怀疑陆自学的话。 李野随意的甩了甩胳膊，就把姚主任撇到一边去了。 “姚主任请你注意，如果老师能够随意抓人的话，还要J察做什么？” “.” 姚主任又被怼住了，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胡搅蛮缠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面对不把他当回事儿的李野，他又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去，把保卫科的人给我喊过来。” 几个学生纷纷往学校门口跑，去喊学校保卫科的人。 这个年代的保卫科可不是“保安”，是有着相当威慑力的联防机构，抓个犯罪分子不在话下。 几个学生还没等挤到学校门口，保卫科的人已经挤过来了。 姚主任一指李野，道：“这是个抢劫犯，把他给我抓起来。” 但是保卫科的人瞅了瞅，却笑着道：“不可能，这孩子我认识，他怎么可能是抢劫犯？” “.” 这会儿姚主任才想起来，当初他就是驳了保卫科长的面子，把李野拒之门外的。 但姚主任从来不怕得罪人，他严肃的道：“马科长，他在我们学校门口公然抢我们学生的自行车，你可不能徇私。” “抢自行车？” 马科长看了看李野，又看了看陆自学，摆手道：“姚主任，这事儿咱管不了。” 姚主任气道：“为什么管不了？” 马科长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咱们没有自行车的落户档案，这事儿其实很好解决，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城北X出所，你们去那里一查就知道这车是谁的。” 八九十年代的自行车，有着完善的落户制度，不但需要拿单位介绍信去X出所落户、发牌照、自行车证，还年检呢！ 姚主任听了马科长的话，稍一思索就道：“好，那我们就去X出所。” 但是陆自学却傻了，这车落在谁的名下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要是去了X出所，真相大白之后姚主任还不把他给吃喽！ “我不去X出所，城北X出所的所长是他的亲戚老师，这自行车我天天骑.” 姚主任一愣，看着局促不安的陆自学，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瞬间，他心里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般腻味。 一个讲理的人，突然发觉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一个，这种心境有谁能懂？ 求收藏、求推荐，大佬们支持一下老风哈！多谢多谢！ 第7章 把我拒之门外，是你们的损失 第7章把我拒之门外，是你们的损失 “都不要挤在这里了，各班班长，带着本班同学以班级为单位按顺序离开” “马科长，麻烦你们保卫科费费心，疏导一下学生，不要发生拥挤” 姚主任在意识到陆自学撒谎之后，立刻对着周围的学生呼喊指挥，把意犹未尽的吃瓜群众赶离学校门口。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学生是很听话的，也很有纪律性，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排成一队队的队伍，离开了县一中的门口。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才沉着脸看向李野，尽量缓和语气的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自行车暂扣在学校，等到查清之后” “很抱歉，”李野打断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管，如果你想查清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X出所。” “.” 姚主任瞪着李野，后槽牙都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现在已经能猜到，这辆凤凰自行车就是李野的，但是站在学校管理学生的立场上，他是不能对学生示弱的，道歉就更别提了。 这其实就跟一个公司领导一样，就算是自己错了，也不能丢了威风，要不然以后整个公司都会松松散散的垮掉。 所以姚主任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没错。 可看看保卫科马科长的态度，再加上陆自学说的“X出所所长是李野的亲戚”，姚主任也知道今天是没办法把李野给摁下去了。 于是他板起脸，冷冷的道：“我很庆幸，当初没有把你这种害群之马放进县一中，像你这样的学生，就是一颗毒瘤.” 但是李野却再次打断了姚主任，淡淡的道：“你当初把我拒之门外，是县一中的损失。” “损失？”姚主任再怎么为人师表，也忍不住的讥笑道：“真是笑话，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么嚣张自大的学生。” 李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现在你不是见到了？” “你” 姚主任勃然大怒，当初就要发挥以往十几年来练就的本事，给李野好好的上一课。 但是李野却对着马科长点点头，转身跨上自行车走了。 “你看看这种学生，你看看这种学生马科长，当初你怎么就介绍他来我们学校呢？幸亏我拦住了，要不然还了得？” 姚主任指着远去的李野，对着马科长就开始发牢骚。 马科长忍了两句，然后幽幽的道：“姚主任，那小子的爷爷是粮食部门的，我就是个牵线跑腿的，你要发牢骚，也不该冲着我发呀！” 姚主任一愣，回想起最近总是对他没好脸色的学校后勤人员，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这个时代有个特殊制度叫“粮油关系”，粮食部门的权利不是一般的大。 但姚主任依然认为自己没错，严格把控生源质量，提高县一中的升学率，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我这里开后门？ 没门！ 姚主任叹了口气，回头才发现陆自学还怯怯的站在自己身后。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逮住陆自学一阵撒气。 “你星期一把自行车证拿来，如果自行车真是你的，老师就算打官司，也把你的自行车要回来，要不是你的，你自己写份检查交给我。” “.” 。。。。。。。。。。 离开县一中之后，李大勇看着李野胯下的凤凰车，满脸的羡慕。 李大勇的自行车是他老爹退下来的，锈迹斑斑粗老笨重，跟轻巧精致的26凤凰比起来，跟穷小子跟富家少爷的区别还大。 也就是李野是他们老李家唯一的男丁，对他宠爱有加，家里上班挣钱的人又多，才舍得买这么一辆“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这会儿绝大部分的人买自行车，都首先考虑其实用性。 在马路上整天看不见一辆汽车的时代，自行车就是重要的运输工具，载重数百斤奔行上百里的情况比比皆是。 所以此时这种后座轻细的26凤凰，真的是奢侈品。 俩人骑着骑着，李大勇忽然发现不是回县二中的路，于是问道：“哥，你这是要回家？” 李野点头道：“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以为家里会永远不知道？我要是不回家解释解释，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 清水县就那么大点儿，李野“黄世仁”的名头估计很快就会传进李家人的耳朵里，以李野便宜老爹李开建的暴脾气，不惹出事儿来才怪。 “也是，”李大勇点头附和道：“开建叔的脾气不好，你得让我师爷拉着点儿。” 李大勇的父亲曾经跟随李野的爷爷练过几天，所以李大勇按辈分喊李野的爷爷师爷。 李野又道：“那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顺路买只烧鸡，爷爷也好久没见你了，让他考教考教你的功夫落下了没有。” 李大勇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但还是摇头道：“不了，我也好几个星期没回家了，想娘嘞。” 这会儿的烧鸡三块钱一只，听起来真不贵，但是一个刚进工厂的学徒工，一个月才二十几块钱工资，平时没事儿谁也舍不得吃。 李大勇平时蹭李野的烟，花他的钱没有什么压力，但去李野家吃饭就有些不自在了。 “那行，改天我请你吃。” 李野也没矫情，跟李大勇在城西的路口挥手作别，自己循着记忆往化肥厂的宿舍区骑去。 县化肥厂的宿舍区位于清水县城东，距离县二中其实不远，按理说李野是完全可以走读的。 但是自从一年前开始，原主就执拗的选择了住校。 一是因为陆景瑶也是住校生，年少懵懂的原主每时每刻都想看到心中女孩儿的身影。 二是因为在一年之前，李开建在恢复工作之后，终于给原主娶了一位继母。 现在是八十年代，社会习俗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明，原主在旧恶思想的荼毒之下，对突然挤进来的继母一家产生了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以至于经常几个星期都不愿回家。 李野在融入了原主的记忆之后，也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枉为人子”。 李开建从二十几岁开始单身，守了十几年活寡把李野姐弟俩拉扯成人，直到四十岁才续了一房媳妇，怎么着也当得起“好父亲”这个称谓。 现在恢复工作了，孩子也长大了，找个知冷知热暖被窝的媳妇儿，有错吗？ 不应该吗？ 第8章 亲亲一家人 第8章亲亲一家人 李野的家是一套独门独户的平房院落，三间正房、三间偏房，居住条件还算不错。 刚骑车到门口，李野就闻见了酸辣土豆丝的香味儿。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各种细菜基本上都下市了，各家的餐桌上基本都是萝卜、土豆、白菜三大样。 李野推车进门，就看见一大两小三个人影正在厨房棚子里忙活。 大的自然是李野的继母韩春梅，小的是她带过来的两个闺女，随李开建改了姓，叫李娟、李莹。 要说韩春梅，也是一个苦命人。 年轻的时候，韩春梅是十里八乡公认的一枝花，嫁给一个木匠之后，连续生了两个女孩儿，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有俩闺女的爷们那可美了。 不用攒钱置房置地，不用操心轿车彩礼，逢年过节沙发上一躺，闺女就把烟酒糖茶乖乖的送过来，女婿还得笑脸巴结：“爹，咱俩走一个？” 到老了有病有灾，俩闺女出钱出力一样也跑不了，一辈子有钱就花潇洒无比。 但这个年代不行，家家都有皇位等着继承呢！你要生不出个带刀侍卫来，闲言碎语都能压死个人。 韩春梅的公婆很强势，直接逼着自己儿子休妻另娶，把韩春梅赶出了门。 韩春梅带着俩闺女回了娘家，苦熬了好几年的日子，终于嫁给了大她八岁的李开建。 然后，她就觉得上天了。 公婆不再因为女儿多吃了半块馒头而指桑骂槐，男人也不会因为打碎了一个碗而抽出皮带。 而且嫁过来之后，李家先给韩春梅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每月二十二块五，看似不多，但却让苦命的她喜极而泣。 没人比她明白，自家孩子看别人吃糖，自己兜里却没有一毛钱的辛酸。 也没人比她清楚，孩子半夜喊饿，自己却只能喂她们一碗凉水的苦涩。 所以在进了李家门之后，韩春梅是抱着感恩的心对待李家人的，洗衣做饭家务活儿全包了，以至于李野的奶奶经常“我还没老呢，就没用处了”的抱怨。 “唉，小野回来了？” 看到李野进门，韩春梅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掏出两毛钱递给闺女。 “小娟你快去东街买块豆腐来，小莹快洗棵白菜。” 这会儿的粮食珍贵，家里一顿做多少饭菜都是有数的，绝对不会出现剩饭剩菜这种浪费行为，所以李野突然回来，韩春梅怕做的饭不够吃。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在外面垫吧了点儿，再拌个白菜心就行了。” 李野摆手阻止了正准备出去的李娟，从书包里拿出那包没吃过的麻糖递了过去。 “路上买的麻糖，给你和小莹尝尝。” “.” 李娟看着递到眼前的麻糖，有些不知所措。 她跟着韩春梅来李家一年了，就没见过李野这个哥哥的好脸色，今天是怎么了？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母猪爬上树了？ “我我不吃.你吃吧！” 李娟强忍着口水拒绝到嘴的麻糖，低着头往韩春梅身后出溜。 “吃吧！我还有半包呢！” 李野亮出了自己吃开的那半包麻糖，把整包麻糖塞到了李娟的手里。 “哦。” 李娟这才接过来，低着头走到韩春梅的身后，跟妹妹李莹对视一眼，露出了隐隐的喜色。 韩春梅皱眉不悦，对着俩闺女斥责道：“哦哦哦，连个哥哥也不会喊？这么大人了不懂事？” “.” “哥。” “哥。” 俩女孩儿赶忙对着李野喊哥，怯怯的，蚊子哼哼一样。 “没事没事，我以前也不懂事啊，以后慢慢就习惯了，我先进屋去了。” 李野赶忙劝了两句，转头往北屋去了，他不走，两个妹妹都不自在。 李野走后，韩春梅才揉了揉眼角，对着俩闺女严厉的道：“喊个哥让你们这么为难了？还好意思吃糖，拿个盘子，盛好了上桌。” 俩孩子的嘴立刻撅得老长，李娟还小声嘟囔道：“他都不喊你娘呢！” “我” 韩春梅伸手就要打，但是手扬到一半，又叹息着放了下来。 后娘难当啊！ 俩闺女不高兴归不高兴，但还是乖巧的拿了盘子，把麻糖摆了上去，当点心拿上饭桌， 而剩下的一点麻糖，被李娟分成了三份，一份给妹妹李莹，一份给了妈妈韩春梅。 韩春梅的眼角，终于落下泪来。 。。。。。。 李野突然回家，家里人都很高兴。 爷爷和奶奶搂着大孙子嘘寒问暖，直呼瘦了云云。 大姐扯着弟弟的外衣，丈量一番之后觉得小了，说好等发了工资再给李野买一件新的。 就是因为抽了李野一顿皮带，爷俩关系不太和谐的李开建，也板着脸一边掏钱一边道：“这个日子回来，是不是又没钱了？先给你十块，省着点花。” 本来李野还有些担忧，该怎么跟这个世界的家人相处，但浓烈的家庭温馨和真挚的亲情温暖，让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心灵上的隔阂，顺其自然的就融入其中。 “没，我还有钱，主要有点事儿，回来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事儿？” “我今天把那辆26凤凰要回来了。” “.”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良久之后，李开建才沉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也没怎么想，”李野道：“前天陆景瑶给我寄来了45块钱，我觉得人家既然都瞧不上咱了，咱也别拿着热脸贴冷屁股，好聚好散，别再抻不长拉不短的麻烦。” “啪~” 李开建一拍大腿，道：“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我要不是顾着你，早特么.” “你胡囔囔什么？” 奶奶啐了李开建一句，担心的问李野：“小野你真想好了。” 李野点头道：“想好了，不过最近可能会有一些不好听的传言，你们别当回事儿，过些天也就淡下去了。” “传言？什么传言？” 李开建刚要仔细询问，李野的爷爷李忠发却道：“好了，先吃饭，孩子都饿了你没完没了的叨叨个什么？” “我哪有叨叨” 李开建嘟囔了一句，低头开吃。 如果说以前的李野是被李开建用皮带教育过的，那么李开建就是被李忠发用棍棒收拾过的，“棍棒之下出孝子”，是李家的传统。 快吃完饭的时候，李忠发忽然问李野：“你们最近是不是进行分班考试了？” 李野答道：“考试是考试了，但是不因为分班我不清楚，爷爷你怎么知道的？” 李忠发道：“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们学校给我打电话，说你的考试成绩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进特快班有些勉强” 李野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县二中的复读班本来就分快慢班的，这会儿再整个特快班出来，自然是为了冲击升学率采取的激进措施。 而以李野的考试成绩和名次，是不可能进入特快班的，而学校之所以给李忠发打电话，必然是有所求。 “爷爷，我的学习你不用担心，不进特快班我也能考上大学，所以不符合规定的事情您可别答应。” “什么不符合规定，顺水人情而已，你尽心复习就行，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考上考不上的，咱家对你没要求。” 得，这还是不相信自己。 李野瞅瞅饭桌上所有人的眼神，都能感觉到大家的心情。 不管是爷爷奶奶老爹姐姐，都不敢给李野施加压力，都在小心的呵护着“家庭一哥”的自尊心。 “行，我知道了，要能考上自然好，考不上我就啃老呗！” 李野也没有赌咒发誓的让大家相信，反正到时候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就好了。 第9章 没用的东西 第9章没用的东西 一顿晚餐吃的其乐融融，让李野感受到了满满的温馨。 晚餐过后，李野早早的就睡了，从昨晚半夜穿越到现在，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纷乱融合的状态，再加上连续高烧造成的身体虚弱，让他有些疲劳渴睡。 在他睡了之后，爷爷李忠发沉下了脸，把李开建找了过来。 “你现在去打听一下，学校里的流言是怎么回事，不要太过声张。” 李开建也正琢磨这事儿呢，出门骑车就去了李大勇家，不到半小时气呼呼的回来了。 “真是欺人太甚，竟然给小野扣个黄世仁的帽子，我CTM明天看我不去收拾那个穷秀才，不，我今晚就去。” 李开建退伍多年，却还保留了军人的火爆脾气，听到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当即骂骂咧咧就要去陆家找回场子。 不过李忠发却呵斥道：“说什么屁话？还嫌孩子心里不窝砸吗？闲言碎语越闹越大的道理你不懂？” 李开建难得的梗着脖子跟老父亲犟嘴道：“爸，你知不知道小野在学校宿舍发了两天的高烧，差点儿都.咱不能受这种窝囊气。” “哼，也该让他受受罪了，咱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李忠发道：“你没看今天小野不一样了吗？千锤百炼出精钢，这件事以后就让小野自己处理吧，你不要再插手了。” 李开建气的转了几个圈子，才怨恨的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那小妮子这么狠心呢？” “呵~，人家有狠心的资本。” 李忠发呵笑了一声，低声道：“去年县里分来的那个大学生小刘，你知道提拔的多快吗？所以啊，你以后也不能小瞧了陆家，不要无谓的结怨结仇。” “.” 李开建愣了一下，才慢慢的琢磨过味儿来。 脾性耿直的他，不像李忠发这种风浪中过来的人敏感，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一个大学生，在这个时代的价值。 李开建心中发堵，不由的发牢骚道：“都怪小野不争气，要是他也考上大学，哪里有这些破事儿。” 李忠发把眼一翻，鄙视的道：“就你这个大老粗，连24个字母都认不过来，还好意思说小野？” 李开建被老爹怼的两眼翻白，想说英文字母一共有26个，最终却明智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咱爷俩要是跟人比拳头，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要咱爷俩跟人比文化谁也别说谁。 。。。。。。。。 “噗~” 一只回力鞋踩进了雨后的积水之中，浑浊的污水欢呼雀跃，把本来白色的球鞋涂抹的乌漆嘛黑。 陆自学麻木的拔出腿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抹黑前进。 他家住在刘桥乡前进村，距离县一中有三十里地，以前有自行车的时候，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家。 陆自学喜欢骑车在路上飞驰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也因为路上行人羡慕的眼神。 刚刚考上高中，就有自行车骑，还是凤凰牌，这是多么的潇洒。 但是今天李野把自行车“抢”了回去，陆自学才知道脚下的这条土路，竟然是如此的漫长，才知道走路竟然如此的辛苦。 秋末时节的天已经黑的很早，陆自学走了三个小时，摔了不知几个跟斗，才看到了刘桥乡的灯光。 刘桥乡，因为有一座石桥横跨清水河而得名，从刘桥乡过河往西，再走四里地才到前进村。 远远地，陆自学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桥头的灯光之下，缩着身子眼巴巴的看着县城的方向。 当看到陆自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之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才腾的站起，仓惶向着陆自学迎了过来。 陆自学这才认出来，这是他的妹妹陆景琦。 “哥，你怎么才回来.你的自行车呢？” “我” 看着自己的妹妹，陆自学答不上来，只好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景琦道：“娘看你天黑了还不回来，以为你车子坏了，就让我出来迎你，哥你的自行车呢？” 陆景琦连续骑自行车，惹起了陆自学的火气，他没好气的道：“娘让你出门迎我，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我要是死在半路上了都没人知道吧？” 陆景琦愣住了，好半天之后才委屈的道：“天黑了，我不敢走夜路.走到这里不敢走了” “哼，没用的东西。” 陆自学拧身往前走了，把陆景琦甩在了后面。 现在的他，感觉所有人都欠他的，没钱的爹娘、胆小的妹妹、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姐姐，都欠他的。 。。。。 到家之后，陆父在批改作业，陆母在纳鞋底，桌上给陆自学留了饭菜。 看到陆自学进门，陆母再次问到了自行车。 陆自学再也忍受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弄清楚原委之后，陆父沉默着不说话，陆母心疼儿子，只好劝解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让你姐姐给你买辆就是了，咱买辆新的。” “买辆新的，对，我给姐姐写信去，让她给我买辆新的。” 茅塞顿开的陆自学连饭都不吃了，急冲冲的拿出纸笔，把满腔的怨恨都倾注在了信笺之上。 家里还有陆景瑶以前寄回来的邮票，陆自学封好信封，连夜摸黑走到刘桥乡，把信投进了邮局外的邮筒之中。 第二天早上，薄薄的信封被装上卡车，跨越遥远的距离，一路北上，抵达了京城外语学院的收件箱之中。 。。。。。 秋末的京城已经很冷，而当最后一场秋雨落下来的时候，森森的寒意终于揭开了初冬的序幕。 恼人的风穿过密密的雨幕，裹挟着凉凉的湿意，无声无息的推开窗户，吹在了陆景瑶的脸上，打湿了她的睫毛，拂乱了她的头发。 正在捧着一本厚厚词典读写的陆景瑶微微动了动，先是把手头的一个单词写完，才深吸一口气，让丝丝凉意沁入自己的胸肺。 她喜欢这种淡淡的清凉，可以让疲惫的头脑更加清醒，也能提高自己的学习效率。 不过陆景瑶刚刚精神一振，宿舍高低床的上铺却传来一个糯软的声音：“陆景瑶，能麻烦你关一下窗户吗？关半扇也可以，谢谢。” 陆景瑶赶忙关上了窗户，把秋末的湿冷挡在了窗外。 上铺的舍友柳慕寒是南方人，刚刚来到京城还不适应北方的气候，陆景瑶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 “对不起啊慕寒，你感冒好些了吗？” “没事没事，”柳慕寒从上铺探出头来，问道：“景瑶你在看什么书哦.这么用功啊！” 陆景瑶无声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默默背诵单词。 不用功不行呀！ 陆景瑶当初险之又险的考上京城外语学院，心里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但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什么是人才济济。 每一个考到这里来的年轻人，都有着远超同辈人的天赋和自信。 比如这个缩在被窝里的柳慕寒，就可以在不借助字典的情况下通读原版的外文小说。 陆景瑶曾经悄悄的瞅过几眼，那密密麻麻的蝌蚪让她感觉有些发晕。 好不容易鱼跃龙门的自强女孩儿，怎么甘心落后于人？ 陆景瑶很清楚，自己的俏丽容颜只是锦上添花的天赐条件， 自强、勤奋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也是可以让她挣脱牢笼，自由呼吸的唯一依仗。 “陆景瑶，有你的信哦。” 两个女孩儿轻快的走进宿舍，其中一个拿着信件，递给了坐在窗边读书的陆景瑶。 陆景瑶接过信封，跟舍友道了声谢，才拆开阅读起来，而那两个舍友就在陆景瑶身边，跟好奇的猫儿似的探头探脑。 很快，陆景瑶的脸色就变了，气愤、不解、忧虑的表情，在她姣好的脸颊上交替呈现。 两只好奇的猫咪，顿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伸出了锋利的爪子。 感谢书友“凤舞九天？”的10000打赏，谢谢兄弟了！！！ 第10章 “好心”的舍友 第10章“好心”的舍友 “怎么了景瑶，是不是那个无赖写来的？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连《新婚姻法》都给他寄过去了，还这么死缠烂打” “不是，是我弟弟写来的信。” 陆景瑶赶忙把信折了起来，免得被两个过分“热情”的舍友看到上面的内容。 “不对，景瑶你的脸色不对，如果是你弟弟写来的信，你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你别不好意思，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解决。” “就是啊景瑶，我们这些人的思想，必然会跟旧恶习俗产生冲突，但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有责任教化那些愚昧的人，让他们开明进步起来.” 两个舍友唠唠叨叨，很快就把陆景瑶绕的六神无主，她现在终于怀疑，当初接受这两位舍友“关心”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在来到京城读大学之后，李野以一星期一封的频率，连续数月给陆景瑶持续写信，成功引燃了宿舍内几个热心姐妹的八卦之火。 她们都是上过山下过乡的大龄女青年，有着丰富的口才经验，道行尚浅的陆景瑶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在一次又一次的“关爱关心”之下，终于被套出了跟李野之间的瓜葛。 陆景瑶很纠结，她想彻底逃脱过往的牢笼，但是又怕留在清水县的家人，会受到李家人的报复。 当时陆父说出“如果李野你明年考上大学，我不反对你俩”的时候，陆景瑶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父亲的胆怯和退让。 而陆景瑶的几位舍友听了陆景瑶的倾诉之后，直接就“公愤”了。 在这个万物更新的时代，天之骄子的女大学生，怎么还能忍受万恶旧社会的道德捆绑？ 批判、必须批判。 就算是那个什么李野已经答应了退婚，但他家的态度过于恶劣，必须严厉批判。 几位同学献计献策，绝交信、还彩礼、法律书，一套组合拳有章有法，誓要把乡下癞蛤蟆的白日梦给彻底打碎。 现在看来，陆景瑶的计划好像是成功了，李野当众讨回了那辆26凤凰车，相当于跟她公开决裂，彻底断绝关系。 可这个结果，不是陆景瑶希望的结果呀！ 陆景瑶本来希望的是李野能够“理解”自己，支持“高尚纯洁的自由”，然后主动消解陆家跟李家之间的矛盾冲突，化解这段说不清谁对谁错的恩怨。 以陆景瑶对李野的了解，他应该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表现出一个男人的担当，说服李家人不计较这件事的。 也只有李野，才能和平的、悄悄的解决这件事。 但是根据弟弟信中描述的情景，李野好像变得完全陌生了起来。 如果用两位舍友的口气来说，那就是这只癞蛤蟆很不识趣啊！ 想到这里，那只高高瘦瘦、帅气满满的癞蛤蟆，不知不觉间爬上了陆景瑶的心头。 陆景瑶赶忙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理性了起来。 她不想再跟李野纠缠了，不想再承受那种被人施舍的压抑。 “景瑶你怎么了？有气别憋在肚子里让姐姐我看看你弟弟的信，我们给你出主意.” 陆景瑶的举动就像助燃剂，让两个舍友的八卦之水膨胀燃烧，烧的心痒痒滋啦滋啦的难受。 陆景瑶有些烦躁，但又不好意思拂却舍友的好意，而这个时候，上铺的柳慕寒突然说话了。 “徐雪、马丽，这毕竟是陆景瑶的私事，你们是不是关心过头了呀？” “你这是什么话？” 徐雪立刻道：“小柳你们这些城市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乡下人的刁蛮， 不信你问问马丽，有多少下乡知青被乡下人骗了身子，最后回不了城后悔一辈子” “.” 柳慕寒看了徐雪和马丽一眼，缩回自己的被窝里去了。 她虽然跟陆景瑶等人一个宿舍，但是因为一些生活习惯的问题，隐隐有着一层隔阂， 平时都不怎么跟几位舍友说话，这次实在看不过眼了提点陆景瑶一句，听不听的其实还在陆景瑶自己。 陆景瑶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对徐雪和马丽道：“没事的，就是我弟弟想提前参加明年的高考，写信来问问我的意见。” 何雪有些不相信的道：“你弟弟不是才高一吗？明年就让他参加高考？” 陆景瑶笑道：“他学习不错，想随便试一下，考不上的话也能多一次经验不是？” “也对。” 何雪和马丽这才放过了陆景瑶，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其他的新闻。 不一会儿之后，何雪忽然神秘兮兮的道：“景瑶你知道吗？那个钱顺好像对你有意思，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帮你牵牵线？” 陆景瑶愣了一下，慌忙道：“不了何姐，我现在不考虑学习以外的事。” 何雪叹息一声，道：“那太可惜了，钱顺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 陆景瑶默默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个钱顺，跟李野何其相似？ 同样是家境殷实，花钱大手大脚，同样有着那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优越感，同样没了 除了这两个共同点之外，俩人没有共同的地方了。 李野身高一米八，钱顺身高一米六； 李野有张帅绝人寰的脸，钱顺有个超大号的酒糟鼻。 李野明亮的眼眸中，全是单纯的爱慕，钱顺扫过来的眼神，却让陆景瑶浑身难受。 如果单论外表，李野在陆景瑶眼里几乎可以打满分，而钱顺.一言难尽。 如果说李野是只癞蛤蟆的话，钱顺就是一只嗡嗡嗡的苍蝇。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景瑶才找到了一个独处的机会，铺开信纸给家里回信。 她在信中劝导弟弟，要自强自立，不要贪慕虚荣，没有自行车就走路，只要学习成绩好，书中自有黄金屋。 但是写到最后，陆景瑶却迟疑了。 因为她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弟弟陆自学这一年来习惯了李野的“收买”，短时间内可能无法适应简朴的生活， 以老娘那宠爱宝贝儿子的作风，说不定是真的要自己给陆自学买自行车。 而李野突然索回自行车的举动，也会让周围人对陆家指指点点，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陆家，再起波澜。 思索良久之后，陆景瑶写了第二封信。 【李野，好久不见，你给我的感觉让我感到陌生，那个善良、大度、有担当的男子汉到哪里去了？】 【你把车还给我弟弟.他年龄还小，受不得流言非议你放心，自行车的钱我一定连本带息的还你。】 第11章 文乐渝 第11章文乐渝 陆景瑶的信抵达清水县二中的时候，李野刚好跟随几个二班的同学，一起被调整进新的复读一班。 有个同学幽怨吐槽，没事儿干嘛换来换去的乱调，刚刚跟同桌的妹子熟悉到“看手相”的地步，结果却要硬生生的拆散人家。 不过从爷爷那里知道内情的李野却知道，这是学校在重新划分“快慢班”。 今年县二中招收了三个复读班，在入学之初就根据高考成绩，把复读一班划分成了“快班”。 但一次考试成绩并不能完全反映学生的综合水平，经过四个月的强化教学，各个班都出现了成绩分化的情况， 有的学生逆袭赶上，有的学生跌落尘埃，而今年刚刚升上高二的学生里面，也有几个好苗子。 所以学校重新筛选考试种子，组成新的“快班”冲击升学率也就成了必然。 李野背着自己的书包，跟在胡曼等人的背后，懒懒散散的走进了复读一班的教室。 然后，就引起了众多学生的关注。 “那个黄世仁怎么来我们班了？他在二班都进不了前十名吧？” “哼，人家家里有钱啊！说不定走后门送礼了呢！” “什么说不定，是一定，狗地主总是走歪门邪道.” “那郭云镇可太冤枉了，他学习那么刻苦，却被这个黄世仁给挤掉了” 有进就有出，李野等人进了复读一班，复读一班就有人被安排进了其他两个班， 在复读一班待久了的学生一向自认为高人一等，现在被人挤出去，心有不甘是肯定的。 但这些学生也只是小声议论而已，强壮如熊的李大勇在一班可是一霸，跟李野这个狗地主臭味相投，轻易没人敢于当面招惹。 “哥，哥，来这边坐！” 李大勇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高兴的伸直了胳膊打招呼。 别看李大勇长得五大三粗，但他的成绩还真就比李野好那么一点， 因为李野要去找陆景瑶的关系，以前李大勇尽量小心避免刺激李野，现在两人同在一班了，他心里其实比李野都高兴。 李野微笑着朝李大勇走了过去，但是在中途却被人拦了一下。 陆景瑶曾经的闺蜜夏月拿着一封信，臭着脸对李野道：“喏，你的信。” 李野诧异的接过信，看清上面的邮戳日期之后，笑意满满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我的信，为什么在你手里？” “在门口传达室看到，就帮你拿过来了，怎么着，你是要谢谢我？” 夏月两眼一翻，摆出了鄙视的姿态。 但是当她对上李野瞬间变冷的压迫眼神之后，忍不住的后退了半步，忍不住的惊问：“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李野冷冷的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凭什么扣押我的信件？” 夏月提高了声音道：“谁扣押你的信件了，我好心好意帮你拿过来，你狗咬吕洞宾.” “这封信是昨天送到的，”李野举起信封，打断了夏月的辩解：“上面的邮戳就是证据，要不要我们去邮局查一下记录，你上一次就私拆我的邮包，这一次又扣我的信件，你到底要干什么？” “.” 夏月一时之间无法辩解，眼睛瞪得老大，好似要喷出火来。 而一班其他的几位学生，终于愤愤不平的站起来帮腔。 “干什么，一封破信有什么大不了，你刚来第一天就要欺负我们一班的人是不是？” “就是就是，走后门进来就算了，还没事找事，真以为我们一班是好惹的？” “砰~” 教室后排的李大勇拍了桌子，站起来勃然怒道：“说谁走后门呢？一个个的，都给我说话注意点儿！” 李大勇的凶名不是盖的，教室内嘈杂的吵闹声，顿时消失了大半。 但夏月正处在气头上，当下不管不顾的说道：“怎么，走后门还不让说啦？李野是个什么成绩谁不知道？凭什么来我们一班？ 咱们一班本来是五十个人，二十五张桌子，为什么现在又单独加了张课桌？摆明了是给他李野准备的，这不是开后门是什么？” “.” 凶悍的李大勇被怼住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是教室门口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是谁在说学校开后门了？给谁开后门？” 夏月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班的班主任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口。 “罗老师我们在讨论前些天的模拟考试成绩。” “讨论成绩？夏月你认为自己已经有资格讨论别人的成绩了吗？你这次模拟考试多少分？有五百分吗？” “没有.” 夏月尴尬的笑着，心里却把李野草了百八十遍，她认为是李野给她招来了这无妄之灾。 “还不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哼~” 罗老师冷哼一声，转头向身后说了什么，然后才走上讲台。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一班教室的门口，还站着一位拿着教案本的中年女子，和一位背着书包的女生。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你们的新老师和新同学，这位是你们新的英语老师，柯老师，这是你们的新同学，文乐渝，大家欢迎。” “啪啪啪啪啪~” 一班的学生们齐声鼓掌，而柯老师走上了讲台，对着众人微微鞠躬， 罗老师招呼了一下站在门外的女生，指着李野旁边的空座位道：“好，文乐渝，你先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子去坐下，以后再调整合适的座位。” 女生从门外进来，朝着李野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走动，教室内的几十双眼睛，就跟追踪雷达一般齐刷刷的转移视角。 而女生的目光清澈寂然，面对所有人的注视，丝毫不为所动。 但是当她跟自己的新同桌眼神对视的时候，明显的惊讶了一刻，然后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文乐渝和柯老师，李野都是认识的，只不过没想到会在县二中再次遇见。 80年之前的高考，英语的考试成绩只做参考，并不计入总分之内， 就算是到了81年，也只是按照卷面成绩的30%计入总分，所以很多考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认不清26个字母的大有人在。 但陆景瑶的父亲却慧眼如炬，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这位暂居清水县的柯老师，请她为自己的女儿辅导英语，在短短的半年之内，把陆景瑶的英语成绩提高了一大截。 这个时代的高考试题，跟后世比起来那是相当简单， 所以陆景瑶在参加高考的时候，虽然总分并不出众，但英语却考出了一个极高的分数，被京城外语学院破格录取，可以说是险之又险，幸中之幸。 而当时已经是陆景瑶未婚夫的李野，在跟随陆景瑶接受了几次辅导之后，转而又把精力放在了那些满分100的课目之上。 虽然最终他的成绩也不够格，但其中的蹊跷，却是耐人寻味了。 “这一次班级的调整，是学校针对性的教学调整，你们不要因为这种正常的调整，影响到正常的学习.” “我警告你们，在课堂内不要发生任何跟学习无关的事情.夏月，你作为班长，一定要维持好秩序.” 班主任罗老师在讲台上强调了一下纪律，就准备转身走人。 但是李野却高高的举起了胳膊。 罗老师皱了皱眉，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 李野站了起来，以平和稳定的语速道：“报告老师，我认为夏月同学的品德，并不符合一个班长的标准，所以无法胜任维持班级秩序的职责。” “.” 全场寂静两秒钟，然后轰然乱了起来。 所有人都把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后排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而其中的夏月，更是七窍冒烟恨不得跳过来掐死李野。 第12章 憨憨的少年 第12章憨憨的少年 任何一个老师，都讨厌不守规矩、不按套路出牌的学生，尤其是破坏班级秩序的刺头儿。 在罗老师的眼里，此刻的李野就是这种讨厌的“刺头儿”。 三个班的学生调整到一个班，本来就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如果原一班班长夏月不适合当班长，那不管换谁来代替她，都会让班级秩序更加混乱。 如果是在平时，罗老师这会儿早就把李野单独拎出去“好好聊聊”，让他知道知道文化人的铁拳也不是吃素的了。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李野是以“品德不足”的理由，质疑了夏月的班长资格。 “品德”两个字在这个年头，可是能够上纲上线的重要标准，甚至可以跟“叛徒”扯上关系。 没看电影中的那些反派角色，个个都是品德败坏的败类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夏月的品德不符合班长的标准？” 罗老师冷冷的开口，给了李野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 李野坦然的道：“夏月同学利用班干部的身份，私自取走同学的邮包信件，并且在收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私拆同学邮件，扣押同学书信， 如果信件中有紧急内容，如果邮包中有贵重物品，那么夏月同学的行为会对收信人造成多大的危害和损失？” “她难道不知道私拆他人邮包是犯法的吗？ 一个学生，为什么会这么大胆？为什么会这么随意？ 我认为是夏月同学因为自己班长的身份，有了凌驾于同学之上的权力欲望，造成了道德缺失的现象。” “.” 全班同学集体傻眼，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李野能够把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怎么就跟违法犯罪和道德缺失牵扯上了瓜葛？ 但仔细一想，李野所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无懈可击。 夏月急了，对着李野就争辩道：“我只是帮你把邮件和书信拿回来了而已，这是同学之间的帮忙，你是在诬陷我。” “我诬陷你？” 李野嗤笑着道：“难道你没有拆开我的邮包，翻看别人寄给我的书籍？” 夏月脸色难看的强辩道：“我那是帮你和你共同学习，作为同学互相帮助是应有的.” 李野强行打断道：“你只要回答有没有拆我的邮包就可以了，任何理由，都是强加在本质表面的谎言而已。” “.” 夏月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铁证如山，如何狡辩？ 罗老师扫了一眼夏月，就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同学之间好奇心作祟，拆开别人的邮包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往大了说，就是校园霸凌。 想想学校内最近“黄世仁”的流言，还有学校后勤处刚刚搞到的一大批平价粮，罗老师就不禁感到头疼。 这年头的粮食还是供给制，家里但凡有个大肚汉或者半大小子，那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想要吃得饱，就得买计划外高价粮。 人家的爷爷刚刚帮你们解决了困难，孙子马上遭遇校园霸凌，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挟天子以令.挟孙子以令爷爷？ 草，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们两个都坐下吧！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清楚，但是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都不能耽误同学们上课。” 罗老师狠狠的瞪了夏月一眼，抬脚出门走了。 而夏月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柯老师都走上讲台了，她都没有喊“起立”。 柯老师也没有计较，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柯知雨。 “大家好，我叫柯知雨，以后由我来为同学们上英语课请大家翻到第18页，先跟着我读一遍。” 夏月这时候才惊醒过来，懊恼之余一股不服气的念头腾的一下就直冲头顶。 【一个门门不及格的关系户，也有资格质疑我？你以为靠着告黑状，就能考上大学？ 你知道怎么学习吗？你懂得英语是什么吗？你就是个差生，永远都是差生，老师终究会明白，谁才是可以为学校争光的人。】 夏月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李野一眼，然后打开书本坐直了身体，准备向老师展现一名优等生的实力。 在这个录取率超低的年代，每一名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是学校的宝贝，都有着隐性的特权，就算罗老师要拿掉她的班长，其他各科老师也会帮着她夏月说话。 而在英语这门课上，夏月更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在陆景瑶考上京城外语学院之后，作为闺蜜的夏月第一时间找到陆景瑶，拿到了陆景瑶的英语学习笔记，并且虚心请教了所有的“学习妙招”。 夏月悄悄的在家学习了几个月，英语水平突飞猛进，现在她在一班说自己英语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要知道现在是81年，在几年前初中、高中都是没有英语课的，而英语又一直不计入高考总分，清水县这种小地方根本就没有重视英语。 直到今年有了通知，明年高考的英语成绩会以50%的比例纳入总分，各个学校才重视起来。 县二中的师资力量薄弱，以前都没有专门的英语老师，英语课都是两位其他老师代课，那一口的土味儿英语听起来相当喜感。 而相比起来，夏月此刻的英语水平是独一无二的，她相信讲台上的柯老师一眼就能相中自己这匹“千里马”。 “THEMONKEYANDTHECROCODILE” “Onedayalittlemonkeywasplayingin” 讲台上的柯老师一开口，李野就惊讶了一下。 这位柯老师，有点东西啊！ 上辈子李野可是死磕过英语的，各种原版英语资料不知道听过多少， 虽说他还不说能体会到“英语之美”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发音美妙与否，却是听得出来的。 这位柯老师的发音水平，感觉比他上大学时候的英语老师都要强上一线。 对比前几天县二中那两位英语老师的发音，真的是国家台播音员和村委会大喇叭之间的差距。 “THEMONKEYANDTHECROCODILE” “Onedayalittlemonkeywasplayingin” 一班的学生开始跟读起来，其中夏月的跟读声尤其响亮，而跟她相比起来，其余学生的声音显得是那么“弱鸡”。 李野没有笑话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对英语的受教育程度，连后世小学四年级的学生都不如，哑巴英语是普遍现象，能大着胆子大声朗读的都算少数。 李野轻声的跟着柯老师读课文，不显摆也不出头，但架不住区别太大，还是引来了同桌新同学的目光。 文乐渝悄悄的瞥了李野一眼，秋水般的眸子之中隐隐的满是诧异。 一年多前，她和妈妈挤在刘桥乡小学的那间破房子里，过着清贫和清闲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位陆老师带着礼物登门，请妈妈教授他的女儿英语。 其实妈妈开始是不愿意的，她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文乐渝只是看着那袋大白兔奶糖咽了几口口水，妈妈就立刻同意了。 文乐渝很是自责，十年的落难时光，怎么就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馋嘴姑娘呢？真是丢人。 第二天，文乐渝就见到了陆景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送陆景瑶过来的李野。 陆景瑶性格很和善，学习也很刻苦，只用了不长的时间，就赢得了母亲的喜爱。 而这个李野就差点意思，他看起来有些憨，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着陆景瑶出神，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后来妈妈说，这男孩子不是来学习的，就是来陪陆景瑶的，他很可能是考不上大学的。 不过文乐渝和妈妈不讨厌李野，因为李野隔三差五的就带来一些糖肉米面之类的稀缺品，并且很善解人意的表明，按乡下规矩学生是要管老师吃饭的。 虽然饭做熟了之后，李野也会跟陆景瑶一起跟着吃，但其实基本吃不完，大部分都转送给了文乐渝母女。 后来，李野也许是英语成绩没多大进展，转而把精力都投在了那些计入高考成绩的科目上，不怎么去文乐渝家补习了，但生活物品还是从来没断过。 直到有一天，文乐渝的妈妈悄悄的问李野：“如果陆景瑶考上了大学，你又没考上，你可怎么办？” 当时李野就笑着说：“我们订婚了呀！还能怎么办？” 文乐渝到现在都还记得李野当时的表情，不是那种大男人的霸道，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坦然满足。 文乐渝的妈妈说，那是对幸福的期待。 但是这种期待，未必会有结果。 后来发生的事，文乐渝并不十分清楚，母亲说这种事，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但她认为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却是被陆景瑶辜负了的。 尤其是对高考深刻了解之后，更是为李野的痴心感到可悲。 高考越来越难了，看似录取率没多大的变化，但是对于天赋一般的李野来说，考到京城去找陆景瑶的可能越来越小，越来越渺茫。 但是刚刚文乐渝听到李野跟读课文，却下意识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原来也是要考京城外语学院啊！为了心爱的恋人，他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文乐渝一边顺嘴的跟读课文，一边思绪飘飞，偶尔不知所觉的瞥一眼李野。 但当她瞥到第三眼的时候，却发现李野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第13章 三大碗 第13章三大碗 在李野继承的记忆之中，对文乐渝的印象不算很深。 一个原因是文乐渝是个“话少”的女孩儿，很少主动跟人交流， 就算是你跟她说话，也是单口相声说上半天，她才简洁的回复一两个字，刘桥乡小学的一些孩子都嘲笑叫她“小哑巴”。 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文乐渝的外表完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李野那会儿只顾着看陆景瑶，从而漠视了这颗沙中明珠、璞中美玉。 纵观七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是“面如满月”的大圆脸， 再不济也是鹅蛋脸，身材丰腴，洋溢着强烈的青春、健康气息， 比如《小花》中的刘小庆、《牧马人》中的丛姗，或者《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国王等等等等， 而像《红楼梦》中林黛玉那样的小脸蛋，却是少之又少。 而文乐渝，就长了一张小巧的巴掌脸，脸上的眼睛还长的极大，挤占了大部分的脸部空间，搭配出了一种别样的美。 这就给了人们一种错觉，乍一看让人眼前一亮，但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如XXX。 而且通过文乐渝的脸和手，可以看出她的皮肤跟这个时代流行的“红润”实在不沾边， 文乐渝的皮肤是那种没有杂色，带点儿病态的白，这种皮肤在后世被追捧为“冷白皮”，但在这个时代，通常跟“吃不饱”的营养不良关联在一起。 再加上文乐渝那瘦了吧唧的身材，阴差阳错之下，导致她被列入“可怜孩子”一档，漂亮是漂亮，但是跟这个时代的“绝世美女”扯不上太多的瓜葛。 可是这样的文乐渝若是放到四十年后，那简直就是地地道道的天妒红颜脸啊！ 白、幼、瘦加卡姿兰大眼睛，要是真的仔细评价的话，文乐渝就是颖宝+万茜等小脸美女的优点混合体， 但是文乐渝比她们更年轻，多了几分青涩，少了几分世故，就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花骨朵一般纯净剔透。 这样的女孩儿，有机会多看两眼，不过分吧？ 所以当李野察觉到文乐渝在偷瞄他之后，就扭过了头，安静的等她看过来。 也许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也许是浪漫的灵犀恰好点通，李野刚刚摆好姿势，文乐渝的眼神就瞄了过来。 文乐渝明显愣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孩子那样，羞涩的扭回头去躲开李野的眼神，而是很平静的跟李野对视。 如果是上辈子十八岁的年纪，李野是没胆子跟文乐渝这个档次的美女对视的，几秒钟的功夫可能就会唯唯诺诺脸色通红。 但这一辈子，李野的心理年龄加起来已经大几十岁，而且这身皮囊又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别说跟一个女孩儿对眼几秒钟，就是几分钟、几小时，李野都不带心虚的。 然后，李野就惊讶了，因为他恍然发现，文乐渝竟然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文乐渝的眼神刚开始是友好的，但是随着李野坦然的欣赏，她好看的眉头逐渐微蹙，眼神疑惑，然后终于有了些小小的羞恼。 “好久不见？” “你看我做什么？” “你还看？”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胆？” “.” 李野的眼神不会说话，但他会微笑啊！ 传说中会说话的眼睛啊，不仔细欣赏一下岂不是亏了？ “咳嗯~” “注意听讲！” 讲台上的一声轻咳，让两道交缠纠葛的眼神分了开来，重新回到了书本之上。 李野坦然的继续跟读课文，但文乐渝却紧抿着嘴，好似在生气。 也不知是生谁的气。 “现在我出一些测试题，大家把答案写在纸上待会儿交上来。” 柯老师读完课文之后，就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出题。 刚开始的时候，一班的学生们还能随手在本子上写下答案，但很快就有人开始傻眼，最后绝大部分人都抓耳挠腮不知所以。 李野一看就明白，柯老师出的这些题由易到难层次分明，旨在检验一班学生的英语基础水平。 从一班学生的反应上来看，结果一定是不如人意的。 李野随意的扫着黑板，手中的钢笔就没有停过，一个个答案顺畅的书写在练习本上。 忽然间，他心有所感，扭头去看自己的同桌。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李野的练习本，又看看李野，然后又看练习本，显然有些不可理解，不可置信。 她就算不了解县一中学生的英语水平，但陆景瑶的水平她却是知道的，如果县一中的学生都这么牛比，那几个月前陆景瑶怎么会考出英语全县第一的？ “没写完的同学仔细答题，写完答案的同学先交上来。” 柯老师再次看向了文乐渝和李野这边，并且给了自己女儿一个不悦的眼神。 文乐渝的目光从李野身上收回来，快速的在纸上写着答案，很快就做完了所有的测试题。 两人一前一后的把答案交到了讲台上，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李野写完了吗？” “他不会交的白卷吧？” “那个新来的文什么渝也交了，这么厉害的吗？我才写了不到一半。” “你竟然写了一半？不会是蒙的吧” “废话，难道你不是连猜带蒙？” 不止是一班的学生不相信李野，就是柯老师看着李野交上来的答案，也是有些疑惑。 她是专业的，打眼一扫就知道的答案正确率有多高，而且李野那一手熟练的英文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暂接触英语的样子。 李野没注意到柯老师的疑惑，他这会儿跟在文乐渝的后面返回教室后排，都被前面那扭动的腰胯给吸引了。 这年头的衣服没有紧身、束身这个概念，全都是臃肿的宽松装，把人们的身材遮掩的严严实实。 但阅片千万的李野眼光何等毒辣，仅仅凭文乐渝腰部的扭动高度，就判断出了她的上下身比例。 大长腿，绝对的大长腿，一米七的身高，竟然有一米多大长腿，真是怪哉。 当然了，在这个年头，大长腿也远不如后世那般受人追捧，文乐渝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很多人眼里也未必就是优点。 80年代的男青年，一米七五就是绝对的大高个，一米七以下的至少一半以上，像李野这种一米八的帅气青年，那是不正常的稀有品种。 同样的，80年代的女孩子一米六给人的感觉就很高了， 文乐渝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就跟后世一米八五的女孩子一样，在婚恋市场上是妥妥的劣势缺点。（这是真的，有婚恋统计数据为证，但绝大部分当事人却不自知。） 【真是跨越时空的福利啊！】 跟文乐渝同桌而坐，让穿越后有些枯寂无聊的李野有了小小的欣慰。 “索索索~” 一张小纸条，被文乐渝悄悄的推到了李野面前。 李野一看，上面写着“你要考去京城外语学院找陆景瑶吗？” 李野怔了一下，没料到清冷漠然的文乐渝也八卦。 他不假思索的就在纸上写道：“不，我和陆景瑶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关系了。” 文乐渝沉默了数秒，再次把纸条推了回来：“你如果想考去陆景瑶的学校的话，我可以帮你。” 李野再次秒回：“不用，我要考清北。” “.” 一直冷静稳重的文乐渝震惊了，她呆呆的看着李野，一张小嘴张开，好久都没有合拢。 最后，她很犹豫的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你能吃几碗干饭？” 李野很实诚的回复：“三大碗，必须冒尖。” 第14章 你说谁是狗？ 第14章你说谁是狗？ 文乐渝跟李野之间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讲台上的柯老师。 她没有刻意制止两个人之间的纸条交流，毕竟大家以前就是认识的，而且在她的印象中，李野是个稍微有点“憨”，但是却极为善良的孩子。 这一点很重要，对自己的女儿很重要。 她只是有些奇怪，只是几个月不见，李野给她的感觉，好似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一样了。 刚才李野针对班长夏月的检举，条理清晰、语气凌厉、抓住破绽一击必中，跟之前那个腼腆的男孩子实在是重合不起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李野的那张脸太有辨识度，柯老师都以为是认错了人。 【陆景瑶的离开，对这孩子来说也许不是件坏事。】 柯老师批阅试题的速度很快，一班学生陆陆续续的把测试题答案交上去，等全部交完了，她也就差不多批完了。 通过朗读课文和课堂小测验，她已经初步掌握了复读一班的英语水平。 然后柯老师就擦掉黑板，重新写了一黑板的英语题，然后开始详细的讲解。 而这一次，一班的大部分学生就能听懂了，柯老师偶尔对学生提问，还能得到不错的回馈。 【高手！】 李野不得不佩服柯老师的精准把控能力，相信因为她的到来，今年县二中的英语单科成绩，会有一个很大的提高。 临下课的时候，柯老师布置了一些课后作业，然后问谁是一班的英语课代表。 夏月骄傲的站了起来：“老师，我是英语课代表。” 柯老师示意她坐下，然后道：“记得明天早上以前把作业交给我，下课！” “起立！” “老师再见！” 柯老师前脚离开了教室，夏月就快步冲上了讲台。 讲台的讲桌上，放着学生们刚才交上去的测试题答案，柯老师没有留下交代，夏月这个英语课代表理所当然的就认定要由自己宣布一下。 “吴池，31分。” “柳氓，34分。” “胡曼，49分。” “金胜利，50分。” “夏月，55分。” 夏月念到自己的测试成绩，嘴角不由的弯弯翘起。 胡曼是原来复读二班的班长，现在都败在了自己的手下，谁还有资格跟自己竞争一班班长？ “李大勇，33分。” “洪志远，26分。” 讲桌上的测试答案越来越少，夏月也就越来越得意，县二中最精英的学生都在这里了，英语这一科无人是她夏月的对手。 直到最后两张垫底的答案被夏月揭晓。 “文乐渝” 夏月惊讶的看着满满一纸的红色对号，好几秒钟之后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100。” 而更令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最后一张测试题答案是李野的，同样是满满的对号，一个叉都没有。 夏月下意识的就冲着李野质问道：“李野你是不是作弊了？” 李野正在写着英语作业，听到夏月的质问之后，抬起头冷冷的道：“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别整天狗叫。” “.” 夏月足足用了两秒钟，才理会了李野的意思，然后她就暴走了。 “你说谁是狗？你说谁是狗？你说谁是狗？” 李野慢慢的把钢笔帽盖上，平静的道：“逮人就咬的就是狗，刚才我被狗咬了，你说谁是狗？” “李野我CNM后娘养的” 夏月怒气攻心之下，口不择言的开始骂娘。（别以为女生就不会骂人，） 然后，她就看见一本书凌空飞了过来，狠狠的砸在了她大大的额头上。 夏月被砸蒙了，自从她担任班长以来，还从未被人拂逆过，更何况受到物理伤害了。 “你等着你等着” 夏月在短暂的懵圈之后，就跑着冲出了教室，直奔教师办公室而去。 告老师，可是她熟的不能再熟的手段。 任你能耐再大，武力值再高，只要还是个学生，见到老师还是得跪。 看到夏月疯一般的出门，李大勇贴了过来，担忧的低声说道：“哥，夏月那娘们不是个好东西，红的都能说成白的，你得先跟小哑巴串串供。” “串供？”李野愣了一下，道：“你也以为我是作弊？” “我不是我.” 李大勇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哥你有多大能耐自己没个B数吗？你高考分数还不如我呢！抄个六七十分也就算了，抄100真当别人眼瞎？】 李大勇在心里不住的腹诽，但又不好真怼李野，一时之间憋得难受。 但是忽然间，他好似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抬头一看，就发现文乐渝正冷冷的盯着他。 “你说谁是小哑巴？” 文乐渝37度的嘴唇开启，却喷出了数九寒天的温度，偏偏又如黄莺一般悦耳动听。 “.” 李大勇跟随李野去过刘桥乡小学，是见过文乐渝的，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锐利的文乐渝。 【怎么别人喊她小哑巴就没事儿，我喊就不行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 李大勇摸不着头脑，只好连连道歉，但文乐渝就是恶狠狠的盯着他，一直到夏月回到教室的时候才罢休。 夏月高高的扬起下巴，冲着李野道：“李野、文乐渝，老师叫你们去办公室。” 李野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文乐渝也去，当即不悦道：“关文乐渝什么事？你别逮谁咬谁。” 夏月咬牙切齿，胸口一起一伏的道：“你抄了文乐渝的答案，怎么就没关系了，她是关键证人。” 李野终于明白夏月为什么一口咬定他作弊了，原因是他和文乐渝的答案都是全对， 而两人又是同桌，李野以前又是学渣，这一系列的疑点串联起来，真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所以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走在前面的夏月明显情绪高涨，好似下一刻就可以把李野宣判行刑，拉出狗头铡斩了似的。 也许她心里正在想，李野检举我私拆邮包，我检举他作弊，两相抵消.不，李野的行为更严重。 而李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的无声嗤笑。 【你以为是你在算计我？岂不知是我在算计你？】 其实在知道自己将会进入复读一班之后，李野就决定收拾夏月了。 让她这种总是想着PUA自己的人当班长，她还不把手里的那点小权利玩出花来？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你，恶心也恶心死了。 必须打死。 所以夏月以为拿住了李野的把柄，岂不知从她开口骂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彻底输了。 李野骂人最多挨几句批评，可你一个班长骂人，老师怎么看？ 这就跟后世网上有个柔弱小姑娘发的那句问话一样。 “我要去ZB吃烧烤，那里的晚上安全吗？” “贼安全，因为那里的人都要考公。” 所以身份不同，对应的自身要求也不同。 小打小闹不疼不痒的有啥意思，闹大了去办公室才能解决问题呢！ 老师让你夏月当班长，是要替他们解决、消除班级内的麻烦，减轻老师的担子的，你这没头没脑没完没了的去麻烦老师，老师不需要休息的吗？ 要你何用？ 第15章 捡了个大便宜 第15章捡了个大便宜 “报告！” 夏月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喊了报告，然后踏步进步，对着班主任罗老师道：“老师，人带来了。” 跟在后面的李野忍不住的想笑。 什么叫“人带来了”？整的跟提审犯人似的。 这会儿他彻底明白，夏月只是担任个班长，竟然已经培养出了特权阶层的自我优越意识。 罗老师正在拿着两份试题答案对比，看到李野等人进来，便放下答案一言不发的盯着李野看。 这是老师对付心虚学生的惯用手段，先把你看得心里发毛，后面再严厉呵斥几句，拿捏起来就方便多了。 可李野是什么人？ 想当年老板反悔不兑现提成，就在工作上悄悄悄悄埋了炸雷，面对老板大发雷霆面不改色“我冤枉我善良”的主儿，会怕你多看几眼？ 随便看，反正小爷长得帅。 罗老师看着面无表情的李野，也只能板着脸道：“李野，你刚才用书打夏月了？” 李野平静的回答：“她骂我是后娘养的，如果老师认为我的行为不妥，那么我可以让我的父亲找她父亲交流一下。” “.” 罗老师看了看夏月，目光凌厉了起来。 辱人父母，在文化人的眼里，可不是个小小的罪过。 罗老师皱眉，转移话题道：“夏月说你抄袭作弊，你怎么说。” 李野道：“我没有作弊，我认为这是夏月对我的打击报复，或者是因为妒忌心作祟，对我的冤枉诬陷。” “.” 教室内的几名老师全都看了过来，脸上不乏惊讶的神色。 本来嘛！只是一次并不正式的随堂测试，说是作弊都有些小题大做。 但李野说的话，却攻击性太强了，一下子就把自己和夏月逼到了墙角。 如果接下来李野被认定为作弊，那么相应的处罚必然异常严厉， 反之，如果夏月被坐实了打击报复和嫉妒诬陷的话，后果肯定也是加倍的。 罗老师赶忙笑着道：“李野你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哪里有那么严重.” 但是罗老师想要和稀泥，夏月却不干了。 明明是她抓住了李野作弊的小辫子，怎么反过来自己成了嫉妒小人？ 于是几乎在罗老师开口的同时，夏月抢着喊道：“谁打击报复你了，谁冤枉你了？你和文乐渝的答案一模一样，不是你抄她的，难道是人家抄你的？” 这下轮到罗老师腻歪了。 你夏月特么是傻啊还是咋滴？看不出我在和稀泥吗？不知道作弊这种事儿很难认定吗？ 再说人家柯老师第一天来上课，你就搞出课堂作弊的事儿，还牵扯到人家闺女，给谁上眼药呢？ 狗拿耗子 李野连看都不看夏月，对着罗老师道：“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向罗老师投诉了夏月私拆我邮包的事情，一个小时之后，夏月就指认我作弊， 我想不通，夏月就是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认定我作弊？难道就凭她班长的身份吗？” “先不要急，”罗老师只好拿起那两张满分答案，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俩的答案是一模一样的。” 李野很奇怪的道：“罗老师，这些题的正确答案只有一个，我总不能故意写错吧？” “.” 罗老师的脸有些黑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还能不能做个乖宝宝了？ 既然这样，那就公事公办。 罗老师转头看向一位老师，道：“老焦，李野以前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焦老师道：“上次模拟考，李野的英语成绩是21分。” 罗老师挠了挠头，略带讽刺的道：“李野你这进步也太大了，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经验？” “我上次考试发烧了，其实讨论这些都是没用的，如果老师你觉得是我作弊，那重新让我们做份卷子对比一下就好了。” 李野不想磨叽了，事实胜于雄辩，一个大招砸过去，啥都明白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的成绩突飞猛进，那就让老师们自己脑补去吧！ 开窍了、中邪了、撞鬼了、文曲星下凡了.只要学习好，老师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理由的。 “我这里刚刚印了套卷子，是给高二的学生准备的，简单是简单了点儿，但应该够用。” 焦老师一直兼任县二中的英语老师，对李野以前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他也很好奇李野为啥能考个全对。 李野接过了一张油印卷子，然后道：“焦老师，能给夏月一份卷子吗？” 焦老师不解的问：“为什么？” 纸张、油墨都是学校的公用财产，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每一张卷子都是很珍惜的。 李野一本正经的道：“夏月之所以认定了我是作弊，就是妒忌，妒忌一个以前成绩不如他的同学超过了他， 如果她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以后肯定会更加谦虚，谦虚使人进步。” “.” 焦老师愣了一下，忍不住失笑道：“好嘛！你还真不谦虚。” 但他还是又拿了两张卷子，分别给了夏月和文乐渝一张。 夏月心口窝的怒火，一直就没有熄灭过，拿过卷子之后，咬牙切齿就跟对待敌人一般杀了上去。 高二的卷子的难度，其实跟复读班的卷子没多大差距，夏月的英语成绩是不错，但那个不错是相对于其他同学的，整套卷子做起来并不轻松。 但夏月坚信，拿到了陆景瑶所有学习秘诀的他，绝对要比李野高出一大截。 陆景瑶能够考上京城外语学院，李野没考上，这就是明证。 卷子上的题越来越难，夏月做的越来越慢，但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全部答出来的， 对不对的先不说，这年头能把全部答案给写上去就很不错了。 可是夏月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李野之后，却愣住了。 李野拿着钢笔“刷刷刷”就跟随意涂鸦一样，在油印卷子上随意书写，转眼间就做到了最后一张。 “他是乱写的吗？一定是乱蒙的.100分的题考21分，不是蒙的才怪.” 夏月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加快做题速度，但她越想快些做完，却越是做不出来，到最后满脑袋的浆糊，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老师，我做完了。” 李野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把卷子递给了早就站在自己身后的焦老师。 焦老师在注意到李野的做题速度之后，就站在了李野的后面，等李野做完，他也看完了。 现在他不用批改，就知道李野应该得多少分。 而这个时候，文乐渝也把卷子做完了。 焦老师迅速审阅，竟然也是满分。 他半嫉妒半羡慕的对柯老师道：“柯老师你可是有福了，明年有这两个学生给你争气，你保证能露个大脸。” 柯老师微笑着道：“都是焦老师教育的好，我就是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 花花轿子人抬人，培养一个好学生不容易，这功劳总要大家有份才好。 “哈哈哈哈~” 几个老师都笑了起来，谁也没注意到一边的夏月，还在眼泪巴叉的对着最后一张卷子发奋用功。 【我还没有做完，我还没有输，这份题简单，我也能得一百分】 不知多久之后，夏月的耳边终于传来阴沉的声音。 “好了，先不要做了，我们来说说你私拆李野邮包的事情。” 第16章 三封信 第16章三封信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罗老师和教务处的另一外孙老师来了，宣布一班将投票选出新的班长。 这个决定倒也不出李野的意外。 三个班的尖子生，重新拼凑成了复读一班，那么重新选举一个班长也说得过去，可以最大的消除撤换班长带来的负面影响。 孙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候选人的名字，原复读二班的班长胡曼，原复读三班的学习委员郑强，以及原一班班长.夏月。 李野觉得有意思了。 复读一班本来就是快班，这次调整合并的学生超过三十名，其余两个班调整过来的学生加起来都不到二十，那么选举结果还有悬念吗？ 罗老师力图求稳的意图是不错的，让夏月继续担任班长确实有利于班级的融合稳定，但前提是在李野搞出那档子事儿之前。 现在李野当众质疑了夏月的品德问题，罗老师要怎么样才能继续让大家信服夏月呢？ 这要是还让夏月担任班长，李野还不整天被膈应死？ 罗老师此刻也挺膈应的。 今天早上他就跟夏月谈了“私拆邮包”的事情，提前告知她准备更换班长。 但是夏月也是有胆有识，中午的时候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一口咬定自己在一班有着无可争议的公信力，甚至说李野是公报私仇恶意中伤。 反正她拆李野的邮包，就是“帮助同学”，最多只是无心之失。 于是就有了这场班长选举，只不过夏月也没有完全幸免，被要求必须写一份道歉信，在课堂上宣读一下，做一做自我检讨。 夏月一口就答应了，写个道歉信算什么？只要还能让她当班长，以后有的是李野给她道歉的时候。 【你等着，我要不把你李野的名声搞臭，我就不姓夏.你以后还想入团入D？做梦去吧！】 李野在纸上写下了胡曼的名字，然后折起来准备交给计票的同学，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自己的同桌碰了一下。 小哑巴文乐渝伸长脖子，对着李野的纸条努了努嘴，会说话的眼睛分明是在表示——你选谁？给我康康。 李野摊开手中的折纸，让她看了看，文乐渝点点头，也在自己的选票上写下了胡曼的名字。 然后，她又捅了捅李野的胳膊，把一张写字的纸条推了过来。 【那个夏月为什么扣你的信？是陆景瑶的信吗？信上说了些什么？】 “.” 李野歪了歪头，看着三十公分外，文乐渝的那双秋水眸子，想要判断出这个小妮子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这小妮子有八卦王的潜质？ 今天早上李野跟夏月，因为陆景瑶的那封信而起争执的时候，文乐渝还没进教室的门呢！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俩人大眼瞪小眼近十秒钟，李野愣是没有发现一丝八卦的火花，反而感触到了.关心的味道。 。。。。。。 “郑强一票。” “胡曼一票。” “胡曼一票。” “夏月一票。” 罗老师开始唱票，三个同学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画正字，讲台下面的夏月紧张的手指甲都攥进肉里去了。 “我的票数怎么会比胡曼的还少？难道一班的选票都在后面？一定是的.” 但是随着唱票的进行，夏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曼的名字后面已经画了五个正字了，班里一共才五十个人，夏月就是再怎么乐观，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原先自己一班就有三十多个同学，怎么不支持她，反而支持了胡曼这个“外人”呢！ 但是李野却是明白的。 【恶人自恶，却不自知。】 看看夏月今天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就能猜到她平时的作风有多么强势，估计以前一班的学生也没少受她的PUA。 现在有机会重新选举，她一个脾气霸道、相貌平平的普信女，怎么比得过性格温和、外貌出众的胡曼？ 八十年代的高中生，男女比例是一比一吗？ 开玩笑，“赔钱货”的女生上完初中就被要求回家干活的占大多数，高中女生必然是占少数。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是很感性的，厉害的班长确实更容易收齐作业，但一个漂亮温柔的班长，才是众望所归。 “好了，欢迎胡曼成为我们一班新的班长。” “另外还有件事.夏月同学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主动向李野同学表示道歉，现在请夏月同学上台来” 罗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月一眼，让开了讲桌之后的位置。 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讲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手里的道歉信念完的，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 县一中的教导处内，陆自学眼噙热泪，奋笔疾书。 上个星期李野把他的自行车抢走之后，他就等待着自己的姐姐给自己摆平这件事。 但是还没等自家姐姐发威，教导处的姚主任却把他喊了过去，问他那辆凤凰自行车的自行车证带来了没有。 陆自学有个毛的自行车证啊！ 已经过去几天了，他还以为姚主任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姚主任本来确实是“想忘了”来着，毕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也懂得一个学生的脆弱心灵需要维护， 但是今天早上城西X出所直接打来一个电话，询问上星期六学校门口是否发生了自行车抢劫事件？ 这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不出一口恶气还不憋坏了身体，于是就把陆自学给提溜过来宣泄了。 陆自学只好现场开始写检查，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咆哮。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与李野不共戴天！】 但是报仇雪恨这种事儿，是需要实力的，现在的陆自学和夏月都做不到，于是两人同时想到了某个“有实力”的人。 当天晚上，两封书信分别投进了县一中和县二中附近的邮筒，然后一路飞驰，直奔京城外语学院。 而李野也在晚自习的时候，拆开了那封陆景瑶写给他的信件。 【李野，好久不见，你给我的感觉让我感到陌生，那个善良、大度、有担当的男子汉到哪里去了？】 【你把车还给我弟弟.他年龄还小，受不得流言非议你放心，自行车的钱我一定连本带息的还你。】 李野惊讶的看完了陆景瑶的信，然后使劲甩了甩脑壳，才确定自己还在81年，而不是回到了那个拳手横飞的23年。 他本来是不想再跟陆景瑶沾上关系的，这会儿也忍不住的拿起钢笔，就在信纸的背面写起了回信。 【你弟弟受不得流言蜚语？我就受得了流言蜚语？我的家人就受得了流言蜚语？】 【知不知道因为你寄钱到学校，现在学校里叫我什么？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钱，怎么就成了黄世仁了？不还钱就拉你去抵债？你鬼精鬼精的会让我抵债吗？】 【我家帮你们修房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是黄世仁？我们家帮你父亲调动工作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是狗地主？ 既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我们家的好处，为什么又颠倒黑白装作无辜的受害者？】 【你既然选择去追求你的自由，凭什么再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让我大度，让我把自行车给你弟弟？又当又立不觉得无耻吗？】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飞上天的天鹅请不要再骚扰井底的青蛙，即使有一天他变成了王子，也已经跟你无关。】 第17章 聪明的小猫 第17章聪明的小猫 李野阴沉着脸看信的时候，同桌的文乐渝就不经意的往他这边瞟来瞟去， 但是鉴于文乐渝良好的教养，她始终没有真的偷看信纸上的内容。 但是李野憋着一腔怒火，在信纸背面奋笔疾书的样子，又让文乐渝非常的好奇， 到底陆景瑶给李野写了什么，让这个善良的男孩子如此愤怒的？ 最终，小特务终于按捺不住，悄悄的、慢慢的伸长了脖子，就像隐蔽前进捕捉老鼠的小猫一般凑了过来。 但是此时李野已经写完，把信纸给折了起来，转头刚好跟文乐渝撞了个对脸。 文乐渝僵了一下，“嗖”的一声缩回脖子，身体坐得笔直，手里的钢笔飞快的写写划划，一副认真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样子。 这小美女，有意思。 李野心里的不痛快，瞬间消除了大半。 他单手托腮，手肘撑在课桌桌面上，侧头看着认真写划的文乐渝，眼神纯净而平和，就像在欣赏一副美丽而生动的画。 文乐渝好似没有察觉，手中的钢笔不停，只不过脸颊上渐渐出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给她那白的过分的皮肤添加了盎然的生机。 “你在写什么？” 李野没有继续看下去，人家女孩儿已经不好意思了，赶紧开口化解尴尬才是体贴的交流方式。 文乐渝果然松了口气，把手中的作业本推给了李野，然后在纸条上写下一段话。 “我出了一些题给你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李野拿过文乐渝的大演草作业本，看着好几页密密麻麻的英语试题，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些题？是柯老师的意思吗？” 文乐渝愣了一下，迅速拿过纸条，又要在上面写下给李野的话。 李野却忍不住的低声道：“虽然你的字写得确实很好看，但你能跟我说话交流吗？” 文乐渝再次发愣，而这一次她愣了数秒，然后才低声道：“你不是要考去京城清北吗？我觉得可以帮你。” 其实文乐渝的声音很好听，但也不知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所以才成了“小哑巴”。 而她说到李野“考去京城”的时候，明显紧急改口，估计本来他是想说考去京城找陆景瑶的。 李野心下失笑，点点头道：“谢谢，我接受你的帮助，不过你也要接受我的帮助才行。” 文乐渝眨眨眼，说道：“什么样的帮助？” 李野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开始在上面出数学题。 “我也给你一份卷子做，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文乐渝有些好奇，不知不觉间又探出了自己天鹅般的脖子，看着李野手中的钢笔，迅速写出一道道的试题。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是自信，因为李野所出的题她一看就会。 但是当李野写到第三张纸的时候，她认真了起来。 因为这些题型，她没见过。 “这些题你都会做吗？” “当然！” “那你今年高考数学多少分？” “…………” 李野停下笔，看着一脸好奇的文乐渝，无奈的道:“咱能不问这种问题不？” 文乐渝先是懵懵的看了看李野，然后眼波流转，重重的点了点头。 仿佛之间，李野好似又看到了上辈子养过的那只猫。 又蠢，又萌，但其实.贼聪明。 。。。。 “景瑶你真是太聪明了，那天钱顺师兄只是提点了你一下，你的诗歌竟然真的发表了？” “是的呢！景瑶师妹的天赋是我从所未见的好，我们青芽文学社，以后还要仰仗师妹你发扬光大” 京城外语学院的一间活动室内，陆景瑶正被一群学长围拢在中央，又羞又囧的满脸通红。 她在清水县的时候，就喜欢跟夏月她们一起讨论诗歌、讨论文学，到了大学选社团的时候，自然也就加入了这所名为“青芽”的文学社团。 经过几个月的熟悉之后，陆景瑶壮着胆子向外语学院的校刊投了稿，没曾想却真的发表了。 然后就发生了令人发窘的一幕，几个社团的学长对着她不要钱的恭维， 尤其是其中几个人的目光，好似要把她吃了似的，热烈的过分的态度让她极为不适应。 “咳咳，今天景瑶学妹的作品发表，是我们青芽文学社的大事，所以我提议，大家出去聚餐，好不好？” “好！” “当该如此！” “走走走，今夜良宵美酒，不醉不归！” 社团的人兴冲冲的出门聚餐，才让陆景瑶摆脱了“吃马屁吃到吐”的窘境。 但是随后她又开始发愁。 聚餐是要花钱的，上一次青芽文学社聚餐，每人AA了两块多钱，是她每个月助学补贴的十分之一还多， 因为要攒钱寄回家里，聚餐之后的一个星期陆景瑶是馒头就咸菜捱过去的。 今天虽然校刊发表了她的诗歌，有五块五毛钱的稿费，但陆景瑶本想着凑十块钱寄回家补贴家用的，这要是再聚餐，又凑不够十块了。 “快走了景瑶，想什么呢？” 同为文学社社友的何雪揽住了陆景瑶的胳膊，拖着她追上其他人的脚步。 陆景瑶这才醒悟道：“哦哦，没想什么，走了。” 何雪一边走，一边兴奋的道：“今天好不容易有人请客，我要狠狠的搓一顿，红烧肉、红烧肘子、糖醋鱼” 陆景瑶心里一轻，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是吗？今天谁请客？” 何雪奇怪的扭头看陆景瑶，道：“当然是你啊！你不会赚了稿费就不认人吧？我们文学社的传统都是谁赚了稿费谁请客啊！” “.” 陆景瑶脚步一沉，感觉双腿突然间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我请客？竟然是我请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客？文学社的传统.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烧肉、红烧肘子、糖醋鱼一道菜少则四五毛，多则八九毛，就文学社这帮人的饭量，一个人炫三个菜跟玩似的。】 【这还不说喝酒，这些人喝酒死命的喝，一瓶白酒便宜点的三四毛，贵的好几块，不醉不归要喝多少瓶？】 【更黑的是啤酒，一瓶两毛，好几瓶都不管事儿……】 陆景瑶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就算出今天这次聚餐的花销，至少要小三十块钱。 她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加入这个什么青芽社团，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校刊上发表诗歌。 三十块钱啊！自己一个月的补贴才二十二块五，每个月还要算计着抠出一部分寄回家里，给弟弟赎回那辆自行车。 现在的陆景瑶，别说三十块钱，就是二十块也拿不出来。 “嗨，景瑶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你不会是心疼钱了吧？” “啊？没有没有.刚才被风一吹有些冷。” 陆景瑶低着头，紧抿着嘴唇拖着脚步往前走，心中一团乱麻纠结万分。 她有心不去，可是又怕人嘲笑， 但若是去了，又哪里有钱付账？ 陆景瑶感觉自己恍然又回到了一年多前。 家里的房子漏雨越来越严重，妈妈的咳嗽越来越剧烈，但是家里却拿不出多余的一块钱。 然后，有个男孩子闯入了自己的生活，在阴霾的天空上捅了个窟窿，洒下了灿烂的阳光。 而今天，自己的阳光在哪里？ 第18章 两条路 第18章两条路 深夜的京城街头，青芽文学社的人摇摇晃晃的结伴前行，不时有人高声朗诵一段莫名其妙的诗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酒后的诗人是肆意奔放的，是自由自在的，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陆景瑶今天也喝了酒，头脑晕乎乎的，两条腿走路都打飘，但是心里却一点肆意的高兴也没有。 今天的聚餐，最终没有轮到她付账，但比她自己付账还难受。 本来她打算跟何雪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借一下，狠狠心凑齐饭钱付账的，但何雪却“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文学社的钱顺马上慷慨的结了账，还拉着陆景瑶的手，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都是自家姐妹，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友谊感情才能悠久长存.” 钱顺的话说的很真挚，很有感情，但当时的陆景瑶，只感触到了手掌之上的摩挲，只看到了钱顺眼睛中的火热，只闻到了他满嘴难闻的酒气。 恶心的陆景瑶当场就明确表示，这笔钱算是她借钱顺的，日后一定会还。 可是何雪等人却又趁机起哄，笑问陆景瑶“拿什么还？”，干脆以身相许算了。 后来陆景瑶差点当场走人，大家才冷静了下来，纷纷表示只是“开玩笑”。 可陆景瑶已经暗暗决定，要尽快把钱顺的钱还清，不跟他扯上更多的瓜葛。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大家回到外语学院，准备各自分手回宿舍的时候，钱顺却拦住了陆景瑶。 “景瑶，陪我随便走走吧！” “.” 在八十年代的深更半夜，一男一女在外散步，那基本上就等同于谈恋爱了。 要知道那时候有个词叫“压马路”，就是专指情侣之间的亲密行为。 陆景瑶当然不会上套，她可以肯定，今晚上她要跟钱顺“随便走走”，明天学校就会传遍两人是情侣的传言。 在这个人言可畏的时代，假的，可能很快就变成真的。 “还是不了，钱师兄，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太方便。” 陆景瑶不卑不亢的拒绝了钱顺，转身就往女生宿舍楼方向走去。 但是钱顺却紧追上来道：“景瑶你不要多想，我这会儿只是有很多灵感，希望可以找一个人来共同探讨， 而你是我们之中最有天赋的，只有你才有资格跟我发生精神上的共鸣” 陆景瑶走的很快，而钱顺追的也很急，两人一前一后一直抵达了女生宿舍楼下，钱顺都没有放弃。 开玩笑，小三十块钱呢！ 花了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连小手都牵不到，冒个泡就完了？他钱顺是傻子吗？ 钱顺不是傻子，但陆景瑶更不是傻子。 每一个从小就漂亮的女孩儿，成长过程中怎么也会受到几次骚扰，像钱顺这样直白急切的，陆景瑶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色欲意图。 她措辞严厉的道：“真的很抱歉钱学长，我没有跟您单独相处的兴趣，至于我欠您的钱，下个月一定还清。” “.” 钱顺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绵软可欺的陆景瑶，竟然会如此的不顾情面。 就看她现在的态度，就差喊出“你这个流氓滚远点”的话了。 钱顺的脸色由红转黑，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下个月还清？你怎么还清？饿一个月的肚子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值钱货了？你知不知道，是我疏通了校刊的关系，才让你的作品发表的？” “你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知不知道一个京城人的善意，是多么的珍贵？知不知道一个京城人的自尊，是多么的不可触犯” 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钱顺终于忍不住把心底的暴躁给倾吐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陆景瑶先是被惊吓的后退几步，然后赶紧转身狼狈的逃上了女生宿舍楼。 她很害怕自己如果逃慢一步，那个醉汉就会饿狼一般的扑上来。 陆景瑶一路跑进宿舍，心底的恐惧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烈的愤恨和委屈。 “钱钱钱钱，为什么总是钱？难道我的一生，都要被钱财捆绑而失去自由吗？” 陆景瑶委屈的掉下泪来。 自从她记事开始，家里就一直被“钱”所困扰。 爸爸只是高中毕业的民办教师，每月的那点工资，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真的是捉襟见肘。 要不是爸爸对教育有着坚韧的执着，陆景瑶这个“赔钱货”上完初中就会被辍学， 高中生一年的花费再怎么节省，也要大几十块钱，对于贫困的陆家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负担。 但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自己家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妈妈的肺病也跟着复发，感觉那个坎真的就要过不去了，要不是李野 想到这里，陆景瑶整个人忽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当初的李野，跟钱顺很像。 他也是有着殷实的家庭，兜里从来不缺少零花钱，而且也对陆景瑶表示出了爱慕。 但是李野不是陆景瑶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他不懂诗歌，不懂文学，学习也不好，还总是冲着她憨憨的傻笑，那种毛头小子的青涩，总是让陆景瑶感到难堪。 可以说李野除了长得高，长的帅，其他一无是处。 但是当李家人拿着一百二十块钱，以及小半车彩礼上门提亲的时候，陆景瑶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 家里的房顶换新了，妈妈的肺病也治好了，李野兜里的零花钱，让贫困的陆家一扫多年的阴霾，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那段日子里，陆景瑶既感到幸福，又感到压抑，她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欠下巨债”的她会沦到什么样的家庭地位。 难道自己就像诗歌中的藤蔓，只能依附大树生长，终生沦为大树的附庸吗？ 但是转机，还是出现了。 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陆景瑶不需要再频繁的旷课回家帮助妈妈劳作，还请了英语老师课外辅导，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终于考上了大学。 而李野，还是那个憨憨傻笑，学习一般的帅小伙。 当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夜，陆景瑶的父亲给她指了两条路， 知女莫若父，他不想限制女儿那放飞的思想，把选择权交给了陆景瑶。 一条是大学毕业之后主动回家乡工作，跟李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另一条，是鹰击长空、冲出牢笼，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再也不要回来。 本就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有些自卑、压抑的陆景瑶，选择了后者。 父亲沉默同意，上门退婚，扛下了所有。 陆景瑶在离开清河县的时候，感觉自己终于逃出了苦海。 可为什么到了大学，却是又一个轮回呢？ 而且这个钱顺跟李野比起来，竟是如此的恶心？ 第19章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第19章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陆景瑶黯然神伤的进了宿舍，惊动了上铺快要睡着的柳慕寒， 她迷迷糊糊的道：“陆景瑶，有你的信，我给你放在被子下面了。” “哦，谢谢！” 陆景瑶清醒了一些，躲到了自己的床上去，她不想自己的软弱被人看见。 但是柳慕寒却觉察到了什么，从被子中探出半个身子，脑袋顺着上铺的床沿，猫咪探头一般伸了下来。 “你怎么了景瑶姐？身体不舒服？” “没有，” 陆景瑶迅速用被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以免被柳慕寒看到。 不过就在柳慕寒的脑袋快要缩回去的时候，陆景瑶忽然想到了什么。 “慕寒，你能借我二十块钱吗？” “二十块钱？” 柳慕寒愣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拿过自己的外衣就开始掏钱包。 一边掏，她一边问道：“景瑶姐你要二十块钱干什么？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 “不是的是我们文学社聚餐我想把钱尽快还给钱顺。” 陆景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柳慕寒说了实情，只是隐去了后面钱顺酒后发疯的一段。 柳慕寒掏钱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拿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了陆景瑶。 “谢谢你慕寒，这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钱你倒是不用急着还我，但有几句话我必须要给你说。” 柳慕寒认真的道：“景瑶姐，我们已经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不能再像少年人那样轻易的相信别人， 这个社会很复杂，有些人看似对你好，却未必有什么好心，有些人看似对你坏，却未必有什么恶意。” 陆景瑶不太明白，讪讪的问：“慕寒，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柳慕寒无奈的摇摇头，道：“景瑶姐，你想想何雪她们，最终给予了你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吗？再想想你以前的男朋友，给予了你什么样的支持？ 任何虚情假意，其实都禁不起物质的衡量，为了几个只会耍嘴的知心朋友所谓的几句“关心”，就去贬低曾经为你付出的人” “你知不知道，何雪她们只是想看你的笑话而已啊！” 柳慕寒一口气说完，就缩回自己的被窝里暖和去了。 但是陆景瑶的心情，却因此久久不能平静。 “看我的笑话？今天的我.不就是个笑话吗？” 陆景瑶心里有些难受，今天她本想悄悄的跟何雪等人借钱付账，以维护自己最看重的自尊。 结果何雪却一惊一乍的走漏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陆景瑶的窘迫贫困。 虽然何雪后来很揪心的跟陆景瑶说是无意的，但看似的无意，真是无意吗？ 回想几个月前大家刚进大学时发生的事情，陆景瑶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当时大家刚到大学，叽叽喳喳亲密无间，好的就跟亲姐妹似的。 但是不久之后，隐隐的隔阂就出现了。 柳慕寒的家境优越，生活用品齐全不说，很多还是地地道道的“高档货”。 陆景瑶敏感自强，很少碰触他人物品，但是何雪等人却大大咧咧，经常随手拿过来就用。 刚开始柳慕寒也没怎么在意，但是当何雪连续拿了柳慕寒的香皂、洗发膏、雪花膏，在澡堂子里送给学生会高年级的学姐之后，柳慕寒就不乐意了。 看似娇柔弱弱的江南姑娘，其实主意很正，一个宿舍的给你用用也就算了，你拿我的东西充脸面送人情，要脸吗？ 但何雪却不以为意，跟柳慕寒大吵一架，说她“小气吧啦”“小资享受”等等等等，并且赌咒发誓加倍赔偿给柳慕寒。 但这都过去几个月了，陆景瑶也没见何雪把东西赔给柳慕寒。 一块香皂再贵也不过一两块钱，难道何雪挤不出来吗？ 而今天，小气吧啦的柳慕寒一下就借给陆景瑶二十块，何雪明知道陆景瑶家里贫困，却要拉着她要她请客 “唉~~” 陆景瑶一声叹息，从被子下面拿出了自己的信件。 【竟然有三封？】 陆景瑶看了一下，有弟弟的，有夏月的，还有李野的。 她略一思量，就先打开了弟弟的信。 一口气看完陆自学的信，陆景瑶心中忧虑重重。 即使隔着千里之遥，她也能体会到弟弟此刻心底的怨恨和委屈，但是对这份怨恨和委屈，陆景瑶却深感无力。 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只要给陆自学买辆自行车，立刻就能化解弟弟的困境， 但谁又能给她一辆自行车呢？而且还是凤凰牌？ 除了李野没有别人了。 上一次陆景瑶写信给李野，让李野先把凤凰车还给陆自学，车钱由她来慢慢还。 当时觉得这个办法没有问题，但是经过今天的事，陆景瑶心里却动摇了。 只是三十块钱，钱顺就要拉她趁黑“一起走走”。 那李野的26凤凰车多少钱？ 有票一百六十多，没票两百也买不到。 两百块，对于陆家来说不异于天文数字。 凭啥给你？ 你让人家李野搂腰了？跟人家在被子里躲猫猫了？ 人家李野不欠你的。 “唉~” 陆景瑶再次叹息，打开了夏月的信。 对于这个曾经的闺蜜，陆景瑶还是很亲近的，两个人的性格很像，都是出身微寒，都是自信自强，都对未来充满了自由的向往。 在以往的日子里，两人在思想上互相鼓励、互相支持，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但是当陆景瑶读完了夏月的信，忍不住呆滞了半晌。 【李野那个关系户走后门进了快班。】 【李野那个关系户告黑状，让我丢了班长，】 【李野那个狗地主偷偷的恶补英语，估计以后还是要追到京城去祸害你.】 在整整四页纸的信笺之中，陆景瑶没有感受到任何“自强”“自信”，反而全都是跟自家弟弟一样的“怨恨”“委屈”。 只不过陆景瑶所关心的却不是夏月的怨恨委屈，而是李野在英语上的快速提升。 “他的英语已经超过了夏月，那么明年会不会真的考到外语学院来？” “如果李野能考到外语学院，那父亲当初的允诺.我该接受，该履行吗？” 当初陆景瑶的父亲，可是当着左邻右舍的面，答应李野“如果你能考上大学，你俩的事我不拦着”的。 当时的陆景瑶很是气愤，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被迫妥协退让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父亲才是世事通达、算无遗策的高手。 如果明年李野考来外语学院，那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顺理成章的恢复了？ 想到这里，陆景瑶忽然感觉羞愧，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但是隐隐的，却又有些期待。 如果有李野在身边，钱顺那种人哪里敢像刚才那么对自己？ 李野虽然憨憨，但他的拳头，不是一般的硬。 而且单以李野的帅气，就能让无数追求者自渐形秽，望而却步了。 李野不懂文学，不懂诗歌，但他是大学生啊！ 大学生的光芒，足以遮蔽无数的缺点，跟自己平等匹配。 。。。。 “咦？” 怀着期待的心情，陆景瑶拆开了李野的信，却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她几天前写给李野的原信件。 仔细翻看之后，陆景瑶才看到了李野写在信纸背面的回信。 然后，陆景瑶就彻底愣住了。 李野的言辞之激烈，质问之决绝，让陆景瑶措不及防，无所适从。 而李野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把陆景瑶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你既然选择去追求你的自由，凭什么再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让我大度，让我把自行车给你弟弟？】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飞上天的天鹅请不要再骚扰井底的青蛙，即使有一天他变成了王子，也已经跟你无关。】 好半天之后，陆景瑶才喃喃自语：“他竟然……如此恨我……” 而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从她的心底深处滋生出来，迅速蔓延全身。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很多东西一旦错过，将永不再回来。 第20章 也许是个缘分吧！ 第20章也许是个缘分吧！ 清水县二中，晚自习课。 李野单手托腮，侧头看着同桌的文乐渝，嘴角勾出了促狭的笑意。 “小样儿，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那天文乐渝好心好意的给李野出英语卷子，帮他提升成绩好考外语学院， 却不料引来了李野的“回赠”，然后两人就开始了“你一张我一张”的互利互助。 比如今天，文乐渝兴冲冲的给李野拿出了一张英语卷子，就发现李野拿出了一套数学、物理、化学三张卷子， 文乐渝好奇的问李野卷子哪来的，李野用一句“秘密”搪塞了过去，然后就让她在题海之中苦苦挣扎。 看着文乐渝把一张精致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李野就隐隐有种“养成”的愉悦在心中滋生。 文乐渝的基础知识出乎意料的扎实，很多题型她确实没遇到过，但是经过苦思冥想之后，竟然也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就算实在解不出来的那种，李野只要稍加指点，不但能立刻领悟，还能举一反三。 【这是个学霸胚子啊！】 李野可以断定，整个复读一班，没人比文乐渝的学习资质更好了，国家重点不在话下，培养培养那就是清北有望。 而且文乐渝成功被李野激发了做题的“战意”，每当做完李野的一套卷子，就会像个胜利的士兵一般，朝着李野微抬下巴，等待夸奖。 那种又萌又靓的样子，让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岁的李野不禁发出感慨——“时隔多年，老夫又心动了。” “踏踏踏~” 随着轻轻的开门声，一道人影进入教室，朝着李野这边走了过来。 竟然是文乐渝的妈妈柯老师来了。 李野觉察到柯老师是来找他的，刚要起身打招呼，柯老师却摆了摆手，然后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顿时神情大变，急忙忙的拆开信封，读起信来。 而柯老师轻轻敲了敲李野的课桌，然后向外走去。 李野会意，赶忙起身跟上，而文乐渝已经完全被手中的书信吸引，都没有注意到李野出去。 李野刚出了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无数嘀咕声。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李野要倒霉了，竟然敢勾搭柯老师的女儿，真是不知死活。” “不会吧！他们是同桌，讨论问题很正常，你不是也经常跟王春花卿卿我我吗？” “什么卿卿我我，我们是讨论文学，他李野懂文学吗？” 李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柯老师要是阻止文乐渝跟他过分接触的话，李野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落难的凤凰.依旧是凤凰，李野的家世最多只能在清河县算是不错，跟文乐渝这种随时可能涅槃长生的人是差距的。 但如果真是那样，文乐渝又为什么会来上晚自习呢？ 柯老师被县二中聘请之后，在学校里给她腾了一间宿舍，平时她们母女就住在学校里。 因为县二中学生的英语基础比较差，柯老师每天晚上会在办公室坐班，一些好学的学生随时可以找她解答问题。 所以她们母女刚来学校的时候，文乐渝是在妈妈的办公室里，陪着妈妈一起上的自习课。 但是自从李野开始跟文乐渝互助出卷子，文乐渝已经连续几天在复读一班上晚自习了。 如果柯老师要刻意让两人保持距离，直接让文乐渝回办公室做题不就完了？找自己干什么？ 这种高段位的人，应该不会玩出“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的拙劣戏码吧？ “坐！” 柯老师把李野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随手关上了门。 这让李野的疑惑更重了。 别说现在是80年代，就是后世，异性老师把学生喊去办公室独处，都会敞着门以免闲言碎语的。 “坐吧！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有一些事想跟你了解。” 柯老师亲自给李野拉开了椅子，让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李野坐下之后，柯老师认真的问道：“你以前的时候，跟小渝就很相熟吗？” “.” 【我跟你闺女熟不熟，你能不知道？】 李野很是纳闷，他从原主那里继承到的记忆里，没多少跟文乐渝有关的信息，两人之间仅仅是“认识”而已。 不过听柯老师这么一说，李野倒是意识到，文乐渝对待自己的态度，好似有些与众不同。 文乐渝已经到县二中好多天了，她好像是在刻意的跟其他人保持距离，而且保持的很巧妙。 但是这小妮子对待李野，明显跟别人不同，从刚开始的递小纸条，到后来的出题帮助，感觉跟异性闺蜜也差不太远了。 但这话李野可不能对人家妈妈说，他只能模棱两可的道：“抱歉啊柯老师，我以前跟文乐渝算不上太熟，您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呢？” 柯老师笑了笑，略一沉思，便道：“可能你也发现了，小渝这孩子有些胆小，平时很少跟人交流说话，但是我这些天发现，她跟你好像很投缘？是吗？” 李野不明所以，道：“柯老师，我们是在学习上互相帮助，您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柯老师惊讶了， 她听明白了李野的意思，对于李野的心思敏感非常意外。 李野其实是在明确的向她询问：“您是不同意我跟你女儿交流接触吗？”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竟然有如此敏感的心思，言语谈吐也有条理、有分寸，说是年轻俊彦也不为过了。 柯老师越看李野越顺眼，忙道：“李野你误会了，我没有觉得你和小渝之间有什么不妥，我是希望这种帮助，能继续下去，并且.能加深一些。” 柯老师您这是撒子意思？要不要我现在对您改个称呼？ 李野差点儿就想歪了。 “昨天小渝跟我说了很多话，有些是请教试题，有些是关于你.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们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柯老师从教桌抽屉里拿出几张试题，递给李野道：“我出了一些试题，你跟小渝一起做一下，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李野算是明白了柯老师的苦心。 也许是前些年遇到了什么事情，文乐渝落下了不爱说话的毛病，估计跟她妈妈之间也不怎么说话。 这可不是打针吃药能够治好的毛病，估计柯老师都快为了文乐渝愁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柯老师发现文乐渝跟李野“投缘”，就把希望寄托在他这个外人身上了。 李野接过试题，笑着道：“谢谢柯老师，文乐渝的英语和语文都很好，我会多向她请教的。” 柯老师的眼睛都亮了，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了，不过小渝可能会有些小脾气，还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 李野离开柯老师的办公室，返回复读一班的教室。 文乐渝已经把信看完了，看到李野回来，就在纸条上写道：“我妈妈喊你去干什么？” 李野很自然的道：“柯老师拿了几张考卷想要考考我，我有很多题不会，你帮我瞅瞅。” 文乐渝果然来了兴趣，拿过李野的卷子看了看，拿起钢笔三两下写出答案，就给李野讲起题来。 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非常的高兴。 这两天被李野的题海压抑的狠了，差点让小妮子自尊心受损，现在终于也有李野求着她文大学霸的时候呀！ 教室后门的窗户外面，柯老师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颇为期待。 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活跃了，平时跟她说话都很少，现在也许是个缘分吧！ 第21章 一套卷子的价值 第21章一套卷子的价值 李野和文乐渝开始“互相出题讲题”的时候，一班的很多同学们都是在“看笑话”的。 “就李野还有脸给人家文乐渝讲数学题？他才考了几分？” 虽然大家没有像何卫国那个搅屎棍一般嘲笑李野，但暗自取笑的不在少数。 但是当两人连续五六天不停的出题、讲题之后，终于有人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年头可不是“卷子做到吐”的后世，市面上没有什么教辅材料可卖，老师冥思苦想好几天，才能凑出一套跟之前不同，略有新意的卷子来。 现在的学生，对知识的摄取面很窄，想要做题，就只能把过去老师考过的题目拿出来不断复习，再就是老师上课时候讲的一些题目。 偶尔有学生从其他中学搞到一套试题，大家都会兴奋的互相抄写，然后热烈的讨论、学习。 复读班的学生对试题上的渴求是强烈的，大家该学的都学了，现在能提高成绩的途径就那么几方面，每一套新的试题，对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是“做题做到吐”的情况，如果能想到，那想想都是幸福的。 所以一班的学生，发现李野和文乐渝五六天了还在不住的讲题，也都蠢蠢欲动起来，寻思着是什么样的难题，让这两个学渣五六天都做不出来？为何不让我试试？ “哥，你们做的什么题，给我看看呗？” 李大勇伸着脖子瞅了自家哥哥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打搅了李野的好事”。 李野随手扔给李大勇一本数学练习本，道：“给，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我给你讲讲。” “好嘞，哥！” 李大勇对于李野要给自己“讲讲”的话，是没怎么在意的，自家这个哥哥是个啥水平，他可是太清楚了。 但是他接过练习本之后，很快就开始发蒙。 密密麻麻的练习题写满了十几页纸，其中只有很少数的题型是李大勇见过的，其余的全是新题型。 “嘶，我哥是从哪里搞来的题？” 李大勇好似掉进了耗子窝的猫，兴奋的左咬一口，右扑一爪，恨不得把所有目标一吞而下。 但是不一会儿之后，他就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前面一些题还好，但后面许多题哪怕都是做过的，有答案的，李大勇一时之间还是看不懂。 他尝试着把解题过程盖住，只看上面的原题，竟然两眼发懵一窍不通。 “嘶” 李大勇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的李野和文乐渝，琢磨着这两人之中，哪一个是学霸？ 如果从他多日的观察情况来看，好似李野给文乐渝讲题的时间更多，文乐渝偶尔也会低声给李野上课， 但是自家这个哥哥 “大勇，大勇，让我抄抄呗！” 李大勇的同桌付英杰凑了过来，有些讨好的央求李大勇，他已经瞅了半天了，练习本上的那些试题就像人参树上的人参果，馋的他直流口水。 李大勇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李野，得到“你看着办”的答复之后，才给了付英杰。 这一答应不要紧，周围几个同学都凑了过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抄题。 李大勇灵机一动，道：“要不你们试试只抄试题，别抄答案，看看能做出多少道题？” “好，试试试试。” 众人接受了李大勇的提议，兴奋的闷头抄了起来。 他们越抄越惊讶，越抄越兴奋，等到全部把题抄完，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这就像一个自认为武学天才的武痴拿到了武功秘籍，虽然还没有看懂，但已经可以预见到实力的提升了。 但是仅仅半个小时之后，这些“武学天才”就被一瓢瓢凉水给泼醒了。 “这么难的吗？” “你会做几道题？” “八道.六道吧！你呢？” “我不说了，丢人。” 李大勇斜着眼睛，拿腔作势的道：“前些天的时候，是谁说我哥的笑话了？现在知道深浅了吧？嗯？” “嘿嘿嘿，是是是，勇哥，勇爷，把答案给我们抄一下呗！” “答案可以给你们抄，但以后别跟着某些人瞎起哄，更别把题给那些喜欢占便宜还卖乖的人抄。” “嗯嗯嗯。” 李大勇的阴阳怪气，引来了教室前排几个人的反感。 他们都是围绕着夏月那个小圈子里的人，核心人员就是原班长夏月，还有一班的学习委员金胜利。 以前的时候，他们就仗着学习成绩好、还“懂文学”，对李大勇这个李野的死党屡屡排斥，现在夏月因为李野失去了班长的位置，双方更是结成了死仇。 所以前些天嘲笑李野的声音，大多来自于夏月那个小群体，让李大勇颇为憋屈，现在得了机会，怎么能不讽刺两句？ 学习委员金胜利本来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过来抄题了，听了李大勇的话，又羞愧的坐了回去。 前几天笑话李野的人里面，也有他的份。 夏月脾气也不好，听了李大勇的话后愤愤的道：“哼，几道破题而已，好稀罕吗？落后生就是落后生，有些人就是给他一座题山，也照样考不上。” 李大勇当即反驳：“大家都是上过考场的人，就跟谁考上了的似的。” 夏月霍然站起来，就要跟李大勇打嘴仗。 跟她的学习成绩比起来，她嘴上的功夫还要更胜一筹。 “笃笃笃~” 李野一只手敲了敲桌子，另一只手里的钢笔也没停下。 但是李大勇马上停止了打嘴仗，拖着凳子来到李野身边，媚笑着道：“哥，有空吗？给我讲讲这几道题呗？” 李野看着五大三粗熊一般的李大勇，禁不住一阵恶寒。 。。。。。。。 李野出题的影响，远比他预料中传播的更快。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班主任罗老师就找到了他。 “李野，你的那些试题，是从哪里来的？” 李野看着罗老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急迫。 其实李野小看了他所出的那些试题的价值了，罗老师是教物理的，今天上午有人拿了几道题向他请教，顿时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种题型他都没见过，而且做起来“很有趣”。 隔行如何山，罗老师这种整天为了出题绞尽脑汁的人，才能深切的理解这些题的价值。 作为复读一班的班主任，任何有利于提高班级成绩的因素，他都不会放过，找个学生要题而已，不寒碜。 李野想了想，道：“有一部分是家里人给我找的，还有几套题是柯老师给我出的。” “柯老师吗？行，我去找她。” 罗老师立刻相信了李野的话，毕竟打死他也想不到，李野出的题能“惊艳”到他这个老师，甚至差点把他给难倒。 不过罗老师扭头走的时候，却顺手牵羊，拿走了李野的练习本。 但是李野不知道的是，当柯老师拿到李野的练习本之后，也是差点儿露出一脸的懵逼。 第22章 看看有多少人是白眼狼 第22章看看有多少人是白眼狼 柯老师被聘任到县二中之后，跟其他复读班的几个老师关系算是一般。 主要是她的身份现在还不明确，大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刻意的保持距离。 而且罗老师等人是有编制的，柯老师是聘任的“临时工”，其中的关系有些微妙。 但是当李野的练习本曝光之后，几个老师全都放下了身段，找到柯老师帮忙。 因为李野的练习本上，有数学、物理、化学三科的练习题，每一科的题都让老师们感到新颖巧妙。 “柯老师不愧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不止是英语厉害，简直是全才” “柯老师，帮帮这些孩子们吧！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您每多出一套题，他们考上的机会就多一分.” 柯老师沉静大方的道：“我确实给李野出了几套题，既然还算有效果，那我就贡献一份力量吧！” 只不过当柯老师拿过李野的练习本之后，脸色却凛然一变，然后又很快的恢复正常。 她本以为罗老师等人说的那些题，就是她出给李野，让李野跟自己女儿“互相交流”的题，但是现在一看，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不过柯老师毕竟是二十年前的大学生，很快就体会到了李野练习本上那些题的精妙。 “这些题，不简单。” 柯老师立刻得出了结论。 四十年应试教育积累出来的丰厚经验，怎么可能简单？ 看似寥寥几道题，但涵盖的知识点更多，而且更利于学生掌握，比八十年代刚刚恢复高考，还处于摸索阶段的水平不知高了多少。 柯老师静下心来，仔细体会了一番题型的奥义，然后尝试着开始出题。 但是连续出了几道题之后，柯老师不觉有些气馁。 她本想着吸纳李野练习本中的精髓，然后综合自己的经验，以自己的手笔，出一份新颖一些的试题。 但是等她真的出题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绕不过李野那些题去，最多只是改改数字、换换皮肤，题型内里还是人家李野的。 【难道我要“借鉴”那孩子的东西不成？】 说借鉴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就是“抄”。 想想看，人家李野前脚给你家闺女出了题，你后脚改改数字，换换头面，就弄成自己的功劳发给学生，岂不被人笑话？ 柯老师怎么着也是有本事、有素质的文化人，脸皮还是有些薄的。 犹犹豫豫的到了晚上，柯老师跟女儿聊了聊，没有抵备的文乐渝臭显摆，从书包里拿出了好几本练习本。 这下子柯老师彻底没脾气了，不过她也非常的好奇，李野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新颖试题。 “妈，你要做什么？” 文乐渝冰雪聪明，很快发觉了什么不对劲，好似独属于自己的玩具，有被别人亵玩的可能。 柯老师镇定的道：“学校托我出一些试题，帮助班里的学生提升成绩，我想看看这些练习本，学学经验。” 文乐渝下意识的就不乐意，但这些都是李野的东西，她也只好道：“这你得跟李野商量，班里有些人整天说怪话，您别好心喂了白眼狼。” 柯老师眼波微动，问道：“那是当然，不过他们都说了什么怪话呀？” 文乐渝气道：“他们说李野是黄世仁偷偷的抄了我们的题，还说我们小气” 听着女儿巴拉巴拉的说了半天，让柯老师又欣喜，又担忧。 这都多久了，小妮子还从未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但是想想李野跟陆景瑶之间的纠葛，柯老师又有些无奈。 【李野苦学英语，肯定是冲着陆景瑶去的，以后万一】 如果李野知道柯老师此刻的心思，那肯定高呼冤枉， 但周围的所有人谁都不信，情根深种的李野会放弃陆景瑶， 毕竟后者的模样更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 第二天，柯老师来找李野商量。 柯老师认为李野的这些题，是他家里托关系好不容易找来的资源， 高考就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谁也不愿意自家孩子的好处，被别人给分润了，所以必须要得到李野的同意，而且也要说明是李野的贡献。 “李野，罗老师昨天拿了你的练习本给我看，你又跟他说是我给你出的题，这不就把我架上去了嘛！ 你看能不能把你的题给大家普及一下，当然我会说明都是你的功劳” 李野略微思索，就道：“那行吧！先出一部分看看，再做决定。” 柯老师立刻听出了什么，问道：“出一部分看看？看什么？” 李野笑笑，道：“看看有多少人是白眼狼。” “.” 。。。。。 中午的县二中食堂，排着长长的打饭队伍，前胸贴后背的李野排在后面，默默的往前挪蹭。 有人说过，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年轻力壮，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年老体衰。 此刻的李野正是“身强力壮、吃穷老子”的时候。 而且穷文富武，不像从小坐在板凳上好好读书的孩子一样，李野从小跟着爷爷练拳，早就把肠胃功能给练的极为强悍，食欲旺盛胃口大得很。 尤其是穿越后的这段时间，李野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不论多少营养灌进去，都能快速的吸收， 而这具身躯的力量、敏捷、耐力等等素质方面，都在隐蔽而持续的提高。 其代价，就是容易饿，不到饭点就饿。 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李野感觉就是一头牛摆在眼前都能吃的下去。 县二中的食堂是没有牛的，只有三样菜，用一个个的大铝盆盛着。 “一份白菜，一份土豆，再来一份萝卜炖肉。” 李野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食堂的窗口前面，把三样菜全都点了一遍。 周围学生的目光立刻就聚集过来了，基本上都是“狗地主真败家”的眼神。 负责打饭的师傅看是李野，笑眯眯的道：“白菜五分，土豆六分，萝卜炒肉一毛二，还要馒头吗？” “要俩馒头。” 李野从兜里摸出一摞饭票开始数，这年头学校里的饭票都是用钱和粮票换的，很多学生都是数着票票过日子，像李野这么敞开肚皮吃的学生真的不多。 但李野是什么人？ 连兽人都知道需要啥才“永不为奴”呢！我一堂堂穿越者还要委屈肚子？ 笑话。 李野端着满满冒尖的大号搪瓷缸穿过人群，迎来了集体错愕的目光，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真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啊！一份带肉菜就馋成这样，要是顿顿两只烧鸡嗯，有点奢侈。】 “哥，你最近是怎么了？饭量止不住的见涨啊！” “可拉倒吧！你这吃货饭量还小啦？” 李大勇端着两份土豆跟了上来，别看他熊一般的身躯，可饭量却跟不上现在的李野了。 李野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只是随意的敷衍过去。 市二中没有可供学生就餐的专门餐桌，食堂也就几个打菜的窗口，学生吃饭要么蹲外面吃，要么回教室吃。 李野和李大勇正在教室里吃饭，学习委员金胜利却走了过来。 他满脸严肃的道：“李野同学，我必须要跟你谈谈了。” 李野停下勺子，淡淡的道：“谈什么？” 金胜利咽了口唾沫，道：“我认为你刻意针对夏月同学的举动，是十分不妥当的，我们班原来的团结气氛十分好，但你看看现在，四分五裂” 其实现在复读一班确实不够团结，但也只是两个团体之间有嫌隙罢了。 在李野拿出练习题之后，一班的大部分学生都享受到了好处，但李大勇“严格把关”，却把以夏月、金胜利为主的小团体隔绝在外。 夏月非常的“硬气”，跟李野之间的仇怨越结越深，但是金胜利却坐不住了。 他是学习委员，自我感觉有能力、有责任，为了班级的共同进步，把走在错误道路上的李野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四分五裂？”李野笑着打断了金胜利，道：“我怎么看不出什么四分五裂？再说就算四分五裂，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我们大家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来，就是来学习的， 大家有任何学习资源，都应该拿出来共享，以前我们都是那么做的，但是李野你现在.太自私了。” 李野微笑不语，李大勇的大嗓门却咋呼开了。 “金胜利你能不能别胡咧咧，上次你们从一中搞来的卷子，给我们抄了吗？她夏月从陆景瑶手里拿到的笔记，给我们看了吗？” “.” 金胜利的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残酷的高考，都知道独木桥上多么的危险，我自己都被挤的站不住脚，还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资源共享”？ 不过就在金胜利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李野却道：“好了，我已经把题交给学校，大家很快就有卷子做了。” 金胜利大喜：“当真？” 李野点头：“当真！” 金胜利连连点头：“谢谢你李野，你真是个大好人。” “.” 等金胜利走了，李大勇急躁的道：“哥，你别信这号人，他们才是最自私的.” 李野笑着道：“你知道什么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吗？” 李大勇愣了好久，才翘起大拇指，学着电影上的狗腿子道：“哥，高，实在是高。” 第23章 还是得搞钱 第23章还是得搞钱 八一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凛冽的风雪呼啸而过，一夜之间，让这片大地，感受到了冬天的冷冽。 李野以极大的毅力，摆脱了温暖被窝的诱惑，斯斯哈哈的快速穿上衣服，顶着迎面的寒气出了宿舍前往教室。 冷，太冷了。 现在李野才理解后世“气候变暖”的含义，清水县只能勉强算是“北方城市”，却动辄就是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这在后世是很不多见的。 而且这个年代的取暖条件，更是缺乏的厉害。 县二中的宿舍之内，是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到了晚上那温度不止是滴水成冰，连墙上都挂霜， 一个个的住校生捂着被子扮做寒号鸟，多罗罗多罗罗的苦苦煎熬。 而教室内的火炉子基本上也是面子工程，每天的配额就一把柴火几斤煤饼，冒个烟的功夫就完球了。 但就是这种艰苦的条件，也挡不住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教室内就有学生自我自习了，李野这种卡着铃声过来的都是没出息的“懒货”。 不过李野刚到了自己座位坐下，几个人就凑了过来。 “哥，吃完饭给我讲讲这几道题呗？” 李大勇把两个还热乎的烤馒头、半缸子温水递给李野，然后拿着一张卷子在一旁等待。 县二中不供应早餐，馒头是昨天晚上的，想要趁着炉子冒烟的功夫给烤热了，那都得有八王坟挤公交的本事。 李野一边啃馒头，一边拿出自己的卷子扔了过去，道：“自己先对对答案，不懂的再问。” 李大勇等人连忙拿过卷子，围在一起抄写、讨论。 等到李野吃完饭，班长胡曼快速的递给李野一个暖手的水瓶子，然后把标出疑问的卷子摆在了李野面前。 水瓶里面的热水都是大家省下来的，还能有个七八十度，在这个天气这个条件下，已经是奢侈的享受了。 “这套题其实不难，我们先来看” 李野把热水瓶揣在怀里，一边暖和着双手，一边三下五除二的讲完题，才把胡曼、付英杰等人打发走。 卷子是昨天晚自习发的，他和文乐渝早就做完了，但李大勇等人可就费劲多了。 但李大勇、付英杰还不是最费劲的，最费劲的是自诩一班“尖子生”的夏月和金胜利等人。 当柯老师把题型新颖的卷子发下来之后，夏月等人一扫多日的憋屈，感觉扬眉吐气了。 虽然柯老师强调了“是李野同学提供了卷子，学校刊印”，但她们觉得是学校提供了这些宝贵的卷子，跟李野毛的关系也没有，更不欠李野的人情。 夏月等人憋着一口气，誓要证明一班谁才是“学霸”。 但现实很骨感，只是两天的功夫，夏月等人就被打击到了。 柯老师一般会在自习课的时候，把卷子给发下来，而不等自习课结束，李野和文乐渝就会全部做完。 结果就算是到了第二天，夏月、金胜利等人还在对着卷子上的难题发愁呢！ 等到了这个时候，胡曼、李大勇等人就会去找李野讲题，然后再同其他同学讨论分享。 但这个讨论分享的范围，到了夏月等人这边就自动停止了。 大家好似有了一种默契，跟夏月等人的小圈子划清了界限。 就是最好脾气的班长胡曼，也对夏月等人不假辞色，不软不硬的拒绝他们的“请教”。 “整天跟奶娃娃似的吃嚼食，有个屁用？” 到了现在，夏月和金胜利也就剩下嘴硬了，只不过她们前脚嘲笑胡曼等人找李野“吃现成”，后脚却只能去找老师请教，明明是同样的套路，却还是感觉比胡曼等人高上一线。 李野现在不希搭理他们，等以后习惯了天天做卷子的幸福享受，突然没卷子做的时候，才能映照出人的本心。 。 快到中午放学的时候，有个老师忽然来到复读一班找李野。 “李野，李野，你家里人来找你，在校门口等着呢！” “我家里人？” 李野有些疑惑，赶紧往外走。 他怕家里发生了什么急事。 李大勇也想到了这一点，赶忙跟了上去。 今天是星期天，除了复读班之外没人上课，空旷的校园里一片雪白，一眼就能看出老远。 远远的，李野就看到了学校门口有个小小身影，正在冻得跺脚蹦高，竟然是自己的便宜妹妹李娟。 李娟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在寒风中冻的缩缩着身子，更显得身形瘦小，羸弱、孤单。 李野赶紧喊道：“小娟，怎么了？” 李娟听到了李野的呼喊，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使劲蹦了蹦，对着李野露出了笑容。 李野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门口，问道：“小娟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急事？” 李娟赶忙摇头，道：“没事的没事的，昨天你应该回家拿生活费的，阿娘看你没回去，就让我给你送了棉衣和褥子过来， 阿爷发了一双翻毛皮棉鞋，也给你送过来了，两双倒替着穿正好。” 李野心里一暖，赶忙伸手接过李娟背上的包袱，这才发现李娟整个身子的右面，都被污水给浸透，都结了冰碴了。 而且李娟趟着雪从城西走到城东，估计是踩了雪窝子，布棉鞋早就湿透了。 他赶忙问：“你这是在哪儿摔的呀？有没有受伤？棉鞋都湿透了，冻死了吧？” 李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哥，我真没事棉鞋湿透了不要紧，我回去烤烤火就好了。” 李野颇为心疼，又问：“那你怎么不进去找我？在这里吹什么冷风？实在不行进传达室等我也行呀！” 李娟一缩脖子，小声的道：“人家不让我进去。” “不让你进去？” 李野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学校门口的传达室。 虽然说学校有规定不允许校外人员出入，但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天气谁这么耿直坚定？ 而且看传达室的烟囱，显然里面是有炉子的，按理说一个小女孩儿冻成这样了，是个人都应该让她进去暖和暖和，怎么就让这孩子在外面吹冷风呢？ 传达室的人刚好往外看过来，跟李野打了个对眼儿，翻了个白眼又撇了撇嘴，把头扭回去了。 这就有意思了。 李野抬脚就要过去问两句，却被李大勇扯了扯胳膊。 “看门的老刘头，是夏月的一个远房亲戚，估计没事找事儿呢！” 得，原来还是自己的锅。 李野想了想，没了踩臭狗屎的念头，踩一脚又踩不死，沾一鞋底的粑粑还臭烘烘的恶心自己。 他把包袱递给李大勇，道：“走吧！哥先带你吃饭去。” 李娟急忙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不了不了，娘还等我回去吃饭呢，这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但李野却不顾李娟的反对，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时候，传达室的窗户忽然推开了，一个半大老头沉着脸道：“还没放学呢！你这是要逃学？” 李野扭头甩了他一眼，骂道：“关你屁事？看好你的大门吧，别让人把大门给偷了。” “你骂谁？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们班主任.让你家长来.” 老刘头勃然大怒，伸长了脖子对着李野咋咋呼呼，但李野没搭理他，拉着自己妹妹走远了。 如果是其他学生，可能还真被这老头儿唬住，但两世为人的李野太清楚这些门门道道了。 你越怂，他越横，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 他们也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使绊子罢了，真敢闹到教务处让李野喊家长，李野就把自己爷爷给喊过来，让他好好喝一壶。 敢让我孙女在门外冻得跺脚，前些天的平价粮白给你们了？ 。。。。 县二中往东走几百米，有家国营的羊汤馆，此时将近中午，又是星期天，热气腾腾的老远就能闻见味儿。 李娟这会儿也没心思跟李野拉扯了，能止住口水不流出来就不错了。 进了羊汤馆，李野买了两碗羊汤，一摞肉火烧，就跟李娟开吃。 李娟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半碗羊汤下肚，浑身冒汗之后，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李野眼看着小小的女孩儿把火烧、羊汤吃下肚子，连汤底都喝的干干净净，饭量竟然不比自己小多少。 李野起身又要去买，李娟赶紧劝住：“别买了哥，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李野摆手：“我也没吃饱，再买一碗，咱俩匀开。” 李娟这才罢手，等着李野买回来，一会儿就又吃下去了，也不知小小的肚子撑着了没有。 看着李娟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儿，李野笑问：“家里多久没吃肉了？” 李娟伸出一个手指头，道：“一个星期没见肉面儿了。” “.” 李野摸了摸兜里的一摞钱，心里暗自惭愧。 家里老爹每月给他二十块生活费，爷爷再支援十块，姐姐添了五块，所以这次给自己送来的生活费，足足有三十五块， 这会儿一斤肉才八毛多钱，三十五块就是天天吃，也吃不完。 可家里竟然一个星期没吃肉了，自己这啃老.也啃的忒狠了点儿。 “走吧，我带你去买双棉鞋。” 兄妹俩吃饱喝足，趁着中午李野打算带李娟去买双翻毛皮的棉鞋。 今天李娟踏雪而来，在羊汤馆待了这会儿，鞋面上的冰凌全化了，想想那滋味儿，实在是让人心疼。 这会儿不论是劳保服务社还是军人服务社，都有翻毛皮棉鞋卖，防雪防湿，一双十几块钱，李野还是买得起的。 李野本以为怯怯的李娟可能还要推脱一番，但是李娟听了之后却没立刻推辞。 她犹豫了一下后才道：“哥，我不用穿皮棉鞋，但小莹年年冻脚，给她买一双吧！” 李野心里一酸，生出了“搞钱”的念头。 求票啊！求各种嫖，各位大佬帮个忙哈！ 第24章 气运之子 第24章气运之子 “哥，买一双就行了，真的买一双就行了。” 在清水县的军人服务社里，李娟死死拽住李野的胳膊，阻止他掏钱的动作。 本来她都跟李野说了，只给妹妹李莹买双翻毛皮棉鞋，减轻冻脚的苦痛， 但李野来了之后就跟服务员说“来两双翻毛棉鞋，一双35的，一双32的。” 虽然心里感动，但胆小的李娟却不能接受，这要是把鞋拿了回去，家里老娘还不把她骂死？ 【这么大个人不懂事儿吗？哥哥的钱都给你们买了棉鞋，喝西北风过活吗？不抽烟了？不吃肉了？】 不过俩人刚刚开始拉扯，服务社的售货员就道：“没有32码的，也没有35的，最小36的，要不要？” “.” 这下兄妹俩没得拉扯了，李娟35的脚穿36的鞋还算凑合，李莹还上小学呢！36的鞋肯定没法穿。 “那行吧！姐，先给我来一双36的，另外能给我预定一双32的不？不行33的也行。” 李野一边掏钱，一边跟女售货员打问。 “预定？你这小年轻想法真稀奇。” 也许是因为长得帅、嘴甜的原因，高高在上的售货员没有嫌烦，给李野解释道：“咱们这不卖小号码的鞋，你要买还是去百货大楼看看吧！不过我估计也够呛有。” 李野想想也是，这年头的孩子其实挺惨的，基本上都穿妈妈做的布棉鞋，衣服也是穿姐姐、妈妈穿过的。 没有市场，自然就没有买卖，清水县又不是大城市，服务祖国花骨朵的意识不强，像那洋气的儿童皮鞋，得大城市才有。 “来，换上试试。” “哥，不要了吧！我有鞋穿。” “废什么话。” 售货员拿出一双36的鞋，李野让李娟换上试试。 李娟扭扭捏捏好半天才从湿棉鞋里把脚拿出来，湿透的袜子上面竟然有三个洞，露出了三根萝卜头。 李野赶忙又买了两双袜子，让李娟连鞋带袜的换上。 “怎么样？需不需要再加两双鞋垫？” “不用，哥.正好，真暖和。” 小丫头这会儿也不抗拒了，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翻毛皮鞋很土很LOW，但这会儿穿在脚上，小丫头还挺美嘞。 “行，那走吧！” 李野把李娟的棉鞋装进鞋盒，转身就出了军人服务社，但是李娟却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后面诺诺的道：“哥，哥，等等.换鞋。” 李野回头一看就明白了，小丫头是不舍得穿新鞋趟雪地，要换上湿透的旧棉鞋再走。 李野不悦的道：“买这双鞋就是为了走雪路的，要不然买它干啥？” 看到李野板起了脸，李娟条件反射性的缩起了脖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上。 以前她和阿娘刚刚过门的时候，这个哥哥就整天板着个脸，那眼神跟被抢了狗盆子的大黄一样，吓人的很。 李野走了几步，发现小丫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原来她为了怕沾湿了自己的新鞋，一步一步小心的躲开雪厚的地方，七扭八拐跟走迷踪步似的。 李野忍不住有些发笑，想起了上辈子拥有第一辆车时候的自己。 那新车比媳妇儿还亲，上面被指甲划了一道痕迹，都要去四儿子原版喷漆， 等到后来只要能走，打死不修，地地道道的喜新厌旧。 “赶紧走，还要去副食品店买大白兔呢！” “哥，买糖干嘛.前几天刚吃了麻糖吸溜不买了吧！” 正在绕着走路的小丫头一听，赶紧抗拒，但流口水的自然条件反射，却让她非常的尴尬，非常的脸红。 甜食对于这个年代的孩子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一颗棒棒糖拐走小孩儿，可真不是传说。 “你穿新鞋美了，那小莹呢？不患贫而患不均知道不？到时候她委屈的哭鼻子，你不得拿糖堵他的嘴？” 李娟今年14，更小的李莹才11，李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等李娟穿了新鞋回家，那小丫头会幽怨成什么样子，这要是没点儿甜头，家里姐妹之间还不闹矛盾。 “不用了吧.吸溜妹妹也就哭一会儿吸溜不要紧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李娟还是加快了脚步，跟到了哥哥的后面。 大白兔啊！糖中皇后的大白兔哇 阿娘进门的时候吃过一回，那滋味能记一辈子。 至于李野说的，自己穿了新鞋回去，会惹的得不到平等待遇的妹妹眼泪巴叉幽怨垂泪，她才不在意呢！ 这年头，姐姐的血脉压制就是这么霸道，你想穿好鞋子、好衣服，等姐姐我替换下来吧！ 不服？不服就揍你，打到阿娘那里你也没理，谁让你是妹妹，而不是弟弟呢？ 李野花了三块钱买了二斤大白兔，包成两包交给李娟，李娟赶紧解开棉袄前襟揣了进去，跟抱儿子似的捂的紧紧的。 “回去之后，一包是你们吃的，另一包交给奶奶分配，记住了吗？” “唔唔.嗯嗯。” 李娟嘴里含着糖，不舍得嚼碎咽下去，小脑袋不住的点头，表示自己保证办到，哥哥已经给她提前抓了一把路上吃，甭管怎么分她都赚到了。 李野送了李娟一段路，直到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拐过路口，才返回县二中。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又安全又快速的搞钱。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先别往远了说什么大志向，起码要让自己身边的人，过上一天一只烧鸡都不愁的好日子吧？ 在这个年头，到处都是能让猪飞起来的风口，一根鸡毛也能随风上天翱翔， 但摔死的猪，淹死的鸡，同样不知道多少。 比如现在南下粤省贩卖衣服百货，确实有吃到螃蟹的可能， 但也可能在火车上被人掏了包，在粤省被人骗了货，甚至直接被抢，被没收，种种意外皆有可能。 而且李野此刻的年龄和身份，给了他极大的限制。 十八九岁的高中生，每天上课老师都要点卯，你能抛下学业去搞个体吗？ 老爹能把你的腿打断信不信，而且爷爷奶奶都不带拉架的。 就算退一步讲，家里人同意你不考大学，那也是让你进单位参加工作，能让你出去投机倒把？ 就算是李家人开明的不得了，愿意李野爱咋样就咋样，那也不行啊！ 生在这个年代，放着高考这条“阶级跃迁”的金光大道你不走，绕路去做生意 那是大SB才干的事儿。 私营企业的兴起，要在很多年之后了，现在的个体经营者，其社会地位都不如国营单位一个有编制的看门儿的。 所以现在你要想做生意，基本上就是走小商贩——大商贩——大商人这条路，属于从最底层一路打拼上去的励志类英雄人物。 那么在大天朝这个地方，当你投身商海纵横披靡数十年赚足了无数的身家之后，必然会碰到上层壁垒， 然后你提着猪头拜到了庙门，结果庙门打开一看， 沃尼玛，里面那个需要你腆着脸磕头作揖才抬抬眼皮的人，竟然是一个八十年代大学生出身的大BOSS。 就问你服不服，就问你气不气。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升迁起来那都是火箭速度， 尤其是此时的清北人科四大名校，平步青云直入中枢的比比皆是。 如果李野今年考上清北人科，只需要四年时间，就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庙门”，从金字塔最底层向上跨越好几个阶层。 这种机会对出身普通的人来说，真的很珍贵、很珍贵，基本上就是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 就算以后李野受不得管束，不从zheng，选择从商，那么庞大的同学网也是如虎添翼的庞大助力，天然就比那些鸡毛商人高上好几个层次， 因为他跟各路的BOSS，要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要么拐拐弯就能说上话。 陈江河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大学生叫啥来着？人家毕业的时候，跟陈江河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对比？ 你比陈江河还牛吗？ 所以此刻想要搞钱，只能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之下两者兼顾，那么各方面限制太多了。 【咋整呢？】 【钱是必须要搞的，男人不能为了一分钱而折腰，鱼与熊掌也都是要吃的。】 李野低着头走回了县二中，因为心里想着事儿，没注意到二中门口蹲着的一个人。 但那个人看见了他。 “小兄弟小兄弟.嘿嘿吃饭了吗吃糖吃糖” 李野瞅着眼前这个冻的鼻涕横流，却还满脸堆笑的人，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难道我果然是主角模板，是气运之子，打个瞌睡就恰好有人送枕头？” 第25章 你识数吗？（求票哇） 第25章你识数吗？（求票哇~~） 等了李野好久的这个人，是那天李野在县一中门口拿回凤凰自行车，遇到的那个卖麻糖的小贩。 他看到李野之后，赶忙笑着凑了过来。 “兄弟，吃糖吃糖” “我不吃糖。” 李野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但那小贩却拦住了他，掏出了一包大丰收。 “兄弟，抽烟” “不用，我有，你找我有事儿？” 李野挡开了递过来的大丰收，自己掏出一根大前门点上，然后抬头三十五度望天，眼睛斜睨，冷淡的看着这个冻的直打哆嗦的家伙。 这可不是李野故意端架子啊！ 上一辈子的李野也曾是个“热心人”，初入职场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见人就笑，见活就干， 结果到最后累死都没讨得了好，还谁都想压他一头，利用他一把。 所以李野后来想通了，对待某些人，就不能太善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通过上一次在县一中门口的接触，李野知道这家伙就是个奸商，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狡黠和小聪明， 今天他无事献殷勤，明显是有事求上门来的，要是李野很好说话，他绝对把李野当成个“孩子”来看待，对李野下一步的计划非常不利。 王八之气也是需要条件的好吧，一个三岁娃娃对着张飞之类的猛将侃侃而谈，人家会纳头就拜？ 一锤子让你沟里躺会儿还差不多。 想让一个三十大几的中年人，听从十八九的学生安排，那必须要耍一些手段。 “嘿嘿，确实有点事儿，需要兄弟你帮忙。” “找我帮忙？我一个学生能帮你什么忙？我今天可没打算买麻糖。” “你帮不了忙但你城北X出所的亲戚能帮忙” 李野翻了翻眼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亲戚在城北X出所？再说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帮你的忙？”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卖麻糖的小贩苦着脸，絮絮叨叨的跟李野诉起了苦。 原来他叫郝健，来清河县下乡之后娶了本地人，就落户在了三十里外的陈庄乡，现在风声渐暖，他做点麻糖到县城来贩卖，大半年了一直挺顺利。 结果今天碰到一帮街溜子，连吃带拿还不给钱，眼看着二十斤麻糖就要血本无归，一向和气生财的郝健跟对方拉扯起来，最后动了手，还引来了X出所的人。 X派出所的人倒是把那群街溜子教育了一顿，但郝健满嘴的外地口音，X出所就把他的麻糖和陶盆全都给扣了，让他回村写介绍信来，证明自己不是流串犯。 他郝健是偷偷出来卖麻糖的，哪里能写的来介绍信？ 报纸上是承认了“个体经济”，但县里还没个准确指示呢！村里那些老顽固会给他开信？ 思来想去，郝健想起了当时在县一中门口，亲耳听见那陆自学咋呼“X出所所长是李野的亲戚”，只好蒙着头过来试试，看能不能帮上忙。 “李同学，我真是没办法了，家里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四五岁孩子生病，全靠那点儿麻糖补贴，” “我本来今天卖了糖，要给孩子抓药的，这一下全折了本儿” 郝健说的可怜兮兮，鼻涕眼泪的，李野也分不出个真假来。 他把烟卷扔在地上，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郝健立刻道：“你就说我是你同学好朋友的叔叔.” 李野似笑非笑着问：“然后呢？” 郝健眨巴着眼：“啥？啥然后？” 李野冷冷的道：“我说了你是我同学的叔叔，然后你就能打着我的旗号，拿X出所的关系扯虎皮做大旗，不用怕那些街头混混了是不是？” “.” 郝建有些懵圈，砸吧着嘴，满嘴的苦味儿。 【果然是特么的狗二代，鬼精鬼精的不是好东西。】 良久之后，郝健才讪讪的道：“我没那么想你帮帮忙呗，以后你吃我的麻糖，不要钱。” “谁稀罕你的麻糖，”李野撇撇嘴，拿出一颗大白兔扔进嘴里，然后问：“把你给孩子抓药的方子给我看看。” 郝健连忙从兜里拿出了俩空药瓶，还有一张快揉破了的处方递给了李野。 李野看了看，搞不懂这是治什么病的药和方子，但多少能证明郝健所说的话的真实度。 “走吧，跟你去看看。” 李野把药瓶和方子还给郝健，转头往城北X出所走去。 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郝健愣了一下，赶忙拔腿跟上。 俩人到了城北X出所，结果李野的姑父赵援朝不在，跟在后面的郝健不由得又是一阵心凉。 麻糖这玩意儿可不禁吃。 但李野把自己的那包大前门给了郝健，然后转眼就去了一间办公室，不一会儿就跟一个小年轻勾肩搭背的出来了。 李野冲着郝健努了努嘴：“喏，就他，我一个好同学的亲戚，陈庄乡离这里三十里呢，你看看该走个什么手续？” 小年轻笑着道：“屁的手续，就咱俩这师兄弟的关系，你这是臊我呢！” 两分钟之后，郝健就拿到了自己的陶盆和麻糖，麻糖竟然一两都没少。 郝健赶忙掏出李野给的大前门给吴雄点上，顺手把烟盒塞进了吴雄的口袋，动作利索不说还非常自然，一看就是个值得培养的生意人。 小年轻对郝建道：“记住我叫吴雄，以后刘二那些人再找你麻烦，你就直接来找我，还反了他们了。” 郝健连连点头答应，对李野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今天他去找李野，其实是死马权当活马医的，但不曾想会这么的顺利。 等两人出了X出所，郝健问李野跟吴雄是啥关系，李野轻飘飘的道：“一起练拳的师兄弟。” 郝健看李野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看这小子手长脚长的，估计打人挺狠.】 “兄弟这糖你拿着吃，那盒大前门的钱我过些天还你。” 郝健拿出一张报纸，给李野包了好大一包糖，差不多占他那盆麻糖的四分之一。 李野摆摆手，看着他问道：“去过省城吗？” 郝健不明所以，点头道：“去过几次，有两个知青朋友，回城之后约我过去串过门。” 李野不容置疑的道：“你带着这些糖跑趟省城，看看这麻糖的销路，如果可行的话，我在你这买卖里搭一股。” “.” 郝健的笑脸僵住了，数秒钟之后，心里开始不住的咒骂。 【CTM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地道，我给他白吃还不行，竟然还想长长久久的白占我的好处？地主老财都没这么狠吧？】 “搭一股”，就是在一桩买卖里拿好处的意思，郝健本想以后经常性的找找李野，供他吃糖，也就把关系维持住了。 结果现在李野直接要“搭一股”，这特么是要扒一层皮呀！ “我这小本买卖.去省城八十里地呢不值.唉.” 郝健挤着笑脸想要拒绝李野，结果眼前突然一花，出现了一张五块钱的“大票”。 李野把五块钱递给了郝健，道：“你去省城仔细调查，重点找一些你这样的人搞零售有什么出息，要搞就搞批发” 郝健摸着手里的五块钱，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这年月最大的钞票是十块，他卖麻糖都是几分、几毛的收，一个月都未必能见一张五块钱的“大票”。 要知道现在在县医院生个孩子，医药费加起来才八九块钱的。 可现在一个“小孩子”，抖手就给了郝健五块钱，就只是让自己“走一趟省城？” 【他难道不知道从县城到省城车票才几毛钱吗？】 【他就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儿？】 郝健琢磨了一下，终于确定，别看眼前的少年年龄小，但人家还真就不怕他黑了这五块钱。 想明白之后，郝健的头脑就灵活起来了，他揣好五块钱，问道：“兄弟，你说的批发.啥意思？” 李野问：“你这麻糖，每斤成本多少钱？” 郝健道：“三毛吧！要是能买到平价的粮食，能更低一些。” 李野道：“那你卖六毛怎么样？” 郝健愣怔了一下，平时他零卖都是一块钱一斤，碰到憨憨还卖过两块的，怎么能卖六毛呢？ 李野横了郝健一眼，撇嘴道：“你识数吗？加减乘除有没有问题？” 郝健翻起了白眼儿。 【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歹是初中毕业才下乡的好吧？】 第26章 你敢用我，我就敢花 第26章你敢用我，我就敢花 “零卖你一天撑死了十斤八斤，最多赚个七八块，还要跟地痞混混打交道， 批发可是百斤起步的，找对了人五分钟就能钱货两清.” 李野给郝健现场讲起了生意经，不到几分钟的功夫，郝健的眼睛就贼亮贼亮的放光芒了。 八十年代末在大天朝兴起的各种批发市场，摧生出了不知多少的“富贵人家”，其典型的代表就是《鸡毛飞上天》的故事发生地。 这些批发市场直到很多年之后还有着很强的活力，所以事实证明，批发是比较容易实现的赚钱途径。 省城距离清水县不过四十公里，人口众多，有着足够的中高收入群体，是一块正在等待开发的潜力宝地。 麻糖虽然是不起眼的小零食，但却符合了开拓市场渠道和资金原始积累的所有要求，所以李野才选中了郝健，让他顶在外面替自己试水。 郝健已经心动了，但他没有盲目答应李野，而是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兄弟不瞒你说，我家里很需要钱，我也愿意去省城闯一闯，但我没本钱啊！” 郝健平日里最多就倒腾一盆麻糖，二十斤撑破天了，本钱五六块，营业额十几块，想要干上百斤的批发生意，他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李野想了想，问道：“你缺多少本钱？” 郝健咬咬牙，道：“至少需要五十块，还得有一辆自行车。” 说出这两个要求之后，郝健心里是忐忑的，他很害怕李野会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毕竟算一下一百多斤的麻糖成本就知道，郝健提出这俩要求，基本上代表着他自己一毛不拔。 但是李野却道：“那你抓紧时间去省城吧！感觉可行的话就来县二中找我。” 郝健眼看着李野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好半天都没愣过神来。 【他这是同意了？】 郝健还是有些不相信。 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前，郝健还把李野当成一个好哄的“孩子”的话，那么现在他心里是一点小瞧的心思都没有。 李野先带着郝健拿回麻糖，然后给他讲解了“批发”的概念，然后又给了郝健五块钱的“活动经费”， 这一连串的决定干脆、果断、利落，让郝健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而是村里那个一言九鼎的村长。 愣怔了半天，郝健才晃过神来，迎着寒风往县医院走去。 他要先给家里孩子拿药，反正手里有钱了，干脆先多拿几瓶，花个一两块再说。 郝健从来就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李野为啥这么相信他，但是也隐约有些猜测，自己身上肯定有李野需要的东西，有值得李野利用的价值。 你敢用我，我就敢花，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你还能咬死我咋滴？ 反正我不亏。 。。。。 这边郝健觉得不亏，那边李野也觉得满意。 郝健只算计了财务成本，感觉这桩合作是李野吃亏了。 但李野却更全面的算计了人力成本，和更重要的危险成本。 这年头搞个体还是有风险的，他打算把郝健培养成代理人，自己隐身背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个转圜斡旋的余地。 李野知道郝健是个“奸商”，但他们这种“创业型”的生意，需要的不是老实本分的忠厚黄牛，恰恰是有野心、有胆量的冲杀悍将。 在这年头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不敢干，只要你“干”了，就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至于以后郝健是否能受李野掌控，那都是后话了，想赚第一桶金，总要迈步尝试不是？ 回到县二中，李野直奔自己的宿舍。 到了宿舍之后，他从枕头里面的棉絮之中，掏出了一沓钞票，数了数一共一百零五块。 这是现在李野能动用的所有资金，大部分是他这几个月省下来的。 毕竟以前有个陆景瑶，兜里存不住几个钱。 现在家里每月给他三四十块，一顿两个菜每月才十几块的饭钱，两天一包大前门一个月才六七块， 这会儿又没有氪金游戏，怎么花都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可真要是跟郝健启动去省城的赚钱计划，这一百多块的“巨款”，可就不怎么够用了。 前期小打小闹的本钱应该够了，后期要是多元化搞点儿别的，甚至指派郝健南下赶潮闹海，没有个万儿八千的资金根本玩不起来。 【先这样吧，赚个零花钱也不错。】 李野想了想，也没有太着急，他的基本要求是在明年考上大学之前，能赚够让自己舒服生活的钱就可以。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有钱的大学生活和没钱的大学生活之间的区别，他上辈子是品味的够够的了。 。。 下午，李野刚进了教室，就看到夏月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外班的，一个个激动艳羡，很不正常的样子。 李野瞟了几眼没在意，但走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夏月却意有所指的说起怪话来。 “我们作为新时代的知识青年，一定要用自己的知识，去创造美好的生活，十年寒窗，凝聚了我们的奋斗精神，给予了我们自豪的力量.” “我们绝不能像寄生虫一样，倚靠自己的父母、家庭，享受着优越的物质还不满足，在精神上也凌驾于同学之上” 李野冷冷的抬起了眼皮，刚好跟夏月挑衅的目光对上，当即就明白她是在指桑骂槐。 只不过也许是李野的眼神太犀利，也许是最近夏月被李野给整怕了，她只跟李野发生了零点几秒的眼神接触，就扭头看向了别处。 这就跟一只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儿，汪汪汪叫的贼欢的小泰迪，突然看到了一头“老实巴交”的中华田园犬，瞬间感觉被压制了一样。 但夏月的一番话，却引起了周围许多人的共鸣，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让李野感觉有些可笑。 十年寒窗，确实是值得肯定的，但家庭条件，也不能是被人鄙弃的。 无数的寒门学子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富一代，那么他们的下一代，就不应该心安理得的花他老子的钱吗？ 理性的看待问题，不断弥补自己的短板，才能超越那些先行者，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人穷志不短，关键在“志”，而不在穷。 李野没心情跟他们打嘴仗，夏月她们又没指名道姓的，费劲踩那狗屎干嘛？ 但他还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问同桌文乐渝是怎么回事儿。 文乐渝撇了撇嘴，道：“陆景瑶给夏月写信，显摆自己发表了一篇诗歌，赚了五块五毛钱的稿费她以前花你的钱多了，挣这一回钱就觉得自由高尚了” “稿费？”李野有了豁然一亮的感觉。 “嗯，才五块五？”文乐渝小声说道，听起来颇有安慰的意思。 但李野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对哇，我可以赚稿费呀！ 文抄公这个套路俗不俗？ 俗，忒俗。 赚稿费这个模式烂不烂？ 烂，忒烂。 但不可否认的是，赚稿费在这个年代，是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而且还没风险的赚钱手段。 不用跑腿，不用外出，不用对客户点头哈腰，只要一纸一笔，脑子里有故事就可以换钱。 李野感觉靠谱，尤其是现在郭嘉刚刚明确了稿费标准。 其实真要认真讨论起来，大天朝的稿费，一直是下降的。 像鲁迅时代凭稿费成为名人的事儿就不说了，就是77年之后，凭稿费过活的作者们也都经历了一个很滋润的春天。 77年，国家出版事业管理局发布《关于试行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规定了作者稿酬为每千字2—7元。 80年，国家出版局D组制定了新的稿酬标准，提高到了千字3—10元，以后的十多年之间，作者稿酬都是“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的方式。 而到了84年，这个标准再次提高，到了每千字6—20元的水平。 在这个每斤猪肉不到一块钱，大米两毛多一斤的时代，这个稿酬标准是极高的。 想想吧！一个工人每月工资才三四十块，也不过对标作者几千字的稿费而已。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多么稀缺？对标后世，怎么着也算中产阶级的水平吧？ 但很多作者只凭两本书，就能达到这个标准。 可是到了后世，“作者”都几乎跟“清贫”直接对等挂钩了，可见差距到底有多大。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刊物数量不多，出版社的书号也少，作者想要发表文章、小说还是有难度的。 可这个难度对李野来说最多只是有“一点点”难度而已。 上辈子李野在业余时间，写过网文赚过稿费，写作套路和阅读积累，那都是足够足够的。 就现在这个港、台二流武侠都能横着走的年代，后世那些套路新颖的精品网文，拿出来还不是嘎嘎乱杀？ 别瞧不起网文，网文和武侠都是通俗文学，网文还是在武侠爽文的基础上发扬光大的， 那些精品网文作者也许不如古梁金，但跟其他武侠作者绝对可以比一比。 而且在《射雕》出世的时候，武侠还不是不被主流文学承认？但还不是风靡大江南北？ 【嗯，《斗破苍穹》多少字来着？是不是有点超前？《寻秦记》？还是超前？】 【那《潜伏》怎么样？够符合时代背景了吧？】 李野拖出一沓信纸，开始罗列分析最符合这个时代的作品。 第27章 沉醉的美 第27章沉醉的美 李野最终还是选择了《潜伏》，作为自己进入八十年代小说圈的试水之作。 毕竟《斗破苍穹》确实太超前了，在这个年代要是投去港岛的出版社，也许会被“如获至宝”，但在刚刚刮起春风的大天朝，还是有些离经叛道。 要知道《平凡的世界》这种经典之作，在评奖的时候，都因为被认定有“爽文”的嫌疑，遭受了大量反对声音的。 “爽文”，在此刻的文化圈，接受度着实不高。 如果李野是个老作者，那可能还两说，可他一个光板没毛的新人，说不定人家直接给你退稿的。 李野选定目标之后，开始在纸上列提纲、大纲，然后启动前世记忆，根据电视剧的内容开始撰写详细的细纲。 《潜伏》的小说原作是短片小说，一共只有一两万字，主要角色人物才五个人，论精彩程度，是不如改编过后的电视剧版本的。 所以李野需要把电视剧中的内容，转化成一章章的文字剧情，也算是“小有难度”。 此刻的李野很庆幸，上辈子自己看书足够多，还尝试着写过网文，所以在转化复刻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什么磕绊，反而有下笔如神的畅快感觉。 【余则成给吴站长送礼设计陷害李涯左蓝牺牲】 李野正畅快的写着大纲，却隐隐感觉到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扭头一看，正好跟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偷看他写文的文乐渝对上了眼儿。 看到被李野发觉，文乐渝没有跟上次一样闪电般缩回去，只是展颜微笑，稍稍羞涩而已。 俩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互相帮助，已经不再生分，有往闺蜜、兄弟方面发展的趋势，自然没有那么不好意思。 文乐渝看着李野密密麻麻的大纲，问道：“你在写什么呀？” 李野想了想，在一张纸上写道：“我在写一本小说。” “.” 刚才还是好奇宝宝的文乐渝，转眼间成了懵逼猫咪。 一双大眼看着李野眨也不眨，一只小口张成O型，好久都没有合拢起来。 她好歹在复杂的环境中活了一十八年，各种人人事事自问也见了不知多少，还从未见过如此.自信之人。 文乐渝想了想，拿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一段话。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不要因为别人身上的灵光一闪而自卑，多看看自己，就能发现很多很多对方所不具备的星辉。】 写完之后，文乐渝就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李野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的纸条。 正在奋笔疾书的李野扭过头来，诧异的看着这短短的话语，不知不觉间，暖暖的惬意在心间流动。 李野拿过纸条，在文乐渝的那行字下面，写上了自己的答复。 【我跟陆景瑶没有瓜葛了，这辈子不会再有瓜葛了，所以你真的不要再误会我。】 文乐渝伸着小脑袋，看着李野把答案写完，愣了几秒之后，随手拿过李野的钢笔。 她在纸上写道：【如果陆景瑶回过头来找你呢？】 李野秒答：【让她滚犊子。】 “.” 文乐渝平静的看着李野，良久之后，巴掌大的小脸上，缓缓的浮现出笑容，慢慢的荡漾绽放。 李野竟然失神了。 总有一些人，会隐藏着令人沉醉的美，文乐渝的笑容宛若牡丹盛开， 你本以为外层的花瓣已经够美丽了，但是下一刻，更加惊艳的花蕊才刚刚露出真容。 。。。 郝健的办事效率很高，在李野给他五块钱之后的第四天，他就到县二中找到了李野。 “我在省城转了两天，按照你说的找到了一些.合作伙伴， 他们有些很乐意从我们这里批发麻糖，不过量都不算大，另外有些不好打交道，要求赊账代销。” “赊账我们是不做的，”李野摆摆手道：“不要觉得量小就不是肉， 先一点点的做起来，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确定哪些人可以长期合作，哪些人必须提防远离” “这个我懂，” 郝健点头道：“我看人还是很有水平的，当初一看你就是个好人。” 李野：“.” 【你当时看我，怕不是觉得是个好骗的傻子吧？】 李野没有戳破郝健的马屁，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 郝健的眼睛亮了起来，跟一百瓦的灯泡有的一拼。 就现在的清水县，娶个大姑娘彩礼才四十起步，最多再加两套衣裳还是扯布自己做，五十块钱真的是一笔“大钱”。 李野把钱给了郝健，道：“把钱收好，我带你去见个人。” 郝健小心的接过钱，放进贴身背心的夹层之中，随口问道：“见什么人？你那个所长亲戚？” “不，一个练拳的兄弟，以后让他跟着你搭把手。” “练拳的兄弟？” 郝健那轻快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咱这小本买卖，再加人可就没什么赚头了。” “这你不用管，按我说的做就行。” 李野回头瞄了郝健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觉得我搭一股，就只是不干活白拿钱？” 郝健立刻摇头，坚定的道：“哪能呢！本钱都是你出的，肯定你说了算，你是东家我是掌柜嘛。” 不得不说，郝健真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立刻就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本钱是李野出的，市面上的关系是李野罩着，你郝健就是孙猴子，这会儿也得乖乖的戴上紧箍咒，牵着马给师傅打工去。 李野带着郝健到了城北一片棚户区，按照模糊的记忆绕来绕去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了一套破烂的小院。 在记忆之中，这小院里住着李野的一个“师兄弟”，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爷爷练过几天拳脚， 后来下乡、回城，也没断了关系，逢年过节还到李家走一圈，孝敬孝敬老爷子。 只不过这小子不怎么服管，回城之后安排他去建筑公司，一个月不到就把队长给捶了， 从建筑公司出来之后，靳鹏就在社会上浪荡，要么窝在家里打扑克，要不就去电影院门口蹲着看姑娘。 他老娘急得不行，但亲儿子，你还能劈了他是咋滴？ 李野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咋咋呼呼“两个K”“一对二”的呼声。 “靳鹏，靳鹏，出来一下。” 李野不打算跟里面那些人打交道，就站在院门口喊靳鹏出来。 “唉？谁呀？” 院子里的窗户打开了，坐在炕上的一个平头男看见李野，赶忙麻溜溜的下炕，穿上鞋就出来了。 “小野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商量点儿事。” 李野拉着靳鹏往外走了几步，指着郝健道：“我同学的一个亲戚，最近想走省城做点生意， 那边不是咱的地头，需要个胆大心细的实靠人帮衬帮衬，你觉得咋样？” “走省城做生意？”靳鹏愣了愣，问道：“什么生意？需要见血吗？” “.” 郝健直接无语了，怎么净是这种愣头青啊？咱们是去搞钱，不是去走江湖抢地盘好吧？ 李野道：“就是去卖麻糖，不用零卖，那边有本地的小贩接手，遇到麻烦你就先唬人，唬不住那当然是安全第一，撒腿走人。” “那我明白了，什么时候走喊我一声就行。” 靳鹏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就准备回去继续打扑克，他手里憋着一对王还没出手呢！ 但李野却拉住了他：“你可能没搞明白，这要是做顺了，就是个长期买卖，不是让你白帮忙，卖一斤糖，你拿两分钱的护送费。” “.” 靳鹏眨巴眨巴眼，好似回过味儿了，他瞅着李野笑道：“小野，这门生意里，有你的股子？” 李野没接话，直接道：“你就说干不干吧！你不干我找别人去。” “干干干，”靳鹏赶忙拉住李野，嬉笑着道：“我这整天在家也快被老娘烦死了，小野你这是拉了师哥一把呢！” 看着李野和靳鹏在那里亲近，郝健的心里却是又佩服又失落。 【好嘛！你这是给我埋了根眼线啊！】 郝健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李野搞出这个一斤两分钱的“提成”就是一条“毒计”， 看眼前这个靳鹏精明利落的样儿，必然会把他给盯得死死的，一两麻糖的误差都不带有的。 给几张票吧大佬们，推荐期，渡劫呢！ 第28章 他怎么写了个狗特务？ 第28章他怎么写了个狗特务？ 李野搞定了靳鹏，算是解决了去省城的随行人员。 这时候郝健提出了新的问题：“要是我们俩人去省城的话，那至少要两辆自行车呀！一辆车得载货，载不了人。” 清水县距离省城四十公里，骑自行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坐车更快。 但你扛着一两百斤的麻糖坐车，这年头的麻烦事儿可就多了，累死人不说，沿途还有检查站呢！ 不过李野早有准备，靳鹏自己就有一辆自行车，李野再跟李大勇换着自行车骑骑，启动阶段也就够用了。 听了李野肯定的答复，郝健算是基本定下了心。 但聪明人肯定想的周全一些，他就问起了靳鹏的为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不是个喜欢打架的莽夫。 李野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靳鹏这个人很精明，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唬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另外县城里他也很熟，你买原料什么的可以问他，有他跟着你，很多事办起来要容易的多。” 靳鹏精明，是李野的爷爷下的定论，阅人无数的老爷子看人必定有谱。 郝健点点头，又问：“唬人，是怎么个唬法儿？” 李野随手从墙头上摸下一块砖，一只手拿着，一只手就劈了上去。 “咔嚓” 结实的青砖，被一拍两段。 “就这么唬，有时候还拿砖往自己头上拍.” 郝健彻底明白了，敢情人家是跑江湖卖艺的，唬不唬的住别人不说，反正李野这一手确实把他给唬住了。 。。。。 郝健和靳鹏的办事能力都很强，两天之后就熬出了第一批麻糖，差不多有一百八十斤。 二八大杠的载重极限一直没个准数，飞洲的黑叔叔经常载重四百斤，虽然那是玩命的活计，但也侧面反应了这种载重自行车的设计特性。 李野跟李大勇提出换自行车骑骑，李大勇乐颠颠的就答应了。 虽然他熊一般的身躯骑在26凤凰上面多少有些违和，但他那辆破国防叮当乱响，怎么能跟李野崭新的凤凰相比？ 换车之后，李大勇就骑车围着县城的主要街道兜了两圈，大冬天的都快美死了。 李野去给靳鹏送自行车，靳鹏和郝健约好了明天凌晨走，郝健今天晚上就要去陈庄乡，盯着郝健过称装车。 不过到了靳鹏的小院门口，却又有了一点波折。 “师哥，你让我也去吧！我不要钱.给糖吃就行.不多吃.一天一两.” 一个肩膀宽厚、身体强壮，眼神却憨憨的孩子，捏着李野的衣袖，眼巴巴的渴求李野把他带上。 李野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孩子叫王坚强，跟李野也算是从小认识的小伙伴，只不过他的脑子太过“憨厚”，不是做生意的料。 但他连续几次招工进厂，最后都被人给退回来了，家里父母、兄弟都不待见他，连吃饭都嫌弃他浪费粮食，日子过的着实艰难。 现在王坚强求到自己这里，你要不答应，都显得太过凉薄。 李野只好问道：“强子，你想跟着你鹏哥去省城，我不反对，但你家里人同意吗？” 强子连连点头，道：“他们不管我的，我这两天都在鹏哥家吃饭，他们都不找我” 靳鹏赶忙说道：“小野你别多心，我带强子一起去，吃饭啥的都算我的，反正一斤两分钱，俺俩足够吃了。” “你这是什么话？” 李野不乐意了，他掏出五块钱塞给靳鹏，道：“路上好好照顾强子，有事儿别逞能，咱出去是求财的，不是置气的” “小野你这是干啥？我这还没干活呢，怎么就要钱.” “这五块就当强子的饭钱了，你还是那一斤两分钱，各算各的两码事。” 靳鹏跟李野一阵推让拉扯，最后才把钱收下，唏嘘赞叹着直夸李野仗义。 。。。。。 李野安排好了郝健等人“闯省城”的事儿，就回到学校忙活自己的小说。 麻糖生意虽然是“立竿见影”的买卖，一旦启动就可以有看得见的快钱利润。 可这门生意李野毕竟只是间接掌控，现在的郝健是听话的，但是当批发麻糖的利润高到一定程度之后，未必就不会出现意外。 钱这个东西，实在太考验人的品性了。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李野还是准备两条腿走路，尽快赚够自己的第一桶金。 如果明年考去京城上学，那总要在京城置办一个落脚的小窝吧？ 虽然李野没打算用“囤房”来暴利致富，但放在眼前的肥肉，没理由不沾点儿油水。 【82年的四合院儿，多少钱来着？】 李泽开动脑海中的生物硬盘，寻找到了相对的线索资料。 82年京城的房子已经有合法交易了，一套面积不大，但位置不错的四合院，一两千块就能拿下来。 一两千块在这个年代是个啥概念？ 李野的爷爷每月工资一百出头，除了养活一大家子之外，每个月估计能存个三十二十的， 也就是说要是省着点儿，攒个五六七八年估计能买套院子，但前提是这些年之内，别有什么大的开支，而且京城的四合院也别涨价。 可能吗？ 到站了，该醒醒了。 到了86年，一套就涨到一万了。 一万啊！万元户会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买套破房子吗？ 一般人铁定舍不得。 但是这个价钱放在李野的眼里，可能连一部小说的稿费都用不了。 【一定要水文，而且要水的有水平。】 李野打定了主意，要把短篇小说改编的《潜伏》，反向翻译成一部中篇小说，怎么着也要整个十几二十万字。 不过当李野按照电视剧的情节内容，写出详细的细纲之后，就感觉如果写个十几二十万字的话，好像没有多少水的成分。 电视剧版的《潜伏》，比小说版的《潜伏》增加了太多情节内容， 而且电视剧版的人物刻画，给李野的印象是立体的，可以让他清楚的把握住角色人设的描写方向，写起来更容易、更精确。 角色人设，是一本小说里面绕不过去的坎儿，是一本书的灵魂。 李野现在写《潜伏》，写到余则成的时候，脑子里肯定全是孙宏雷的影子， 也许当时他的表演，未必都是按照小说人物来演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余则成）是成功的，李野只需要“扒皮”即可。 但如果反过来说，让李野从无到有，在一张白纸上刻画出一个余则成呢？ 那么李野就要在脑海中不断的思索，一笔笔的把这个主角人物丰满起来，如果中途出现意外，还要反复不断的修改。 一个是现成扒皮，一个是全新构建，难度何止相差了几倍那么简单？ 这也是后世同人类网文更容易上手，但是又不容易突破的原因之一。 比如突然间大火，惹得无数写手竞相扎堆的四合院文，就是典型的代表。 在短视频精准投送的年代，很多读者都看过电视剧的精彩片段，对秦淮茹那勾人的眼神，和傻柱那又精明、又XX的情节片段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只要是写四合院文，开篇只需要几百字，就可以达到甚至超过其他网文十几万字的效果。 【秦淮茹，一个精明的小寡妇，一个扑在傻柱身上的吸血鬼，勾的傻柱魂儿都丢了，心甘情愿养着秦淮茹和她的儿子、女儿，以及她的原配婆婆。】 【傻柱是头婚，六级工资加外快每月能有六十多，自己住三间房……秦淮茹二婚，带仨孩子，外带一个婆婆，二级工每月工资二十多， 但是四合院里的几位大爷却极力撮合二人，还劝说傻柱别错过这个大便宜】 相信读者看完这段话之后，再结合脑海中的电视剧片段画面，就清楚的明白了作者描写的是个什么茶婊人物。 但如果是没有这个连续剧呢？ 作者想要通过文字，在读者脑海中一笔一笔的建立起秦淮茹的形象，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笔墨，和更多的心血。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作者勾勒的秦淮茹，未必就是电视剧中那个“出彩”的秦淮茹，说不定都偏出十八里地了，才懊恼的发觉“这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如果脑子里有一个优秀演员，给作者演绎出了一个深入人心，被大众所认可的角色形象，那作者能不省事儿吗？ 当然了，同人文的难点，就在于不好突破，毕竟人物原型已经摆在那里了，你要是想要改动，可就千难万难了。 81年，没有电视剧《潜伏》，但李野脑海中却有无数个精彩成功的人物形象，这不就是那又什么、又又么吗？ 李野觉得自己太聪明了，省事儿都省的没人看穿。 他铺开一摞信纸，全身心的投入，开始写下了《潜伏》的第一章。 【余则成正在负责监听，对于进步人士的谈话内容，深以为然.】 随着李野的动笔，他隐隐注意到，自己的同桌小特务，已经习惯性的伸长脖子，窥探他的写作内容。 【他真的是在写小说呀？】 文乐渝立刻就对李野充满了敬佩，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李野会写的怎么样，但是在81年这个时代，敢写小说就超过无数的同龄少年了。 但是很快，文乐渝惊讶了起来，然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好似很不乐意。 【他怎么写了个狗特务？】 第29章 生气的文乐渝 第29章生气的文乐渝 李野知道同桌的小特务正在偷看自己写作，但他没有制止的意思， 毕竟这本小说他还需要写很久，对于近在咫尺的文乐渝，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再说对这个满意度十二分的小妮子，干嘛要藏呢？ 搞得太生分了不说，还浪费精力。 有那些精力，还不如把《潜伏》的时代差异性，消除的干净些，细致些，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是没有互联网的81年，很多后世稀松平常的历史知识，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北方小城的19岁少年身上。 比如小说重要人物余则成的身份。 余则成是民国二十六年青浦特训班出身，后来入职重清军桶行动处策反科，后来又转调津城保密局机要科处长。 就这三个单位的名称，就不是八十年代普通人应该知道的知识点。 如果李野全盘照搬《潜伏》电视剧中的各种细节，肯定可以引起读者群体极大的阅读欲望，但同样的，也会引来很多人的猜疑。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你说你有个抗过战的爷爷？你爷爷一个睁眼瞎的大老粗，还了解这个？ 所以在这一类的知识点上，李野肯定要模糊处理一下，而且还不能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还是有一定的挑战性的。 【啪~】 【枪声引起了余则成的警惕，这时候，负责接替他的电讯侦听人员张明义出现了张明义的背后中了枪.】 李野已经写到了第一章的高朝剧情，正自奋笔疾书的时候，胳膊肘受到了同桌文乐渝的轻轻碰触。 一个写手在剧情思维连贯描述的时候，是很讨厌被人打扰的，但谁让是小哑巴呢？这不能生气呀！ 李野扭头看向文乐渝，发现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面，全是严肃的神色。 纸条被推了过来，上面写着：“这个余则成是小说主角吗？如果是话，你知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小丫头觉悟还挺高。 李野挺高兴的，一个女孩儿真心的为你考虑，单单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当然了，在这方面李野的觉悟比文乐渝还高。 他可是见识过后世河蟹大神的人，别说这种立场问题，就是小说中的某些描写，李野也会细致区分。 比如电视剧中第一集出场的戴局长，气场刻画就非常的强，毕竟是大佬嘛！肯定要有王八之气。 但现在李野要是在小说中大肆描写他的个人气场，那这小说别说过不过审了，麻烦都不一定小喽， 而等换到左蓝出场的时候，就必须浓笔重墨，把新时代青年的朝气和正面性，完整彻底的衬托出来。 这是符合时代价值观的，而且商业写作嘛！赚钱、艺术都要兼顾，不容易，也不寒碜。 看到文乐渝的眼眸中出现了担忧之色，李野就在纸上写到：“不会的，正义必定战胜邪恶。” 文乐渝看了李野的字，看着他微微皱眉，数秒钟后，她忽然在纸上写道：“这个余则成，是地下D是不是？” 小妹妹，你这是要让我剧透吗？ 李野在纸上写道：“一本小说阅读体验的高低，在于剧情的不确定性是否够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答案。” 文乐渝的眼睛眨了眨，小嘴撅了起来，扭头不再看李野，小屁屁还溜到了长凳的另一头，跟李野拉开了距离。 她生气了，明显的生气了。 生气的小美女，可有意思了，李野暗叹：“非是老夫定力不足，实乃美女太过撩人矣。” 李野没有刻意的哄文乐渝，他认为一个好的女孩儿，会自我调理不良情绪。 果然，李野回头没写了一会儿，生气的文乐渝就偷偷的从凳子那头又“溜”了回来， 只不过她没有再伸长脖子继续偷看李野的小说，扭扭捏捏保留了自己的一份小脾气、小尊严。 李野拿起自己写好的几页信纸，推到了她的面前，道：“帮帮忙，你帮我校校稿，然后抄一份，投稿的时候需要用。” 文乐渝有些措不及防，但是很快就接了过去，嘴角勾起的笑容，昭示了此刻她内心的快乐。 李野不告诉他“答案”，她认为李野是不相信她这个朋友，但现在李野都让她校稿，那刚才自己不是在瞎想吗？ 校稿，就是把文章中的错别字，还有用词不当的地方找出来，这个还是比较考验语文功底的。 文乐渝的语文，其实比李野要强，李野强在应试能力上，而文乐渝的涉猎范围和文字积累，是真的让李野惊讶。 看来这些年，不止是柯老师对文乐渝的教育是费了心，小丫头也是个好学的好孩子。 但李野不知道的是，文乐渝这个小学霸，很快就对李野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拿过李野的初稿和信纸之后，就开始了细心的校稿、抄写，但还没抄完一页，就忘了自己的正经工作，深深的陷入到了小说的剧情之中。 【张明义扑倒在地，背后的枪伤和血渍触目惊心，但是余则成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快速后退到房门的右侧死角，顺势拔枪，曲臂平端向前瞄准 这个持枪姿势可以灵活的转换射击角度，而且不容易被人突袭打掉.】 文乐渝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新颖的小说描写手法，她只是通过纸面上的文字阅读，就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个警惕的狗特务，在面对突发凶险的时候，做出了犀利的枪械战术动作。 81年的时候，市面上已经有从港岛那边盗版过来的武侠小说， 但不论是像金古梁这类的大家，还是更多的普通小说作者，其写作手法跟四十年后的精品网文是有很大区别的。 金古梁的文学功底没的说，他们的经典代表作，可以让读者回味无穷。 精品网文可能没有这种深厚底蕴，但胜在剧情新颖，脑洞大开。 精品网文可能会被正宗武侠瞧不起，但正宗武侠要是放在网文网站，也是水土不服的。（某点的武侠频道，是真的很冷。） 文乐渝飞快的阅读着，很快就看完了三页信纸，然后她又返回来从头看了一遍。 再次看完之后，她习惯性的用胳膊肘碰了碰李野，兴奋的问道：“李野，你打过手枪吗？怎么写的这么熟练？” 嗯，我很熟练，我喜欢的老师只要出一期新番，那肯定是要熟练的打一次的。 “咳咳，我爷爷曾经打死过几十个敌人，所以我小时候听他讲过一些.” 李野迅速出言掩饰，同时深呼吸，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彻底恢复了平静。 这具身体太善良忠厚了，小初G一枚，想想都不行。 文乐渝也是纯洁妹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野的异常反应，而且还再次靠近了一些，问李野：“以后这样的情节还有吗？” 李野道：“不一定，但类似的情节肯定是有的。” 李野撰写这本小说，既然弱化了一些敏感的资料背景，那么就要在别的方面补偿， 所以他决定突出特战领域的战术和推理，后世谍战小说层出不穷，里面的很多常识性推理知识，放在这个时代绝对让人惊叹不已。 比如谍战文大哥常青藤的文中，曾经出现过一个抓日间谍的情节。 宁阎王已经确定了对方是名女子，查到对方在杂货铺中打了一个公用电话。 但是杂货铺老板无法描述出女子的外貌特征。 宁阎王却利用女人的攀比心理，询问了杂货铺的老板娘。 女人看女人，角度是跟男人不同的，男人看的是XXX，女人看的是衣服、发型、香水、鞋子等等外在特征。 果然，老板娘对那名女子的衣服、化妆品、发型，都做出了准确的描述，而且还指出了女子所穿旗的面料非常昂贵等等特点。 于是宁阎王就推理出了目标的准确特征，在高档服装店的VIP客户中，找出了那名隐藏的间谍。 这种推理情节，就是在四十年后的读者群体中，都能勾起一片喝彩声，何况是81年？ 看看这年头的谍战电影，冰棒箱子里面藏电台都能引起惊呼一片，那么后世的细致推理、埋坑填坑、断章钩子，不迷倒读者才怪。 文乐渝就被李野给迷住了，她不知不觉间贴到了李野身边， 看着李野一字一句慢悠悠的写着小说，焦急的小妮子恨不得掀开他的脑子把后续情节一看到底才过瘾。 但等到李野看了过来，向她发问的时候，文乐渝才惊醒自己的活儿还没干完。 “你抄完了？拿给我看看！” “啥？我我马上抄。” 感谢书友20170806222249766的打赏，干系书友“色盲闯红灯”的打赏，感谢书友“品渡口”的打赏，谢谢各位兄弟们！ 第30章 大买卖 第30章大买卖 临近中午，李野写小说写的正嗨的时候，学校看门的老刘头到了复读一班，黑着个脸告诉李野，外面有人找他。 李野很是奇怪。 这个老刘头跟自己是有过节的，怎么会来班里给他传话。 李大勇立刻警惕的道：“哥，这老货会不会怀恨在心，在校外埋伏了人手修理你？” 李野嗤笑道：“瞎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三国演义呢？真那样倒是好了。” 李野把自己的小说手稿收拾了一下，转手就交给文乐渝。 “帮我保管一下，别让别人看啊！” “好的，你尽管放心。” 文乐渝神情庄重的接了过去，就跟接了一个英雄任务似的。 而李大勇看到李野手里的一摞信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面色不好的盯紧了那摞信纸。 他当然不会想到李野是在写小说，他只会认为李野是在写信。 写给谁呢？ 除了某个恨得牙痒的女人，李野就没给别人写过信。 【哥你前些天不还信誓旦旦的跟那个祸害断了吗？怎么又……跟她扯上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咱好马可不吃回头草哇……】 而文乐渝看到李大勇盯着自己手里的信纸直看，顿时也瞪大了眼睛。 “你看什么看？” “.” 李大勇看着声色俱厉的小哑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最近文乐渝跟李野“卿卿我我”的样子，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哪怕文乐渝有一点点跟李野发生关系的可能，李大勇都不会跟她计较犟嘴。 李野护短的臭脾气，他是深深领教过的。 于是李大勇扭头对着付英杰，发动了“伤害转移”技能。 “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还看？谁也不准看！” “.” 懵逼的付英杰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承受了这番无妄之灾。 李野起身往外走去，这会儿他大概率已经猜到，是郝健他们从省城回来了，只不过这个回来的时间，比预定时间早了一些。 李大勇也跟着李野走了出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老刘头为了那天的事儿作死报复呢？ 不过当他和李野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没瞅见什么地痞流氓，却看见了同为师兄弟的靳鹏和郝健、王坚强。 “鹏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和李野呀！” 靳鹏正在抽烟，啐了一口唾沫道：“门口这老货是怎么回事儿，我说要进去找你们，特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 还不让我进，行，我不进去，就让他乖乖的给爷爷我把人叫出来。” 李野和李大勇对望一眼，然后齐刷刷的往传达室看去。 老刘头背着身子不看他们，但是棉袄后背上的大脚印子，却让兄弟俩明白了一切。 靳鹏什么德性他俩能不知道？ 街面上的混混都绕着他走，要不是老娘管得紧，早就在县城称王称霸进局子了。 老刘头刚才招子不亮，肯定被靳鹏锤了，才憋着火去复读一班喊了李野的。 啥叫色厉内荏？ 这就是。 学校的孩子你欺负起来嗷嗷的，校外的恶霸你倒是叫两声啊？ 李野没有给靳鹏说那天的事儿，要是说了，估计又是一通麻烦。 五个人又去了几百米外的羊汤馆，大冬天的一人一碗羊汤搂着吸溜，热乎乎的那叫舒坦。 李野问郝健：“今天你们怎么中午就回来了？这么快？” 郝健看了一眼李大勇，没说话。 李野道：“自家兄弟，嘴严得很，你尽管说。” 郝健这才说道：“我们也没想到这么早，刚刚走了两家，就把全部的麻糖给卖光了，没货了就寻思着赶紧回来熬糖，另外几家约定好的还等着呢！” 李野有些意外：“这么顺利？他们是觉得咱们的糖质量好？还是价格低？” 既然出现了意外，就要分析原因，这是李野上辈子形成的习惯。 郝健摇头道：“都不是，是他们两家的一些亲戚朋友也掺和进来了，每人要个十斤八斤的，也想试试水。” 李野明白了。 这年头的人胆量都小，想干点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拉帮结伙，本着“法不责众”的念头壮胆儿。 这对李野来说是好事，毕竟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散货点，也多一个潜力对象，总有那么几个会趟出道儿来，慢慢的形成终端市场。 不过郝健接着又说道：“不过.也不是完全顺利，我们跟第二家交易的时候，他们仗着人多，有压价、赊账的意图，但是被两位兄弟给摆平了。” 李野一惊，这可不是小事，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对方心地不良，那就要及早切断任何连系，要不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说，惹了什么麻烦？” “没什么麻烦，” 看到李野脸色郑重，靳鹏赶忙道：“那边刚刚漏出点苗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强子咣咣两板砖就拍自己脑门上了，当场就把那些人给吓蒙了.” “.” 李野也有些发蒙，他以为让王坚强跟着去，就是个蹭饭吃的搭头，结果不曾想这个憨货还有这个用处？ 看到李野有些发蒙，靳鹏抬手把王坚强的棉帽子给摘了下来，露出了额头上的一片淤青。 而正在吸溜吸溜喝羊汤的王坚强，抬起头对着李野憨憨的傻笑， 但是目光敏锐的李野却分明看见，他眼底的那一抹慌张。 这孩子.怕李野骂他，以后不让他跟着去了。 李野抿了抿嘴，小声叮嘱道：“强子，以后遇见这种事儿，看靳鹏的眼色行事，就算是要拍，拍一块就差不多了，记住了吗？” “唉唉，我记住了哥，嘿嘿嘿嘿，不疼，嘿嘿嘿嘿。” 王坚强确实觉得不疼，家里老娘、哥哥、弟弟嫌弃他吃饭浪费粮食的时候，那才是真疼。 “哪能不疼呢？不过强子兄弟这两板砖拍的值，我和靳鹏兄弟仔细瞅了，那些人都不是什么硬茬儿，翻不起浪花来.” 郝健是个人精，看到李野心疼王坚强，马上就开始不着痕迹的吹捧， 当然，今天的事情也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闯省城还真不行，有这俩人帮衬也算有个照应。 有郝健这种人活跃气氛，饭桌上很快就活络了起来，几个人吃吃喝喝，热闹的很。 但是慢慢的，李野发现李大勇的情绪不对。 这个死党发小瞅李野的眼神，好似充满了幽怨。 李野问：“大勇，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大勇低下头，道：“哥，你们一起闯省城，咋不拉上我呢？嫌我没用是咋着？” 原来李大勇听得靳鹏和郝健说的眉飞色舞，终于回过了味儿来。 本来他也只是以为，靳鹏他们是去省城赚了点钱，过来请他和李野好好搓一顿呢！ 结果现在一看，原来这几人是合伙做买卖，而且还是动辄好几块钱的“大买卖”，却唯独把自己给撇下了。 他自问自己跟李野的关系，怎么着也不应该把自己给撇下啊？ 第31章 真香 第31章真香 “啪~” 李野一巴掌就拍在了李大勇的脑门上。 “今天给你的题会做了吗？” “昨晚给你布置的三篇作文写了吗？” “让你背诵的英语单词背过了吗？” “你要跟着他们去闯省城，明年的大学让我替你考吗？” 一通连环炮，喷的李大勇差点儿自闭。 在以前的时候，李大勇成绩比李野好，但从来不在李野面前显摆自己学习好，时时刻刻小心着不刺激李野的自尊心。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李野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之间成绩大进，逮住李大勇就跟塞鸭子似的“灌题”， 一道题讲两遍要是还不会，那鄙视的眼神能让李大勇羞愧的要死。 羞愧完了之后，李大勇又甘之如饴，自己成绩这么烂，哥哥是在真心帮自己嘞。 但是现在大家凑在一起挣钱，还把自己的自行车弄去驮货，却瞒着不带自己玩，李大勇就是再大气、再敞亮，也是不舒坦的。 李野喷了李大勇一脸唾沫之后，恨恨的道：“我不是问你借了自行车吗？怎么就不带你一个了？你那自行车算是入股，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一份分红。” 李大勇大惊，赶忙道：“哥我不是图钱，我不是跟你要钱，我.” 李野是拿了他的自行车去运货不假，但那是用26凤凰跟他换的，这会儿要是以这个理由分钱，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我当然知道你李大勇不是贪钱的人，” 李野摁住了急着要站起来的李大勇，认真的道：“都是兄弟，为了这个事儿，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福大家享，赚钱一起花再说就见外了。” “哥，我真不是.”李大勇都快急哭了，他真没往钱上想。 李野摆了摆手，对着在场的几人道：“其实我今天，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 可能哥几个现在觉得.钱很重要但是等多年之后回过头来，就会发现钱就是个屁。” “.” 满脸笑容的郝健愣住了，机灵精明的靳鹏愣住了，就连满脑子都是“这羊汤真香”的王坚强，也愣住了。 钱就是个屁吗？ 那麻烦你多放点儿，我在这里给您接着，我不多要，分我一点就行。 但是此刻场上的气氛，已经被李野完全掌控， 四个人的眼神随着李野的手势，他的话语，他的气场，而逐渐渲染了自己的心境，被“义气”两个字填满了心胸。 李野要了一瓶白酒，给四个人和自己倒上，每人二两。 “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大家想做某些事的时候，可以回想一下这里的一碗羊汤，回想一下彼此心怀坦诚、互帮互助的日子，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来，干了！” “.” “干了！” “干了！” 李野的话，郝健等人都没听懂，但是手里的酒却都是一口闷了。 直到很多年之后，每每回忆起此刻李野所说的这一席话，才会感叹此生何幸，要不是有李野 。。 二两酒不醉人，但是助兴。 一顿饭吃完之后，郝健抢着付了账，然后跟李野使了个眼神。 李野和郝健先一步离开，靳鹏则拉着李大勇和王坚强去看电影。 “我们今天一共卖了186斤6两的麻糖，我给人家抹了些零头，一共收了111块6， 早上在省城我们吃了一斤半油条还剩109块4毛.扣除本钱结余61块3毛6，你看这钱该怎么办？” 郝健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这一次的账目，虽然不太正规，但却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好现象，如果郝健这个市场开拓人跟你玩心眼儿、搞糊账，那这个初创团队就离着散伙不远了。 李野道：“你想怎么办？” 郝健舔了舔嘴唇，道：“按理说你投了本钱，这会儿赚钱了应该先给你50， 但省城那边急着要糖，咱们一次一两百斤太少了，我觉得先欠着你的” 李野点头同意：“行，明天我跟同学说一下，把那辆26凤凰也给你们用，一次驮两车过去， 以后我不急着问你要钱，这个本钱就不需要考虑提出来，你只管扩大产量、扩大市场就好。” 郝健他们三个人，如果驮四百斤糖的话需要两辆自行车，那么第三个人就要单独一辆车了。 “那行，”郝健收起小本子道：“如果后面几次都顺利的话，我提议买一辆地排车，用两辆自行车拖着，运个千儿八百斤不成问题。” 郝健踌躇了一下，又问：“刚才你说给那个同学入股是认真的吗？” 李野眼睛一斜，淡淡的道：“怎么，你反对？” 郝健心里一个激灵，赶忙道：“不是，我哪能反对.我不是怕人多了挣不出来给你赔喽” 郝健其实心里想说【你这是跟我搭伙做生意？还是要给你的兄弟们扶贫？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了？】 但李野的眼神却让他不敢实话直说，如果说前几天被李野“命令”去省城还有怨气的话，这会儿却已经是患得患失。 当今天早上，郝健把卖糖的钱数了三遍之后，心里就热乎起来了。 一趟省城就赚六十，两趟赚一百二，一个月就算跑十趟，那就是六百块。 六百块啊！ 就算自己能分一百块，几个月就可以盖一圈大瓦房了。 但是这么大的利润，李野就不动心？ 看看靳鹏那个精明样子，郝健很害怕被李野甩出这个小团体，毕竟他觉得自己不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更多的价值，做好一个开源节流的大掌柜，然后 “挣不出来赔的也是我的钱，你急个毛线？” 李野横了郝健一眼，略带讥讽的道：“你其实是不是想问我，这桩买卖以后赚的钱咱俩怎么分？” 郝健不料被道破了心事，讪讪的道：“我这.不行你给我开工钱也行，反正你是东家。” 李野瞥了他一眼，浑不在意的道：“那就四六吧！你四我六。” 郝健愣了好几秒，喃喃的道：“四六？我四你六？” 李野两眼一翻，冷冽的反问：“怎么？你是想我四你六哇？” 郝健两手乱摇，惶惶然的道：“不不不，我四你六.我四你六挺好。” “嘁~” 李野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是嫌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不要眼红你的手下挣得多，因为他挣得多，你挣得更多。” 这句话，不是李野的原话，是上辈子一位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大佬跟李野说的，以李野的经验理解，这句话至少在团队初创时期还算适用。 【手下？】 【他这是把我当手下了？】 【不过.也好。】 郝健不知道什么是真香，但是在这一刻，他忐忑的心却彻底踏实了下来。 好日子，要来喽！ 第32章 算无遗策的是谁？ 第32章算无遗策的是谁？ 李野跟郝健安排好了几件事之后，就没有再管麻糖生意的事情，并且让郝健没有什么大事别来学校找他。 郝健很听话，一连数天没来，只是在第五天的时候，让靳鹏把那辆26凤凰自行车给送了回来。 靳鹏道：“那个郝健有些本事，买卖做的不赖，这些天一共卖了一千六百多斤麻糖，而且过些天估计更多， 昨天我们倒腾了一辆地排车，这辆凤凰就先不用了吧！小野你没个自行车不方便，而且这车也有些扎眼。” 李野点头：“那也行，你们注意点儿，安全第一、赚钱第二。” “那我肯定知道，”靳鹏想了想，意有所指的道：“你放心吧！有我盯着呢！” 李野能听出靳鹏的意思，这家伙估计已经代入到了“监军”的角色之中，死死的盯住了郝健，不怕他闹幺蛾子。 李野道：“你心中有数就行，反正赚的钱有你和强子一份儿，月底的时候我们分一次钱。” 靳鹏嘿嘿的笑了笑，走了。 几天的功夫他就有了三十多块的收入，跟建筑公司大瓦工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了，心里不乐才怪。 。。。。。 时光匆匆，十几天一晃而过，到了月底的时候，李野撰写的《潜伏》也到了投稿的阶段。 “李野，我们就只投两家出版社吗？要不要多投几家，我抄稿子很快的，明天就可以再抄出一份来。” 小哑巴文乐渝一边帮李野把稿子装进信封，一边不死心的劝解。 李野笑了笑，很有把握的道：“投两家就足够了，你信我，保证让你能拿到稿费提成。” 文乐渝斜眼瞥了李野一眼，有些嗔怪的道：“你别总是钱钱钱的好不好，我才不要你的什么提成。” 原来李野在让文乐渝“校稿”的时候，就说了给她“劳务费”，文乐渝开始没在意，以为是开玩笑，但这会儿李野再次提起，她倒觉得不合适了。 两人都这么熟了，提钱做什么？ 李野也没有再跟文乐渝较劲，而是整理好两个厚厚的信封，亲自跑到邮局交了“超重邮费”，分别寄往省城、岛城的两家出版社。 他很感谢80年代出版社的宽松收稿要求，要是在后世敢玩“一稿多投”，那就等着编辑的彻底拉黑吧！ 三心二意之徒，休想拜入我的门下。 至于两家出版社同时采纳李野的稿子，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本小说的字数不少，李野只寄出了前面四分之一的部分，并且在后面很谦虚的注明“若有意出版，请回寄联络电话号码，笔者将把全稿奉上。” 等到拿到电话号码，就到了谈条件的时候啦。 。。。。。 从邮局里出来，李野没有立刻回学校去。 今天是跟郝健约定了分钱的日子，他需要赶去三十里外的陈庄乡。 本来郝健是打算把钱带来县城分的，但李野还没去过麻糖的加工现场，就决定去一次看看。 李野骑着26凤凰，迎着冬日的夕阳缓缓穿过街道，看到了街旁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的海报板上涂刷《庐山恋》的大大海报。 《庐山恋》，上辈子感动了李野父辈的经典电影，海外归来的白富美，跟本土男主情定终生的爱恋情结，满足了他们那一代人青涩心灵里的所有憧憬。 女主角的扮演者张瑜，也不知在梦中偷走了多少纯情男孩子的心。 后世有大V评论说，《庐山恋》的巨大成功，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在女主的海归富家小姐身份上。 如果把周筠换成一个乡下丫头，她就是跟男主再恩爱，情感经历再曲折动人，也达不到原剧的轰动规模。 只不过李野看着海报上张瑜的那张大圆脸，却怎么也代入不到“时代美人”的感觉中去， 反而是高高瘦瘦、沉默寡言的文乐渝，有那么一两次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李野笑着自我调侃道：“唉，超前的审美观，让我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陈庄乡，距离清水县城三十里，李野跟靳鹏汇合之后，用了一个钟头，在天黑之后赶到了地方。 李野到了之后发现，郝健的家孤零零的坐落在一处土坡上，距离村子至少有二里地。 靳鹏给李野介绍道：“郝健是外地人，因为娶了本村的漂亮姑娘，受到了本地人的排挤， 所以他在盖房子的时候，就被挤兑的远离了村子，倒是给我们的麻糖加工提供了一些便利。” 李野看了看四周，道：“有便利，就有弊端，太荒凉了，安全方面怎么样？” 靳鹏道：“暂时没事，前几天郝健的妻弟过来帮忙熬糖了，加上强子一直住在这，还养了几只狗，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干脆我也住过来。”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先看看，过几天不行你就过来，多发你一份辛苦费。” 靳鹏笑了笑没拒绝，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拿多少。 李野和靳鹏进了院子，看到郝健和王坚强，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瘦巴年轻人正在装车。 这会儿的食品没有多少卫生观念，晾干的麻糖就直接装进洗刷过的化肥袋子里，一袋袋的码在了地排车上。 李野数了数，差不多有八九百斤的样子。 郝健看到李野和靳鹏进屋，就对着瘦巴巴的年轻人道：“二柱你出去遛遛狗，翠儿她娘你去代销部买两盒烟来。” 瘦巴巴的年轻人解开了两条土狗的绳子，带着它们出去撒欢，而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妇女，则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出了门。 那个小女孩儿一边走，还一边朝李野回头看，瘦瘦小小的，怯怯的惹人心疼。 李野问郝健：“你女儿的病怎么样了？” 郝健道：“还好，这些天一直没有再犯，等我再攒些钱，就带她去大城市的大医院看看。” 郝健带着李野进了屋，靳鹏和王坚强则自觉的守在院门把风，搞得就跟暗谍开会似的。 郝健掀开了屋内土炕的一个炕洞，一边拖出一个包袱，一边道：“我觉得以后不能一个月分一次钱了，钱太多了，这些天我躺在炕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钱太多？”李野笑着说：“你特么第一次坑我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嫌钱多的一天？” 郝健也是摇头讪笑，当初他在一中门口卖糖，确实是想把李野当冤大头坑的，谁曾想这才几天，大家竟然纠缠成团伙了。 “噗~噗~” 郝健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尘，一层一层的掀开，露出了里面一沓一沓的钞票。 “我按照你的嘱咐，已经提前把钱都分好了，你的这份是1396块五毛二，我按你给的单子买了五双鞋，花了87块 我给你取了个整数1320我这份是950靳鹏” 尽管李野也曾经是见过“大几十万”的人，但现在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堆钞票，还是有些心热。 一千多块钱里没多少十块、五块的，大部分都是两块、一块的钞票，扑棱棱的一大堆。 就这还是郝健把大票尽量给了李野的结果，另外的几份净是毛票。 李野把钱放进挎包，把靳鹏喊了进来，给了他近两百块的“护送费”。 靳鹏早有预料，很淡定的接了过去，不过当给王坚强分钱的时候，这个憨憨的家伙竟然不敢要。 “哥，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要.我吃饱就行.这些天都能吃饱.” 李野想了想王坚强家里的情况，于是收起了钱，对王坚强道：“这钱我可以先替你收着，但数目你要自己记住，这一次你应得的是89块，我先给你9块，存在我这里80块，记住了吗？” “嗯嗯，俺记住了哥。” 王坚强高高兴兴的接过了九块钱，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等到所有的钱都分了下去，李野和郝健约定，以后半个月分一次钱，如果数目过大的话，就十天分一次。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离开的时候，郝健把一包东西递给了李野，然后道：“这是你托我从省城给你买的鞋，另外还有个事儿， 前些天，村里干部问我这些天忙啥呢，我给遮掩过去了，但保不齐以后还问，你看看是不是动动关系，给弄个手续。” 李野眼神一凝，问道：“什么关系？什么手续？” 郝健有些心虚，但还是道：“我那天听靳鹏说你爷爷在粮食系统，以前粮食系统搞过食品加工农村合作户” 李野冷冷的看了郝健一眼，推着车跟靳鹏走了。 半路上，李野问靳鹏：“我爷爷的身份，是你漏给郝健的？” 靳鹏笑道：“你觉得是我不小心漏了底？” 李野疑惑的问：“难不成是你故意告诉老爷子的？” 靳鹏道：“小野，这些天我们不断的买大米、糯米这些原料，你以为老爷子就没听到风声？他老人家可是侦查员出身。” “.” 李野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原来自己觉得算无遗策、运筹帷幄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在给他兜底了。 第33章 能人 第33章能人 李野和靳鹏返回清水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今天不回学校，而是回家一趟。 对于八十年代的人来说，夜晚是枯燥而冷寂的，即使是县城，也没有几处明亮的灯光，大家都是早早的上炕暖和，能摸黑干的事情绝不会开灯。 省电。 李野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已经躺下休息，拍了半天门老爹才披着个棉袄出来给他开门，而且还是满脸的不爽。 “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吵的左邻右舍不得安宁？” 【我】 李野一阵无语，不过一瞅李开建的衣着，立刻就明白了。 李开建单身十几年，去年才娶了韩春梅，两人年龄相差近十岁，李开建对这个小媳妇儿那是稀罕得很。 现在李野搅了李开建的好事儿，男人嘛，都懂得，这要不是爷俩，就得结仇了。 李野低着头摆出认错的姿态，推着自行车进了门，然后就看到爷爷房间的灯也亮了。 “你们两个都进来。” 老爷子把李野和李开建喊进了正屋，很严肃的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忽然盯紧了李野的眼睛，凌厉的眼神就像雪亮的刺刀一般露出锋芒。 “.” 堂堂穿越者、气运之子、主角光环拥有者.李野大人，竟然在一个老头的凌厉眼神之下，产生了紧张的情绪反应。 “嘶~~” 【果然是一对三，还能弄死仨倭军的主儿，都这把年纪了眼神还这么渗人。】 李野暗吸一口气，对自己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便宜爷爷，有了更深的认知。 不过李野不知道，李忠发看到李野的反应，也是非常奇怪。 自家这宝贝孙子，胆子大了很多嘛！以前他爹瞪一眼都吓得要死，现在竟然敢跟我对眼儿了。 不错，随我！ 李忠发的眼神瞬间温柔起来，笑眯眯的问李野：“听说你跟人合伙，搞了一桩麻糖生意？” “麻糖生意？什么麻糖生意？” 李野的老爹李开建一头雾水的看看李野，又看看自己老爹，好半天之后才明白了一件事。 你们爷孙俩是把我不当事儿是吧？竟然有事儿瞒着我？ 啐，我打不过老的，还打不过小的？你给我等着小贼。 于是，李开建看向李野的目光，因为双重BUFF的原因，彻底不善起来。 “爷爷问你话呢！赶紧老实交代清楚，然后跟我回屋睡觉。” 你确定把我带回屋之后，会让我睡觉？ 李野一听李开建的语气，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今天他既然决定回家来，当然是做好了准备。 李野看着笑眯眯的李忠发，也笑着道：“爷爷，这种事儿要是别人问我，那我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我就是一个学生，搞什么生意呢？” “.” 李野的回答，出乎了李忠发和李开建的意料，致使现场寂静了一两秒钟。 然后，李开建的大耳瓜子就冲着李野甩了过来，又快又急，不愧是退伍兵的身手。 “我叫你油嘴滑舌！” 李野在感觉到李开建刚刚动手的一瞬间，身体就做出了应激反应，拧腰侧身，轻轻巧巧的躲过了李开建的耳刮子。 “你还敢躲？” 李开建真怒了，这是要失去家庭权威的预兆啊！ 大闺女已经不怎么听话了，整天跟自己顶嘴，韩春梅是心尖子舍不得，就剩下这一个“能捶能打”的也要造反？ 必须要镇压，严厉的镇压。 “砰~” 李忠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张牙舞爪的李开建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踏踏坐好。 【行吧！你小子有靠山，我打不得，但是这个月的生活费没了，你可别来求我，哼哼哼哼。】 李野的生活费，李开建出了大头，所以他觉得李野再怎么蹦跶，也脱离不了自己的掌控。 李忠发看着李野，笑道：“不错，够聪明，看来你干这桩买卖之前就想好了让谁顶锅吧？” 李野摇头道：“爷爷，我不认为这是什么顶锅，我出了资金，还出了赚钱的点子，他们承担了风险，这是责任均分，谁也不欠谁的。” “你还真干了” 李开建又要发火，却被李忠发的凌厉眼神逼了回去。 李忠发对李野道：“小打小闹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听靳鹏说，你们的买卖可干的不小，财帛动人心，你想过后果吗？” 李野眨眨眼，道：“一个月才几千块的生意，也算不小吗？如果真要有什么危险的话，爷爷你给搞个食品合作加工户的名额呗！” 李忠发瞅了瞅李野：“食品加工合作户的事儿，你让那个什么郝健明天去找你大姐申请就行， 另外你的心有些大了，以后要注意务实，几千块的生意还不算小？” 李开建也附和着训斥李野：“你知不知道一个街道工厂，一个月的产值才多少？还‘才几千块钱’，整天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野不知道那些糊火柴盒的街道小厂，一个月能搞多少钱？ 但估计以他们“等着买主上门挨PUA”的经营态度，估计也没多少生意可做。 而现在的李野最多几个月，就可能成为万元户，还真有可能会招来某些人的眼红， 以他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合作户，现在知道了，爷爷这尊大佛.还得仰仗一下。 于是，李野在李开建鄙夷的目光之中，把身上的挎包放在了桌子上，一把一把的把钱给掏了出来。 “.” 等把钱都放在桌上，李野才道：“这是这个月的利润，没偷没抢、不蒙不骗，都是劳动人民的辛勤血汗.” “.” 安静了，李野的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好半天之后，他才听到了李开建咽唾沫的声音。 “这是.你们一个月的利润？” “不，是我一个月的利润，其余人的钱都已经自己拿走了，王坚强的那份不多，我就先替他保管在我这里。” 李开建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久经风浪的李忠发也没想到，自己孙子玩笑也似的一桩生意，竟然会赚这么多钱。 他只是看看桌上的钞票面额，就知道这是小商小贩的手笔，一把麻糖换一张毛票，还真能跟“劳动人民”扯上关系。 但你要说什么“辛勤血汗”？ 咱能正经点儿说话不？ 我是没为XX流过血呢？还是工作不够辛勤？区别咋这么大涅？ 老头儿想了想，问李野：“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野道：“先放在家里吧！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听说南边早就允许个体户了，过些日子万元户啥的可能也不稀奇。” 李忠发点头道：“那行，就先放家里，让你爸给你存着，放心，少不了你一分钱。” 李野摇摇头道：“我用不了那么多钱，你们看着家里缺啥就买啥吧！不过我明年上大学的时候可能要带走一大部分。” 李忠发：“那肯定，穷家富路，咱家孩子出去绝不能在钱上受了委屈。” 李开建实在听不下爷俩的唠嗑方式了，气恼的来了一句：“草，你要真能考上大学，我加倍给你添上。” 李野默默的转头看着李开建，吐字清晰的道：“这一千多其实是半个月的利润，下个月顺利的话，应该能到三千，大下个月.” “.” 李开建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码的，你爹我一个车间主任工资才六七十块钱，你小子在这里跟我论千？】 李忠发瞅着李野，是越瞅越喜欢，再瞅瞅自己儿子，却是一阵烦气。 “行了，李野先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哦，那我先去睡了爷爷。” 李野起身就走，不过就在快出门的时候，李开建忽然跟看贼似的来了一句：“你小子自己有没有藏钱？” 李野愣了一下，又转身走了回来，伸手从桌上拿过一摞钱，堂而皇之的揣进书包，看样子至少有一两百块。 “现在藏了。” “.” 等到李野快步出了屋门，李开建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的暴走。 “行了，”李忠发道：“以后别把小野当小孩子，看你那点儿出息。” “不是，”李开建辩解道：“你看看小野干的这些事儿多危险啊！” “危不危险的要看时候，”李忠发道：“前些天县里开会的时候，讨论过个体户的事情了，南边在两年前就有个体户，还给发了营业执照，咱这边估计也快了。” 李开建愣了愣，道：“那为什么还给那个郝健办加工户？到时候给他办一个个体户，不是省的跟咱家掺上牵连。” 李忠发嫌弃的看着李开建，道：“你的车间里要是出了个能人，你愿意把他送给别的车间吗？” 李开建回过味儿来了，原来自己的老爹，是要拴住那个郝健。 他多少有些不服气的道：“他算什么能人，一个落户的知青” 李忠发轻哼一声，指着桌上的一堆钞票道：“那明天你也跑趟省城，试试能不能拿回这么多钱来。” “.” “以后啊！你得多多学习，要不然连小野都不如。” 第34章 俺有就行 第34章俺有就行 李娟昨天晚上没睡好。 大半夜的哥哥突然回来了，然后爷爷就把他和父亲叫了过去，叽叽咕咕的聊了很久。 也不知道哥哥闯了什么祸，反正父亲李开建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 晚上睡得不好，早上不出意外的就起晚了。 李娟一睁眼发现窗外都发亮了，赶紧爬起来穿衣服。 她和阿娘要给全家人做饭的，14岁的女孩子要是还整天伸嘴等着吃饭，还不被人笑话死。 穿上棉袄、穿上棉裤，李娟又拿起心爱的翻毛牛皮鞋往脚上蹬， 不过她刚刚蹬上一只，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小巧的、款式新颖的高帮皮棉靴。 李娟弯着腰，保持着蹬棉鞋的姿势足足五秒，才抬头看向了妹妹李莹，对上了她那得意的目光。 “好看不？” 11岁的李莹跟只小公鸡一般在李娟面前显摆着转圈，33码的小皮靴发出“嗒嗒嗒”的踏地声。 李娟机机械的问：“你哪来的皮鞋？” 李莹把小脑袋抬高，骄傲的道：“阿娘给我的，省城货，棉的，比你的好看不？” 这话李娟听着耳熟，就在十几天之前，她也是这么在妹妹面前显摆的。 【阿娘偏心了，我从小做饭、洗衣、带孩子，小妹就知道吃.她不就是哭了一鼻子吗？就给她买了双省城货？】 李娟满脑子的不服气，蹬上鞋子就跑出房间，闯进厨房找韩春梅算账。 “娘，娘” 李娟刚进了厨房，就瞅见韩春梅的脚上，也穿着一双崭新锃亮的黑皮靴。 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从小干活确实比李莹多，确实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但能跟韩春梅比吗？ 从记事开始，阿娘就没有在天亮之后起床过。 李娟嘴里有些发苦，前些天她有多显摆，这会儿她就有多委屈。 娘仨就自已有翻毛牛皮鞋，自己不是低调做人却高调的显摆， 这下好了，老娘吹了枕头风，后爹就把新鞋子给买回来了，比自己的还好。 韩春梅看到李娟进来就数落：“今天起这么晚？不想吃饭啦？还不过去拉风箱。” 李娟低下头，默默的过去拉风箱，憋了好半天之后，才弱弱的问：“娘，爹给你和小莹都买了新皮靴啊？” 韩春梅正在忙着做饭，顺嘴说道：“他哪舍得花那钱，是你哥托人从省城买的，家里每人都买了一双， 你的那双我给你放橱子里了，你今年别穿了，哪有一年穿两双鞋的，留着明年穿啊唉，你干啥去？” “.” 李娟已经撂下风箱跑出了厨房。 一溜烟跑进屋子打开橱门，就看见了那双漆黑发亮的新皮靴。 李娟的眼眉瞬间弯成了月牙儿，笑盈盈的满心欢喜。 【穿不穿的有什么打紧？只要俺有就行。】 。。。 李野回到学校之后，开始了充实而忙碌的日子。 上课的时候，李野会花一些时间听讲，毕竟时代不同，考试的要求可能也是有些区别的。 然后就会开启脑海中的生物硬盘，把前世跟高考有关的知识搬运融入过来，然后顺手给文乐渝出一些试题。 到了自习课的时候，李野就会抓紧时间撰写《潜伏》，这些天他越写越顺，已经快要写到小说的后半阶段了。 但李野这边忙碌了起来，自然而然的也就“怠慢”了某些其他人。 “李野，这两道题我怎么也不会做，你给我好好讲讲吧！” “抱歉啊！我这里有点儿忙，你先自己琢磨琢磨吧！实在不行去问问胡老师” “李野，胡老师最近不太有空，你给我讲讲呗！” “胡老师没空，你咋就觉得我有空？” “.” 在写小说这段时间之内，李野也顺理成章的停止了给同学“义务讲题”的举动， 他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但是在连续多次拒绝同学们的请教之后，复读一班里又出现了“李野不好好学习，上课写情书”的流言。 以李大勇、胡曼、付英杰为主的几个人愤然而怒，对着几个“白眼狼”大肆声讨， 但是此举不但没什么效果，流言反而越来越盛，甚至出现了“李野上课谈恋爱”的版本，把文乐渝也牵扯了进去。 文乐渝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采取了行动。 以前她在做完李泽给她的卷子之后，晚上会拿回去给柯老师参考着出卷子的，现在直接不拿了，做完了就撕，毁尸灭迹。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复读一班的练习卷子不但数量骤减，题型也逐渐失去了新意。 这么一弄，某些人就更觉得李野没什么用了，因为柯老师出的卷子上的题型，他们都似曾相识，使使劲也就琢磨出来了。 【李野，不过如此。】 这也就是个高考复读班，要是江湖大门派的话，说不定都要上演“教了徒弟打师傅”的戏码了。 以夏月、金胜利为首的“尖子生”们，再次活跃了起来，把许多被胡曼、李大勇骂的狗血喷头的学生，成功的拉拢了过去。 李大勇非常着急，他觉得这是“邪恶势力”死灰复燃的兆头，但是跟李野几次交流无果之后，也是徒呼奈何。 他却是不知道，李野当初答应帮柯老师出题，就是等的这个时候，谁是心机深沉的白眼狼，谁是可信仗义的好朋友，都会自己浮出水面。 。。。。 班里的流言，终于惊动了老师，因为牵涉到了文乐渝，大家只好隐晦的知会了柯老师，让她先了解一下情况。 但是柯老师问了文乐渝之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李野不是在写情书，而是在写小说？” “是的，我是他的校稿人，再有几天就要全部完本了。” “校稿人？你” 柯老师有些无语，她当初让李野跟文乐渝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是为了改善文乐渝不爱与人交流的习惯。 但是你说你们俩孩子一起“写小说”？ 这不是闹吗？ 不过柯老师没有立刻反对，毕竟文乐渝这段时间的改变非常大。 眼看着女儿的眼神一天天灵动起来，不再是以前的死寂冷漠，柯老师心里是无比的欣喜。 所以柯老师没有再深入的询问文乐渝，而是等到文乐渝睡熟之后，才悄悄的打开了她的书包。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文乐渝就不让柯老师动她的书包了，柯老师也尊重了女儿的隐私，不曾想柯老师今天还是要做一次“小贼”。 厚厚的一摞书稿被拿了出来，让柯老师严肃了起来。 她是这个时代的高阶文化人，当然知道想要写出这么厚的稿子，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不管写的好坏与否，都值得尊重敬佩。 但是现在的李野是备考的高中生啊！这个时候不是积极备考，反而在写小说上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就算李野对于数理化的理解很有新意，但是全国的天才俊彦不知有多少，每年的高考就是残酷的战场，怎么能如此轻视？ 【看来，我要拉李野这孩子一把了，这会儿误入歧途，可是耽误了一生.】 柯老师皱着眉头，捻开了第一页稿纸，带着批判的心态看了起来。 然后，不出预料的就陷进去了。 第35章 我们怎么能抢人东西？ 第35章我们怎么能抢人东西？ 在八十年代，喜欢文学的知识青年，会被冠以一个褒义的名头——文青。 而这里面，有真文青和假文青。 前者是真的喜欢文学，喜欢在文学的海洋中自由畅想的快乐。 后者则是喜欢文学所附带的各种利益，比如可以提升个人的社会地位，比如可以不花一毛钱，就能感受到漂亮女文青的崇拜眼神， 甚至发明出了“色而布淫”这种虎狼之词。 柯老师是真文青，而且文学水平还不低，但是她读过的文学作品，基本上都是纯文学作品，或者说严肃文学作品。 这种文学作品的写作要求很高，但它的读者受众群体，也是比较挑剔的。 有些人说，这一类的文学作品，其实就是一小部分人，写给另一个小部分人看的，能看懂的人，越看感觉越有味儿，但看不懂的人，感觉就不太好了。 比如说一篇《荷塘月色》，如果没有老师的讲解，一个小学生需要多久才能体会出它的完美意境呢？ 而通俗小说就接地气多了，五年级小学生就能看射雕，也能做到一看就懂。 网络文学，在这方面更进了一步。 它不再纠结于文字的优美，更注重情节的描述，以在读者脑海中构建各种情节画面为目的，力图吸引读者的阅读欲望。 所以柯老师一读李野所写的《潜伏》，就被他新颖的描写手法代入了进去。 尤其是第一阶段的高超，余则成刺杀李海丰的一段。 【李海峰从轿车窗户中伸出手来，把手中的手枪扔在了地上，表示出了自己放弃抵抗的意图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伏击自己。】 【李海峰看见余则成端着手枪，敏捷而警惕的走了出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就你一个人？”】 余则成单枪匹马，利用死亡的恐惧，逼迫李海丰丢下配枪，走出轿车成为鱼肉的情节，被李野用各种渲染手法，搞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另外余则成打死三个汉奸，然后挨个摸他们的脖子，确定是否没有了心跳的细节描写，更是让柯老师看得入迷。 “射雕”之中没有宰了人还摸脖子的桥段，里面的角色都是武道宗师，一眼就能看穿人的死活。 但《潜伏》不是，他描写的，就是活生生的普通人。 柯老师一页一页的读着，不知不觉间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才恍然惊醒， 一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本小说.好像有用】 柯老师突然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想到了某个可能。 她的思绪迅速发散，头脑快速运转起来。 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羞愧，时而轻叹，时而咬牙，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天明。 。。 第二天晚上自习课之后，柯老师把李野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她对文乐渝道：“小渝，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要跟李野谈。” 文乐渝的眼睛骤然瞪圆，看着妈妈一声不吭。 柯老师轻叹一声，道：“我跟李野有些正事要谈，你出去关上门，看着点儿，好吗？” 文乐渝疑惑的看了看妈妈，确定不是要找李野的麻烦之后，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办公室。 文乐渝出去之后，柯老师跟李野唠起了家常。 “李野同学，听说你的爷爷是一名老兵，你的父亲也曾经是一名光荣的战士，对吗？” “是的，柯老师，家里长辈确实打过仗。” “那么你家里的长辈，或者接触过的长辈，有从事过谍报方面的工作吗？” “.” 李野看着柯老师，笑道：“没有的，他们都是一线战斗部队的战士，柯老师为什么要这么问？” 柯老师道：“李野同学，其实昨天我看了你写的小说，非常的精彩只是其中还有一些欠缺.” “欠缺？” 李野意外了，他没想到柯老师大晚上的约他过来，还神秘兮兮的关上门，竟然是要跟自己讨论小说。 “是的，欠缺，”柯老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侃侃的道：“比如你在描写余则成的身份的时候，就不够清楚.左蓝的描写也很模糊.” 听着柯老师的“指正”，李野不禁有些发愣，因为她所指出的欠缺，就是李野为了避免麻烦，避开的很多敏感知识点。 “当然这些也不能怪你，”柯老师道：“毕竟你没有接触过专业人士，很多细节全凭想象的话，肯定描写的不够到位。” 李野很谦虚的道：“是的是的，我写这本小说也是受了《敌营十八年》的启发，凭空幻想出来的，就是写着玩儿，呵呵呵呵呵” 敌营十八年，是81年首播的谍战类电视剧，很是风靡了一阵子，也是李野早就想好的小说素材借口。 “你这个写着玩儿可能要让很多专业作者惭愧了，” 柯老师沉吟片刻，终于对着李野道：“其实我可以帮你帮你完善小说中的缺陷和疏漏，另外一些文字上的简陋，我也可以帮忙润色。” “.” 李野真的惊讶了。 在来之前，他设想过各种可能，比如讨论自己为啥没有继续大公无私，为全班学生提供更多更丰富的新颖试题。 比如会以“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态度，让他和文乐渝保持距离，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李野是绝对不会想到，柯老师要帮他“完善”自己的小说。 李野沉默了数秒，缓缓摇头道：“柯老师，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按照您刚才说的补充完善之后，这本书可能会因为过于敏感，而不能出版呢？” “.” 柯老师的眼神骤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野，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应对。 他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吗？怎么会知道这种细微的事情？ 或者这本书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受了高人指点？ 柯老师斟酌了一下，道：“这我还真没注意，我以为现在的形势已经大好，所以我没往那方面想。” 李野仔细看着柯老师，捕捉到了柯老师眼神之中一缕惭愧和失望。 他迅速在心中分析着柯老师的意图，排除掉一个个不合理的可能， 当李野综合考虑柯老师的身份以及现状之后，终于恍然间有所明悟。 李野当即道：“其实我也是瞎担心罢了，柯老师您说的一些思路还是很有价值的，我回去之后琢磨琢磨，尽快加以利用，然后给您算一个合作作者，好吗？” “.” 柯老师真的震惊了。 刚才的李野就让她意外万分，这会儿李野的表现，可以说直击了她的心灵。 【他是怎么猜到我的意图的？我没有跟小渝说过啊！】 柯老师完全想不通，李野是怎么猜到自己的心意的。 她是在昨晚看了文乐渝的手稿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可没有跟任何人说。 你要说是巧合，是李野随口而之，那就太瞧不起人了。 就看李野此刻沉稳的样子，看他那完全不符合实际年龄的眼神，怎么可能是随意而为？ 小说毕竟不是论文，可以在第一作者之后拖拉一大票的共同作者，小说是很少有第二作者或者共同作者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帮不上忙啊！本来自以为的“欠缺”，人家李野不需要了，自己又凭什么白占人家的好处？ 【怎么办？答应吗？可是这会不会太不要脸？】 “那好吧！我抓紧时间给你整理一些素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至于共同作者.” 柯老师还是非常纠结，红着脸没有直白的答应下来。 但李野反应多快？ 他马上站起身往外走：“那我就先回去了柯老师，有什么素材让文乐渝给我就行。” 柯老师只好站起来送李野，“哦哦.那好！” 不过李野在走到门口之后，先是停步等待了两秒，等到门外那个轻快急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伸手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二十几米之后，李野跟文乐渝错身而过。 小哑巴的双手拧在身后，眼神闪烁着，明显有些不安。 李野笑了笑道：“没事儿，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文乐渝看了看李野，快步往回走去，进门之后就对着柯老师质问。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呢？那部小说是李野的心血，我们怎么能抢人家的东西？” “.” 柯老师沉默了很久，才对着倔强气愤的文乐渝问：“小渝，想爸爸了吗？” “.” 文乐渝顿时如遭雷击，单薄的身影连续晃了几晃。 柯老师再问：“小渝，想哥哥了吗？” 文乐渝连忙低头，不让妈妈看见自己眼睛里的泪水。 母女俩默默无言，良久之后，文乐渝才低声道：“爸爸上一封信里给我说他过的很好，让妈妈你不要担心” “但我知道爸爸过得不好，他写信用的是草纸和铅笔.” “唉~~” 柯老师轻叹一口气，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身处逆境中的夫妻，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远隔千里的丈夫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变得孤僻，变得沉默，他还希望通过女儿，鼓励妈妈振作、乐观。 柯老师轻轻的道：“小渝，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我们现在需要帮助，但是现在能帮助我们的，愿意帮助我们的越来越少了。” 文乐渝拖着鼻音，问道：“可是这跟李野的小说有什么关系呢？” 柯老师道：“有关系的，起码可以让我们有个进门的理由，见到一些人，说上几句话。” “几句话？有用吗？”文乐渝怀疑的问道。 “有用！” 柯老师回答的很肯定，但她的心里，其实也没那么肯定。 可是柯老师非常明白，现在哪怕是一根稻草，都要尽力抓住。 第36章 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36章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二天早上，文乐渝红着眼睛到了教室，交给了李野一份柯老师连夜整理出来的素材。 李野仔细看了一遍，筛选出了几条不那么敏感的材料，准备掺加进自己的小说书稿之中。 身旁的文乐渝看到李野只是用笔划出了几条，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昨天她听见了李野和柯老师的谈话，知道李野是不乐意接受过多敏感内容的，柯老师的“好心好意”反而可能会拖累李野。 于是她习惯性的用胳膊肘碰了碰李野，小声道：“你如果觉得没什么用的话，就算了” “为什么算了，”李野看着文乐渝“奇怪”的道：“这些很有用啊！一本小说最难的就是精益求精， 这就像考试，我们之前已经考到了九十五分，但最后的五分却是最难的，柯老师现在就是帮我们补齐最后的五分。” “.” 文乐渝疑惑不定的看着李野，大眼睛小星星一般眨呀眨的，最终才安定了下来。 【看来妈妈的帮助还是有用的.】 相对于文乐渝的反应迟钝，李野的思路却非常清楚。 在柯老师没有拒绝他“共同作者”的提议之后，李野就确定了柯老师需要的是什么。 或者说，李野身上，也就只有这点东西是柯老师需要的。 柯老师和文乐渝不是本地人，在数年前来到清河县之后，就一直处于糟糕的环境之中。 几年前，大规模的回城现象开始出现，很多下来忆苦思甜和诚恳深造的人，都脱离了这种困境。 比如李野的父亲和爷爷。 但是李野的父亲和爷爷已经工作一两年了，柯老师和文乐渝还滞留在清水县。 所以她们的回城之路，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想回去，就一定有人不想你回去。 平时李野特别注意文乐渝和柯老师，绝对是坚强、自尊的女性代表，要不是真的遇到困难，柯老师绝对拉不下脸来，蹭李野一个孩子的好处。 至于一部畅销小说作者的名头有什么用，李野也是大体明白的。 这年头已经开始流行“送礼”，但很多门槛你拿着烟酒是进不去的。 但如果你以“文学请教”的名义上门，或者间接的把小说寄进某个门口，言明“请指教一下，是否跟您的经历类似”，也许就能撬开一缕曙光。 像柯老师这种情况，也许就这一缕曙光，就成了事情的关键。 所以柯老师才万般无奈的找上李野，纠结万分的蹭李野的好处。 但他们却不知道，李野觉得自己赚大了。 毕竟他是后世来者，在柯老师还在迷雾中迷茫的时候，他却知道正确的发展方向。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是不假，但再漂亮的鸡，也只是表面的光鲜。 而凤凰就是凤凰，骨子里流淌着神兽的血脉，为了惠及子孙，李野必须要“有私帮助”一下。 李野运笔如飞，文乐渝目不转睛，最后一部分的小说手稿，正在快速的完成。 在即将下课的时候，文乐渝忽然对李野道：“你能教我写小说吗？” 李野一愣，问：“你想写小说？” 文乐渝点点头，道：“我想学，学你这种写作手法，能教我吗？” 李野皱了皱眉头，很严肃的道：“文乐渝同学，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高考，写小说这种东西，占用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 文乐渝看着李野不说话，但是灼灼的眼神分明是在驳斥李野：“你跟我说这个？那你这混蛋现在是在干嘛？你不是在写小说吗？” 李野抚了抚额头，回想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对付熊孩子的。 【冰糕不能吃，吃了拉肚子。】 “你吃的热粑粑吗？巧克力味儿的？” 【小片片不能看，看了影响肾虚。】 “你腰疼了吗？我看你买了六味地黄丸。” 跟小孩子犟嘴，需要十星级的高难度技巧。 李野很想直接告诉文乐渝，写小说要么有天赋，要么有积累，单凭几句秘诀技巧，是写不了小说的。 但是想来想去，这些都没什么卵用，因为文乐渝不是一般的孩子。 她小小年纪，其实已经历经风雨，柯老师说她“胆小”，其实是错误的。 文乐渝其实很有主意，外表木讷冷漠，思维却极其敏捷，内心倔强坚定。 看似像一只羸弱的小猫，其实警惕敏捷，肉垫之下藏着锋利的爪子。 最终，李野只好劝道：“高考，将会一年比一年难考，如果今年不能考个好学校，明年就更没有希望了。” 文乐渝静静的看了李野数秒，咬了咬嘴唇，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推了过来。 “我要陪着妈妈的，如果妈妈还在清水县，我哪也不去，如果妈妈工作了，我随时可以考上大学。” 李野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文乐渝明明学习底子这么好，去年却没考上大学。 “那行吧！你先学着写大纲、列人设，明确故事背景，主角、配角的身份、性格，以及后续的发展路线、剧情爽点.” 李野拉过一张白纸，一边说一边在上面罗列出素材要求，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好几张纸。 “素材准备完毕之后，由我来主笔，你或者你妈妈来校稿.我们共同合作写一本小说，写完了你也就差不多学会了。” 文乐渝已经懵圈了。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她以为自己的语文功底不俗，比李野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李野把秘诀教给她，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起码也能学会李野的七八分本事。 但她哪里知道写文跟语文完全就是两码事。 你作文写得好，只是具备了写作的入门条件，里面的弯弯绕绕，需要在实际写作过程中，一点点的顿悟出来。 李野看着文乐渝眼睛中的小圈圈，有些得意的道：“其实你可以把这些拿给柯老师看看，让她给你解释解释，很好懂的。” “.” 文乐渝瞪着李野，第一次翻起了白眼儿。 很好懂？ 你是嫌我笨喽？ 这还是小妮子第一次对李野翻白眼，那娇憨嗔怪的味儿，顷刻间撩动的李野的春心。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不行，不刑，这年头干啥都得有证啊！】 。。。。 几天之后，文乐渝终于给了李野想要的东西。 足足十几页的素材里，充满了干货。 虽然看字迹是文乐渝写的，但李野一看内容就不是她这种丫头片子的能耐。 故事背景，是几十年前山区的一支康战队伍。 故事的主角，是柯老师以“某些战士”的视角，描述的一群一心为国的坚定士兵。 而故事的主要情节，柯老师是这么描述的——【几个主力作战单位挑剩下的孬货，被临时拼凑成了一个战斗集体，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没人管， 直到有一天，一个投诚过来的杀胚，成了他们的头儿，这个杀胚身份有些复杂，上过军校，干过剿匪，杀过倭兵】 李野琢磨了一下，猜测着跟文乐渝和柯老师关系的人，是“这群孬货”中的一位，还是那个杀胚 如果是前者的话还好，要是后者，那就麻烦喽！ 李野花了半小时的时间，仔细梳理了这些写作素材之后，便在一张纸上列出了许多问题，然后交给了文乐渝。 “如果想写的出彩的话，这些细节需要搞明白，你看看能不能提供详细内容？” 文乐渝哪里能提供什么内容，她只能拿回去给妈妈，让柯老师分析解答。 柯老师拿到李野的问题之后，想了很久，才一条条的补充了上去。 等到文乐渝交给李野，李野却再次提问，来回往复两三次之后，李野的思路才彻底清晰起来。 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巧合，因为柯老师需要写的故事，跟李野上辈子读过的一本太监神书高度重合。 【哎呀，人家本来是想努力的，结果.这怎么好意思呢？】 感谢书友“氐山”的打赏，谢谢兄弟！ 第37章 架子还挺大 第37章架子还挺大 省城，大河出版社。 副总编辑吕大河掐着点到了办公室，先给自己泡了杯茶，舒舒服服的润了润嗓子，才拿起最新的报纸看了起来。 每天耗费小半天的功夫喝茶、看报，是吕大河雷打不动的习惯，很多人暗地里都对此颇有微词。 但吕大河从来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下面人的那些闲话需要在乎吗？ 况且，吕大河认为研究报纸，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风云变幻的年代，报纸上看似毫不起眼的只言片语，都有可能是暴雨之前的雷声，一群聋子瞎子听不见看不见，不是正好便宜了他吕大河吗？ “砰砰砰~” 讨厌的敲门声，打扰了看报的吕大河。 吕大河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 才九点十分，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过来捣乱？不知道这个时间他吕大河不喜欢被人打扰吗？ 至于出版社内唯一可以随意打扰吕大河的社长，从来是不会过来敲门的，一个内线电话，吕大河就得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伺候。 “进来。” 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吕大河瞅了瞅来人，喝了口茶，继续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好似浑然没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年轻人很是局促，红着脸憋了几秒钟后才道：“您好吕副总编，我来是想问问有关那本《潜伏》的小说，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吕大河抬了抬眼皮，从报纸上方看了年轻人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怎么处理，社里会研究决定的，年轻人这么急做什么？ 做我们这一行的，一定不能急，要为了广大的读者好好把关.” 年轻人站在那里，听了吕大河足足三分钟的教诲，才趁着对方喝水的功夫，插话道：“可是吕副总编，我们接到投稿已经好几天了，总要给人家一个回复吧？” 吕大河放下报纸，冷冷的盯住了年轻人：“耿直，你来社里几年了？” 名叫耿直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道：“三年了，总编。” 吕大河提高了音量，斥责道：“那你认为，现在已经有资格指导我如何工作了吗？” 耿直顿时有些慌乱的道：“不是的吕副总编，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吕大河严肃的挥了挥手，就像赶苍蝇似的道：“出去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干涉到其他的同事，更不要违反纪律私自联系作者。” “.” 耿直揣着一肚子的气，出了总编办公室，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这位顶头上司。 上个星期的时候，出版社收到了一份小说投稿，落到了耿直这个责任编辑手中。 责任编辑就是负责跟作者直接对接的编辑，每天都要阅读来稿，判定有没有出版的价值，然后向上面汇报，决定来稿的最终命运。 耿直打开这篇名为《潜伏》的投稿之后，立刻惊为天人，给出了最高等级的评价。 而且不止是耿直做出了最高评价，同事之间相互评阅之后，也是一致好评。 但是意外的是，这篇稿子交上去之后，就奇怪的没了消息。 几个老成持重的同事说，这种小说题材太过敏感，虽然很好看、很出彩，但未必会允许出版。 但是《潜伏》真的太出色了，很久没有什么成绩的耿直怎么愿意放弃？ 今天耿直实在憋不住了，才在不合适的时间，进了吕副总编的办公室，挨了一顿训斥。 耿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恍恍惚惚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唉，小耿、小耿？” 跟耿直对桌的大姐，突然小声的招呼耿直。 耿直惊醒，赶忙道：“徐姐，怎么了？” 徐姐低声道：“你是不是去找吕副总编，问那本《潜伏》的事儿了？” 耿直奇怪的道：“是啊！徐大姐你怎么知道？” “我一看你的样儿就知道，”徐大姐神神秘秘的道：“听大姐一句话，放弃吧！” “啥？放弃？”耿直又惊又急的道：“徐姐你也是看过那本小说的，如果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 “你小声点儿，”徐大姐看了看四周，才对耿直道：“是让你放弃，不是社里放弃。” 耿直有些犯傻，不解的问：“徐姐你啥意思，能说的明白点儿不？” 徐大姐指了指隔壁，压低了嗓子道：“据可靠消息，隔壁的小冯，已经跟那个七寸刀锋联系了。” “什么？” “凭什么？” 耿直霍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大姐，努力憋在肚子里的火焰，腾的一下从口鼻七窍中冒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小耿你不知道吗？ 就凭人家小冯是大学生，就凭人家小冯长得俊，总编家的姑娘唉唉小耿你干什么去” 徐大姐话还没说完，耿直就怒气冲冲的杀向隔壁办公室了。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衣男人放下茶杯，对着徐大姐埋怨道：“老徐，你不要挑事儿嘛！弄出笑话来大家都不好看。” 徐大姐瞥了瞥对方，道：“哼，那你怎么不拦着小耿呢？再说那个冯波整天人五人六的，我不信你就看得惯？” 黑衣男人打了个哈哈道：“哈，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惯的？” 徐大姐鄙夷的看着对方：“嘁，全办公室就你最奸。” 。 耿直冲进了隔壁办公室，惊动了里面的三名同事。 其中两名同事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耿直。 而坐在中间的冯，却抬着眼皮瞅着耿直，冷冷的道：“有事儿？” 耿直也不磨叽，直接问道：“你跟那个七寸刀锋联系了？” 冯波不悦的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总编，而不是来问我。” 耿直恼怒的道：“我就是要问你，你懂不懂规矩？明明是我的稿子，你偏要抢？” 耿直所说的规矩，其实就是社里的一些潜在规则，谁第一时间收的稿子就是谁的，就算是上面安排下来，你也应该拒绝。 但冯波显然不管什么规矩，扒到碗里都是菜，谁先伸嘴谁先吃。 “有本事就去问总编，没本事就出去.”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再说八遍也” “叮铃铃~” 眼看着两人就要闹大，办公室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冯波第一时间抢着接起了电话，调整语气，很和气的道：“你好，大河出版社。” “对，我是冯波.七寸刀锋？你是李野是吧？” 耿直顿时急了，伸手就想抢冯波的电话。 但是冯波却严厉的看着耿直，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耿直紧咬牙关，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内部矛盾，不能让外人笑话。 冯波得意的笑了笑，对着电话道：“是的，我们的意见是你把剩余的稿子拿过来，经过我们的分析研究之后，再做出是否出版的决定。” “为什么？你自己的稿子有什么问题你不知道吗？你把小说全稿拿过来，我们要派专业的编辑帮助你改正.” “你没时间过来？你为什么没时间过来？” 不知不觉间，冯波的语气已经转变了，从刚开始的和气亲和，变得盛气凌人。 “你说什么？你要备考，备什么考.你真是个高中生？” 冯波的声音瞬间拔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而在电话那头的清水县邮局之中，李野也是非常的无语。 【不是说这个年代的编辑，都很热心、很热情吗？】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编辑，都很仁义、很敞亮吗？】 【可是听对面的声音，这人年龄也不大呀！怎么老气横秋的，架子还挺大？】 第38章 可是我已经拒绝了呀！ 第38章可是我已经拒绝了呀！ 耿直眼看着冯波从谦谦有礼，到端起架子，心里恼火却不好阻止。 他入行已经三年，深知很多作者是有脾气的，冯波这个态度很可能会惹恼那个“七寸刀锋”，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是当冯波说出“你真是个高中生”之后，耿直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的许多细节终于串联了起来，让他明白了冯波为什么会抢他的作者，徐大姐又为什么会一眼看透。 业内有句俗话——编辑成就了作者，作者也成就了编辑。 千里马难遇，伯乐也难求。 很多大作家的诞生，都伴随着慧眼识珠伯乐的出世。 耿直所了解的几位金牌编辑，都有“指导、提携”多名优秀作家的资历。 在大家一起座谈的时候，某些编辑会得意的侃侃而谈：“我当年认识XXX的时候，他的文笔还很青涩，是我给予了他信心、指导和帮助成就了彼此。” 听听，听听，我可是指导过大作家的哦！这段位不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这种低调的炫耀，是每一个小编辑的渴望。 每一位有野心的编辑，都希望可以碰到一只幼年期的小青龙，经过悉心的调教之后，携手一路上青云。 冯波无疑是有野心的，但他的资历太浅，这会儿真给他个优秀作者.他能调教的了吗？ 但是高中生，就不一样了呀！ 当耿直收到《潜伏》的手稿的时候，作者的笔名是七寸刀锋，但是对方的联络地址是清水县第二中学复读一班李野。 当时耿直下意识的认为，这个李野是第二中学的老师。 但是现在他才明白，如果对方是老师的话，应该不会标明班级。 可耿直没有想到，未必别人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七寸刀锋有可能是个学生。 比如吕副总编，比如冯波，比如徐大姐。 调教一名具有极大潜力的学生，踩着学生的肩膀上位，怎么看都是一条白捡的腾云之路。 冯波迅速拿过纸笔，一边向着电话那头的七寸刀锋问话，一边飞速记录。 “我们现在必须核实一些事情，你的真实姓名是李野对吗？你今年年龄多大？这本《潜伏》是你单独完成的作品吗.” “你这本小说还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需要你带着全稿过来，经过我们指导，严格修改之后，才可能正常发表” 电话那头传来了问话：“那么请问，如果贵出版社要指导我改动文稿，那么由谁来指导？” 冯波眼神波动，舒缓了语气道：“社里研究决定，暂时由我来跟你接洽，我是XX大学的毕业生，有足够的文学功底.” “.” “我的稿费怎么算？” “你这位同学，怎么只想着稿费呢？文学是高尚的，是严谨的，你还需要多多学习.喂？说话喂喂” 【不愧是大学生，佩服，佩服.把一桩好好的业绩，给搞砸了。】 耿直看着突然急躁起来的冯波，忽然想笑。 听着冯波一条条精准问心的询问问话，显然，人家的心思之缜密，谋略之精巧，远在他耿直之上。 但是你一个入行没几天的新人，这么着急干嘛？ 不要瞅着那些金牌编辑风光无限，人家手里的那些优秀作者，也是一个一个尽心尽力指导起来的。 你冯波又不是啥知名编辑，还指望人家纳头就拜？ 真以为觉得人家七寸刀锋年纪小，自己就可以拿捏了？ “喂？喂？说话，李野你还在听吗？” 冯波的语气已经不再镇定了，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用力过猛，可能让对面的那个高中生不太爽快。 李野确实不太爽快。 今天他收到了省城来的信，满怀期待的到了邮局打通电话，本以为会受到“热烈而友好”的问候，然后讨论一下稿费的多少。 但是打通电话之后，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编辑，而是一名拳击教练，对着自己一通直、摆、勾的输出，而且还想收自己私教费。 一时之间，李野没有了任何谈下去的兴趣。 李野冷冷的对着电话听筒问道：“我在的，冯编辑是吧？我有一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对面的冯波沉吟片刻，道：“可以，我们出版社是很尊重作者的，你有什么难题可以提出来。” 李野问：“我在投稿的末尾，注明了如果贵方有意出版，给我回寄联络电话，那么现在你们为什么又不确定，我的小说是否能出版呢？” 省城的冯波不爽了。 你一个高中生，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谦虚吗？ 于是他很不和气的说道：“李野同学，我想你应该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我们之所以给你回寄电话号码，是给你改正出版的机会，而并没有说一定出版。” 李野默默的听完冯波的回答，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只要告诉我出版，还是不出版就可以了。” 冯波也来了脾气，大声道：“我已经说过几遍了，你的书必须经过我们进一步的审核和修改，我希望你端正态度” “那算了吧！请把我的投稿退还给我。” “你说什么？” “啪~” 李野直接把电话扣了。 几天的时间之内，他碰到了两起“指导”的要求。 但是这个冯波，跟柯老师完全是两码事。 柯老师在提出要求的时候，是委婉的、含蓄的，甚至是有些卑微的。 李野现在都忘不了柯老师眼眸之中的惭愧眼神。 在经历多年的风雨之后，自强、自尊，可能是柯老师心中最后的一点宝贵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柯老师在知道李野是刻意避免敏感问题之后，立刻就放弃了“指导”的念头，是李野反向主动送上去的。 就以李野上辈子阅人无数的经历，也能预见到柯老师在得到自己的帮助之后，一定会给予自己足够的补偿。 但现在这个冯波呢？ 你听听那个口气，你看看这个架子.你特酿的PUA谁呢？ 我上赶着求你啦？ 想踩着我的肩膀出名？ 滚犊子吧！ 。。。 李野那边爽快的把电话挂了，省城这边的冯波却傻了眼。 他对着电话听筒“喂喂喂”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好似”把事情搞僵了。 这就跟玩股票一样，眼看着手里的股票蹭蹭涨，拿住、拿住、不卖、不卖.跌停了。 没得玩了。 现在的电话又没有来电显示功能，想回拨也不知道号码呀！ “呵~” 刚才还怒气高涨的耿直爽了，也不干架了，瞅了瞅把眉头皱成川字的冯波，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十分钟之后，在耿直、徐大姐等人的小心传播之下，冯波要给七寸刀锋指导写作，被对方撂电话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出版社。 然后，冯波就被吕副总编叼进办公室，单独关爱了一番。 出来之后，冯波调整好情绪，再次拨通了去往清水县的电话。 “你好，是清水县第二中学吗？我找复读一班的李野李野不在？ 那请你转告他，我们决定出版他的作品，请他立刻来省城跟我们洽谈出版事宜。” “.” 清水县二中的常校长放下电话，看着眼前的罗老师，再次问道：“咱们学校，就一个李野？” 罗老师肯定的道：“没错，就一个，而且我调查过了，最近那小子确实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在写作。” “不能好像，”常校长大手一挥，道：“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是真的，那该有的支持一定要有，” “记住，一切以那个孩子的意愿为主，充分的给予方便条件.” “好的，我明白了校长。” 。。。 生了一肚子气的李野，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刚回来一进教室，就被五十一双眼睛给集体瞩目了。 门口的一个学生抬脚就跑出教室，奔向罗老师的办公室，“李野回来啦”的报告声隔着几十米都能听见。 罗老师脚步生风的赶了过来，走上讲台，满面春风的训话。 “我们班的李野同学，刻苦学习潜心创作已经跟省城大河出版社达成了出版意向.让我们为李野同学祝贺。” 罗老师带头鼓掌，带动了一群呆若木鸡的同学一起鼓掌。 而反应过来的李大勇，更是把巴掌都给拍红了。 好久之后，讲台上的罗老师才制止了不息的掌声，然后对着李野道：“李野，上来给大家说几句感想怎么样？” 李野脸色有些尴尬，站起来问道：“罗老师，你怎么知道大河出版社，同意出版我的小说？” 罗老师道：“刚才大河出版社给我们学校来了电话，明确表示同意出版你的小说，让你尽快带着全稿去省城呢！” “.” “竟然是小说？我哥是作家了，我哥是作家了。” 李大勇是真的高兴，还故意对着前排的某些人喊话显摆。 但是李野却笑了笑，道：“这个.罗老师，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已经拒绝了大河出版社的出版意向的。” “.”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最知道内情的文乐渝，都呆住了。 感谢书友“20211029110351113”的打赏，感谢书友“20230819222620083”的打赏，感谢感谢！ 第39章 饥渴难耐的皮带 第39章饥渴难耐的皮带 “李野，不要那么意气用事，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好意指导你呢？” “李野，再考虑一下吧！大河出版社是我们省最好的出版社了，你这么硬气会得罪人的。” “李野，要不你先把稿子给我们看看，老师们一起帮你出出主意，找找哪里有不足的地方” 县二中的校长办公室内，几位老师轮番劝解李野，希望他改变决定，同意大河出版社的出版意向。 在他们看来，李野这小子就是矫情，就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一口气也不愿吃的中二孩子。 但是李野的态度却异常坚定，小爷我写小说是求发财的，不是求指导的。 于是李野不冷不热的道：“常校长，罗老师，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我已经决定转投其他出版社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 常校长看了看李野，微微点头：“好吧，你先回去想一想，这种机会很难得，不要草率的放弃。” 等李野出了门，常校长才对几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道：“这孩子心志坚定，你们就别往里掺和了，我通知他的家里人，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太可惜了。” “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几个老师长吁短叹的散去，所以都没看见常校长眼眸内一闪而过的讥讽。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粮食局的电话。 “我找李局长.” 。 李忠发接到县二中的电话，还琢磨着不是刚刚给了一批平价粮吗？怎么又来？ 结果没说两句，他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屁股底下的椅子都给撅倒了。 “你说啥欸？你再说一遍！” 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李忠发大大的嗓门，惊动了粮食局里的许多同事。 大家悄悄的凑过来，小心的往李忠发的办公室里瞅。 办公室刚好没关门，大家看到平日里威严镇定的李局长，脸色就跟开了染坊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惊疑不定，极尽变化之能事。 “你放心常校长，你们老师都是文化人，皮孩子不好动手管教.我今天亲自修理他，他还反了天了。” “明白明白，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是我孙子，我必须让他懂得什么是谦虚” 粮食局的人远远的听见李忠发的话，互相之间眼神交流，仿佛都猜到了什么秘密。 小半年前，李忠发的孙子被一个大学生给退了婚，大家很是八卦了一阵子。 现在看来，那个金玉其外的帅小伙，可能又犯了什么事儿。 不过大家刚想到这儿，就听见了李忠发肆意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局长抽了什么风。 李忠发畅快的笑了好一阵子，才拨通了化肥厂的电话。 “我找李开建.我是谁？我是他爹。” “开建啊！你马上去县二中，把那小子给我提溜回家.为什么？那小子翅膀硬了，我得给他捋捋毛。” 放下电话的李开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老爹是玩的什么鹰。 不过李野“翅膀硬了”，他这个当爹的是深有感触的， 李野前些天从省城买回来五双新式皮靴，家里的女人一人一双，单单没有他李开建和李忠发的份儿。 李忠发骂了一句“白疼了这个兔崽子”，结果却遭到了老婆子的激烈抨击，一大把年纪了差点儿下不来台。 今天既然有这个“捋毛”的机会，那肯定要让那兔崽子长长记性。 李开建感觉自己腰间的皮质武装带，已经饥渴难耐了。 。。。 两个小时之后，李野和李大勇被李开建提溜到了李家院子。 然后李忠发介绍了前因后果，再然后李野、李大勇两人，就被大眼瞪小眼的李家老小参观，好似省城动物园里的猴子。 李开建的皮质武装带，不出意外的落在了自家老娘，也就是李野的奶奶手里。 随后李开建的屁股上，就被老娘狠狠的抽了两下。 【就你这夯货，也有能耐打我孙子？】 堂堂退伍兵、车间主任，幽幽的看着李野，左瞅右瞅，怎么看都是自家宝贝儿子，可他怎么就突然间抖起来呢？ 前几天他拿回家一大把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但今天你说啥？ 写小说？ 还拒绝了人家出版社的出版意向 你是成精了吗？ “咳哼~” 李忠发很有派头的咳嗽一声，然后道：“李野，爷爷知道你能耐了，不过这社会上啊，不是只有能耐就能吃得开的，还得有脑子.” “咱家小野哪里没脑子了？我看你们爷俩才没脑子呢！” 严肃的发言被李家老奶奶打断了，惹得李忠发很是无语。 于是李忠发只好长话短说：“小野，一时的低头不是怂汉，人家是把关的，你是投稿的， 人家说你两句又不掉块油皮，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就完了，再说人家不是随后就打了电话回来，同意给你出版了吗？” 李野叹了口气，道：“爷爷，我也想顺顺利利的出版，好赚点儿稿费，但是他们的姿态太高了，我觉得还是换一家出版社的好。” “什么叫换一家？”李忠发有些气急的道：“你以为出版社是地里的萝卜，你相中哪个就拔哪个啊？ 你搂住整个清水县数数，这些年有谁能出版一本小说？报纸上发表巴掌大的豆腐块都显摆好几天呢！”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片子。 “我当然不会去拔地里的萝卜，不过那萝卜，自己会跑到我怀里来啊！” “.” 李忠发听不懂李野的话，但他认得李野手里的纸片子是什么。 那是“电报纸”，是八十年代最快捷的一种文字信息传递载体。 李野把电报纸递给了李忠发，后者赶紧让老伴儿给他拿老花镜。 【我社已接受您的投稿，兹派编辑董跃进赴贵处洽谈出版事宜.】 电报上只有寥寥两行字，但李忠发却翻来覆去仔细的读了数遍，琢磨着其中的含义。 “嘶，”李忠发吸了口气，问：“小野你这是啥时候接到的电报？” 李野道：“就快放学的时候，我刚拿了电报，就被我爹抡着皮带逮回来了。” “啪~” 李忠发一拍桌子，对着李开建就骂：“谁让你动皮带的？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跟流氓混混似的不着调.” 李开建张嘴结舌，满肚子的委屈发不出来。 【不是你要给李野捋捋毛吗？现在怎么换了捋我了？这些年我不是早就认怂了吗？有了孙子忘了儿，咱不带这么绝情的好不好？】 李开建是不敢惹李忠发的，他只好转头黑着脸问李野：“给我解释解释，这封电报怎么回事？” 李野解释道：“这是岛城蓝海出版社给我的电报，他们接受了我的投稿，并且已经派人往我们清水县来，跟我谈出版的事儿，这和省城出版社的区别，您能理解吗？” 李开建能不理解吗？ 一个是端着架子，让李野带着稿子上门看人家脸色， 一个是直接派人，到李家的地盘来跟李野谈价码。 这里面的区别大了。 看着小得意的李野，李开建终于忍不住的问：“你到底是开了什么窍，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 李野知道最终还是绕不过去，沉默数秒后道：“这事儿李大勇知道，我那次突然病了，连续发烧烧了两天等起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李开建忙问：“怎么不一样了？” 李野邪魅一笑，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啥啥香，脑子灵光，以前看八遍都记不住的课文、试题，现在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李家的老老少少，就跟听故事一样，随着李野的叙述浮想联翩，感受到了一个妖孽的脱胎重生。 李大勇也赶紧附和着说道：“师爷、开建叔，真是这样的，自从那天李野好了之后，他就神了 我们前些天都在做师爷您给李野弄来的题，那些题比老师出的题还好，我们都不会做，只有李野会做，然后他就给我们讲” 李大勇巴拉巴拉一通说，李忠发先是迷茫，然后认真了起来。 “题？什么题？” 第40章 你糊涂啊！ 第40章你糊涂啊！ “就是数理化的试题卷子啊！不是大爷您托人从大城市捎来的吗？” 复读一班用的卷子都是学校油印的，但当时柯老师言明是“李野同学出的卷子”，虽然夏月等人不信，可李大勇是信的。 李大勇长的五大三粗，但心思非常细腻，自从李野和文乐渝开始鼓捣小说之后，班里发下来的试题很快就没多少新意了， 这还不够明显吗？全都是我哥的功劳啊！ 李忠发非常的纳闷，因为他从来没有找关系给李野弄过什么卷子， 以他24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认知水平，也不知道高水平的试题卷子，是提高高考成绩的有效手段。 于是李忠发疑惑的问李野：“大城市来的试题？是陆家那姑娘给你寄” “不是她。” 李野断然否认。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到现在周围的人还认为他和陆景瑶拉扯不清。 李忠发知道自己想岔了，他还以为陆家姑娘真的想履行陆父的诺言，帮助李野“考到京城”去呢！ 现在看来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李忠发总觉得，自己的孙子好像也不那么痴迷那凤凰了。 于是老头儿继续问道：“小野，那你哪来的卷子？” 李野道：“是我自己出的，本来只是给大勇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抄写练习，后来老师们觉得应该给大家共享” 李忠发皱起眉头，沉声问道：“那这些试题，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李野想了想，谦虚的道：“以现在我们班的情况，如果持续学习下去，能提高一百五到两百分的样子吧！” “.” 周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年头，就算是自诩大老粗的李忠发，也知道提高一百五到两百分，意味着什么。 但是就因为知道意味着什么，大家才不相信李野的“鬼话”。 三百多分就能上大专的时代，你说你能帮助同学们提高一百五到两百分？ 这要是传扬出去，会是个什么后果？ 那无数的家长，铁定会领着孩子上门求提高。 来来来，这是我孙子，您老多费费心，不说一百五十分，一百分就好我先给您磕一个。 夭寿嘞！ 李忠发砸吧砸吧嘴，对着李野道：“说大话，是要负责任的，给爷爷说实话，到底能提高多少分？” 李野没办法回答，说真话你们也不信呀！难道让我说瞎话？ 这时候，旁边的李大勇“仗义”发言了，“师爷，提高一百多分的话不敢说，但是真有效果， 我以前数学和物理在一班都是排名三十几，前几天测验考试，数学排十四，物理第十一其他几个同学也提高了很多” 李忠发和李开建爷俩面面相觑，然后双双拍了大腿。 “哎呀！” “你们糊涂啊！” 李忠发还没说话呢！李开建就急眼了，对着李野就开始突突。 “你们俩傻娃儿知不知道，高考不是拼分数，是拼名次？总共就录取那么几个人，多一分少一分就是不同的命运， 你们帮别人提高了分数，就是挤了你们俩的名次呀” 李野笑笑：“没那么邪乎，我肯定可以考上的，再说老爹你这是什么觉悟？还是退伍兵呢！” 其实李野知道军人，也不全是盲目奉献的，他就是堵李开建的嘴。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军人会毫不犹豫的冲锋陷阵，但千万不要以为军人就不通人情世事。 不信你看看周围的退伍兵，除了那些特别老实本分的，其实都很通透，很会“来事”，一个个的贼有眼力见儿。 李开建开口想骂，却骂不出口，无他，他这个车间主任平时最喜欢跟人讲觉悟。 但是李家老奶奶却不管这个，一指头就点在了宝贝孙子脑门上。 “你就是个实孩子，净想着别人，别人想着你了吗？去年陆景瑶考大学的时候，帮你了吗？咋还不长记性呢？” 也就是家里的老奶奶敢在李野面前提陆景瑶，别人都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旁边的李大勇也是讪讪的非常尴尬。 李家奶奶说的事儿，他是深有体会的。 不说别的，夏月为首的那个小群体，从县一中弄来一套新卷子，都不让李大勇他们抄。 哪有像李野这样仗义无私的敞亮人，用一张张的卷子，最后换来一阵阵的阴阳怪气。 李野被奶奶戳了脑门，只好解释道：“奶奶你想岔了，我怎么会是傻娃儿呢？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就是看看有几个知恩图报的人，顺手拉他们一把，以后也算有个帮手罢了。” 李家奶奶还是不解气，嘟嘟囔囔的说自家孙儿吃亏了。 李野一脚踢在李大勇的小腿上，后者赶忙出来吸引火力。 “师爷、师奶、开建叔，李野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李野已经不给班里出卷子了，因为很多人都是白眼狼.” 这些天因为李野不给同学们讲题了，很多人都在说怪话，传流言，李大勇和胡曼等人天天跟那些人斗嘴， 可是相信李野同学“一心为公”的越来越少，讽刺李野自私自利的人却越来越多。 搞到现在，以李大勇、胡曼为中心的“拥李党”，就剩下几个人了。 “你看看，你看看，说你是个傻娃儿吧？你对人家一片好心，结果反被别人唾骂” “行了！” 李忠发一声厉喝，然后问李野和李大勇：“你们说的知恩图报的帮手，有几个？”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七个。” 李大勇也跟着道：“加上文乐渝，是七个。” “七个也不少了，”李忠发道：“去年咱们全县都没考出去七个。” “那你以后怎么想的？如果老师再找你要题要卷子，你怎么办？” 李忠发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一下就找到了关键点。 看现在的样子，李野不可能再给同学们出题讲题了，但是老师呢？ 距离高考还有不少时间呢，你们七个人不可能不做新卷子了吧？那老师来找你李野要题，你怎么应付？ 学生和老师的立场是不同的。 学生挤在独木桥上，恨不得一杆子打翻所有人，桥上只留下自己。 但老师是想自己手下的学生，排队按序顺顺利利的全部过桥。 一个是遵从了内心的自私，一个是手握伟大高尚的公义，当两者碰撞冲突的时候，个人在道德层面是明显弱小的。 李野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麻烦，我打算过些天，就开始让大勇他们刷题，老师肯定会发现的。” 李忠发把脸一板，沉声说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给你解决， 另外那个岛城的编辑你准备怎么接待？需要我从县文联给你找几个作陪的人不？” “那不用，”李野拒绝道：“有外人在场，不好谈价钱。” “价钱？”李忠发一愣，问：“什么价钱？” “稿费啊！” 李野很奇怪的道：“国家规定现在的稿费是每千字3—10块，我的目标是最高档10块.其实我更看重加印后的稿酬，那才是源源不断的钞票。” 李忠发：“.” 李开建：“.” 李家众人加李大勇：“.” 好一会儿之后，李忠发才问：“小野，你是为了钱，才写小说的吗？” “当然了，”李野笃定的道：“不给钱谁干？” 李开建满脸的不屑和鄙视：“你小小年纪就知道钱，钻钱眼儿里了啊你.” “为了钱咋了？为了钱咋了？你们俩大男人还不如我孙子呢！” 李家老奶奶不干了，喷了自己男人和儿子几句，然后问李野：“乖孙，你这小说能挣多少钱？”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前面也就几千块吧！后面会细水长流.” “嚯~~” 众人皆惊，毕竟这年头的几千块，可是地地道道的巨款。 而李忠发却心中一动，琢磨到了一件事。 李野卖麻糖的钱，现在还是有些烫手，藏在家里不怎么敢花，但如果有了这一大笔的稿费，这岂不是全都遮掩过去了？ 想到这里，李忠发抬头看向孙子，却正好跟李野的眼神对上。 李野得意的一笑。 【爷爷你想的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 。。。 董跃进挤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才从岛城赶到了清水县城。 下车之后一路打问，终于到了清水县第二中学。 “找谁？哪个单位的？” 传达室老刘头瓮着嗓子拦住了董跃进。 “我找李野，我是蓝海出版社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董跃进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者，递给了老刘头。 老刘头拿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一对王八眼往上翻着偷看董跃进。 他不认识字，但会看人。 董跃进这个人，一看就是标准的文人，跟学校里的老师是“一伙儿”的。 作为一个学校的门卫，老刘头是知道老师的难缠的，一点道理能跟你讲一天。 “办公室在那边.算了，我带你去吧！” 老刘头在心里骂着晦气，但想了想还是领了董跃进过去。 前段时间被靳鹏修理了一顿之后，老刘头就对李野怀恨在心， 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着李野要起势了，惹不起，那就只有认怂喽。 “常校长，这位是出版社的同志，来找李野的，我给领过来了。” “出版社的？” 正在看文件的常校长猛然抬头，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是大河出版社的同志吧？哎呀，欢迎欢迎啊！” “.” 董跃进感受着常校长那诚挚的握手力度，心里狐疑嘀咕：“大河出版社？不对.” 董跃进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猜到了李野“一稿多投”的骚操作。 “哦哦，那个什么，我能见见李野吗？我们社长给了我任务，必须要尽快见到李野本人。” “理解理解，李野这个孩子啊！脾气有些犟，但是年轻人嘛！肯定是要有些血气、朝气的 我们在接到你们的电话之后，已经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 董跃进有些懵圈了。 【孩子？校长您在说什么呀？】 第41章 你们的人不是刚来吗？ 第41章你们的人不是刚来吗？ 董跃进远远的看到李野从教室那边过来，总算明白常校长的意思了。 【这不就是个孩子吗？帅气、有朝气】 董跃进在来之前，是绝对想不到能写出《潜伏》的作者七寸刀锋，竟然是一名高中学生。 这会儿看着笑盈盈走过来的李野，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纠结。 数天之前，董跃进收到了李野投过去的书稿，当即向主编汇报，要拿下这本《潜伏》。 主编看了之后，也是很看好这部小说，只不过他考虑的方面更多一些。 比如能写出《潜伏》这种作品的七寸刀锋，会是个什么人，会不会是麻烦缠身的敏感人物。 到得最后，主编放权给了董跃进。 “小董啊！这本书就全权交给你了，你去谈，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是你的功劳。” 主编的意思很明白，这本小说是部好作品，但题材有些敏感，你愿意收就收，出了事儿你董跃进顶着，有了功劳也是你的，责任清晰，社里概不负责。 董跃进是怀着忐忑的心来清水县的，他希望这个七寸刀锋，是个纯粹的文人，而不是什么X派。 这也不能怪董跃进胆小。 李野有后世的眼光，知道春风过后是万物复苏的集结，但别人不知道啊！风头拐弯这才几年啊，万一玩个抛物线又回来了呢？ 但是董跃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七寸刀锋竟然是个“孩子”。 【也不知他的后半部分书稿，能否保持前面的水准，如果.哪怕有一半的水准，《潜伏》这本书也堪称优秀。】 董跃进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向着李野迎了上去。 听刚才常校长的话音，大河出版社已经联系过这个李野了，自己的态度不能放的太高。 犟孩子，就是顺毛驴，得要顺着捋，他懂。 不过董跃进刚刚露出笑容，对面的李野就远远的伸出了手。 “你好董编辑，我昨天才接到你的电报，没想到你今天就到了，没来得及去接你，抱歉抱歉啊！” “呵呵，没事没事，咱又不是身娇体贵的大家小姐，接什么接呀！” “那行，你看我们是先谈事情，还是先看稿子？” “.” 董跃进稍稍愣了一下，感觉挺意外的。 【这孩子哪里犟了？哪里不好打交道了？这不是很上道、很通人情的吗？】 李野寄给蓝海出版社的投稿，只是前面很小的一部分剧情，写到余则成调任津城保密局少校主任途中，进入晋察冀接受进步思想教育，就结束了。 董跃进看了之后，心心念念的就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一是这本书的剧情精彩，另外后面的剧情关乎着这本小说的立场。 如果后面剧情崩了、立场歪了，那董跃进就是白来一趟。 所以董跃进现在就恨不得读到后面的书稿，一刻都不耽误。 于是董跃进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先看一下书稿。” 李野也很干脆的答应：“那好，书稿我放在家里了，我们换个地方谈好吧！” 董跃进笑了：“那好，恭敬不如从命。” 李野对着常校长笑了笑，转身就带着董跃进走了。 常校长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俩人脚步轻快的走了，走了。 “这像什么话。” 常校长有些不悦，出版社的人八辈子都不一定能来一回，这李野怎么就这么不上道，让大家一起混个脸熟呢？ “叮铃铃~” 身后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常校长的懊恼。 他转身坐下，拿起了电话。 “喂？哪里？” “我这里是大河出版社，李野一直没有跟我们联络，请问上一次我们所说的出版意愿，您转达给他了吗？” “大河出版社？” 常校长一愣，顺嘴说道：“你们的人不是刚来吗？为什么还问我？” “.” “嘟~嘟~嘟~” 。。。。 李野的书稿自然没有放在家里，他就是不想在学校里久留，才拉着董跃进出来，一路直奔县城最好的饭馆儿——清水饭店。 进去之后，李忠发和李开建已经到了。 爷俩对着董跃进一阵寒暄过后，招呼上酒上菜，热情的态度让董跃进颇为受用。 李野从书包里拿出了书稿，交给了董跃进。 本来在这个场合，董跃进是不应该马上看稿子的，但他就是摁捺不住。 “趁着还没上菜，我稍微看一下哈，毕竟这才是正事儿，见谅见谅。” “随意随意，董编辑一心为了工作，值得敬佩，值得敬佩。” 董跃进捻开了第一页稿纸，随意一扫，跟脑海中的情节连接了起来。 【余则成抵达津城遇到叛徒马奎必须把子虚乌有的媳妇儿接来.】 紧凑精彩的剧情，很快就彻底吸引了董跃进，直到酒菜上齐，他都没舍得放下书稿。 而且董跃进不但没放下书稿，还时不时的轻笑几声，摇头晃脑的陷入其中。 李忠发和李开建对望一眼，都非常的惊讶。 昨天他们才知道李野写了小说，所以他们也没看李野的稿子。 但他们再怎么对自己的儿子（孙子）抱有希望，也只认为李野是个“优秀的高中生”。 可是眼前这个戴眼镜的编辑都三十几岁了，一看文质彬彬的就是文化人，而且人家就是干这个的，怎么会被自家孩子的书，吸引到如此入迷呢？ “咳哼~” 李野轻咳一声，对着李忠发和李开建各使了个眼色。 【该你孙子干的事儿，都干完了，该你这个老将上场了。】 李开建心神领会，拿起酒瓶子就给董跃进倒满了酒。 “董编辑一路辛苦，我先敬你一杯。” “哦哦，不辛苦不辛苦，您太客气了。” 董跃进终于舍得放下书稿，端起酒杯跟李开建碰杯、开喝。 其实他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饥肠辘辘饿的厉害，这会儿回过神来，热乎乎的填饱了肚子，心情逐渐愉快起来。 酒过三巡，气氛就很热烈了，董跃进知道了李忠发的军人经历，更是一阵互捧。 不过董跃进旁侧敲击，也得知了李家并没有人从事敌后情报工作。 于是他有些疑惑的问李野：“李野同学，你是怎么想出那些谍战情节的？” 李野道：“我受到了一位老师的帮助，并且准备跟她联合署名出版。” 【果然！】 董跃进心里一凛，问道：“那位老师，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是否能够见一下，你也知道的，既然是联合署名，那么出版也要经过她同意的。” 李野点头：“能的，她刚才在给学生们上课，我已经通知了她，一会儿就过来。” 董跃进略微放下心来，既然“那位老师”行动自由，还给学生们上课，那就不是最麻烦的那一类人。 不一会儿之后，柯老师来了。 李家父子和董跃进，都是第一次见柯老师，但只是短暂的接触过后，三人心里就都凝重起来。 气场这东西，不是能装出来的。 柯老师的言行举止，谈吐气质，都让三人感受到了隐隐的压力。 哪怕柯老师一身朴素，也如孑然繁星，让人敬而却步。 董跃进有些犹豫了，像柯老师这种人，怎么会跟一个学生一起发表小说呢？ 他小心的问道：“柯老师是吧？李野同学说，要跟你一起联合署名发表这本书，那么您对这本《潜伏》的出版，有什么要求和意见吗？” 哪知柯老师却道：“不，我只是给予了李野同学很小的帮助，署名的事情就不必了。” “.” 李野惊讶的看着柯老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临时变卦。 柯老师对着李野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两本刊物。 她笑着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写一些东西，赚一点稿费.那时候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写作实力的。” 董跃进赶忙接过柯老师手里的刊物，翻开一看，竟然是十几年前的头部文学刊物，里面被柯老师标注出来的作品，也是大篇幅的中长篇精品。 董跃进连忙敬重的道：“原来是前辈呀！” 柯老师摇摇头，很谦虚的道：“我在跟李野同学刚刚接触的时候，也是满以为可以给予他一些实质性的帮助但是我错了.” “相信董编辑也看过李野的《潜伏了》，对吧？那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李野同学的写作手法，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是一路的。” 董跃进点点头，深切的赞同道：“是的，这是一种全新的写作手法，很新颖，很吸引人。” 柯老师笑着看了看李野，道：“既然帮不上多少忙，那我怎么能厚着脸皮蹭人家的署名呢？” 李野真的不明白了，他看着柯老师，很想现在就问问为什么？ 【难道她已经不需要帮助了吗？】 感谢书友“凤舞九天？”的万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501195001694”的打赏，Thanks(ω 第42章 说着妖怪见了鬼 第42章说着妖怪见了鬼 柯老师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拒绝了在李野的《潜伏》上署名，是因为昨天晚上，文乐渝给了她一份新小说的书稿。 当初文乐渝要跟李野学着写小说，李野选择了“共同创作”的模式进行实时教学，并且让文乐渝提供新小说的故事背景和人物素材。 素材当然是柯老师提供的，而在提供素材之后的当天，柯老师就自己动笔了。 她要试试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写出跟《潜伏》一样的小说来。 柯老师这个人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对于文学写作也不是什么门外汉，她认为有了李野的《潜伏》作为参考，自己怎么着也能写出几分门道。 柯老师的写作还算顺利，毕竟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又曾经发表过文学作品，在文字功底方面绝对没问题。 而且她准备的素材之中，很多人物原型的故事，都是听家里老人讲过的，现在用文字叙述出来，也只不过是演绎一下而已。 柯老师越写越顺，很快就写出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开头， 她仔细阅读数遍之后，都有点儿自信得意，打算过几天就让李野看看，“互相学习”一番。 共同创作嘛！当然要共同出力。 但是很遗憾，柯老师还没来得及把书稿给李野，文乐渝却把李野的书稿给拿来了。 柯老师看了之后，就像当初见到《潜伏》手稿那样，再次坐了一个晚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的人物素材，同样的故事背景，写出来的作品，却完全是两种东西。 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的话，柯老师的故事就像一锅盐水乱炖菜，缺滋少味，勉强可以解饿。 而李野写的故事，却是一道荤素搭配的爆炒大餐，色香味营养俱全。 这其中欠缺的各种作料、烹饪手法，都是李野自己加进去的私货。 柯老师的故事，其实是“记账小说”，文字优美而剧情寡淡，而李野的故事，才是剧情丰满的文学小说。 当窗外天色渐亮的时候，柯老师自嘲的笑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初自己要求加一个合作署名的举动，是多么的不严谨，不自量。 人家李野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的帮助，只会给人添乱。 虽然当时柯老师是真的没有了办法，哪怕是根稻草也不愿放弃，可这真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吗？ 而且看看手里的手稿，柯老师能感受到李野是真的在帮她。 这本暂名为《烽火逃兵》的小说，是一本处处契合了柯老师心意的“高端定制文”， 虽然只是一个开头，但是其中那些为了光明挥洒热血的战士，都被李野用多种手法描述的色彩鲜明，让人一看，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这一点，很重要。 等这本书写成了，柯老师把它拿给一些人看，只要让他们有了印象，自己那已经被人遗忘的丈夫，肯定会重新被人回忆起来。 可以说柯老师从未向李野解释过，自己需要什么，但是李野却精准的给了她最渴望最需要的东西。 待人以诚，是相互的。 柯老师当即做出决定，要向李野表示歉意。 她把自己以前发表的作品拿给董跃进看，再承认自己的不足，是变相的抬高李野的文学水平。 毕竟李野还是太年轻了，很容易被人轻视。 而当着李野家长的面，谦虚的承认自己的不足，柯老师并没有觉得多么丢脸，甚至觉得正合适。 柯老师是眼看着自己女儿的变化的，这以后跟李野未必不会发生些什么，可千万不能让人家父母说了闲话呀！ 。 “我敬两位一杯，恭喜两位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好孙子。” 柯老师拿起酒杯，很正式的向李忠发和李开建敬酒。 “哪里哪里，孩子还小，我们还要拜托柯老师您多多教导呢！” 李忠发和李开建也是场面人，当下也不拘谨，觥筹交错，包厢内的气氛非常融洽热烈。 而且因为柯老师的介入，大家对于某些疑问，也终于自动脑补了解释。 李野的年龄还是偏小，写《潜伏》这一类谍战文，有些说服力不足， 但是现在柯老师在一边站台，却阴差阳错的补齐了这个破绽，大家都认真，是柯老师口述了很多故事，给李野铺垫使用了。 不一会儿之后，李野看着董跃进逐渐脸红冒汗，知道他的酒量一般，这万一要是醉了，可就没法谈事儿了。 酒桌上谈事儿，要在“微醺”和“醉酒”之间为好，因为醉了说话不算，清醒算了不说。 所以李野找了个机会，插话问道：“董编辑，您这次来，出版社有没有跟你说过稿酬方面的事情？” 董编辑早有准备，很有底气的道：“当然说了，李野同学你这本小说质量还是可以的，我帮你争取到了千字5元的稿酬标准，这在新人作者之中，已经很高了呀。” “5元？” 李野明显有些失望，国家规定是千字3—10元，一个新人作者第一次写书能拿千字5元，好像是不低。 但是像《潜伏》这样的书，才给千字5元，真不算高了。 李野沉吟几秒，再次问道：“董编辑，那么版税是定的多少？百分之几？” “版税？”董跃进一愣，反问李野：“什么版税？” 李野也被问了个愣怔，他想了想道：“就是印数稿酬，郭嘉不是在80年恢复了印数稿酬吗？” 董跃进一脸的尴尬，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李野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董跃进到底是真不清楚，还是在跟自己装傻。 因为他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因为羡慕那些大神的高额版税，曾经偶然间看过种花版税的内容。 版税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被引入这片土地了，胡适等人靠着版税在“京城居大不易”的帝都都过的非常滋润。 而到了80年，郭嘉恢复了中断许久的版税，制定了“万册5%基础稿酬”的版税比例，后来还屡屡增长，甚至韩X都拿过20%的版税。 但是李野不知道的是，郭嘉规定归规定，但真正落实这项有利于作者的政策，是在“朔爷”横空出世之后的事儿了。 可现在的李野哪里知道这个，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 于是李野就试探着问道：“那么董编辑，80年规定的稿费标准，是原创作品每千字3—10块，翻译稿费每千字2——7块吗？” 董跃进也尴尬了，点点头道：“是的，这个没错，但印数稿酬我跟社里核实一下.” 那就是没记错了，一时之间，李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容也明显的冷淡了下来。 其实董跃进也很为难，虽然《潜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但在没有见到成绩之前，并不能拉平出版社跟作者之间的地位差距。 对待像李野这样的新人作者，董跃进已经算是非常和气，非常包容的编辑了， 就这个时代，像大河出版社冯波那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李忠发和李开建一听，心里也不舒服了，敢情最高10块，最低3块，你们才给了我孙子5块，而且还把后面的收益给砍了呀？ 李忠发当即哈哈一笑，举杯劝酒：“来来来，董编辑咱们喝一杯，小孩子喜欢较真儿，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又不是贪恋那点钱财才写书的是不是？” 而退伍侦察兵出身的李开建，借着俩人喝酒的功夫，已经悄悄的把李野的小说手稿给拿了回来，严严实实的装进了包里。 【一千多块就想把我儿子的宝贝买走？好多钱吗？】 郝健的麻糖生意，出奇的红火，前两天靳鹏过来打小报告，估计最近这一批次的利润分成，可能高达三千块。 所以李家人对于钱财的重视程度，已经跟以前不同了。 董跃进被李家爷俩灌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拿过包，想摸出合同跟李野确定出版，这才发现刚才没看完的手稿不见了。 这就跟追剧追到一半停电断网了似的，不上不下闹心难受。 不过这也变相提醒了董跃进，自己一个资深编辑，都能被这本小说吊成这样儿，要是普通读者看了，会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说李野的下半部书稿，远远超过了董跃进的期待值，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潜伏》是本好书，绝对要拿下！】 他拿出合同，笑着对众人道：“咱们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该谈点儿正事了吧！这是社里给《潜伏》的出版合同，李野同学你看一看.” “哎呀急什么？”李开建一把就揽住了董跃进，亲热的道：“董编辑好不容易来一次清水，怎么也要让我们招待个几天，今天晚上咱还得接着喝.” 董跃进砸吧砸吧嘴，知道这事儿要起波折了。 不过他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当即表态道：“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耽误工作了， 我待会儿打电话跟社里汇报一下，尽量争取到更高的稿费，你们看行吗？” 李开建倒是愣了一下，揽住董编辑的肩膀使劲拍了拍，道：“老董你是个脆快人，不管怎样，这个朋友我交了。” 。。。 董跃进出了饭店，执意拒绝了李开建的继续招待，自己去邮局打电话。 打电话的过程不怎么顺利，出版社那边意见很大，声称“没有这个先例”。 后来在董跃进说出“大河出版社有意介入”之后，主编才撂给他一句话：“你要是愿意承担一切责任，那就随意折腾。” 这句话的分量是很重的，如果董跃进执意破例，除非是《潜伏》这本小说大火特火，要不然董跃进以后的工作前途都会受到影响。 董跃进郁闷的在县城里转了两圈，越想越上头。 这时候酒劲儿也上来了，时间又到了下午快五点，只好打算先住下，明天仔细考虑之后再好好跟李野谈谈。 他走进了清水县招待所，就看到柜台前面有个年轻人，一边办入住手续，一边问县二中怎么走，而且还问复读班的孩子一般多大年龄之类的话。 董跃进上了心，凑过去瞅了对方的介绍信一眼，虽然近视眼有些看不清，但那个大大的红章里面，却有出版社三个字。 【特么的说着妖怪见了鬼了。】 董跃进一个激灵，酒都醒了。 他悄悄的后退，出了招待所的门，撒丫子就往县二中的方向跑。 第43章 你们不信？我信呀！ 第43章你们不信？我信呀！ “麻烦你给开个收据.还有请问一下，你们清水县的县二中怎么走？” 耿直把钱递给招待所的收款人员，拿回了自己的介绍信，然后顺便问个路。 今天中午他突然接到“好消息”，经过社里综合研究决定，还是由他来跟“七寸刀锋”接洽，尽快敲定《潜伏》的出版事宜。 耿直憋了一肚子的气，差点儿当场就喷发出来。 【这特么不是让我给冯波擦屁股吗？谁拉的粑粑谁吃回去.】 但是最终，耿直还是忍了这口气。 因为他实在看好《潜伏》这本书，心心念念着想要再争取一下。 只不过冯波耍了个心机，没有跟耿直说清楚给常校长打电话的事情， 所以耿直不知道已经有出版社的人来找李野了，到了清水县之后，想着先住下，混个出发费再说。 那年头单位出差，还没有“买发票”的路子，也就是赚点儿出发费。 耿直今天中午出发就算一天，明天至少还有一天，两天的出发费虽然不多，但足够家里吃两回肉，或者改善一下这个月抽烟的档次。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耿直瞥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退出招待所，然后拔腿飞奔。 【这人有什么毛病，被狗追了吗？】 “拿好你的发票，县二中出门左拐，走一里地就到。” 招待所的服务员递给了耿直发票，伸手给他指了方向。 耿直一瞅，这不正是那个被狗撵的家伙的方向吗？ 他心中一动，好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先去县二中看看？】 耿直顺脚出了门，向着县二中走去。 清水县坐落于平原地带，大街又长又直，耿直远远的可以看见因为跑岔了气，一步一喘的董跃进。 耿直左右看了看，非常的疑惑。 【这也没有狗撵他啊！】 但是下一刻，耿直就看到董跃进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窜了起来。 “他是在看我吗？” 耿直下意识的猜测了一种可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耿直远比董跃进年轻，而前面的董跃进又跑岔了气，始终没有把耿直甩脱。 眼看着董跃进进了县二中，耿直还是没想明白，但是当门卫老刘头拦住他之后，他才大叫不妙。 “干啥的？找谁？” “我是大河出版社的，找李野。” “又是出版社的，你跟前面那个人一伙的？” “.” “窝草~~” 。。。。。。。 当董跃进张着大嘴气喘吁吁的赶到复读一班的时候，李野等人正拿着各自的搪瓷缸子，乌央乌央的准备去食堂打饭，把教室外的走廊挤得满满登登。 董跃进在人群中奋力逆行，一路杀到李野身前，咽了口唾沫，道：“李野，我已经请示了社里，你的稿费可以提高到千字8块。” 李野略微有些惊讶，几个小时之前还是5块，现在突然变成8块，这期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以80年代的办公效率和僵化思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既然你急了，那我就不急。 李野温和的笑道：“董编辑咱们先不急，先吃饭，然后慢慢聊，好不好？” 好个屁啊！ 董跃进直接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盖章的合同，掏出钢笔递给李野，就像魔鬼蛊惑羔羊一般的开始劝导。 “李野你相信我，不会有人比我出的价格更高了，你的书有近三十万字，只要签了这个合同，最多两天就可以拿到2400元的稿费。” “嚯~~” “我的天，2400块哇~” “李野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拿到那么多钱？他.不会犯错误吧？” “犯错误能拿2400，你给我犯一个看看.” 挤在走廊里的学生们轰动了，全都垫着脚看被围在中间的李野，感觉就在看一颗闪闪发光的金钱树。 2400块，在八十年代初可以盖好几套大瓦房，可以买十几辆自行车，可以娶好几十个媳妇儿 普通工人每月三四十块的工资，不知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出2400块。 董跃进之所以当场说出这个数字，就是想引动周围同学的震惊情绪，借势一锤子砸懵李野。 就这个年头的小青年，一听这么大一笔钱，还不眼冒金星乖乖就范。 当然了，凭良心而论，以李野新人作者的身份，千字8元的价格也确实不低，只是因为大河出版社的插入，才迫使董跃进耍了这点小手段。 但是李野却是见过“大钱”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打动？ 他摇了摇头，指着周围的同学道：“董编辑，你看看这里，也不是个谈话的环境是不是？” “我” 董跃进恨不得现在就摁住李野，拖过他的手指头，就跟摁杨白劳签卖身契一样，把合同给签喽。 但是看看李野那人畜无害的笑脸，董跃进却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个小子，就是个滑头.不，他就是个奸商。】 “请问，哪一位.是李野同学？” 耿直出现在了走廊尽头，目光越过乌央乌央挤在一起的学生，准确的盯在了董跃进手里的合同之上。 十几只手臂齐刷刷的指向李野，热心的同学齐声指认道：“他是李野！” 耿直挤了过来，扫了董跃进一眼，伸出手掌道：“你好李野同学，我是大河出版社的耿直，现在负责你那本小说的出版.” “又来一个出版社的呀？真是稀了奇了。” 周围的同学们也不去打饭了，全都挤在教室外面看西洋景。 两家出版社抢一个学生的场面，他们别说见过了，就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李野奇怪的问耿直：“你们出版社，不是那个冯波跟我对接的吗？” 耿直心里腻歪，但还是解释道：“冯波只是恰好接了个电话，其实从始至终都是我负责的。” “哦哦哦，”李野心情大好，笑眯眯的道：“那咱们先吃饭，我请客，慢慢谈，好吧！” 。。。。。 半个小时之后，在学校外的羊汤馆里，三个人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李野预想的争抢场面没有出现，董跃进和耿直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突然间就形成了默契，跟李野展开了“冷对峙” 但是两世为人的李野，怎么会看不穿两人的这点小伎俩？ 他吸溜溜的把自己的羊汤喝完，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人。 “你们慢慢吃，我先上课去了，有事儿你们单独找我聊也行，一起聊也可以。” 耿直立刻就沉不住气了，从刚才董跃进撒丫子奔跑的样子来看，他无比的肯定，董跃进会单独找李野谈的。 反正空头的许诺又不要钱，耿直敞开了说道：“李野同学，能不能让我先看看稿子，请放心，我们大河出版社的实力是一流的，可以给出最优厚的条件。” 李野挠了挠头，很谦虚的道：“我的稿子才刚刚写完，总觉得还有些不足的地方，还是找几个资深人士看一看，确定最终版之后再请你们指正吧！” “.” 【你是要找人看一看吗？你是要向其他出版社投稿吧？】 耿直恨的牙痒痒，董跃进无奈的直摇头。 国内的出版社有很多家，虽然未必能给出更高的条件，但肯定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放弃吗？那岂不是拱手让别人捡了便宜？】 董跃进呼出一口郁闷之气，坚定的道：“10元，千字10元，这是我们蓝海出版社的诚意。” 耿直惊讶的看着董跃进，恍然间，好似看到了一个悲壮的勇士。 李野眨了眨眼，问道：“那印数稿酬呢？” 【你还要印数稿酬？】 耿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野，突然觉得让冯波跟李野对接，才是王八配绿豆的绝配。 董跃进笑了笑，道：“有关于印数稿酬的事，我无法立刻回答你， 但是我们最近跟港岛的几家文学媒体建立了联系，可以把你的小说推荐过去， 那边的版税很高，如果被他们看中的话，别说几千块，几万块甚至几十万块都是有可能的。” “嘁~，说这话你信吗？” 耿直嗤笑一声，把脸别到了一边。 岛城那边因为占据全省百分之八十出口份额的原因，确实跟外界更容易建立联系，但是那种联系有几分诚信？ 更何况像《潜伏》这种带有明显色彩的小说，怎么可能被港岛那边的媒体看上？ 这话不但耿直不信，连董跃进自己都不信。 但是两人惊讶的发现，那个奸诈的小贼，竟然好像信了。 李野的眼睛，刹那间变得贼亮。 草，还有这种牛逼关系，你早说啊！ 《潜伏》这种小说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我有《寻秦记》啊！ 什么盗墓笔记、鬼吹灯，你想要啥类型的？ 实在不行还有女频的各种虐情恋爱小说，琼瑶阿姨咱们友好交流一下呗？ 每万册，百分之五，90年提高到8， 感谢书友“鱼了个猫”的打赏，谢谢大佬！ 第44章 聊他个三天三夜（三更求票） 第44章聊他个三天三夜（三更求票） 李野最终没有成为“朔爷”，以一己之力，当场砸开行业的桎梏，为广大文字工作者争取到“印数稿酬”的开创性先例。 但他跟蓝海出版社几经拉扯之后，终于在合同上撬开了一丝缝隙，添加了一则看似无法实现的附加条款。 【本小说印数达到五十万册以上，按相关规定以每万册5%基础稿费标准，付与作者印数稿酬。】 五十万册的刊印数，在几十年后的时代真不算什么，但在八十年代初，对于一个新人作家来说，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 81年创刊的《今古传奇》，在五年的时间内，卖出了两百七十多万册，是文学刊物类的第一。 但它是期刊，折合下来每期发行量也不到十万册，这还是连续数年的口碑发酵，带来的高销量。 那时候很多小说每一版的刊印数，都是几千册，上万册的都是少数。 至于像《围城》再版十年之间，销量过百万册的现象，谁都不觉得能跟李野搭得上边。 人家《围城》的作者是谁？你李野是谁？ 李野一介新人，就算是《潜伏》的内容再好，能跟经典之作《围城》比吗？想要突破五十万册的销量，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蓝海出版社也算了一笔账，一本小说定价接近两块钱， 就算万一李野逆天大火破了五十万册的销量，那他们的收益也会达到六七十万元， 到时候即使有其他同行指责蓝海坏了规矩，蓝海也能拿出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想指责我，你先印个五十万册。 嗯，董跃进就是这么跟大河出版社的耿直说的。 耿直全程跟踪了董跃进跟李野的拉扯过程，期间还不断尝试半路截胡。 但很可惜，他没有董跃进的担当，他背后的大河出版社也没有蓝海出版社的魄力，最终不但没有打动李野，反而刺激的董跃进卯上了劲儿，“一时冲动”签下了破例合同。 所以当李野到车站送别董跃进的时候，后者紧握着李野的手道：“李野同学，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要是红了，我铁定沾光，你要是.唉.” 李野也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说实话董跃进这个人不坏，算是值得结交的那种。 于是李野道：“这本要是火不了，我再给你写一本，友情价。” “再写一本？” 董跃进瞬间来了兴趣，问道：“你现在有思路了吗？什么类型的？” 【我思路多了。】 李野想了想，反问董跃进：“你们想要什么类型的小说？历史、爱情、科幻.我都可以。” “.” 董跃进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要不是这些天熟悉了李野的“狂傲”，他当场啐他一脸。 还我们想要什么类型的小说，还历史爱情科幻，你以为自己是变色龙呢！摇摇头晃晃脑，就能换一身皮？ 但董跃进最终还是说道：“现在武侠比较火热，你能写吗？” 李野抿了抿嘴，为难道：“武侠.我还真不擅长。” 董跃进咔吧咔吧眼睛，一副“让你吹牛笔，被我戳穿了吧”的表情。 李野是真不擅长武侠，因为当年他为了写网文扫榜的时候，武侠已经没落了。 时代在进步，读者的品味也在进步。 你郭靖装过的比，让杨过再装一遍也就算了，但你让萧炎再耍降龙十八掌，这武力值还够档次吗？那必须要毁天灭地才行啊！ 通俗小说发展的过程，就是后浪拍前浪的戏码，再经典的名家名作，也有让读者麻木疲劳的时候。 “离发车还有些时间，我们聊聊历史吧！” 董跃还是给李野留了面子，转移了话题。 “我看港岛那边的一些武侠文，都跟历史有所关联，作者会借着历史背景宣扬家国情怀， 我当时读到过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很是让人感慨” 李野：【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谈《寻秦记》啊！】 听着董跃进侃侃而谈，李野琢磨着合适的作品，最终选了一本比较有意义的小说——《朔风飞扬》。 “历史的话，我暂时有一个思路，”李野问董跃进：“董编辑，你知道怛罗斯之战吗？” “怛罗斯之战？” 董跃进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 李野耐心的解释道：“怛罗斯之战，是公元751年，同样处于巅峰时期的大唐帝国跟阿拉博帝国，在各自扩张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场遭遇战，是当时东西方两大帝国之间的一次大规模碰撞” 《朔风飞扬》的故事其实不算复杂，就是宣武门之变失败者的后裔，被驱逐流放到了葱岭以西，然后参加了著名的怛罗斯之战。 如果只是简单描写战争的话，李野并不怎么推崇这本小说。 但男主角在大唐势力从西域消退之后，依然带领大唐的残军坚持战斗，让大唐的旗帜在四处包围的西域地带，依然飘扬了几十年。 大唐西域孤军的故事，是一首苦涩的悲歌，但也是一篇值得唐人子孙永远铭记的史诗。 不过董跃进听了李野的叙述之后，并没有多少触动。 他问李野：“你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写一本小说.是想表达什么呢？” 李野伸出手指，郑重的指向了脚下的土地。 “我想尽我之力，让更多的人，了解这片土地曾经的强大。” “.” 董跃进骤然一愣，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划过。 李野问道：“董编辑，你接触过进口货吗？好用不？” 董跃进点头：“接触过，好用。” 李野又问：“董编辑，你知道出国热吗？” 董跃进再次点头：“知道，现在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可以让夫妻反目、兄弟成仇。” 李野又问：“那董编辑，你认为西方好，还是我们这片土地好？” “.” 董跃进没说话。 李野再次问道：“那董编辑你认为，随着我们跟外界的接触越来越多，民众对于我们这片土地的自信心，会上升，还是下降？” “这” 董跃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所在的岛城因为港口城市的原因，跟外界的接触要远远多于内地。 现在见识过西方的人，几乎清一色的认定西方更好，而且看这个趋势，以后这种意识还会更加强烈。 甚至董跃进自己，都认为此刻的西方，各方面都比自己这边更加优越。 现在这种意识，还被人藏着、掖着，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堂而皇之的大行其道。 “李野，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野低头沉思片刻，认真的道：“我想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们可能会受到强烈的思想冲击 很多人会嫌弃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会鄙弃我们曾经的祖先和荣光，会认为滋养了我们几千年的这个民族，落后的一无是处.” 李野说的是真的。 在他上一辈子的时候，崇羊媚外的现象持续了很长时间。 但是当数十年之后，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两极势力，再次开始“叫板”的时候，李野等人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个龙之国度，依然是如此的伟大、强盛。 可以说因为超前的眼光和经历，让李野跟这个年代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眼光和看法。 李野抬头看着董跃进，轻笑着道：“其实我写小说的初衷，是为了钱，但是我还是想在赚钱之余，做一点点有意义的贡献” “我们这个民族，在几千年的岁月之中，一直站立在世界之巅，力量范围辐射万里，现在只是短暂的沉寂没落而已，” “我认为，一个优秀的作者，有责任、有义务，弘扬我们民族的历史文化，并且让读者知晓我们曾经的强大， 让读者为了自己龙之子孙的身份，而感到自豪、骄傲，而不是感到.嫌弃、可悲。” 这是李野的切身想法。 后世的那些网文不管多么离谱，多么古怪，但大部分都会坚持一个信念——我们是强大的，我们是牛逼的，我们是大有希望的。 诚然，生活中有这样那样的苦难，但与其抓住那点苦难自哀自怨，为什么不向着美好狂奔呢？ 大家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龙傲天，但也没人想活成徐福贵。 看着一脸懵逼的董跃进，曾经写过上百万字小说的李野，此刻感到自己的词语积累竟然如此匮乏，无法把心中的信念向对方表达明白。 但是董跃进却感受到了李野的情绪，并且产生了明显的思想共鸣。 文化人，是很容易感性的。 他一把抓住李野的手，就往车站外面拉。 “唉唉，董编辑你这是去哪儿？车快开了。” “我不走了，我得跟你聊他个三天三夜。” “.” 。。。 董跃进，真的跟李野聊了三天三夜，以至于李野都有些后怕——我不会催生出一个XX斗士出来吧？ 第45章 做人要厚道，要仗义。 第45章做人要厚道，要仗义。 在两大出版社争抢给李野出版小说之前，复读一班里有关李野的流言喧嚣之上，大有蔓延全校之势。 但在董跃进来了之后，这些流言就好似被火燎到的蛛丝，滋啦一下子就无影无踪。 什么“李野上课不学习写情书”，什么“李野上课不学习搞对象”，现在回想起来是如此的可笑。 人家那是在写情书吗？人家那是在文学创作好不好？ 人家那是在搞对象吗？人家那是在搞钞票懂不懂？ 至于李野没有及时的帮助同学们义务讲题，那也是沉寂于文学创作，为了县二中的广大师生争光，情有可原，大可以原谅。 于是，当初被李大勇等人断定为“白眼狼”，跟夏月小团体站在一起的很多人，又主动过来找李野寒暄，以图恢复关系。 “李野，我就知道你当时是在忙正事儿，你先忙你先忙，我的题不着急讲，你忙完了给我讲讲就行。” “我今天、明天、后天，都忙不完。” “那大后天？” “非要让我说不想搭理你才乐意吗？” “.” “李野，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前有点儿误会不算什么，我不计较，你也不会小气计较的对吧？” “不，我很计较，特别计较。” “.” 李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所有的白眼狼给怼的自闭了。 然后，自然是骂声一片。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夏月说的一点不错，他就是个黄世仁，不就挣俩稿费有点钱吗？还瞧不起人了。】 【说是黄世仁便宜他了，我觉得他是座山雕，自绝于仁民自绝于群中。】 李野本来就是穿回力、抽大前门的主儿，现在又一下爆发拿了几千块的稿费，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不眼热是不可能的。 人的本性使然，并不会因为大家都是纯情少年，就可以规避“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类天性。 当然，如果这时候的李野宽以待人，跟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甚至小恩小惠雨露均沾，那么大家也会大人大量的原谅他的， 但李野不仅面对大家的“示好”不给面子，还抠逼的不知道跟群众打成一片，可不是自绝于XX自绝于XX吗？ 于是复读一班的骂战再起，李野的忠实小弟李大勇，外加新纳狗腿付英杰等人，跟夏月等人你来我往的斗嘴。 虽然有老师上课的时候，双方都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但是一到自习课，保证吵得大家不得安宁，最后连老师都惊动了。 罗老师黑着脸站在讲台上，凌厉的眼神扫过班里的49只鹌鹑，外加一枚李野和一枚小哑巴。 别看李大勇等人平时吵得欢，真要是跟老师对上眼了，那没有一个敢炸刺儿的。 “整个学校都能听见你们的喊声，怎么着，一个个吃饱了力气没处使，想让我给你们松快松快是不是？” “松快松快”是清水县本地土话，就是“松松骨”的意思， 不过这个可不是浑身舒坦的“泰式松骨”，老师也不会给你点压、揉拿、劈叩、踩跪， 一顿大耳瓜子加戳脚，眼泪鼻涕都能给你折腾出来。 众人都不说话，罗老师看向胡曼：“班长，怎么回事？” 班长胡曼沉着脸站起来道：“报告老师，夏月她们给李野起外号，还骂人，我们气不过就跟他们争辩起来了。” 夏月马上就道：“老师，胡曼她撒谎，我们不是为了起外号而争吵， 李野影响了班级团结，还不接受我们的纠正.胡曼故意替他隐瞒” 胡曼心里一慌，争辩道：“老师，李野没有影响道班级的团结，他只是太忙了，才没时间给大家讲题” “不对，胡曼她撒谎，我们好好跟李野说话，他却对我们恶声恶气.” “是的罗老师，李野和李大勇他们组成了小团伙，故意把班级同学分裂成两派，以前夏月当班长的时候，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子。” 班里的状况，呈现了失控的迹象。 罗老师没有立刻制止，自从把夏月的班长换了之后，一班就一直没有消停，他冷眼旁观，想看清楚班里的矛盾到底大到了什么程度。 而矛盾的主体，无疑是李野和夏月。 坐在前排的夏月，低着头好似心情很沉痛，但如果有人能从桌子下面往上看，就能看到她得意的笑容。 【哼，你根本不知道群中的力量有多大！】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野，看着一群慷慨激昂的同学，冷漠的宛若雕塑。 “老师，我们和李野他们争辩，他和李大勇还要打人他就是座山雕，土匪习性.” “哗啦~” 李野突然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移动到了前排的周成功身边，一把就薅住了这个不长眼的倒霉鬼。 “你干什么.放开” 周成功正说的起劲儿，突然被李野薅住棉袄拖离了座位，顿时惊吓的手脚乱挥。 “李野，你这是干什么？不许行凶！” 学习委员金胜利站了起来，对着李野叱喝。 但是如果仔细看他的手掌，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的抖动。 在这几天的骂架过程中，李野一直保持沉默，只有李大勇这个“马仔”带头跟夏月、金胜利他们对抗，大家还以为李野这个大作家，变了性子，成了斯文人。 但是当李野突然蛮横起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凶厉起来的李野，有多让人害怕。 周胜利更害怕。 【他怎么敢？老师在场他怎么敢？】 他跟李野以前没过节，只是因为那天想抄文乐渝的一张卷子，被李野给瞪了回来，心里才滋生了怨恨的情绪。 后来夏月说李野不团结，周胜利觉得夏月说得对，不知不觉间就歪了性子。 可周胜利真的没有想过要跟李野作对呀！ 这会儿被李野突然薅住，他恐慌的都要快哭出来。 【那么多人骂你，你为什么单单要抓我？你擒贼先擒王啊！】 但是不论周胜利多么冤枉，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李野的挟持。 他就像猪仔一般被李野拖着走，沿途撞歪了其他同学的课桌，撞掉了一地的纸笔。 而这个时候，讲台上的罗老师才刚刚反应过来。 但李野不为所动，拖着他一路到了讲台之前，即使面对罗老师的严厉眼神，也丝毫不惧。 “来，你给罗老师解释一下，为什么叫我座山雕？又为什么叫我黄世仁？是谁教给你的？” “我我没不是哇～～” 周成功其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只是在夏月的挑唆和鼓励之下，才敢咒骂李野是“座山雕”，现在面对罗老师和李野的双重精神压制，哪里还能保持镇定？ 看看罗老师黑沉沉的脸，想想李野那强硬的拳头，周胜利当场哭出了声来。 罗老师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俩外号跟夏月脱不了干系。 但是夏月上一次已经做过一次检讨，这要是再追究一次，万一教导处发狠给记入档案，可就毁了这孩子了。 这年头能够上到高中，成绩还名列前茅的女孩子，真的不容易。 李野看罗老师不说话，便猜到了他的心意。 于是他平静的说道：“罗老师，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从我来到一班的第一天，就一直就被针对，” “给我起外号，我忍了，我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都是别人先找我，” “但我的宽容换来了什么呢？” “现在竟然要把影响团结的名头扣在我的头上，罗老师您不会不知道黄世仁和影响团结，是多么险恶的帽子吧？” “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这是在用几年前的伎俩，来逼我转学吗？” “.” 李野一番话语，音量并不高，语气也不激昂，但是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满满的冷森森的意味。 而罗老师也骤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凝重的神色。 转学，李野竟然提出了转学。 这是罗老师完全没有料到，也决不能承受的后果。 李野已经正式跟蓝海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今年县二中的教育成果汇报报告上，已经预留了他的名字，甚至这个名字还可以利用很多年。 县二中一年也就能考走三两个学生，这报告本来就不好写，如果再摘走了这一项，常校长能关起门来把罗老师给喷死。 “李野，你不要这么敏感，也不要这么激动，同学们之间开开玩笑，不一定有什么恶意， 班级是一个集体，大家应该互相帮助才对，你看.如果你抽空给大家讲题，那么也许就不会出现不团结的误会” 罗老师还想着化解班级内的矛盾，所以耐心的劝解李野。 但是李野却冷冷的笑道：“罗老师，您认为我都是黄世仁了，还要给人帮助，给人讲题吗？” “.” 罗老师感觉堵得慌，李野的话太噎人了。 但他偏偏无法辩驳李野。 要是这事儿落在他的头上，他也不能忍。 这就好比有人骑在了你的头上，还得让你替他解裤子拉粑粑。 不拿刀剁了这孙子的鸡儿就算克制了。 “李野，你出来一下。” 但作为一个老师，罗老师有很多事也是不得已，他只能把李野拉到外面耐心劝解。 “李野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心里委屈、怨恨，都没有错， 不过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高考，如果连班级秩序都维持不了了，那怎么学习呢？ 我要是给夏月、周胜利记大过，大家的仇怨岂不是结的更深？ 你们都是同学，以后走上工作岗位也是可以互相帮助的，李野你就大度一次.和解吧！” 李野看着诚恳的罗老师，微微的摇头道：“罗老师，黄世仁的外号，不是出现了一天两天了，我相信学校里的老师不会没有耳闻，但是结果真的让人很遗憾，” “您可以不给夏月和周胜利记过，但把他们的家长叫来一次，不难吧？” “不难，”罗老师马上道：“我明天就让他们叫家长，好好批评教育，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可恶的外号在学校内流传。” 李野点点头，又道：“另外，我们也是来学习的，我们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但是现在看来很难，所以.” “所以什么？” 罗老师心里一紧，非常害怕李野说出“转学”两个字。 “所以我们几个以后，自习课就不来了吧！” “你们几个？”罗老师诧异的问道：“还有谁？自习课不来了什么意思？” 李野道：“罗老师，其实班里的情况我已经告诉了家人，他们为了我安心的学习，安静的写作，在学校对面二粮店那里，收拾出了一间仓库给我用。” “胡曼、李大勇、付英杰他们，已经跟夏月她们产生了矛盾，短时间内不可能和解，” “刚好二粮店那里地方很大，还有炉子，晚上熄灯也没有限制，挤一挤的话，我们七八个人刚刚好。” 罗老师嘶了一口气，道：“这不合适吧？” 李野道：“我们平时还是正常上课的，只是自习课不来，而且晚上他们还是回学校宿舍睡觉。” “那就委屈你了，李野。” 罗老师答应了。 本来很多走读生就不来上晚自习，李野带着胡曼、李大野这些“麻烦”避开夏月，起码不会再吵架，影响大家学习，班里也会恢复以前的平静。 虽然这样可能对李野有些不公平，但这已经是如今影响最小的办法了。 “呵，惹不起，躲得起而已。” 以李野现在的身份能力，是不可能把夏月给开除或者记大过的，动用老爷子对付一个毛都不齐的女学生，老爷子都瞧不起他。 至于“躲得起”，却是李野早就拟定的计划。 混乱的自习环境，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写作、他的学习，跟夏月这种“孩子”内耗下去，只会影响他和周围几个伙伴的成绩。 李野不是圣母，但也不是绝情之人。 付英杰、胡曼等人跟夏月已经势同水火，如果只是自己溜了，那她们在班里的境况，不会太好。 做人，要厚道，对待朋友，更要仗义。 第46章 你会做饭吗？ 第46章你会做饭吗？ 当李野当着罗老师的面，喊着几个同学离开，并且表示以后不会在教室里上自习课的时候，夏月等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看刚才李野的凶猛架势，怎么都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们，这就算.赢了吗？】 看着李野等人离开的背影，夏月禁不住生出了“扬眉吐气”的喜悦。 其实夏月以前也是个勤奋学习的好学生，这年头的女孩子都知道学习机会的珍贵，为了摆脱千篇一律的命运，她们都是拼了命的学习。 但是只要看到李野，她心里的火气就腾腾的往上冒，怎么压都压不住。 是因为陆景瑶吗？ 夏月自己也说不清楚。 “终于把这些害群之马给赶出去了。” “就是，以后耳根子总算可以清净了，自从李野来了我们班，就没安稳过。” “他们就不应该待在我们一班，该让他们到二班和三班去。” “.” 金胜利等人也很高兴，在他们看来，是全班同学在以他和夏月为核心的领导之下，打败了一小撮破坏班级团结的异端分子，遏制了李野等人拖累一班集体成绩的险恶企图。 所以在李野等人稍稍走远之后，金胜利还带领几个同学兴奋的拍了巴掌，挥舞了象征胜利的拳头。 。。 李野领着七个人，刚刚走过操场，身后就隐隐传来微弱的掌声。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几个跟他一起走的同学，本来就惊疑不定，现在听到掌声更是心里不安起来。 “李野，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说话的是韩霞，跟胡曼和李野一起从二班调整到一班的女生，也是在前段时间跟夏月等人的冲突之中，坚定维护李野的人之一。 李野笑着道：“你觉得哪里不好？” 韩霞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并没有错，为什么要逃跑？这样下去，别人会笑话我们，我们也真的成为不团结同学的人了。” 李野看了韩霞一眼，认真的道：“韩霞，你记住一句话，我们只团结值得团结的人。” “值得团结的人？”韩霞有些发愣，低声道：“就我们这几个？太少了吧？” “七个人不少了，”李野肯定的道：“你们现在可能觉得，我们这几个人是脱离阻织、脱离群中的少数分子， 但是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人这一辈子如果真的有七个知心朋友，那会是多么奢侈、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哈哈，李野你这话说的.唉.”阻织阻织 韩霞等人听了李野的话，心里的不安消减了不少，迟疑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只是还有一位女同学，低着头默默的跟在最后，跟李野当人相隔了十几米远。 韩霞回头喊道：“姜小燕，快点了，别墨迹。” 女生抬头看了看李野，轻轻的“哦”了一声，稍稍加快了步子。 姜小燕和李大勇、付英杰一样，原先就是复读一班的“尖子生”，只不过一向是班里的边缘人。 在胡曼成为新任班长之后，注意到了这个小透明一般的女生，只用几张卷子就成功的把她“勾搭”了过来。 然后，几个人互相做题、讲题，慢慢的觉得还很投缘。 尤其是在上一次测验考试之后，姜小燕坚定的认为，李野根本就不是什么黄世仁，而是一个有能耐、又善良的好学生。 当夏月某一次编排李野的时候，柔弱的跟个面团似的姜小燕，竟然跟夏月等人吵了起来，虽然最后被夏月给骂哭了，但依然一边哭、一边吵。 于是，她就被李野选定为七人之一。 只不过姜小燕天生胆小，今天当李野喊着她离开教室，另选地方上自习的时候，她非常的犹豫，非常的恐慌，最后可能知道留在教室会被夏月等人针对，才低着头跟着李野走了。 一个木讷老实的学生，突然脱离学校，怎么都会心慌的。 像付英杰、胡曼、韩霞等人，也多少有些心慌犹豫。 也许只有文乐渝一个人，才想都没想的跟着李野。 当时她什么都没问，李野刚一说要自己找地方上自习，她立刻就开始收拾书包，第一个抢着走出教室，比李野走的还快，还要坚定。 小妮子聪明着呢！ 【你们这群呆瓜，哪里知道李野的好？】 。。。 八十年代的时候，粮食系统绝对是很牛气的单位，各种粮油店、粮点，供养了不知道多少抬着下巴看人的国营职工。 二粮店就是这么一个粮油供应点，平时不怎么忙，但是当每个月的计划下来之后，小半个县城的城市人，就会拿着“供应本”来买低价的米面油盐，然后再去蔬菜公司买菜，一路采购生活必需品。 所以二粮店的临街门脸不算大，但是后面的院子却很是不小，不但有积存粮食的大仓库，也有堆放紧俏物资的小仓库。 李野带着文乐渝、胡曼等人出校门走了百十米，绕到了二粮店的后门，还没等叫门，就听见一阵“汪汪汪”的犬吠。 一只毛色金黄的土狗，趴着大门的门缝，对着李野等人发出警惕的威胁，让胆小的几个女生不敢靠近。 不过很快大门就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脚就把黄狗踢到一边，然后对着李野露出了笑脸。 “小野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没事黄叔叔，反正屋子收拾出来了，早一天晚一天的都不打紧。” 李野带着同学们就往里走，这个男人他不是太熟，只知道姓黄，是二粮店的负责人。 李忠发那天知道了李野帮人出题的事儿之后，就跟下面人打了招呼，就近在二粮店收拾出了一间小仓库，给李野当做自习室使用。 老黄对待李野，却是很热心，领着李野就走向一扇挂着棉帘子的门。 “李局长安排了之后，我们就抓紧收拾好了，只不过新砌的墙皮有些潮湿，我已经点了炉子，明天就能全干了。” 掀帘子、推门，进屋。 小仓库中间新砌了一堵墙，一分为二隔成了一大一小两间，里外竟然盘了两个炉子，隆隆的炭火烧的正旺， 浓浓的暖意，立刻笼罩了斯斯哈哈的胡曼等人。 “噢呀~，这可舒坦死了。” 李大勇当先喊出了声来，在冷哈哈的教室、宿舍里熬了这么些天，突然间来到这么一处地方，那肯定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几个女生也是很高兴。 再贫困的女孩子她也爱美，大冬天的，一双细嫩的小手冻成了胡萝卜，甚至还呲开几道口子，谁愿意呀！ 李野也挺满意的，这个老黄是个聪明人，隔开的那个小间里，还盘了一个小火炕，李野立刻就决定晚上住这里了。 “太麻烦你了黄叔叔，不过待会儿还有几个朋友送东西过来，你先把狗拴一下。” “行行行，我马上去拴，咱这单位性质不一样，晚上没个听动静的还真不行，你多多理解。” 老黄刚要出去拴狗，就听到外面的狗又叫了起来。 靳鹏和郝健拖着地排车，进了院子。 “来来来，同学们帮忙卸车啊！” 李野招呼着李大勇等人卸车，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一大宗。 胡曼好奇的问：“李野，你这是打算在这里开伙啊？” 李野道：“对的，以后我们的学习进度要加快了，去学校食堂还要排队，能节省一点时间都是好的，一顿饭一毛钱，随便吃。” “好啊！你个大富豪还收钱啊！我们还以为跟着你吃大户嘞。” 韩霞性子活泼，对着李野开了个玩笑。 大家当然是要付钱的，这年头掉马路上一分钱都抢着捡，谁会故意赚人便宜？ 不过李野注意到姜小燕低下了头，两只手捻住衣角，明显有些不自在。 李野知道原因。 说起这个姜小燕，李野觉得跟孙少平有的一拼。 他每个月会从家里背来粮食，到学校食堂换饭票，吃饭的时候总是等没人了最后一个去， 花三分钱饭票买一个馒头，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开水填肚子， 而且到了月底的时候，咸菜可能都吃完了，甚至去得晚开水都没了，就只能对着嗓子干拉。 贫困，倔强，但心术却正，李野认为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哐~” “有排骨吃哦！” 半扇排骨被靳鹏从板车上扛了下来，甩在了火炉边的台子上，把一群学生的口水都引了出来。 “那个啥，平时咱们需要一个人做饭，费时费力的，咱不给工钱啊，不过吃饭肯定不要钱。” 李野一指姜小燕，问道：“排骨炖萝卜，姜小燕你会做吗？” “啊我会。” 姜小燕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充满了喜悦，很好看。 感谢书友“20211029110351113”的打赏，感谢书友“凛然”的打赏，感谢书友“1686560818040958976”的打赏，感谢你们，Thanks(ω)！ 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章。 第47章 敲打（三更求票） 第47章敲打（三更求票） “别剁了别剁了.哎呀李野你.做没做过饭呀？” 二粮店后院的小仓库内，李野正挥舞着厚背剁骨刀，对着那半扇排骨“咔咔咔”的猛剁。 外面已经天寒地冻，靳鹏他们从乡下大集买了排骨过来，一路上都冻瓷实了，自诩“拳把式”的李野竟然也剁的有些费劲。 而且也许是因为刀不够锋利，也许是李野挥刀速度不够快，李野一番“披风乱劈斩”下来，很多肉末被他的刀锋给带飞到了地上。 不止是姜小燕心疼，就是胡曼等人也嘟嘟囔囔嫌李野太过浪费。 但这真不怨李野。 本来刚才已经说好了，由姜小燕负责做饭，而且姜小燕手脚麻利，剁排骨这种活计也不让其他人插手。 李野为了照顾姜小燕的自尊心，也故意安排了其他人去摆桌子、弄椅子，不准备插手的。 但是眼看着姜小燕切了一小盆萝卜，却只剁了三四两排骨配菜，李野就忍受不了了。 李野为啥让靳鹏他们买菜过来，自己做饭开伙？ 真是因为食堂打饭浪费时间吗？ 狗屁，还不是馋的？ 穿越这段时间以来，李野对于身边众人的烹饪习惯，那是深恶痛绝。 食堂里的饭菜几分钱一份，那连点儿油花都难寻，带肉菜一毛二，也就勉强算是个荤腥。 就是偶尔回到家里，奶奶念叨“大孙子回来了，今天做好吃的”，也就是专门给李野碗里多几片肥肉而已。 这还是李野这种家庭，就这年头，家里没个挣工资的，做菜用筷子量着放油，一点都不稀奇。（笔者父亲就经历过，奶奶用筷子在油瓶里蘸蘸，把筷子上的油甩到锅里就开始炝锅了。） 所以李野这些天别看一顿三个菜，但镌刻在灵魂之中的大种花吃货基因，早就扯着条幅抗议了百八十遍了。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凭啥还受委屈？ 81年末，农村的大集上已经有私肉贩子卖肉了，李野前些天告诉郝健和靳鹏，让他们去省城卖糖的时候，顺路从集上进货，鸡鸭鱼肉不计较，有啥买啥。 反正现在是冬天，天然冰箱好几天也放不坏，十里八乡好几个集，只要有钱缺不了吃食。 既然缺不了吃食，那还数着肉丁下锅干毛？ 而且排骨在这年头，是不如瘦肉值钱的，瘦肉又不如肥肉值钱，几毛钱一斤？还节约个啥？ 所以李野撵开了姜小燕，自己抡起剁骨刀，一口气剁了两三斤排骨才舍得停手。 “以后做菜，就按这个配菜标准来做，一顿一毛钱啊！咱必须得让哥儿几个知道，什么叫物有所值。” 李野是不会下场做菜的，但他会按着菜谱指挥。 “先焯血水，再用油煸，加水乱炖就可以了，简单.” “用你家的油了吗？油这么少那排骨都煸糊啦，咱不能坑人不是？” “不错，不错，把大料加上，准备出锅。” 李野指挥着姜小燕一步步的做菜，每一步都要改掉她抠唆的毛病，等到大锅咕嘟咕嘟冒泡之后，所有人都围在锅边，瞪着眼、抿着嘴，吞咽口水。 特酿的一毛钱一顿饭，你就让我们吃这个？ engengeng，李野你真是个大善人。 。。。。。 李野小看了同学们的饭量，一大锅排骨炖萝卜吃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点汤水。 胡曼、韩雪连带姜小燕这样的女生，刚开始还扭扭捏捏着不好意思， 但当油脂、脂肪的肥美滋味在舌尖绽放之后，再淑女的孩子也矜持不住了，跟靳鹏、李大勇等人一样，女孩子也张开大口狼吞虎咽。 只有文乐渝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没有不好意思，不过小嘴跟兔子吃草一样，以飞快的频率咕哝着，但看起来竟然有一股文雅的美。 李野早就说了，稿费有她这个校稿员的一份， 但她没要钱，只要求管饭，这些天李野食堂打饭都带她一份。 细水长流，跟定李野，她觉得自己会赚的更多。 李野站着把最后一块萝卜吃了下去，然后跟郝健一起出去遛食儿。 清冷的夜色之中，两点烟头忽明忽灭，好半天之后，郝健才开口说话。 “这半个月的出货量，又超出我们估计了，你说.会不会出事？” 李野抽了一口烟，把半根烟卷儿扔地上，用脚碾灭。 “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郝健看着被李野碾碎的半根大前门，心疼了零点几秒，然后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报纸砖头”。 报纸包裹的严严实实，跟砖头似的，里面当然是李野这一期应该分到的钞票。 郝健把钱递给了李野，沉声道：“咱们赚的钱太多了。” “噗嗤~” 李野笑出声来，掂了掂“砖块”，问道：“有多少？够万元户了吗？” 郝健点头，低声道：“快了，今年不够，明年一定够。” 李野又笑道：“你不是整天看报纸吗？你来告诉我，万元户，犯法？” “万元户”，在平均月工资三四十块的年代，绝对是“巨富”的代名词，一个万元户，虽然未必相当于后世的“小目标”达成者，但也绝对比得上千万巨富。 但第一个被公开报道的万元户，是在79年，现在已经是81年，年瓜子都有好几百万资产了，怕啥？ 所以李野认为到了现在的81年，万元户啥的已经触犯不到什么纲什么线，不值得为此惶惶不安。 但是郝健却盯着李野，缓缓的道：“万元户不犯法，但十万元户呢？十万元户不犯法百万元户呢？” 李野愕然，看着已经激动起来的郝健，忍不住的重新打量起来。 在第一次见到郝健的时候，李野就高看他一眼。 但李野真的没想到，这才几天，这个奸商竟然有了如此的胆量和气魄。 在81年，敢往百万富翁那个方向想的，要么是妄想症，要么就是人杰。 后者只要不翻船，那以后必然是一方人物。 李野摸出了一颗烟，想点上，又放回了烟盒里。 他就像一个面试官，面试高层职员一般问郝健：“麻糖生意并没有太高的门槛，你觉得会赚那么多？” 郝健好像早有准备的道：“会的，也许麻糖赚不了那么多，但是渠道可以，就是你说的那个渠道。” 李野微笑：“你终于弄明白什么是渠道了？” 郝健彻底激动起来：“我这些天想通了，那些替我们散货的人，不止可以散麻糖，而是可以散卖任何东西，我们最多给他一点点的扶持 我前些天在省城碰到了几个南方人，他们在晚上偷偷的卖衣服，他们能卖，我们也能卖，只不过他们是零卖，我们可以搞批发.” 李野看着郝健，不得不佩服这个只有初中毕业的人才。 虽然他对渠道的概括似是而非，但是脑子绝对灵活，商业嗅觉也足够敏锐。 以前是本钱小，限制了他的行动力，现在眼看着手里的本钱不断增多，眼界也逐渐开阔，那心底的野心自然也就膨胀了起来。 郝健一口气说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李野微笑着点头，认可的道：“说的不错，不过有些事也不能太急，在麻糖生意没有出现瓶颈之前，你就先安安分分的发展零售商好了。” 李野说完，转身就往回走，郝健却急声说道：“李野，现在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爷爷。” “嗯？” 李野慢慢的转回身来，看着焦急的郝健，冷冷的没有一丝笑容。 “给你办了农村合作加工户的手续，你还觉得不够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想跟李局长.汇报汇报。” 郝健连续倒退几步，才说出了解释的话。 他还不懂得什么是“气场”，但是突然之间，他感觉李野身上的“善良仁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锐利”。 李野确实生气了。 郝健不是要向他爷爷做什么“汇报”，而是想跟李家彻底绑定，共同承担风险。 诚如郝健所说，这年头的万元户、十万元户只要低调一点，是没有多大危险的。 但是百万元户就不好说了，毕竟清水县是比较封闭的北方小城，而不是开放的南方沃土。 就算麻糖生意再赚钱，李野也不容许郝健这个外层保护壳，跟爷爷李忠发深度接触。 李野终于又把烟点上了，对着冬日的夜吐出一口薄雾之后，问郝健:“你一个普通的合作加工户，有什么值得向我爷爷汇报的？” 郝健感觉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道：“咱们赚的钱太多了，以后还会更多，我想听听李局长的意见。” “呵~” 【你怕是想要一个保证吧！】 李野笑着喷出一口烟，冲着地上啐了一口烟油子，然后冲着二粮店的小仓库努了努嘴。 “行，我知道了，你进去吧，把靳鹏给我单独喊出来。” “.” 郝健的双脚就好似钉在了地上，没有挪动一步。 而且在这寒冷的大冬天，他的脑门上竟然冒出了汗水。 【他要干什么？他喊靳鹏干什么.他要把我换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靳鹏这些天一直跟着郝健跑省城，跟那些散货的小贩交货的时候，他也不多说话，但是每一个小商贩，靳鹏都知道，都认识。 这会儿李野让郝健进去，把靳鹏换出来干什么？ 郝健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他的万元户、十万元户.就都没了。 这些天郝健眼看着赚钱跟淌水似的拦都拦不住，就觉得自己行了。 但现在李野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打落凡尘，让他明白什么是“到头一场空”。 李野看着郝健半天没挪地方，笑嘻嘻的问：“怎么了？外面凉快，舍不得进去？” 郝健挣扎着，拧巴着，还是笑了出来。 “我其实不怎么害怕，但我有老婆孩子的。” 李野看着郝健沉默了很久，才道：“你知道今年上面下发的企业承包文件吗？” 郝健的脑筋迅速转动，道：“是有那么回事儿，但那个跟咱们.有关系？” 李野道：“现在没关系，但以后未必没关系，到时候你承包一家小集体，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郝健一身大汗出了出来，顿时轻松了。 【你个小贼，早有安排，为啥不说？】 承包小集体，肯定还是要李家帮忙的，郝健确定自己并没有被随时放弃的意思，才算放了心。 。。 李野带着郝健回到了二粮店的后院，看到文乐渝、胡曼等几个女生，正在拿吃剩的骨头喂狗。 但是那只硕大的大黄狗，面对一堆骨头却看也不看，只是对着几个女生低声呜呜。 李野问：“你们干什么呢？” 文乐渝答道：“这只狗好凶，我们要给它点好吃的，要不然以后总咬我们，但它竟然不吃骨头欸。” “靠~” 李野轻骂一声，道：“你们几个把骨头啃的比狗啃的还干净，人家怎么吃？狗也是有尊严的好吧？” 跟在李野身后的郝健，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大彻大悟，如梦方醒。 他和李野合作的麻糖生意，是利润四六分成，他郝健吃的够肥了。 “我该知足，我该知足，码的，我怎么就不知足了呢？真是傻叉。” 郝健后悔不跌，又庆幸不止。 承诺的三更奉上，求票，求一切，另外感谢书友“20211029110351113”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48章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 第48章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 李野送走了郝健、靳鹏和王坚强，把小仓库的门一关，拖出了一块简易的木质黑板。 这是李野嘱咐靳鹏做的，一个木架子，搭上两平方的木板，简陋，但够用。 “大家吃饱了吧！吃饱了听我说两句。” “饱了饱了，快撑死了都，嘻嘻嘻。” “李野你想说啥？要是后悔了让我们多交饭钱，俺们是绝对不会交滴，嘿嘿。” “哈哈哈哈~”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看着严肃的李野，都觉得挺有趣。 李野差点儿被几个女孩儿给带歪了，但这时候他必须严肃起来。 “邦邦邦~” 一根小棍儿被李野拿在手中，使劲敲响了黑板。 “我先给你们解释一下，今天我们明明没有错，错的是夏月她们，但是为什么，我要带着你们从学校里出来。” “.” 几个女孩子笑不出来了，她们讶异的看着李野，心里都很疑惑。 【不是为了吃小灶吗？】 【不是为了不团结夏月那些人吗？】 李野挥舞着小棍儿，阴沉沉的道：“其实大家应该也知道，我李野其实不是好惹的，尽管夏月当了好几年的班长，有那么点儿手腕，有那么点儿道行” “但我李野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只要我动用家里的关系，给夏月一个教训，一个处分，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或者我跟夏月一样，玩点儿肮脏的阴谋手段，逼着她退学滚蛋，也不是办不到。” “但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敲了敲黑板，低沉的喝道：“都严肃点儿。” “刷~” 包括文乐渝在内，七个少年、少女，全都齐刷刷的坐得笔直。 “因为我，不想待在那个烂泥潭里。” 李野对着李大勇、付英杰和姜小燕问道：“你们以前就是复读一班的，那时候你们觉得复读一班是什么？ 是不是尖子生的大本营，是全二中的希望？是未来大学生的摇篮？” “而且一班的尖子生们，把我们复读二班、三班，看成是县二中的累赘，希望全学校的老师都给一班上课才好？” 李大勇嘿嘿着不说话，付英杰抿着嘴尬笑。 而姜小燕，则低下头蚊子哼哼一般道：“我没有是他们乱说的。” 但这三个人心里都知道，复读一班的学生，尤其是前三十名的学生，就是瞧不起二班和三班。 他们是快班，里面的五十个学生，来自于全县的乡中、县中， 一班学生常年占据学校成绩前四十名，偶尔有二班、三班的学生调整过去，也会嫌弃的说“不要拉低了班级的平均成绩”。 但就是这样，复读二班、三班的学生，还是挤破头的想进入一班。 因为学校的老师对一班学生最上心，他们百分之七八十的精力，都放在一班学生身上了。 县二中的快班，也许比不了县一中的快班，但是却比县城外的许多乡中，优秀的多得多。 全清水县的高中生都知道，只有进了县一中、县二中的复读快班，才有更多跨过龙门考上大学的机会， 其他乡中，甚至复读二班、三班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陪跑运动员。 “你们不用否认，”李野淡淡的道：“一班的水平确实比二班、三班高那么一点点，但是跟我们这里比起来.” 李野虚晃手中的小棍儿，对着只有一二十平米的小仓库划拉了一圈。 “一班就是个散发着臭气的烂泥潭，踩一脚，只会脏了自己。” “.” 姜小燕和付英杰，都有些惊呆了，他们感觉现在站在那里的李野，有些像神棍。 【神棍都这么帅气】 但是更神棍的还在后面。 李野再次敲了敲黑板，仰着下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 “我们这间小屋，就是82年清水县大学生的预科班，” “只要你们加入了我们这个小团体，明年一定考上大学。” “嚯~” 六个学生全都惊呼出声。 就是李大勇，也觉得自家哥哥的嘴巴张的太大了，说不定会闪了舌头。 哥你知道去年全清水县考走了几个大学生不？ 加上大中专也没有七个。 七个人全都考上大学？不，加上你李野可是八个。 县教喻局长说梦话都不带这么吹牛的。 但是吃人家的嘴短，排骨炖萝卜的香味儿还没咽下去呢，总不能对着人家李野吐出舌头“略略略”吧？ 而且此刻的李野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很强烈自信，强烈的压迫感，那感觉，好似他说出的话，由不得你不相信似的。 李野确实自信。 在上辈子的时候，他没事儿就逛逼乎论坛，其中有关“现代高考VS七八十年代高考”的话题，一直很热。 而其中最主流的说法，有两种，而且是实际验证过的。 第一种说法，是一群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名牌大学生，跟自家的高中孩子较真，重做现代的高考试题。 那结果当然不太美妙，很多题型他们完全无从下手， 不过这些已经身居要职的老大学生都很确定，只要给自己一年熟悉的时间，985不敢说，但211还是自信可以摸一下的。 为什么？ 因为智商。 这些人可是在4%录取率的年代，杀进4%之中的1%的人，就算当时的题再简单，那都不妨碍人家是绝对的高智商妖孽。 但即使这些高智商的人，蒙着头跟现代高中生叫板，也要被高中生一通板砖、闷棍打的手忙脚乱。 而第二种说法，是现代高中生，反过来做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高考卷子。 举个例子，77年的数学压轴大题，是证明勾股定理。 后面几年，一直到80年代初期，高考的难度稍高，但给人的感觉，整体相当于中考难度。 就这难度，都能难死一大堆人，只要考及格，就能上大学。 所以李野认为自己真正的高考竞争对手，从来不是什么夏月，不是什么县一中快班，而是那种高智商的妖孽。 毕竟总有那么一些牲口，让人生无可恋。 不过幸好的是，此时已是81年。 后世有位华清老教授说过，教了那么多年的学生，77年的那一批质量最高。 因为就算是教育断层，但那些妖孽就像砂砾中的金子，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77年的时候别看试题简单，但是因为前面那么长时间，积攒下了无数的妖孽，真真的是群魔乱舞。 经过最初两年的高考，积攒下来的那些高智商人才，总算一股脑儿都考走了。 要不然以李野上辈子不上不下的能耐，即使有脑海中的生物硬盘帮忙作弊，也没胆子嚣张的.剑指清北。 但李野有信心，别人却没有。 “咳~，李野.这个你说的话，我觉得不太对。” 胡曼毕竟是做过很长时间班长的人，面对气场外放的李野，勉强可以辩解几句。 她好心好意的对李野道：“虽然我们要对未来充满信心，但也不能妄自尊大，” “我们几个在这里怎么吹.怎么说都不要紧，但要是万一被夏月她们听了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笑话” “她们为什么会听了去？你要告诉他们吗？” 李野指着小仓库的门，很严肃的道：“我警告你们，凡是在这间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们看到的任何东西，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能给我带出去。” 李野先是把一摞手裁的白纸扔给胡曼等人，然后转过身，拿起粉笔就开始在小黑板上写题。 他一边写一边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都要做两份到三份试卷，一直持续到高考为止。” “啊？每天两三份卷子？” “这怎么可能？李野你的意思.是你给我们出卷子吗？” “不可能吧？老师一个星期都未必能出一份卷子.” 虽然大家都承认李野学习很好，讲题的水平很高，但要说每天都能出三份卷子，那谁也不相信。 出题不是抄题，学校的老师绞尽脑汁，想要出一套跟以前明显不同的新卷子，都不知要熬死多少脑细胞。 现在的复读一班，每半个月会进行一次全科测试考试，而这半个月必须出一套题的任务，已经让罗老师等人全力以赴了。 也就是前段时间柯老师帮忙，才让罗老师他们喘了口气而已。 现在十八九岁的李野每天要出三套卷子，还一直持续到高考？ 那岂不是除了白天的上课，其余时间都在做题？ 你哪来的卷子？京城也没有那么多卷子吧？ 不过如果真的那样想想都带劲啊！ 几个学生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将信将疑之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文乐渝慢慢的转头，清冷的目光扫过一群“小家雀儿”，不带任何感情的斥责道：“能安静一下吗？相信李野的留下，不相信的可以出去。” “.” 惹不起惹不起，小哑巴轻易不开口说话，一旦开口说话，那必定不同凡响。 真要是给李野吹吹风，把自己给轰出去，那以后别说一天三套题了，一毛钱一顿的大餐都没了哦！ 众人思绪乱飞之间，李野已经写满了整个小黑板，字体潦草，勉强能认。 李野回过身来，看着发愣的同学，很不满的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抄题，等着我给你们油印啊？” “哦哦。” 几个同学一阵手忙脚乱，急急忙忙的抄题。 等他们好不容易抄完，李野顺手就擦了个干净，开始抄写第二板试题。 同学们赶紧接着抄。 等抄到第三板，眼见李野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胡曼等人心里的疑惑，终于开始松动了。 “说不定李野真能做到。” 第49章 我哥跟她不一般 第49章我哥跟她不一般 二粮店的小仓库中，非常的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马蹄表”嗒嗒嗒的秒针声。 李大勇、胡曼等六个学生，正埋着头，对着自己的卷子苦苦思索。 李野今天晚上出了三份题，虽然每份都不是完整版的试题，但是因为需要自己抄题，中间还要听李野讲一些大家不会做的题，所以他们的时间非常紧张。 只有文乐渝，早早的做完了自己的那份卷子，坐在李野身边，安静的看着他写作，帮助他校稿。 李野今天很忙，真的很忙。 又要组织吃小灶，又要出题、讲题，但是他即使再忙，也没拉下跟文乐渝“共同创作”的小说。 这让文乐渝的心里，总算舒服了许多。 虽然文乐渝坚定的跟着李野离开教室，来这里上自习。 但其实她多少是有些不快的。 以前在教室里，李野基本上都是“属于她的”，到了这里，却需要分出很多精力，来照顾李大勇、胡曼等人。 所以刚才文乐渝才会冷森森的说出那句“不相信的可以出去”。 经过十几天的深入接触，文乐渝其实已经熄了“共同创作”的念头，安心的充当李野和柯老师之间的协调员，把一根根线索、素材，妥善的安插到李野手中的那本小说之中去。 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在李野的小说之中提出指导性意见，只能偶尔隐晦的问李野：“这个石成，戏份还能再大点儿不？” 每一次李野都会慷慨点头，针对石成这个角色多写上几笔，让他更加出彩，更加突出。 文乐渝很欣喜，觉得李野很尊重她的意见，很贴她的心意。 但她哪里知道，李野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李野在接到“这单活儿”的时候，就确定了以《烽火逃兵》为蓝本，改编成一部专供柯老师的高端定制文。 而改编的第一步，就是确定谁是跟柯老师关系密切的那个人。 柯老师提供的故事素材，大体上就是一个由“歪瓜裂枣”组成的弱小战斗团体，在战斗中脱胎换骨，不断蜕变的故事。 这个小团体之内，有因为恰饭投降过来的土匪，有脑筋缺根弦，空有一把子力气的憨憨。 还有命格不好，克死了几十号战友的“丧门星”，以及年龄不大，却是老兵油子的烈士遗孤。 另外还有后期加入的杂牌游击队员，以及还不如枪高的半大孩子。 而这些人的命运，都随着那个投诚过来的杀胚“胡义”，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李野拿到这些人物素材之后，最担心的，是柯老师跟那个杀胚牵涉太深，那就真的很难写了，现在是81年，不是01年。 不过后来李野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物角色，柯老师提供的素材最多，还特别丰富。 后来经过数次试探、沟通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确定了那个“石成”，才是这本书的“超级配角”。 石成的角色原型是一名游击队员，在38年才正式加入队伍，但是这人命大，等到倭兵投降的时候，他已经熬到了营级。 因为入伍时间晚，所以这个人早就结婚有了孩子，李野按照年龄一算，大概率是文乐渝爷爷辈的人。 而在后续的写作过程中，校稿员文乐渝明显对这个“石成”更加上心，李野也会尽可能的艺术渲染一下。 “铛啷啷~” 晚上十点半，李野的“马蹄表”突然间响了起来。 这种机械闹钟声音很大，要是大早上的骤然响起，能吓人一跳。 六个正在拧着眉头做卷子的学生，也像听见了枪响的野鸡一样，惊诧的抬起头来。 “这就到点了？我还没做完呢！” “我也没做完，李野，再等我们一会儿吧！” “我不困，我不困，做一个通宵也不困。” 李野才不管他们困不困，站起身来就收卷子。 “我们只是第一天在外上自习课，你们就不能按时回宿舍，那么学校会怎么看？会继续允许我们自己上自习课吗？” 五分钟批改完对错，李野马上就开始赶人，让他们返回学校宿舍。 他是准备住在里屋的小火炕上了，但别人不行，他组织这些人出来上自习，是要担责任的。 其实如果李野想要省事儿，那他谁也不鸟、谁也不帮，默默的等到高考一飞冲天最好。 但是他身边有个文乐渝呀！ 身后还有个李大勇。 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李野这才筛选出了还算“义气”的胡曼等人。 胡曼心心念念没做完的卷子，纠结半天，小声道：“那我们拿回去做，保证不让别人看见.” “你说什么？” 李野突然间冷了脸，严厉的目光盯着几个同学扫了一圈，转身就走到了火炉旁边，打开炉盖，把卷子全都塞了进去。 “.” 橘红色的火苗窜了起来，七张卷子瞬间灰飞烟灭。 “别，李野.” “你干什么呀？” 几个同学，尤其是胡曼等几个女生，都心疼的跺脚，那个软弱的姜小燕甚至都哭了出来。 这些卷子，她们还没做完呀！ 往常学校发的那些测试卷子，大家都要反复做过好几遍的，这些还没做完的卷子，在她们心里都是宝贝。 也就是此刻的李野太严厉、太吓人了，要不然她们早就扑上去动手抢了。 李野沉着脸，冷森森的道：“看来我刚才说的意思，你们根本没有明白，那我就再跟你们重复一遍。” “这间仓库内的所有东西，包括一句话、一张纸，都不许传到外面去。” 李野指着学校的方向，问胡曼：“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今天为什么会从学校出来？起始原因是什么？” 胡曼抿着嘴，良久之后才道：“是因为你不给同学们讲题，他们嫉妒你，然后造谣中伤你。” 听到胡曼说话都带着鼻音，李野稍稍缓和了语气，道“你们想一想，这些天在复读一班，你们花了多少时间跟夏月她们斗嘴？ 又花了多少时间生闷气，又花了多少时间跟老师解释清楚”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们有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足量试题。” “不要以为你们足够小心，就可以保证不被别人看到，你们没有资格冒这个险，因为这不是你们一个人的事儿，” “除非你们愿意再回跟夏月她们整天的撕扯，整天的骂架，把精力都耗费没有任何意义的破事儿上，让自己的命运永远烂在一班那个烂泥潭里。” 胡曼等人都被李野的严厉给吓住了。 不过随后她们就回想起这段时间来的糟心事儿。 自从开始跟夏月等人对抗，她们的学习质量直线下降，脑子里总是被各种纷乱的念头干扰。 而在刚刚的几个小时里，她们过的无比“单纯”。 做了两份半的卷子，听了李野讲题，不知不觉中，一晚上就无比充实的过去了。 这种单纯而充实的学习环境，给她们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跟这里比起来，被所有二中学生羡慕的复读一班，真的就是烂泥潭。 “对不起李野，我们错了，我在这里发誓，保证严守秘密，头可断血可流，一个字也不漏出去。” “我们也发誓” “.” 几个同学挨个发誓，就跟这个年代电影里的勇士一般坚定。 李野这才打开小仓库的门，披上大衣送他们回学校。 可是出了门，才发现二粮店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看到李野等人出来，办公室的门开了，李野的爷爷李忠发和奶奶吴菊英走了出来。 李野愣了一下，问道：“爷爷、奶奶，你们啥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进去？” 李忠发很严肃的摆摆手，道：“我跟人说过了，只要你那个门关上了，谁也不能进去，” “谁也不能影响我孙子写小说，谁也不能影响我们本单位的子弟，成为一个大作家，” 二粮店的负责人跟着说道：“李局长说的是，咱们单位这么多年，还没出过正儿八经的文化人呢？” 好嘛！ 李野这个粮食系统的子弟，竟然成了本单位的文化希望了。 “那行，我先送这些同学回去，然后回来跟您说话。”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这么晚了你休息吧！我替你送到校门口。” 李忠发是个干脆人，一把把李野推回去，带着老伴跟着李大勇他们走了。 李野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爷李忠发过来看看也就罢了，奶奶吴菊英过来做什么？ 。 李忠发出了二粮店后门，就咳嗽了一声。 心思机敏的李大勇马上凑了过来，道：“师爷，什么事儿？” 李忠发压低嗓子，跟特工似的问：“你跟我说的那个小妮子，是哪个？” 李大勇小心的用手指了指文乐渝，低声道：“师爷，我也不敢确定，但我哥跟这个文乐渝不一般，真不一般。” 第50章 谁要考进前十？ 第50章谁要考进前十？ “这丫头有点瘦啊！屁屁也小，不好生养。” “嘶，你这老婆子什么眼光？这小妮子身板挺直，走路带风，看似柔弱其实坚韧，就跟当年我们那卫生员一个劲儿，就这股子韧劲儿，比那什么好生养可难得多了。” “卫生员？什么卫生员？咋没听你说过？” “几十年没见了，我跟你说个啥？” “好你个李忠发，几十年没见你还记得她的韧劲儿？今晚上回去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你试试。” “哎呀，人家当时救了我一命，我能不记人一辈子？你胡寻思啥？” 文乐渝已经进了学校，却浑不知校门口的两个和蔼老人，正在看着她的背影品头论足，甚至还引出了一桩陈年幽怨。 李忠发做了几年领导，也是会打太极的人，立刻转移话题。 “不管这丫头什么样儿，只要咱家小野乐意就行，你没注意小野最近的变化吗？那精气神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 奶奶吴菊英“哼”了一声，没有再追究什么卫生员的事儿，而是轻叹一声，有些担忧。 “我也觉得小野变了样，可这个丫头是个外地人，万一哪一天跟那个陆景瑶一样飞走了呢？” “她能飞到哪里去？”李忠发两眼一瞪：“咱家小野马上就是大作家了，明年再考上大学，她飞到外国去都能给勾搭回来你信不信？” “这倒是不假，”李家奶奶也点头道：“就咱家小野的模样，十里八乡你挑去吧， 不过要是就他自己考上大学就好了，物以稀为贵让我说你就不应该搞这些事，帮那么多外人干什么？” “你还知道物以稀为贵了？那你知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 李忠发翻了翻眼皮，不悦的道：“当初要不是我们几个兄弟齐心互相照顾，我这条命早没了，等小野以后出了清水县，还不是靠朋友？靠同学？” 李家奶奶歪着头，瞅着李忠发，阴阴的道：“你能活命，不是因为那个卫生员吗？救命之恩，当时就没想过以身相许？” “.” 李忠发心里一阵发虚，这女人的直觉，咋这么灵呢？ 。。。 时光如梭，一晃而过，转眼间李野、胡曼等人出去上自习，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学校里并没有对李野等人的行为过多关注，也没有发生李野担心的什么麻烦。 反而因为李野等人的出走，导致复读一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让罗老师等人倍感欣慰。 教室里不再有什么打闹骂架，只有朗朗书声，52个同学全都埋头苦读，享受着这个年代里，为之不易的学习环境。 【这才是复读生，该有的样子啊！】 罗老师也是发出了欣慰的感慨，他这会儿回想一个多月前的糟心，对于当初民主选举，把胡曼推上班长位置的行为感到后悔。 一个多月的混乱，影响了学生们的学习节奏，也不知道那几个尖子生，明年的高考会不会少考几分。 在这年头，手头的尖子生少考几分，能让老师心疼的要死。 不过幸好，因为前段时间的对抗，好似激发了夏月等人的学习欲望，看着教室里憋着劲儿学习的夏月、胡曼，罗老师有了“塞翁之马焉知非福”的期待。 但罗老师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复读一班，已经分裂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他们就像两列分别驶入叉轨的列车，越行越远。 以夏月、金胜利为核心的大多数同学，就像一列老旧不堪，但是却志气满满的蒸汽火车，喷着一团团的浓烟，吭哧吭哧的奋力爬坡。 而李野那个八人小团体，却切入了电气轨道，无声无息的加速、加速、再加速。 李野等人下午五点离开学校，六点开饭，在姜小燕做饭的时间里，胡曼等人已经开始抄题、做题。 六点半吃完饭，直到十点半结束，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胡曼等人都被李野摁在题海之中，不停的扑腾、呛水， 以至于她们回到宿舍之后，满脑子还全都是试题、试题、试题。 而等她们走了之后，李野会根据当天晚上的情况，决定第二天的试题范围和难度。 借助于脑海中的“生物硬盘”，李野把上辈子从中考到高考的卷子，从易到难，逐步的向胡曼等人灌输。 如果胡曼等人都会做，那这类题就会直接PASS，如果都不会做，明天继续，并且重点讲解。 等到了白天上课时间，胡曼等人就会集中精力背诵，攻克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 八十年代是没有“考纲”的，大量的高考题都是背诵题，是名副其实的“背多分”，这也是复读班死磕高考的看家本领。 像胡曼、夏月这一类的优等生，已经有了很厚实的背诵基础，把那些中下游的学生挤在了身后， 而李野在晚上给她们开的“小灶”，就是更上一层楼的战斗技巧，帮助她们华山论剑，欲与群雄试比高。 现在很多时候就是，老师在上面讲题，胡曼等人抬头一看—— 这题我会做， 这题我见过， 这题这么简单的吗？ 连续多次之后，胡曼等人直接不看了，把精力全都用在了背诵上。 反正李野会在晚上帮她们筛选搞定的，就算她们漏掉了题，李野也会给她们兜着。 临近放寒假的时候，罗老师忽然在课堂上公布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是我们和县一中联合出题，同样的试卷也会用在全县的毕业班、复读班里，” “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拿去全部的本事，不要丢了我们县二中的脸面.” 班内的学生一片哗然，紧张的气氛迅速弥漫了全校。 全县联考，对于那些普通学生来说，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就是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试而已。 但是对于复读班这些经历过高考的学生来说，其心理感受却完全不同。 这就是一次高考前的预演，全县每年一共就能考走那么几个学生，如果不能在全县联考中拿到一个极为靠前的成绩，那就证明考上大学的希望就极为渺茫。 不过相对于某些人的紧张，八人小团体中的胡曼等人，却是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考试中试试自己的斤两。 “你说这次咱们能考进前几名？” “跟县一中比我不知道，但跟咱们班比的话.能进前十吧？” “嗯，前十。” 胡曼眯起眼睛，其实有些言不由衷。 她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班级前十，而是要跟夏月、金胜利这两个年级TOP2掰掰腕子。 胡曼去年高考发挥的不好，复读分班的时候被分到了二班，一开始就有些不服气。 进了一班之后又跟夏月怄气，现在既然有机会，肯定要暗中跟夏月过过招，较量一下。 但是她们刚刚说了几句话，在一旁指挥姜小燕做菜的李野却转过了头：“谁说要考前十？” 胡曼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对，然后就听到李野大声说道：“谁也不许考进前十。” “.” 一群人都傻了眼，学了本事不让卖艺，你李野是要闹哪样？ 李野严肃的走了过来，在小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大的汉字。 “从今天起，你们都要学会一项技能——控分！” “在高考之前，你们参加的所有考试，都不许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班级排名只能比以前落后，不能靠前。” “.” 韩霞是个急性子，当即就反对道：“为什么呀？我们凭什么不能比夏月考的高？” 但是胡曼却拉住了韩霞，她已经隐隐明白了李野的意思。 “李野，你这是为了保密，为了避免麻烦吗？” “不错，就是为了保密。” 李野解释道：“如果你们的成绩，突然出现了大幅度的变化，老师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你们怎么保密，” “一旦我们的秘密泄露，罗老师过来找我要题，我可以不搭理，但常校长呢？甚至更难缠的人呢？” 这才是李野想方设法，甚至不惜吃亏都要跟复读一班隔绝开的原因。 80年代跟后世比起来，更是一个“人情社会”，如果胡曼等人的成绩大幅度提升，信不信当天晚上，就有人托关系托到李野的爷爷那里去。 李野很郑重的道：“我的能力有限，最多也就照顾你们几个了， 如果再有人加入进来，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根据各人的不同情况，调整出合适的试题， 更不会再针对性的单独给你们讲题，你们的高考分数，必然会受到影响，你们愿意吗？” 胡曼、韩霞等人紧紧的闭着嘴，谁也不说话。 但是她们的心里，却都是一样的念头：“谁要是敢影响我的高考分数，老娘活撕了他。” 李野得意的一笑，道：“现在，有谁还要考进前十的？” 但是拿着锅铲的姜小燕，却怯怯的举起了手。 “我要考进前十。” 第51章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学生 第51章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学生 县二中对81年底的期末考试，比李野想象中的还要重视许多。 不但县一中、二中联合出题，监考的老师是一中、二中联合监考，连考场都进行了互相更换。 县二中的复读班去县一中教室考试，县一中的来县二中考试。 就连卷子都是集体印刷，然后密封在袋子里当堂拆封的。 据说，这是县一中一位老师的“聪明提议”。 因为往年一中、二中，都有学生因为心理原因发挥失常，所以尽量模拟高考的严肃氛围，有利于强化学生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也就是因为太过麻烦，所以没有跟高考一样的打乱班级和单人单桌。 李野不确定这一套有多大作用，但现在的学生心理调节能力确实一般。 卷子刚刚发下来，李野就发现有好几个同学额头冒汗，手里的钢笔都出现了微微的颤动。 【纯洁的孩子，都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想当初我连跪二十三把，手指都稳如老狗。】 李野铺平卷子，手中钢笔划过纸张，一道道精准的轨迹交织成正确的答案，沉稳大气宛若老.呸 今天首先考的是数学，前面的送分题都不需要李野动脑子，恍恍惚惚的就做完了。 等到他翻过第二张卷子的时候，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走了下来，顺着过道走到了李野的身后。 李野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低头做题，一点搭理的意思都欠奉。 时隔两个多月，李野没想到又见到了县一中的姚主任。 。。。。 姚主任是这一次全县联考的主要牵头人，按理说他应该待在办公室居中坐镇，但是他却亲力亲为，充当了一名监考老师。 在分配考场的时候，姚主任又“恰巧”分配在了县二中的快班——复读一班。 而姚主任在看到李野的时候，也是有些意外。 李野的学习成绩他是有印象的，达不到县一中的普通复读标准。 如果李野这种水平，都能进县二中的复读快班的话，那县二中的学生水平可见一斑。 考试开始，姚主任鹰一般的锐利眼神，就一遍遍的扫描在一班学生的身上。 姚主任今天来，其实不止要抓作弊，还要考察县二中的学习尖子。 姚主任考察的方法也很简单，一科考试三张卷子，谁先做完第一张，就是重点考察对象。 【是那个叫金胜利的？还是那个叫夏月的？】 姚主任提前做过功课，县一中也有学生跟夏月、金胜利认识，所以两人都是姚主任圈定的学生。 但他千猜万猜，也猜不到是李野这个“差生”，第一个做完了第一张卷子，而且速度快的出奇。 姚主任就是数学老师，这份题的难度他心里清清楚楚。 【这个速度，抄也没有这么快吧？他是不会做，全空了？】 姚主任摁捺不住心里的疑惑，疾步走到李野身后。 结果他就看到李野正在飞速的做着第二张卷子，那个速度，匪夷所思。 就是照着答案抄，也比这快不了多少。 姚主任的第一反应，是这次考试泄题了。 但他随即否决了这个念头。 一次期末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谁会傻到费劲偷题？ 不值得。 【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这小子是个天才？】 姚主任站在李野背后，看着他填上一个个的答案，解开一道道的试题。 正确、正确、还特么的是正确。 眼看着李野就要做完第二张卷子，姚主任心里突然后悔的要死。 【这小子，不会要做个满分吧？我怎么把这种学生拒之门外了呢？】 但是下一刻，李野那一直在纸上流畅游走的钢笔停顿住了。 然后，他把第一张卷子翻了回来，开始盯着上面的送分题看。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看完第一张卷子，又看第二张卷子。 姚主任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的问：“你不抓紧时间做题，在看什么？” 李野冷淡的道：“我在检查答案。” 姚主任一愣，咬着牙道：“后面还有那么多大题没做，你检查什么答案？” 李野秒答：“后面的不会做。” “.” 姚主任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口黄水喷在李野身上。 【你不会做就不会做，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做什么？】 姚主任气的摇头而去，但不一会儿之后，他又回来了。 因为文乐渝，是全班第二个做到第二张卷子的。 姚主任看着文乐渝的答案，也是重视了起来，这丫头的水平就是放在县一中也是顶尖的。 但是到了后面的大题部分，姚主任又看不懂了。 文乐渝倒是没有直接“不会做”，但她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跟鬼画符似的乱七八糟。 好半天之后，姚主任才突然看懂。 这些鬼画符，是文乐渝用来帮助心算的数字和符号。 文乐渝在稿纸上，根本就没列算式，能心算的绝不落笔，一道题四五个解题步骤，她可能只写了半个。 但是最后的答案，却都是对的。 “咳哼~” 李野轻咳一声，文乐渝马上有样学样，停手开始检查前面的答案。 姚主任急道：“这位女同学，你还没做完呢！” 文乐渝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会做。” 姚主任：“.” 【县二中都收了些什么玩意儿学生？】 相对于李野和文乐渝的“不会做”，考场内的很多学生是“真不会做”。 这一次的考题，相当的难。 就是夏月和金胜利她们，也是做的非常吃力，更别说那些本来就学习一般的学生了。 不过八人小团体的成员，倒是相对轻松一些。 胡曼、李大勇等人没有李野和文乐渝的本事，但是那些背诵题能答出个七七八八，后面的大题要么会做，要么琢磨一番之后，也能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 不过除了姜小燕之外，他们都是只在草稿纸上演算，卷子上要么空了后面的大题，要么就是胡写一气。 控分技能，初显锋芒。 。。。 姜小燕悄悄的歪头，看向了左前方的金胜利， 看到他已经在做倒数第三道大题，不由的松了口气，迅速把草稿纸上的步骤、答案，抄写在试卷上的倒数第四道题上。 那天李野解释了“控分”的重要性之后，只有姜小燕逆势举手，表示要考进前十。 当时的她低着头，等待着李野的劈头盖脸训斥。 但是李野只是看了姜小燕很久，就轻飘飘的答应了，只是嘱咐她到时候注意点儿，不要超分，最好只是勉强挤进前十。 姜小燕很感动，感谢李野没有质问她，给她留了一丝的尊严。 其实姜小燕的复读之路非常坎坷，家里的爷爷、奶奶强烈反对她继续复读。 因为复读生一年的花费要一百多块，一个学期就要五六十。 “一个丫头片子，花这冤枉钱干啥？到时候还不是赔给人家？” 父亲老实巴交八脚踹不出屁来，要不是老娘泼辣彪悍，还从姥姥家借来了三十块钱，姜小燕入学的花费都凑不齐。 可是三十块钱的外债，对于一个土里刨食儿的家庭来说，终究是一根刺。 上一次回家背粮食的时候，家里爷爷给姜小燕下来最后通牒， “这学期要是考不进全校前十，明年就不要念了，省下那钱给虎子明年复读。” 姜小燕哭了一宿，第二天天不亮就背着粮食走了。 虎子是她弟弟，已经初中复读两年，连高中都考不上，为什么让他连续复读，而不供养自己这个高中生呢？ 只因为虎子是带把的吗？ 要是搁两个月前，姜小燕哪里敢妄想前十，她的成绩也就勉强能排前二十。 可那时候她已经接触到了李野的小团体，成绩眼看着稳步上升，才有了读下去的信心。 这也是姜小燕在前段时间的冲突中，一直站在李野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野给她的东西，别人给不了。 因为那是自由的命运。 所以这一次姜小燕打定主意，严格按照李野的命令执行，每一科都比金胜利低一点儿，应该就能稳妥的位于第五到第十之间。 只不过她只能看见金胜利哪些题没做，却不能确定金胜利是不是做对了，所以心里还是很焦急。 【要是能看清楚一点就好了。】 姜小燕再次伸长脖子，却听得一声愤怒的叱喝。 “做你自己的卷子，再有下一次按作弊处理。” 姜小燕一慌，赶忙缩回了头来。 感谢书友“20230515082209986”的打赏，感谢书友“风之子23”的打赏，感谢你们。 另外老风向书友们解释一下新书期更新的问题。 其实大家如果留意一下跟老风同期的新书的话，就会发现大家大部分都是每天更新4000+，或者5000+字。 而老风，现在平均是7000字。 这不是作者们抠唆偷懒，实在是因为“新书榜”的限制，是“签约内30天，和字数不超20万字，”不符合其中一条，作品立刻从新书榜下架。 新书榜是我们这些写手PK的重要曝光渠道，如果提前下架，那在PK过程中会非常不利。 其实老风算了一下，如果过几天我再爆更两三天的话，肯定是会缩短这个30天曝光期的，但老风还是决定过几天再爆更几天。 但如果持续爆更，那么这本书的晋阶之路，将会很难， 所以大家多多见谅，我保证平均更新字数不低于6000，希望大家理解。 第52章 我想悠着点儿，但他们不顶事儿啊！ 第52章我想悠着点儿，但他们不顶事儿啊！ 李野的期末考试还算顺利， 因为在第一场考试之后，他就去找了罗老师，说姚主任有“挖人”的嫌疑， 县二中的教导主任唐飞宇，骑着自行车就飞过来了， 然后拉着姚主任嘻嘻哈哈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搅了他监考老师的活儿，也让李野免得看见他心烦。 等考试结束之后，学校也就准备放假了，只等成绩公布，就拿着成绩单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考得好的学生，会接受妈妈的夸赞，过一个欢乐愉快的新年。 考得差的学生那可就不好说喽！精神、揉体双重的惩罚，落谁身上谁知道滋味。 在等待成绩公布的两天里，李野就看到好几个哭鼻子的学生。 因为大家在考试过后，总要对题的，这玩意儿没有越对越对，只有越对越错，然后终于崩溃。 十八九岁的少年哭得像个孩子，看起来又心酸又好笑。 这个时代的学生，心思都是单纯的，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可以发泄情绪的王者、吃鸡， 也没有分散精力的动作老师，他们的执念只有学习、考学，这个执念一旦被动摇了，精神上的波动会很大。 在那个年头，因为情绪突变，演变成精神创伤，生一场大病的人绝不少见。 但是八人小团体内的气氛，却是相当的好。 “这三道题我都做对了，不信你们看我记下的最终答案？” “我对了两道，那一道.我咋就这么错了呢？” “算下来，我做对了，但是没写到卷子上的.大约55分。” “我大约60分.算上卷面的估分竟然有360分.这不太可能吧！” “这次的题有些简单了，应该是为了增强我们的信心，故意放低了难度.” 李大勇、胡曼等人也在对题，虽说不像李野那样逆天的几乎全对，但基本上感觉都不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如果高考的时候有360分，已经是保底大中专，大着胆子报大专的水平了。 不过李野连续两天仔细观察夏月和金胜利等人之后，却有些不同的见解。 “这次考试的题，应该不简单，那几个人皱眉苦脸都两天了。”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县二中教导处的唐主任、班主任罗老师，以及好几科的任课老师，一起走进了复读一班。 夏月赶忙招呼最前排的学生，去后面跟其他同学挤一条凳子，让这些老师坐下。 唐主任上了讲台，小声的对夏月道：“去把三班的庄红星叫过来。” 夏月赶忙去叫，不一会儿就把一名少白头的学生喊了过来，找个座位让他坐下。 “咳，人都到齐了啊！我现在说几个事情。” 唐主任声音洪亮的道：“这一次我们全县联考的最终目的，是检验同学们的潜藏实力，所以这次的出题，偏难了一些，大家不要因为成绩不好，而丧失了信心。” 讲台下的夏月、金胜利等人，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而胡曼、韩霞还有付英杰等人，则是交头接耳，焦急的目光交流。 尤其是姜小燕，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汗水都下来了。 【这次的题偏难了？怎么会偏难了呢？不.太难啊！】 “这次之所以摸清同学们的潜藏实力，是为了几个月之后，高考的志愿填报做准备，” 唐主任在讲台上继续讲道：“大家应该知道，每个高等院校每年的招生名额都是有限的， 比如京城大学去年在我们省的招生人数就是30多，京城外语学院也只有40多。” “如果大家一窝蜂的报考一个学校，那只会造成撞车现象 所以我们以后还会进行多次联考，彻底摸清大家的真实成绩，跟兄弟学校协商调整，做出最好的志愿选择。” 李野听明白了，唐主任是想让整个清水县成绩相近的同学，尽量错开志愿，增加高考录取的几率。 这种办法有没有效果李野不知道，但八十年代初的志愿填报方式，是真的奇葩。 它不是跟后世一样，在出了成绩之后填报，甚至不是在考试之后填报，而是在高考考试之前就进行填报。 也即是说，考生还没考试呢，就先把高考志愿给填好交上去了，让你连估分都做不到。 这就让考生的录取，充满了严重的不确定性。 有的学生发挥超常，结果以比报考院校提档线高出几十分的分数成功录取。 有的学生发挥失常，只能黯然落榜，眼看着平时远不如自己的同学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也有考生心存侥幸，高估自己的实力眼高手低，或者胆小保守，畏手畏脚浪费了分数。 总之就一句话——瞎几把报，上不上的撞大运。 举个例子，八十年代初的清北新生，高考成绩上下相差超过百分， 也就是说550分的和450分的都能考上清北，你说这公平不？这可是全国统考啊！ 而大家唯一的报考衡量依据，只有平时的学习成绩排名。 现在的条件，想搞出全市排名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县一中、二中才联合牵头，想搞出一个全县的成绩排名，让大家心里多点儿逼数。 “咳，安静一下，我现在公布我校本次考试前二十名的同学。” “第二十名：杨树高，271分。” “第十九名.” “第十一名：李大勇，294分。” “.” “第九名：齐美娟，301分。” 夏月已经连续三次回头，看向李大勇。 在她的认知之中，李大勇是复读一班三十名开外的学生，就算偶尔有几门可以拿个高分，但综合分数不应该进入前二十名才对。 虽然唐主任没有明说，但这前二十名，显然就是需要“跟兄弟学校协商调整志愿”的同学，也就是最有可能考走的学生。 二十名开外的那些学生，希望已经不大了。 【李大勇都考了294分，那么胡曼会考多少？文乐渝又会考多少？】 夏月担心起来，她悄悄的向金胜利看去，发现这个一班的学习委员，同样有些紧张的看她。 那个自绝于大众的八人小团体，到底有几个人有机会考上大学？ 胡曼的学习很好，夏月是知道的，文乐渝更不用说，单单是英语一门，就能拉上去三四十分。 就现在看来，李野他们的小团体，至少会有三人进入前二十，而且还有两人进入前十。 这.还得了？ 【第四名：夏月，316分。】 当唐主任念到夏月的名字的时候，夏月心底骤然失落，然后又泛起了浓浓的不甘。 一直以来，她都认定自己应该是县二中的第一的。 金胜利虽然看似比她高那么一线，但是金胜利已经是第三年复读了， 陆景瑶来信给夏月说，像金胜利这种学生，潜力早已消耗殆尽，再进一步的希望很小。 只有她夏月这种既有高考经验，又基础扎实、潜力巨大的初年复读生才是最容易考上大学的。 【我怎么是第四呢？比金胜利差着三个位次吗？而且我还输给了胡曼和文乐渝？】 夏月弓着身、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鼻子发酸，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如果是输给金胜利，她能接受，但输给胡曼，她接受不了。 两人前阵子骂架，气急了连互相父母长辈都问候过了，这会儿输给对方，简直.奇耻大辱。 可夏月心里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了金胜利的名字。 “第三名：金胜利，318分。” 这一次，全班的学生都惊动了。 他们全都扭过头去，看向了胡曼。 上一次摸底考试，因为胡曼是复读二班的第一，才调入一班的， 两个班的第一，终于短兵相接厮杀出了结果吗？ 唐主任没有制止讲台下的混乱，而是接连公布了最后两个名字。 “第二名：庄红星，321分。” “第一名：姜小燕，345分。” 全班寂静，然后彻底沸腾。 “谁？姜小燕？” “姜小燕竟然是第一，这怎么可能？” “345分，能上大中专了呀？” “屁，去年淄城师范的大专才335分。” “那她不是能考上大学了？” “也不一定，她以前还不如咱俩呢，估计这一次是蒙着了。” “嗯，对，一定是蒙着了。” 班内的学生议论纷纷，却没人发现李野那“刀人”的眼神。 李大勇被李野的冷厉眼神瞅的发慌，熊一般的身躯在板凳上扭过来扭过去， 最终靠过来谄笑着道：“哥，我没进前十。” 李野的眼神不变，但是李大勇却读懂了他的眼神。 【我不是再三叮嘱你们控分吗？不是让你们悠着点吗？】 李大勇的一张大饼脸，都拧巴成麻花了，又像哭，又像笑。 “哥，我都快悠到清水河里去了，但谁知道他们.不顶事儿呀！” 第53章 上天，应该眷顾善良的人 第53章上天，应该眷顾善良的人 成绩公布之后，前十名同学，都领到了一张奖状。 这玩意儿在后世，几乎人人都有，但在这个年代，那可是能让妈妈高兴好久的“真家伙”。 然后就是发卷子、讲题、放假，除了复读班之外，其余的学生都可以回家帮着爸妈忙年了。 就是复读班的学生，也不是强制上课，而是以老师辅导为主，来去自便。 毕竟这年头的高中生，都算是家里的半个劳力，夏收、秋收的时候还放假回去干农活呢！ 一通混乱过后，已经是下午四点，眼看着李野等人出了教室，姜小燕赶紧收拾东西，低着头跟上。 李野的脸色不好，她看见了，但一下午都没有跟李野解释的机会，这会儿心里慌乱得很。 本来只想考个第十，怎么就第一了呢？ 怎么就第一了呢？ 但是姜小燕还没到门口，就被金胜利给拦住了。 “姜小燕，你留一下，我给你讲讲这几道题，你虽然是第一，但是这些题我们做了你没做，教学相长嘛.” 姜小燕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跟笑容满面的金胜利保持了距离，好似在警惕一只烂泥怪，怕他弄脏了自己的裤子。 金胜利笑容一滞，有些尴尬的道：“姜小燕你这是.其实你跟李野他们那些差生混在一起，会耽误了你的， 我们前十名决定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以后大家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大家都是同学.” “我我还要做饭呢！” 姜小燕躲过金胜利，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就跑出走廊，没了影儿。 听你讲题？我去你个鬼的吧！ 三道大题你能错两道，你不会做干嘛往卷子上写啊？害得我多写了两道题，今晚上还不知道挨多少骂呢！ 还互相帮助？还大家都是同学？ 我以前的时候，咋没见你们把我当同学呢？ 呸，你当我傻？ 姜小燕一路追上李野，进了二粮店小仓库之后，闷着头就开始切菜、做饭。 今天的菜目是酸菜鱼，前些日子已经吃过两次了，姜小燕已经掌握了步骤，不需要李野在旁指挥。 不过姜小燕刚刚把鱼打鳞，李野就走了过来。 “你先去烧锅，我来收拾鱼片。” 李野教姜小燕的酸菜鱼，是后世北方小地方的做法，选料用的草鱼，豆芽，酸菜等等，量大管饱、味道十足。 姜小燕犹犹豫豫的把刀给了李野，自己默默的烧锅收拾豆芽。 她有些怕，怕李野嫌弃自己这个累赘。 在得知自己考了345分之后，姜小燕只高兴了一个瞬间。 因为如果加上她没有往卷子上写的那些题，她竟然能得到390多分。 这在往年，已经是可以稳保大专，摸到本科边缘的成绩了。 可是随后姜小燕就是无比的恐慌。 让你考第十，你考个第一，就你能是不是？ 第一，有多么扎眼你不知道？ 这不刚刚公布成绩，就被金胜利给盯上了吗？ 这才安稳了几天啊？就又惹出麻烦来了？ 姜小燕埋着头，筛洗着豆芽，良久之后终于咽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李野.我对不起大家。” 李野挥动菜刀，一边利索的剥下鱼肉，然后把鱼肉切片，一边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或者说是很难把控的事。” “这次只有你一个人进了前十，就用“蒙对题”的借口搪塞一下吧，不过有些麻烦，需要你自己解决。” 姜小燕赶紧抬头道：“好，什么麻烦我都能解决。” 李野道：“接下来肯定会有人来套你的话，或者让你帮他们讲题，你要学会拒绝。” “拒绝？” 性子软弱的姜小燕，还真不擅长拒绝。 李野看了看她，道：“我教你个办法，以后只要有外人找你讲题，你就给他往沟里带，往错里讲。” “啥？”不但姜小燕有些懵，其他人也很奇怪。 李野解释道：“就是你给别人讲题的时候，九浅一深.哦不，九假一真，十道题给他讲错九道，用不了几回鬼才愿意找你讲题。” “.” “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而姜小燕尴尬的咬着嘴唇，眼眸却迷蒙了起来。 “我有时候在想.李野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谢谢.” “.” 刚才还在欢笑的胡曼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以前的时候，她们跟着李野自习，只是自我感觉很好，感觉自己的学习正在进步，感觉自己好像在一步步走向大学。 但那终究是一种期待，一种猜测，一种估计。 而现在，事实摆在了她们的眼前。 姜小燕超过了夏月，超过了金胜利，拿到了期末考试的第一。 但真正的第一，不是姜小燕，而是胡曼，胡曼的真实分数，已经超过了400分。 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毕竟在一个月前，胡曼等人对于未来是迷茫的，她们就算是幻想，都未必敢想一个400分的分数。 她的梦想，是考到350分，能摸一下大专的门槛，实在不行就去上大中专，出来也是干部身份。 可是现在大中专是啥？ 狗都不去！ 大家这次都隐藏了几十分的分数，如果真的计算起来，所有人都已经摸到了大专的门槛。 所有人，包括文乐渝，都围在了李野身边，看得他.有些发慌。 女孩子的默默眼神也就罢了，你李大勇、付英杰、严进步几个大男人，灼灼发亮的眼神算个啥？ 恶心不？ “你问我为什么帮你们？” 李野自问一声，然后问胡曼：“那当初何卫国跟我起矛盾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胡曼一愣，道：“我那时候是二班班长，当然要秉公说话，何卫国就是个混子，谁都知道他的德性。” 李野点点头，又问其他人：“那我跟夏月、金胜利他们起了矛盾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站在我的这边，跟他们争吵、跟他们撕扯呢？” 韩霞和付英杰等人对望一眼，实话实说的道：“因为.我们受了你的好处啊！你给我们出题、讲题了呀？” 李野紧接着问：“可我也给班里其他人出题、讲题了呀？” 平时沉默寡言的严进步道：“因为他们自私，只知道获取，不知道感恩， 我们跟他们争吵.争的是个道理，争的是个正义.争的是个良心。” “唉，这话说得好，”李野很诧异的看着严进步，道：“看你平时半天不说一句话，这肚子里还挺有货啊！” 严进步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说不出话来了。 李野正色道：“就是良心，我认为有良心的人，比那些没良心的、只会钻营取巧的聪明人，更应该受到上天的眷顾。” “如果只能有一个人考上大学，那不应该是那个成绩最好的去上，而是让那个最有良心的去上， 因为只有这种人.以后才会记得本心，记得那些生他、养他的老百姓， 而不是一脑门子的升官发财，只管自己的利益，不管别人的死活。” 这就是李野帮助胡曼等人的初衷之一，让心存善良之人，考上更好的大学，让夏月之辈玩蛋去吧！ “李野，你.说的真好。” 几个女孩子眼角都有泪花了，心思单纯的她们，这会儿看李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文乐渝冷冷的瞅了一眼，淡淡的道：“那锅是不是糊了？” “.” “哎吆，真糊了，快快快，加水！” “哈哈哈啊~” 小仓库里的气氛很快变得活跃，豆芽酸菜熬出了浓浓的香气，盛放在一个大铝盆里。 李野把切好的鱼片盖在大铝盆的上层，撒上多种配料，然后熬出花椒油，一勺一勺的泼洒在上面。 这年头的草鱼纯天然，个头还大，还很便宜。 因为没有油啊！没有油的鱼太腥气。 别说什么清蒸鱼，肚子里没油水的人吃不了那细糠。 细嫩的鱼肉遇到滚烫的热油，打着卷儿冒香气， 热油顺着鱼肉下面的豆芽渗透，多种刺鼻的香味交杂飘荡，让围过来的胡曼等人满口生津， 大家纷纷拿着缸子围在大铝盆的周围，就等着李野一声“呼哨”开吃。 一个月的荤腥晚餐，已经让大家习惯了这种场面，就跟一群小奶狗围着食盆开饭一样萌萌。 “汪汪汪~~” 门口的大黄狗忽然狂吠了起来。 李野一愣，摆了摆手。 李大勇等人迅速动作起来，把小黑板和散落的卷子搬进了里间小屋，然后关门、上锁。 李野则端着几个鱼头去往门口，顺手丢给了警惕的大黄。 大黄呜呜了两声，低下头开始咔嚓咔嚓的啃鱼头，毛茸茸的尾巴摇的那个谄媚。 它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那只大黄了。 李野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它的自尊心早就被糖衣炮弹（骨头剩菜）给腐化掉了。 在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顿顿油水荤腥，这啥狗也顶不住哇。 李野打开小院的门，发现门外竟然是罗老师。 罗老师正在抽动着鼻子，吞咽着唾沫。 “你们做的什么饭？这么香？” 说完之后，他可能觉得有些不雅，连忙把手里的一个邮包递给李野。 “喏，你的邮包，是岛城寄来的，是不是你的小说出版了？” 李野顺手接过来，撕开邮包，里面果然是一本崭新的小说。 【唉，上辈子写网文是个扑街，这辈子.终于是个作家了。】 感谢书友20220904232913971的打赏。 另外有书友说进度太慢，老风正在改进，尽量加快。 第54章 你们天天吃席啊！ 第54章你们天天吃席啊！ “请进来吧！罗老师。” “大勇，给罗老师刷个缸子，盛菜。” 大冬天的，把罗老师老挡在院子外面也不合适，何况人家还是来给李野送邮包的。 所以李野最后还是把他迎了进来，并且还没进小仓库的门，就招呼着让李大勇给盛一份酸菜鱼。 “不用不用，我在食堂吃了的，真不用。” 罗老师一边拒绝，一边吞咽着口水。 这酸爽味儿，太冲了。 掀开门帘儿，李野领着罗老师进了小仓库，然后罗老师就震惊了。 “嚯~，这么暖和。” “嚯~，你们的晚餐有点丰盛啊！” 小仓库内的炉火昼夜不停，自然温暖如春，大铝盆内的酸菜鱼满满当当，油汪汪的一看就用料十足。 这强烈的触觉、味觉冲击，让刚才还有所矜持的罗老师，一时之间都无法适应。 要知道现在的煤炭，也是要凭票供应的，正常人家下班到家生火，烧到后半夜保持伸手不冷，能睡个好觉就很“富裕”了。 李野这里可好，全天保持二十度，那得浪费多少煤？ 罗老师瞅了一眼火炉旁的炭筐，满满的全是块煤，眼皮子都羡慕的直跳。 【人比人气死人啊！学校和粮食系统真是不能比。】 罗老师这边安慰着自己，那边却不知觉间顺手接过了李大勇递过来的大号搪瓷缸子。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吃过了吃过了.” “罗老师您就别客气了，这菜是我们自己做的，您尝尝，给个意见。” 李野递给罗老师一双筷子，然后招呼着其他人开吃。 胡曼、李大勇等人迅速动手各自捞菜，很快就把自己的搪瓷缸子装的满满冒尖。 罗老师看得眼皮子直跳——【真能吃啊！】 低头再看看自己大半缸子的酸菜鱼，罗老师也就觉得不是那么难为情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些农村村办小学，是各家各户轮流给老师管饭的， 罗老师只是矜持着不好意思，但要说吃学生一顿饭就丢了面子，那肯定不至于。 “老师你看我们这里，自习环境比较好，大家的学习情绪也更高涨， 再说现在班里这么太平，也有我们退让的功劳不是？” “唔唔，不错，这里环境真好.吧唧吧唧嗬嗬嗬.” 又热又麻又辣的酸菜鱼，烫的罗老师连连哈气，又酸又爽又舒服。 姜小燕赶忙倒过来一碗水：“您喝水罗老师。” “嗯嗯，”罗老师接过来喝了两口，顺过气来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顺便看看，不得不说，你们这里的条件是真不错。” “不过.” 罗老师话锋一转，道：“这次考试，你们有几个人的考试成绩不太理想啊！是不是遇到了学习上的什么困难？” 胡曼等人默不作声，一个个把筷子抡的飞快，香喷喷的酸菜鱼占住了嘴巴，没工夫说话。 罗老师有些尴尬，他确实是一片好心， 这次考试有姜小燕这样的意外惊喜，同样有胡曼、文乐渝那样的意外之失， 这眼看着过几个月就高考了，任何一个高考种子，都挑动着他这个班主任的神经，哪里能不上心？ 眼看着罗老师都吃不下去了，李野只好道：“咳，她们那几天好像不太舒服，发挥失常了所以罗老师您不用介意。” “我吭吭吭.” 罗老师呛着了，喝了好几口水才顺过来。 他孩子都有几个的人了，当然知道女人的“不舒服”是个啥意思， 但李野你个毛孩子为啥懂这些？ 你家大人怎么教育你的？ 难道订过婚的孩子，果然与众不同？ 李野看到几个女生脸色都有些泛红，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自己说这话有些随意了。 但是他刚要出言补救，文乐渝却冷静而笃定的道：“是的，那几天我不舒服。” “.” 今天晚上的这顿饭，吃的非常古怪，大家都不再说话，只有酸菜被牙齿咀嚼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脆生声音。 吃完饭之后，罗老师终于对姜小燕说道：“姜小燕，你这一次的考试考的很好，学校认为你的潜力很大， 所以老师想听听你的意见，是否愿意跟夏月她们一起，专心接受老师们的专业辅导” 姜小燕的脸色突变，终于明白罗老师为什么今天晚上过来了。 她问罗老师：“罗老师，是夏月对您说了什么吗？” 罗老师啧了一声，点头道：“确实，夏月说你下了课还要给人做饭，浪费了宝贵的学习时间，按理你现在的情况，一分钟都不应该浪费在学习之外的地方。” “.” 姜小燕心思急转，对着罗老师问道“如果我跟着夏月她们一起复习，能顿顿有肉吗？” 罗老师：“.” 姜小燕语速极快的道：“我们昨天吃的肘子炖黄豆，前天吃的铁锅炖鲶鱼， 大前天吃的小鸡炖蘑菇，大大前天吃的排骨炖土豆，大大大前天吃的回锅肉.” 罗老师：“.” 你们是开饭馆儿的吗？天天吃席呀？ 结果姜小燕又道：“一顿一毛钱，管够。” 【草，给我也留个座儿。】 看着大铝盆内剩下的酸菜鱼，罗老师毫无招架之力。 要按这个食谱来，处级干部都没那待遇。 罗老师找不出理由来了，姜小燕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一天几个馒头就开水，学校里一直也没个救助措施，这会儿人家找到管饭的地方了，你再把人家拉走？ 好意思吗？ 这年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没毛病。 “那行，这个都是自愿，” 罗老师起身想走，忽然又看到了李野的新书。 “李野，一直听说你成了作家，却没有拜读你的大作，把那书给我看看行吧？” 李野没法说不行，只好把刚拆开的《潜伏》给了他，惹得文乐渝撅起了嘴。 她是李野的校稿人，还寻思着第一个读新书呢！ 众人一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法做题了，那就先自己复习背诵，等罗老师走了再说吧！ 可是大家左等右等，都一两个小时了，罗老师的屁股好似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罗老师已经完全陷入到《潜伏》的精彩情节之中去了。 胡曼等人非常煎熬，在体会到李野这根金大腿的好处之后，晚上的讲题时间就是她们的命，每一分每一秒对她们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现在罗老师“不识趣”的碍事儿，实在让人无语。 李野感受到了众人的煎熬，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出手。 “到了每晚朗读的时间了，今天我们一起读英语第九课。” 李野拿出英语书，开始带头领读。 胡曼等人自然跟随，朗朗的读书声立刻就把沉迷小说的罗老师给惊醒了过来。 “哦哦，这书真好” 罗老师拿着《潜伏》爱不释手，他真没想到，李野竟然能写出这样的书来，简直是少年天才。 不过紧接着，罗老师又发现了李野身上的一个亮点。 李野的英语发音，非常纯正，甚至比学校那几个兼任的代课老师都标准。 “嘶~~” 等到李野和同学们读完之后，罗老师对李野道：“李野，你的英语发音这么好，以后也带班里的同学们读一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野毫不犹豫的道：“我没有那时间，也没有心情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 罗老师无话可说。 “黄世仁”的事情刚刚落定，夏月和那个周成功的家长，都被喊到了学校，好不容易才压下了李野的怨气，让复读一班恢复了平静。 现在想再让李野去帮那些嘲笑过他的人，你真当李局长不会放下身段，以大欺小跟几个学生计较吗？ “那行吧！主要是马老师家里有事，柯老师又请假了，这几天学校里没有英语老师，我也是瞎着急.” “柯老师请假？” 李野疑惑的看向了文乐渝，这小哑巴没跟自己说啊！ 第55章 江湖迷 第55章江湖迷 李野当天晚上就找了柯老师，得知她确实向学校请了假，因为她要去京城。 并且柯老师告诉李野，要拿走《烽火逃兵》已经写好的部分。 柯老师没具体说她要做什么，但李野大致能够猜到，柯老师是要趁着过年期间，拿着手稿去京城走动一下，跑跑关系。 但是李野认为还不是时候。 “柯老师，现在我只写好了不到四十万字，石成才刚刚出场没多久，还远远没到精彩的阶段” 网文小说的篇幅，跟传统小说比起来明显要长，比如《射雕英雄传》是120万字，《鹿鼎记》较长也不过150万字。 但小知闲闲的这本《烽火逃兵》，就算是太监了，也有190多万字。（在此老风致敬小知闲闲，也不知大佬如今是否安好。） 李野就算是删除了一部分水文的字数，但因为小知闲闲的文笔本来就好，怎么压缩也不会少于150万字，那么40万字就真的不太够看了。 柯老师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也知道还不到精彩的时候，不过四十万字的手稿，真的不算少了，拿出去也勉强够用了。” 李野瞄了瞄柯老师的眼睛，看到了她的急切和焦虑，当即明白她是真的等不及了。 李野只好说道：“那好吧，这几天我再赶赶稿子，多写个几万字出来，争取能多写一些石成的戏份。” 但是柯老师却说道：“其实也不用，如果有人对这本小说感兴趣的话，我们以后可以把后续部分，分批给他寄过去。” “分批记过去？” “对，”柯老师道：“我听说港岛有一种“连载”的写作方式，每天几千字，不间断的连载，效果好像还不错。” 【当然不错了，后世那么多网文，不都是玩的这一手吗？什么钩子、断章.还能按大佬要求临时改剧情】 【柯老师你真行，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得不令人佩服。】 李野真的挺佩服柯老师的，能在八十年代封闭的清水县，意识到连载的特点和优势，眼光绝对远超一般人。 “那好吧！您什么时候走，我尽快把稿子整理一下。” “稿子我已经整理好了，明天就走，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需要你帮忙。” “不情之请？” 李野有些意外，因为柯老师这个人基本上“不求人”，平时在学校里，也不是没有老师主动表示提供一些帮助，但她都会很冷静的处理，不经意间就让人望而却步。 李野是“唯一”的例外，但也仅限于小说的合作上，日常生活她从来不愿意麻烦李野，就是文乐渝跟着吃饭，还是借了校稿人酬劳的名头呢！ 你要说她“清高”吧！也不是，李野感觉柯老师就是在刻意保持那种远离人群的清醒。 但今天柯老师竟然有个不情之请，那一定不一般。 李野正色道：“有什么事柯老师您说，能帮到的我一定会帮，帮不到的我找人想办法。” 柯老师笑了笑道：“是这样的，我这次去京城，不方便带小渝一起去，她这些年总是紧跟在我身边，胆子又小.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她？” 【这肯定能啊！只要她愿意，我能把她彻底给照顾呸呸呸，我是那种人吗？】 李野立即答应道：“好的柯老师，这个我肯定能做到，到时候我带她去我家过年就是了，不过文乐渝她愿意自己留在清水吗？” 柯老师点头道：“昨天我跟她谈过了，她愿意。” 李野心里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没了，文乐渝为了跟妈妈在一起，连大学都故意考不上，没想到这一次愿意跟柯老师暂时分离。 他瞅瞅不远处的文乐渝，发现小妮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 李野问清了柯老师明天几点的火车，然后把刚钻进被窝的李大勇喊了起来，当天晚上就跟着靳鹏和郝健赶往省城。 大冬天的，凌晨两点出发，骑自行车赶路真不是个滋味儿。 四十公里路，李野就骑了一半，然后就躺在地排车上装死狗，让前面的靳鹏和郝健拖着他划水。 等到了省城之后，天还没亮，但是过来接货的麻糖小贩，已经在早市旁边的街口等着了。 一包包的麻糖过称、收钱，整个过程几乎都说不了几句话，这种静默的奇怪感觉，让李野有种后世警匪片里的错觉。 “他们现在警惕的很，这钱赚的容易了，就不想吱声让别人注意到，低调闷声发大财。” 李野点点头，看着不远处人头涌涌的早市。 有乡下人卖白菜萝卜的，有城里人卖旧衣服旧家具的，甚至还有卖旧自行车的。 李野有些意动，家里大姐还没有自行车呢！ 靳鹏赶紧道：“那些车子不能随便买，说不定就是不干净的货。” 李野只好作罢，这年头，一辆自行车引出一连串的大案真不稀奇，一不小心就给冤枉进去，不合算。 郝健的麻糖不是在一个地方发散，要分三个地方，等到一地排车的麻糖全部批发完，天已经大亮了。 累了半夜的四个人先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餐，才把身上的寒气驱散干净。 李野从郝健手里拿了五百块钱，然后让他先回去。 郝健正琢磨着一个人回去，路上把钱往哪里藏合适呢！既然李野几个人拿着，那他当然乐意。 几人分别之后，李野、靳鹏和李大勇就直奔省城火车站西边的一片巷子。 到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巷子口，李野看到了十几个人，或蹲或站分成几伙，一个个的缩着脖子抽闷烟。 这是省城一个倒腾票证的小型黑市。 李野是来给柯老师换粮票的。 81年下馆子吃饭，单单有钱不行，绝大多数都需要搭配粮票，没有粮票在本地还能想各种办法吃饱，但出差在外没有粮票是寸步难行。 像柯老师这次去京城，就要换全国粮票。 柯老师在县二中拿的是临时工工资，粮票配给更没有多少，牙缝里省都省不下几个。 出门难，一个女人出门更难，事关文乐渝，李野哪能不管？ 按理说，要全国粮票找李忠发更容易，但李野一是不想家里人问东问西，另外他还需要一些别的。 看到李野三人过来，这些人都是非常的警惕，紧紧的攥住自己手里的皮包。 李野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都很适合脚底抹油撒腿开溜。 靳鹏打眼瞅了一下，带着李野朝其中一个分头男走去。 “兄弟，有全国粮票吗？” “噗~，看你说的，连全国粮票都没有，我来这里干啥？” 分头男吐出一口烟，痞里痞气的看着靳鹏，又看了看李野和李大勇，眼神明显的有些蔑视。 一听口音，就是北边过来的乡下人，不是清水就是北阳的，而且其中两个都是小屁孩儿，一看就没多大油水儿。 李野倒是不在乎这家伙的眼神，直接问道：“那你还有别的啥票啊？烟票、酒票有吗？卧铺车票能搞到吗？都是怎么换的？” 分头男眼睛亮了亮，道：“想买什么烟？买什么酒？” 李野道：“中华烟、茅台酒。” 分头男直接翻了白眼儿，呲着牙道：“大清早的消遣我呢？什么票能买到中华烟？” 李野不说话了，他只知道这会儿一类烟要票，但重生以来中华烟他也没买过，不知道内里行情。 靳鹏摆摆手道：“先买粮票吧！全国的，要五十斤。” 分头男晃了晃脖子，道：“一块二一斤，五十斤正好六十。” “.” 靳鹏和李野都愣了。 这个价钱不是黑，是真特么黑到家了。 他们提前打听过，全国粮票在省城的行价是五毛上下，四毛正常，六毛也不贵，这分头男报的价都翻番了。 靳鹏扭头就走，坑二傻子吗？ 但是分头男冲着巷子口的其他人就喊了一嗓子：“别人的更贵，我这里最便宜。” 果然，靳鹏和李野又问了几个人，那价格报的更离谱。 李野笑了笑，又走回了分头男这边。 “行吧，你这里最便宜，我们每人买五十斤粮票，再来点儿酒票和烟票。” 分头男斜着眼看李野，问：“你有那么多钱吗？” 李野伸手进兜，抽出半截钱亮了亮，厚厚的足有大几百块。 分头男愣了一下，吐掉了烟卷儿，甩了甩下巴，示意李野跟他走。 李野跟着分头男走进了旁边的一道胡同，然后才发现，在一旁蹲着的一个青年，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青年是个光头，眼神凌厉，身上透着一股子很不寻常的悍勇之气。 分头男得意的道：“放心，这是我兄弟，南边战场上刚下来的，你不惹他绝不惹你。” 怪不得分头男敢欺行霸市，还明着讹人，敢情是有所依仗。 但他再有依仗，李野也不吃这种亏啊！ 李野活动了一下脚腕，一脚就踹在胡同一侧的墙上了。 “嗵~” 一声闷响，青砖垒砌的墙壁都轻微的晃了两晃。 靳鹏、李大勇反应也慢不了多少，一人一脚接连踹在墙上，“嗵嗵”两声，感觉那堵墙都要被他们给踹倒。 光头的年轻人立刻闪身，挡在了分头男的前面，眼神凶厉的盯住了李野等人。 李野拧了拧手腕，淡淡的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价来着？”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能武力威慑，为什么要打架？ 三个人心有神会，缓慢的往光头男压了过去。 光头男眼神锐利，一动不动，但是却对着身后的分头男道：“快走~” 简单的两个字，表明了他的紧张心情。 内行看门道，就算他是战场上下来的，也没把握一对三办了李野等人。 不过分头男没有抛下光头男跑掉，而是伸手把他挡开，两手拱起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几位兄弟，出门求财，讲的是个和气，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犯不着动刀动枪，山水有相逢.黑吃黑不是朋友.” 分头男一通哔哔哔，可把李野弄得不上不下，好不尴尬。 好嘛！这位还是个江湖迷。 感谢书友150506005913374的打赏，谢谢兄弟。 第56章 今天黑了我的，以后给我吐出来 第56章今天黑了我的，以后给我吐出来 无论是22年，还是81年，春节前的火车站，都是回乡人深恶痛绝，但又不得不面对的战场。 尤其是81年，虽然流动人口少，但是火车班次更少， 没有自驾，汽运、航空这些补充性的交通工具匮乏，所有的客流压力全都挤到了铁运上。 李野站在省城火车站外面的高台上，看着脚下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人头，感觉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这还是东山省的省城，要是霍南省城那种铁路枢纽城市，那就更要了命了。 因为那时候国内的火车很多都是不能直达的，要在这种枢纽城市中转。 李野上辈子听父亲的军人朋友说过，七八个小伙子回家探亲，路过霍南省城竟然挤不到那个中转签章的窗口， 无奈之下只好隔着栏杆，把一个战友扔了个空中飞人，踩着人头才抢到窗口去的。 但就是看着眼前这“不算太挤”的场景，李野也深刻怀疑像柯老师那样优雅的独身女性，能不能应付这种“双脚离地却站着不倒”的恶劣环境。 但是李野身边的李大勇和靳鹏，却一点都不觉得“密集恐惧”，反而都有些兴奋。 靳鹏道：“小野你知道吗？从这里坐上火车，两天两夜就能到羊城，那里遍地都是金坷垃，拿麻袋随便装回来就能发财” 李大勇则是看着高高的火车站楼顶，向往的道：“也不知道我们明年，是不是能从这里坐上火车，去远方上大学” 八十年底的人，走出家乡的机会太少了，很多人可能几十年都困在方圆几十里的一县之内。（笔者老家很多女性亲戚就是这样。） 所以志在四方的好男儿，都对远方充满了渴望，对未知满怀着期待。 李野抽了一口烟：“明年吧！明年你和郝健商量一下，看看谁走一趟羊城，看看情况。” 靳鹏眼睛骤亮，看着李野：“当真？” 李野点头：“当真，先去探探路子，赚钱不赚钱的不要紧，见见世面，开拓眼界。” 靳鹏点头：“好。” 他一直很聪明，话不多说，懂了就行。 李大勇的眼睛也亮了，道：“鹏哥自己闯荡江湖不安全，我请假跟着走一趟呗？” 李野想也没想就道：“你老实在家待着。” 李大勇愣了一下，悄悄的挪近了李野，拉了拉他的袖子，灼热的眼眸里全是讨好。 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梦，现在跟他们说路上多少车匪路霸，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反而觉得非常刺激。 李野冷然道：“你要是不想明年自己一个人复读，就哪儿也别去，老老实实给我复习。” “.” “噗嗤~” 靳鹏直接笑了，但他没有安慰这个小师弟，而是落井下石般的道：“大勇你以为，咱们现在还缺人吗？” “二狗、三水，整天缠着我要跟着干，都不知道央求多少回了，你一个上学的料子，不好好学习竟然跟我们抢饭吃？” 李大勇赌气的挪一边去蹲着了，他感觉靳鹏这个师哥不地道，关键时刻没有帮兄弟一把。 靳鹏笑了笑没搭理他，忽然看了看远处，低声道：“来了。” 然后，李野就看到了那个让人牙痒的分头男，还有那个沉默寡言，却刀锋一般凌厉的光头男。 李野完全想象不到，今天能见识到一个能屈能伸的奇葩。 那个名叫马瑞的分头男，上一刻还欺行霸市匪气十足，下一刻就变得八面玲珑圆滑无比， 不但没有跟李野等人“干起来”，反而跟靳鹏攀起了膀子，成了“朋友”。 生意自然也做成了，一斤粮票六毛五，竟然比正常行情还贵。 李野直接就信了他的邪了，那口才，那嘴舌，比说相声的还厉害，靳鹏、李野、李大勇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个儿。 李大勇瞧不起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但李野没计较，让他帮忙给搞点高档烟酒，还要一张去京城的卧铺票。 这厮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土产公司、铁路部门都有他的亲戚，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李野给了他五十块钱的定金，约定两个小时之后在车站碰头。 现在看来，起码这家伙没有目光短浅，把李野的五十块钱给吞了。 “三位兄弟久等了，这过年过节的，找人真不好找，我好不容易凑齐了你们要的东西， 就是铁路上的二姑今天休班，只能帮你们买三张站台票” 马瑞打开了两个鼓鼓囊囊的提包，里面有四条烟，十几瓶酒，还有一些副食品。 烟是号称“小中华”的过滤嘴牡丹，酒倒是不错，六瓶茅台，其余的是“西凤”。 李野对于东西倒勉强满意，但是没买到卧铺票，却非常的失望。 但他们在省城两眼一抹黑，到了车站现买票的话，就是站台票都要排队很久。 “行吧！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好勒，牡丹香烟兄弟你只要整条的，八块五一条，茅台咱没票，十五一瓶.” 李野：“.” 要不是车站人来人往，李野真就给这孙子表演个徒手劈砖了。 牡丹烟五毛多一盒，他给自己涨了60%，茅台有票的话八块一瓶，这差点翻了个个儿。 马瑞极有眼色，看到李野不爽，马上就道：“兄弟你还别嫌贵，我跟人家说了，要是出不了手，当天给人送回去就行。” 李野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点钱、付账。 这年头的倒爷都是这德行，要是心不够黑，怎么可能发起来呢？ 钱货两清，李野和李大勇收了东西，先去进站口等柯老师了。 靳鹏则攀着马瑞的膀子，嘻嘻哈哈的唠了好一会儿。 等马瑞走了之后，靳鹏回来跟李野说道：“放心，他怎么赚了咱的，我让他怎么吐出来。” 李野：“出门求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沾血。” 靳鹏笑道：“那哪能呢！那个马瑞对咱们的麻糖生意有兴趣，进了咱的套，还不让咱牵着走？” 好吧！论跑江湖的话，李野自认不如靳鹏。 。。。。。 柯老师下了从清水县到省城的汽车，一路小跑赶到了火车站，然后就暗暗叫苦。 前些天她走了半夜的路，一大早过来排队买票的时候，省城火车站还没有这么拥挤呢！ 临到春节，每过一天，火车站就更拥堵一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的火车快到站了，十点半的火车.” 柯老师也顾不得风度了，一边喊着一边往前挤，管他前面是老人还是孩子，她都顾不得了， 但是柯老师怀里抱着个小包，肩上挎着个大包，背上还背着个包袱，臃肿的跟头小熊似的，在人山人海中哪里挤得动？ “让让一下，我十点半的火车.” 柯老师心急火燎的，嗓子都喊哑了。 清水县最早的班车是八点，紧走慢走到了省城就快十点了，剩下半个小时怎么够用？ “别喊了大妹子，我都挤半天了也挤不动，你喊破喉咙也没办法，把身上东西扔了也许能挤进去”旁边一个瘦溜溜的男人盯着柯老师道。 柯老师看了他一眼，把怀里的小包抱得更紧了。 里面是《烽火逃兵》的书稿，还有外出用的介绍信，这两样东西，就是她的命呀！ 至于挎包中的换洗衣物，包袱中的二十个大馒头，此刻都是鸡肋，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换洗衣物也就算了，可自己身上没多少粮票，到了京城吃什么？ 虽然这么多年的窘迫，把柯老师给“野化”了，吃草就能活，但没得吃肯定活不了。 可要是误了火车，到不了京城，那.丈夫怎么办？儿子怎么办？ 回想起这些年来，多少次的无助，柯老师的眼睛都迷蒙起来，看不清东西。 你再硬气，再坚强，那又能怎么样呢？ 能改变什么呢？ “柯老师、柯老师柯老师” 突然间，一声声洪亮的呼唤声，一刻不停的靠近了过来。 柯老师擦了把脸，使劲踮起脚尖，然后就看到了李野的那张帅脸，还有李大勇熊一般的块头。 “我在这里，这里。” 柯老师抽了抽鼻子，使劲挥动着瘦弱的胳膊，就像旱季快要渴死的野草，迎接着即将落下的细雨。 第57章 谁是大人，谁是孩子？ 第57章谁是大人，谁是孩子？ “让一让，让一让，火车快误点了磕着了不管啊！” 一头熊，在人群中横冲直闯，粗浑的胳膊左拉右扯，把前面的人给扒拉到两边。 很多愤怒的旅客回过头来，张嘴就要口吐芬芳， 但是看到李大勇的块头，还有靳鹏、李野的凌厉眼神，也只能憋屈的忍气吞声。 老套的拳把式，首先要练下盘，李野师兄弟三人在这种人群中挤来挤去，还是颇占优势的， 李野三人呈品字形把柯老师护在中间，挤出了两身大汗，终于在火车到站的时候，挤到了候车的月台上。 可当看到进站的火车之后，镇定的李野也是忍不住的脱口一句“窝草”。 这是一趟从魔都开往京城的过路车，沿途经过了无数车站，这会儿早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塞满了人，李野感觉再塞几个人说不定就爆了。 月台上有经验的旅客，已经开始抢占位置，手里的行李转换成了“投掷”状态。 柯老师赶紧道：“待会儿我们也把行李从窗户扔进去，然后我爬进去。” 李野这才知道，这些人是要爬窗户上车。 一节车厢就一个车门，但有十几个窗户，走哪个口都行，只要你能进去。 可想象一下柯老师爬窗户的景象，李野就觉得不可思议。 “柯老师，你把车票给我一下。” “哦，给你要票做什么？” “稍等我一下。” 李野拿过了柯老师的票，赶紧往车尾方向挤过去，那边有卧铺车厢。 东山省城毕竟是大城市，就算是过路车也肯定有卧铺票的配额，李野琢磨着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到了车尾部分，月台上都不那么拥挤了。 李野开始打量那些候车的人。 走路四平八稳，看人微抬下巴的，这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 不行。 上衣口袋插两支钢笔的，这是高级知识分子，有的很好说话，有的抠抠索索， 不合适。 唉~，这个老伯手大脚大，掌心全是老茧，脸上的皱纹苦大仇深，一看就是我们可爱的工人兄弟，说不定还是个八级工。 李野凑了上去，先掏烟，再说话。 “这位大叔，麻烦问您个事儿，您是去京城的吗？” 老伯很警惕，看了看李野，挡开了他的烟，道：“你有事说事儿，别来这一套啊！” 李野有些囧，赶忙举着车票给人看：“老伯俺不是坏人，是这么回事儿，俺家亲戚也要去京城，买的坐票.” “可是她一个女同志，就一个人，路上遭不遭罪不说，实在挤不动了，您看看俺能贴钱换您的票不？” “女同志？” 老伯皱了皱眉，没有立刻拒绝。 就这种乘车环境，谁也不愿意用卧铺换座票啊！ 李野赶紧往柯老师那边指：“就那个那个大块头是我兄弟，边上的就是我家亲戚.就她那身体，在车上.” 这会儿的柯老师，头发都挤乱了，颇有些狼狈。 老伯眯眼瞅了瞅，道：“噢，你家亲戚是个斯文人啊！” 李野道：“她是老师，但是身体一直不好，从这里到京城要十几个小时，一般人挤在前面根本受不了.” 老伯点头道：“那是不假，身子骨弱的人，这时候出门就是遭罪。” 李野看着有门，直接从兜里抽出五十块钱，连票一块塞进了老伯兜里。 “帮帮忙吧大叔，但凡咱有办法，俺也不愿意开口求人.” “唉，你这孩子，我.” 老伯有些不喜，伸手就要把钱给掏出来，但是一摸张数，觉得又不好意思了。 “其实用不了这么多，我的硬卧23，坐票12块5，你补给我10块5毛就行了。” “那哪能呢！” 李野拉着老伯就往柯老师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坐下来，比加两天班还累，要是让您白让了，那叫不干人事儿。” “嗨，加两个班那不叫事儿，你们都是欠锻炼。” 老伯听了李野的话，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等挤到柯老师身前，李野抢先说道：“柯老师，我找这位大叔说了一下，人家愿意发扬风格，把卧铺票让给咱们。” 老伯一听这话，马上就把票递给了柯老师，还很有觉悟的道：“咱东山的大老爷们，就是看不得女人受苦，这都是应该的。”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补钱给你吧！” 柯老师很不好意思，开始翻自己的小包。 老伯大手一摆，道：“不用了，你家小子给过了，你赶紧过去上车吧！” 李野连忙拿起柯老师的行李，然后让李大勇和靳鹏帮助老伯挤车。 “啊，那谢谢啊！谢谢！” 柯老师连声感谢，跟着李野往卧铺车厢赶去，而李大勇和靳鹏则帮着工人老伯往车上挤。 那老伯是个健谈的人，问：“那女同志也是你们的亲戚？” “亲戚？” 靳鹏一愣，笑着道：“现在不是我们的亲戚，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嗯？” 靳鹏解释道：“刚才那个小子是我弟，他以后啊.说不定要喊柯老师岳母。” “好哇~，”老伯顿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小子怎么这么上心呢！那今天我说不定还干了件好事，促成了一桩姻缘嘞！” 。。。。。 因为卧铺车厢门口有检票的，所以这边一点不挤。 李野把柯老师送到门口，顺手把装烟酒的两个提包递给了她，然后贴近小声道。 “柯老师，当初我让文乐渝帮我校稿，说好了分给她一部分稿费的，她一直没要，这一次她让我先给你了，在包里最底层。” “这不行。” 柯老师果断的拒绝，但是李野已经撒手往后走了。 “柯老师，用不着的东西你就再带回来，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柯老师：“.” “一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之后有条件的话，给我们发个电报。” 柯老师：“.” “到了京城，别住小旅馆，住大旅社，别心疼钱。” 说完几句话，李野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 柯老师被检票员催促着上了车，一直到了自己的铺位，心里都没有平静。 【我竟然被一个孩子给嘱咐了。】 柯老师忍不住的笑了，刚才的场景，好似她才是个没出过门的孩子，下面的李野才是送别的长辈。 感谢书友“马克沁重机枪”的打赏。 这两章字数不多，老风中午或者下午会再补更一个大章，实在是困了，写不完了。 第58章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第58章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呜~呜~” 一阵沉默的汽笛声，把睡梦中的柯老师给惊醒了过来。 “糟糕，竟然已经快到站了。” 柯老师赶紧从上铺上爬下来，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身上挂，一边挂，一边自我埋怨为什么会睡过头了。 其实，柯老师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旅途了。 硬卧上铺虽然不算舒服，但足够干净，足够私密，让她避免了坐票车厢的拥挤和压抑。 从来不需要排队的厕所，也让柯老师可以不考虑某些问题，从而控制饮食进水。 打开李野塞过来的皮包，里面有肉肠、蛋糕和饼干等副食品，这可以让她不用忍受着周围复杂的目光，卑微而坚强的啃着冷硬的馒头。 十年之前，她对这种待遇不屑一顾，但是如今，却恍若隔世，感慨万千。 【曾经的好日子，还能回来吗？】 看着车窗外拥挤的人群，满身披挂的柯老师心中忐忑，但又一往无前。 “不要挤，不要挤，我这里有玻璃制品，会伤着人的” 在汹涌拥挤的人流之中，柯老师小心的保护着包里的烟和酒。 这些东西在大人物眼里肯定不算什么，但很多时候，小鬼才是最难缠的角色。 不过柯老师好在是出站，总比进站要顺利许多。 等出了一身大汗之后，柯老师终于挤出了车站。 她拎着皮包背着包袱提着皮包，循着记忆低头猛赶。 时间已经不早了，得先找个旅社入住，梳洗一下赶紧开始按计划拜访，有些人，三次两次未必能见得上。 柯老师还记得火车站东边四五里地的胡同里，有几家集体办的小旅馆，价钱不高，坐公交也算方便。 不过就在柯老师走过一处公交车站的时候，公交车上下来了两个女孩子，也是大包小包的提留着，明显是要进火车站赶火车。 其中一个看了柯老师一眼，突然站定，惊喜的喊道：“柯老师，您来BJ了？” 累的气喘吁吁的柯老师抬头一看，也是惊讶的道：“陆景瑶？这么巧吗？” 陆景瑶欢喜的迎了过来，伸手就要接柯老师的行李：“柯老师您去哪儿？我送您！” 柯老师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就去前面不远，几步路的事儿。” 陆景瑶哪里肯听，热情的抢过柯老师的行李，道：“不远的话那我更要送您过去了，要不然我不成了白眼狼啦？” 陆景瑶能考上京城外语学院，绝对离不开柯老师的帮助，所以这话说的至真至诚，诚意满满。 但是柯老师还是笑着道：“真的不用，你们是要赶火车吧？今天的火车可不好挤，我花了半个小时才挤出来呢，你们要进站更麻烦。” “没事的柯老师，我们提前了两个小时呢！就是爬也能爬到火车上去。” 陆景瑶已经背起了包袱，笑着看向四周，道：“柯老师，去年的时候，是您给我指了方向，今天，到天边我也送您。” 柯老师笑了笑，无奈的指着百米之外的一栋建筑道：“我要去光明旅社。” 光明旅社，是一家央企附属的三产旅店，环境、条件各方面都好，完全符合李野所要求的“大旅社”的标准。 “光明旅社？好嘞！” 陆景瑶明显愣了一下，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问。 在她的记忆中，柯老师还是很清贫的，难道是恢复工作了？ 但如果恢复工作了，以柯老师的级别，应该车接车送才对。 陆景瑶对自己同行的女生道：“慕寒你先等我一下好吗？我马上回来。” 陆景瑶的舍友柳慕寒笑着道：“就这么几步远，我还等你做什么，一起去得了。” 三人一路快走，很快就到了光明旅社。 直到这个时候时候，陆景瑶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奇怪的问柯老师：“柯老师，小渝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柯老师道：“路上不方便，就让她留在清水县了。” 陆景瑶马上道：“哦，那我回去就把小渝接到我们家。” “不用不用，”柯老师摆手拒绝道：“她是大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 “那怎么行？”陆景瑶担心的道：“小渝那么胆小，您就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好她。” “真的不用。” 柯老师没办法给陆景瑶说，她托了李野照顾文乐渝，说了两人肯定尴尬。 光明旅社的服务很好，柯老师很快就办理了入住，两个女生才转身去往火车站。 等两人出了旅社，柳慕寒问起了陆景瑶跟柯老师的关系。 陆景瑶就跟柳慕寒详细说了她考上大学的过程，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柯老师就跟对母亲一样尊重。 柳慕寒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陆景瑶跟那个柯老师】 柳慕寒自问看人极准，那个柯老师虽然一直都很有涵养的在笑，但是对陆景瑶，却有着微不可觉的疏离。 不过柳慕寒待人很有分寸，当然不会跟陆景瑶说起这个。 因为“稿费事件”的原因，陆景瑶这段时间跟何雪等人逐渐走远，反而跟柳慕寒这个“小资产阶级”越走越近。 走近之后，陆景瑶才发现柳慕寒并不是何雪等人所说的那么不好相处，反而跟自己有着很多的共同点， 比如都很勤奋的学习，都喜欢文学等等，只不过柳慕寒的文学爱好范围更加广泛，家境条件也更好罢了。 比如这一次回家，两人同乘一趟火车，柳慕寒家里就给托人买了卧铺票，而且是下铺，而陆景瑶却只能去前面挤硬座车厢。 临走的时候，柳慕寒主动邀请陆景瑶，上车之后一起去她的卧铺车厢，只要别人不说什么的话，可以坐在她的卧铺上直到东山省城。 陆景瑶当时没答应，觉得没必要麻烦别人， 但是当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月台上之后，陆景瑶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尊不自尊，能不能上得去车都成问题。 春节期间，所有的火车都是超额售票，京城那么多张处长、李处长、马科长，都是要回老家跟家人过年的。 这会儿不管你是什么处、什么科，统统都要跟农民伯伯工人叔叔挤一个道， 最多到了月台上，X处长的职位才能起点作用，因为这个级别可以买到卧铺票，不用钻窗户。 “把校徽别好！” 别看柳慕寒是大家小姐，却没什么高傲的架子，很懂得变通，她催促着陆景瑶戴好京城外语学院的校徽， 然后好声好气的跟卧铺车厢的检票人员解释，实在是从前面挤不上去，两人只是一起上车，上去之后陆景瑶就从里面去硬座车厢。 检票人员看了看两人的校徽，很大度的放了她俩上车，甚至还善意的提醒，可以在卧铺车厢“多待一会儿”。 上了火车之后，车厢内已经有人，都是京城的公职人员回乡过年的， 其中一对夫妇可能只有一人够级别，也是合用一个铺位，所以陆景瑶也就不那么碍眼了。 两人安顿好行李，长舒一口气之后，各自拿出了一本书来。 陆景瑶拿出的是从图书馆借的英语书，而柳慕寒，拿出了一本崭新的小说。 陆景瑶很奇怪，平时这个柳慕寒不是看外语小说，就是看大部头，于是她问：“你怎么看这种书了？” 柳慕寒道：“前几天跟我家老头子通电话，问他这些天干嘛呢？他说自己在看一本很有意思的小说，” “我很好奇，是什么小说让他一个木头学究觉得有意思？所以就买了一本瞅瞅。” “呵~” 陆景瑶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问，而是翻开了自己的书。 有意思的小说？有用吗？ 小说里有颜如玉吗？有黄金屋吗？ 教科书里才有嘞！ 。。。 叮哐叮哐~~叮叮哐叮叮哐 火车开了，缓慢而有节奏的轨道声，有神奇的助眠功效。 卧铺车厢内的乘客，很快都开始各自睡觉，只有陆景瑶和柳慕寒盯着书本，认认真真。 陆景瑶看完了一个章节，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便做好书签合上书本，站起来伸着懒腰。 然后她发现，柳慕寒捧着那本小说，看得眉飞色舞。 【真是奇了怪了。】 陆景瑶很诧异，觉得自己认知中的柳慕寒，不应该这么“情绪上脸”才对。 夜深了，这年头的火车平均时速才四五十，距离东山省城还早，陆景瑶有些坐不住了，想去自己的车厢看看。 结果她走到车厢门，往硬座车厢一看，立马又回来了。 满满的全是人，厕所门都关不上，因为里面也塞了人，哪里能走的过去。 回来之后，柳慕寒才意识到陆景瑶不自在了，赶忙蜷缩身子让出了个空，让陆景瑶挤挤休息一会儿， 而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看小说，连带的鸡蛋糕晚餐都没吃。 陆景瑶斜着倚在卧铺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恍然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而柳慕寒，还在看小说，两只眼睛夜猫子似的，闪闪发光。 “慕寒，你不睡觉了？” “哦哦，你睡吧！我马上看完了，看完了给你看看，太有意思了。” 陆景瑶看着那本小说的封面，才看清它的名字——《潜伏》。 【这么好看的吗？】陆景瑶终于起了兴趣。 但一直到了东山省城，柳慕寒也没把那本《潜伏》给陆景瑶看， 陆景瑶注意到，她看完了之后，又从头重新开始看了。 。。。 陆景瑶下了火车倒汽车，到了清水县已经是下午，徒步三十里走到刘桥乡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但陆景瑶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背后的行李之中，有两件上衣，一件是父亲的，一件是母亲的。 一枚漂亮的发卡，是带给小妹陆景琦的礼物，至于弟弟陆自学，陆景瑶给他买了两本高考参考书，非常有用。 这些东西花了她将近二十块钱，代价就是欠了柳慕寒的钱，只能拖到明年。 披着星光走进熟悉的家门，陆景瑶语带哽咽的喊：“娘，我回来了，爹，我回来了欸。” “.” “妮儿回来了？是妮儿回来了。” 老娘赶紧从屋里出来，伸手接过陆景瑶的行李，把她迎进了屋里。 仔细瞅了瞅，不由的落泪道：“怎么瘦了呢？怎么比在家里时候还瘦了呢？” “没瘦，我身上胖了呢！” 陆景瑶赶紧笑着安慰老娘，然后打开行李给大家拿礼物。 父亲、妹妹都非常高兴，比划着衣服、发卡，对着大衣柜的镜子左瞅右瞅。 只有弟弟陆自学的兴趣，完全不在什么参考书上，而是拿出一沓白纸一支钢笔，兴冲冲的塞给了陆景瑶。 “姐你可回来了，赶紧写本小说，我的自行车就靠你了。” “啥？” 陆景瑶完全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陆自学激动的道：“姐你不知道吗？现在郭嘉的稿费标准可高了，一本小说就赚几千块，你不是发表过文章了吗？快快快，写小说。” “.” 陆景瑶傻愣半晌，哭笑不得的道：“稿费哪里那么好赚？还几千块？你做梦没醒的吗？” 陆自学愣住了，看着姐姐，眼圈发红，竟然是生气了。 老娘赶忙过来打圆场，对着陆景瑶道：“你都是大学生了，高中生都能写小说赚几千块，你咋就不行？” 陆景瑶简直无语。 上初中的时候，老娘听了英语广播，就问她：“外国人说话，你应该听得懂吧？” 上了高中的时候，有亲戚问她：“你学了十几年的科学，那抽水机坏了，你会修吧？” “.” “你说你上学有啥用欸？” 陆景瑶连续两个深呼吸，压着心里的邪火道：“高中生写小说赚几千块？哪个高中生，说出来让我认识认识。” “.” 家里的几人突然间不说了，刚才还热热闹闹，这会儿却是诡异的安静。 陆父和陆母都支支吾吾，小妹更是往外面躲。 但是陆自学却不在乎，大声说道：“姐你还不知道吗？李家那个老秃驴咋呼的满县城都知道了， 李野写了一本小说，赚了好几千的稿费，他你还不知道，懂个屁的文学，他能写，你为啥不能写？” “谁？” “李野？”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感谢书友“VanDarkHole”的打赏，感谢书友“帅皮”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59章 这不是他的水平 第59章这不是他的水平 “潜伏？李野写的小说竟然是《潜伏》？” “.” 在得知李野写的小说名为《潜伏》之后，陆景瑶整晚上都没有再说话，惹得弟弟陆自学很是气恼，说她“翅膀硬了，脾气大了，不认识人了”。 但是经过“稿费事件”之后，陆景瑶已经跟以前不一样，她不再愿意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对于弟弟的白眼儿，直接装作没看见。 一夜翻来覆去的几乎没睡，陆景瑶天不亮就起了床，悄悄的出门，一路步行赶往县城。 三十里路要走三个小时，早上八点，陆景瑶赶到了清水县新华书店。 她摘下围巾，搓了搓冻得麻木的脸庞，向售货员问道：“你好，这里有《潜伏》吗？” 售货员木着脸坐在柜台里面，不耐烦的道：“没有没有，整天来问，烦不烦啊？” 陆景瑶一夜没睡，又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竟然遇到这种服务态度，心里顿时起了火气。 这年头的售货员很吊是不假，但大学生就不吊啦？ “谁整天来问了？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你们墙上挂的为人民服务是假的吗？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唉，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骂谁甩脸呢？” “甩脸子”是北方那噶嗒的方言，土生土长的售货员小姑娘听不懂，认定了是骂人的话，立刻站起来跟陆景瑶对骂起来。 这一骂，就把书店的管理人员招惹出来了，此时已经是腊月末，街上已经有了赶大集买年货的人，要是不赶紧处理下去，一会儿就能引起围观，那才丢人呢！ “唉唉唉，别骂别骂啊！小胡你注意态度，这位姑娘你也消消气，到底怎么回事儿？” 售货员刚要说话，陆景瑶却抢着道：“这位领导你评评理，我大清早的过来买书，好声好气的问她有没有《潜伏》，她上来就给我上腔” 售货员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老吴叔，她骂人.” “好了好了，这事儿我来解决，小胡你到后面帮着整理一下大家的年货。” 老吴叔把噘着嘴的售货员赶到了后面，才对着陆景瑶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这些天很多人都来问《潜伏》这本书，但咱这里又没有，说话强调就高了点儿，你别介意。” 人家好言好语，陆景瑶自然不能再置气，她缓和了语气问道：“这几天来买《潜伏》的人很多吗？” “不少，”老吴叔道：“大部分都是一中、二中的学生和老师，还有粮食系统的人，但咱这里实在没有，就是市新华书店都没有.” “市里都没有？为什么？” 陆景瑶惊讶了，虽然她从柳慕寒沉迷看书的样子上推断，《潜伏》这本书应该“有些意思”，但市新华书店都没有，就奇了怪了。 老吴叔解释道：“因为这本书是年底刚刚刊印上市的，第一版就印了十万册， 但是市场反应太反常了，在省会城市都差点儿卖断货，能匀到市一级书店的都没多少本，根本就到不了咱这小县城，要不，你去省城看看？” “这么好卖的吗？” 陆景瑶喃喃自语，出了县新华书店。 县新华书店的外面，是一条长街，东边通往县二中，西边通往公交车站。 陆景瑶沉思良久，一咬牙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要去省城，看看《潜伏》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勾引的那么多人“玩物丧志”。 清水县到省城的车票要四毛五，来回都能买一斤带膘肥肉了，平时陆景瑶说什么都舍不得，但今天她实在忍不了。 忍不了心底的那股燎心业火。 【李野怎么就能发表小说呢？怎么就能赚几千元的稿费呢？】 【他的小说.还买不到？怎么可能？】 陆景瑶也是投过稿的人，自然知道一次刊印十万册是个什么概念。 【著名作家？】 【就他？】 。。。。 北方的冬天，太阳落得很早。 省城到清水县的最后一班车，踏着夕阳驶入了公交站。 车上的乘客争抢着下车，脚步匆匆的四处散去。 县城的交通条件有限，十个乡镇九个不通车，大家还要趁着晚霞赶着回家。 颠簸了一天的乘务员拿出扫帚，清扫车厢内的垃圾，却发现有个姑娘还没下车，捧着本书在那里出神的看呢！ “嗨，车到站了，你是打算今天住在这儿啊？” “啊？” 被惊醒的陆景瑶抬眼一看，发现已经到了清水县城，忙不迭的往下跑去。 可她刚刚下了车门，脚下一软竟然栽了个跟头。 “唉唉唉，你没事儿吧！” 嘴利心软的乘务员赶紧下车，把陆景瑶给扶了起来。 “没事没事，腿麻了。” 陆景瑶尴尬的笑了笑，摇摇晃晃的出了车站，直奔不远处的一家面馆儿。 她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早饭没吃就直奔省城， 到了省城之后，连跑几家书店竟然都没货，只有一家表示，中午会有今年最后一批的《潜伏》到货。 陆景瑶今天铁了心的要买到《潜伏》，一直等到下午一点。 结果真是好笑，买书竟然还排队， 你排队就排队吧！还特么加塞加走后门，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 然后陆景瑶又急急忙忙的坐车往回赶，在车上才有时间翻开了《潜伏》。 然后，一抬头就到站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 幸亏放假的时候，学校为了大家回家过年，每人发了几斤全国粮票，要不然这会儿陆景瑶想吃碗面都麻烦。 一碗热乎乎的葱花面下肚，陆景瑶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 她摸着手里的《潜伏》，良久之后缓缓摇头。 【这不是他的水平，有古怪！】 李野的文学底子，陆景瑶自问一清二楚，当时他们和夏月等人一起讨论诗歌、散文，李野就是个凑数的。 现在看看《潜伏》之中的各种文辞修饰、情节描述，打死陆景瑶都不信是李野写的。 【只不过才分开大半年，难道他换了个人不成？】 想到这里，陆景瑶的心里就像钻进了三只小猫，十二只爪子挠心挠肺，让她坐立不安。 她很想直接去找李野问问，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到上一次李野信中“以后不要再见面了”的话，她又厚不起那个脸皮。 忽然间，陆景瑶想起了文乐渝。 她答应柯老师，要照顾文乐渝的，而文乐渝一直在县二中上课，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陆景瑶顿时有了力气，朝着县二中快速走去。 当她进了县二中之后，却发现教室里还有学生。 她走了过去，恰好跟抬头的夏月撞了个对脸。 “陆景瑶？是你吗？” 夏月惊喜的喊了一声，然后就兴奋的跑了出来。 “唉？夏月你们还没放假吗？” 陆景瑶一把拉住了夏月的手，也是又惊讶又高兴。 两人以前就是闺蜜，时隔大半年再次相见，都是分外高兴。 这会儿还不兴见面拥抱，手拉着手跺脚才是表示高兴的正确姿势。 高兴的不止是夏月和陆景瑶两个人，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留在学校里的复读班学生，就都围聚了过来。 大学生诶，活的大学生诶。 陆景瑶以逆袭之势，考上京城外语学院，是整个县二中的骄傲，是流传在这些复读生之中的传奇，也是他们坚持复读下去的信念支柱。 七八十名复读生挤在走廊里，就跟围观大明星一样看着陆景瑶，这种感觉，让陆景瑶心里的心虚瞬间无影无踪。 她陆景瑶是优秀的，她是县二中的榜样，也是清水县所有高中生的榜样，她有足够骄傲的资格。 而当教导主任唐飞宇也闻讯赶来，握着陆景瑶的手热情寒暄的时候，陆景瑶心里的自豪达到了顶峰。 “欢迎你回到母校指导啊！你是我们县二中的榜样，明天我们准备一场演讲会，你给大家讲讲经验，壮壮底气。” 陆景瑶很大方的答应了下来，待人接物的气度，已经跟半年前的高中生完全不同。 她，已经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等到老师走了之后，陆景瑶才有机会问夏月：“怎么没看见文乐渝？她不是和你在一个班吗？” 夏月笑容一滞，道：“她现在整天跟李野待在一起，跟我们都不说话的。” “跟李野一起？”陆景瑶惊讶的问道：“她为什么会跟李野在一起？” 夏月道：“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李野写小说的时候，文乐渝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文乐渝当时只是负责校稿、抄稿，但现在夏月等人回想起来，可就变了味儿。 陆景瑶瞬间联想开来，文乐渝.柯老师。 心底的疑惑，豁然开朗。 夏月看着陆景瑶不断变幻的脸色，咬了咬牙，低声道：“景瑶你是不知道，李野在校外弄了一个自习室， 火炉子一天24小时的烧，顿顿大白菜炖肉，把好多个女同学都给吸引过去了，胡曼、韩霞、姜小燕都被她拐走了。” 陆景瑶心中惊恐，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文乐渝在哪？夏月你去把她喊回来！” 第60章 那可就奇怪了 第60章那可就奇怪了 陆景瑶心怀正义，要夏月去喊文乐渝，但是夏月却畏畏缩缩的拒绝了。 “我不敢去，我怕李野。” “为什么？” 陆景瑶看着夏月的样子非常奇怪， 她这个闺蜜当过小将，又做了三年班长，以前的时候比她陆景瑶可气势多了，就从来没有什么“不敢”的事儿。 夏月低着头，委屈巴巴的道：“我跟李野因为学习的原因起了冲突 也不知他怎么跟老师谈的，老师逼着我喊了家长，他才放过我.我只希望可以顺利的完成高考.” 不得不说，经历丰富的夏月说话颇有技巧，只是几句话，就把李野“大恶霸”的形象给竖立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陆景瑶简直不敢相信，李野以前虽然也有些脾气，偶尔跟人干架，但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来？ 但是紧接着，一班的周成功就凑过来开始哭诉。 “夏月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不小心叫了一声他的外号，他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拖了出去，我家人来了之后就差给他跪下了.” “是啊陆景瑶，”学习委员金胜利也挤了过来，义愤填膺的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李野就像变了个人， 对待同学们冷漠无情，大家只是想跟他请教几道试题.搞得班里乌烟瘴气” “是啊是啊，陆景瑶你管管李野吧！他仗着作家的身份，目中无人” “屁的作家，明明是.唔唔。” “.” 连续几个同学过来跟陆景瑶告状，让她看到了“群情激奋”的场面，也感受到了一股古怪的责任感。 她是不想去见李野的，但现在看周围人的意思，大家“苦李野久矣”，就等着她匡扶正义呢！ “好吧，夏月你带我去，我跟李野谈谈。”陆景瑶终于做出了决定。 但是夏月却使劲的摇头。 她是坏，但是不傻。 连续几次的较量，她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在绝对实力面前，她班长的那点面子根本不顶用，一个局长爷爷，就可以让李野立于不败之地。 但夏月又不甘心，这一个多月以来，班级内看似风平浪静，但夏月的复仇之心，却从来没有泯灭。 女人一旦疯魔起来，根本不可理喻，夏月就像一只带刺的马蜂，等待着撅腚射刺的最佳机会。 现在陆景瑶突然回来，真是送上门的绝佳良机。 夏月对陆景瑶极为了解，她就是李野的天敌， 而且陆景瑶内心极为自强、自负，就算跟李野发生了冲突，也一定会自己承担下所有后果，绝对不会扯到她夏月身上来。 文乐渝跟陆景瑶的关系特殊，又在李野的小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果陆景瑶足够鲁莽的话，说不定就能坐实李野“抄袭”的名声，让他永劫不复，连他的爷爷也受牵连。 “夏月你别怕，你带我过去，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陆景瑶果然做出了保证。 但夏月还是不去，陆景瑶又看向了金胜利和周成功。 结果两人也是胆怯的后退，让陆景瑶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我带你去，我知道李野在哪儿。” 陆景瑶一看，竟然是何卫国。 何卫国在高一的时候，曾经追求过她，所以陆景瑶对他印象不好，但现在没人敢带陆景瑶过去，她也只好答应。 李野的校外自习室就在二粮店后院，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两人很快就到了。 但是到了之后，何卫国却惊讶的道：“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此时的二粮店后院，院墙刚刚翻新过，而且在门口竟然盖了一间门卫室。 门卫室里有个四五十岁的疤脸男人，对着走过来的陆景瑶和何卫国恶声恶气的问道：“你们找谁？” 陆景瑶镇定的道：“我找文乐渝。” 疤脸男人道：“这里没有文乐渝，赶紧走吧！” “.” 陆景瑶终于怒了。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小小的粮油店竟然有了看守？ 这是监狱吗？ 陆景瑶过来找李野，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有了充足的底气。 “我找李野！” 疤脸男人扔出了一个登记本子。 “李野不在，在这上面写上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等李野回来之后我们会通知他的。” 陆景瑶憋着怒火，愤然说道：“我叫陆景瑶，我知道李野在里面，你给我现在就通知他。” “.” 。。。。。 疤脸男人通知李野的时候，他和胡曼等人正准备开饭。 李野脸色古怪的道：“陆景瑶，她来做什么？” 疤脸男人道：“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好像来者不善。” “呵~” 李野笑了笑，摇头道：“古叔，你听评书听多了，哪里有什么来者不善。” 疤脸男人摇头道：“李野你别不信，那个女人吃着炮仗来的，我把她赶走吧！” “不用，让她进来吧！” 李野浑不在意的拒绝了古叔的好心。 几天之前，当李大勇把期末考试的情况告诉李忠发之后，李局长连夜采取行动，把二粮店定为重点防护单位，盖了门卫室，把古今强给派了过来。 古今强是救火负伤的退役消防队员，很有组织纪律性，只要他不让人进来，那谁也进不来。 但是现在李野不在意，他也没办法。 。。。 陆景瑶终于进了二粮店的小后院，不过何卫国却被挡在了门外。 大黄狗“汪汪汪”的冲着陆景瑶狂吠，让她有了一种“72号”的阴森感觉。 但是当陆景瑶掀开帘子进了小仓库，感觉却发生了180的反转。 暖意融融的房间之内，散发着大米饭的香味，还有陆景瑶说不出来的菜香。 炉台附近站着姜小燕，手里紧紧攥着锅铲，死死的盯着进门的陆景瑶，好似随时就准备抡她一下子。 而被李野“拐”出来的胡曼、韩霞、付英杰等人，齐刷刷的目光扫射过来，那审视、警惕的意味，仿佛她陆景瑶才是“犯人”。 一个身高一米八，腰身挺拔的身影，站到了陆景瑶身前。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落在了陆景瑶的耳朵里，感觉却是那么的不熟悉。 因为李野的语气清冷，声音淡然，跟陆景瑶记忆中的声音无法重合。 如果不是眼前这张脸还是那么好看.陆景瑶都可能会感觉自己认错了人。 【不对，他好像.更好看了。】 陆景瑶心里一阵恍然，刚才还沸腾翻滚的满满底气，突然间就不那么充足了。 而下一刻，李野说出的话，让她完全清醒了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什么叫我找你有什么事儿？以前没事找事总缠着我的是你吧？】 以前李野见到陆景瑶的时候，都是满满的欢喜，怎么可能会质问她“有什么事儿”？ 可现在，冷冰冰的话语飘荡过来，仿佛要拒人亿万里之外。 “我确实有些事要找你，” 陆景瑶努力调整着情绪，心里默念“我是大学生、我是大学生。” “我听人说，李野你利用家里的富裕条件，把一部分同学吸引到了校外学习，造成了她们的学习成绩下降” “这关你什么事？” “.” 陆景瑶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句话给摁回去了。 而说话的人不是李野，是胡曼。 陆景瑶震惊的看着胡曼，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堕落”。 胡曼的学习成绩她是知道的，去年发挥失常才没有考上大学，这次期末考上竟然倒退那么多，现在竟然还说“关你什么事？” 于是她严厉的道：“胡曼同学，顿顿大白菜炖肉虽然很好吃，但跟你的学习成绩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唉唉哎，陆景瑶你别乱说啊！” 李大勇把即将生气的胡曼拉到一边，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其实不怎么吃大白菜炖肉，因为不太好吃，我们一般吃肘子炖黄豆、酸菜鱼、回锅肉” “.” 陆景瑶都傻眼了，眼前的这些同学她基本上都很熟识，瞧瞧现在都变成了什么？ 拿着锅铲的姜小燕掀开了锅盖，道：“我们今天吃牛肉炖萝卜，李野说了，这道菜营养丰富、口味俱佳，配大米饭最好吃你要来一碗吗？” 陆景瑶：“.” 姜小燕“啪”又把锅盖盖上，冷冷的道：“抱歉，我忘记没有多余的碗了。” 【他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喜欢用物质来腐朽人的心灵。】 陆景瑶的身体都晃了两晃，眼前回忆起了不愿提及的过往。 那时候，陆景瑶觉得李野太憨，但是李野家的物质条件太好了， 他憨笑着一次次用各种紧俏物资，收买了她的家人，让他们认定了这个好女婿，却丝毫不顾及她陆景瑶的感受。 【幸好，我摆脱了命运，又掌握了命运。】 陆景瑶感觉自己重新强大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的对着李野道：“李野，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但是文乐渝，我要带走。” “.” 陆景瑶话音落后，不止是李野，就是胡曼、李大勇等人，也觉得匪夷所思。 【你特么谁啊？】 李野的脸色更加冷漠，对着陆景瑶沉声问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有资格说这种话？” 陆景瑶抬起下巴，严肃的道：“我在京城遇到了柯老师，柯老师托付我，要我照顾好文乐渝，我不可能让她跟着你不学好。” “唉，你说谁不学好呢？” “就是，你说清楚，要不然今天就撕了你的嘴。” 胡曼和韩霞当即发飙，要不是李大勇等人挡着，她俩真的就要上来收拾陆景瑶了。 八十年代的人，对于婚姻的忠贞性还是很看重的，对于陆景瑶的行为，某些人会说自强不息，但也有很多人觉得她不害臊。 胡曼就是后面的那种人。 “好了，安静。” 李野轻轻的喝止了暴躁的胡曼等人，冷冷的看着陆景瑶道：“你确定柯老师托付你照顾陆景瑶？” 陆景瑶沉重的点头道：“我非常确定，在京城，我亲自送柯老师住的旅社。” “那可就奇怪了。” 李野淡淡的笑着，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电报纸，递给了陆景瑶。 陆景瑶讶异的看了李野一眼，低头看向电报。 【我已抵京，勿念，拜托照看小渝，多谢！】 电报纸上只有寥寥数字，毕竟是按照字数算钱的。 但就是这寥寥数字，却把陆景瑶的脑袋给炸的嗡嗡乱想。 她很清楚的看到，这封电报的收件人是李野。 那么，柯老师在京城所说过的，“我已经托付了别人照顾小渝”， 那个“别人”，竟然是李野？ 【怪不得当时我总觉得柯老师有些不对，原来，柯老师也嫌弃我了吗？】 小仓库中彻底安静下来。 胡曼等人本来气的不行，但是看到陆景瑶突然脸色苍白，拿着电报纸的双手瑟瑟发抖，也都狐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把陆景瑶赶出去。 文乐渝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了陆景瑶身边。 “走，跟我出去，我跟你谈谈！” 感谢书友“风之子23”的打赏！！谢谢！！！ 第61章 花开牙尖嘴利的文乐渝 第61章花开牙尖嘴利的文乐渝 冬天下午五点半，天色已经全黑。 街上为数不多的灯光，把文乐渝和陆景瑶的影子拉的老长。 两个人已经在街上游荡了很久，谁也不主动说话，好似互相较着劲儿练闭气神功。 终于，还是年轻一些的文乐渝先开口了。 “你其实不应该来找李野的，你把钱寄到县二中，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现在又来见她，是想让那场轰动全校的笑话，永永远远的流传下去吗？” “.” 陆景瑶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平静冷淡的文乐渝，感觉自己心底的最后一条堤坝，在慢慢的崩塌。 陆景瑶从二粮店出来之后，心情就一直未能平静， 胡曼、韩霞等人对她的抵触，让她无法理解之余，又感到黯然神伤。 她们曾经也是一起学习、一起奋斗过的同学，互相鼓励着争取自由、改变命运，但是当陆景瑶成功上岸之后，为什么不能获得应有的祝贺呢？ 但这还没什么，坚强的陆景瑶可以不在意胡曼等人的态度，毕竟双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是文乐渝不同，她是陆景瑶实心实意在意的“妹妹”啊！ 可现在就是这个妹妹，却在这寒冷的冬天，吐出了如此冷漠无情的质问之语。 “小渝.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我们必须自强，改变自己的命运” 陆景瑶使劲吸了吸鼻子，昂起了头，梗起了脖子：“难道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有错吗？” 文乐渝面无表情的，看着坚强起来的陆景瑶，冷漠的道：“改变命运，是你的自由，但伤害别人，却是你的过错， 不要用什么狗屁的自由，来掩盖你背叛的事实，更不要把它当成武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别人。” 听了文乐渝的话，陆景瑶忍不住的一阵心慌，但她马上大声的道：“我没有故意伤害别人，是李野不争气，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郭嘉法律规定婚姻自由，我欠他的东西都还了” “不~！” 文乐渝断然呼喝，打断了陆景瑶的话，然后举起胳膊，直指陆景瑶的胸口。 “你，背叛了他，背叛了纯洁、神圣的爱情。” “.” 陆景瑶好似中了虚空点穴，慌乱的倒退了好几步。 “爱情”，在文学中是多么崇高的字眼，但半年多来，陆景瑶却无时无刻在刻意的躲避这两个字。 两人再次沉默，良久之后，陆景瑶才苦笑着道：“小渝，你跟李野这才接触几天，怎么就被他勾掉了魂儿了？” “几天？呵.” 文乐渝讥讽的笑了笑，低声道：“其实人没那么复杂，看清一个人，也许几分钟就够了。” “.” 陆景瑶眼前的女孩儿中邪了，但是紧接着，文乐渝就说起了一桩陈年往事。 “你还记得去年，带着我去偷人家玉米的事儿吗？” “呃~~” 陆景瑶愣住了，因为文乐渝说的事，让她感到很尴尬。 当时文乐渝和柯老师刚到刘桥乡不久，因为陆父和柯老师同在学校代课的原因，两人算是认识了。 那年夏末，陆景瑶、陆自学邀请文乐渝吃“青棒子”。 在食物供给严重不足的时代，带着微甜滋味的青色玉米，是乡下为数不多的美食。 文乐渝禁不住陆景瑶姐弟的“热情”，跟着两人去了乡政府北面的玉米地，到了那里才知道，陆家姐弟所谓的“邀请”，竟然是“偷”。 其实在那个年代，偷玉米这种事儿并不稀奇，很多下乡知青都干过这事儿。 可文乐渝没干过呀！这万一 怕什么来什么，也许是那片玉米地被人祸害的太厉害了，那天恰好有人“看坡”。 看坡的人是个老头儿，腿脚不便，但他有一条大狗。 一点偷盗经验都没有的小哑巴，被那条大狗一路追撵，慌乱之下没有跳过那条小河沟，一歪身子就栽了进去。 前边的陆景瑶想要回去拉文乐渝，但是远处的老头儿已经追了过来，弟弟陆自学死命拉着她，狼狈而去，连鞋都跑掉了。 不过那天文乐渝没被抓住，陆景瑶只记得她一身泥水的逃了回来，泥猴子一般脸都看不清了。 反而来刘桥乡找陆景瑶的李野，被逮了个正着，成了“偷玉米的贼”。 当时陆景瑶百思不得其解，问李野，李野也没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大家很快也就选择性的遗忘了。 可是现在文乐渝突然说起来，陆景瑶直觉性的认为，李野和文乐渝当时发生了交集。 果然，刚才还异常冷漠的文乐渝，眼睛湿润了。 “你们知不知道，当时我的脚崴了，踩在水底的污泥里，连站都站不住，而那条大狗，就在我的头顶狂叫。” “你们知不知道，像我这种身份，如果被人抓住偷盗，会给我的妈妈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你们没有回来拉我一把.你们只是让我快跑我是傻子吗？我自己不知道快跑吗？”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文乐渝那大大的眼睛中涌动了出来，顺着她的小脸，滑落到棉袄领子上，结成了一颗颗的冰花。 她永远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那只大狗畏水，没有立刻跳到水沟里撕咬她，但它不断的围着文乐渝吠叫，已经把那个老头给引过来了。 文乐渝努力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反而连续栽倒，喝了好多脏水，满脸全是臭臭的污泥。 那时候的文乐渝绝望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但是却不敢发出一丝哭声。 她想用这种鸵鸟战术，延缓被抓的时间，祈求陆家姐弟能够回来救她。 但是陆家姐弟没有出现，却有一个腰身挺拔的男孩子，飞一般的跑了过来，一脚就把那只大狗给踢破了狗胆。 是真的踢破了狗胆，那只狗死了。 文乐渝用棉袄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竟然笑了。 嘲笑。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李野被人抓住，不但认下了那只狗，还认下了水沟边上我们掉落的玉米棒子。” “而你陆景瑶，李野的未婚妻，不但没有关心他，还嘲笑他笨，埋怨他傻，害的丢了你父亲的面子。” 陆景瑶沉默无语。 她只是选择性遗忘了当时的场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忘？ 李野被人揪到了刘桥乡上，不但蛮横的跟那老头儿推搡，还嚣张的道：“不就是踢死你一只狗吗？不就是偷了你几个棒子吗？赔你钱不就完了吗？” 刘桥乡的乡里乡亲很抱团，把李野围了起来喊打喊杀， 但李野就算是两眼乌青，也依然不减嚣张。 最终，还是陆景瑶的父亲出面，才让李野赔钱了事。 那时候陆景瑶确实埋怨李野了。 “你不是身手很好吗？你怎么不跑？你爷爷不是局长吗？为什么不报他的名号？” 李野啥也没说，只是嘿嘿嘿的憨笑。 没想到，当时李野竟然是救了文乐渝。 陆景瑶咬着嘴唇，辩解道：“我当时不是嘲笑他傻，只是觉得他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避免那让人尴尬的场面。” 李野的爷爷当时已经恢复工作，他只要说自己没偷，那就是没偷。 但是文乐渝却鄙夷的道：“如果李野没偷，那是谁偷了？你以为就你聪明？” 别看文乐渝年龄比陆景瑶小，但她经过的事情，可比陆景瑶复杂多了。 本乡本土的，你能瞒得过谁去？陆景瑶是本地人也就算了，文乐渝一个外来的姑娘，会跑得掉？ 可以说如果当时李野不是替她挡下了所有，文乐渝可能会很麻烦。 （笔者就干过这事儿，当时跑掉了，特么的怎么就被找上门来了呢？我是回老家度暑假的，陌生人忒扎眼，人家三问两问，就确定是你了。） “呼~呼~” 陆景瑶不断的深呼吸，利用寒冷的空气，冷却内心的焦虑和燥热。 “原来，那时候你就跟李野” “不，李野根本不认识我，我当时满脸的泥.他踢死了那只狗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文乐渝很确定这一点，因为在后来的接触过程中，李野几乎不怎么拿正眼瞧她， 只是今年到了县二中，忽然间，一切才变得不同了。 陆景瑶再次噎住，半分钟之后，才以成年人的口吻对文乐渝道：“小渝，你年龄还小，有很多事你不懂，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任何好处，都是有代价的，别人对你好，一定有所目的，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 这个道理，还是陆景瑶在被钱顺羞辱之后，才领悟到的。 但她话音刚落，文乐渝就反怼道：“那李野当初对你那么好，他得到了什么呢？” “.” 陆景瑶张嘴结舌，不明白跟个哑巴似的文乐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李野想娶我呀？这还不明白？】 但是陆景瑶吃了好处，却毁了婚约，这会儿是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个理由的。 太难堪。 但是更让她难堪的，还在后头。 文乐渝直接问陆景瑶：“你口口声声自强、自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那么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陆景瑶一愣，坦然而自信的道：“我是凭借努力的学习，还有柯老师的帮助考上大学的，柯老师对我的恩情，我终生不忘。” “不，不是的。” 文乐渝缓缓的摇了摇头，盯着陆景瑶的眼睛道：“你能考上大学，是因为我吃了一块糖。” “.” 陆景瑶完全愣住了，她不理解文乐渝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无理的话。 但是转瞬之间，一缕记忆在她脑海中划过，闪电一般把她劈了个神魂错乱。 当初，陆父、李野、陆景瑶带着礼物，去求柯老师给陆景瑶补习英语。 柯老师很淡然的拒绝了，拒绝的让人兴不起任何继续求下去的理由。 但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文乐渝拆开了李野带去的礼物，吃了一块奶糖。 柯老师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尽心尽力帮助陆景瑶考上了大学。 【命运的转变，竟然是因为一块糖？】 陆景瑶茫然无助的抬头望天，所有的自强、自尊、自信，好似都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柯老师的帮助，她是不可能考上大学的，至少考不上京城外语学院这种大学。 而那块糖，是李野的。 过了好久好久，陆景瑶才苦笑着问文乐渝：“那你，后悔当时吃了那块糖吗？” 文乐渝笑了笑，没有再搭理陆景瑶，转身走了。 【后悔吗？当然不哦！】 第62章 文乐渝，咱可别变小仙女啊！ 第62章文乐渝，咱可别变小仙女啊！ 李野听说，有一位神灵，在信徒的心目中，满意率高达百分之百。 祂可以抵挡黑暗，祛除恐惧，化解寒冷。 祂可以让吓哭小孩的恶灵束手无策，可以让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无从下口。 祂，就是伟大的被窝之神。 在零下十七八度的冬天，缩在温暖的被窝之中，简直就是神灵给我们的最佳恩赐。 尤其是独占一铺小火炕的时候。 李野有一个小火炕，就在二粮店小仓库的里屋， 自从他的校外自习室开工以来，每天都要在它的怀抱中赖床五分钟。 但是今天，这五分钟的温暖时间却被人给搅了。 “哥，哥，学校通知，今天所有人都要去听陆景瑶的经验报告会，你.去不去？” 李野烦躁的翻了个身，怨气满满的问道：“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李大勇有些尴尬的道：“我觉得你要是不去，岂不是怕了她，那些人又要编扯你的闲话了。” “那你还问什么？走吧！” 李野才不怕什么陆景瑶呢！起身穿衣，披上大袄就出了门。 “哥，帽子帽子，手套手套” 李大勇在后面喊着，带着起床气的李野却已经出了门。 出了门李野就后悔了，今天的天气，是真不咋滴啊！ 天寒地冻，乌云满天，北风呼啸，唱一出“白毛女”倒是很应景儿。 幸好二粮店距离县二中不远，百十米的事儿，几个闪现就到了。 结果一进校门，李野就傻了眼。 【真特酿的有病啊！这是唯恐大家不患上冻疮吗？】 这种天气，报告会竟然是在露天举行。 县二中的操场上，摆了好上百条凳子，乌央乌央的，已经快坐满了人， 因为天气太冷，北风又太大，所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互相靠近，就跟孵化期的南极企鹅一样，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李野问李大勇：“怎么这么多人？不是放假了吗？” 李大勇低声道：“消息传播的很快，不止是咱学校县城里的所有学生都来了，就是一中那边也来了很多人。” “.” 李野有些无语。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消息的传播，有学校在推波助澜。 县二中在清水县，一直被一中压的抬不起头来，每年的教育工作会上，一中的成绩报告，都能让二中汗颜无地。 而陆景瑶，是县二中少有的一块招牌， 先不说京城外语学院的逼格，就是“京城的大学”这几个字，就能让全县的学子仰望羡慕。 现在的学生，对于省城的大学都心怀敬畏，大部分的人的目标，是那些市一级的大中专、大专、师范院校， 京城的大学，在他们心目中那是真正的象牙塔。 所以这次陆景瑶回来，县二中怎么不能用她刷刷经验？长长脸？ “李野，这边！” 付英杰在人群中冲着李野挥手，招呼他和李大勇过去。 八人小团体占据的位置还不错，在人群靠里的部位，可以遮蔽一点寒风。 而随着“李野”两个字响起，附近一大片的学生，都朝着李野看了过来。 坏事传千里，至少在高中生这个圈子里，他李野，算是跟陆景瑶对应的一个地方知名人士。 李野视若无睹，一个“野蛮冲撞”技能就挤了进去，引起牢骚声一片。 “起开起开，别挡道。” 熊一般的李大勇跟着挤了过来，叽叽歪歪的牢骚声迅速弱了下去。 不得不说，两百斤的块头，真的自带“威慑”天赋。 李野挤到同学身边，文乐渝挪了挪小屁屁，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自从她和李野同桌之后，就默认了跟李野之间“30厘米”的距离关系。 旁边的胡曼看到李野双手插在袖筒之内，斯斯哈哈的抵抗寒冷，不由关心的问道：“李野你怎么没戴帽子？” 李野道：“我哪知道是露天报告会，我以为就七八十号人，挤在教室内就开了呢！” 胡曼又要说话，却发现李野身边的文乐渝，已经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胡曼非常惊讶。 【这是要给李野？这么大胆的吗？】 李野也看见了，赶忙拍了拍文乐渝的手臂，示意她不用这么麻烦。 然后李野一伸手，就摘下了李大勇的帽子，给自己戴上了。 嗯，狗皮帽子，还热乎乎的，真暖和。 李大勇呆呆的看着自家哥哥，心里幽怨发苦：“你心疼她，就不心疼我哇？” “喂喂喂，安静了啊！” 报告会开始了，校领导的开场白简洁有力。 “多年来，我校秉承教书育人的崇高宗旨，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毕业生， 今天有我校优秀毕业生陆景瑶同学，感恩学校.现在有请她为我们讲授宝贵的学习经验.” 陆景瑶走上了讲台，讲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这一刻，她真的是受人追捧的明星。 “大家好，我是陆景瑶，是我们清水县一名土生土长的学生” “今天看到这么多的同学，不畏寒风，来听我的报告，我很感动，也很欣慰， 因为曾经的我，也是不畏艰难，不畏困苦的苦孩子，那时候的我，根本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当我到了京城之后，才看到了世界的广阔，我们学校每年都有留学生，去往更远的地方，更广阔的天地” 陆景瑶的语速很稳定，语句衔接也很有条理，显然是用心打过腹稿。 她讲了自己曾经的困惑，讲了自己考上大学的激动，讲了自己离开家乡，看到外面广阔世界的喜悦。 而台下的高中生们，也听得很认真，好似一旦错漏了一个字，就会跟京城的大学擦肩而过似的。 陆景瑶一口气说了半个多小时，让学生们听得目眩神驰，可李野却听的昏昏欲睡。 上辈子听过的各种演讲太多了，像这种81版的励志演讲，对李野来说没有任何的新意。 但就在陆景瑶演讲即将结束的时候，李野却一下支棱起了耳朵。 “在这里，我由衷的再次感谢我的母校、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同学们，是他们给了我支持，给了我力量.另外” 陆景瑶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语气一变，道：“另外还想感谢我的一些.朋友，感谢他们给我的帮助。” 意识到不对劲的李野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了陆景瑶的黑眼圈，还有一扫而过、一触即离的目光。 李野咂摸了一下，微微歪了歪身子，问文乐渝：“她是在说你吗？” “哼~” “你昨晚跟她说了什么？” “哼~” “.” 李野看着文乐渝翘起的小鼻子，心里一阵担忧。 【可千万别染上后世小仙女的毛病啊！你问啥她都不说，就让你来猜。】 “喂喂，感谢陆景瑶同学的精彩演讲，我们学校这些年的辛勤教育，终于有了可喜的成果， 不但有考上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还有闻名遐迩的文坛新秀” 正缩着脖子保暖的李野，猛然抬头看向讲台上的常校长。 “现在有请我校优秀学生，国内知名年轻作家，李野上台” 【我俏丽吗啊！常校长你这是要干啥？】 【炒CP？】 【摆擂台？】 陆景瑶前脚下去，你让我再上，你这是生怕我俩扯不到一块儿吗？ 就算是你要拿我刷声望，那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不？ 你看我这也没换身衣服，没弄个头型啥的，要拿我当陪衬？ 不管李野怎么郁闷，台下的掌声却响了起来。 而且响的极为热烈，只是李野听着，却总有那么一丝嘲弄的味道。 “哼~” 李野轻哼一声，站起了身来。 【真以为我是怂包吗？真以为四十年的眼界差距，不能教你们做人？】 李野两手一甩，就把身上的大袄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绿军装。 这是李开建给他淘换的“正宗货”，在八十年代，一个高中生穿绿军装，那绝对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走出人群，这一次李野没有再用什么野蛮冲撞，所有人都给他让开了道路。 笔挺的身躯，矫健的脚步，标准的步伐，让那些嘲弄的眼神，变得自惭形秽。 李野上辈子也是参加过几次军训的人，现在配上这幅逆天的身板、面容，再加上《潜伏》的加成，吊打一群坐井观天的土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在场的所有女生，绝大部分男生，都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陆景瑶，你咋想的？】 感谢书友2011116201230493的打赏，感谢书友20190812175401952的打赏，感谢书友“春风得意骑摩托”的打赏，感谢你们！！！ 第63章 让我看看你的资格 第63章让我看看你的资格 李野上台之后，只是对着常校长等人微微欠身，就走到了话筒前面。 这跟陆景瑶上台时候，跟各位老师笑脸寒暄的态度有着明显的差别。 没办法，他心里有气。 纵然李野一路“军姿”闪亮登场，亮瞎了几百名高中生的狗眼，但没打招呼就被人拉出来遛，心里舒服才怪。 也就是李野上辈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捶人无数，要真是这个年代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上台，脸红脖子粗屁都放不出几个实在太正常了。 “咳~” 李野轻咳一声，试了试县二中的这套老旧扩音设备，有点失真，但总体还行，不会说5它给你播个7。 “大家好，我是李野，因为事先不知道今天需要上台演讲，所以没打什么草稿， 待会儿万一有哪句话说的不太妥当，大家别在意哈！你们就当是个愣头青在说胡话就好。” “我写那本小说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野前面两句话说完，全场寂静，等他第三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台下才突然爆发出阵阵哄笑， 就好似一个笑点迟钝的家伙，刚听懂台上段子手的段子。 李野先是愕然，然后微笑，等着大家都笑够了才又问道：“很好笑吗？我也觉得我不是愣头青，但架不住很多人诬赖我是啊！” “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的笑声持续时间稍短，因为教导主任唐飞宇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台下，才把笑声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而台上的几位年轻老师，也是忍俊不禁。 常校长先是惊讶，然后就微微的笑了起来。 不拘一格降人才，李野本来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 于是他小声对李野道：“李野，给大家讲讲你写作的经验吧！” “写作的经验？” 李野看了看常校长，转过头来，并没有立刻开始讲什么写作经验。 虽然那样的话，可以好好的刷一波声望。 但是对于下面这些正在备考的学生来说，却很有可能产生误导。 李野沉吟片刻之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很平静的道：“可能，有很多人觉得我写了一部小说，赚了几千块钱稿费的行径，是一件很励志的事情。” “但我想说.你们千万不要学我，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把精力浪费在不合适的地方。” 常校长有些发愣。 就这些天来，一中的很多老师，可没少向二中打听李野的事情，虽然说话客客气气，但那眼馋吧啦的酸味儿，却还是透露了出来。 于是得意的常校长，想让李野讲讲他的写作故事，刺激刺激一中那些红眼怪。 可李野这是在做什么？自谦？自我批评？ 你是那种谦虚的人吗？ 李野不管别人，继续说道：“今天大家能够在这种天气聚集到这里，我相信都是因为高考，因为大学” “高考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在这里赘述，我只跟你们说一下高考的意义。” “高考，是我们这一代人，所遇见的最重要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错过这次机会之后，你们将会遗憾终身，因为等你们离开学校之后就会发现，再也没有像高考一样公平、容易的机会了。” 李野随手一指，摆出了张雪峰的姿势。 “比如说，离开学校之后，你想当工人，那么很抱歉，你得有个愿意让你接班的老爹，而且还要哄着你弟弟让他把机会让给你。” “再比如，你想跟我一样赚稿费，那么请注意，你要跟我一样有天赋，还要有运气。” “再比如” “但是唯有高考，是完全由你做主的机会，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 你是否能考上大学，跟你爷爷是不是局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 全场发愣，鸦雀无声，就是李野身后的学校老师们，也是一脸的懵逼。 81年，就是一般的相声演员，也掌握不了这种脱口秀的演讲方式。 李野轻轻拍了拍话筒，道：“现在，难道，不应该有掌声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啪啪~” 全场哄笑，掌声如雷。 等全场笑够了之后，李野才严肃的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做跟学习无关的事了，” 李野的目光，扫过了夏月、金胜利等人，语气也逐渐凌厉。 “不要再嘲笑别人，不要再算计别人，不要再想着看某个人的笑话，不要再争权夺利.管好你自己吧！” 操场上，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野的连续几次爆笑控场，让大家品尝到了欢乐，但是此刻，李野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冷冷的鞭策。 【人家有个好爷爷，你有吗？那你凭什么还不努力？】 李野松开话筒，转身就要下台。 脱了大袄固然很帅，但北风萧萧，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冻僵了。 但是这个时候，台下忽然站起来一个人，大声问道：“李野同学，你的小说在省城都买不到， 这么高的写作能力，难道不应该跟我们说说经验，让我们学习一些经验吗？” 李野诧异的看着那个冒失的男生，最终还是走了回来。 “我去年高考考了两百多分，你确定要跟我学习经验？” “哈哈哈哈哈~” “如果你们非要了解我的写作能力.那么借用西方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却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但如果你现在相信这句话，那么等到高考落榜的时候，可以再把这句话拿出来，自我安慰一下。” “哈哈哈哈哈~” 善意的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那个男生的脸色瞬间红了。 不过就在李野也因为这个“善意的捉弄”而发笑的时候，对方却甩出了一句他万万没想到的话。 “李野，你不跟我们谈你的小说，是害怕我们发现你的卑鄙吧！ 我问过好几个作家，他们全都表示，《潜伏》这本书根本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写出来的。” “《潜伏》，根本就不是你写的。” 茫然、震惊、疑惑、恍然，错综纷乱的情绪，在现场所有人的心里轮番交替，交织出了浓浓的怀疑，直指李野。 李野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下面那个男生李野不认识，应该不是二中的学生，二中的学生，已经没有敢跟李野正面叫板的傻帽了。 看到李野脸色沉静不说话，那个男生气势飙涨：“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解释？是被我说中了要害吗？” 【解释？你也有资格听我解释？】 李野歪了歪头，轻蔑的看着对方道：“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几位作家是谁，但我谅你也不敢说出他们的名字， 因为阴险宵小之辈，永远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躲避着正午阳光的审判。” “而你，” 李野用手指点了点那个男生，道：“你可以议论我的小说，你也可以质疑我的能力，这都是你的权利，” “但如果你想当面质疑我，请先亮出你的作品，让我看看你的资格，因为我怕我给了你解释.你却听不懂。” “嚯~~” 一片吸气之声，在操场上回荡，而且经久不绝，就连呼啸的被风，都遮盖不住。 狂妄！ 李野只用了几句话，就把这两个大字，印在了自己大大的脑门上。 但所有人知道了他的狂妄，却没人站出来教他做人。 就是学校的老师也在思量，这个“愣头青”会不会给自己面子。 【你想质疑我吗？可以，拿出你的作品来，让我来评定一下，你有没有资格。】 啥资格？ 是发表作品的刊物逼格高低呢？还是历年来所得稿费的多少？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可能还能耍耍嘴皮子，打打嘴仗。 但若论后者？ 抱歉，全清水县都找不出一个。 岛城蓝海出版社给李野的稿费，是通过邮局邮寄的，李野需要去现场兑现，拿了多少钱，根本瞒不了人。 那可是接近三千块啊！ 陆景瑶也曾经怀疑李野，也想问问李野， 但是现在她想起自己的五块五，却感觉此时的李野，好似在云端，遥不可及。 “啪~~啪~~啪~~啪~~” 一个孤独的掌声，响了起来。 文乐渝坐直了身子，两只小手稳定而持续的鼓掌， 在往常的时候，她那张精致的巴掌小脸，总是冷漠的、骄傲的，但是此刻，竟然有了崇拜。 “啪啪啪啪啪~” 文乐渝的鼓掌，只孤单了数秒钟， 然后，八人小团体中的其余七人纷纷鼓掌， 良久之后，众人才被这持久而坚定的掌声感染，掌声如雷。 第64章 巴浦洛夫的狗 第64章巴浦洛夫的狗 县二中的报告会结束之后，陆景瑶答应了学校的要求，给复读班的“尖子生”辅导功课。 她从京城给弟弟带回来的参考书，成了公开的教材，每天都抄写在黑板上，让大家公开学习。 夏月等人如获至宝，也惹得其他几个复读班纷纷过来争抢。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野的八人小团体，自然被排除在外。 胡曼等人只是跟往常一样去教室听老师上课，教室里挤满了三个复读班的人，她们几个隐隐的被挡在了外面。然后都气呼呼的回来了。 李野淡淡的道：“不让你们进教室，那不是正好吗？以后就别过去找不自在了，全天在二粮店上自习就好。” 胡曼气恼的道：“我们也不是要过去学习她们，我们只是想看看京城的参考书有什么稀奇，跟我们自己找找不同罢了。” 付英杰道：“夏月她们成立了学习小组，现在又有了陆景瑶的帮助，暗自放话要跟我们比一比呢！” 李野道：“京城来的和尚，未必就会念经，除非有高水平的老师，一对一、一对二的辅导夏月她们，要不然她们无论怎么学，都提高不了多少了。” 李野这段时间其实观察过一班的学习水平，可以说他们绝大部分人，都在做一些重复的无用功，注定了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现在即使陆景瑶愿意提供帮助，又能帮助几天？又能帮助多少？ 跟李野的“小班授课”，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那好吧！等到我们打败夏月她们的那天，我一定把今天受的气，全都给她还回去。” “对，我们就是隐藏在黎明之前的刺客，只等高考来临的那一天。” 看着胡曼等人，互相鼓舞互相打气，摆出了“战斗姿态”，李野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他感到了真的头疼。 。。。。 “文乐渝，你真的不跟我回家过年吗？” 文乐渝抬起大眼，看着李野不说话。 “唉~~” 李野叹息一声，再次佩服这小妮子的执拗。 其实柯老师走后，李野已经跟文乐渝商量过多次，等学校放假了，就跟李野回家去住。 但文乐渝一直不同意，表示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能行”。 可学校放假之后，宿舍就没人了呀！除了看门的老头儿，就文乐渝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但无论李野怎么说，文乐渝也只是勉强答应，最多跟李野回家吃顿年夜饭，但绝对不在李野家留宿。 八十年代的男女之防，真的很令李野头疼。 如果文乐渝在李野家留宿了，万一被人恶意造谣，可能用不了几天，大半个清水县城，都能流传李野跟文乐渝的“香艳流言”。 同样的，如果李野在学校只有文乐渝一个人的情况下，也不好砸开男生宿舍的门，近距离的守护她。 黄谣流言，在八十年代就是杀人的刀，令人不齿，又引人兴奋。 听到李野的叹息声，文乐渝沉默几秒，轻声说道：“我想跟你去，但我不能去！会有人说闲话，会拖累了你的。” 李野的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暖暖的，涩涩的，甜甜的。 两世为人，他已经轻易不会动心，但是此刻，却真的体会到了感动的滋味。 小妮子不愿意跟李野瓜田李下，竟然是考虑了李野的麻烦，而不是首先考虑她自己的名声。 李野道：“但是柯老师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你自己住学校宿舍，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呢？” 文乐渝道：“没事，感冒发烧死不了人，我以前好多次都扛过来了。” 李野又道：“那万一，宿舍里突然有只大老鼠呢？” 文乐渝淡定的道：“我一脚就能踩死它。” 李野再问：“那如果我为了你的安全，守在学校墙外吹冷风呢？” 文乐渝只愣了一秒，就道：“我跟你一起在墙外吹冷风。” 李野一口气憋在了肚子里，感觉自己成了纯爱连续剧中的痴爱男主角。 感动不？ 感动。 傻缺不？ 有点儿啊！ 这点破事儿如果放在后世，那就是百十块钱小旅馆就能解决的事儿，可现在却逼得李野绞尽脑汁。 。。。。 “铛~”一声锣响。 “汪~”一声狗叫。 “啪~”一块鸡骨头扔在了地上。 “吧唧吧唧~”狗吃了骨头。 “铛~” “汪~” “啪~” 李野手里拿着铜锣，脚下半盆吃剩下的鸡骨头，蹲在二粮店的校园里，跟大黄狗玩的不亦乐乎。 他玩的不亦乐乎，别人可就遭罪了。 小仓库里，胡曼等人正拧着眉头跟卷子较劲呢！外面院子里又是锣响又是狗叫的，吵得心烦意乱真想打人。 可是想想李野的武力值，再想想他郑重其事的“抗干扰训练”，众人却没有一个敢挑头的。 最终，胡曼把主意打到了文乐渝的身上。 文乐渝的卷子早就做完了，这会儿正在抄写着一份手稿，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这抗干扰训练好似对她没什么作用。 “文乐渝，你知道李野在外面干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不去问问？” 文乐渝扭过头来，问胡曼：“你是做不出题来了吧？” 胡曼讪讪一笑道：“实在做不出来了，你帮帮忙呗！” 文乐渝眯着眼睛看了看胡曼、韩霞等人，享受了一番众女的求助目光，才站起来施施然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文乐渝刚走出去，胡曼等人就纷纷从自己的凳子上跳起来，凑到门口，把帘子掀开一道小缝偷看。 只见上一刻还冷漠高傲的文乐渝，乖巧的蹲到了李野身边，两手托腮不言不语。 李野问文乐渝：“怎么出来了？” 文乐渝：“我想思考一下，你跟这只狗在玩什么游戏。” “噗~” 李野笑了一声，道：“我正在做一个全球著名的生物学实验，实验的名字叫——巴浦洛夫的狗。” “巴浦洛夫的狗？苏鹅那边的实验吗？” “对，”李野开始给文乐渝科普，当然，是很正经的科普，而不是黄渤在《外星人》中那样的肆意显摆。 “这个实验的名字是巴浦洛夫的狗，但其实可以代用到好多动物身上去，比如我们平时见过的耍猴儿.” “翻一个跟头，给它一块苹果，磕一个头给半块地瓜，做一个俯卧撑直接半个西瓜用不了多久，一只猴精就练成了。” 李野巴拉巴拉的给大家讲了一番，果然引起了文乐渝的兴趣。 在电视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流浪全国的小马戏团很有市场，耍猴儿文乐渝当然见过，那聪明的猴子很是令她惊讶好奇。 现在经过李野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只要自己手里有苹果，也能把一只傻猴子调教成孙悟空。 于是文乐渝拿过了李野手里的铜锣，铛铛铛的敲了起来。 大黄狗非常配合，“汪汪汪”的越叫越响亮，让文乐渝非常兴奋。 当然，汪星人的语言人类也不懂，说不定是在说什么“好愚蠢的两脚生物，我咆哮一声，就能换一块骨头，有本事别停，我把你们的裤衩子都给赢过来。” 文乐渝玩了一会儿，把铜锣还给李野，催促着道：“快，你来教他翻跟头。” 哪知李野却道：“不用，它只要会叫就可以了。” 文乐渝不理解，有些无味的道：“只会叫？那有什么用，哪只狗不会叫呀？” “有用，非常有用。” 李野伸手指着学校的方向，对文乐渝说道：“从这里，到你住的宿舍，直线距离89米，万一有事，你就算喊破了喉咙，我也未必听得见。” 李野拿起了铜锣，道：“但你只要敲一声铜锣，大黄就会狂叫，然后在二十秒之内，我就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 文乐渝呆呆的看着李野，好几秒钟之后才醒悟了过来。 李野费劲吧啦，搞了个什么巴浦洛夫的狗，原来就是想告诉她，只要铜锣一响，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吗？ 奇怪吗？ 好笑吗？ 可是在81年的社会风气环境之下，好似.一点都不奇怪，一点都不好笑。 文乐渝拿过了李野的铜锣，紧紧的抱着，脸色渐渐泛红。 可是李野，却有那么一点点的惭愧。 【唉，我只是用了一个舔狗的低级技能——短信电召，就打动了一个女孩儿的心，是不是有点儿卑鄙啊！】 其实李野也考虑过，过些天直接让文乐渝把大黄牵过去，放哨防身。 但是一个独处异乡的女孩子，是需要一个在危险时刻，一个电话就驾着七彩祥云飞过来的男朋友呢？ 还是一条狗？ 一条遇到歹人，一棒子就能敲死的狗？ 感谢书友20211029110351113的打赏，Thanks(ω 第65章 做生意，我必须说了算 第65章做生意，我必须说了算 腊月二十七，李野的私人自习室关门放假，但是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吃惯了小灶，听惯了小课，享受惯了二粮店温暖环境的胡曼等人，竟然赖着不走。 “求求你了李野，夏月她们明天还上一天课呢！再让我们上一天吧！” “你不用给我们出卷子，我们以前的很多题还没做熟练，我们自己复习就行。” “不用管饭，这几天吃肉太多，我留了两棵白菜，拌个白菜心就凑合。” 胡曼、韩霞、姜小燕等人，一个个委屈吧啦的看着李野，小心翼翼跟伺候欠债人似的，就怕他生气掀桌子不还钱。 李野很烦躁，这两个月来，八人小团体内的友情是直线上升，自己的威慑力逐渐下降，这不发火都撵不动人了。 “一个个的都别墨迹了，过了年初六再回来啊！都二十七了，生产队的驴都放假了，我还不能休息两天？” “我们真不耽误你.” 胡曼等人还要坚持，但是李野却道：“好了好了，你们该回去陪陪家人了，尝尝妈妈做的饭，帮爸爸捶捶背，尽尽孝心。” 几个女孩儿互相对望一眼，韩霞低声道：“我妈妈做的饭不好吃。” 李野沉默了良久，郑重的道：“等过了春节，我们会进入冲刺复习，时间会过的很快， 预考、高考、上大学，一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放在小说里可能都用不了十章八章的篇幅。” “可你们想过没有，等你们上了大学之后，再想吃妈妈做的一顿饭，可能要跨越千万里的距离， 相信我，到时候你们一定会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陪陪妈妈。” “.” 几个女孩儿心有所动，开始低头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不过她们在离开之前，对李野说道：“我们三个商量过了，等跟家里说一声，就过来跟文乐渝一起住，跟她做个伴儿。” “嗯？” 李野想不到这几个女生，竟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如果有几个同学作伴，文乐渝的这个新年，肯定过的更舒心一些。 李野拱手道：“那我就谢谢各位了啊！不过你们放心，咱李野不是抠门的人，一定有所回报。” 姜小燕赶忙摇头道：“该我们谢你才对，再说文乐渝是我们的同学，我们理应帮忙。” 而韩霞则促狭的笑了笑，道：“李野我真的很佩服你，为了哄一个女孩儿，竟然琢磨出什么巴浦洛夫的狗 还什么世界著名实验.” “哈哈哈哈~” 几个女孩儿大笑离去，留下李野哭笑不得。 听墙根也就算了，但我说真话，为什么你们却当笑话呢？ 。。。。。。。。 送走了胡曼等人之后，文乐渝也走了， 今天学校宿舍还有人，而且她的书包里放着那个小铜锣，自我感觉安全的很。 不过李野却把李大勇留了下来。 当天黑了之后，郝健、靳鹏、王坚强拖着地排车来了。 地排车上有许多年货，是李野托郝健他们从省城带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麻袋。 等四人进屋，把门锁上之后，郝健把麻袋打开，对着李野的小火炕倾倒了起来。 一沓沓的钞票，亮瞎了三个人的狗眼。 李大勇不敢置信，王坚强目瞪口呆，就是颇有大将之风的靳鹏，也是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光。 “这是账本，你对对数。” 郝健把一摞账本摆好，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交给了李野。 李野瞅了瞅最后的数字，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也就没有多看。 一摊流水账，有什么好看的？ 他努了努嘴，道：“别让兄弟几个看着了，分钱吧！” 郝健把嘴里的烟扔掉，拿着账本，一摞摞的分成了三份。 其中靳鹏的那份明显更多，顶得上王坚强和李大勇那两份的总和。 李大勇先是低下头，愣愣的看了看属于自己的数沓钞票，然后抬头对着李野茫然问道：“哥，这是给我的？” 李野点点头：“是，当初你拿自行车入伙，现在分给你一份，别客气拿着吧！” “我才不客气呢！” 李大勇张开蒲扇大手，三两把就把钱塞进了怀里，鼓鼓囊囊的好不显眼。 而王坚强明显反应慢些，这会儿才惊慌的道：“不不不，哥，我不要，我不要这么多，这太多了太多了。” 其实就一千多块钱而已，只不过有很多一块、两块的，所以显得很多。 王坚强自从入伙之后，要么跟着郝健他们跑省城，要么留在陈庄乡熬麻糖，出工出力，一斤分他一分钱一点不多。 但王坚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连想都没想过，现在突然拥有了这么多钱，竟然六神无主慌乱害怕。 “好了坚强，你的钱我们一直帮你存着呢！你不要钱，难不成还让你白干活？” “可是，可是” 王坚强欲言又止，磨磨唧唧的说不出个豆豆来，最后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野等人都没有笑话他， 王坚强这个憨憨，从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工厂不要他，家人不爱他，吃饭都嫌他浪费粮食， 这会儿终于证明了自己，心情大乱之下彻底破防，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委屈，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难挡。 到的最后，外面看门的古叔都过来拍门问有没有事，王坚强才终于止住了啼哭。 李野安抚住王坚强，道：“废话不多说，今年的事情算是结束了，明年你们怎么打算？” 郝健立刻抢着道：“我跟靳鹏商量了一下，年初三我们一起下粤省。” 李野沉吟了一下，道：“你们两个都去，麻糖批发这边安排妥了吗？” “安排妥了，”郝健道：“年后有十几天的淡季，基本上没多少要货的，就算是有，强子和小安也能送过，路头都熟，保证耽误不了事儿。” “那行，现在我们来定一下，下粤省这件事的章程。” 李野看着李大勇、靳鹏、王坚强，问道：“你们接下来，是要入伙搭份子呢？还是像现在一样，赚提成？” 靳鹏毫不犹豫，一下就把属于自己的全部钞票，推到了李野面前。 他加入的晚，又是白身入伙，早就看郝健赚钱眼馋了，现在有机会不上才是傻子。 李大勇愣了一下，也是把钱掏了出来，放到了李野面前。 王坚强的那份钱他都没动，现在也是讪讪的伸手，象征性的推了推，嘿嘿嘿的笑着，很不好意思。 李野有些好笑的问王坚强：“强子，你懂搭份子和赚提成的区别吗？” 王坚强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但是却坚定的道：“我不懂，但我跟着哥走。” 李大勇跟着道：“我也是，不懂不要紧，哥你懂就行。” 李野看向靳鹏，对方笑着道：“不就担风险吗？赚提成倒是不担心赔本儿，但前怕狼后怕虎的有啥出息？” “行，”李野指着炕上的钱开始分配：“靳鹏出两千，强子出一千，大勇出一千，郝健你出几千？” 郝健咬着牙花子，脑筋急速运转。 他手里有近万把块，但是他的小女儿有病，刚才靳鹏的话提醒了他，万一要是赔了 “我出六千。”郝健做出了决定。 “那我出一万。” 李野话音落后，李大勇的一双牛眼瞬间瞪圆了。 敢情自家哥哥已经是万元户了呀！ 原来李野那三千块的稿费只是明面儿上的，暗地里的才是大头。 李野帮郝健数出钱数，把剩下的钱退给靳鹏等人。 王坚强没要，只是表示还存在李野这里，李野也没拒绝，被人信任也是一种享受。 然后李野坐直了身子，语气凛然的道：“咱们的买卖不算大，但规矩必须先立起来， 份子就按大家出钱的多少来算，但是郝健、靳鹏和强子，要多拿一份工钱，我和大勇不出力，就只拿利润分红。” 靳鹏马上道：“小野你这话说的，拿了份子再拿工钱，没有这么个道理。” 李野摆摆手，继续道：“钱是个好东西，没人嫌它咬手，但钱也是个坏东西，多少兄弟友情，都毁在了一个钱上。” 靳鹏有些发愣，郝健有些不自在，而李大勇和王坚强只能大眼瞪小眼，不懂李野的意思。 李野道：“比如咱这桩买卖，郝健和靳鹏出力最多，但我却拿了大头，天长日久，难免会生出嫌隙。” “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哪一天不乐意了，我立刻撤股走人，但只要我在这桩买卖里搭份子，我就要说了算。” “你这是说什么呢！” 郝健赶紧劝道：“我们都没那个意思，你是我们的诸葛亮啊！ 如果没有你，我们上哪儿挣这么多钱去？就几个月前，我还为了闺女的几块钱药钱抹眼泪呢！” “话不说不明，”李野笑着道：“世上没有完全公平的事情，把话说开了，大家的兄弟情才能更持久不是？” “恩恩，野哥说话就是有文化，我听哥的。”憨憨王坚强赶忙附和着表忠心。 其他人也纷纷拍胸脯，表决心。 只是靳鹏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野，好半天后才道：“小野，你是在敲打我吧？” “嗯？” 李野眼睛一瞥，瞅着靳鹏没说话。 他平时不参与生意的具体运营，这会儿要是不把话撂明白，更待何时？ 但是下一刻，靳鹏突然在腰上一摸，手里就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窝草，忘了这是81年，管制#道具还没被和谐呢！】 第66章 憨憨也有小九九 第66章憨憨也有小九九 “鹏哥，你干啥？快放下！” 看到靳鹏亮出刀刃，李大勇第一时间就大喊制止。 而王坚强只是稍稍一愣，就拦腰抱住了靳鹏，哆哆嗦嗦的道：“别别别，鹏哥，别。” 李野反应最快，但是他本想急闪后撤的，却发现靳鹏的刀，朝着自己的手掌扎了下去。 等他发现不对，飞身上去阻挡，已经晚了一步。 靳鹏的刀，刺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而李野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靳鹏握刀的右手。 也许李野只要再慢一点点，靳鹏的左手就要被扎穿了。 李野忍着怒气，沉声问道：“鹏哥，你这是做什么？” 靳鹏却笑着道：“小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但我就是让你明白，我靳鹏，不是一个忘本的人。”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本分孩子，没少给家里惹麻烦， 别看我整天嘻嘻哈哈，但晚上没人的时候，我也发愁我发愁等我老娘老了，却抱不上孙子。” 靳鹏一边说，竟然一边掉下眼泪来。 “可我现在不愁了，真不愁了，前几天勾搭了一个姑娘，你们猜才花了多少钱？” 靳鹏嬉笑着道：“两条牡丹烟，三瓶茅台酒，就把她送进被服厂当工人去了，当时就要嫁给我，哈哈哈哈哈。” 看着又流血，又流泪的靳鹏，李野的嘴都给撇歪了。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于是他调侃道：“三瓶酒？你家送礼，送单数吗？” 靳鹏一乐，道：“我买了四瓶，回来路上实在忍不住，跟郝健喝了一瓶，真香啊！都不用就菜.” 靳鹏的眼睛已经通红，大声道：“如果没有你小野，我靳鹏能喝上茅台酒吗？ 如果没有你小野，我靳鹏能娶上媳妇儿吗？就这份恩情，你怎么就看我像白眼狼呢？我发誓” “好好好，不用发誓，我信，我信，你先把刀给我” 李野就跟哄孩子似的，把靳鹏手里的刀给拿了过来。 “啪~” 郝健突然拍了桌子，大声喊道：“说得好，今天咱们几个能聚在这里，也算是老天爷的安排，要我说就应该喝血酒，结为异姓兄弟。” “对，郝健说得对。” “嘿嘿，好.好主意.” “我车上有瓶老白干.” 看着李大勇等人有的找碗，有的拿酒，李野有些傻眼。 【八十年代的男娃儿，都这么虎的吗？】 李野上辈子的时候，见过几个父辈的叔叔伯伯，手上要么有烟头坑，要么有代表老几老几的纹身。 但李野的父亲说过，这几个家伙都不是什么“社会人儿”，只是在那个精神匮乏的年代，听多了武侠评书，就犯了“中二”。 “啧~” 李野嘬了嘬嘴，无奈的苦笑。 【我堂堂穿越大帝，组建的开荒团队，竟然都是中二？】 可中二归中二，当李大勇、王坚强，甚至郝健都毫不皱眉的拉开口子，凑了血酒的时候，那股子“热血江湖”的味儿，实在是太冲、太让人上头了。 上头的李野摸着小刀，对着自己的左手比划，琢磨着老大、老二哪个指头最顺眼，结果引来一通善意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不疼的小野，一点都不疼。” 十指连心，你说不疼，哄鬼呢？ “唉~~” 李野还是在手臂上下了手，泼#了身，留了血。 混了一碗血酒，每人分了一点，李野抢先说话了， 要不然万一待会儿听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你接还是不接？ 灵魂都能穿越，万一崩巧了呢？ “现在是新社会了，誓言也该换换新名词儿，也别说什么同年同月同日什么的了，大家就听我一句！” “苟富贵、勿相忘，意思就是以后无论大家是何等的富贵，也不要忘记一起贫苦患难的兄弟。” 郝健、靳鹏等人有些发愣，这新词儿，没听过呀！但是听李野的解释，又有那么点儿意思。 但李野哪里给他们琢磨的时间，直接举起大碗，一脸真诚的道：“苟富贵、勿相忘，干！” 喝一口，啪就把碗摔碎了。 “苟富贵、勿相忘，干！” “干！” 喝完了之后，李野赶紧拉着靳鹏去医院，他手上的口子不浅，不患破伤风也得留个大疤。 郝健本来也要跟着去，李野把他赶走了，大冬天的，他还要拖着地排车骑四十里的夜路。 等郝健走了之后，李野低声问靳鹏：“鹏哥，刚才你是扎给我看呢？还是扎给他看？” 靳鹏先是一愣，然后正色道：“我当然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白眼狼，不过郝健这个人” “他就是个奸鬼，我跟他商量谁领头下粤省，他自己揣着钱不敢去， 但我去吧，他又怕咱把他给撇下了，你想想，要没有咱的路子，他连麻糖的原料都凑不齐” “啐，今天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靳鹏的意思，是郝健跟他们喝了酒，有了“兄弟”这层关系，算是赚了大便宜了。 李野笑笑没说话，就现在自己这情况，郝健已经称得上“得力干将”，一个兄弟的名头就能笼络住，才是赚了。 带靳鹏去医院缝了疤，上了药，临走的时候，靳鹏忽然说起了王坚强。 “大年初一你注意点儿，强子的家人肯定去给老爷子拜年，到时候你有个抵备。” “什么抵备？” “我找马瑞弄了自行车票，给我媳妇儿买了辆自行车，被强子家人知道了 强子他娘缠着我娘套了半天话，估计动了什么心思，强子那家人.呵。” 李野略一思量，把王坚强喊了过来，问：“强子，今天回家知道怎么说吗？” 王坚强咧嘴一笑：“哥我啥也不说，这几个月就跟着鹏哥混饭吃呢！” “行，还没傻到家。” “嘿嘿嘿~” 但是靳鹏却道：“强子他娘是个厉害角儿，小野你还是注意点儿，那毕竟是你的长辈。” “我大年初一不在家，他还能咋滴我？” 李野打定了主意，大年初一李野要陪文乐渝，没空伺候什么“长辈”。 。。。。。。。。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野只做了大年初一的功课，人家腊月二十九上门了。 李野正在自己屋里赶稿子呢！就看到王坚强那憨货，被个个头不高的老娘们拽着进了门。 “大叔在家呢！哎呦你个大局长还亲手晾衣服？大妹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公爷干这活儿呢？” “呦，小悦你这大衣怎么这么好看？呢子的吧？” “怎么没看见大婶子啊？我好久没见俺婶子了，今天得好好跟她说几句话。” 王坚强的老娘进门不过几分钟，就自来熟的跟李家人凑了个遍，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 李野的妹妹李娟和李莹，听到自家阿娘遭了外人的数落，都跑到李野屋里，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作为家庭太子爷，李野占了采光最好的房间，她俩的房间窗户不亮，看不清楚。 “哥，那个老娘们是谁？二十九了空着手上门，干啥来了？” “强子他娘，来要钱的。” 李野也是闹心，年前二十九空着手上门，真抠。 嗯，脸皮够厚，来者不善。 果然，没过几分钟，老爷子就把李野给喊过去了。 “小野，那个什么郝健，是你的关系啊？现在人家强子给他干了活儿，却拿不到工钱，这事儿得落到你头上。” “.” 李野咔吧咔吧眼，瞅着大马金刀打官腔的李忠发，很想吐上几口老槽。 郝健是个啥情况你不清楚？这时候你李大局长不替我摆平，让我个小卡拉米顶雷吗？ “确实有个同学的亲戚叫郝健，不过我就是推荐他去办了个合作加工户，手续应该是我姐办的吧？” 李野把目光瞅向了亲姐姐李悦。 结果李悦把嘴一撇，道：“我整天那么多事儿，哪记得什么郝健李健的，你赶紧替人把钱要回来。” 好哇，你们一个个的光吃好处不干事儿是吧？ 李野非常生气。 今年他拿了大把的稿费，怎么花钱别人都挑不出毛病，所以就让奶奶带着全家人逛了一趟省城，呢子大衣、皮大衣是一人一件啊！ 现在可好，有麻烦了都不管事儿？ 行，你们给我等着，明年一毛都没有了。 “咳吭，”李忠发冲着李野连使眼色，道：“郝健现在在不在家？强子每月怎么着也要十几块吧？要不你先垫上三十二十的，让强子拿回去过年？” 李野不吱声，敢情都知道自己是大财主，活该挨宰是吧？ 但是他不吱声，王坚强老娘却嗷的一嗓子，吓了李家人一跳。 “三十二十的哪够啊？他大叔你是不知道，强子这一出去就是三四个月，没白没黑的给人家出力， 跟他一起的靳鹏都弄了辆飞鸽呢！俺家强子咋不得混辆千里马？” 沃尼玛，好大的狮子口哦！ 李悦都听不下去了，道：“大婶子，临时工每月才十八块五，四个月你要辆自行车？我上班一年了现在还走路呢！” 可强子老娘马上就接话道：“小悦你可不知道诶，现在钱都毛了，” “李野写个书不都两三千吗？我家强子干了这么久，白天黑夜的干哇，那不是得好几百？” “合作户都归粮食系统管，咱自己人可不能让资本家欺负喽啊！那啥，劳动人民才最光荣是不是？” “.” 李野震惊，终于明白李忠发和姐姐李悦为啥死活不掺和了，这特么不是碰瓷的吗？ 王坚强离家出走四五个月，王家连找都不带找的，就让他跟着靳鹏蹭饭，给家里省粮食。 现在看见人家靳鹏赚钱了，反过头来还要平等待遇。 爷爷和姐姐是要自己这个愣头青上场，一巴掌定乾坤吗？ 李野耷拉了脸，冷声说道：“六婶子，我不知道强子给人家干的啥活儿， 不过这几个月管吃管住，过年还给强子买了件皮棉袄，怎么就说人家是资本家呢？” 说到这里，李野忽然问王坚强：“唉，强子，你的皮棉袄呢？还留着大年初一穿啊？” 前天李野见王坚强的时候，他是穿着新的皮棉袄的，但今天却换了件破布棉袄，而且明显太小，撑的紧紧的。 王坚强在板凳上挪了挪屁股，低声道：“那皮袄我穿着不合适，跟二哥换了。” 李家人都看不下去了，李忠发咳嗽一声，站起来就走了。 沾亲带故的，没法儿捣鼓。 王坚强老娘也有些尴尬，但马上就对着李家奶奶诉苦：“大婶子你看看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你们家难的时候，我不是还借给你们二斤棒子面儿？ 现在你们家缓过来了，可强子他二哥过了年都22了，还没个媳妇儿，出门没个像样的衣裳，没辆自行车，人家姑娘都不拿正眼瞧他” 一通鼻涕加泪水，可把李野恶心坏了。 他只好说道：“六婶子你别误会，我就是怕强子被人给骗喽！一件皮袄四五十块呢！” 然后李野沉声问王坚强：“强子，那郝健跟没跟你说过，欠你到底多少工钱？” 王坚强低着头道：“俺不如鹏哥挣得多，就一百八，俺娘说了.给俺留二十。” 李野大惊。 原来憨憨，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王坚强不但把一千块钱的份子钱给隐瞒了，连剩下的那些钱，也打了埋伏。 很好，总算明白“没有私房钱的男人，是没有尊严的”的道理了。 有前途。 感谢书友20221005122047120的打赏，谢谢！ 今天更了七千字，不要说我短了呀！ 第67章 腊梅花开 第67章腊梅花开 大年三十下午，李野去二粮店接文乐渝她们。 胡曼等几个女生昨天就过来跟文乐渝做伴了，李野就让她们白天去暖和的二粮店复习功课、做饭吃饭，晚上回学校宿舍睡觉。 到了二粮店，韩霞等人倒是很大方，对于去李野家过年没什么抵触，反而是“正主儿”文乐渝，有些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胆大的韩霞当即起哄：“呦，这丑媳妇儿才怕见公婆嘞，文乐渝你这么美怕什么呀？” “哈哈哈哈~” 韩霞和胡曼都笑了，只有姜小燕焦急的道：“别胡说，被人听见了不好。” 韩霞和胡曼有些尴尬，赶忙讪讪的解释道：“开玩笑哈，别当真。” 但是本来还有些扭捏的文乐渝，却瞬间“高冷”了起来。 她冷冷的瞥了韩霞一眼，撒开两条大长腿，跟着李野就走。 到了李家之后，文乐渝一改之前“卓尔不群”的姿态，很大方的叫人，很麻利的帮着包饺子、干活儿。 “原来她也会做饭呀！” 韩霞等人很是诧异，文乐渝给她们的印象，一直是不怎么接地气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但是看这会儿的样子，小妮子其实很全能啊！ 李家一下子多了四个女孩儿，李家奶奶非常高兴，一边指挥着干这干那，一边跟老头子悄悄的小声嘀咕。 “你看那个，屁屁够大，胸阔腰长，一定好生养。” “还有那个，瞧瞧干活那麻利劲儿，一看就是过日子的好手。” “.” “唉，咱家小野，咋就中意了那个瘦丫头呢！你看看你看看，干点儿活，跟跳舞似的.可不如那个剁馅儿的小妮儿。” “你懂个屁！快别叨叨了，万一让你孙子听见了，看你怎么收场。” “我孙子我还收拾不了啦？” 李忠发的话，让李奶奶吴菊英很不爽，但是刚好李野看了过来，吴菊英的后半句话顿时萎了下去。 现在她看自己这个大孙子，那可真是宝贝疙瘩， 长得俊，还能挣钱，大几十块的呢子大衣，不眨眼的就给买上，不要都不行，这后半辈子的几十年，还指着这个孙子孝顺呢！ 虽然她瞅着文乐渝不太合眼缘，但只要李野愿意，她也会笑着脸认下这个孙媳妇儿，绝不让李野为难。 不过她肯定想不到，在她眼里不如姜小燕的文乐渝，落在李野的眼里，却是“宝藏女孩儿”一般的惊艳。 两个时代的人，看待女孩儿的眼光是不同的。 吴菊英认为的“好女孩儿”，就是姜小燕那样的，两把菜刀剁肉馅儿，“咣咣咣”菜板都能剁的震天响。 但是在李野眼里，无刻不在的优雅，才是真的撩人。 文乐渝，即便在做饭的时候，都有着一股含蓄的优雅。 这绝不是她在刻意的做作，而是一些细小细节的习惯。 比如她跟几个同学一起蹲下洗菜，韩霞等人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两脚跨开跟蹲马步似的， 而文乐渝，却会习惯性的收敛很多，屁屁绝对不会使劲往上撅，两脚也不会往外撇成唐老鸭。 李野以前，在电影上见过一些做饭都能优雅的女性， 比如《史密斯夫妇》中的朱莉，在枪战之后的厨房中，倒出牛奶的那一刻，真有迷倒众生的魅力。 但李野一直认为，那都是表演，是电影。 但现在看到文乐渝，李野才相信现实中也是存在这种人的。 李野回想起柯老师的气场、气质，终于明白了“耳濡目染”的含义。 从小跟着柯老师，一举一动，浑然天成。 在奶奶吴菊英眼里的“不爽利”，却是文乐渝自然而然的表现，就像一只在水中漫步的仙鹤，一动一静，都是优雅的本性。 。。。。。。。。。。 李家的年夜饭，主食是饺子，还有几样肉菜，在这个年月的普通人家，已经是非常丰盛了。 在李忠发和吴菊英的盛情招待之下，几个女同学都吃了个肚儿圆。 然后男人喝酒，女人打打小牌，九点多的时候，吴菊英就把李悦喊了过来。 “几个孩子在学校住，我不放心，你陪着过去住一天，带上马蹄表，明天四点带她们过来，和小野一起去拜老槐爷。” “啥？” 李野在外屋给俩喝酒的端茶倒水，没听清别的，就听见凌晨四点起床了。 奶奶在里屋道：“你啥啥呀？明天早起，跟我去拜老槐爷，保佑你明年高中状元。” 李野明白过来了。 老槐爷，是位于清水县城北边老城区的一颗老槐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了，反正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有， 这么多年下来口口相传，都跟天仙配中的老槐树挂上关系了，很受当地人的崇信，每年过年的时候，赶着去烧香磕头的不在少数。 李野哭笑不得的道：“奶奶，我爷爷和我爹，可都是D员，你在这搞封建迷信？” “.”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钟，然后一把花生就从里屋扔出来，洒落在爷仨面前的酒桌上。 “你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还封建迷信.你给我出去院子里跪着去！” 从来都对李野百依百顺的奶奶，竟然发飙了，吓得李野抱头鼠窜。 当然，出来跪着是不可能跪着的，躲躲风头而已。 不过紧接着，爷爷李忠发就出来了。 他拿出烟盒，竟然递给了李野一支。 李野没敢接，这是要弄啥嘞？ 李忠发自己点上，抽了两口之后，看着无边的黑夜幽幽开口。 “那年，我们一支小队伍负责断后打阻击，被打散了，突围之后就剩下十几个人” “在那种环境下，追上大部队才能活我们迷路了，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谁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我就说听老槐爷的老乡踹了我一脚，骂我” “我们谁也不服谁，分道扬镳，我带着一个兄弟走了右边那条路，他们去了左边。” 李忠发红了眼圈，声音都变了：“后来，我俩活下来了，他们.没回来。” 李野咽了口唾沫，啥也不说了。 明明就是一次巧合，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让李忠发产生了敬畏。 作为李忠发的孙子，放聪明点，别找不自在。 。。。。。。。。。 深夜，李野在代表李家男丁放了鞭炮之后，带着姐姐李悦、胡曼等同学返回学校。 李悦大了几岁，又参加工作一年，说话办事都很活络，很快就和胡曼等人打成一片。 走着走着，李悦就带着胡曼、韩霞等人走到了前面，给弟弟和文乐渝留下了说小话的空间。 因为她发觉，文乐渝在深夜之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李野也发觉了，轻声问她：“想妈妈了？” 文乐渝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 81年的通信条件，实在是太过落后。 自从柯老师到京城的那天，给李野他们发了一封电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除夕之夜，跟相依为命的妈妈第一次分离，文乐渝心里怎么也不会好受的。 这种事，李野也只能勉力开导：“放心吧！柯老师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文乐渝再次轻轻点头，道：“我也不是小孩子。” 两人沉默的往前走，在走到一处矮墙边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淡然，却沁人心脾的清香。 李野驻足，问文乐渝：“闻见了吗？” 文乐渝的小鼻子耸了两下，道：“是梅花的花香。” 李野指着矮墙道：“虽然隔着这堵墙，我们看不见那株梅花，但是它.已经开了。” 文乐渝茫然，片刻之后才领会过来。 她对着李野笑了笑，忽然牵住了他的衣袖。 “你是想跟我说，花已经开了，春天也不远了对吧！” “不用那么刻意的安慰我，我其实很坚强的。” 李野：“.” 81年末，腊梅花开。 有些人，其实比腊梅还要顽强、雅致。 第68章 给你富贵，你不中用啊！ 第68章给你富贵，你不中用啊！ 柯老师刚刚睡下，却被光明旅社的服务员唤醒，说前台有她的电话。 她及拉着拖鞋赶紧出门，一路小跑冲下楼梯，奔向一楼的前台。 她的心里很慌， 今天是除夕夜，又是这个时间来电话，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是成？还是败？” 柯老师感觉自己脑子里正有两个小人，在拿着刀剑互砍，誓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三层楼梯，柯老师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赶到，因为在二楼绊了一跤，拖鞋飞掉了一只都顾不得捡。 她抓起电话，已经没有了喘匀呼吸的时间。 “喂，您好.我是柯知雨。” “小雨啊！我是你彭叔。” “我听出来了” 柯老师的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明天过来给我拜个年吧！” “轰~” 柯老师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狠狠的捶了一下，强烈的喜悦宛若温暖的阳光，瞬间散满全身，驱散了湿冷的阴霾。 大年初一，去给彭叔拜年的人会很多，人家让她过去，已经足够说明什么了。 “我知道了，谢谢彭叔。” “嗯，记得早点过来呀！”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而刚才还紧绷心弦的柯老师，慢慢蹲在了地上，微微的呜咽声，久久不绝。 。。。。。。。。。 “汪汪汪~汪汪汪” 李野在睡梦之中，好似听见了狗叫。 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窝草，是大黄叫了。 他一骨碌就从小火炕上跳下来，穿上鞋就往外跑。 这几天他都是和衣而眠，就怕听见外面狗叫。 大过年的，看门的古叔也回家抱孩子去了，李野也不顾忌影响，直接翻墙跳了出去。 89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学校的一堵墙，李野一路狂奔，情急之下又玩了一把飞檐走壁。 翻过墙去之后，李野就看到文乐渝所在宿舍的位置，亮着两束手电筒的光芒。 “来了来了，李野真来了。” “嘿，还真灵啊！” 急速奔驰的李野，无语的放慢了脚步。 他听出来了，是亲姐姐李悦的声音，就听她那促狭的语气，就能想象到是个怎么回事儿。 果然，等李野走到跟前之后，姐姐李悦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巴浦洛夫的狗，小野你刚才跑的比狗还快呢！哈哈哈~~~” 李野忍着牙疼，道：“姐姐，你难道没听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 李悦小嘴一“O”，夸张的道：“对哦对哦，烽火戏诸侯嘛！你是咱家小皇帝，小渝也有褒姒之姿呢！” 文乐渝脸色红了，赶紧扯住李悦：“姐姐你别乱说了，要不然以后就不灵了。” “那要看小野怎么想了，只要他愿意，那是万试万灵。” 文乐渝的脸色都红透了，李野不爽的道：“大半夜的喊我来，就是要看我的笑话？” “谁愿意看你的笑话？” 李悦不再搞怪，而是端起大姐的派头，对着李野道：“都三点了，喊你起床还那么多毛病，赶紧去拜老槐爷！” 李野哀嚎：“不是四点吗？” 李悦骂道：“你不得回家接咱奶啊？咋滴，大年初一不服气，是想再跟我练练？” “行行行，我去我去。” 血脉压制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在十四岁之前，李野就没打过李悦一回，男孩子发育晚真的很吃亏， 等过了十四岁，那被压制的阴影已经在李野心底根深蒂固，再加上也懂事儿了，这个“一生之仇”，算是报不了了。 。。。。。。。。 李野先回二粮店穿上大袄，戴上帽子，然后忍着睡眠不足的脑袋胀痛，回家接上奶奶，向着县城北边的老槐树走去。 走了不多远，他就发现苦逼的不止他一个人。 很多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比他小的孩子，都被家里老人提溜着，睡眼惺忪的往北边汇集。 等到了老槐树附近的时候，都差不多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李野发现了好几个县二中的学生，还发现了周成功。 这家伙的家可不在县城，这时间出现在这里，估计半夜就得从城外乡下往这边赶。 李家奶奶带着李野、胡曼等人，挤到了一个勉强不错的位置，距离那颗百年老槐有个三四十米。 然后吴菊英和旁边的老婆子们一样，摆上供奉，开始念念有词。 “保佑我孙子考上大学保佑家门平安保佑家门子孙延绵” 无数道嗡嗡嗡祈祷声，宛若魔音灌耳，汇集成声波法阵，在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传播震荡。 李野感觉身边有些异样，扭头看去，发现胡曼、韩霞、姜小燕等人也在祈祷，甚至她们还带了一点点的供品。 “你们也” 听到李野的惊疑声，胡曼、韩霞抿嘴而笑， 姜小燕则不好意思的低声解释：“我来的时候，娘嘱咐我一定过来拜拜。” 好嘛！ 李野算是明白，为什么八十年代的那些“大师”们，能混的风生水起，把那么多聪明人都给忽悠瘸了了。 “你在干啥？给我心诚点儿。” 李家奶奶发现了李野的“不虔诚”，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李野不得不应付公事的做了个拜佛的动作。 但是下一刻，乌黑的夜，却突然亮了一瞬。 李野诧异的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隆隆的雷声随后而来，正月初一，竟然打雷了。 围聚在老槐树周围的人群，出现了一波骚动，一群老思想的老婆子都在念念叨叨。 李奶奶对着李野道：“小野不用害怕，春日打雷，是老天爷在劈妖怪嘞！跟咱没关系。” 李野有些发笑，神的没关系，还劈妖怪，我不就是个 “啪~” 第二道闪电，在李野头顶乍现，那蜿蜒如蛇的炽亮轨迹，清清楚楚的映照在他的眼里。 李野有些发蒙。 【难道我这妖孽.是要渡劫？】 。。。。。。。。。 大年初二，是媳妇儿回门的日子。 大清早的，李开建就带着韩春梅、李娟、李莹出门，因为李野和李悦不是韩春梅所生，俩人也就没去，韩春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上午十点，李野的两个姑姑带着姑父上了门，给李忠发这个老泰山送酒来了。 大姑李明月，嫁给了县城西边河滨乡的一个乡干部崔志先， 二姑李明香，嫁给了城北X出所的所长赵援朝，两人的婚姻，看起来都比李开建要顺遂、美满。 而且两家的孩子，要么高中毕业参加了工作，要么在学校是三好学生，每年都被拉出来给李野“做做榜样”。 往年的时候，年初二是李野爷俩最难熬的日子， 去年李开建娶了韩春梅，才终于逃脱了这一劫难，今年李野又写出了《潜伏》，才算是扬眉吐气。 二姑家的小表妹赵美雯从小就喜欢缠着李野，这次来了之后也不例外。 “小野哥，我前些天看了你写的《潜伏》，真是写的太好了，不过你为什么把左蓝给写死了啊！你怎么那么狠心？” 小迷妹，当然要好好对待， 李野给她耐心的解释：“小说角色该怎么描写，一是取决于生活原型，二要服从于剧情需要.” “在战争年代，像左蓝那样牺牲的人杰志士很多，悲剧的结尾，也更容易让人牢记、缅怀那些英烈。” “嘁~~” 李野看着赵美雯眼里的星星，正讲的起劲儿，却被一声讥笑给打断了。 李野皱着眉头瞅过去，发现是大姑的儿子崔爱国。 这小子在河滨乡读高中，据说是全年级前三的水平，因为恋家才没来县城上学，一向瞧不起李野这个学渣。 现在李野看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不服气，不愿意曾经的学渣，抢了他学霸的风头。 李野冷眼瞅着崔爱国，问道：“你嘁什么嘁？” 崔爱国歪着脑袋，鄙夷的道：“看你吹五炸六的，好似那书是你写的似的。” 李野眯起了眼睛：“不是我写的，那是你写的喽？” “嘁，”崔爱国撇撇嘴：“我没那本事，但我也绝不干不要脸的事儿，我们语文老师说了，一个没有生活经历的孩子，根本写不了小说。” 【泼天的富贵放在你的面前，是你不中用啊！】 李野沉着脸，伸手指了指外面。 “看在亲戚的面上，今天我不揍你，给我上外面呆着去，别再给我碍眼。” “你你别后悔。” 崔爱国没想到李野如此大胆，守着自己的父母都不给面子。 等他赌气出去之后，表妹赵美雯神秘兮兮的对李野道：“小野哥，今天大姨要给你说媒嘞，我看要黄喽。” “说媒？说什么媒？” “就是财正局孙科长的闺女，今年24了，那脸黑的跟包公似的.孙科长以前在河滨乡，跟大姨夫是同事.” 赵美雯跟小特务似的，给李野提供了免费的情报，可把李野给膈应坏了。 人们常说，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地位，那么看她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就知道。 他李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你给整个包公配对儿，埋汰谁呢？ 而且在81年，24岁的闺女还没有主儿，这是个什么情况？ 想想后世那些大龄剩女，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别自诩大姑娘、小仙女儿，统统都是老姑奶奶。 “小野，小野，赶紧过来。” 两分钟后，大姑就把李野喊了过去，笑着问他：“大姑给你说了门亲事，门当户对的，明天你去见见呗！” 李野眼皮子都不抬的问道：“大姑，她长得好看吗？” 李明月笑容一僵，勉强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记教训呢？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人家父亲今年才45，马上就要升” “长得好看很重要，”李野直接打断道：“我爷爷、奶奶长的好看，所以我爹，还有两位姑姑都好看，” “我爹和我娘长得好看，所以我和姐姐都好看，如果我娶了一个丑的，子子孙孙都受牵连。” “.” 李忠发、吴菊英、赵援朝、李明香全都愣住了，然后，又集体转头看向了崔志先和崔爱国。 崔志先长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老农脸，崔爱国百分之88的遗传了他的基因，那张脸磕碜的 “小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生的意义是在于为祖国做贡献，个人相貌在XX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崔志先红着脸，对李野展开了长辈教训。 李野扭头就走，天上打雷没劈死我，你们是要恶心死我呀？ 不过等到开饭的时候，李野的心情稍微好点儿了。 估计是二姑跟奶奶说了什么，奶奶的脸都黑了。 她把所有准备好的荤菜、好菜，一个都没上，土豆萝卜聚餐、白菜豆腐开会，一水儿的素餐，原定的好酒更是连影子都没见。 大姑李明月刚嘟囔了两句，表示了一点点的不满，吴菊英直接拍了桌子。 “愿吃吃，不吃滚！” “拿你侄子送人情，我不大耳瓜子伺候你你就烧高香吧！” 感谢书友“色盲闯红灯129”的打赏，感谢书友“被盗N次连名都懒得起了”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69章 催稿和书评 第69章催稿和书评 82年的春节，郭嘉法定假日只有三天，企业机关初四就上班了，学校倒是会稍晚一些。 对于过惯了小长假的李野，那肯定是极为不适应的，所以他提前就跟胡曼等人约定，初六才开始正常复习。 就这，李野自我感觉已经是穿越人士的勤劳典范。 胡曼等人也摸到了李野的脾气，平时就算到二粮店复习，也要日上三竿才到，而且保证不打扰李野，有问题自己憋着。 不过事与愿违，在大年初四的早上，李野还没从小火炕上爬起来，正琢磨着今天去找李大勇，去哪里逛一逛呢，文乐渝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敲门。 “这还不到九点呢？着什么急？” “你快看，电报。” 李野赶忙接过电报，仔细看了起来。 【事情有所进展，回程可能延期.尽快将后续书稿寄至京城XX路光明大旅社306房。】 李野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隐藏起来的意义，才看着文乐渝道：“应该是个好消息。” 文乐渝使劲点头，酸着鼻子道：“是好消息。” 李野笑道：“是好消息你抽什么鼻子？赶紧帮我抄书稿，要不然拿什么邮寄？” 李野有保存小说原稿的习惯，所以不管是蓝海出版社，还是柯老师拿走的都是抄写的稿子。 过年期间他虽然佛系偷懒，但也写了一两万字，抄起来也是需要大半天的。 不过幸好的是，今天胡曼等人也跟着来了，五个人分着抄一两万字，速度快了不少， 不到中午，李野就去邮局寄发了书稿，文乐渝终于松了口气，不再那么焦急。 但是仅仅过了一天，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柯老师的第二封电报就到了。 【补充素材已寄出，拜托注意查收、尽快整理使用。】 “补充素材？” 李野很疑惑，他在改写《烽火逃兵》的时候，就把大纲给柯老师看了， 两人经过多次讨论、修改，已经基本完善了小说大纲和剧情脉络，这时候再加什么补充素材，对作者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果然，仅仅在电报抵达的第二天下午，一个厚厚的邮包，就到了李野的手中。 【这是京东快递的速度吗？】 李野感觉不妙，从京城到清水县只有不到五百公里，但82年的包裹邮递，给你走三五天算是快的， 可这件邮包，竟然只用了不足36个小时。 实锤了，这是大佬寄的邮包。 打开包裹，首先是柯老师的一封信。 信里告诉李野，有些小说中的角色原型，补充了很多当时的战斗、生活细节，拜托李野在筛选过后，尽量的融入到后续的书稿之中。 柯老师的信，写的言辞真诚，仿佛不是在跟一个高中生叙话，而是在跟一个平等的作家商谈。 但是李野只是看了一遍，就读懂了柯老师的意思——催更、催更、按照要求尽快给我更新。 李野放下书信，开始翻阅一份份的“素材”。 然后大半天的时间，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泥塑雕像一般。 旁边的文乐渝有些吓坏了，使劲推了他一下。 “怎么了李野？有什么不对吗？” “臣妾做没什么，没什么。” 李野反应了过来，对着文乐渝笑笑，让她宽心。 但此时他真的很想大叫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这哪里是什么补充素材，这是读者大佬们的激烈评论帖子啊！ 【作者小同志你好，我有些意见要告诉你你对那个姓杨的批判描写不够深刻，我告诉你，XX年XX月他你一定要写清楚，为我们这些人出口气。】 【作者小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谁跟你说他高一刀是全团拼刺第一啦？ 在我面前你看他敢不敢吹这个牛，你必须把我给写进去，我是一连二排XXX，记得给我取个好听点儿的花名啊！】 【作者小同志我要批评你两句，怎么拿了半本书给我们看呢？你的下半本什么时候能到？医生都批评我不按时睡觉了。】 这特酿的哪里是催更，这是催命呀！ 他们恨不得明天就看到剩下的书稿，但剩下还有一百多万字呢！你让李野怎么写？ 李野仰天长叹：“定制文的钱，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呀！” 这就好比写网文，一个金牌读者突然跳出来，要求作者给改动一条故事线，或者修改一个角色人设似的， 虽然作者的脑细胞会以亿计的烧掉，但总归是有办法细微调整的。 但你要好几个读者大佬提要求，这个要主角往东，那个要主角往西， 这个要正派上天，那个要反派入地，那.还怎么改啊！ 李野把“补充素材”一扔，拿过稿纸奋笔疾书。 他不打算改了，至少最近不改，先按照脑海中的草稿，写个十万字寄出去再说。 量大管饱，是写手的一大绝招，在做着爆肝爆更的情况之下，再挑剔的读者，也会心疼写手，尽量不挑刺儿的。 不过李野心无旁骛的写起了小说，文乐渝却拿过那几份补充素材，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变了，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两眼不住的往李野身上瞟。 李野笔下不停，随口问她：“怎么了？” 文乐渝道：“是不是太为难了？” 李野摇摇头：“不为难啊！习惯了就好了。” 文乐渝：“.” 文乐渝自然不知道，李野上辈子写网文的时候，经常被读者喷到自闭，久而久之也就练出了高防高耐的本事。 能改的尽量改，没办法改的，您喷，我接着。 李野思路顺畅，一口气写了四五千字，直到手腕微微发酸了才住手。 文乐渝后脚抄完，帮他收拾好文稿，慢腾腾的，有气无力。 李野感觉不太对，就问文乐渝：“你心情不好？” 文乐渝的小脑袋点了两下，小嘴撅起，满脸的委屈。 李野暖声问道：“能跟我说说吗？” 文乐渝看着李野，沉思良久。 “其实石成.是我爷爷。” “嗯。” 李野轻轻嗯了一下，没有多问。 石成的原型跟文乐渝和柯老师的关系非常亲密，这他早就猜到了。 文乐渝又道：“我爷爷在几年前去世了。” 好吧！怪不得被人给忘了呢，掌门人都驾鹤而去了，大师兄可不差点事儿咋滴。 “嗯？” 李野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文乐渝的眼睛，片刻之后回过味儿来。 这不是上辈子相亲时候，对面那些姑娘，在给自己介绍家庭情况时候的感觉吗？ “我父亲和哥哥在北安岭那边.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但我父亲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我们彼此距离遥远，亲情却反而越来越浓.” 文乐渝说的很啰嗦，但也说的很认真。 李野明白，直到此刻，这小妮子才算是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在此之前，她用一层冷漠的壳，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要不是李野这个妖孽逆天，一点点的戳破了这层隔膜，她还不知道把自己封闭到什么时候。 文乐渝指着那几份补充材料，幽幽的道：“这几个人，我有的见过，有的听说过，都是我爷爷辈的人” “他们的脾气都很犟，还非常好强，谁也不服气谁，你要是说他一点不好，他们就胡搅蛮缠.” “没事儿，我不怕难缠，再难缠的读者我也见过。”李野笑着让文乐渝放心。 文乐渝看着李野，有些心虚的道：“我的意思是，这本《烽火逃兵》，说不定.有可能.出版不了。” “出版不了？” 李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牵扯到那么多人，那么多的意见，确实很麻烦。 文乐渝点头：“如果出版不了，你就拿不到稿费了。” “唉？” 李野没料到文乐渝竟然给他来了个转折，前面还家庭介绍呢！后面怎么拐到稿费上去了？ 咱俩钱不钱的，要紧吗？ 怎么看你心虚的样子，好像喊出“百万彩礼”的母狮子似的？ 李野大度的道：“拿不到稿费就拿不到稿费呗！你要知道，写小说未必就一定会挣钱的， 很多时候，扑街失败只是成功前的一次历练而已。” 文乐渝的小脸上，又写满了委屈：“可是你拿不到稿费，我就没有校稿费啊！我的饭钱怎么办呢？” 李野懵了。 大家在二粮店小仓库吃饭，李野象征性的一毛钱一顿收费， 文乐渝因为有校稿费存在李野这里的原因，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白吃白喝。 不是李野不把钱给她，是她死活不要。 李野一直觉得，这丫头是视钱财为粪土的人，没名没分的钱，她不拿， 至于吃饭，那是天经地义的，给地主家打短工还管饭嘞，何况小小校稿人？ 可现在，她这是什么思维？ 你的钱是我的，我的钱也是你的吗？ 不对，好像是主动努力型的赚取长期饭票？ 李野心有所动，小声的对文乐渝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管你饭.到天荒地老。” 文乐渝大眼睛里的那汪秋水，好似突然凝固住了。 然后，就荡起了汹涌的波澜。 她慢慢的后退，就跟一只警惕的小鹿，然后突然间，转身跑了。 听着“噔噔噔”的脚步声远去，李野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这算表白吗？ 算吗？ 那肯定不算啊！要不然还不丢死人啦？ 第二更被吞了，正在申请恢复中，唉 第70章 你还替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第70章你还替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大年初十，县二中复读班开学。 开学头一天，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学校公布了今年高考的科目，以及对应分数。 自从77年之后，每年的试题总分一直在变，82年的高考总分，跟81年都不一样。 今年数学因为有20分加试题，总分120分，政治、语文、物理、化学各100分， 而去年只按卷面分50%算的英语，提高到了70%，也就是总分70分，生物也提高到了50分。 这么计算下来，今年的高考总分将会是640分。 这对于几个英语成绩好的同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毕竟在这个“哑巴英语”时代，大家的英语成绩相差很大，几十分的差距，足够拉开好几个档次。 第二件事，是复读一班的班长胡曼，主动以“精力不足”为理由，不再担任一班班长。 这倒不是胡曼怂了，而是自从她跟着李野去校外自习之后，很多本该班长做的事情，会变的不方便， 而夏月就会顺理成章的插手，与其浪费精力撕逼，还不如一推了之。 第三件事，是姜小燕的爷爷和母亲突然来到学校，要给姜小燕转学。 李野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非常惊讶。 因为如果姜小燕是被县一中抢去的话，他倒是能理解，可姜小燕要转去的学校，竟然是滨河乡中学。 很多同学都围在教导处的门外，仔细倾听里面不时传出来的对话声，但是因为门口挂着棉帘子，隐隐约约总有些听不清。 “唐主任，俺们家真的交不起学费了，河滨中学不但不要学费，还给奖学金嘞。” “一个女娃娃，俺家供她读了十年的书，啥活儿也不让她干，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不信你看看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是” 教导处内，一个糙黑面庞的老汉，对着唐飞宇不断诉苦。 而唐飞宇脸颊抽动，以极大的涵养压制住了自己的性情，才没有一口唾沫啐在老汉脸上。 他可是县二中的教导主任，要说学校每个学生的情况他都清楚，那是言过其实，但姜小燕这种特殊的学生他能不知道？ 姜小燕平时有多困难他太知道了，一个馒头就凉水的场面，他唐飞宇就见过好几回。 还好吃好喝伺候着，真你酿的大言不惭，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姜小燕之所以脸色红润的原因，罗老师早就说了，那是跟着李野吃小灶的功劳，你个老汉往自己脸上扯金子呢？ 倒是姜小燕的母亲，一直在询问金主任，姜小燕今年有多大希望考上，县二中跟河滨中学的教学质量，又到底相差多少。 金主任很明确的道：“我们县二中的教学水平，是肯定超过河滨乡中学的， 你们现在这个时候把姜小燕转到乡中去，万一她适应不了环境的变化，是会影响她的高考成绩的， 孩子上了十年的学，不能因为最后这一点的马虎，害了她的前程啊！” 老汉有些急了：“你还问这些干啥？人家的奖学金已经给到咱家了，俺还能再退回去？再说我是小燕的爷爷，还能害了她不成？？” 姜小燕的母亲也不是善茬：“我问问怎么了，这么多年你管过这孩子吗？这时候你倒是装起爷爷来了？” “.” 两个人毫无顾忌的争吵，丝毫不顾尴尬的唐飞宇，还有低着头的姜小燕。 此刻的姜小燕的心里，真的是苦海泛滥，身心悲凉。 本来年前说好了的，自己考了第一，家里就支持自己继续复读下去。 可是临到开学，复读费却还差了二十。 阿娘再次去姥姥家借钱，却空手而归。 就在这个时候，乡里中学不知怎么听说了姜小燕去年联考成绩很好，一查之下竟然是全县第五。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而且姜小燕还知道，打动爷爷拉下脸来给她转学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免学费和奖学金， 而是河滨乡中学答应把弟弟姜小强，调进初三年级的快班。 可姜小强已经复读两年，进了快班又能怎样？ 初中是没有复读班的，复读生就跟初三一起上课，快班是一所中学最好的班。 也许家里觉得，进了快班就能考上高中吧！ 等到高中毕业，就算考不上大学，家里再使使劲儿，说不定能安排一份工作，这辈子就有靠头了。 可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除了阿娘，谁又考虑过她姜小燕？ 这几个月来，姜小燕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每天小灶管饱，她感觉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李野甚至给她们许诺，再过几个月，就一起坐着火车去上大学。 她和胡曼等人已经在畅想，未来的大学生活会是怎样？ 可是转眼之间，为什么就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冬天？ 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又有谁能看见？有谁在乎？ 。。。。。。 教导处内的争吵声，传到了外面李野的耳朵里。 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一直支持姜小燕复读的母亲，已经独木难支。 学校肯定不愿意放姜小燕转学，看看学校对待金胜利、夏月的态度就知道了。 如果说后世的老师，只是喜欢学习好的学生的话。 那现在的学校，是真“偏袒”尖子生。 可以说像夏月、金胜利这种学习尖子，在学校是拥有着实打实的特权，只要不是惹得天怒人怨，学校就想尽办法的护着。 要不然以李野的身份背景，夏月和金胜利怎么敢在他面前蹦跶？ 学校是需要李局长的粮食关系，但学校也需要夏月和金胜利这样的尖子生，要不然高考年年剃光头，校长的椅子也做不出啊！ 但偏袒归偏袒，姜小燕也确实显露出了自己的价值， 可一旦牵扯到真金白银的钞票，这个流程就太过复杂、太过麻烦， 姜小燕可不是应届生，她是复读生，复读生的学费怎么能随意减免？ 这个年头学校可不是肥的流油的地方，老师的福利都很少，说不定还欠着编外老师的工资呢！几十块钱的支出，可能都要上会讨论掰扯一番。 李野默默转身，悄悄的走开，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常校长看到进来的是李野，竟然没有什么意外。 外面那么热闹，想都不用想就是为了姜小燕来的。 可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 要减免学费，总要有个减免的理由不是？ 姜小燕家里困难，那别的家庭就不困难，今天给姜小燕减免了学费，明天听到风声的家长都来闹，咋办？ 要说姜小燕学习好，但她只是考了一次第一，跟夏月、金胜利那些常年第一、第二的还不一样， 如果给姜小燕减免了学费，那夏月她们是不是也要减免？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但李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常校长意外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放在了常校长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学校有财务制度，不方便减免姜小燕的复读费，她也只是去年考了一次第一，而不是次次第一，” “我也知道学校有很多同学的家庭困难，万一学校开了这个口子，会有很多麻烦，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 “所以这个钱我出了，但不能以我个人的名义出，那样会伤了姜小燕的自尊心，让她心里愧疚、自卑，很可能会影响到她接下来的高考， 以学校的名义来出就方便多了，毕竟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论给予学生多大的关怀和爱护，都只会产生正面的影响” “常校长您可以以老师集资捐款的名义，替姜小燕支付这笔学费， 既不用需要走学校财务，又不用担心其他学生有什么想法，谁也不好意思从老师兜里掏钱不是？” 李野一口气把话说完，就看到常校长的脸色不太好。 他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脖子涨的通红，好似一头发怒的公牛，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们一群老师，还不如你个孩子是不是？嗯？” “.” “就你能是吧？你还替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很有水平嘛！” “.” “你想做好人，还不留名？” “.” 李野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年代性的区别。 后世的学生，有那么一些妖孽的，是敢于跟老师“平等对话”的。 但这年头，你一个学生替老师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是要上天吗？ 你在教我做事吗？ 果然，常校长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呼啦啦就进来七八个老师。 李野迅速占据了一个墙角，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群殴是大概率不可能发生的，但“群喷”却极有可能，待会儿只能两手一捂，爱咋咋地吧。 不过常校长却没有对李野发难，而是平静的跟老师们说明了情况，提议大家自愿捐款，并且自己首先捐了五块。 老师们集体沉默片刻，也开始挨个掏钱，有的三块，有的两块，拿一块的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81年民办老师工资18.5，在编的也不过三十上下，拖拉着一家人生活，一分钱真的掰两半花。 现在为了个学生捐款，都没有扭扭捏捏，清贫文人，风骨可见一斑。 到的最后，常校长数了数，一共二十一。 他伸手从李野那三十块钱中拿过十块，“啪”的拍在了捐款之上。 然后怒气未消的道：“李野你出十块！” “唉！” 李野赶紧答应，生怕惹怒了这头死犟的公牛。 感谢书友“醉六”的打赏，谢谢兄弟！ 另外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几个小时，请大家见谅。 第71章 小试牛刀 终有所获 第71章小试牛刀终有所获 学校没有大张旗鼓的搞什么“捐赠声明”，只是把姜小燕一家请进了校长办公室，尽量低调的解决了这件事。 这也是受了李野的感染，要不然照以前的惯例，那多多少少也要宣扬一下， 肯定肯定学生的学习成绩，突出突出学校和老师们的爱才之心，然后鼓励姜小燕再接再厉，勇攀高峰什么的。 当姜小燕的母亲陈金花，感谢了校长、老师，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姜小燕的爷爷已经气鼓鼓的走出了校门。 老爷子眼看着手里的奖学金飞了，自己孙子的快班也没影儿了，气的差点儿当场骂娘。 这让姜小燕十分担心，自己阿娘在家里老虎一般撕东咬西，看似彪悍八面，但姜小燕却非常明白，阿娘其实很累，很累。 而她姜小燕，就是导致阿娘身心疲累的最大“坠头”。 “哭什么哭？” 陈金花看姜小燕低着头抹泪，当即严厉的道：“把头抬起来，别猴子撒尿似的让人笑话， 你要记住，咱们女人的眼泪，一点用都没有，你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让人正眼看你，才能大声的对着男人说话。” 姜小燕擦了眼泪，却还是没有抬头，只是低声的道：“娘，你回去之后，奶奶可能会埋怨 你先跟我爹说说，你就跟他说，等我考上了大学，每月给家里寄十块钱。” “跟他说有个屁用，但凡他在家里能硬邦一点儿，我能这么辛苦？我还用得着到处求人？” 陈金花发了牢骚，又低声对姜小燕道：“往家里寄钱这种话，以后可别瞎说，说了他们就当真了， 跟大蚊子一样趴你身上乐悠悠的吸血，万一哪天你寄不来钱，他们就觉得你犯了天条，戳你的脊梁骨嘞。” 看姜小燕不怎么机灵，陈金花使劲点了点姜小燕的脑袋：“我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姜小燕连忙点头：“娘，我记住了，到时候我只给你寄钱。” 陈金花把眼一瞪：“给我寄啥钱？我掌着家里的饭勺，还能饿得着我？ 你也不用怕他们为难我，要是敢跟我耍横的，我天天咸菜齁死他们爷仨，管好你自己就行，你好好的，我走了。” 陈金花迈着大步走了，后面的姜小燕眼泪巴叉的，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阿娘没什么文化，连自己名字都认不得，但她其实很聪明， 现在的一个女孩子，是拖不动一个家庭的，就算是大学生，也拖不动。 年前年后的时候，陆景瑶在学校里帮助同学们复习，姜小燕等人都见过了， 她穿的还是一身旧棉袄，脸色苍白消瘦，虽然眼睛很有神，但也很疲惫， 这跟大家想象中的“挣工资”的大学生，充满朝气、活力的大学生，一点都不像。 。。。。。。。。 因为家里爷爷的这么一闹，姜小燕受到了学校同学们的特殊“关注”。 李野就找到胡曼等人，让她们先去二粮店做饭。 “去了之后你们一边做饭，一边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千万别问东问西，明白没有？” 胡曼等人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们刚才还想，问问姜小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年头的孩子都单纯，哪里理解“脆弱的自尊心”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好奇就想打破沙锅问到底，越是关系亲近的朋友，就越是问的仔细。 反倒是文乐渝，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跟李野的心思产生了共鸣。 曾几何时，那些人也是“心怀善意”，对文乐渝问东问西嘘寒问暖， 但最终她们不过是留给文乐渝几句毫无价值的安慰，然后就把她的苦闷忧愁当成谈资，拿给其他人炫耀八卦。 脱了毛的凤凰，到哪里都是最好的议论对象不是？ 文乐渝和李野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姜小燕的背影，对李野说道：“也许是我见识少，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帮人的。” 李野笑着反问：“我怎么帮人的？” 文乐渝没笑，很认真的道：“你帮人，总是帮的那么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别人不接受你的帮助似的。” 李野摇头道：“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的帮助也是有所选择的，有些人，打死我也不帮，你看看夏月她们，都快恨死我啦！” 文乐渝看着李野，品味着他说的话，几秒钟后才轻声的道：“那是她们瞎了眼，如果你不是好人，那就真的没有好人了。” 李野笑了笑，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看电影里的好人，是不是先死的，里面的坏人，是不是一定会活到最后的决胜时刻？ 所以呀，我是绝对不会以一个好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也就是说” 李野扭头看着文乐渝，略带调笑的道：“我偶尔也会干点坏事儿的哦！” 文乐渝愣了很久，然后慢慢的憋不住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好吧！你对我的时候一定要是个好人，你对别人的时候可以是个坏人，坏透了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文乐渝的大笑，让李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就沉浸于她的灿烂。 文乐渝真的很完美，即便是肆意的大笑，也没有那种违和的大牙龈，只有洁白的牙齿和灿烂的光，华丽丽的绽放。 文乐渝笑着笑着，忽然看向了远方，然后突然跑了过去。 “妈，你可回来了。” 李野转头看去，就见到柯老师正迎着面走了过来。 文乐渝就像一头轻盈的小鹿，奔跑到了妈妈身边，贴在一起亲昵的腻歪。 十几天的分离，十几天的挂念，让这个女孩儿对妈妈的依恋，不减反增。 而柯老师看到文乐渝的样子，却是满满的惊讶。 因为自从家庭变故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文乐渝肆意的奔跑、肆意的大笑，可这才几天，女儿怎么就开朗成这样了？ 但是李野，却知道原因。 【调教养成，是一门技术活儿，小试牛刀，终有所获，老夫甚喜。】 。。。。。。。。 柯老师先去跟常校长寒暄了几句，销了假，然后才跟李野聊起了小说的事儿。 她微笑着问：“李野，这些天你的写作有没有受到影响？” 李野道：“我只是把一些可用的素材融入到了写作中，其他有可能影响到大纲和主线剧情的，我都没用，以后也不想用。” 李野不是不想用，是直接不能用。 上辈子那么多的年代战争网文，全都被神兽吞掉了，他怎么不知道其中的道道？ 不该写的，绝对不能写，就是柯老师的面子，也不太好使。 但是柯老师听了李野的话，反而欣慰的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天虽然我收到了很多的牢骚提议，但更多的是想要看到后续情节的意愿， 其实只要有人愿意写那段岁月的经历故事，他们就很高兴了。” 这么一说，李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我会尽量满足读者的要求，能加入的角色、剧情，我尽量加入吧！” 柯老师想了想，笑着道：“那也好，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收到很多的来信和意见， 但你就当是一群年轻时候互相较劲的老头子，多年之后又有了攀比斗嘴的劲儿吧！听听就好，不必较真。” 李野答应下来，然后列出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几个敏感问题，跟柯老师进行了讨论。 其实在八十年代初，文学创作的氛围，还是很包容很开化的，其中的限制甚至比后世某些时期要少。 李野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听了柯老师的专业意见，对接下来的写作也有了更深入的把握。 到了最后，柯老师表示:“出版的话，可能要延后，但你放心，一定会出版。” 李野表示理解，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柯老师的个人私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种事，只有人家愿意告诉你的时候，你才有资格知道。 也只有等到那时候，李野才不算是个“外人”。 第72章 显摆，招祸 第72章显摆，招祸 复读班开学之后，班里少了好几个人。 二中的老师也都见怪不怪了，一个复读班开学时候五十个人，到高考的时候，一定不够五十个人。 总有些个成绩吊车尾的学生，受不了压力，中途黯然退场。 有点路子的，会托人来跟学校打招呼，表示在高考的时候，会来凑个人数，碰碰运气。 没有路子的，就拿着高中文凭跨入社会，放弃踏上那条他们曾经无比渴望，最终却无比畏惧的独木桥。 李野的自习室，也重新修订了学习计划，学习强度比之前提高了几乎一倍。 他的计划，是八人小团体的成员，不再跟着学校的课程表走，每天只是做好排班，让两位同学去学校上课，听听学校的风声。 其余的人，就在二粮店的小仓库内，开始高考前的最终冲刺。 罗老师默许了李野等人的行为，一是因为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学校的课程也没有新意了，都是各种各样的重复复习。 二是因为此时的复读一班，学习情绪出奇的好，大家都是热情高涨，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如此一来，前一段时间的糟乱风波，好似真的就怪李野这一小撮人似的。 胡曼等人也懒得解释，如果说当初刚刚离开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服气， 但随着年前那次联考的结束，她们已经没有了跟夏月等人撕扯的心思。 当你飞上天空，看到广阔山海的时候，还会在意那一汪脏水中的小小泥鳅吗？ 。。。。。。。。。。 “咚咚咚~锵锵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正月十六的夜晚，清水县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喧天的锣鼓声。 如果此刻从天上往下看，就会发现在方圆百里之内的夜幕之中，出现了一处小小的“灯火海洋”。 那是清水县所有的企事业单位，为了庆祝元宵节，在县城的主街道上搭建的花灯走廊。 这是八十年代少有的节日庆典节目，四邻八乡的人都挤到县城里来，看看谁家的花灯扎的更好，听听谁家的锣鼓队鼓声更高。 高跷队、秧歌队，耍旱船的，把憋了一年的劲儿，在这几天内全部释放出来了。 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儿挤着欣赏的目光，也让表演者更加兴奋，一个个较着劲儿，看谁耍的更风骚。 也许依照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这些“公鸡灯”“元宝灯”都显得很粗糙，街上扭屁股的秧歌队也土得掉渣， 但你要让后世人凑一套这样的阵容，抱歉.凑不起来了。 鼓都被老鼠咬破了，锣也卖了换钱了，老家伙们抡不动鼓槌了，小家伙们都去陪女友打王者了。 你要真想请一支完整版的锣鼓队听个响儿，麻烦先摸摸自己的口袋，试试心疼不心疼。 所以本着“免费享受传统文化传承”的念头，李野昨天也带着胡曼等人看了一回花灯，挤出了一身臭汗。 今天自然就不能去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高考那一刻，每一分钟都是很宝贵的。 只是外面街道上的锣鼓声太响，导致正在做题的李大勇、胡曼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李野站了起来，很严肃的道：“这还只是让你们做练习题，就一个个的不集中精神，那到高考的时候下暴雨打雷怎么办？” “高考，是一场战斗，你没有做好所有的战斗准备，就不要上战场丢人.给你们做的抗干扰练习都白做了吗？” “汪汪汪~汪汪汪~” 李野的话音刚落，外面的大黄狗忽然叫了几声。 这让胡曼等人有些偷笑，因为当时李野就是用一把铜锣，还有这只大黄狗给她们做的“抗干扰训练”。 李野仔细听了听，发现大黄狗叫了几声又不叫了。 于是他继续道：“任何意外因素，都不是影响你高考的理由，高考的时候你感冒了，你发烧了，你发挥失常了，你昏倒了不要怨天不公，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汪汪汪~汪汪汪~” “.” 大黄狗很配合的又叫了几声，好似在对李野说：“你说得对，你说的很棒，快把大骨头给爷拿过来。” 几个同学已经在抿嘴偷笑了。 李野黑了脸，又道：“从现在开始，把你们的身体，你们的心理，全都往备考方面调整，别到时候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就”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 胡曼等人全都笑出了声来，就连狗腿小弟李大勇，也是别过脸去嘿嘿的笑。 李野抬脚开门，掀开棉帘子就走了出去。 沃尼玛，你这傻狗想吃骨头想疯了是吧？跟我配合的这么好？ 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虽然门口的大黄狗，比普通的土狗要大上那么一圈，看起来也很强壮， 但是李野想要让它长长记性，连手都用不上，一通连环脚就能让它知道人形直立行走动物的厉害。 可是到了门口之后，李野才发现大黄的眼睛是看向门外的，警惕的双眼在夜色中莹莹发光。 “外面有人吗？” 今天街上很热闹，同样的也很乱，什么宵小鼠辈的也都会出来作乱。 李野开了门，偏头出去一看，就瞅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从二粮店后门这边往街上走， 还没走到街上，她又折了回来，走了十几米后又折了回去，犹犹豫豫的，看起来有些好笑。 不过借着街道上的灯光，李野认出了那张焦虑、纠结的小脸。 李野笑了，大喊一声道：“嗨，小娟你干嘛呢？跟个小贼似的鬼鬼祟祟？” 李娟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了李野，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李野意识到有些不对，便问道：“小娟你是咋了？出来看灯，跟家里人走散了？” 李娟低着头，摇了摇脑袋，蚊子哼哼般的道：“是爷爷让我过来，喊你回去一趟。” “让我回去一趟？”李野一愣，道：“那怎么让你来喊？今天街上这么乱，遇到拐子怎么办？她李悦是死人啊？” 李野有些生气，这年头可真有拐子（人贩子），十四五岁一棒子敲晕了，转眼间就没了。 李娟的头，低的更低了：“姐姐不愿意来。” “嗯？” 李野很疑惑，自家大姐李悦这个人，虽然有点小脾气，但还是识大体的，怎么就跟一个孩子置气？ “你先进来，跟我说说是个啥事儿？” 李野赶紧让李娟进去，看李娟鼻头通红的样子，在外面都不知道冻了多久了。 “我在这里跟你说吧！进去说怕人笑话。” 李娟拽住李野，低着头絮絮叨叨的说了五分钟，终于说了个明白。 原来是李娟的姥姥姥爷、带着舅舅、小姨上门了， 本来她们是昨天看一夜的花灯，今天就回去的，结果到了今天晚上也没走，还提出了一项让人难堪的事情——借钱。 李娟抽着鼻子道：“阿娘都哭了，说都怨她不小心，今年初二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显摆，漏了财，招了灾。” 今年李开建初二走丈人家的时候，李野把自己的26凤凰借给了韩春梅，再加上大人孩子都是新皮鞋、新大衣，确实有些骚包。 而且李开建也不是抠门的人，今年家里挣了钱，鱼肉烟酒都带齐了，好好的孝敬了一下老丈人。 没成想，这么快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不过李野略一思量，就问李娟：“是爷爷让你来喊我的？” 李娟点头：“嗯。” 李野再问：“你确定是爷爷的意思？” 李娟小鸡啄米：“嗯嗯。” 那就好办了，李忠发既然动了李野这张牌，那就是不打算对这门亲戚留什么情面。 谁让他李野是有名的二愣子呢？ 。。。。。。。。。。 李野骑着自己的26凤凰，载着李娟往家走。 一路上李娟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不停的数落她姥姥家的不是。 “我跟阿娘从毕家出来之后，没有办法才回的姥姥家，姥姥家明明闲着一间东厢房，却让我们挤在小耳房” “那些年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姥姥不让阿娘做早饭，因为没有我们的份.” “也就是小姨对我们好些，有时候偷偷的给我塞半个窝头，可自从她嫁人走了，俺们就只能看着他们吃早饭.” “阿娘嫁过来的时候，姥爷要了60块钱的彩礼，阿娘哭了好久，害怕阿爹嫌贵不要我们了” 李野骑着自行车，一声不吭。 这年头，离婚后的女人，带着孩子住娘家，不受待见倒是不稀奇。 只是二婚带孩子，跟新婚大姑娘一个价的彩礼，甚至还高了那么一点，就确实有些贪财了。 不过李野感觉韩春梅值这个价，洗衣做饭屋里屋外收拾的非常利索，年纪不大，人长的又好看，算是满足了李开建这只颜狗的所有要求。 李野一路快骑，很快就到了李家大门口。 远远的，他就看到自家门口蹲着个人正在抽烟。 捏闸、刹车，李野把车停下，李娟跳了下车，那人也站起了起来。 李娟缩在李野身后，小声的喊了一声舅舅。 那人搭理都不搭理李娟，对着李野堆起笑脸：“小野是吧！我一直在这里接你呢！” 接我？你特么在我家门口接我个毛？ 李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往门里推自行车。 他李野在换魂之前，可不怎么待见韩春梅，何况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舅舅也没在意，看着李野的车子赞道：“你这车子真漂亮，有钱有票都不好买。” 李野瞥了他一眼，故意的道：“哦，等我考上大学，这车就给小娟了。” 小娟愣了好几秒钟，赶忙道“不不不，我不要，大姐还没有自行车呢！” 李野哼了一声，抬高嗓门道：“她想要，让她自己买，那么大个人了还好意思要我的东西？” 李野想都不用想，李忠发把他喊回来，那肯定是就借钱这事儿，“征求”他李野的意见， 谁让李家现在明面上的钱，是他李野的“稿费”呢？ 你们一群大人觊觎一个孩子的钱，也好意思？ 但是好巧不巧，大姐李悦刚好端着洗脸盆出来，把李野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咣当~” 洗脸盆直接扔在了院里，李悦扭头回房，“嗙”的一声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出来了，看着院子里的脸盆不知如何是好。 李家奶奶对着李悦的房间骂了几句，紧张的家庭气氛，让某些人好不尴尬。 李野忍不住的暗暗喝彩。 【好嘛！这气氛营造的，够专业！够狗血！】 感谢书友“封从今默”的打赏，感谢书友“倚楼听雨YLTY”的打赏，感谢你们。 第73章 你当自己是诸葛亮呢？ 第73章你当自己是诸葛亮呢？ 借钱的人，在刚刚张口借钱的那一刻，是卑微的。 但开了嘴之后，就是执着的，千般理由、万般委屈一股脑儿的吐噜出来，死缠烂打实现借钱的目的， 非到事不可为实在借不到钱，他们才会心灰意冷，怀揣着仇怨黯然罢休。 韩家一家老小上门赌上了脸面，借钱的话都说开了，哪里会轻易罢休？ 李悦只是扔了一只脸盆，算是敲了一声开场锣，好戏还在后面。 “哎呦，这才一两年没见，小野都长这么高了，还长得这么俊，大哥大姐你们可真有福气” “eng，这孩子我一直就说有出息，你看，让我说中了吧！都是大作家了.” 一对老夫妇，首先开启了夸赞模式，企图打破周围的尴尬。 奈何李野不配合，就傻愣愣的瞅着那摔在院子里的脸盆看。 搪瓷的，掉了一大块白瓷，豁口子非常明显。 这就尴尬了。 老夫妻自然是韩春梅的父母，他们看夸赞李野不成，便狠狠的瞪向了韩春梅。 韩春梅非常的难做，别着脸不吱声，心疼媳妇儿的李开建无奈开口道：“傻愣着干啥？不知道叫人啊！” 李野瞥了瞥他，最终还是喊了人。 “姥爷、姥娘。” 一声姥爷、姥娘叫出口，韩春梅有些意外，以前李野对待她们韩家的亲戚，那可是真不认识。 就原主那倔驴的性子，叫这老两口一声大爷、大娘都不愿意，总是弄的韩春梅非常难堪，今天虽然还是耷拉个脸不服不忿，但已经是非常给面儿了。 一声姥爷姥娘，让老夫妻非常得劲儿，赶忙道：“唉唉，你看这大冬天别站在外面了，赶紧进屋吧！” 李野随着众人进了正屋，在一个小板凳上落座。 没办法，今天家里的“长辈”有些多，椅子不够用了。 就这，李野都是有面子的，其他的小辈儿都没资格进屋。 不过李野坐在板凳上，气势却一点不弱，他开门见山的就问：“我正学习呢！突然喊我回来，有什么急事儿？” “咳，是这么回事儿，” 李忠发轻咳一声，道：“喊你回来，就是想问问，你那稿费花的还剩多少钱。” “嗯？” 李野有些意外，看着李忠发那连续忽闪的老眼，才明白这个爷爷的意思。 李忠发竟然还是想借一些钱出去，以维护亲家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不让自己儿媳太过为难。 李开建四十多的人了，娶了个小七八岁的媳妇儿，平时疼爱的样子李忠发看在眼里，破点儿小财，还不是为了儿子？ 但看他给李野这么急的打眼色，显然也不想借出去太多，希望李野能编个瞎话。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老人，所特有的人情观，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要是放到后世我留个急毛线，必须一刀两断。 但李忠发这么想，李野却压根没想过借钱，一路上听了小李娟的叨叨叨，那就更不能借了。 “你们惦记我那钱干啥？我早说过，那钱我要用的呀！” 李忠发一愣，自家这个孙子自从开了窍，那是精的跟猴儿似的，都这么打眼色了，咋就不懂呢？ 不过他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坐在椅子上的韩老汉开腔了：“嘿，小野你平时就这么跟你爷爷说话呢，没大没小哇。” 韩老太太拽了自家老头一把，笑着道：“谁家孩子第一次赚了钱，不是攥着跟宝似的，你好好问不就是了，扯什么大小？” 俩人说话的同时，都是对着韩春梅瞪眼，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知道要脸，希望别人来做这个恶人。 这可把韩春梅逼成了风箱里的老鼠，里外都不是人。 人家李野待她们娘仨还不好吗？ 过年的时候，娘仨一人一身新衣裳，单衣、大衣、鞋子全套的，回娘家可把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姨羡亮了眼。 过个年给娘仨花了好几百块呀！ 自己一个后娘，还想咋滴？ 你们亲姥爷、亲姥姥，这些年有给孩子们添一件衣裳吗？ 现在可好，让我向李野张口，怎么好意思？ “咳~，春梅啊！你这当娘的可不合格，我得说你两句.” 韩老汉看自己的死闺女不上道，不得不亲自上阵。 他很憨厚的道：“你既然嫁到了李家，就要尽到为娘的责任， 小野整天在学校那边吃住，你就不知道接回来伺候？我记得二中到这里没多远吧？” “孩子这么小，又不懂得人心险恶，万一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骗了钱财是小，骗得走了邪路可就坏了呀，你还记得你有才舅舅吗？就是自己拿着钱去了省城.” 韩老汉叨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憨厚的面容、真挚的语气，感动的让旁人插句话都插不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李野还以为他在训女，结果听着听着不对味儿了。 人家哪里是在训女，分明是在给他李野上一堂“警世”课啊！ 那个什么有财舅舅，敏国的时候拿着全部家底儿闯省城，全败光了不说，还染上了五毒，就是典型的“败家子”代表。 而他败落的原因，就是年纪太小死了老爹，老娘心软，让他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 言外之意，李野的稿费虽然是他挣得，但握在李野的手里，就很不可理解。 李野仔细瞅着唾沫乱飞的憨厚老农，好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历经世事的那种狡猾。 按理来说，他韩家人在李家说这种话，是不合适的，是非常讨人嫌的。 但他韩老汉还就说了。 八十年代的人，很重亲戚情谊，但凡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那就是翻脸的前兆。 韩老汉的潜台词就是—【你们这是在拿个孩子搪塞我呢？真当我傻？】 李忠发的脸色变了，李家奶奶的脸色也不好看。 亲家第一次上门，就弄这么多花花肠子，拿李野这个孩子顶事儿，传扬出去，显得不太地道。 别看韩春梅是个续弦，但越是这种半路夫妻，做父母的反而顾忌越多。 韩家老爹很狡狯，他笃定了李家爱面子，自己这个亲家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门，肯定要给他个面子。 但李野可没有这个顾虑，他在四十年后，见多了因为金钱反目成仇的亲情，有些亲戚，有不如没有。 “姥爷您这话说的不太吉利呀！” 李野不悦的道：“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还真跟那个什么有财舅舅有点像， 不过他是带着钱去闯省城，我是要带着钱去上大学的唉，不对呀！现在京城也没有五毒了吧？” 众人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尤其是李家奶奶，那眼神锐利的跟刀子似的，在韩老汉和韩春梅身上剜来剜去。 【你这老货敢咒我孙子？你给我等着，我回头不把你女儿收拾七八遍，都不解恨。】 韩老汉惊讶的看着李野，心里开始快速盘算分辨。 【这小子是无心的呢？还是有意的？十八九岁的孩子，没这么厉害吧？】 韩老汉反应很快，立刻转换话题对象。 “小野你别生气啊，我这人说话直了点儿，但没坏心.但这么多钱捏在你一个孩子手里，确实不牢靠啊！” 指着韩春梅道：“不信你看看，这大人孩子都是大衣、皮鞋的，一下子就好几百，多少钱也禁不住这么花呀！” 李野差点儿气笑了。 【我特么花你闺女、外孙女身上，你还嫌弃上了？】 “您老人家说的对，以后我就不给别人花钱了，全都留给自己花。” “.” 李野话音落后，韩老汉愣怔住了，而李家奶奶连续咳嗽，都差点儿遮掩不住自己的笑容。 而跟着韩老汉来的舅舅、小姨，也是一个傻眼，一个憋笑。 “咳昂~” “小野，你姥爷家的房子不宽敞，要给你舅舅盖新房子，手里的钱不太够数，你手里还有多少，能帮忙凑个大几百吗？” 李忠发终于决定不再看戏了，到了他这个年纪，还是希望家和万事兴，真要是跟韩家老汉闹掰了，韩春梅里外都不好做人。 韩家再不是东西，也是韩春梅的娘家，当年毕家把韩春梅娘仨赶出来，她也只有回到韩家，才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所以要让韩春梅跟韩家一刀两断，那是强人所难。 家里又不是没钱，借出去几百块算了，大不了以后拿自己工资给孙子把钱补上。 这也是李忠发的原则，孙子的钱就是孙子的，真要是借出去还不回来，他这个做爷爷的必须补上。 但是具体借出去多少，还要李野说了算，毕竟家里的闲钱都是这个大孙子赚的。 但是李野的回答，出乎了李忠发的预料：“我手里还有两千。” 李忠发差点儿气的拍大腿。 【大孙子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呢？白给你使那么多眼色了。】 李忠刚才都提醒李野了，让他帮忙凑个几百块， 如果李野说自己还剩千把块钱，那给孩子留点儿，借个五百六百的出去，就够给面儿了，现在可好 李野才不看李忠发的眼色，他直接问韩老汉：“姥爷家盖房子，要花多少钱啊？” 韩老汉当即道：“家里的木头、土坯都是现成的，人工水泥砖瓦要花一千五，要是全砖瓦的，得两千。” 清水县这个地方，盖房子花钱不算多，82年的两千块，足够盖一套很气派的大瓦房了。 （笔者老家有套房子，大约就是那时候盖的，爷爷说当时差不多就花了一千多。） 李野点头道：“那你们要借多少？” 韩老汉诧异的道：“不是说了吗？两千啊！小野你也别怕我不还，我房子在那儿摆着，要是不还你拿我房子抵债， 我跟你说，这钱要花在正当地方，置房子置地才是正道，你把钱留手里，一点点的零花掉了自己都觉不出来” “合着你们自己一毛没有啊？” 李野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恨不得一脚就踹死这个老逼登。 一毛钱没有就盖新房子，还卡着李野的稿费数额来借钱，你当自己是诸葛亮吗？ 算无遗策，玩弄他人于鼓掌之中？ 我啐！ 感谢书友20211029110351113的打赏，谢谢兄弟了！ 第74章 真以为李野是好脾气的吗？ 第74章真以为李野是好脾气的吗？ “坐下！” “小野你给我坐下！” 李野刚刚站起来，李开建和李忠发就同时喝止，甚至李开建都急的站了起来，摆出了动手的姿势。 这实在因为李野的黑历史.太丰富，那真真是一脚踢死狗哇。 今天要是一怒之下，给韩老汉来个窝心脚，那他老李家在全清水县可就再次出名了。 【继子被母吸血，怒踹姥爷入院。】 啧啧啧，这八卦消息，多有吸引力，多有发酵度，也许只要几天，就能发酵延伸出无数个版本，唾沫星子都能喷出花儿来。 “啪~” 李野没有耍什么窝心脚、顶心肘，而是两手一拍，恍然大悟、喜不自胜。 “哎呀，说得对呀！这钱零散着花了肯定是不对的，得买房子，房子才是大风刮不走的财产。” 李野转头对着惊愕莫名的李开建，问道：“老爹，我秋天就要去京城上学了，你给我准备了多少盘缠？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我这俩钱可不够呀！” “不是.” “你这.” 饶是李开建堂堂车间主任，手下管着大几十号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李野这种档次的戏精。 但李野把话问出来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道：“我现在没多少钱，但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我给你攒” “怎么会没多少呢？”李野非常惊讶的问道：“你这两年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啊？今年过年可没花你的钱，你的工资哪去了？” “我” 李开建把眼瞪了起来，对于李野这个儿子的质问非常不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真没大没小了？ 但是旁边的韩春梅却道：“小野，都是我的不好，你爸的工资我给借出去了，一共借了两回，260块，还有一些工业卷” 韩春梅还没说完，李开建就打断道：“什么你借出去的，是我借出去的，你跟他说什么。” 李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那你们借给谁了？这会儿我姥爷要用呢！还不去要回来？” 夫妻俩眼神游离，瞅了瞅韩家老汉，闭嘴不说话了。 得，甭问，借给老丈人家了。 估计是看家里的钱多了，李开建仗义了一把，结果把人家的胃口给勾上来了。 韩老汉的脸色终于不好看了，这前面的钱还没还，后面接着来借，着实不怎么地道。 李野慢慢坐回了小板凳，问韩老汉：“不是，这位姥爷，你不是有260吗？怎么还借两千呢？” 韩老汉：“咳咳，年前给你舅舅买了辆自行车” 李野：“那也用不了260啊！” 韩老汉：“过年嘛！总要花一些钱招待女婿不是？” 好嘛，前脚刚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后脚就给自己零花了，而且还是花的别人的钱。 李忠发都说不出话来了，亲家上门借钱，肯定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但这也太膈应人了。 韩春梅嘴唇都咬破了，她对着李野说道：“小野，对不起，这都是我” “娘你这是说啥嘞，你给我道歉那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李野赶紧打断韩春梅，然后对着韩老汉道：“这么滴吧！钱我是不能借， 但我给你们指一条路子，只要你们愿意，两年买套大瓦房轻而易举。” 韩老汉抽了一口烟卷，沉着的问：“还有这种好事儿，那我得听听。” 李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我有个同学的亲戚是食品加工合作户，在家里熬麻糖，平时都是往食品店里送货， 我给你去说说，让他带舅舅往市里走走路子，先赊两百斤铺路，以后做的顺了，每月可不少挣钱。” 李野算是看明白了，82年的人情观跟后世不一样，今天要是一毛钱都不给韩老汉，李忠发这里都说不过去。 但是借钱这种事，是没完没了的，那还不如给他指条道，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麻糖的生意越来越大，过了年之后，靳鹏和郝健就南下粤省，所以又添了好几个人，添老韩家一个，也不是不行。 就这年月，但凡你动动脑动动手，一年赚个千把块，还难吗？ 要是真能自己赚钱，谁还腆着脸出来借钱？后世那些“凭本事借钱，凭啥要还”的玩意儿？这会儿还没培养出来呢！ 不过嘿嘿， 李野认为，他韩家父子有九成九的可能，不会选这条路。 果然，韩老汉看看自家儿子，又瞅瞅李野，就跟乌龟瞅绿豆似的，干瞪眼不吱声。 李野暗暗佩服，没想到穿越这么久，竟然在这里遇到个高手。 倒是舅舅沉不住气了，垮着脸道：“我不会做买卖啊！再说那是投机倒把呀！” 韩家老太太也赶紧道：“对对对，你舅舅是本分人，胆子又小，让他去做买卖，他张不开嘴吆喝。” 【你们张不开嘴吆喝，咋张的开嘴借钱呢？】 李野憋着心里的火气，解释道：“没有谁是天生的买卖人，他批给别人是六毛一斤，我让他给你五毛，怎么卖都是赚的。” “嘁~，我当是个什么好事儿。” 韩老汉直接笑出了声：“啥五毛啊！大米是粗粮你知道不？ 一斤大米才两毛三，掺水涨秤一斤才合多少成本？我就说小孩子不靠谱，这不是被人给蒙了吗？” 李野的脸都抽抽了，差点儿就尥蹶子走人，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解。 “不是，姥爷你看啊！你借我的钱，是要还的，我给你指的路不用还， 而且这桩买卖长长久久，赚的可不是两千，两个两千也能挣来.” 韩老汉直接把烟卷扔了，板起了老脸。 “哎呀行了，小野你这孩子不大，心眼子不少，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 你们要是看在亲戚情谊的面子上愿意借，我记得你们老李家的好，要是不愿意借，我二话不说这就.” “嗷~~哇哇哇~~~” 韩老汉的硬话还没撂完，正屋外面忽然有人“嗷”的一声喊，然后就大声哭了起来。 李野拔脚就往外赶，他听出来了，这是家里那个小透明李莹的哭声。 李野被叫回来谈事儿，正屋里不坐闲人，所以舅舅、小姨家的孩子，和李娟、李莹他们这些小辈儿都在厢房玩耍。 李野赶到李开建夫妇的西厢房，发现屋里只有李莹和舅舅家的儿子韩晓光，姐姐李娟和小姨家的孩子都不在。 而李娟正死死的把一件呢子大衣抱在胸前，咧开嘴哇哇大哭。 她的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剪刀。 李野没有第一时间去问李莹，而是冷森森的看向了那个便宜表弟。 韩晓光被李野吓的直后退，但是他那凶狠的眼神，表明了他心里的不服气。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李开建和韩老汉紧随其后的赶了进来，一进门就急躁躁的问。 那个男孩儿突然开口道：“我只是想穿穿妹妹的呢子大衣，她不愿意，还拿剪刀捅我。” “什么？” “你这妮子是要捅死人啊！我.” 门口的舅舅立刻就红眼了，一步迈过来就要抽李莹。 但李野一伸手就薅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他扯到一边去了。 “不是李野，她拿剪刀捅她亲表哥，你这要是捅出个好歹来，我可跟你们家没完.” “这事儿肯定没完啊！你想完我还不想完呢！” 李野阴恻恻的说了一句，走到李莹身边，把她的小手给拽了出来，亮给所有人看。 “来，请大家看看，一个孩子，握着剪子的刃口，该怎么去捅这位可怜的表哥？ 用剪子把去捅吗？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傻子？还是瞎子？” 众人皆惊，这时候才注意到，李莹是倒着握紧剪刀的，而且应该是剪子刃口刺破了皮，隐隐有血丝呈现。 “这这.怎么回事？” 舅舅也懵了，他智商是不高，但可不是傻子，现在李莹哭的这么凶，自家孩子自家知道，该不会是 李野使劲捏了一下李莹的胳膊，希望她能给点儿力，自己已经跟韩家人拉扯了好几个回合，就差最后一把了。 李莹胳膊吃疼，哇的一声再次大哭，不过却边哭边说道：“他要抢我的大衣我不给.他就动剪刀我抢” 小丫头“铛啷”一声把剪子扔在地上，举起了自己的呢子大衣。 “破了啊！烂了啊！他给我剪烂了啊呜呜呜.哇.” 好好的呢子大衣上，破了老大一个口子，就跟咧开了嘴一样。 而听着李莹的嚎啕大哭，韩家人也顿时变了脸色。 韩晓光眼看事情败露，当即嘴硬的道：“她娘仨在我们家吃了好几年饭，我要她一件衣服还不给是她非要抢才弄破手的” “你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 韩老汉“勃然大怒”，抬起脚来就开始脱鞋，看样子应该是要拿鞋底子呼自家孙子的倔脸。 但看他磨磨蹭蹭金鸡独立单腿蹦跳的样子，估计这鞋底子一时半会呼不出去，要是有个人劝架，那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诡异的是，没人过去劝他，就是李野的那个“舅舅”，也讪讪的不好意思。 但李野是个好心人，别人不劝，他得劝。 “教育孩子这种事儿，怎么劳您老人家费心呢！” 李野拦住了跟蚂蚱一样蹦跶的韩老汉，阴阴的道：“交给我就行。” 韩老汉只愣了零点几秒，就突然伸手去抓李野，嘴里急慌慌的喊：“别别，别。” 但李野的动作多快，韩老汉刚伸出鸡爪子，他就一个飞踹奔熊孩子去了。 稳、准、狠，形神俱备，火候十足。 “李野~” 李忠发惊声大呼，想拦都拦不及。 但李野踹的很准，一脚正中韩晓光的屁股，把他踹的斜飞出去，稳稳的落地来了个狗吃屎。 李野上辈子生活在打掉颗牙都要坐牢的年代，怎么可能犯低级错误。 要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呀！ 当然，鼻青脸肿嘴唇磕破了是肯定的。 “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韩老汉扑过去一把把韩晓光给拎了起来，愤怒的推给李野：“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来来来，我把孩子给你，你今天给我打死他，有种你打死他。” 【跟我犯浑？我去你个老帮菜.】 李野一把就薅住了韩晓光的衣领子，歪着嘴邪笑道：“怎么？心疼了？要是你家人让外人放了血，你能轻饶吗？” 韩老汉大怒：“什么你家人我家人，都是一家人，小孩子玩闹算个屁呀！” “谁跟你是一家人！” 李野大怒断喝，指着因为惊吓，已经不再哭泣的李莹道：“她姓李！你姓啥？你告诉我，你、姓、啥？” “.” 李野的大吼声，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了。 就是看似憨厚，实则狡猾的韩老汉，也对不上词儿。 我姓啥？我姓韩啊，跟你姓李的我妮玛嘞！ 而李忠发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她姓李”，这三个字，算是把他心里最后的一丝隐忍给打掉了。 别管人家丫头是不是亲孙女儿，人家跟了你姓李呀！ 人家喊了你爷爷，你就得护着，你就得宠着，你就不能让她受了别人欺负。 而脸色最黑的，是韩晓光那熊孩子。 他也是韩家的太子爷，前些年没少欺负寄人篱下的李莹，今天爷爷、老爹都在场，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吃亏。 但特么的二愣子李野，还就守着他家大人动手了。 问题是爷爷那个憨批，怎么又把自己给送到李野手里了嘞？就不怕李野一把掐死自己？ 李忠发挤开众人，把李野薅住韩晓光衣领的手给拿了开来。 然后对着韩老汉道：“老哥，咱俩单独谈谈吧！” “谈个屁！” 韩老汉一把揽过孙子，倒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 “今天算是见识了你们李家的门风了，真是大户人家，干部家庭啊！ 一个孩子就能管钱，一个娃娃就能做主，一个小辈儿就能教训长辈” 李家奶奶脾气可不好，当即骂道：“俺老李家门风怎么样，用不着你老韩家来管，你只管把260块钱还回来就行。” 韩老汉气的发癫，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李家众人，最后冲着韩春梅道：“你别忘了，你姓韩。” 韩春梅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但是随后李野的声音，却笑着响起。 “她也姓李。” 李野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笑着道：“她嫁到我们李家，就是李韩氏，不信回你们家看看祖宗牌位，如果写错了，那可就丢大人喽！” 韩老汉的一张老嘴，差点儿都哆嗦出羊癫疯来了。 连祖宗牌位都扯出来了，你这是要杀人诛心哇。 “好，好！” “我就当二十年的养育，养了一条狗，我家的大女儿死了。” 连说两个好字，韩老汉扭头就走。 但是李野却冷冷的喝道：“慢着！” 韩老汉扭回了头，跟老虎一般怒吼：“你还想干啥？还想干啥？” 李野慢慢的举起了手里的钞票，这是他刚回自己屋拿的。 “这是五百，这钱不用还，你要是愿意要，就把媒人喊过来，证明这是韩春梅给父母的养老钱， 以后不管你们生老病死，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你们不能强求，毕竟我爹娶的是媳妇儿，不是无底洞” 真以为李野是好脾气的圣母吗？ 他今晚上绕来绕去，憋着性子跟韩老汉连连过招，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要断，就下狠手，一次性让老李家绝了这门亲戚。 而且也必须找个理由，让韩春梅想清楚自己到底姓啥。 你要不要老死不相往来老李家不管，她也未必能做到，但必须把屁股坐实了，不能再随便挪窝。 因为以后，她韩春梅牵扯的可不是几千几万的钱财。 这会儿李野要说以后老李家是亿万之家，别人都以为他中邪了，但其实……唉…… 花俩钢镚断干净，值！ 再不断，今年家里的钱就大几十万了，时不可待啊！ 【五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韩老汉哆哆嗦嗦的，显然气得不轻，但一只脚，就是迈不出李家的门槛。 而韩春梅却趁着黑夜，贴到李野身后，急的小声道：“小野，五百太多了，三百就不少。” 她临时工的工资才二十二块五，五百块，要攒好几年的。 老风今天更了近八千字，尽力了。 另外有些书友嫌进度慢，我前面也尝试过加快情节，一章写两个片段，但是效果不太好，跟流水账似的。 不过老风的估算还是靠谱的，65章说十章进入高考流程，现在74章，三章之内进入高考阶段，也算守信用吧！敬请期待！ 第75章 不屈服于命运的人 第75章不屈服于命运的人 正月二十，清水县街道上的花灯开始拆了。 这也代表着82年的春节彻底过完，厂矿企业的工人们，也该收敛起过节的懒散，打起精神投入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大业中去了。 李野左拐右拐，一边躲避着拆管架的工人，一边拧着眉头往前走去。 这两天净是烦心事儿，搞得他很不爽。 先是继母韩春梅买断养老钱的事儿，比李野想象的，要发酵更快。 只是几天的功夫，亲戚朋友之间就传遍了，很多人都笑话韩春梅和老李家。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当初60块钱的彩礼就够高了，现在竟然又打着滚儿的卖了一回，你是个金的吗？ 苦命的女子一通好哭，连班都不敢去上了，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耳朵里嗡嗡嗡全是苍蝇在飞。 李野自以为得计，结果家里老爷子耷拉个脸跟阴天下雨似的，李开建更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好事。】 沃尼玛。 一群后知后觉者，浑然不知李野是在给家里，解决未来的大麻烦。 李开建、李忠发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长达三十年的“低贫富差距”时代，一个厂长，也不过比普通工人高几十块工资而已。 工人指着厂长的鼻子臭骂，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是80年之后，不患贫而患不均，一团和气的亲情理念，很快就要接受严酷的考验。 韩老汉一家，连亲外孙女吃顿早饭，都不舍得给，这种人到底什么德行，还用想吗？ 任李野说破大天去，李忠发、李开建也不相信其中的厉害，李野上辈子见过的那些癞皮狗，吸血能把亲戚给吸干。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手里有了八百万，亲爹亲妈来给你磕头作揖、忆苦思甜，开口要你个十万八万 咋整？ 到时候亲弟弟往你跟前一跪，脑袋磕的邦邦响，你咋办？ 买断，就要下狠手，这一次就要让韩春梅彻底死了心，要不然等以后李家豪富起来，老韩家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就韩春梅那个绵软性子，就李开建那个金虫上脑的老婆奴，李野还不整天给他们擦屁屁？ 李野没那功夫跟老韩家拉扯，他就攻韩春梅这一个点。 要不然前天晚上他就直接动手了。 照着韩晓旭那孙子一通拳脚，然后引动老韩家人动手群殴，直接打进医院，两家彻底结仇。 可那样的话，韩春梅会像现在这样，对老韩家充满恨意吗？ 你已经把闺女卖了呀！ 韩家再这么折腾，只要韩春梅不点头，那都是白费功夫，李开建就是再疼爱这小媳妇儿，也不会干填窟窿的事儿。 老李家经过这么一闹，也再不认这门亲戚。 所以，韩春梅的心理转变，才是关键。 李野看似是对付的韩老汉，其实.是在逼韩春梅。 当然，如果韩春梅能断，现在受的这点苦痛不算什么，以后她自然明白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跟了李开建这个超级潜力股，给自己和俩女儿赢得了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韩春梅不能断……她会更痛。 李野可不是圣母，散个千八百儿的钢镚儿可以，动老李家的根基……哼哼…… 。。。。。。。。 另外一件烦心事儿，就是郝健和靳鹏了。 这俩货带着两个小弟二狗和三水，年初三下的粤省， 初七的时候在羊城落脚之后，给李野发了一封平安电报，然后直到正月十九，都没有一点消息。 李野本来以为，俩人的事儿都办的差不多了，至少也应该按预定计划有个人快回来了。 但昨天下午李野收到电报，那俩货这十多天里竟然无头苍蝇般的毫无进展，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向李野紧急求援。 【真是一对憨货，不知道变通，不知道钻营，连求援都能耽误十天，也就是遇到了我，要不然早晚被人拍死在沙滩上。】 李野在心里暗骂数遍，迈腿走进了清水县邮电局。 看到李野进门，里面的职员就笑道：“李野你这可来的真勤啊！要不我们给你弄个编外员工的头衔吧！” 李野前些天的时候，要么来寄稿子，要么拍电报，要么拿稿费，大家都认识他了。 也就是柯老师回来了，来往于京城的信件和邮包才转交她手。 李野拿出一张电报稿递过去，道：“今天发电报。” 电报员接过稿子，然后一愣：“你这是发电报？不是寄信？这么多字可不少钱啊！” 李野确定道：“是发电报，发往羊城。” “羊城？”电报员恍然记起了什么，问道：“昨天是有你的一封电报从羊城来的，你这是又往羊城那边投稿了？” 李野笑笑，道：“没，一个笔友。” “嚯，跟笔友发电报聊天？你可真够急的。” 电报员笑了笑，拿着李野的电报稿子去发报了。 八十年代的“笔友”，就好比后世的第一批网友，那是真的时髦，而且浪底金沙，也真有大家闺秀，不像后世.不是恐龙就是大坑。 但大家聊笔友基本上都是通过书信，用电报拍上百个字过去，还真是“猴急”。 。。。。。。。。。。 郝健和靳鹏很急。 俩人带着一个“小弟”三水，蹲在羊城服装批发市场的外面，看着进进出出的车辆和商贩，就好似看着一批批行走的RMB，从自己眼前匆匆溜走。 “鹏哥，这可咋办啊！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试试吧！这么大一个粤省，又不是只有这里有服装批发。” “你懂个蛋，这里是省会，大盖帽管事儿的地方都干不成，去别的地儿，还嫌让人坑的不够啊？” “我就是说说三个臭皮匠.我也是着急.” 郝健瞥了一眼三水，吐出一口烟圈儿，默不作声。 三水是年前才入伙的，有股子闯劲儿，但比起靳鹏差远了，说他脑筋缺根弦是委屈了他，但在如今羊城这种环境里，他那点儿脑子根本不顶用。 四个人初到羊城的时候，也是摩拳擦掌信心满满，以为三五七天就能弄一大批好货，发上火车就能回清水县赚大钱了。 但是现实却给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 东南西北中，发财到粤东。 这句话流传全国，还要过几年， 82年初的羊城，还远没有后来的那么开放，羊城的几个服装批发市场才开业一年多，经商条件还远远的谈不上李野所形容的宽松、开明。 整个八十年代初期，服装百货，在神州大地其实都是卖方市场，只要贩卖出粤省，几百公里就有不小的利润。 所以郝健拿着钱过来买货，还指望人家高接远送？ 甭想了，他得跟一帮粤省本地土著抢，人家早几年就开始在周边省份贩卖了，郝健等人过来是虎口夺食。 北方人叫南方人“南蛮子”，南方人喊北方人“北侉子”，地域性极强的商人圈子，外人根本挤不进去。 批发市场内的铁皮屋看似简陋，但很多都是有工厂后台的代理商，人家都有各自的关系网，什么惠洲帮之类的地域性团体，排外性极强。 像郝健、靳鹏这种不定期上门的鸡毛贩子，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就算郝健软磨硬泡，人家报出的价格也是零售价，欺人太甚。 那些愿意跟郝健他们搭话的店铺，就鱼龙混杂水深得很了，郝健连续接触了几家，交了近千块的学费，才恍然醒悟赶紧止损， 要不然两万块的本钱，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打着旋儿飘走了。 而且郝健也不是没头脑乱撞的人，他仔细捋了一遍贩货流程，发现就算他们撞大运凑齐了货，往回运输又是个大问题。 因为他们的介绍信不行。 他们的介绍信是清水县粮食部门给开的，言辞模糊，大抵是来羊城采买物资。 先不说这会儿铁路托运有多紧张，没关系排队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 就你粮食部门的介绍信，托运几包行李，托运大米、花生、果仁啥的也就算了，你托运几千上万件的大宗衣服？ 骗鬼呢！真当铁佬大眼里能揉沙子不成？谁愿意担这个责任？ 但要是不托运，指望四个人打起包袱扛着赶火车，哪能扛两万块钱的货？ 郝健在东山省城见到的潮汕人，就是肩挑手提的大包袱，百八十件衣服百货的串货郎。 一件挣好几块，一两个月倒腾一次，也能完成原始积累。 但两万块钱的货，忒不现实。 你说搞汽运？ 克拉接驳刀吧，先不说人家运输队接不接单， 就这年头的国道都有大段大段的泥巴路，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啥事儿都有， 你要拉一车机械啥的也就算了，你拉服装这种生活物资一趴窝估计都用不了过夜。 83年为啥严达，82年的车匪路霸了解一下。 郝健使出各种路数，希望服装市场内的批发商，帮自己解决运输的问题，哪怕货物的价格高点他也认了。 结果有个耍诈不成的坏种，竟然把他们给举报了，说他们是空手套白狼的诈骗犯， 得亏郝健等人住着正规旅社，手里有公章介绍信，市场管理部门也没那些闲工夫，才没有让他们体会一把铁窗泪的滋味。 这要是再过几年，暂住证流行起来的年月，可就有的受喽！ 但不管怎么说，82年初的倒爷，真的好难啊！ “哥、鹏哥，电报来啦，家里的电报来啦！” 一个瘦溜溜的年轻人，远远的从马路对面跑来，身手利落的躲过街上的汽车，翻过护栏一口气跑到了靳鹏等人身边。 这是二狗，跟靳鹏和三水一样，都是清水县里闲得蛋疼的待业青年，揣着发财梦跟郝健等人闯荡江湖来的。 昨天给家里李野发了电报，今天郝健就让二狗在旅社等消息，自己和靳鹏继续蹲在这里等机会。 这会儿电报来了，两人都是霍然站起，满怀期待。 到了此刻，他们也只能听取李野这个大股东的意见了。 毕竟李野当初说了，生意上的事儿，他说了算。 现在是走、是留，就看他的吧！ 二狗把电报纸递给靳鹏，靳鹏没接，努了努嘴，示意他交给郝健。 这几天他也觉出来了，在某些事儿上，郝健比他略胜一筹，而且人家郝健，也是第二大股东不是？ 嗯，主要是文化程度有些差异，两人虽然都是初中生，但郝健毕竟是能钻研报纸的人，在文字理解能力方面，要比靳鹏强。 但就是这个吹嘘能从报纸上看出国家大事的人，这次拿着李野的电报纸，也是瞅了又瞅，看了又看，到最后连连叹气。 靳鹏气的骂道：“你叹个屁的气啊！上面到底说啥？” 郝健砸吧砸吧嘴，道：“他骂了我们一顿。” 靳鹏眨眨眼，问：“然后呢？没了？” 郝健道：“有，他让我们去找本地人帮忙。” 靳鹏一喜，都：“找谁帮忙？” 郝健摇头：“不知道，他让我们自己去找。” “我” 靳鹏一把抢过电报纸，连续看了两遍，只看懂了其中的一句。 “最好是能找到一个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能事半功倍。” 靳鹏茫然的问：“啥叫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 郝健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陶醉的道：“像我这样的人。” “.” 靳鹏和二狗、三水都傻了。 良久之后，靳鹏啧了一声，一张脸几乎歪成了中风患者。 “那可费劲了，像你这么难看的，可真不好找。” 第76章 我不出钱 第76章我不出钱 羊城，是神州铁路大动脉京广线的尽头，所以围绕着铁路，有很多机修厂、配套厂、车辆厂之类的单位。 这些单位的规模都很大，家属区也一片一片的，住满了跟铁路系统有关的职工、子弟、家属。 这些人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虽说未必能说清楚对方的祖孙三代是个什么情况，但万一有点儿新闻笑话，保证几天之内就传遍好几个大院。 就在这几天，从北边来了几个乡下人，在这片家属区内做起了卖麻糖、收破烂的生意。 虽说每天卖不了多少糖，也收不了多少破烂，但他们却坚持不懈，同时偶尔打听一下，这片家属区，有没有北方老乡。 这些乡下人，当然就是“提着猪头找庙门”的郝鹏等人了。 郝健给李野发电报求援，李野也不是神仙，挥挥手就给他们解决苦难，只能给他们指点一条可行的思路。 李野让他们找本地人帮忙，自然不能瞎找，这年头已经有盲流看到“商机”了，被骗了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单位家属区里面的人，身份底细没有那么复杂，大家都是有单位的人，今天骗了钱，明天就传扬个遍，那可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会被XX科叼过去整死的。 当然，有单位的人，肯定不怎么待见郝健这种只比盲流好一点点的小商贩，所以“北方老乡”这个特定人群，就很重要了。 这种大型国营单位，不可能全是本地人，父亲辈儿的说不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 所以但凡有一个老乡，露出愿意帮忙的意思，郝健肯定不吝钱财，给人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就跟靳鹏给他媳妇儿解决工作一样，你就怕找不到能办事的人，真找到了，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能后世的人，不了解“北方老乡”的含义和力量，但李野上辈子还挺小的时候，却在火车上真见过一回。 那是从岛城到羊城的绿皮车，基本上都是无座票，谁抢到座算谁的。 一个东山汉子坐到半途，遇到三个抢座儿的。 一个丈八高的汉子，被逼的脸红脖子粗，无奈之下站了起来，有些“可笑”的说了一些话。 “我是东山XX的，今天出门在外遇到了这吊事，我不求大家帮忙干架，只希望东山的老少爷们们，帮我做个见证，是他们先特么找揍的。” 然后汉子就准备撸袖子干架。 只不过架没干成。 因为在他说完之后，大半个车厢的人就都站起来了。 大家也没咋呼，也没叫嚷，就是冷眼的看。 那三个痞子，到最后也没敢动手。 李野当时都特么懵了，这已经是九十年代末了呀！东山人的那股子仗义的憨劲儿，还没有完全消散呢！ 所以他估计在82年这个时代，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热心肠的老乡的，只要郝健肯下功夫，成功率应该不低。 但李野最担心的，是这时候的郝健，已经有了抽身后退的想法。 80年代的聪明人如过江之鲫，最后泯与众人的何其多也， 为什么，很多就是小富即安，一下子解决了贫困温饱，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 家里的麻糖生意正红火的时候，一个月赚千把块钱不香吗？ 非要远隔几千里，干这种随时可能赔光本钱，甚至牢狱之灾的买卖？ 所以那句“不屈服于命运的人”，其实更多的是写给郝健看的。 不过李野低估了郝健的野心，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锁定了两个可行人选。 “老郝，差不多了，我觉得那个白科长就不错，老家离咱们才两百里， 虽说他媳妇儿嫌弃咱，但只要咱找上门去，八九不离十，只要能解决托运的事儿，咱怎么都能挣到钱。” “咱这都出来快一个月了，再不回去家里的生意都要出岔子了。” 靳鹏想家了，关键是想媳妇儿了，只想着赶紧回去。 服装批发市场的商人不好打交道，那就高价买呗，回去怎么也有一倍的利润，还想咋滴？ 但郝健总觉得欠了点儿什么，只说：“再等等，再寻摸几天，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就找白科长。” 过了几天，真没有更合适的，郝健就和靳鹏等人提前来到机修厂的家属区，想等待着白科长下班，登门拜访。 今天是工作日，郝健他们来的有些早，家属区里静悄悄的都没什么人。 四人找了个角落，蹲在一起抽烟。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栋楼里，溜出来一辆轮椅，径直停在了一处靠墙的太阳窝里。 轮椅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对着太阳眯起眼睛，应该是感觉阳光刺眼， 但随后却又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好似非常享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郝健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的衣服很干净，不是家里没人管的那种残疾， 他的头发很清爽，脸色也很红润，显然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另外他只有一条腿，但是却穿了一条崭新的裤子，还穿了一只锃亮的皮鞋，就连袜子也是新的。 郝健嘴里的烟卷，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靳鹏等人一看，赶忙拔腿跟上。 轮椅上的青年正闭着眼睛享受阳光，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才发现四个人呈锋矢队形，已经逼到近前。 他飞快的从轮椅下抽出了拐杖，顺手耍了一个“突刺枪花”。 跟李忠发学过几天把式的靳鹏暗叫一声赞，就这一手突刺，遇到野狗野猫啥的都足够对付。 郝健赶忙把双手在胸前乱摆，歉意的道：“兄弟你别误会哈，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北方来的实诚人，现在卖点麻糖，收点儿破烂，你们单位的好多人都认识我们。” 年轻人的拐杖端的很稳，不为所动。 郝健无奈继续解释：“我们真不是坏人，你看，我们有介绍信，我们来粤省，本来是想做服装生意，无奈.” 郝健没有拐弯抹角，很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并且表明了“付费求帮助”的意愿。 人家都这么警惕了，你还跟人家拉感情、套近乎吗？ 扯淡，直接摆开车马，详谈。 可郝健嘚啵嘚啵说了半天，那个瘸腿青年一个字儿都不说。 这还谈个鸟儿？ 郝健口干舌燥，无奈扭头看了看靳鹏。 靳鹏笑了笑，掏出大前门，递上了一支。 “兄弟，抽烟吗？” 年轻人不吱声，不动弹。 靳鹏也有些犯愁，他看见了年轻人右手中指上的淡淡痕迹，应该是个烟瘾不小的人，至少以前是抽烟的， 但人家不接招，他也没办法。 靳鹏指了指年轻人的拐杖，笑着问：“兄弟，你这是拼刺的把式？” “我以前也跟一个爷爷练过几天，后来家里不让我参军.” 以靳鹏的判断，这个瘸子很大概率是从南边战场下来的，那精神的小平头，冷厉的眼神，都带着那股独特的气质。 可任凭靳鹏叨叨叨叨说了半天，瘸子就是不搭腔。 无奈的靳鹏两手一摊，对郝健道：“算了吧！咱们普通话不行，人家听不懂。” 郝健、靳鹏的口音都很重，也就仗着是北方口音，占了普通话“以北方口音为基础”的便宜，就这，有时候跟粤省人说话，也是连蒙带比划才行。 这还是好的，要是情况反过来，那才是抓瞎了呢！ 不信你湖广人到北方说家乡话试试，北方人听出个豆豆来算他牛笔。 看着彻底沟通不来，郝健也没招了，他也只好同意靳鹏的意见，去找白科长。 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拿出一包麻糖，小心的放在了年轻人的轮椅上。 “对不住啊兄弟，我们都是粗人，病急乱投医，吓着你了，抱歉，抱歉哈。” 郝健等人转身离开。 而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看着郝健和靳鹏的背影，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缕嘲笑。 “喂，你们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郝健和靳鹏已经走出很远了，才听到那年轻人的问话。 很标准的普通话。 郝健扭头走了回来，看着瘸子，酝酿一番后道：“因为我觉得你也许是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人。” 瘸子的脑袋往左歪了一下，瞅了郝健片刻，又歪向了右边。 然后他摇头道：“这句话不是你说的。” 郝健好一阵尴尬，但强撑着道：“为啥不是我说的。” 瘸子冷笑着道：“因为你说的毫无底气。” “.” 瘸子又道：“还有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的那个朋友在笑。” 郝健霍然回头，对着靳鹏瞪眼。 【我特么装个比容易吗？你在一边瞎搅合？】 郝健回过头来，对着瘸子青年道：“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瘸子没说话，直接问道：“你们是想要搞车皮？搞几节？” 郝健差点儿咧嘴，两万块钱的货，半节车皮也用不了啊！ “咳~” 郝健咳嗽一声，道：“我们主要是希望解决运输问题，另外如果能找上服装批发市场那边的关系，就更好了 那边的商人太排外，一件夹克衫，他们给我四块，但给别人才两块二三.” 瘸子打断道：“两块。” 郝健：“啥？” 瘸子：“两块，我能给你打到两块一件，但是你们能给我什么呢？” “.” 郝健和靳鹏对望一眼，有些不信，但又觉得值得一试。 郝健脑海中快速盘算，最后想起了李野当初忽悠自己时候的情景。 “这位兄弟，你是想要一笔酬劳呢？还是.拿提成？” 瘸子静静的看了郝健几秒钟，道：“我要入股。” “.” 郝健再次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腿虽然瘸了，但脑子好使啊。 他继续问：“那兄弟你准备投入多少钱？” “呵~” 年轻人轻笑一声，道：“我不投钱，干拿股份，五五分成。” 【我草，你比李野那个狗二代还狠啊！】 第77章 预考也是高考（加更求票） 第77章预考也是高考（加更求票） “小野，你见过高跟鞋吗？真正的高跟鞋，跟电影里一样一样的， 那女人要是穿上了，小腿儿绷的，真是笔直笔直，贼好看，我给我媳妇儿买了三双，结果她栽俩跟头” “哈哈哈哈哈~” “小野哥小野哥，你知道不，俺们在羊城见过那啥就是那啥俺想花三十块试试被鹏哥揍了一顿.” “哈哈哈哈哈~” “我特么不揍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知道啥叫仙人跳不？ 以后你要管不住裤腰带，就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别跟着出去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哈~” “我我又不像鹏哥你，你有媳妇儿，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俺长这么大，就摸过俺娘的手，女人啥滋味都不.” “喝你的酒吧，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只要好好干还愁没媳妇儿， 明年，最多后年，咱一人搞辆电驴子，满清水县几十个乡镇的鲜花随便咱挑.” “俺不要鲜花，俺又不是牛粪！” “哈哈哈哈~” 二粮店的小仓库里，酒肉正酣。 四个闯荡粤省的“好汉”胜利归来，兴高采烈的拍胸脯、跺脚腕，唾沫横飞，牛皮上天，对着李野好一阵的炫耀。 他们倒不是单纯的臭显摆，而是想要把他们在外面见过的“世面”，跟李野共享共享。 不过李野微笑不语，微微点头，淡定自若的样子，让靳鹏等人有些“不尽兴”。 因为他们回来之后，只是把高跟鞋一亮，把牛皮一吹，一群在家折腾麻糖的小弟们，全都两眼发呆口水直流， 就是王坚强那个憨憨，都死死的拉住靳鹏的袖子，鼻涕眼泪的要求下回一定要带他一个。 但李野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嘶 靳鹏忽然有了一个很坏的想法。 【小野不会是因为陆景瑶那个坏女人，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吧？】 当然这话靳鹏幸亏没当面说，他要是真说了，李野能啐他一脸。 什么高跟鞋、花裙子，跟小爷我在这显摆？ 蕾撕大长腿见过吗？DJ恨天高瞧过吗？ 十八九岁的小姐姐，抓着一根钢管大劈叉，你敢想吗？ 小爷我全都见过，还是活的。 这还没跟你们介绍各位老师呢！ 你们要是见识过各位老师的本事，估计都顶不了几天，就全都去找老中医了。 当然，李野没有瞧不起这帮兄弟的意思。 只要瞅瞅旁边听入了迷的李大勇，烟头都烧到手了才发觉，就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是真的“单纯”。 整个小仓库内，也就是郝健，还能保持得住镇定。 他看着李野安安静静的倾听，一点波澜都没有的样子，赶忙端起了酒杯。 “李野兄弟，咱俩喝一个，你随意，我干了！” 45度的坊子白干，二两的小茶碗儿，郝健一口干了。 李野也干了，只不过他喝的是三毛一瓶的啤酒。 郝健等人晚回来了一个多月，现在农历已经三月份，阳历都四月多了， 马上就要进行高考的预考，他这边每天的压力也不小，喝醉是绝对不行的。 郝健放下酒杯，呲了呲牙，赶紧吃口菜压了压酒气，然后才感慨的打开了话匣子。 “小野兄弟，不瞒你说，在一年前的时候，我瞅着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们是一群傻瓜，我郝健才是天地之英才、隐世之豪杰” “但等到遇到了你小野兄弟，闯荡省城不足半年，就感觉自己是井底之蛙” “但是当我们到了羊城，看过你说的那片商业热土之后，才知道自己连青蛙都算不上，最多只是地缝里的蚂蚁.” 郝健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小野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在见到那个郭东伦的时候，就跟当初碰到了你一样 我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这世上就有如此多的妖怪，二月二天打雷的时候，咋没把你们给劈了呢？” “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李大勇、靳鹏等人都笑了起来。 郝健的这番话，无疑是对李野的吹捧，说他是法力无边的妖怪。 但是李野的脸色，却是异常的古怪，看向郝健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我自从跟你这家伙交往，还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是忘了我李野单手断砖的本事了吧！还劈我？我先劈了你！】 郝健马上觉察出了李野的不对，他立刻就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小野你是神仙，跟天上打雷的雷公是一伙儿的，我只是觉得那个郭东伦不简单。” 郝建在羊城机修厂碰到的瘸子青年，叫郭东伦。 当时他跟郝健提出了“不出一毛、五五分成”的要求之后，郝健自己无法做主，只好赶紧拍电报向李野请示。 李野很快回电：“问问他，是在轻工局有关系，还是在外贸系统有人脉，如果有，那就答应他，反正以后打出渠道来是咱们自己的，不亏。” 结果郝健回去跟那瘸子试探周旋，人家滴水不漏，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我可以给你们办一个营业执照。” 窝草，当时郝健差点儿就拍板答应下来。 像他这种“盲#流”，太明白营业执照的重要性了。 但郝健还是再次拍电报给李野，让他这个大股东定夺。 毕竟在郝健看来，那个郭东伦实在是“太黑了”。 李野得到消息之后，也是一阵思量。 郝健等人对于营业执照的渴求，是因为对历史大事的不明了，在李野这种看破迷雾的穿越者的眼里，最多再过几年，营业执照就不值钱了。 80年，神州第一张个体营业照颁发，是一个小百货商店，但这张执照从申请到批复，走了一年多的流程，充满了不确定性。 到了84年，神州第一个民营企业成立，同年成立的还有联想集团、海尔集团、万科、德力西、TCL、健力宝等等。 这个发展速度，是非常快的。 但在82年初，能够随意办一张个体营业执照，就算是在改开的前沿阵地，也未必就是那么容易。 而且如果有了这张执照，对于李野的赚钱大计，是有很大帮助作用的。 郝健等人在清水县附近捣鼓麻糖，这是农产品，性质是自产自销，本乡本土的才能风生水起。 但倒腾服装，可是左手倒右手，中间商赚差价， 这不就跟“投机倒把”完美的挂上钩了吗？ 如果有一张羊城的正式营业执照，那么就有了操作空间，基本上填补了李野这个初创团体的最大漏洞。 所以李野，答应了郭东伦的条件。 而郭东伦也确实有实力，不到一个月，就弄好了执照，还备好了货源，搞定了运输。 然后，郝健等人就急不可耐的把货运回了东山省城，然后回来跟李野报喜。 “喏，这是营业执照的副本，正本我留给三水了，他自己在高第街那边，没个执照也不安心。” 郝健把一张执照给了李野。 李野拿过来看了看，XX服装批发市场XX号，XX服装批发部。 而上面的注册人名字是“靳鹏”。 这是郝健和靳鹏商量的结果，李野是不可能去出这头的，郝健主动让给了靳鹏，但这个“主动”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李野就不准备细问了。 就靳鹏的狠劲儿，如果郝健敢有小心思，估计那把随身的短刀就能派上用场。 李野把执照还给了郝健，因为下面的散货过程，肯定要用到这个。 然后，李野平静的道：“公章呢？” 郝健“满脸神圣”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头盒子， 李野拿过来一瞅，使劲擦了擦盒子，道：“盒子不错，哪来的？” 郝健笑着道：“在羊城闲着的时候，逛旧货市场买的，我觉得只有这盒子，才配得上这枚公章。” 李野笑了笑，打开看了看公章，随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郝健看得眼皮直跳。 公章啊！82年的公章啊，知道代表着啥意义不？ 行通天下！ 只有带公章的介绍信，才有诸多效力。 在郝健的眼里，这枚公章，是神圣的权利。 但李野自己揣兜里，他是一点怨言没有。 “小野，这几天我们要去跟那个郭东伦的人接头，然后就开始散货，你说我们是不是.防着点儿？” 靳鹏目不转睛的看着郝健完成公章的交接，才跟李野聊起了自己的想法。 “防着谁？郭东伦？”李野淡淡的道：“他做的是供货，我们做的是渠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他要越线，那就一拍两散。” 靳鹏点点头，凝重的道：“那个郭东伦不简单，我们在羊城备货、发货、办执照，他从来不出面，也不让我们知道他的关系到底是谁， 每一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安排好，让我们去找具体的办事人员，我们摸不清他的底细路数，这以后在羊城那边，岂不是全看他的脸色？” “呵，都一样啊！外地人来了咱的地盘，也不是要看咱的脸色吗？” 李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都是地头蛇，只不过人家玩的更高端罢了。 清水县就这么大地方，关系简单，跟盘根错节关系乱如乱麻的羊城没法比，再说李野现在的人脉段位也没那么高。 他只是仗着有超前的见识、眼光，可以避开错误的死胡同，躲开吃人的陷阱坑，乘风顺水，隐藏发育罢了。 而发育的重要一环，还是高考。 酒足饭饱，众人散席的时候，郝健疑惑不定的跟李野说了句话。 “不过我总觉得，咱们这个大买卖，那个郭东伦并不怎么当回事儿，好像是在.玩闹。” 李野点点头，若有所思。 【嗯，也许他只是坐在轮椅上无聊，玩一个游戏而已。】 但李野，又何尝不是？ 。。。。。。。。。 五月初，郝健和靳鹏终于从火车站拿到了货物，开始一点点，小心谨慎的散货。 而李野，也心无旁骛的准备82年高考的第一轮闯关——预考。 神州的高考预考制度，从81年开始，至89年结束，旨在减轻高考评判的巨大压力。 百废待兴的年月，太多的人挤高考这条路，而相应机构处理能力有限，所以才有了这项残忍的提前筛选制度。 像清水县所在的这种平原地带，人口稠密考生众多，一轮预考筛选下来的考生，要超过三分之二还多。 也就是说，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考生，没有资格踏入高考的正式考场。 想想吧！苦苦读书十几年，到最后竟然连在高考考卷上写个名字的资格都没有，残不残忍？ 所以，尽管李野主导的八人小团体，人人都有班级前十的实力，但在预考来临的时候，还是心有忐忑的询问李野。 “李野，我们在预考的时候，也要控分吗？” “是啊李野，这个分怎么控？控在多少分合适？” 这一次，李野也不好回答了。 他总不能说，你们就算是少考个一两门，也能通过预考吧？ 预考也是高考。 这种一锤子买卖的淘汰制晋级局，一个不慎翻了车，可是影响人家一辈子的事儿。 最终，李野只能拿自己做示范。 “我无法给你们做出指导，但如果预考的难度跟平时联考差不多的话，我会控制在300分左右，你们随意。” 感谢书友“野苍耳”的2000币打赏，感谢书友“弦痕”的1500币打赏，感谢书友“lin14001”的打赏，感谢书友“沉睡着的梦境”的打赏，感谢书友“越天啊”的打赏，感谢书友“一剑如弘”的1600币打赏，感谢书友“开太鱼”的打赏，感谢书友“20171108100924226”的打赏，感谢书友“金牛座”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4144183412的500币打赏。 这是老风写书以来，当天收获打赏次数最多的一次，有些懵，我加了一更，再给您磕一个， 不，磕两个吧！ 邦邦！ 第78章 王八表弟 第78章王八表弟 五月七日，劳动节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五，李野早早的起了床。 今天，他要去参加穿越以来，第一次“有点重要”的考试——高考预选考试，简称预考。 在神州存在了九年时间的预考制度，是每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统一试题，统一考试。 所以整个东山省的82年高中应届毕业生，加上所有的复读生，都将开始为期三天的命运淘汰赛。 清水县的五月份，早已经不需要火炉取暖，所以二粮店的小院里重新搭了个灶台，架了个简易棚子充作厨房。 李野今天起得早，临时充任一把炊事员，给八人小团体做一回早餐。 不过李野在拿起厨房内的一个塑料桶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花生油见底了。 “花生油又没了？守着粮油铺子竟然缺油吃，老家伙也真是抠门。” 清水县的人，有吃豆油的习惯，花生油要比豆油贵不少，供应量也不够充足。 姜小燕平时做饭，基本上都用豆油。 李野却爱吃花生油。 爷爷李忠发一直教育李野，有钱也不能忘本，豆油管够就不错了，还天天花生油？ 就这豆油，还是他李局长给李野等人特批了条子呢！ 要知道城镇居民，八几年一个春节的供应量，才4两油。 豆油做出来的饭也挺好吃，但李野在姜小燕做饭的时候，一定会离的远远的， 没吃过豆油的人不知道，豆油炝锅时候的那股味儿，忒冲，闻一口能从鼻子直接顶到脑门。 “滋啦~” 葱花在滚热的豆油中炝出了难言的气味，李野憋着气往锅里倒水。 别看李野懂做菜，但他很懒， 什么锅贴、烙饼、馄饨面，他才懒得去做，直接放油炝锅鸡蛋面，又省事儿，又顶饱。 就这时候，姜小燕和胡曼等人来了。 看着锅里水面上飘着的厚厚油花，姜小燕差点儿又嘟囔李野几句。 就一顿早饭，以前都是啃个凉馍馍的事儿，现在倒好，这油花都能做两顿菜了。 曾经有个笑话，就说明了此刻朴实群众的吃油观念。 拿着缸子去粮油店打油，打完了之后，一摸口袋没带钱，只能给人倒回去。 然后回家，用竹篾子把缸子壁上的残油刮下来，就能做一顿“油水丰富”的餐饭。 只要脸皮够厚，隔几个月去一回，家里也算是断不了荤腥。 “行了，后面的你来做吧！一人平均两个鸡蛋啊！ 今天中午咱们在一中食堂吃，那饭跟喂猪似的，到时候营养跟不上，影响了考试我可不管。” 李野把水瓢一扔，让出了灶台。 “什么跟喂猪似的，你这话要说出去可是要挨骂的。” 姜小燕嘟囔着走到灶台前，准备挂面、鸡蛋，然后等着水开。 几个月的精粮喂养，其实已经暗暗的把八人小团体的嘴给喂叼了，但大家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做人可不能忘本。 要是这话传出去，家里老爹老娘能抡着擀面杖，追着狠揍二里地。 【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品种，还吃细糠？】 快到七点的时候，文乐渝才溜溜哒哒的过来吃饭，不过她的步子虽然懒散，精神却非常好。 这是李野的重要调教成果——美容觉的功劳。 以前的时候，小妮子营养不良、睡眠不好，整张小脸苍白无血色。 自从被李野发现之后，就给她死命灌输“充足睡眠”对皮肤，对容颜的各种好处。 小妮子有些不解，但好在听话，慢慢的习惯了之后，现在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已经有了欲罢不能的赖床习惯，跟李野有的一拼。 饱饱的鸡蛋面吃完，八人小团体才前往县二中，排进了即将出发的队伍之中。 因为是全省统考，所以考场不可能各个中学自己安排，调派过来的外地监考老师，也不可能去几十公里外的乡中监考。 所以清水县的所有考生，都在县城内的高中、初中参加预考。 单人单桌，跟高考已经没什么两样。 “都别说话了，我再重复一遍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有事举手打报告，四列纵队不许乱出发！” 教导主任金飞宇，发表了简洁的讲话，然后带着县二中的考生出了校门。 他们占了同在县城的位置便宜，今天早上集体出发就可以按时到达考场， 而像河滨乡、刘桥乡这种三四十里外的乡镇高中，必须提前一天赶到县城。 这可不是后世，二十公里坐车不到半小时，有很大一部分学生都是需要步行的。 你早晨步行四五个小时之后，再进行考试？ 瞎闹呢！ 到了县城之后，住旅店的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借宿在考试学校，宿舍不够就只能自带被褥，在教室里打地铺， 所以上百号人背着被褥步行的场面，就跟拉练行军似的，多年之后回想还挺有意思。 这时候要是有哪个学生家长关系硬，给支援一辆大卡车，那他绝对是全校最骄傲的崽。 县二中的步行队伍，在经过邮电局门口的时候，跟县一中的队伍交错而过， 也许是因为对预考的紧张，大家都很沉默，压抑的气氛很重。 李野在县一中的队伍里见到了陆自学，多少有些意外，因为陆自学今年是高一的学生。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很多省份都跟东山省一样，使用的是“十年制”教材。 也就是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清水县的高中现在还只有两年，一直到84、85年左右，才改成三年制。 所以陆自学高一的学生提前参加高考，倒也不是什么逆天的行为，多一次失败的经历，对于明年的正式高考，有着不小的益处。 至于陆自学初战告捷、成功上岸，李野认为希望不大。 陆景瑶当初作为县二中的第一尖子生，可以跟县一中排名前三的种子一较长短，也是“取巧”才走了京城外语学院。 在外语人才极端缺乏，英语基础教育又极端落后的八十年代初期，高考英语能考个不错的考生，录取分数线都可能落个二三十分。 而陆景瑶去年英语几乎考了满分，属于破格录取。 真要是论起来，她的基础分都未必能够上本科线。 所以陆自学就算学习再好，一个高一的孩子，能跟复读班里的那些高考种子拼一拼吗？ 而且家里有个本科生，珠玉在前，以陆自学那自卑加自傲的性子，又是第一次试水，他在报志愿的时候会甘心填个大专？ 落榜，十拿九稳。 在城北的十字路口，县二中的学生一分为二，分别前往县一中和育红中学。 李野被分配到了县一中，到了之后，所有的学生都被完全打乱，跟来自乡下两所高中的学生，混合分配到了高一、高二和复读班的教室之中。 八人小团体自然也聚不到一起，只有姜小燕跟李野一个考场，另外还有复读一班、二班的几个学生，李野勉强认识。 不过在他坐下之后不久，他右边的课桌上坐下一个人。 竟然是大姑家的表弟崔爱国。 李野讶异两秒，最终决定跟他打个招呼，结果那逼玩意儿竟然扭过头去装不认识李野。 【好，忒好嘞，咱俩谁也不认识谁哈，谁跟谁说话谁是王八。】 。。。。。。。 第一场考语文。 监考老师很严厉，哔哔哔哔了一通考场纪律，把作弊行为说的跟五年起步似的严重吓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野总觉得那个外地女老师在强调纪律的时候，目光总是落在他的身上，让他非常疑惑。 【难道是我太帅了？还是因为我的手表？】 李野今天没有骚包，穿靳鹏等人给他带回来的牛仔裤，只是戴了一块不知道是不是水货的瑞士梅花表。 郝健知道李野五月七号考试，需要掌握时间，立刻加急给留在羊城的三水拍了电报，让他淘换一块够档次的手表。 因为82年买沪市手表，还需要沪产手表票的，羊城那边有水客，所以三水兜兜转转，贴钱买了这块瑞士货。 李野上辈子没玩过表，鉴别不出真假，但表的款式、皮毛，都非常精致、非常亮眼。 刚才李野一伸胳膊，把表从袖子里亮出来之后，旁边那个王八表弟崔爱国，差点儿就看直了眼。 【啐，馋死你，别认识我哈！】 卷子发下来之后，李野拿起笔就开始填，沙沙的笔声丝毫不停。 太简单了，第一部分题，是拼音题，但它绝不是什么生僻字，就是很一般的常用字。 【这题，真水。】 李野心里刚刚兴起这个念头，就听见了讲台上那名女老师非常严厉的声音。 “不许看别人的卷子，再发现一次，立刻没收试卷。” 【这是哪个学渣这么点背啊？就这题还需要作弊？】 李野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几个学生，急匆匆的转回了头，而他们原来偷瞄的目标，赫然是他李野。 这几个学生，有县二中的，有表弟崔爱国，竟然还有姜小燕。 【不是跟她们讲过考场注意守则吗？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被老师盯上了可不是好事。】 李野不理解姜小燕的行为，但在五分钟之后，李野看到前面姜小燕的耳朵后面，竟然隐隐有了汗水。 他忽然明白了，姜小燕的拼音水平，应该不咋地。 李野在二粮店给大家主要辅导数、理、化，以及英语这些容易拉分的科目。 因为他在英语和政治两科上，没什么太大的优势，尤其是政治，他根本就不沾，免得露了自己的底细。 语文稍有涉猎，也只是作文技巧之类，见效快的速成内容。 所以他真不了解姜小燕等人的语文水平，最多也就知道她们能考多少分数，在班里大约排多少名。 【这心理素质，真是堪忧啊！】 第79章 绝招自我欺骗 第79章绝招—自我欺骗 姜小燕的心理素质确实不怎么样，或者说这个时代学生的心理素质，普遍不怎么样。 四十年后的高中生，那别说心理了，脸皮都练的差不多了。 但这会儿的高中生，考试只是稍微遇到“意外”，心理状况就有明显的起伏。 姜小燕就遇到了意外。 从去年秋末直到现在的预考，她们这个八人小团体，已经按照李野的复习计划复习了大半年了， 从刚开始的每天两三份卷子，到后来的四五份卷子，她们已经习惯了在题海中遨游，也习惯了某种“顺畅”的感觉。 就是每套试卷前面的“送分题”和“简单题”，闭着眼睛就能做个差不离儿，到了卷子的第二页才开始凝神思考。 但今天姜小燕刚拿到卷子，就发现卷子的第一部分，就有很多“拿不准”的情况。 李野平时语文卷子出的本来就少，拼音题更少。 因为姜小燕等人的方言口音太严重了，提高起来太过费劲，所以李野直接就绕道而行，免得牵涉太多的复习精力。 高考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个几分的拼音题，你们十年寒窗学下来，啊、我、鹅都能偏到姥姥家去，还在这上面死磕个毛啊？ 整个县二中，上课能说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就俩，人家柯老师还尽量说英语。 那乡下初中、高中你就琢磨去吧！ 就到了九十年代初期，东山省的很多初中还不具备完善的普通话教学环境呢！ 学生们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朗读课文，都是一嘴儿的乡音。 就这基础，李野傻了才在拼音上费工夫。 可李野能想通这些道理，姜小燕却想不通。 她们今天早上，还信心满满，感觉自己能身怀利器大杀四方，结果刚开局就挨了一闷棍儿，瞬间就自我怀疑起来。 这个题不太对。 这个题可能不对。 这个题.蒙蒙看？ 卷子的前面部分做完了，姜小燕的心思也乱了。 语文一百分的题，这些复读生平时也就能得七八十分，这还是得分相对最高的一门课。 那么错了的那二三十分，肯定是没把握呀！ 这就导致后面的那些题，她总觉得哪里做得不对，越做越没有信心。 不过幸好的是，当监考老师说出“还剩最后三十分钟”的时候，姜小燕最后的作文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别管对不对的基本上都填上去了。 等到语文考完了之后，那种绝世剑客阴沟里翻船的失落感，让姜小燕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 “走吧！出去透透气。” 李野敲了敲姜小燕的桌子，把她喊了出去。 八人小团体很快聚在了一起。 这时候的考生，好似不明白考后对题是大忌，七嘴八舌的开始对题、讨论。 李野也没制止，让他们提前感受感受，权当正式高考前的心理训练了。 结果这一讨论不要紧，好几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又不是学霸，能不失分丢分吗？ “李野你的普通话最好，你前面的拼音题答案是什么？” 李野偷笑，决定加一把火，把正确答案都告诉了他们。 结果胡曼等人一个个阴沉着脸，跟到了世界末日似的。 七算八算，眼瞅着丢个十几分是肯定了，不确定的失分有多少还不知道呢！ 李野淡淡的持续打击：“你们都控分了吗？大约控了多少分？” “.”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但是那脸都跟黑包公似的，超级难看。 【控分？都快不及格了还控分？老大你玩我们是吧？】 李大勇讪讪的道：“哥，我感觉六十分都够呛，就没控分。”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同感。 平时学校测试、联考的时候，胡曼等人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控分，但真到了预考这种关乎命运的时刻，她们是非常纠结的。 而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别谈什么控分了。 不过李大勇的话音落后，文乐渝却淡淡的道：“我大约有十五分的题没做。” 好吧！ 暴击，你俩就尽管暴击我们吧！我们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野看着低头不语的李大勇，笑着问：“大勇，是不是有些心慌？是不是有些气短？” 李大勇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茫然的点了点头。 “哥，咋办嘞？” “我教你们一个绝招。” 李野一指县一中外面的街道，道：“出去，抱着那根电线杆子， 别管别人怎么看你，自己对自己说.我是对的，我是最棒的，我就比你们强.重复二十遍。” “.” 李大勇的大饼脸，眨眼间变成了苦瓜脸。 但李野不管他，继续道：“记住，当别人拿奇怪的眼神看你的时候，一定要当他们是傻瓜，当他们是憨憨.” 李大勇苦着脸问：“哥，你这.啥.管用啊？” 李野笃定的道：“管用。” 李野这不全是在恶搞，在四十年后的一段时间里，很多商业门店都搞过这种“自我励志”（自我欺骗）性的活动。 咱先不说骗着骗着，是否能把自己给骗喽！ 起码能让胡思乱想的脑袋，有一个暂时的主导精神意识，削弱、掩盖一下心里的紧张。 至于对现在的李大勇他们是不是有效，李野也不能确定，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300分就能上榜的高考，那最低分的考生成绩是多少？ 200多一些嘛！ 200多一些的就能通过预考，他李大勇超过400分的正常成绩，能考不到200多？ 李大勇犹豫不决，挪不动脚步，但是他身后的严进步却不发一言的走出了县一中的校门。 然后付英杰也跟着出去，俩人合抱一根电线杆。 李野很是感慨，八十年代的孩子，是真好忽悠啊！ 李大勇也低着头出去了，片刻之后，李野竟然真的隐隐听见了“我是对的，我是最棒的”的声音。 文乐渝古怪的看着李野，小声问：“我不用练这个绝招吧？” 李野刚要说“你不用”，但是却看到旁边的胡曼、韩霞、姜小燕，都是嘴唇微动嘟嘟囔囔。 李野对文乐渝道：“在心里默念，也管用。” “哦~” 。。。。。。。。。。 第二堂考试，是数学。 卷子发下来之后，练了绝招的李大勇，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跟小灯泡似的。 【小野的办法，竟然真的管用？】 啥管用啊！ 数学题是八人小团体练的最多的一门课，那送分题都不知道刷了多少遍了，一看就懂。 李大勇飞快的做完第一页卷子，翻开第二页。 这题我会。 这题我也会。 这种题我前些天刚刚做过呀！ 顺畅，突然爆发的顺畅，几乎影响了八人小团体内的所有人。 而且这种顺畅带来的自信，一直持续到了后面的所有考试。 到了第二天考物理、化学的时候，胡曼等人已经有了信心，多少多少的控一下分数了。 三天预考考完，姜小燕等人心头的阴霾，早就一扫而空。 因为后面这几门课程的考试，让她们觉得有些简单。 当然，不是那种可以考满分的简单，她们还没那个能力。 是相对于去年的预考、高考的简单。 特别是后面英语考完之后，姜小燕和胡曼都开玩笑的说，如果不是理科班，都可以尝试报一下京城外语学院了。 八十年代的哑巴英语环境，间接导致了英语试题的局限性，你要出题出的太花，大家都能给你交个白卷。 所以在李野针对性的复习，还有文乐渝这个家传渊源的英语尖子感染之下，八人小团体的英语应试水平，其实是有“猴子称大王”的实力的。 而陆景瑶的成功，让她们都有些迷恋“捷径”，所以才有了这个古怪的想法。 。。。。。。。。。 第三天的考试，结束的很早，学校给参加考试的学生放了假，让他们难得的放松放松。 李野先送文乐渝回了学校，才从二粮店的炕洞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骑上自行车回家。 郝健他们的散货基本上顺利，虽然刚开始拓展渠道有点谨慎，一力求稳，但赚的钱，跟批发麻糖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现在李野隔上数天，就要往家里拿一次钱，让李忠发和李开建藏好。 跟倭兵都玩过游击的李忠发，对于藏东西还是很有一手滴。 到家之后，李野发现家里有客人，是大姑李明月一家。 看到李野进门，大姑笑脸相迎：“李野回来了，考试考的怎么样？还好吧？” 我考的好不好，您儿子不是一清二楚吗？ 李野看着大姑的笑脸，有点琢磨不透。 因为那笑容有点假，但却不是嘲笑。 这三天的考试，李野可是全力控分的，卷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被邻桌的崔爱国看的清清楚楚。 从这小王八每小时至少三次撇嘴的频率来看，一定把李野鄙视到爪哇国去了。 而且当初俩人有仇，崔爱国不可能不告诉他的父母。 不过很快李野就知道了，大姑李明月之所以对她有笑脸，不是因为关心和亲情，也不是什么嘲笑。 而是因为他手上的那块梅花手表。 感谢书友“越天啊”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130729162954942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1217031154092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茧时”的打赏；感谢书友“李别浪”的打赏。 谢谢各位书友大佬，Thanks(ω 第80章 不，我会被人举报（二合一8000字求票 第80章不，我会被人举报（二合一8000字求票） 大姑陪着儿子崔爱国来县城参加预考，自然不会让宝贝儿子去县一中打地铺， 一屋子臭脚丫子的味儿，哪里有亲姥姥家舒服。 不过李明月已经在李野家住了两天，现在考完试了，下午这个时间还没往回走，李野就感到有点奇怪。 河滨乡距离县城可不近，骑自行车要两个多小时呢！这是要蹭一顿晚饭，赚个摸黑赶路？ 李野倒也没有鄙视的意思，这是大姑的娘家，她就是来吃上一年的饭，那也轮不到李野这个小辈儿来说话。 不过李野也不准备搭理她，随意应付了几句，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自从年初二李明月要给他介绍个又黑、又矮，还大四五岁的极品对象之后，李野就没有跟他继续亲近的意思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大姑李明月，跟二姑李明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五岁的孩子，看顾三岁的娃儿。 李明月从小仗着看护弟弟、妹妹的功劳，在家里理直气壮的多吃多占，到现在李开建看见她都犯怵。 相反小姑李明香就不一样了，性情温和谦让有加，跟二哥李开建的关系非常好， 但是俩人绑在一起，也经常斗不过这个大姐李明月。 窝里横大姐大，不止要战斗力超强，脸皮也要超厚。 这种事情，在子女众多的大家庭内很常见， 总有一些人，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侵占家里兄弟姐妹的份额，还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特有理。 她们自己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也就谈不上心亏理亏，更听不得别人说她们自私自利。 但李野刚要回屋，却被李明月拉住了。 “小野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和老爷子因为一件事儿拌嘴呢！你来给评评理。” “你们长辈拌嘴，要我个晚辈评什么理？” 李野不想掺和，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姑李明月一向喜欢拿崔爱国的优秀学习成绩，来贬低自己这个侄子，怎么现在瞧得起李野了？ 也不知这些天李开建怎么想的，人家拿孩子出来比学习，伱就不能替你孩子比长相？ 就李野这颜值，这大长腿，蹬蹬腿儿就能把崔爱国那矮矬丑踩在泥里，八年都翻不了身好吧？ 但李明月非要拉着李野去正屋，李野也不能直接翻脸，只好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进了正屋，李明月把李野摁在板凳上，然后道：“小野我跟你说，老爷子一年有一张手表票的配额， 从前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就答应这一张轮到我了，等今年爱国上大学刚好用上， 我钱都备好了快两年了，可就是没有动静，我以为是父亲忘了我这个亲女儿呢，结果现在才知道，他是把原本给我的手表票，给了亲孙子呀！” “.” 李野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缓慢的转动脖子，先看看笑吟吟的大姑，又瞅瞅满脸无奈的爷爷，心里琢磨着怎么应对。 李忠发肯定是被李明月给纠缠烦了，这会儿懒得解释，希望李野这个亲孙子出手，赶紧把这个讨厌的亲闺女给打发走。 但李野也不乐意啊！你自己生的闺女自己不收拾，让我来给她上眼药吗？ “爷爷，您啥时候给孙子一张手表票了？我咋不知道？难不成.您在外面还有个孙子？” “.” 李野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正屋的几个长辈都给雷倒了。 82年的兔崽子，没人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何况是在家里积威深重的老爷子。 跨时代的家庭玩笑，造成了家庭惨剧。 李家奶奶吴菊英的眼神儿，先是凌厉的瞪着李野，然后又瞄向了李忠发。 “我劈了你这个混账玩意儿。” 李忠发勃然大怒，一个虎步就从椅子上冲了过来。 李野早就心有防备，滋溜一下就闪到门外去了。 【我让你搞不定你闺女，非要让我来掰扯。】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追到屋门口的李忠发一看实在追不上，大吼一声发动血脉压制。 李野很警惕的不靠近。 别看这老巴路年老体衰，速度敏捷差了一大截，但格斗经验、手劲摔跤可一点不虚。 这要是被他给薅住了，两个绊子说不定就让李野趴地上喊爷爷。 “你吓唬孩子干什么？让他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李家奶奶吴菊英恼怒的拉住了李忠发，然后招呼李野：“小野你回来，把你那块手表的事儿，说给你那个贪心姑姑听听。” 李明月顿时撞天屈的道：“我怎么就贪心了？妈你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能乱说。” “哼~” 吴菊英哼了一声，鄙夷的道：“从小到大，家里有东西谁能抢得过你？要不把开建和明香看过来问问，说你贪心冤不冤枉你？” 李明月一时语塞，只能憋着脸生闷气。 李野回到屋里坐下，把手一摊，对着李明月道：“姑你现在相信了吧？爷爷没有给我手表票。” 李明月气哼哼的道：“那给谁了.不是哎呦” 吴菊英抄起扫床的那种小扫帚，砸在了李明月的身上。 对于这个大闺女，她是又疼又恨。 李明月一手带大了李开建和李明香，反过来又欺负这兄妹俩，家长里短实在纠缠不清。 “跟你说八遍了，那手表票还给你孙叔叔了，借了人家的不用还啊？ 你唧唧叨叨个没完，你爹现在什么身份，会骗你个死丫头吗？” “那票我爹给了开建了，凭啥让我爹还？就应该让开建还” 李明月好似早就在等着吴菊英的话，当即就怼了回去。 李野恍然大悟。 【这个大姑有点宫斗的天赋呀！】 原来前年李开建娶韩春梅进门的时候，对这个小媳妇儿稀罕的不得了，就想给她配一块手表。 二婚女子，面子很重要的。 李忠发拗不过儿子，就找单位同事借了一张手表票。 这种情况当时很流行。 你攒了一张票，但钱不凑手或者当时不用，就借给了急需要用的同事，等需要的时候，再从同事那里匀回来。 但这样的话，答应李明月的那张手表票，可不就拖拉下去了么， 李明月觉得这个账算的不对，韩春梅的那块手表，是欠了她李明月的。 得还。 吴菊英瞪了大闺女一句，问李野：“小野，你那块手表哪来的？” 李野立刻道：“笔友给的。” “笔友？” 李明月等人都是一愣，这会儿才琢磨过来，人家李野可是个“文化人”。 “不是，”李明月有些不服气的道：“你交个笔友，人家就送你一块手表？你这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呢？ 我跟你说李野，咱们老李家可不兴干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儿，你这.” “是的，我也觉得白拿别人的东西很不道德，很不要脸，所以我准备给人家寄五百块钱回去。” “.” 李明月一肚子的话，被李野给脆生生的憋回去了。 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啊！ 小兔崽子不止是文化人，还是有钱人嘞！ “嘁~” 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扮演乖宝宝的崔爱国笑了起来。 “什么手表？值五百块？表哥你是遇到骗子了吧？” 李明月立刻反应过来，道：“对啊小野，沪市全钢手表才120，什么手表值五百块？ 我就说没这样的好事，从小你就是个实心眼的，我早说过你一辈子不能让人省心那根本不是什么笔友，是骗子呀！” 李明月的一张嘴，叭叭叭叭的又干脆又利落，把李野从小到大的糗事儿一条条的往外扒，就差直接说李野是个傻帽了。 【骗子？我跟棉北骗子唠过磕，你跟我提这个？国家反诈APP知道不？】 李野冷笑一声道：“梅花手表，瑞士的。” “.” 干脆利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一只嘎嘎乱叫的鸭子，突然被农夫掐住了脖子。 如果是在后世，那瑞士梅花表啥也不是，但在这个百达翡丽、劳力士还不为众人所知的时代，梅花表是实打实的表中贵族。 李忠发也愣了一下，对李野道：“把表拿给我看看。” 老爷子接过去一看，道：“咦，这真是梅花表呀！这表我见过，五年前老林家闺女结婚，就有一块梅花表” 李明月道：“给我看看。” 李忠发伸手就要给李明月，却不料李野半路截胡，直接拿回去了。 不给。 李明月脸黑了，李忠发也觉得李野太小气， 于是他道：“给你姑看看不要紧，我保证你姑不要你的。” 李野还才把表给了李明月，老爷子你给保证就行。 李明月一拿到手，就两眼放光。 梅花表的表盘内和后机盖上，都有一朵梅花标记，非常好认， 而且做工精致、款式新颖，跟沪市的全钢手表的老土比起来，差距一目了然。 “爸，我记得林伯伯当年买的梅花表，是290块钱吧！” “那都四五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肯定涨价了。” “话是那么说，但一张手表票，也值不少钱呢！” 听着李明月和李忠发的对话，李野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果然，大姑李明月把玩着梅花表，突然对李野道：“小野，大姑也不贪你便宜，梅花表以前290块，我给你300350，另外你爹欠我的那张手表票，就不用还了。” 我去年买了个表欸。 你这还不贪我便宜呢？ 梅花表，在77年的时候确实是290元一块，但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就到了四五百了，问题是你拿着钱未必能买到。 而且刚才我已经说了要给人五百了，你这算盘打的可是四舍五入贼精明。 “我爹的账，大姑你找我爹要去，笔友送我的东西，我要是随便送人，良心上说不过去。” “怎么叫送人呢？你这是匀给姑姑了呀？你倒倒手就赚了60块，还替你爹还了债，一举三得，三全其美” 李野晦气的看向了李忠发，他刚才说了“不要脸”，第二次又说到了“良心”，无奈人家装傻，老爷子你看着办。 李忠发也是很不悦的道：“行了，你的手表票少不了你的，早晚给你就是了，别让孩子笑话。” “早晚是哪一天啊？”李明月振振有词的道：“本来说好了给我的，现在给了开建媳妇儿，俺家爱国光着胳膊去上大学吗？那绝对不行。” 李忠发还没说话，李野就道：“难道我光着胳膊去上大学就行了？ 你要是疼你儿子，把你手上的沪市表给他不就完了吗。” “噗嗤~，哈哈。” 崔爱国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不是.表哥就你那成绩，能不能过预考都悬乎七门卷子，全都大片大片的白卷” 【真难为你了，忍了好几天都没跟一家人说。】 李明月脸色浮现了夸张的惊讶表情，问李野：“小野，你为什么会交白卷？难道老师没跟你说过，不会写也要填满吗？” 李野嘴角勾起了轻蔑的龙王笑容。 “我懒得写，不行吗？” “啥？懒得写？” 李明月一脸的不可思议，任她活了四十多岁，还没听过如此离谱的理由呢！ 在人人争先，尚且唯恐落后的高考战场上，竟然还有“懒得写”的懒货？ “爹，你看看开建给你养的好孙子，这幅七头八拐的嘴脸是跟谁学的？还懒得写” “行了。” 李忠发断喝一声，对着老婆道：“你去做饭，早点吃了让她们回家，别天黑了赶夜路，不安全。” 这就是赶人了。 “不是，爹你不能再这样惯着他.” 李明月还想劝说，李野却站起来道：“我不在家吃了，我还要回学校准备复习呢！” 然后李野就对着李明月伸出了手，要自己的梅花表。 李明月鄙夷的道：“我看看怎么了，又不要你的，看看还能看坏了？你吃了饭再回去还耽误你学习啊！” 李野冷脸相对，两人有了点针锋对麦芒的趋势。 “小野，你给我进来一下，菊英你把表收起来。” 李忠发是知道李野一直隐藏了实力的，这个大孙子有主见、有眼光，他也就没有事无巨细的叮嘱询问。 现在在预考上交白卷，他也摸不着头脑，心里急着跟李野唠唠。 李忠发往自己卧室走去，李家奶奶吴菊英去拿李明月手里的梅花表，李野则站起来跟着李忠发。 但李野只走了两步，就感觉不对。 他在自己的眼角余光之中，发现崔爱国把李明月手里的梅花表拿了过去。 然后李野回过头，刚好看见自己的梅花表，呈加速坠落的方式，向着水泥地面摔去。 这看似是崔爱国不小心，在接表的时候脱了手，但李野刚好看到了崔爱国的甩手加力动作。 而且不小心脱手的手表，跟用力投掷的手表，能一个速度吗？ “哎吆，你这” “啪~” 吴菊英一声惊呼，吸引了李忠发的回头。 然后他就往外抢步快赶，同时大呼：“小野！” 李野已经如豹子一般，扑到了崔爱国的面前，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就拿头往桌子上撞。 沃尼玛。 你个SB，我连韩晓旭都敢打，还不敢打你？ 韩春梅的侄子韩晓旭跟李家没有血缘关系，李野如果当时把人打破头、打掉牙，是有可能惊动有关部门，给他上刑的。 虽然以李忠发的地位能力，大概率可以压下去，擦干净。 但在这紧要关头，万一影响了李野的高考，找谁哭去？ 所以当时李野还留了留手。 可崔爱国是谁？ 他是李忠发的外孙子啊！ 李忠发的亲孙子揍了外孙子，过来处理的还是李忠发的J察女婿，这摊稀泥和起来，只要不打出伤残，屁事儿没有。 “咣咣~” 只是两下，实木的饭桌子上就有了隐隐的血迹， 这时候的崔爱国，才“嗷”的一声哭出了声来，两只手使劲推搡李野的手。 但李野的手正薅住了他的头发，这越推搡，就越疼痛。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把他的脑袋抡第三下的时候，李忠发和李明月同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给拉扯了开来。 李明月嗷嗷的就要爆发，但是李野却比他更先开了口。 “我敬你是长辈，本不想跟你理论这些破事儿，你还真蛤蟆大张嘴，喘上了？” “谁欠你的手表票，谁欠你的手表票？那票是爷爷的，爱给谁给谁，凭啥给你？” “他答应了你，但他后来给我爹了，咋滴？奶奶还没手表戴呢！还轮得到他姓崔的？ 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整天多吃多占还有理了这家里你说了算啊？” “350买我的梅花表，你也真好意思，咱传出去让外人听听，你李明月是个什么东西。” 李明月被怼的差点儿闭了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撒泼：“你咋打人啊？你咋打人呢？就不小心摔了一下你的手表，你下这么狠的手？” 李野指着额头上鼓起了两个大包，跟那什么仙翁似的崔爱国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故意使劲往地上摔的， 一个姓崔的也敢在李家耍横？今天揍这一次还不够本，下次我见到他还揍。” 李明月的手都气哆嗦了。 她在老李家，还没受过这么憋屈的欺负呢！就是李开建在自己面前，也是呆瓜蛋子一般的任她使唤。 怎么老李家突然就出了这么个混世魔王，张嘴就骂，动手就打呢？ “都别闹啦！” 李开建动了真火，对着李明月道：“年底以前，我给你一块沪市表，今天也别吃饭了，赶紧走吧！” 然后对李野道：“你跟我进来，我问你点事。” 外面的李明月还在跟吴菊英闹，崔爱国还在干嚎大哭。 “开建他娶了两回媳妇儿，花了多少钱？小妹出嫁你们给了多少嫁妆？ 小野更别说，花了那么多钱有啥用？ 我呢？我出嫁的时候有啥？这个家我出力最大，我亏不亏啊！” 李忠发烦躁的把门给关上了。 “小野，你交白卷儿，是个什么章程？”李忠发是不相信李野随意玩闹的，所以没有斥责的意思。 “爷爷，您觉得我要是考到了600分，会有什么后果？” “600分？” 李忠发直接就坐不住了，他压低了嗓子问：“真能考到600分？” 李野点头：“如果是这次预考的卷子，大差不离吧！” “嘶~~” 李忠发倒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今年总分640，你要真能考到600分，全国的大学基本上都能随便挑了” 李忠发又摇摇头：“不过那样的话，也有一些麻烦，你孙爷爷跟我关系不赖，他肯定会把他孙子送到二粮店去，还有你刘阿姨的外孙” 李忠发掰着指头数，数来数去，十个指头竟然都不够用。 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就算了，还有比他级别更高一点的关系，市里好几个人的孙子、孙女，也在清水县呢！ “不，” 李野打断了李忠发的思路，冷冷的道：“如果我预考考到了600分，那我很可能，会先被人给举报。” “举报？” 李忠发大吃一惊，举报的厉害和恶心，他可是太清楚了，毕竟他和儿子李开建，都在举报上吃过大亏。 “没错，”李野给爷爷分析道：“我去年夏天高考两百多分，去年冬天校考也没到三百，半年的功夫突然考到600分，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犯红眼病！” 李忠发很笃定的下了结论。 他这些年起起落落历经风雨，对于人心的险恶可太清楚了。 一群朋友都是苦哈哈，那啥问题没有， 一旦有个出头爬墙的，说不定就有板砖抽冷子给你夯到后脑门上，你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李野一路控分，一是怕人情社会的麻烦，牵扯他太多的精力，毕竟他又要写小说，又要照顾文乐渝和李大勇，实在忙不过来。 而且他们八人小团体的复习进度是统一的， 这时候要是加入几个新人进来，所需要解决的知识点根本不同步， 我这都讲到后世高三的题了，你拿初三的问题来问我？我是伺候孩子的保姆吗？ 一次两次还行，我天天给你们换尿不湿，换不舒服还得罪人，还影响我自己的事情，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另外，李野最害怕的其实是被人半路举报。 八分钱一张邮票，就能毁了他所有的计划。 整个八十年代，高考作弊的新闻丛出不穷，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出现在预考阶段。 “嘶~~”李忠发吸了口气，凝重的道：“小野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两个月以后会不会有麻烦？或者惹来别的麻烦？” 李野点头：“所以我一直在准备。” 东山省这个地方，后世的时候，出了几件跟高考有关的事，惹得全国都知道了。 但那基本跟李野没什么关系。 第一，这种事一般是本地作案，而且是一条龙服务，但清水县敢这么招惹李忠发的人，不太多，匹配不上。 而且李野一个去年二百多分，今年预考三百出头的学渣，也没人看得上不是？ 所以预考三百分的李野，其实比预考六百分的李野，要安全的多。 反倒是姜小燕、严进步这种没有背景，又突然成绩飙升的孩子，容易招惹危险。 因为，她们没有倒查试卷的门路和能力。 。。。。。。 若是等到两个月后，高考成绩之后再举报李野？ 那忒好嘞！ 真要出了那种破事儿，李野就管管闲事儿，替社会除了这颗恶心的毒瘤。 因为那都是高考成绩公布之后的事情了，那分数不是随便就能变的。 你在清水县举报肯定不好使，清水县没那个本事封了他李野的分数， 去市里也未必好使，你得去省一级举报，而且必须实名举报，匿名是不会被接受滴，举报成本暴增。 就算你的举报到了省一级。 “啥？有人作弊？可他是全清水县第一，他抄了谁的？” “啥？有人替考？谁替他考的？我看看准考证唉.唉唉像这么帅的小伙儿，还有第二个吗？咱对对笔迹吧！” “啥？试题泄露了？窝草！我们纯洁的教育工作者阵营里面，竟然出了败类？” “彻查，一定彻查，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一个典故哦——诬告不成罪加一等，徒刑三千里。” 李野的卷子就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就是他的笔迹，你想要诬陷，也要有点谱啊！ 另外如果真要是出了全国统一试题泄露的情况，你知道这个事有多大吗？ 所有考生的成绩，全部作废，可不止是你们清水县哦！ 你要是作弊被现场逮住了，没有一点问题，但一切尘埃落定了，你知道这一条绳上串着多少蚂蚱吗？ 都听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所以，正式高考，不允许出现这种作弊情况。 。。。。。 李忠发思考了良久，缓缓点头道：“问题.不大。” 而这时候，李野又说道：“董跃进给我来信了，说最近要过来一趟。” 李忠发精神一振，问：“董编辑要来？啥时候？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李野道：“下个月吧！《潜伏》的销售情况出乎了蓝海出版社的预料，马上就要第四次加印了，他可能有些急， 本来他这个月就要来的，但是他推荐我加入地方作协的申请，需要会员发展大会审议，耽搁了一些时间， 另外他说等到审议结束之后，会举荐我加入省作协举，如果顺利的话问题不大。” 李忠发激动起来：“作协？哪个作协？” 李野笑着道：“东山省作家协会，一个字都不多。” “啪~” 李忠发一拍大腿，大声喝道：“好，看谁还敢说我家孩子不是作家！” 82年的作家协会，跟后世比起来可太难加入了， 后世的标准李野记不清了，但有位某点大神说过，写个大几十万字网文就符合加入标准，而且不什么神州XXX作家协会那样的李鬼，而是真正的作协。 那位大神一部小说，就轻松过了省级作协，可以申请最高级别的作协了。 而李野，还在省作协外面徘徊。 但是时代不同，作协会员的分量也是不同的。 等李野加入了省作协，别看他一个叼毛孩子，昂然直入市教唷局的办公楼，都能混一杯招待茶水喝。 你想诬陷我？ 来来来，咱倒查卷子，别人不好办的事儿，我不难办。 你说啥？ 还是不好办？ 那好，有请董跃进。 别看董跃进一个工资才几十块的编辑，别看他出门没有小轿车，出差还得挤绿皮。 翻开他随身携带的通讯录瞅瞅，上面XX报社、XX日报的联络人有多少。 《知名作家，深陷作弊泥潭。》 哪家报纸不感兴趣？ 你还是不感兴趣？ 我给你来一份后世水平的“小作文”怎么样？掀翻XXXX的那种哦！ 啥你说最近版面紧张？不好刊登？ 那都是搪塞清贫文人的借口，我七寸刀锋敞亮四海，出手阔绰，只要微微出手 现在有版面了吗？ 有，大大滴油。 “不错，小野你很不错啊！走一步看三步，有点爷爷我当年的风范了，今天晚上，咱爷俩喝一杯！” 李忠发心情舒畅，就连外面李明月的怨声哭声，都毫不在意了。 一本《潜伏》带给李野的红利，又岂是区区稿费？ 为了应付穿越后遗症，李野一步步的算计，可谓绞尽脑汁。 去年他才考了两百多分，今年六百分，怎么解释，都有人怀疑的。 李家人相信他开窍成了天才，但其余人未必愿意相信。 但李野又不愿意苟着考个四五百分，随便上个大学了事。 我都穿越者了，你让我去考杭城师范？ 【试问哪一个戴过红领巾的孩子，不曾有过一个清北梦， 哪一个看到巨龙雄起的种花人，不曾有过一颗报国心？】 风起云涌，逐浪潮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五月中旬，预考成绩即将公布，八人小团体也重返复读一班教室，心怀忐忑的等待消息。 李大勇坐立不安，问李野：“哥，你说这一次的第一，是谁？” 李野淡淡的道：“预考成绩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后面的志愿填报。” 李大勇连连点头：“嗯嗯，志愿填报是门大学问，到时候我全听哥的。” 但是李野却道：“我不是说你的志愿填报，我是说她们的。” “嗯？” 李大勇一愣，顺着李野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夏月一伙。 李野的眼神变得深邃莫测。 “大勇啊！这个人心里有气，只能憋一时，不能憋一世， 要弄，就弄个狠的，让她翻不过身来的那种，小打小闹打耳光薅头发，没多大意思。”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我们忍了这么久，人家还以为咱们傻乎乎的忘了呢！” “.” 李大勇懵逼的道：“哥，君子报仇，不是十年未晚吗？” 【你个棒槌。】 感谢书友“凤舞九天？”的8788币打赏，感谢书友“生无锁链”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我给你的压迫感很大很大”的打赏， 谢谢各位兄弟了， 另外昨天的章节很多书友给我提了许多意见，大家别急嘛！听我慢慢道来。 第81章 有人哭来有人笑 第81章有人哭来有人笑 “哥，你就直说咋弄吧！” 李大勇知道了李野要“弄”夏月等人的意图，顿时兴奋的摩拳擦掌。 李野朝着夏月等人努努嘴，问：“你觉得她们会报哪里的学校？” 李大勇立刻道：“这我早就打听了，金胜利本来要报淄城农机学院，现在想报省轻工业学院了。” “夏月本来是要报曲府师范学院，最近总是在跟陆景瑶通信，好像有了去京城的心思。” “嗯？” 李野有些意外的道：“她们俩的目标都提高了吗？” 淄城农机学院和省轻工学院，都有大专专业，但录取分数可差了不少，说不定会超过20分。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非常困难的，这20分，可能复读个几年，都未必能超过去。 李大勇看了看李野，道：“你知道的，因为从过年之后，陆景瑶一直给夏月她们邮寄高考资料，所以她们觉得今年应该能考一个更好的成绩。” 李野微微点头，脸上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信心是好事，我们作为同学，应该帮助他们更有信心才对， 最好能让她们报本科，报京城的本科。” 李大勇：“.” 【哥你是在说什么呢？咱们跟夏月她们是仇人啊！而且你的笑容，咋那么像戏台上的曹贼呢？】 不过李大勇是个外表粗犷、心思细腻的人，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听懂了李野的意思。 “嘶~，哥，你是要篡改她们的报考志愿？这可不好办，教导处的小窗户我爬不进去啊！” 李野两手合拢，左右手互相活动着手指，冷冷的道：“大勇啊！犯法的事情，咱们是不能做的，让她们自己填上本科志愿，才是上策。” “.” 李野看着傻愣的李大勇，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他看过一本叫《赘婿》的书，知道了心魔宁立恒的故事，就明白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了。 李大勇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道:“哥，你这.是不是狠了点儿？” 李野沉默良久，微微点头:“确实有点儿狠，看看再说。” 。。。。。。。。 “我这次的估分是330—350，应该能尝试着报考大专了吧.” “我比你差点儿，大约310—320，不过大中专应该是稳的。” “京城的学习资料就是好，我这次考数学的时候，简直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 “就是就是，还是陆景瑶仗义，不像某些人，让他讲个题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班级之内，相互要好的同学，围成了几个小群体在热烈讨论。 而在讨论之余，很多人都会瞥向李野为首的八人小团体，发出轻轻的笑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李野只是笑笑。 你们高兴就好。 陆景瑶给夏月她们寄高考资料的事，李野是知道的，因为买资料的钱是班里集资的。 自从过了年之后，夏月她们跟京城的联系就非常频繁，一个星期最少有一两次的通信。 陆景瑶为了夏月等人的高考，也很上心、很给力，竟然给夏月买到了一些，据说是同时代名气最大的高考复习资料。 夏月等人如获至宝，组成了三人“护书小组”，就连晚上睡觉都要压在枕头边上， 然后把复读一班的同学编成几个部分，分批次一点一点的抄录、学习。 李野的八人小团体，当然没有资格。 李野也不稀罕，京城海甸教师进修学校编写的高考复习资料，确实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优秀教辅资料，但对于拥有生物硬盘的李野来说，也就那样。 当你们捧着一本地级功法隐修苦练，期待着神功大成称王称霸的时候，却不料俺们八人小团体，在拿天级功法擦屁屁。 “老师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嘈乱的教室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同学，纷纷返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教导主任唐飞宇满面春风的进了门，后面才是复读一班的班主任罗老师。 有些同学顿时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因为教导主任是轻易不会进教室的，一般来说他只要来了，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且坏事比好事的几率大得多。 但看金飞宇的满脸喜气，今天应该是好事吧？ “首先我要恭喜大家，你们复读一班在今年的全省预考中，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52名学生之中，有41名通过预考线。” “.” “嚯，有41人呢！” “乖乖，竟然有41个人，比去年多了接近十几个呀！” 复读一班内的绝大部分同学，都兴奋的喧哗起来。 复读班内的52个人中，有像金胜利那样复读了三年的“老兵”，也有像李野一样去年落榜的新兵，另外还有去年就没有通过预考的学渣。 预考的筛选率超过三分之二，但这个三分之二，可不是每个班平均的三分之二。 其中应届毕业生是重灾区，他们只有进入复读班之后，才可能适用那“幸存的三分之一”。 复读一班作为县二中的快班，过线率肯定是要超过三分之一的，但是能达到现在这样78%的通过率，肯定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对于那些在一班吊车尾的同学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一共52个人，只有11个人不过线，那么应该不会有我吧？ “咳~，我现在先宣布前二十名。” 唐飞宇直接抢了原先属于罗老师的活儿，对着成绩排名表宣读起来。 而罗老师，则一脸幽怨的站在一边，无能为力。 这本来是属于他的高光时刻啊！ 教书育人数百天，到念成绩的时候让人摘了桃子，这岂不是跟花了上万块买个烟花，被皮孩子大白天偷偷点了引信一样？ 【第二十名：杨树高，316分。”】 【第十九名.”】 【第十四名：齐美娟，339分。”】 教室内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儿，顿时震惊的看着唐飞宇，怀疑他是念错了。 年前全县联考的时候，齐美娟可是第九名，年后的几次联考，她也在7~8名上徘徊，成绩一直很稳。 可这怎么一下子就掉出了前十，到了第十四名呢？ 【第九名：庄红星，361分。】 “哇，361分，这可以试着报大专了。” 教室之内，一片羡慕声。 但是有着一头标志性花白头发的庄红星，脸色却垮了下来。 他是在去年的期末联考中，从复读三班逆势而起杀入复读一班的，当时他是考了全班第二名。 只不过最近几次联考，他一直在4~6名之间晃荡。 现在听到自己第九名，倒也没有完全意外。 其中有些原因，他也不好说，因为他总觉得夏月等人对他这个后来者，有些隐形的排斥，分享学习资料的时候总是不顺利。 特别是有一次，他从传达室把陆景瑶寄过来的资料捎回来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因为陆景瑶的邮包上，收件人是“复读一班”，而不是夏月个人。 可庄红星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有时候他挺羡慕李野那些“少数派”的，虽然人少，但非常团结，而且庄红星总是有种错觉， 李野那伙人，在气势上隐而不发，好似并不弱于他们这些“多数派”。 【第八名：李大勇，366分。】 【第七名：付英杰，369分。】 【第六名：韩霞，373分。】 【第五名】 念到这里，金飞宇抬起头往下看了一眼，教室之内已经鸦雀无声。 如果说齐美娟落到第十四名，庄红星落到第九名，大家还只是有些奇怪的话， 那么李大勇、付英杰、韩霞三人，强势杀入排名前十，就足以令人瞠目了。 这三个人，什么时候进过前十啊？ 就是去年期末联考的时候，李大勇“蒙”了一个第十一，后来就泯于众人了。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三个都摸到了报考专科的门槛？ 这不是闹吗？ 而教室内好几个平时处于10~20名之间的同学，更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刚开始没念到他们的名字，还以为超常发挥进入前十了呢！ 结果现在是人家八人小团体的人进了前十，那么被挤出来的是谁？ 另外 慢慢的，许多人都回头看了过来。 因为八人小团体中，还有五个没念到名字的人，而现在念到的是第六。 还没被念到名字的夏月，忽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 【不可能，我不可能进不了前二十.我估分至少380，除非万一】 【第五名：金胜利，375分。】 【第四名：胡曼，381分。】 【第三名：夏月，404分。】 “呼~~” 夏月长长的出了口气，暗暗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404分，比她预估的分数要好许多，这已经不是可以报大专的分数了，这是头铁撞本科的分数啊！ 但是为什么.没有感到高兴呢？ 【第二名：严进步，406分。】 【第一名：姜小燕，415分。】 夏月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了。 因为她，没有拿到预料中的第一。 在市面上根本没有正规高考复习材料的时代，来自于京城海甸教师进修学院的高考资料，是真的很有用。 而夏月是邮件接手人，是护书小组的组长，有着绝对的阅读优先权、抄录分配权。 可以说在拿到这份资料之后，夏月才意识到，去年初冬学校发的那些卷子，有可能是李野千辛万苦淘换来的卷子。 两者，几乎有着相同的效力。 后来，李野没卷子了，他的自习小组成员，成绩也都落在了后面。 夏月觉得自己终于拿到了逆转的机会，并且成功领悟了做题的诀窍。 甚至金胜利，都不如她领悟的更多。 县二中头号种子的名头，她夏月志在必得。 可是现在怎么是第三呢？ 夏月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苦恼，超过400分的预考分数，也不香了。 “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愿意重新复读的，喊家长来重新办手续。” 宣布完了前二十名，唐飞宇开始念另一份名单，一份只有9个人的名单。 “裴子志、鲍红兵” 被念到名字的人，脸色惨白，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们今年的高考流程已经提前结束了，要么选择重新复读，备战83年的高考，要么放弃，永远的离开这片战场。 很多学生，是哭着离开的。 忽然，一个即将走出教室的人，向着唐飞宇问道：“唐主任，李野和文乐渝考了多少分？” 唐飞宇顿了一下，翻开第二页的成绩表，道：“李野305，文乐渝306。” “好了，走吧！” 唐飞宇挥了挥手，把那个学生赶走，然后看着李野道：“李野，常校长让我通知你，公布分数之后过去一趟。” “.” 教室之内的许多同学，都幸灾乐祸的看向了李野。 而姜小燕等人，却全都担心了起来。 第82章 烧的一手好冷灶 第82章烧的一手好冷灶 常校长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李野进去之后，还给安排了个座。 “李野啊！我看了你们几个今年的预考成绩.很吃惊，很意外啊！” 李野不搭腔。 常校长意味深长的瞥了李野一眼，道：“你们那个自习小组一共八个人，竟然有六个人进入了班级前十， 甚至有两个人超过了四百分，有什么秘诀的吧？” 李野“琢磨”了一下，道：“应该是今年的预考题，相对简单吧！” 常校长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很简单，你说今年的题很简单？ 六个人突然间从二十名开外，蹿升到了前十之内，还占据了第一、第二名，你说只是因为题简单？ 怎么我们都没觉得简单呢？ 合着拥有我们这些专业老师的县二中，还不如你们那个自发组织的小自习室呗？ 常校长暗暗做了个深呼吸，道：“你认为今年的题简单？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怎么考的最少呢？” 李野很坦然的道：“我懒得做，因为预考只是资格赛，没必要考那么高的分，有那做题的时间，我不如多构思一下大纲，写几页小说呢！” “.” 【要不是你爷爷是局长，我现在就大耳瓜子呼你.懒得做？你咋不懒得吃呢？】 常校长端起了茶缸子，喝口水压压惊。 “那行，就算你懒得做，那你要是全力去考，能考多少？” “这谁说得准？” “你就估摸着说？” 李野歪了歪脑袋，看着常校长端着茶缸子一边吹茶叶，一边浅饮慢啜的样子，微微一笑。 常校长刚喝了一口水，还没咽到嗓子眼儿，李野“把握时机”的报了个分数。 “我能考600分。” “噗~” “咳咳咳咳~，我咳咳咳咳” 李野两手一摊，一副不赖我的样子道：“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吧！” “我我.咳咳” 常校长剧烈的咳嗽，手指李野，半天之中终于喊出了一个字。 “草~” 别以为文化人就不粗鲁，这年头的校长，都是战斗年代过来的，没点儿格斗历史，都不好意思坐这把椅子。 没两下子绝活儿，你镇得住场子吗？ 常校长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李野安安静静的坐着， 良久之后，常校长安静的坐了下来。 “你考600分，我确实不信，但你未必考不到400，你相信我的经验和眼光.” “你这次考了305分，比你去年进步很大，已经稳考大中专了， 我知道你小说写得好，但如果你先把小说停一停，把心思全部放在高考上，大专不是不可能的.” 李野感受到了常校长的“苦口婆心”，也知道常校长说的有道理， 甚至他也动过暂停《烽火逃兵》的意思，喘口气，歇一歇。 但是 【那帮读者大佬，实在是太热情了呀！】 这几个月来，李野以每十天左右发一次邮件的方式，确保京城的那帮特殊读者，能看到《烽火逃兵》的连载。 而每一次发稿四五天之后，必然会收到热烈的回馈。 有说写得好的，有说写的少的，也有嫌弃李野遮遮掩掩写的不够入骨的， 但是无一例外，在回馈书信的最后，都会写上一段类似的话。 【我很期待后面的故事，不过一定要以高考为重。】 甚至一位电力系统的读者，还曾询问过，是否愿意就读电力系统的中专学校。 你说有这么好的读者，李野他敢断更吗？ 他好意思断更吗？ 少更都不行！ 看到李野默不作声，常校长是真没办法。 如果是别的学生，都不用他出手，教导主任唐飞宇就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年头的教导主任，都是“拳道高手”，拳拳到肉打的孩子哭爹喊娘。 但人家唐飞宇根本不接这个活儿。 为啥？ 不说人家有个局长爷爷，就说李野自己，人家现在可是“作家”，不是普通的学生。 《潜伏》出版好几个月了，县新华书店的供应竟然还是紧张，一共就来了两批，很快就卖完了。 问市里新华书店要书，那边还吃不饱呢！给你们清水县两批书，是人家出版社特别嘱咐的。 这销量得多火爆？ 有几个研究过相关领域的老师私下嘀咕，要照这个势头下去，李野，可是有可能进省作协的。 所以，脑子抽抽了才会去收拾李野呢！ 常校长最终无奈的道：“就算这次的考题简单，那姜小燕也是考了全县第二呀！这么好的成绩，你们就不分享分享经验？同学之间，友爱” 李野翻了翻眼皮，直接道：“校长，这个你得去问姜小燕呀！问我有啥用？” “.” 常校长愣了两秒，再次被气的暴走。 “我问你有啥用？你就是个贼头，我不问你，去问她们那些小喽啰吗？你说我问你有啥用？啊？” 贼头，是清水县的方言，就是带着一帮熊孩子整天惹事儿的孩子王。 李野当然不接受这个称呼。 他很吊的反问：“校长你这么说我，我是不服气的，我一没带着同学偷鸡摸狗，二没带着同学去当街打架， 三为了班级的和睦，主动惹不起躲得起，避让矛盾自寻场地，以保证同学们的正常学习环境咋就成了贼头呢？” 怒气还没下去的常校长，嘬着牙花子，腮帮子都抖了两抖。 他这会儿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十八九的学生，而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猎手。 李野是个好学生吗？ 应该不是吧？ 反正学校里没人说他是乖宝宝。 但人家真的没惹事儿啊！ 上个月城南X出所过来调查，有学生半夜跳进农机站，把刚维修好的拖拉机给怼墙上去了， 几百块的损失啊！常校长好说歹说才给平息下来。 前几天高二的一群孩子，在北面街上跟校外人员械斗，他带着七八名老师急速增援，才没有酿成大祸。 可人家李野呢？ 就闹出了一点班级小矛盾，还主动避让了。 你这找茬都不好找，咋办嘞？ 算了，不办了。 人家李野已经说出了“主动避让”的事情，就已经在表达心里的不满了。 当初跟夏月她们冲突的时候，你们老师怎么不说什么“同学友爱”呢？合着我们是后娘养的？ 好了，我们自己躲出去了，出了成绩，你们这会儿想起亲儿子来了？ 常校长闭上眼睛，冥思数秒， 等到再次睁眼之后，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一些想法。 “好吧，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愿意走作家这条路，也是你的自由，不过你可不能因为写小说，耽误了人家文乐渝呀！ 我听说你经常让文乐渝替你抄小说稿子？你看看，这次她才考了306，英语竟然26分.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跟我一样控分呗！ 不过小妮子呆萌呆萌的，你有个英语老师的老妈，英语你控在了26分，你哄傻子呢？ 或许，文乐渝也不是哄傻子，她只是懒得照顾别人的想法。 李野你让我控分，那我就控分，至于别人怎么想、信不信，我管他去死？ “常校长，我看您还是去问问柯老师吧！人家女孩子的事情，我也弄不清楚。” “.” “行，你先回去吧！好好学习，争取两面开花，多写出优秀的文学作品，高考也考出一个更好的成绩。” 李野出去了。 几分钟之后，罗老师、胡老师，还有复读三班的班主任刘老师走了进来。 刘老师先问：“校长，咋样？” 常校长道：“没什么问题，他们的学习小组学习环境好，学生也用功，成绩自然就上去了。” “不可能，”刘老师笃定的道：“姜小燕以前的成绩我知道，这次可是考了全县第二，没有独家复习资料是绝对不可能的。” 常校长瞥了他一眼，道：“就算人家有独家复习资料，那又怎么样呢？人家不想给，你还要抢不成？” 刘老师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坚持的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学校的成绩嘛！校长你再问问呗？李野这孩子大公无私，我听说他们那个学习小组天天都吃肉，都是吃的他的稿费” 哪知常校长突然提高嗓门道：“要问你去问，我丢不起那人，再说当初老罗凑钱，买复习资料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这会儿知道急眼了.” 刘老师讪讪的不说话了。 当初夏月托陆景瑶买高考资料，是要给钱的，要不以陆景瑶那个穷光蛋，哪里能买到无比抢手的海甸教师进修学校的资料。 前前后后好几十块，罗老师出了钱，一班的学生们凑了钱，刘老师的三班可没出钱。 本想着卷子来了，大家抄一抄也就可以了，结果夏月组建了“护书小组”， 自己班里的人还抄不过来呢！哪轮得到你们？ 刘老师生气归生气，也没拉下脸来找罗老师。 但他万万没想到复习资料的用处如此之大，这一次夏月竟然考到了404分，金胜利375分， 这是什么水平？ 两个大专生，甚至一个大专、一个本科的水平呀！ 资料很重要，大家都知道。 但是白嫖的资料，不是更香吗？ 现在吃不上了，只能求到常校长这里，希望能拿到一颗后悔药。 “小罗，我记得去年.李野跟你提过转学的事儿？” “.” 罗老师一愣，赶紧点头。 “这些孩子，必须留住，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常校长看了看心有不甘的另外两名老师，阴沉着脸道：“离高考就剩一个多月了，这会儿再烧冷灶也晚了吧！ 我警告你们，要是敢乱来，影响了孩子们的成绩，我可饶不了你们。” 常校长的最后一句话，让三个老师都感到了阴森森的寒气。 今年明摆着学校要丰收了，要是能出五六个大学生，他这个万年老二的校长肯定要大大的出一回风头。 至于几个班主任的意见，都给我乖乖的保留吧！ 几个老师低着头出门，刘老师忽然回过头来道：“校长，您能不能跟柯老师说说，拜托她帮我们买一些高考资料，我们出钱，出高价。” 常校长没说话，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到五秒钟，刘老师就黯然的走了。 “唉~” “你们还不明白，那个无私互助的时代.过去了。” 不是常校长不想帮学生们一把，只是现在他跟柯老师交流，已经不是那么自在了。 京城的邮包一个劲儿的往这边发，京城的电话连续不断的往这边打。 学校的电话就在校长办公室，全都是XX部、XX委过来的电话，他一个小小的校长，实在招惹不起。 刚开始的时候，常校长还在办公室，竖着耳朵听一听，到了现在，柯老师接电话的时候，他现在已经不好意思留在办公室了。 “唉~~” 【如果柯老师真的重新工作的话，那李野这小子，可是烧的一手好冷灶啊】 （笔者的一位高中老师就说过他的一个学霸同学，同学请教问题一概不理，耽误学习的任何活动一概不参加，独来独往，同学鄙视， 后来人家考了重本走了，多年之后的同学聚会，请人家人家也不来.这些话都是带着鄙视的情绪说的。） 感谢书友“金牛座”的5000币打赏；感谢书友“熊哔哔”的打赏；感谢书友“烤猪蹄9876”的打赏；感谢书友“春天那个孤独的雨”的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Thanks(ω 第83章 我还没出手呢！ 第83章我还没出手呢！ 李野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就看到胡曼等人在不远处等着他。 除了无所谓的小妮子之外，其余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担忧。 李野走过去道：“没事的，都解决了。”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尤其是姜小燕。 根据刚才的情况，李野可以料定，常校长比自己想的开明，也更有经验。 距离高考就剩三四十天了，他必然一力维稳，不容许任何的节外生枝。 但落在胡曼、姜小燕等人眼里，李野这种洒脱的态度，就有了一种“一个人扛下所有”的气概。 时间已经不早，众人往校外走去，李野现在给她们安排的学习计划排的满满的，今晚上还有两套卷子等着做呢！ 不过他们在经过教室附近的时候，却看到复读一班外面围了很多学生，教室里的吵闹声很大，而且有越来越大的势头。 李大勇和韩霞最好热闹，马上就快步跑了过去。 “先不要过去！” 看到教室外面几个学生的身影，李野就猜到了什么，便制止了胡曼等人靠近。 胡曼等人只好使劲伸长脖子，往复读班教室里面看。 韩霞和李大勇很快回来了，满脸幸灾乐祸的道：“里面在吵架呢！鲍红兵他们在跟夏月吵架。” “跟夏月吵架？” 果然，里面传来鲍红兵和夏月的激烈争吵声。 “我也是交了钱的，为什么你管着资料不给我们” “谁不给你了，给你的那些你都做会了吗？贪多嚼不烂，全都给你又有什么用？反而会影响你牢固掌握知识.” “你放屁，你就是自私鬼，拿着班级的东西当自己的，，你考了404上本科，我们怎么办.” 教室里越吵越凶，远处已经有老师跑过来了。 但是教室外面围满了人，老师一时间竟然进不去。 因为不止是鲍红兵在闹，外班的学生也在跟着闹腾。 复读二班、三班没有达到预考线的更多，甚至高二的学生也凑热闹起哄。 李野随便看了两眼，就对八人小团体道：“走了，万一待会儿打起来，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为什么？” “就是啊！她夏月做事不地道，关咱们什么事？” 李野摆摆手，招呼着众人离开，一边走一边道：“因为夏月有题，没有分给所有的同学，我们也有题，也没有分给其他同学，所以.” “那不一样，”胡曼首先打断李野道：“我们的题是李野你自己的，夏月的题是班级集体的，怎么能一样？” 韩霞也道：“就是，整天说我们自私，其实她才是自私的那一个。” 李野微微摇头，没有再解释。 胡曼她们对人性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一个准备了好多年的考生，一头栽倒在重点线之前，心情是很容易冲动的。 当一个人在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最容易迁怒别人，而不是分析失败的原因。 这就像一个赌徒，输光了所有筹码，回家突然间看到老婆在看书（输），然后就大发雷霆一样。 夏月和鲍红兵孰是孰非，根本不重要。 李野不否认，八十年代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淳朴的、善良的，不好意思的， 但只要有一个“聪明人”带头喊出道德绑架的口号，就有无数的人欣然跟随。 一个人在面对命运抉择之时，未必会选择善良，而放弃利益。 后世的孩子，有无数的题可以做，他们有各种辅导班、金牌老师可以请教，不需要委屈自己的自尊心去求人， 但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办法呀！ 提升成绩的途径，太狭窄了。 82年的时候，市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复习资料，全部教科书能凑齐就不错了，一份卷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是很多很多的卷子。 前些天，乡下高中的几个学生，为了抄一套卷子，跑了几十里地过来找关系， 最后夏月没让人家抄，那几个学生当时那失望的眼神，差点儿就让八人小团体里的女生破防喽！ 所以李野一直都在极力避免很多事，以保证八人小团体的学习环境。 毕竟他有生物硬盘作弊还好，姜小燕这些人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必须严格按照科学合理的学习计划来提高，可以说一个脚印都不能踏错。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任何外来影响，都有可能打乱她们的稳定心理、进步效率。 众人出了校门，姜小燕才低声对李野道：“对不起，我这次没控制好，常校长” 李野刚才说到“引火烧身”，姜小燕就有些自责。 她在预考的时候，因为第一门语文感觉失误了，后面控分很少，所以考出了415的全县第二。 刚才李野被常校长喊了过去，她们都在担心，给李野惹了麻烦。 李野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等到了二粮店，胡曼等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心有感触。 跟学校那几百号人乌央乌央的混乱环境相比，二粮店的小仓库，简直就是一个无比轻松的世外桃源。 六个月的时间恍然一瞬，今天胡曼等人看到自己的预考成绩，这才意识到，李野给他们提供了什么样的机会和守护。 。。。。。。。。。 “呦，今天做的什么菜？这么香？” 就在晚饭快做完的时候，李家奶奶吴菊英忽然来了。 几个女同学赶忙凑过来，一口一个奶奶，喊的那个亲热。 过年的时候，奶奶还给过她们压岁钱呢！ 吴菊英跟几个孩子聊了几句，把李野喊到一边，从包里摸出了一块梅花表。 “喏，我专门到省城找人看过了，一点没坏，就是表带擦了一道印子，我给你买了个表带，你要是觉得碍眼，就换上。” 这正是前些天被崔爱国摔的那一只梅花。 当时吴菊英看表蒙子没坏，眼疾手快的收了起来，免得再被李明月看见， 但手表是精贵玩意儿，吴菊英不放心，今天抽空走了趟省城，专门找了个有名的修表铺子看过才放心。 李野拿过来戴上，道：“就一块表，你还麻麻烦烦的跑一趟省城，我那天就说没坏。” 吴菊英一撅脸，埋怨道：“这表不便宜，以后你注意点儿，另外.别再让你大姑看见了。” 李野一愣：“咋？她还不死心？” “她敢？”吴菊英都：“那天你姑没吃饭就跑了，说是气的，其实是怕你跟他要钱，要是让她知道表没坏，她肯定又要闹腾。” 说到这里，吴菊英看着李野道：“小野你也是，怎么对自己亲表弟下这么狠的手呢？今天你姑给你爷爷打电话，说爱国头上的疙瘩还没消下去呢！” “我哪里狠啦？” “不是，奶奶你就不能管管大姑？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李野真的很委屈，就把崔爱国打成了南极仙翁而已，这要是在小说里，不把他脑浆子打出来，读者都不带满意的。 吴菊英把眼一瞪：“你咋知道我没管过？屁股给她打肿不是一次两次.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都怪你爷爷，从小男女平等男女平等，我看是受了那个卫生员算了，你还小，说了也不懂。” “我走了，你好好学，好好考，你爷爷说你能考上本科呢！到时候替你爹显摆显摆，也让他扬眉吐气。” 看着吴菊英离去的背影，李野忽然喊了一声：“奶，我会考上的。” 吴菊英应该是没听清楚，回过头来，只是对着李野扬了扬手，让他赶紧回去。 李野莫名的有些鼻酸。 这人啊！都是感情动物，她真心对你好，你就是块石头，也能长出颗心来。 。。。。。。。 预考之后的某一天，学校通知所有人，今年东山省的招生计划下来了，志愿填报截止日期，为5月25日。 所有通过预选考试的学生，全都躁动紧张了起来。 “李野，你看我们报哪所学校合适？” “哥，你先帮我看看呗！” 胡曼、李大勇等人，都把李野给围了起来，让他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他自己和文乐渝，是确定了报考目标的，但其他六人，却面对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难题。 82年的志愿填报时间，在考试之前，又没有后世那么完善的学校信息供你查询，就一本招生专业目录，你就是翻烂了翻出花来，也是半头雾水。 志愿优先、提前批、本专不同路各种跟后世不一样的特殊情况，让李野也没有十足把握。 李野唯一能确定的是，400+分的分数，82年在东山省应该能上本科，430分能尝试摸重点，李大勇等人都不需要纠结报本科还是报专科的纠结。 但是报哪所学校，可就不一定了。 同样是本科院校，录取分数线也是天差地远，可是全国两百多所大学，李野有很多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因为他们跟后世的名字不一样。 更坑爹的是，82年的高校录取，是志愿优先，而不是后世的分数优先。 一旦第一志愿滑档，那么就失去了先机，非常被动。 比如第一志愿报清北，但是滑档了。 第二志愿是省工大。 就算你的分数很高，也要先让第一志愿是省工大的人先录取，剩下的名额才是你的。 嗯，还有名额剩下的话。 比人家高了50分，还被调剂到了垃圾专业，亏不亏？ “先不急，大家分头搜集信息，然后一起商量一下。” 李野决定先放一放。 反正李大勇等人的预考真实成绩，其实都能过420分，距离正式高考还有些日子，还能往上冲一冲的，可选的余地很大。 这年头很多学生的报考，其实都取决于老师的建议，这时候的二中老师，比学生还急。 胡曼等人完全信任李野，纷纷使出各路本事，搜集相关的有用信息，让李野综合分析。 不过这天，还没等李野摸出个头绪来，李大勇却飞奔而来，眼神古怪的看着李野。 “哥，你让姜小燕行动了？” “什么行动？”李野不解的问道。 “刚才夏月跟姜小燕争吵了起来，夏月说她要报京城外语学院，这不是你安排姜小燕去干的？” “.” 李野真的愣了，那天的阴狠打算，他只告诉了李大勇，没告诉别人啊！ 而且他还没出手呢！怎么 夏月哪里来的勇气？敢报国家重点？还是名牌重点？ 第84章 一只鲶鱼 第84章一只鲶鱼 李野和文乐渝赶到教室的时候，姜小燕跟夏月已经结束了争吵。 姜小燕和胡曼等人，则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因为是自习课，又是报考志愿的关头，学生们都串班的串班，讨论的讨论，跟自己相熟的朋友扎堆儿围聚， 李野还发现了二班的何卫国，被一群人围聚在中央，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 只不过胡曼等人，却明显的跟所有人分割开来，泾渭分明。 李野瞥了夏月一眼，但对方装作没看见李野，连带着周围的人也都避开了李野的目光。 李野走到后面坐下，问姜小燕：“你刚才哭什么？” 姜小燕下意识的就用手擦眼角，然后才觉察到不对：“我没哭。” 看着姜小燕眼角的泪痕，李野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问：“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姜小燕不吱声，胡曼替她说道：“我们刚才在摘抄招生目录，夏月过来问姜小燕要报哪个学校，姜小燕说没想好，夏月就说” 胡曼详细的说了很多，李野才大致听了个明白。 原来在去年陆景瑶考上京外之后，姜小燕等人都说过类似的誓言——我也要考京城外语学院。 但那都是自我鼓励的话，谁也当不得真，当初的李野好像也说过。 可这会儿夏月过来跟姜小燕这个班级第一讨论，说着说着就挤兑起来了，到最后“谁不报谁是XX”的话都说出来了。 听起来好似小孩子的斗气话，但姜小燕性子绵软，嘴舌更是不如夏月，三吵两吵，可不就哭鼻子了么。 李野听了之后，愣神了好久。 【这不就是我想对夏月干的事儿吗？】 【我有些于心不忍，没有出手，怎么反倒是让人家先发制人了？】 李野看着教室前排的夏月，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其实，李野出手了。 在李野刚刚穿越，因为“黄世仁”跟夏月起了冲突的时候，他就出手了。 从去年冬天李野帮助姜小燕，拿到联考第一的时候，他就出手了。 在一次预选考试中，姜小燕力压夏月，八人小团体六人杀进前十，李野更是无可争议的向夏月出手了。 李野和夏月之间的争斗，其实已经持续了大半年， 李野觉得她夏月不是个东西，夏月还觉得李野欺人太甚呢！ 这斗来斗去，眼看着就要到了最后关头，可不就华山论剑了吗？ 夏月最后亮出的招数，就是——我能考上京城外语学院，你们能吗？ 这 一瞬之间，李野想通了很多事。 他李野，还真是夏月口中的“叛逆者”。 在没有李野之前，复读一班就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虽然夏月有些跋扈，但总体来说是和平的。 反正大家都只是啃书本，没有资料、没有卷子，各人凭脑子、拼天赋，谁也没有怨言。 可自从李野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柯老师借助李野的练习本出题，李野讲题，然后差异化对待就出现了。 再然后，姜小燕拿了第一，夏月等人认知到了高考资料的好处，找上了陆景瑶， 随着京城的高考资料不断邮寄过来，和平的班级环境不在，大家走上了“互相斗争”的道路，并且越演越烈。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李野。 他李野，是第一个“不帮助同学”的异类，他就是一切祸乱的起因，今天的一切看似很儿戏，但却是他李野，在半年之前就埋下了祸根。 【我是个坏蛋吗？】 李野扪心自问，然后哑然失笑。 当然不是。 李野就是一条鲶鱼，冲进了复读一班这个本来平静的鱼群之中。 横冲直闯，兴风作浪。 但是这条鲶鱼导致的后果，是复读一班整体成绩的提升。 在去年冬天联考的时候，姜小燕只是拿了345分，就获得了班级第一。 可现在，班里能过345分的，有多少？ 十三个。 李野的出现，让复读一班，至少拥有了十三个越过大专门槛，甚至本科的学生，以及好多个可以报考大中专的同学。 这还不算文乐渝这个例外情况。 那他李野，算坏人吗？ 不，李野这尾鲶鱼，帮助复读一班，撬动了命运的齿轮。 至于夏月跟姜小燕斗气，跟李野斗气这个结果，就像是一辆屡次加速的路怒汽车， 刹车，在夏月的脚下，而不是李野。 。。。。。。。。。 看到李野沉默了很久，一句话都不说，胡曼等人都有些自责。 李野为了她们尽心尽力，做了那么多的事，但她们却总是给李野添麻烦。 “其实，本来不应该吵起来的.” 沉默寡言的严进步道：“是那个何卫国添乱，他说李野你现在有了新新的目标，就不考京城外语学院了，姜小燕才跟她们吵了起来” 李野的眼神凌厉了起来，看向了前面的何卫国。 怪不得今天出了反常的事情，原来是这个二班搅屎棍在作妖。 何卫国因为有老师亲戚，在教育系统有消息来源，对于报考志愿自诩有独门心得，最近被很多人追捧，一时忘乎所以，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是在说李野有了新的目标吗？他分明是在含沙射影，说李野有了新欢。 李野跟文乐渝走得近，一班学生谁都看得见，但没人敢说，就这个何卫国在二班搞不清状况，逞口舌之快，惹了麻烦还不自知。 “谁是何卫国？” 李野还没什么反应呢！旁边的文乐渝却突然开了口。 严进步下意识的往前指了指。 文乐渝抬脚就往前走。 李野跟她隔着一张桌子，伸手去抓却够不着。 小妮子的两条长腿，步步生风，几步就走到了何卫国的前面， 她连一句话都没说，就抡起了小胳膊。 小小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白皙小巧，就跟小锤子似的，狠狠的捶在了何卫国的眼睛上。 “邦~” 一脸懵逼的何卫国，愣怔了一秒钟之后，才捂着眼睛痛呼出声。 “哎呦~~你干啥？” 文乐渝冷冷的眼神，扫过周围的所有人，把夏月和金胜利也笼罩在内。 “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儿！” 文乐渝的声音不大，嗓门不高，声音清清冷冷，也没有凶神恶煞。 但是夏月等人，没有一个敢还嘴的。 李野：“.” 姜小燕：“.” 李大勇以及其他人：“.” 八人小团体的其他所有人，都看着霸气四射的小妮子，心里全都是一个“服气”。 只有挨了打的何卫国觉得丢了面子，在那里吱吱哇哇，但没人搭理他，就好似在看一个小丑。 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老师， 何卫国一看，上去就要告状，结果却被老师一把推开。 那老师气喘吁吁的道：“文乐渝快去校长办公室.” 文乐渝愣了一下，拔腿跑出了教室。 李野、胡曼等人紧紧跟上。 何卫国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从复读一班到校长办公室可不近，文乐渝一口气跑过去，也是呼呼喘粗气。 她进去之后，看到妈妈正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拿着电话。 看到文乐渝进屋，柯老师伸开手，把电话听筒递向了文乐渝。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妈妈，在连续的眼神交流之后，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在以前的时候，柯老师是对她封锁了京城那边的消息的，免得小妮子胡思乱想。 那么今天 文乐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紧张的接过电话听筒，放在耳边。 “喂~，是谁？” “.”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秒，而这一秒，让文乐渝更加的紧张。 终于，一个压抑着喜悦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小渝.是爸爸呀！” “嗡~~” 文乐渝感觉自己的小脑壳子炸了。 上千个日日夜夜，文乐渝不知多少次走神发呆，想念父亲的样子， 无数次夜里梦回，文乐渝不知多少次从睡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现如今，她恍然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小渝？小渝？喂喂.” 电话那边的男人急躁了起来。 文乐渝赶忙说道：“我在呢！爸，我在呢！” 文乐渝的父亲，顿时镇定了：“小渝啊！爸爸已经到了京城.我刚才跟你妈妈说了，明天你们就回京城，好吗？” “明天？” 文乐渝愣住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跟爸爸重逢，那种欢聚的喜悦即使在梦醒之后，都会萦绕很久很久才会散去。 但是此刻，心里为什么会纠结呢？ 文乐渝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向了妈妈。 柯老师微笑不语，只是拿手在办公桌上比划了两个字。 【随你！】 文乐渝心中大定，小声的对着电话道：“爸爸，我也很想你，不过我想……高考完之后再回去，行吗？” “什么？”电话里的声音高亢了起来：“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想法？在京城不能参加高考吗？我给你找最好的辅导老师” 文乐渝不等父亲说完，就赶紧把电话递给了柯老师。 她可不敢招惹此刻的老爸，老爸宠爱她的时候，那是真的慈爱，但发起火来的时候，也很厉害呢！ 柯老师接了过去，都：“好了，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我这时候扔下这些学生不管，是不负责任的，他们的英语基础都很差.” “我不管他们差不差，” 电话那端的男人，终于保持不住镇定，说出来的话，也变得苦涩起来。 “知雨，你知道我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就是想着你们，念着你们才熬过来的呀！” “我在北边这些年天天都在想你和孩子 白天想，晚上想，日日想，夜夜想，我都要.想疯了 你给我带着孩子回来，明天就不，现在、马上给我.” “个怂娃，滚开！” 一个苍老而凌厉的声音，突然从听筒中传了过来。 然后电话的那段，就换了人。 “喂，小雨，我是你彭叔。” “唉，彭叔你好。” “你的态度很不错，现在我们就需要你这种做实事，有头有尾的人，你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高考之后，我会给你安排。” “庆盛这小子，还不如你呢！” 感谢书友20220626142527591的500币打赏。感谢大佬的支持。 老风感冒了，嗓子冒火，头晕脑胀，又快上架了，真是焦灼啊！ 第85章 先在白菜上啃一嘴（二合一7000字求票 第85章先在白菜上啃一嘴（二合一7000+字求票） 柯老师挂断了电话，文乐渝马上凑了过来，担忧的问道：“妈，爸爸好像.很生气？” “呵~” 柯老师笑了笑道：“没事的，他是不了解情况，如果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保证一点脾气都没有。” 文乐渝愣了愣，指了指办公室外面，压低嗓子问：“他不知道李野写的小说？” “他肯定不知道，”柯老师对女儿道：“你爸爸前天从北边上的火车，今天刚到京城，然后就去了你彭爷爷那里，哪有时间了解小说的事情。” 柯老师利用《烽火逃兵》走关系运作的事情，是没有告诉文乐渝的父亲文庆盛的，毕竟能不能成还未可知，跟他说了，只会徒增焦虑和烦恼。 但她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今天接到丈夫的电话，竟然已经到了京城，还见到了彭叔。 彭叔那些人，肯定是不会跟文庆盛说起小说的事情的。 难道跟他说：“最近这么多人要回来，根本忙不过来，本来把你给忘了的，结果因为一部小说，才想起还有伱这个小兔崽子” 尴尬不尴尬？ 闹心不闹心？ “哦~” 文乐渝听了柯老师的话，心里顿时轻松下来。 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小声的问母亲：“那爸爸刚才在彭叔那里，说的那些话.” 文乐渝年龄虽小，但从小环境使然，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刚才文庆盛在电话里言辞激烈，让外人听见了肯定不好。 柯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给文乐渝过多的解释。 如果是单纯的工作关系，那文庆盛在人家面前屁都不能放一个，必须憋着。 但从小被看着长大的，偶尔时候哭一哭，闹一闹，才能换到更多的好处。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文庆盛是倔，可不是傻。 “叔欸，我受了好多年委屈欸，我媳妇孩子受了好多委屈欸，我差点儿相思病死了欸，我爹呜呜呜呜” 当然，哭一次，情分就薄一分，轻易不得使用。 可现在都82年了，已经有好多人回来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时候不哭不闹，等着吃烂桃吗？ 至于文庆盛在电话中真情流露，那也是人之常情，彭叔应该不会怪罪的。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结果是极好的，是超出了柯老师预期的，所以柯老师也是很高兴、很欣慰。 “好了，没事的，你不用管这些事，好好考你的试就好。” 文乐渝重重的点头，喜悦的道：“再有一个多月，我就能见到爸爸和哥哥了啊！” “用不了一个月，”柯老师笃定的道：“就你爸那个脾气，很快就会来看我们的。” 柯老师和文乐渝出了校长办公室，就迎上了满脸菊花的常校长。 刚才柯老师“现在我走了，是对孩子不负责任”的那番话，常校长听到了，也明白柯老师这只落毛的凤凰，眨眼间就浴火重生了。 所以常校长脸上那因为笑容而挤出来的褶子里面，都堆满了“恭喜恭喜”的意思。 柯老师看到常校长迎过来，主动开口道：“谢谢你了常校长，这半年多来，承蒙常校长的照顾.” “这是哪里的话，应该是我谢您才对，”常校长大笑着道：“自从柯老师来了之后，咱们县二中的英语水平，是直线上升，这次预考，很多人都考的相当不错呀！” “哪里哪里.” 看到妈妈跟校长说起来没完，文乐渝悄悄的溜了，朝着不远处等待的李野走去。 看着满脸喜气，遮掩都遮掩不住的文乐渝，李野笑着道：“有好事儿？” 文乐渝抿着笑，重重的点头，没有当场解释， 但她贴到李野身边之后，却小声的道：“待会儿跟你说。” 李野也不需要问，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只是笑道：“好，今晚上做几个好菜，庆贺一下。” 而跟着李野等人过来的何卫国，已经开始往后处溜了。 看看校长跟柯老师的亲热劲儿，自己还是快跑吧！别待会儿被收拾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李野的声音。 “这就走啊？不聊会儿了？” “.” “我，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呢！” 何卫国头都不敢回，蒙头就跑，发誓再也不跟李野那个克星扯上任何关系。 到了晚上，李野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让文乐渝等人都大为吃惊。 她们本来以为李野就是个动嘴不动手的货，没想到手上功夫也如此了得。 李野今天还买来了橘子汽水，那小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大家学着大人喝酒的样子，互相“敬你一杯”“我先干了”，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在这个时候，李野才从韩霞、胡曼等人身上，看到了后世女孩儿那种青春活泼、古灵精怪的影子。 尤其是文乐渝，好似一瞬间甩去了缠绕在身上的桎梏，灿烂的笑容让李野、李大勇等人都是大为惊艳。 在李野的记忆中，这个小妮子，还是第二次大笑呢！ 【调教小有所成，老夫甚慰。】 文乐渝经过李野大半年的调教，肌肤内里已经有了淡淡的红晕，某些地方也跟抽芽似的，饱满了一圈。 只不过跟胡曼、韩霞她们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的。 但李野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司机，早就学会了“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 女大十八变，这是女孩儿蜕变的一个槛，另外一个槛，是为人妻为人母之后。 像韩霞那种大骨架的姑娘，一过三十岁拖家带口，自律克制还好，如若不然，虎背熊腰也是有可能的。 而像文乐渝这样的，等到了那时候，身体就会像吹气一样丰腴一圈，该有的自然都有，该瘦的自然还瘦， 那才是男人大半辈子的福利嘞！ 有的女孩儿，只能拥有一时， 有的女孩子，值得拥有一世。 。。。。。。。 柯老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所有人看向柯老师和文乐渝的目光，都变了。 以前，柯老师只是个每月18.5的编外老师，现在.是所有人都触摸不及的“大人物”。 据说县里的一些人想过来送送温暖，人家柯老师都婉拒了呢！ 有消息灵通者透露出了某一个亦真亦假的信息——柯老师在下来之前，比市里的大佬都高半级。 县二中也给柯老师改善了居住条件。 本来常校长想给柯老师换个体面点的住处的，但柯老师没同意，就一个多月了，不需要太过折腾。 常校长没办法，只能把柯老师的小宿舍里外换新，换了新床、新桌子，新门、新窗户， 如果不是这年头邮电局太牛逼，常校长都能给柯老师整一部私人电话。 但柯老师在对待学生上，却没有一点的变化。 还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文雅，有学生向她请教问题，她从来不会有一点的不耐烦，哪怕是晚上晚自习的时间。 这天晚上，柯老师在办公室里值班， 这是她来县二中之后的习惯，有同学需要请教问题，可以随时敲门过来找她，数百天如一日，坚持不辍。 “咚咚咚~” “进来~” 金胜利和夏月，推门进了办公室，对着和蔼的柯老师，拘谨的堆笑。 “哦，是你们俩呀！坐下吧！” 柯老师没有因为夏月跟李野之间的冲突，而对两人冷眉冷眼，而是很平和的招呼他们坐下。 两人坐下之后，沉默了两秒，金胜利开口问道：“柯老师，我们今天来，是想请您帮我们参谋一下， 以我们现在的英语成绩和水平，是否满足京城外语学院破格录取的标准。” “你们要考京城外语学院？” 柯老师有些惊讶，英语人才在这几年，越来越显出“香饽饽”的势头，所以连带着外语院校的报考热度也是持续升高。 像金胜利这种100分的题，只能考个五六十的，还想破格录取？那可以说是有些.自不量力。 夏月要好一些，预考的时候英语考了83分，在清水县这个小地方，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京城外语学院，可不是一般的外语院校，全国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的要考进去呢！ 柯老师想了想，道：“京外的破格录取标准，我并不清楚，不过去年陆景瑶的高考英语卷面分，是97分，另外去年京外在东山招收理科生的分数也比较低。” 柯老师把“高考”和“97”两个词，着重的强调了一下，希望两个人能明白高考不是预考，你夏月也未必就是陆景瑶。 金胜利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夏月的脸色却明显的变了变。 柯老师猜测，金胜利其实是替夏月问的，夏月因为跟李野之间的小摩擦，不太好意思找她咨询。 夏月皱着眉，终于忍不住的道：“柯老师，如果英语能考过90分呢？” 柯老师道：“那也要看其他科目的分数，就算降分录取，也是有个限度的。” 金胜利马上道：“去年陆景瑶考了361，如果今年总分超过400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 “这” 柯老师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些孩子在面对志愿报考的时候，只会单纯的数字对比，却没料到其中的细节。 今年的高考总分，比去年多了60分。 其中数学20，英语20，生物20。 夏月预考考了404分，比陆景瑶多了40多分，那么折算之后，好像还比陆景瑶高了那么一点。 但这分数不是这么算的。 在没有考纲，没有标准的八十年代，高考题的难度根本没个准儿，比如85年的语文，有大学宿舍里八个大学生，竟然只有一个及格的。 在这种起伏不定的大环境之下，你寄希望于破格录取.太危险了。 “这我不能确定，我认为有风险，而且还不小。” 柯老师给出了中肯的意见。 在她看来，夏月此刻的成绩已经不错，稳妥一些的报考才是正道。 陆景瑶跟柯老师一对一单独复习了很久，才兵行险着，夏月的火候还差得远。 夏月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坚决的道：“柯老师，那我如果能考到430分呢？” “那可能性很高，但我认为440分才保险。” 柯老师见过太多像夏月这样的人，她看似是在请教你，其实不是想听你分析，而只是想听到你的赞同。 夏月如果能考到440分，那报京城外语学院还是可以的，大不了考不上英语专业，被调剂到小语种去呗！ 这年头的孩子，以为只是外语就高大上，哪里知道还有旁遮普语这种玩意儿？ “谢谢柯老师，那我们回去了。” 柯老师模棱两可的话，听在夏月耳朵里，却让她顿时充满了信心，起身跟金胜利告辞离开。 柯老师微微一愣，又道：“其实夏月你未必就要考京外，其余的很多本科院校也是不错的，高考的变数太多，还是稳妥为上。” “我知道了，谢谢柯老师。” 看着夏月离开的背影，柯老师叹了口气。 一个钻了牛角尖的孩子，怎么能听得进劝？ 。。。。。。。。 出了柯老师的办公室，金胜利也劝夏月：“要不报别的院校吧！保险为主。” 但是夏月却道：“陆景瑶来信了，她又给我们淘换到了几册自学丛书，其中就有《代数》和《平面几何》， 现在你和我欠缺的就是代数和几何，你说如果我们补上这个缺憾，那能不能考到430分？” “那那真是太好了。” 金胜利大喜。 原来这几天他们刚刚收到了陆景瑶寄来的自学丛书，看过之后大呼过瘾。 自学丛书，就是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俗称“十七本”， 77年在书籍匮乏的情况下重印，供不应求，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踪影。最早能拥有整套17本的人，肯定神通广大。 而陆景瑶说，也是通过一个有背景的朋友，才寄来了其中的三册《化学》。 化学也是夏月等人的弱项，或者说是整个县二中的弱项。 因为县二中就没有化学实验课，那么抽象的知识，很多老师还搞不明白呢！说是鸡同鸭讲也不为过。 但是自学丛书中的《化学》，却内容丰富、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很利于学生们自学， 甚至半个世纪之后，这部书仍然还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夏月和金胜利自从拿到陆景瑶的卷子，成绩都是突飞猛进，都涨了好几十分，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补齐了《化学》《代数》短板的他们，肯定可以再跃升一个档次。 420分，430分，甚至440分，都不在话下。 。。。。。。。。。 文乐渝的父亲，比预料中来的还快。 当一辆高级小轿车，和一辆大卡车先后驶入县二中的时候，文乐渝正跟李野等人在二粮店自习。 罗老师风风火火的来喊，一声“文乐渝，你爸来了”，让小妮子当场愣了五六秒。 然后她霍然站起来，就要跑出去，但是又刹住了脚步，回头看李野。 秋水般的眸子中，传递过来“你和我一起去吗”的意思。 李野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赶紧去。 这种时候，他并不适合过去凑热闹。 人家念着他的好，自然会有所表示，上赶着凑过去，只会自我轻贱，把把自己贬低到一个尴尬的位置。 文乐渝风一般的跑了， 小仓库内的胡曼等人，都是羡慕的看着她，还有李野。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文乐渝对李野有一种特殊的依恋。 这要是顺利发展下去.不得了不得了 文庆盛来清水，是很低调的，只是给学校捐赠了一卡车的粮食、物资，算是回报大半年来县二中对柯老师的照顾。 这可比空口白话强多了，学校里的师生，纷纷交口称赞，嘴里全是柯老师母女的好，完全忘记了俩人刚来时候的落寞。 到了晚上的时候，文乐渝跑回了二粮店一趟。 她告诉李野，明天要跟父亲、母亲一起去乡下，看望这些年一些结识的邻居和朋友。 小妮子絮絮叨叨的跟李野解释着，比如某年某月，邻居大娘看她生病，把自己家的鸡炖了端了过来， 比如某月某天，住的房子漏雨，几个好心人冒着风险，悄悄的修好了屋顶。 这一点一滴的小恩小惠，柯老师都记在心里，都需要去走一趟的。 临走的时候，文乐渝扭扭捏捏的半天，才涨红了脸对李野道：“你先别急哈！我爸还不知道你呢！等我妈会跟他说的。” 李野当然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文乐渝这小妮子，他吃定了。 。。。。。。 文庆盛和柯老师，带着文乐渝足足跑了一整天，才把这些年欠的恩情还完，等回到县二中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小渝，今天你去女生宿舍跟胡曼挤一挤吧！我跟你爸说点事儿。” “好！” 文乐渝答应的极为脆快，这两天她一直着急，等着妈妈跟爸爸说李野的事情， 小恩小惠的都还了，最大的债主还晾在一边呢！ 等到文乐渝走了之后，柯老师拿出了一份完整的书稿，放在了文庆盛的面前。 “这就是你能突然回来的原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文庆盛一愣，这些天他也问过老婆，自己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突然，但柯老师什么也没说，他还以为是自己熬出来的呢！ 文庆盛本来急着要做一些事的，但这会儿也只能拿起书稿，快速的翻阅起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但他只是翻阅了五分钟，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头惊讶的看着妻子，问：“这是写的.父亲他们的故事？” 柯老师点点头：“其实去年的时候，我已经很难找上关系了，你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有很多， 后来机缘巧合，找人写了这本书，才得以进门，有了转机.” 文庆盛眼圈红了，对着柯老师道：“苦了你了，没想到最后没有放弃我的，还是你。” 柯老师又气又笑：“那还能有谁？咱俩就是一条绳索的蚂蚱，一辈子分不开。” “你这话听着可不好听。” 文庆盛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稿。 他刚开始看的时候，很激动，显然是因为想起了老一辈的人，心有感触。 但是随后，他不激动了，好半天保持一个动作，动也不动。 他看入迷了。 40年后的网文小说，玩的就是一个抓人心理，跟80年代的文学比起来，特别勾人。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柯老师铺好床铺，无奈的道：“好了，先别看了，明天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作者。” “嗯嗯，好好。” 文庆盛一边答应，一边脱衣躺下，但在这个过程中，眼睛却离不开书稿。 二十分钟后， “别看了，睡觉了。” “唔唔，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柯老师大怒，一把抓过书稿就扔了出去。 夫妻分开这么多年，久别重逢雨逢甘露，你给我来个夜下读书忙？ 你用功用错地方了吧？ 。。。。。。 良久之后，柯老师幽幽的道：“你知不知道，在过去的两三年里，小渝都不说话了， 我记得有一个月，她一共跟我说了三句话，跟别人一句话没说。” “啥？” 文庆盛猛地坐了起来，焦急的道：“小渝不说话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柯老师把他重新扯倒，小声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能飞过来救我们母女俩吗？” “.” 文庆盛自责的沉默了，然后才又道：“可我这些天看咱姑娘好像” “现在是没什么了，”柯老师道：“自从去年来到县二中，她就跟着李野学习写小说，你那根救命稻草里面，可有你女儿的一份功劳呢！” “那肯定，我女儿可是顶好的，这些年我就指着她写的信过日子.嗯？” 文庆盛感觉不对，问柯老师：“那个李野是个什么人？” 柯老师道：“李野是小渝的同班同学，俩人是同桌，当时李野在写一本叫《潜伏》的小说” 柯老师用了很长时间，细细的跟文庆盛说了这半年的所有经过，直接就把文庆盛给听愣了。 “知雨，你说那个李野还是个孩子？” “嗯，比小渝大一岁。” “嘶~~” 文庆盛吸了一口气，感觉不可思议。 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毛孩子，竟然在他的生命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来两天了还没去谢人家，这不让人戳脊梁骨吗？” 文庆盛有些懊恼，他这个人恩怨分明，承了别人的情，心里就过不去。 柯老师道：“明天你去看看他吧！不过我告诉你呀！咱家小渝可能跟他.有点意思，我没有制止，顺其自然” “.” 文庆盛愣了好久，才慢慢的道：“那我得好好瞅瞅不过你放心，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不能亏了人家，我文庆盛一向仗义。” “对对对，你真仗义，要不是你仗义，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 李野迷迷糊糊的听见大黄在叫，抬头一看，外面的天才刚刚亮。 他穿衣下床，到了门口的时候，门卫古叔已经开了门。 看到柯老师领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李野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怪不得文乐渝能长那么高。” 这年头的女孩子，一米七绝对是大高个，而看看文庆盛一米八六的身高，才知道这是遗传。 李野在看文庆盛，文庆盛也在看李野。 看到李野之后，他跟柯老师对望一眼，好似在说：“这小子长的还行哈，不比我差。” 柯老师撇撇嘴，没说什么。 就李野这长相，是真没得挑，天下所有的丈母娘就没有不满意的。 李野开口询问道：“你好柯老师，这位叔叔是” 柯老师还没介绍，文庆盛就冲着他伸出了手：“你好李野同学，我是文庆盛。” 李野赶忙握手：“你好文叔叔，快请进来吧！” 文庆盛的手掌很宽大，握手也很有力，有种让人很踏实的感觉。 不过李野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却看到了上辈子熟悉的目光。 老丈人看女婿，那就是一个挑剔。 任谁养了十几年的白菜，要被猪拱了，都是不情不愿的。 一般来说，猪要小心的，悄悄的先啃上一嘴，才更容易过关。 而李野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在文乐渝那颗白菜上，啃了一道牙印子了。 果然，下一刻文庆盛就道：“小伙子不错，就是瘦了点儿。” 【我哪里瘦了？我这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老少通杀的好不好？不信你瞅瞅柯老师的眼神。】 不过既然人家提出来了，你就要用实力来否定给他看。 刚好小仓库门口，有一口存水用的大水缸， 在这个自来水都不能全天供水的情况下，接雨水、或者自来水用来洗洗刷刷，都很正常。 李野顺手一抹，就把大缸抹出去几米，让小仓库门口显得更加宽敞。 文庆盛眼睛一亮，稍稍满意了一些。 小伙儿看着瘦，还挺有劲儿。 “请进来吧！文叔叔、柯老师。” 文庆盛跟着李野进了小仓库，看到小黑板、书桌，还有大量的卷子，不由的点点头。 老婆柯老师是文化人，以后女儿肯定也是大学生，如果李野是个不上进的，那他心里肯定是有所遗憾。 小仓库的一角，是李野专用的书桌，上面还摆放着昨天刚写出来的书稿， 文庆盛走了过去，拿起几页看了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不管承认不承认，自己都欠了人家的大情啊！ “听说，你要考京大？” “是，我想去京大看看。” 文庆盛又问：“那你现在写小说，会影响你高考的吧？” 李野道：“应该不会，我每天只写一小会儿，其余时间还是要做题的。” 文庆盛点点头，对着李野再次伸出手：“到了京城，记得到家里来，跟我喝一杯。” 李野握手答应道：“一定，我肯定会上门拜访您和柯老师的。” 文庆盛使劲握了握李野的手，道：“我这次来得急，时间紧，就不去你家里拜访了，让柯老师替我走一趟，拜会一下你的长辈。” “好的好的。” 李野心里一喜，非常的高兴。 像文庆盛现在这个级别，这种情况，去李家其实是不合适的， 所以他让柯老师正式上门，也是一种表示，表示咱们两家，以后算是有所关联了，跟外人有所不同。 文庆盛走了，自始至终，他没有对李野说个“谢”字。 一是因为漂亮话不值钱，行动才能看真心。 二是因为从妻子昨夜的谈话中得知，这小子以后还不知道喊自己什么呢？ 这时候要是说“谢谢”，万一丢了面子，以后的架子还怎么摆？这个酒怎么喝？ 忒尴尬了。 感谢书友“一起上六楼”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寒江孤影S”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29220351113”的打赏。 谢谢各位兄弟。 第86章 500块 第86章500块 五月二十五日，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 二粮店小仓库里，李大勇等人神情庄重，填好了自己的报考志愿。 李野道：“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们都确定了吗？” 胡曼、姜小燕肯定的点头，而韩雪则大大咧咧的道：“你放心，考不上我们保证不怨你李野。” “你这话说的不对，”严进步闷闷的道：“不管考上考不上，咱都得谢谢李野才对。” “行行行，就你嘴巧，整天说不了三句话，早知道不跟你报一块儿了.” 韩霞嫌弃的怼了严进步一句，还剜了他一个白眼儿。 这一次的报考，李野的本意是让他们各报各的，但八人小团体却因为“壮胆”，分成了四伙。 韩霞和严进步报了京城化工学院，付英杰和李大勇报了京城工业学院，而胡曼和姜小燕，都报了京城航空大学。 说实话，这些人的心气儿，比李野预计的要高。 京城工业学院，是后世的京城理工，而京城航空大学，后世是京城航空航天呀！ 这是妥妥的重本双一流。 说实话，有一点点的冒险。 但事已至此，李野也不再多劝，前面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再说多说无益。 八人小团体，卡着最后期限，把报考志愿交了上去。 然后，就在县二中宣扬开来。 “李野竟然报了京大？他疯了吗？” “京大经济系世界经济还真有.这个专业是学啥的？” 82年的热门专业，是文哲史、物理、化学这些基础学科，经济学是个新鲜事物，普通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在选择学校的时候，李野考虑过清大计算机，但清大这年头的管理很严，去食堂吃饭说不定还要排队齐步走呢！ 这对于打算上学、赚钱、泡小渝齐头发展的李野来说，肯定有所阻碍， 再加上文乐渝喜欢京大，所以李野就跟文乐渝一起，选了相对自由一些的京大。 至于为啥学经济类专业？ 嗯，资本大佬装逼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专业知识的。 反正李野以后不准备从事一线工作，专业不专业的无所谓，学个差不多得了，京大年年人才辈出，直入中枢的大有人在，蹭到，就是赚到。 “估计是想跟文乐渝一起去BJ，你看文乐渝报了京大英语系.” 有人瞅见了文乐渝的志愿，多少有些发酸，以前的文乐渝你们爱答不理，现在可高攀不起喽！ 李野等人没有在学校停留，交上志愿之后就离开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夏月才在自己的志愿填报上，写上了京城外语学院的名字。 她最终下了决心，不踩刹车。 。。。。。。。 对于82年的高中生来说，一旦志愿填报之后，一切都无可改变，只有奋力向前。 李野提高了八人小团体的复习强度，并且开始夹带私货。 82年的高考内容，他不是特别清楚，但其中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内容，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让马阿里初战只考了1分的数学，还有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逐渐变得燥热了起来，李野让郝健想办法淘换来了两台风扇，让胡曼等人大感舒适。 在82年有风扇吹，比四十年后的空调房可奢侈多了，先别说花多少钱买风扇，现在很多人晚上点灯还疼电钱呢！ 一把蒲扇熬一个夏天，才是最正常的生活方式。 在各种优厚条件的加持下，八人小团体的学习进度很顺利，李野的政治短板，也在慢慢的补齐。 不过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李野却发现严进步有些不对劲，连续几天总是走神。 是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吗？ 李野有些忧虑，现在八人小团体每天都要学习14个小时以上，就连李野都感觉到了疲累。 “进步，是不是太累了？” “哦，没，没事，不累。” 李野敏感的察觉到了异常，严进步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李野正色道：“有事还是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尤其是跟我们大家高考有关的事情。” “.” 胡曼等人听出了李野的意有所指，纷纷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了严进步。 跟大家高考有关的事，不就是平时大家做的练习题吗？这是有人走关系走到严进步这里了？ 严进步的额头上，眼看着就流出了汗。 他平时就不善言辞，突然遭到这么多人的注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是的，不是有人找我替他.” 严进步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 原来前几天，有人找到了严进步家里，开出了500元的价码，让严进步放弃自己的考试，替别人走一遭。 胡曼等人都震惊的看着严进步， 韩霞首先质问：“那你就答应了？500块就卖了你的前程？” “没有没有，”严进步连忙摇头道：“我跟人家说了，我这次预考是蒙对了题，才考了406，平时就340左右的水平，我推掉了，推掉了。” 韩霞当即怒道：“那你走什么神？我看你这几天就不对，还以为你是累着了呢！” 严进步低下了头，低声道：“我就是有时候在想，要是我有了五百块再复读一年.” 李野看着患得患失的严进步，都能猜想出当时人家是怎么说服他的。 “一年的复读费用一百多块，五百块，相当于拿着工资复读， 多复读一年，明年考一个更好的成绩，就能上更好的大学.” 其实让严进步患得患失的，未必是那五百块钱，而是李野、文乐渝和其他人的志愿填报。 严进步所报的京城化工学院，也是很好的本科院校，但比起清北和京城航空，自然要弱一些。 沉默寡言的严进步，其实很能吃苦，也很要强，估计有那么一瞬，他也是动了心的。 李野拍了拍严进步的肩膀，问道：“你错过了五百块呀！你说当时怎么就不答应人家呢？” 严进步失笑着摇摇头：“我后来想通了，如果你们都考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住，所以我就是想想，就是想想.” 李野点点头，阴沉下了脸，严厉的道：“你幸亏没有答应，如果你答应了，又被人给当场查出来，你一辈子都别想考大学了。” “.”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是临县的.” 严进步羞愧的汗出如浆，急急忙忙的解释辩解。 李野却依然不依不饶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你要是愿意拿一辈子的前途做赌注，就尽管去。” 严进步急道：“我真的拒绝了，你们相信我。” 韩霞赶忙掺和着道：“我们相信你，你就好好的学，好好的考，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破事儿。” “嗯嗯，我好好学着呢！” 严进步不住的点头，老实巴交的孩子，都快憋出泪来了。 韩霞看着严进步的样子，打趣调侃道：“唉，你说为什么没人给我五百块呢？我不是往那儿想哈，我就是想看看五百块钱，高兴高兴” 李野笑了笑，没直说， 因为在82年，一般人家，不会为了一个丫头花500块钱。 普通的女孩儿，不值这个价。 “好了，我来说两句实在的吧！” 李野拍拍手，正色的对众人说道：“以前我们只是关注学习，关注学校，却没有讨论你们未来的前途，、 我现在告诉你们，今年的大学生，跟明年的大学生，会差距很远” “举个例子，”李野在小黑板上写下了77、78两个数字。 “77、78年的本科生，毕业之后要是走运，能分配到国五院，而我们这一届，估计最多也就能分到省部一级，明年就更难了” “.” 胡曼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将信将疑，又兴奋，又惋惜。 兴奋的是，她们毕业后竟然有机会留在省里工作，惋惜的是，自己怎么晚考了这么几年？丢了个国五院的差事。 而这个时候，文乐渝适时的肯定道：“李野说得对。” “.” 众人皆惊，随后大喜。 整个晚饭期间，几个学生就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好似明天就能飞到省里工作似的。 只有姜小燕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姜小燕忽然抓住胡曼的胳膊，央求道：“胡曼，你和我去一趟老槐爷那里吧！” “啥？这么晚了.好吧！” 两个女孩儿，摸黑鬼鬼祟祟的到了清水县城北的老槐树下。 姜小燕双手合十，虔诚的低声祷告。 “老槐爷，请您保佑千万千万别让人找到我家.别让我爷爷听到五百块钱.求求你.” 胡曼：“.” 第87章 蟠桃和烂桃 第87章蟠桃和烂桃 六月下旬，骄阳似火，地如蒸笼。 就算是到了晚上，都未必能睡个好觉，这对于即将踏上高考战场的学生们来说，更是难忍的煎熬， 该学的早就学完了，该练的也都练过了，真的希望明天就是高考，成也罢败也罢，给个痛快就好。 夏月已经两天没有睡好了， 陆景瑶答应她的《代数》晚到了好几天，而后来说过的几册《平面几何》《立体几何》，却一直没有寄到。 这完全打乱了夏月的计划，因为就算这些自学丛书非常有利于自学，也需要时间消化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本来就非常紧，夏月找了胡老师，加班加点整理出重点知识，也才掌握了个大概， 至于后面的几何自学书，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催促的书信、电报已经发了好几次，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就是陆景瑶失信了。 “唉~” 夏月叹了口气，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微明，才沉沉睡去。 但她不知道远隔千里之外的陆景瑶，也是好几天心里不舒服。 陆景瑶当初是从柳慕寒手里拿到一部分《自学丛书》的，也只有柳慕寒那样的高知家庭，才有那种紧俏书籍。 但陆景瑶答应夏月的几册《几何》，却是从一个学长那里得到的渠道。 只不过到最后，对方毁约了，说书已经借给了别人。 这让陆景瑶非常难堪，只好再次拜托柳慕寒，看看能不能间接买到。 但在这个即将高考的关头，哪里还能买到这样的紧俏货？柳慕寒都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陆景瑶只好给夏月去信说明情况，不过她的信还没到，夏月的信和电报，却接连到了。 看着信上、电报上那又急躁、又催促的语句，陆景瑶恍然觉得荒谬。 “我帮不到你，还有罪了？” 这让陆景瑶非常的难受，夏月可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偏激了呢？ 正好陆景瑶也开始期末考试了，劳心劳力还捞不着好，让她突然间感到非常的疲累。 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打水洗脸，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复习功课，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 旁边上铺的柳慕寒觉察出了异常，探下了半个身子，问道：“看你有气无力的？生病了？” 陆景瑶摇摇头：“没，就是有点累。” 柳慕寒看了几眼，道：“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安慰？” 陆景瑶笑了，道：“忙你的吧！我没事。” 柳慕寒“嗖”的缩回了身子，又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陆景瑶无意间看了一眼，眼神一凝，问道：“慕寒，那本《潜伏》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柳慕寒眯着眼睛道：“我看过两遍了，但这种小说有点意思，你看完了吧！其中很多细节很快就忘了，但你重新看一遍，还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 “对，很新奇的一种写作手法，不同于传统的文学和武侠，剑走偏锋，很有新意，这个七寸刀锋，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陆景瑶愣了好久，眼前恍然浮现李野的身影，却怎么也跟“有意思”挂不上钩。 今年冬天之前的李野，是憨憨的，整天想要黏着自己，让人厌烦。 今年冬天的李野，是冷冷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对自己避之不及。 两者之间，好似换了个人， 又或者没换人，只是换了一颗冷漠的心。 陆景瑶忽然鬼使神差的问道：“慕寒，你说那个七寸刀锋，能考上京大吗？” 正在看书的柳慕寒下意识的道：“京大？那可不好说，七寸刀锋会写小说不假，但会写小说，都未必能证明他的语文成绩足够好，何况其他” 柳慕寒说到这里停住了，然后她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从上铺之下翻了下来，窜到了陆景瑶的床上。 “你说七寸刀锋要考京大？” “我没.就是问问。” 柳慕寒是什么人，她最擅长捕捉人的细微情绪，一眼就看出了陆景瑶眼底的慌乱。 八十年代初的女孩子，对诗人、作家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柳慕寒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七寸刀锋的作者介绍，是东山省的年轻作家，你也是东山省的人，说，是不是认识？” “.” 陆景瑶不说话，但是眼神的波动瞒不过柳慕寒。 “你跟七寸刀锋很熟是不是？” “.” 柳慕寒真的惊讶了，一屁屁把陆景瑶挤到床里边，兴奋的道：“跟我说说，那个七寸刀锋是什么样子的？老头子还是中年人？” 陆景瑶不说话，或者想说，却苦涩的张不开嘴。 柳慕寒讶异的问：“景瑶，你怎么了？” 陆景瑶沉默良久之后，才尬笑着道：“他就是我以前那个.同学。” “.” 柳慕寒也愣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问陆景瑶：“你的那个前男友？” 陆景瑶不语，算是默认。 柳慕寒无语了好久，才忍不住的问：“那他.长得很丑吗？” 陆景瑶摇头。 柳慕寒又问：“那他长得很矮？很黑？有特殊的毛病？” 陆景瑶笑了，索性道：“他有一米八高，长得比林强好看一点吧！但他那个人总之不合眼缘。” “.” 柳慕寒呆呆的看了陆景瑶很久，然后慢慢下床，慢慢的爬回自己的上铺， 一边爬一边嘟囔：“王母娘娘的蟠桃你都嫌弃，以后的烂桃烂杏，看你怎么选.你惨喽！” 。。。。。。。。。。。 82年7月7日，阴历壬戌年五月十七，宜嫁娶、开市、祈福、出行，忌掘井、伐木、纳畜。 早上五点多，韩春梅就悄悄的起了床，推开缠在身上的胳膊，麻利的穿上衣服，去往厨房。 今天是李野高考的日子，前两天就回家来住，他得早一些准备早饭。 但当韩春梅进了厨房，却发现婆婆吴菊英已经开始忙活了。 她尴尬的笑笑，赶紧上去帮忙。 她不是个懒媳妇儿，今天纯粹是这个婆婆破天荒的勤快了。 婆媳俩默默的配合，一个和面，一个拌馅儿，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很快就排满了篦子。 时间还早，饺子暂时不用下锅，韩春梅陪着吴菊英坐在厨房里，有些尴尬。 蓦然间，吴菊英问道：“最近习惯了吗？” 韩春梅愣了一下，赶紧道：“我挺好的，妈，都过去了。” 吴菊英虎着脸，沉声道：“进了李家的门，李家亏待不了你，那俩丫头既然姓了李，也保准不让她们受苦，但就有一条.” “李家就小野一根苗，他要是高兴了，大家都好，他要是不高兴，那谁也别好。” “嗯嗯，我知道的娘。” 韩春梅赶紧答应，她早就看明白了，这家里头以后谁说了算。 一物降一物，到最后转个圈子，还是维系到李野身上。 为了李野的高考，全家人都围着他转，连大姑子的孩子，这几天都不让他来借宿，免得惹了李野不爽，影响考试。 幸好的是，从去年开始，这个小魔王转性了，虽然偶尔霸道的吓人，但却更明事理，更善待他的两个闺女。 只要对闺女好，比啥都强。 快六点的时候，李娟睡眼惺忪的来到厨房，一进门看到吴菊英，瞬间睡意全无，麻溜溜的生火、烧水、拉风箱。 自家哥哥今天高考，我咋起晚了嘞？ 六点半，李野被吴菊英喊了起来，洗漱、吃饭，衣服都给整理了三遍。 “奶，我这是去考试，又不是去相亲，用不着这么板正。” “胡叨叨啥？你跟谁相亲？” 吴菊英很不高兴的道：“那天人家柯老师可带了闺女过来了，你以后给我规矩点儿，别让人笑话。” “行行行，记住了。” 李野接过书包，推车出门，一家人都出了门口送他，就跟生离死别上战场似的。 同样熟悉的套路，先到县二中，然后列队出行。 只不过这次李野被分配到了育红中学，一所初中学校，条件比县二中差不少。 冤家路窄，李野在育红中学，又看到了那个王八表弟崔爱国，只不过俩人不在一个考场。 他头顶的俩包都消下去了，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点痕迹，估计要过完这个夏天，退几层皮才能完全恢复。 “嗯，算是个机灵的，昨天没找事儿。” 崔爱国昨天没到李家去睡，李野不知道是吴菊英发了话，不让这个外孙子上门，还以为是对方怕了自己。 但是李野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崔爱国却扬起了左手，亮出了一块崭新的手表。 “.” 【这是.在跟我叫板？】 看着崔爱国那“有种你来打我”的表情，李野不禁有些感慨。 这王八表弟不但继承了他爹的磕碜面貌，连阴狠的小心机也继承了。 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在正式高考的现场打架，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李野只是微微出手，伸长了胳膊，就把袖子里的梅花表给露了出来。 崔爱国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眼看着就要冒出火来。 为了那块梅花表，他被李野揍成了大头怪，好多天都不想见人， 现在这是白挨揍了吗？ 李野笑了笑，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心理素质不过关，就别没事找事儿，生气影响了考试，吃亏的是你自己。 第一门考试，语文。 前面李野都做的很顺利，并没有超出预料的东西，偶尔几个没复习到的知识点，推敲一下也能蒙个差不多。 翻开最后一页的作文，李野笑了。 作文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历史没有改变，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与此同时，八人小团体的其他人，都是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这题，李野组织八人小团体重点做过，大家心里都有现成的存稿。 奋笔疾书，一气呵成。 感谢书友“浮僧不戒”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生无锁链”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水银吴”的打赏，感谢书友150622143427775的打赏，感谢书友“幻梦”的打赏。 谢谢各位书友兄弟，Thanks(ω 第88章 都考糊了吧？哈哈哈哈 第88章都考糊了吧？哈哈哈哈 82年的高考，上午只考一门语文，两个半小时的考试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感觉.考的还行。 语文嘛！就是学渣也自我感觉学的不错。 记不清的可以瞎蒙，看不懂的可以胡诌，反正都能填个七七八八，落个心理安慰。 也不知道年年第一门考语文，是不是为了让考生们培养自我信心，以顺利适应残酷的高考环境。 八人小团体出来之后，都是满脸喜色，互相对望一眼，默契微笑。 还有什么比押中了作文题目更好的事儿吗？ 于是在排队返回县二中的时候，胡曼等人都凑了过来，对着李野叽叽喳喳的问。 “李野李野，你是怎么猜到今年的作文题的？” “这怎么能是猜到呢？”李野很正经的解释：“这是全力准备之后的必然，我们一共练习了十几个作文题目，百分之几的几率，不算幸运吧！” “也是也是，我们前面学的好苦哦！” 所有人都记起了前段时间的苦日子，那时候，李野的压迫，比学校的老师还狠，让人又痛又爽。 而队伍中的其他人，看向八人小团体的眼光就不那么和善了，几乎可以用“恶意满满”来形容。 【臭显摆什么？不就押对了一道作文题吗？】 到了学校，李野道：“好了，记住我们约定的，不许讨论任何有关考试的内容，各自回去休息，准备下午的化学。” 因为下午两点半才考化学，所以中间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休息， 李野要回家吃饭，其余人自己去二粮店做饭、吃饭，然后回学校宿舍午睡。 这是吴菊英强制性的规定，要不然李野肯定是要跟文乐渝腻歪在一起的。 高考之后她就要跟妈妈回京城了，这一别两三个月，也不知梦里能相会几回。 李野骑车到家的时候，恰巧看到大姑李明月从家里出来，怨气满满的跟他错身而过，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野一时不解，不过进了家门之后，李娟悄悄的告诉他，为了他这个大孙子的高考，吴菊英直接把李明月给轰走了，还不许她跟李野发生争吵。 “奶奶可疼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娟的眼里全是羡慕，甚至隐隐的有些泪光。 从小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赔钱货，俺心里的苦涩你们谁能懂？ 不过幸好，这个后哥哥比亲舅舅还好，说好了过几天，就把那辆凤凰车给自己嘞！ 到时候，我一天擦三遍，铮亮。 中午饭是凉面加炸小鱼，其中炸小鱼是奶奶吴菊英的拿手菜，先拿小鱼过油，然后用醋炝锅加葱爆炒，又酸又香，非常下饭。 吃过饭之后，李野回自己屋午睡。 而李娟和李莹两个小丫头，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院内， 这会儿别说那个讨厌的大姑回来了，就是一只鸡靠近门口，都会被无情的轰走。 “谁也不能耽误你哥睡觉，”这是奶奶吴菊英的原话。 下午的时候，奶奶直接对李娟道:“去，到学校门口蹲着，有事立刻去找你爷爷报信。” …… 下午的化学考试，李野感觉也不错，不说拿个满分一百，但九十七八是肯定有的，毕竟跟后世的题型有所区别，但问题不大。 八人小团体的其他人感觉也不错，半年的题海战术终于显现出威力，两个小时的时间，起码能把卷子做完， 而其他的考生就没那么轻松了。 很多学生从考场出来之后，都是脸色灰暗，逮住其他人七问八问，然后郁郁不乐。 这时候最难受的情况就是，你不会做，但别人会做。 当然，没做完卷子的人里，不包括夏月和金胜利， 他们拿到陆景瑶寄来的《化学》自学丛书之后，是下了很大苦功的，连带着跟她们紧密的那个学习小组，也是颇有收获。 八人小团体和夏月等人，都感觉今年的高考，将会是一次顺利的战争，三天之后必然可以收割胜利的果实。 但一切的变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的数学。 。。。。。。。。。 严进步昨晚睡的不太好。 李野一再跟他们强调，在高考结束之前，不许跟人对题，不许翻查答案。 因为又不是考后报志愿，严进步等人的报考志愿早就确定了，现在估分屁用没有，除了给自己心里添堵，没有一点有益的用处。 但严进步还是没忍住。 他在化学考试的时候，有好几道题答的都没把握，实在忍不住找人对比了答案，得到了一个不好不好的结果。 他确实做错了，但别人也没作对。 这就很纠结，毕竟高考的战场是整个东山省，不是清水县，不是县二中。 所以严进步第二天迈进考场的时候，精神不是很好。 他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刚好跟后排的夏月对视了一眼。 唉？ 夏月好似也没睡好。 八点整，数学考试开始。 卷子从前排向后发了过来，还没等发到严进步这里，前面就有考生发出了轻轻的惊呼声。 “都不许说话，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那严厉的声音，把轻微的惊呼声压了下去。 严进步拿到了自己的卷子，打眼一瞅，顿时发蒙。 “怎么会这样？” 82年的数学考卷，没有选择题，没有判断题，全是“大题”。 九道大题，就是82年高考试卷的全部。 这简直就是学渣考生的噩梦好不啦？ 你没有选择题，让我可咋选？ 没有判断题，可让我咋蒙？ 严进步看着眼前令人发晕的卷子，好似都能体会到出题老师们的满满恶意。 “学渣们，恐惧吧！把机会让给有实力的人！” 严进步不是学渣，但也不是学霸， 可是当他仔细瞅了两遍卷子上的题之后，突然感觉咋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 夏月也懵了。 今年的考题都是什么情况？ 前面的语文作文题就够出人意料了，怎么数学也这么“任性”？ 要知道前年的作文题目，是读《画蛋》写一篇读后感，也就是对达芬奇画蛋的精神加以诠释。 去年的作文题目是根据《毁树容易种树难》，写一篇读后感， 往前倒推两年，也是根据某一篇“新时代”的文章，改写、缩写成新的作文。 结果今年的作文，竟然出了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特么你一个高中生应该关心事儿吗？ 你以为自己是士大夫呢？ 好吧！我是XX主义接班人，您说得对！ 就算再出人意料，但汉语毕竟是母语，根据名句编写文章，也算是考察每个考生的基础技能，你要连语文都学不好 但你数学这是闹哪样呢？ 九道大题，一组函数，三道几何，一道抛物线，一道数列，你这是要难死我们吗？ 只是几分钟，夏月的手心就出满了汗，钢笔都快抓不牢了。 但卷子已经发下来了，再难，也要迎难而上。 “我不行，别人更不行！” 夏月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聚起精神，演算起第一组函数题来。 结果六个函数填空，她才算到第五个，就听见翻卷子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前排的严进步，已经做到了第二页。 “他是不会做，空题了吧？” 作为复读一班公认的学习尖子，夏月曾经霸占全校数学第一半年之久，直到被姜小燕超过。 现在看到严进步比自己更快的进入到第二页，肯定不愿意“盼着他好”。 可等夏月做到第二页，还在根据方程式，猜测着该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画出什么曲线的时候，那恼人的翻卷子声音，又响了。 夏月一看，严进步做到第三部分了， “这怎么可能？” 夏月一瞅第二页试卷的第四大题，是一道有关圆锥体的几何题，一看就有脑袋发蒙的错觉，他严进步怎么做的？ 夏月不由自主的，就想探头看看。 “后面第四排的女同学，警告你第一次，再看别人卷子就让你出去。” 夏月赶紧把身子缩了回来，心跳扑通扑通的一阵心慌。 “他行，我也行。” 不知觉间，夏月连自我打气都换了姿态。 但张雪峰说过一句段子——“XX不会你可以乱写呀！XX不会你可以抄阅读理解呀！数学不会你只能特么写个‘解’呀！” 想要抽丝剥茧的解开一道数学难题，必须要先找到那个人家故意给你留下的漏洞，使劲顶进去就一路顺畅了。 但你磨磨蹭蹭就是找不对要害，你就是本事再硬，它也无处可使呀！ “最后三十分钟，考生注意时间。” 等到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夏月还在看着自己卷子上的四个“解”发呆。 她一个都没算出来，一个都没顶进去。 “铃铃铃~” 考场收卷，一片哀嚎之声，几十名考生，几乎全都如丧考妣， 除了严进步。 严进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立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文具就站起来开溜。 但是夏月随后追了上来。 “严进步，严进步，你给我站住！” 夏月一把拉住严进步，质问道：“你跑什么？” “我”严进步道：“我急着去打酱油呀！我们中午做饭没酱油了。” “你们守着粮油铺会没有酱油？呼~呼~” 夏月喘了口气，问严进步：“我问你，你那九道题，都做出来了对不对？” “.” 严进步没有回答，李野曾经叮嘱过他们，高考结束前不许跟别人交流。 但他这个人实诚，如果夏月问他九道题做出了几道，他还可能扎个瞎话，但问他是不是都做出来了，他就愣了。 “你果然都做出来了。” 震惊的夏月没有发现，随着她和严进步的争吵，周围有许多考生围了过来。 第89章 我是学生，又不是医生 第89章我是学生，又不是医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二中的陪考老师很快赶了过来，最前面的是瘦瘦小小的数学老师，胡老师。 夏月的心神正处于激荡之时，对着胡老师就道：“胡老师，严进步把数学的九道大题都做出来了。” 胡老师疑惑的看向严进步，也是不能理解。 二中有监考老师，她到这会儿自然是知道今年数学考卷有多变态的。 但胡老师没多说什么，看了看严进步之后，就开始驱散众人。 “好了，考试就是这样，别人做出来是别人的本事，自己不要嫉妒，也不要气馁，这一门没考好，还有下一门嘛！都散了吧！” 但是围过来的人不少，叽叽喳喳的自然不愿罢休。 “都做出来了，不可能吧？他作弊了吗？” “.” “我哪有，我没有” 严进步急的脸都红了，他把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出来，表示自己没有带小抄。 而这时候，一名男生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那你是买了考题吗？我听说省城就有卖考题的，一套三四十块钱” “.” 所有人都安静了，全都震惊的看向了严进步。 跟作弊比起来，好像“买考题”更可信一些，要不然那么难的题，你咋全都做出来了？ 80年代的孩子，心思是单纯的，很容易盲从，而“你去年还不如我，今年你凭啥比我强”的心理，也非常普遍， 所以那个学生说出这话的时候，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胡老师的脸色变了，眼睛瞬间冒出了火星子，好似要择人而噬的牛魔王。 胡老师压抑着嗓子，就像老牛低声吼叫一般道：“你想害死我们吗？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胡老师一指周围的学生：“你想让所有考生的成绩，全部作废吗？不是育红中学这一个考点，是整个县的考生成绩作废，是整个市，甚至” 胡老师不敢说下去了，他怕以讹传讹，会出现失控。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夏月和严进步，直到其他的老师过来，把他们全部驱散，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旦考题发生泄露，是他们全部考生的灾难，是要殃及池鱼的。 高考恢复四十年来，只有03年川省发生过一例，改变了全国六百万考生的命运。 严进步跟李野等人汇合后，很惭愧的说了这件事情，又被性子火爆的韩霞一顿数落。 “你个呆货，就咋实话实说呢？不会编个瞎话吗？” “瞎话.咋说嘞？” 严进步是个实诚人，编瞎话的技能熟练度不够，让他慢慢想也许还行，让他临机应变，还需要磨炼。 李野叹了口气，道：“以后再有人问你，你就说老槐爷给你托梦啦！记住，一定要嬉皮笑脸的说，让人一看就知道你在说瞎话。” “.” 众人皆惊，好似解开了心底的疑惑。 此后多年，清水县老槐爷香火日盛，连临县甚至省城的学子，都有过来磕头求梦的。 。。。。。。。。 7月8日下午的政治，李野考的非常“紧张”。 主要是因为时代环境的不同，很多后世的思想意识，在这个时代是“叛逆”的，如果一旦被阅卷老师认定为“叛逆”，那就会有灾难性的后果。 这玩意儿，可能比作弊还严重。 所以李野提前看了很多近几年的报纸，都给读取进脑壳中的“生物硬盘”里面， 等到看到考题之后，一遍又一遍的确定，才敢下笔答题，谨慎谨慎再谨慎。 如果遇到不会的，就搜索所有相关的近期社论，结合书本进行“摘抄”， 我把能写的都写上了，阅卷老师你看着办吧！ 在上辈子的时候，有个老师曾经告诉李野，他们在进行阅卷的时候，不是算考生该“减多少分”，而是算卷子上该“得多少分”， 这是非常具有“善意”的阅卷准则，谁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苛刻，而影响了一个考生的一生。 同样紧张的，远不止李野一个。 像清水县这种小地方，高考七门课之中，语文、政治，是拉分的“大户”。 因为只有这两门课，大部分考生才有希望拿到80%左右的分数。 其余像物理、数学、化学、英语这些课，高考的时候能拿40%就相当不错了。 李野去年数学21分，都还算可以呢！ 如果想要数理化平均拿到七十分，那得是市一中的尖子班，想要拿到八十多的分数去省城最好的高中看看吧，那里也许有你要的妖怪。 平均八十多分，那都能考到五百多分了，想啥呢？都去清北，都去重点吗？ 77年之后，连续多年，清北每年才招一千多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高分考生。 所以对于夏月这种破釜沉舟的考生来说，政治，必须高分拿下。 事实证明，夏月数年的刻苦学习没有白费，政治试题她答了个大差不差，应该能得到90分以上的高分。 政治考试结束之后，考生们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继续进行后面的生物考试。 这也是三天的高考考试之中，唯一联考两门的情况。 在30分钟的休息时间里，考场里的学生全部被轰到外面，监考老师要重新检查课桌、墙壁，保证考场内没有任何纸张，以及有可能作弊的东西。 八人小团体，仰仗着李大勇的熊壮身躯，抢占了一处阴凉，聚在下面拿扇子扇风。 七月的天，真不是人受的。 “哥我找我哥，1-06考场” 一个细嫩的声音从校门口那边传过来，李娟费力的提着一捆汽水，小步快跑着向李野这边靠近，中途却被一个老师阻拦了。 不过李娟本来就是育红中学的学生，老师认识她，很快就放了过来。 李大勇赶紧去把汽水接了过来，嘿嘿笑着连夸这妹子懂事。 “是我哥让我来的，人家老师让进。” 李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李野。 李野摆摆手，用牙咬开一瓶汽水，递给了小李娟。 “喝吧！跟大窑一个味儿！” “.” 从昨天开始，李娟就“奉命”驻扎在育红中学门口，给李野“陪考”，也不知奶奶吴菊英是担心李野又犯愣头青呢？还是怎么滴。 这么热的天，李野哪能让小丫头在外面干等。 一张五元大票扔过去，自己找个阴凉处呆着去，奶糖、瓜子、小汽水，随便整。 结果李娟真是个又自律、又机灵的好孩子，自己一分没花，还跑出大老远，买了一捆汽水送进来。 八人小团体正灌了一肚子凉水，嘴里没滋没味的时候，一瓶汽水喝下去，就跟后世的孩子，在嗓子冒烟的时候喝了一瓶快乐水般的舒爽。 “李野，你这妹妹不错。” “嗯嗯，长得好看，也机灵。” 李娟嘿嘿嘿笑着，也是喝的美滋滋，有汽水喝不说，兜里的钱两天都花不完，到时候如果哥哥还是不要，那就存起来。 阿娘真抠，一个星期才给五分钱，买三根冰棍都不够，哪像哥哥这么大方阔气。 当然，妹妹李莹更抠，那五分钱能攥出水来，一分不花，严防死守，都不知道藏在哪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边李野等人喝汽水，那边的同学喝凉水，但是苦于卖汽水的太远，就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谁也不敢出去买。 众人看向了夏月，但是这个往日里一直给大家吹气鼓劲的“炮手”，今天却呆愣愣的哑了火。 她正在给自己“算分”。 “我语文能得80多，政治90多，化学45，数学.算20，生物至少要考到40分以上才行。” 夏月算了好几遍，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完成既定目标的。 今天考完生物之后，7门课就考完5门了，如果能拿到280多分，明天的物理和英语再拿到125分，就能拿到410分， 应该能满足去京外的最低标准.吧！ 数学她考的是不好，但别人也考的不好啊！ 高考是排名次，不是论分数，整个清水县的水平就这样，除了李野那群“叛逆”，她夏月依然是最好的那一撮。 但是如果让李野知道夏月此刻心里的想法，基本上就要提前给她默哀了。 这种还没见到考题，就计算自己能拿到多少分的算分方法，其实是一个谬论。 打个比方，后世某球比赛。 “中果队0:4落后了，离比赛结束还有40分钟，我们还有机会。” 我有妮玛的机会哦！ 就你能进球，别人不让进是吧？ 那特么的对手得是“安道尔”才有机会，是叙利丫都不行哇~。 套用到此刻的夏月身上，就是剩下的题，我想拿分的题你必须给我出对，我不想拿分的题你爱咋出咋出 你当高考命题组的人是傻的？ 都按你们的心意出题，那还考个勾八，你们自己算算分数，直接打起背包去学校报道算了，我也省了费脑子出题的力气。 八十年代高考的目的，就是死命往下筛人的，想要达到那么低的录取率，玩的就是天马行空，出人意料。 。。。。。。。。 考试前五分钟，考生允许进入考场。 在进去之前，金胜利走了过来，想跟夏月互相鼓励一下。 但是夏月却偏过了头，不搭理他。 在夏月的眼里，金胜利就是个“胆小鬼”。 因为陆景瑶的自学丛书没有按时送到，已经三年复读的金胜利，临阵退缩放弃了报考本科，选择了报考大专。 这一下子，就让夏月失去了同行者，成了孤家寡人。 最坚定的伙伴，在最后关头离自己而去，让夏月有了独行者的感觉，孤独，但更自强。 任我孑然独行，依然无怨无悔。 。。。。。。。。。。 进入考场，试卷发了下来。 生物卷面分一共就五十分，分作两张考卷，这还是今年加了二十分的结果。 81年生物才第一次列入高考科目，当时很多考生都不知道去哪里凑书。 而且生物卷面分只有三十分，绝大部分考生都不会在上面死磕，零零散散的知识点，就跟鸡肋一个味道。 但今天这跟鸡肋，落在李野嘴里，感觉却好似逮到了“肥肉”。 新陈代谢NDA的空间结构.人体肝脏的主要作用.人体骨骼肌肉分为那两部分论述人体呼吸全过程 【这些分数不都是白捡的吗？】 李野感觉自己能考满分，丢一分，都是对上辈子体育老师的不负责任。 因为体育老师讲起这些有关人体的知识来，必定是头头是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无数的考生，都在心里破口大骂。 “我是个学生，又不是医生，这踏马什么破题？” 感谢书友“神颜Qian”的盟主打赏，这是老风五年以来第一位盟主(灬灬 感谢书友20211022200419987的打赏，感谢书友20180611210035312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大胡子老头”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猪竹”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夜取、亭下梦”的打赏，感谢书友“幻梦*”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失落d殇枫”的500币打赏。 我解释一下，按理说今天老风遇到了第一位盟主，是要加更的，但这几天感冒，一直用可怜的那点存稿，添油战术保持正常更新，还有几天就要上架了，实在加更不上，要不然上架那天，可能就孤零零的两章VIP章节了。 但这笔债老风记着呢！一直以来给我打赏的书友我也记着呢！ 盟主我加三更，其余书友综合起来我也加两更，以后慢慢还，一定还！ 拜谢！ 望理解！ 第90章 柯老师，你舍得？ 第90章柯老师，你舍得？ 每一年的高考，县二中都会制定各种计划，保证不让一个学生掉队，保证不能出现意外。 所以早上列队出校，下午列队归来是必须的，早晚两次点名，确认一个都不少，一个都不“错”之后，一天的考试才算正常结束。 一般来说，7月7日第一天早上走出县二中的队列，是士气最高的， 胡曼等人，就跟一群虽然紧张，但是鼓足了勇气，准备跟对手互啄的小公鸡一般战斗欲望爆表。 但等到7月8日第二天下午，归来的队列基本上就集体打蔫了， 除了那些走过场的“混子”无所谓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愁眉苦脸，精神不振。 因为七门考试，已过其五，自己今年到底有多少收成，心里大抵已经有个逼数了。 夏月已经在心里算了八遍，脸上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 生物考卷的五十分，她都不用翻书对答案，就知道考不到40多分了，连35分都不保险。 事实证明，今年多出来的那20分，不是给她准备的。 这么算下来，明天的物理和英语两门考试，她必须要拿到135分，才有考上京外的可能。 而且仅仅是.可能。 物理满分100，英语按照卷面70%算分，总分170，算起来问题不小。 但是县二中的四列纵队之中，却有一个异类小团体。 李野、文乐渝并排走着，神色淡然无忧无虑。 胡曼、韩霞、李大勇等人，那是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欢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为哈？ 因为她们也偷偷的在心里算分啊！ 语文往少了算，85分，数学往少了算85分，化学算60分，够少了吧？ 政治保守一点，算85分，生物算40吧！ 这么一算，哎呦妈耶，355啦！ 355了哇~。 明天只要搞个七八十分，不就过关啦？ 这这今天晚上做梦，说不定会笑醒哦！ 就在这么一种心情之下，你还指望几个年轻孩子，能像李野一再叮嘱的那样“低调”？ 我凭本事考的高分，凭啥低调？ 李野看着几个隐隐有“翘尾巴”迹象的同学，也是挺欣慰，挺有成就感的。 好苗子，加正确的灌溉方法，必然事半功倍。 他用大半年的浇灌，一步步把这些嫩苗，给培养的发芽、开花、结果。 韩霞、胡曼这些人，是凭实力进入县二中快班的，在整个清水县的考生之中，都算是基础优秀的那一批， 在李野给付英杰他们辅导的最后阶段，虽然学习强度极大，但没有一个人掉队。 反而是李野，是爷爷给人家批了平价粮之后，才进入了复读一班，然后一直被夏月等人鄙视。 “小燕，今天晚上吃什么？” “唔，靳鹏哥送来了几只鸡，我们主菜是炖鸡，另外还有黄瓜，不知道有没有猪头肉，有的话凉拌，没有就蒜拍黄瓜.” “那昨天不是给送来几条鲶鱼吗？留着不吃过年啊？” “那那.我怕吃不完嘛！你想吃.就铁锅鲶鱼.” “咳咳咳~” 看到韩霞等人高兴之下，都开始讨论今天晚上吃啥荤菜了， 李野不得不提醒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撩拨周围这些怨气满满的汽油桶。 果然，周围好多人都看过来了，那眼神相当的不友好。 我们都在悲痛，你们竟然吃鸡吃鱼？ 你咋不吃火锅呢？ 一顿三个菜咋不撑死你们？ 姜小燕低头不说话了，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但韩霞和李大勇却满不在乎，把所有人的目光，一一瞪了回去。 李野多少有些担忧，就算周围的人，十个之中有九个是善良的，但一个恶意，可能就会影响终生。 四列纵队到了学校之后，李野发现学校的老师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跟男女生宿舍相对的操场边上，用竹竿搭起了一个大蚊帐，里面摆了两张简易床，学校的电工正在顺线挂上电灯。 显然，今天晚上会有学校老师，在学生宿舍外面通宵值勤。 这让李野放心了许多， 不过当李野看到柯老师后，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李野靠近了柯老师，笑着道：“柯老师，您看这高考到第二天了，我们几个都绷的太紧，心里越来越紧张， 您今天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给大家讲讲您当年高考的事情，放松放松.” “绷得太紧？” 柯老师玩味的看着李野，读懂了他眼神里的试探和询问。 就看我家小渝脸上那淡淡的笑意，绷得太紧？ 你是想扯我这身虎皮，做做大旗吧？ “听李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惭愧，小渝跟同学一起相处这么多天了，我都没有关心关心，今天晚上，我必须要跟同学们亲近亲近，略表歉意。” 柯老师欣然同意，跟着李野、姜小燕等人，一起前往二粮店。 这个举动，当然落在了县二中学生和老师的眼里，至于他们怎么想，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柯老师这些天，连县里的饭局都不参加，每天都是到食堂打饭，现在却跟一群孩子聚餐，用意何在？ 耐人寻味。 。。。。。。。。。 “早就听小渝说，你们这里伙食好，原来都好到两荤一素啦？怪不得小渝都不回去跟我吃饭了呢！” “我们也不常吃.平时就一个菜，这两天高考，李野才让人多送了一点.” “不错不错，我家小渝这半年胖了好几斤，全靠你姜小燕的功劳。” “嘿嘿嘿嘿，哪有哪有是李野的功劳。” 到了二粮店，柯老师很随和的跟姜小燕等人开着玩笑，很快就打消了她们几个的拘谨，气氛相当的不错， 柯老师不但亲自上手，跟姜小燕等人一起做菜，还很随和的讲起了她年轻时候学习的故事，并且给大家描绘讲述了大学生活的美好。 这直接让一群从未出过清水县的孩子听入迷了，以至于晚餐结束，回到学校跟柯老师分别的时候，都还依依不舍。 柯老师很大方的道：“不要过于紧张，早睡早起，明天争取考个好成绩，如果能考到京城，欢迎来我家做客。” 李野的心落定了。 有了柯老师这句话，很多小概率可能发生的麻烦，那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毕竟已经有隐隐约约的小道消息传来，柯老师回京之后，有可能会调任教谕部工作。 李野本来是不想小题大做，把柯老师拉出来显摆一下的，毕竟现在的柯老师，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柯老师了。 上辈子他看过一部电视剧《人世间》，那个大儿子还是正印女婿呢！在丈母娘面前连说句话都没底气。 自己跟文乐渝距离那一步还不知道有多远，万一恶了柯老师，难不成要拐了文乐渝私奔？ 但到最后吧！李野还是从心的这么做了。 尽管人间多丑恶，但他相信善良的人，终究能有好报。 “李野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 柯老师跟李野笑着道别，才带着文乐渝回了宿舍。 李野这孩子在她看来，有时候精明的厉害，有时候又善良的过分，很矛盾。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跟她借势，那以前欠下的人情，可就还了一部分了，但李野 怎么可能还的清？ 文乐渝当初那两年不说话的时候，柯老师都急疯了，无药可治、无医可询，她的头发都白了好多， 可是前些天的时候，柯老师竟然听见文乐渝在哼哼一段旋律奇怪的小调。 嘿，就几天的功夫，白头发竟然开始转黑了，转黑了，转黑了。 就这，你舍得？ 。。。。。。。。 回到宿舍，胡曼等人激动的不得了，叽叽嘎嘎的讨论，好半天都睡不着。 “去京城啊！秋天的时候，我们八个一起去京城” “对，坐火车去，我还没坐过呢！我听说火车开起来的时候啊！咣切咣切咣切.可好听了” “我去京城之后，一定要去天安门前照张相，寄回来给我爹， 让他拿着相片去二棍家，狠狠的啐他一脸， 他连着两年诅咒我，说我是个榆木脑袋，一辈子考不上.” 姜小燕话少，听着胡曼和韩霞的讨论，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我娘一辈子没离开过清水，等我领了工资，攒够了一百块，就带我娘去天安门看看，带她去我的大学看看.” “.” 三个女孩儿都不说话了，韩霞和胡曼都是心有所思，自己很可能就要飞出清水县了，可自己的爸爸、妈妈呢？ 这时候她们才记起过年时候，李野说的那番话。 【以后想再吃到妈妈做的菜，可能就要翻山越岭跋涉千里了】 韩霞突然道：“我如果考去了京城，放假回来一定给我爸带几瓶二锅头，李野说了，那是京城人最喜爱喝的酒，好喝还不贵.” 胡曼也是连连点头：“我给我妈带烤鸭，带两只，吃一只，显摆一只.” 姜小燕琢磨着给家里人带啥，她们对于京城的印象，全部来自于李野的美好描述，什么天坛北海长城故宫的不少，但具体到吃食上，又匮乏的厉害。 但她还没琢磨出来呢！就听到一声嘶哑的怒喝，从相邻不远的宿舍传来。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还考不考试啦？” 随着这一声嘶喊，巡夜老师的手电光就照射了过来，扫过女生宿舍的窗户，就跟封锁线的探照灯一般充满了威慑力。 “.” 三个女孩儿面面相觑，好半天之后，韩霞才压低嗓子道：“刚才是夏月吗？” 胡曼和姜小宁不做声，但显然是默认了。 但那嘶哑的声线，那压抑的暴躁，却又让人感到陌生，仿佛不是那个相识了好几年的夏月。 胡曼一看爸爸借给她的手表，赶紧道：“快十一点了，睡觉，行百步者半九十，明天还有两场硬仗要打呢！” “哦哦哦，我这就开始数羊。” 姜小燕立刻按照李野教的法子，在心里默默的念念有词。 “一只羊、两只羊十七只羊呼噜呼噜” 心思单纯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专心致志一心一意，事半功倍无往而不利。 第91章 高考结束 第91章高考结束 清晨六点十分，李野提前了二十分钟起床。 昨夜好像数了七八十只羊才睡着，今天早早的就醒了，睡眠质量一般。 原因其一，是准备半年之久的高考，最终就要结束了，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大计划，即将迎来完美收官，心里不免感慨。 原因之二，是因为昨天晚饭到时候，文乐渝悄悄跟李野说，就这两天，京城就会有人来接她和柯老师离开。 这才是主要原因。 李野和文乐渝“正式认识”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看似只是一段短短的路程。 但这却是他穿越以来，第一份由心而发的真实“感情”。 李野和李忠发、吴菊英、李娟等这些家人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但那更多的是“李野”这具身体的血脉延续，李野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也选择自然接受并且加以培养、壮大。 但他跟文乐渝之间，却是完全不同的。 也许在认识文乐渝的最初几天，李野还有上辈子携带过来的意识冲动，对这个惊艳的小美女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但自从慢慢的接触之后，李野却完全变了一种心态。 他承认自己“很馋”文乐渝，但那种“馋”，是一种上辈子完全没有过的精神舒适。 李野跟文乐渝在一起待了这半年多，其实可能还不如上辈子撩妹、被撩一个月说的话多， 但是在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内，李野却无数次回忆上辈子曾经的白月光，甚至那些网红白月光 两相比对之后，李野发现文乐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的缠在了自己的心上。 所以小妮子昨天突然说要分别数月，那种酸酸的离别惆怅，让李野有些措手不及。 【我堂堂位面之子，竟然要落一个“单女主”的下场吗？】 回想某点小说的畅销排行榜，哪一个不是左拥右抱坐拥齐人之福？李野偶尔会感觉很失败。 但是当他跟文乐渝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挺满足的。 默契、丝滑，一颦一笑之间，隐隐有“此生何求”的感叹。 也许，这就是少年郎的专一吧！ 每一个男孩子，都必然对美丽的爱情拥有神圣的信仰.如若不遇到茶艺大师的话。 提前二十分钟起了床，李野感觉身上不太爽利，就趁着这个空隙，在院子里走了两趟把式。 在东山省的很多地方，“把式”大体就是拳脚的意思，李野的爷爷就是清水县小有名气的拳把式。 而这边人练拳，不像后世的波比跳、瘦身操什么的论“组”，而是论“趟”。 一趟，就是顺着一条直线走一个来回，这个来回根据场地条件的不同也比较随意，长的一趟来回五六十米，短的一二十米。 李野家的小院里，对角线有一条明显坚硬、光滑的硬土带，就跟打夯打出来似的，泼水不渗。 这就是李野的爷爷、小时候的李野，长年累月的练把式，用脚踩踏出来的。 李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怎么练过，现在依据肌肉记忆一练，有些生涩，但还算可泼水起码拳脚带风很是唬人。 连续几趟把式练下来，因为睡眠质量不足而造成的不适，顿时挥洒而去。 “你的拳脚生涩了，不过力气涨了不少。” 李忠发隔着窗户看到李野练拳，顿时来了兴致，穿上鞋子走了出来， 而且他还顺便从门后面抄起两根木枪，扔给了李野一根。 “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倒退了没有。” 其实李忠发最得意的把式，是拼刺。 北方在过去千百年的时光里，一直都经受着北方骑兵的骚扰， 本地人玩不起骑兵，就只能被逼着玩长兵器，在面对骑兵的时候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北方拳种，很多都有“大枪”的把式。 随着热兵器的发展，大枪把式就演变到了刺刀之上，也成了冷兵器最后的辉煌。 李忠发一对三刺死仨倭兵，大枪一辈子的牛笔，也是他一辈子的得意，所以就算是知道没什么用了，也尽力传授给了李开建和李野。 也许他已经看明白，随着他们这几代人的老去，这门本事，最终也逃不脱失传的命运，能传一天，就算一天吧！ 李野接过木枪，抡了两下试了试手感，摆出了架势。 很快就要走出新手村了，提升一下武力值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年头可没有随叫随到的妖幺灵，真有事儿还要看个人的自救能力。 李野摸了摸木枪顶端的皮头，很软，体内也有了隐隐的兴奋。 于是他活动了两下脚步，猛地迈步向前，挺枪直刺，一人高的木枪迅疾有力。 李忠发动也没动，手中木枪微微横拨，就荡开了李野的木枪，顺势抖手虚刺李野胸口。 李野赶紧滑步错开，堪堪躲过，重新摆好了姿势。 这玩意儿没有“大战三百回合”那一说，一招定输赢，一个不慎就被点中了。 “咦，小野你这身子比以前灵活啊！” 李忠发夸赞一声，跨步往前来刺李野。 爷孙俩你来我往，力气都没有使足，但噼噼啪啪的很是热闹。 招式也很简单，就是拨开、直刺，偶尔撩一下，但真的很激烈。 李野感觉不错，自己睡了半年懒觉，竟然还生龙活虎，果然是主角模板。 但他刚高兴没有两秒，就被李忠发抓住机会，一下挑中了他的小腿，“噗通”就摔倒在地。 “唉，小野你这半年偷懒了，仗着年轻还看不出来，等以后.” 李忠发开启了教诲模式，但他还没说两句过瘾，奶奶吴菊英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 “还练这破玩意儿啊？这几年捞人你还没捞够哇？你们俩再给我练一个试试！” 正说的高兴的李忠发僵住了。 李野扭头看了看奶奶的凶恶表情，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爷爷，我今天还要考试呢！咱改天再讲吧！” “行，考试要紧。” 李忠发拿过李野的木枪，回头进屋，咣当把门给关上了。 老头子生气了。 但李奶奶吴菊英更生气。 这年头，人们对于“打输了去医院、打赢了去法院”认知不深， 李忠发教出来的几个徒子徒孙，几年来给他找过几次麻烦，连带着女婿赵援朝也有所怨言， 一心过太平日子的吴菊英，可不就生气嘛！ “有本事今天你别吃饭！” 吴菊英恶狠狠的怼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李忠发就在屋子里大声道：“春梅，给我盛上两碗面，要大碗。” “.” “吃吧！撑死你个老东西。” “噗嗤~” 。。。。。。。。。 82年最后一天的高考，上午考物理。 李野考的很顺利，还剩大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就完全做完了。 然后他就一边检查，一边估算自己那几个“学生”，能得多少分。 在近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中，有哪些题讲过、练过，李野自然清楚，而那些没有讲过的题，李野也能大概猜出，胡曼她们会不会做。 毕竟这么久了，几个人的知识储备情况，李野心里还是大体有数的。 估算下来之后，李野认为李大勇等人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拿到60分以上，而胡曼和姜小燕有可能斩获70分以上。 这是一个相当良好的成绩， 就今年数学那个难度，下午的英语再拿个一二十分，基本上就结束战斗了。 交卷铃响过，几乎所有的考生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的走出考场。 太煎熬了。 李野出了考场，跟夏月错身而过，发现她的脸色难看的要命，黑眼圈更是非常严重。 跟胡曼等人碰头后，韩霞说道：“估计这两天都没睡好，以她平时的成绩，报京外太勉强了。” “我们谁不勉强？你忘了自己紧张的睡不着觉啦？三天之前，我们有想过会是这样子吗？” 胡曼看着李野，由衷的道：“虽然还没考完，但我现在就想跟你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李野，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李野看着胡曼的眼神，逐渐有些不对，身边的文乐渝，也快不对了。 他打了个机灵，赶紧道：“我们几个算是同年同窗，以后来日方长，互相帮助才能走的更顺，更远，一点小事就不要再计较了。” 韩霞马上接话道：“对，咱们也别嘴上多说什么了，李野你的这份恩情，咱们都放在心里就好。” 严进步：“就是就是，韩霞说得对。” 付英杰直接拍着胸脯：“李野，你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两肋插刀” “.” 李野感觉有些好笑，好似回到了上辈子五年级，那些懵懵懂懂的小伙伴， 却又很是感动，回想起了遇人不淑苦闷难当，半夜拉着自己撸串的兄弟。 也不知如今，是否安好。 。。。。。。 下午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考场内已经有了明显的消极气氛。 李野眼看着至少有十几个考生，在填完判断题、选择题之后就交了卷子，昂头出门桀骜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在之前的考试中，是绝对没有的， 大家就算是一个题都不会做，也要憋到最后收卷的那一刻，以示对高考的敬畏和尊重。 可到了此刻，很多人已经不在乎了， 在乎也没个卵用，全是蛤蟆蝌蚪，你分得清公母？ 李野仔细的答着卷子，最后的英语作文尤其用心。 虽然他早就凑够了达标的分数了，但还是不敢有一丝放松。 东山省是高考大省，能人辈出妖孽丛生，万一今年邪了门，在自己报考的专业上撞了车，导致被专业调剂，那可就是天坑喽！ 想当年，清大猪肉小哥的新闻一出，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不就是专业不好吗？ “轰隆隆~” 窗外忽然有好几个老师匆忙跑过，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引起了考生们的注意。 “都不许乱动，不许乱看！” 监考老师厉声大喊，压制着考场内的骚动，同时靠到门口，向外探查动静。 几个老师已经跑进了相隔不远的一个考场，显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 严进步所在的考场，已经乱了。 刚才严进步正答题答的顺畅，心里生出了“早知道这样，我也报京城航天”的念头，就听到自己身后一阵桌椅乱响，而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随即变了脸色。 他回头一看，发现夏月已经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考场内顿时就乱了。 一个老师跑下来搀扶夏月，一个老师出门对着外面的巡查老师急打手势。 而考场内的许多考生，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严进步正扭头紧张的看着夏月，却感觉自己左边有人靠近。 回头一看，隔壁桌的那个小子都要趴在自己卷子上了。 他赶忙把卷子叠起来伸手盖住。 结果那小子恶向胆边生，竟然对着严进步比划口型：“我曹尼玛.” 严进步立刻伸手指了指监考老师，警告对方，如果再敢惹事，就直接毁了你。 这时候他但凡大喊一声，偷看卷子的那小子就完了。 那小子愤怒的退了回去，比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 严进步忍不住一阵好笑，他是嘴笨，人也实诚，但他可不怕打架。 而且他可是有兄弟在外面的。 巡视的老师进了夏月的考场之后，先是把她扶起来，让她趴在课桌上。 但是夏月完全没有意识反应，自己根本趴不住，一松手就往下出溜。 “等她五分钟！” 巡视老师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考生这会儿出了考场，可就回不来了。 扫一眼这女生桌上的卷子，密密麻麻已经答了大半，可不能耽误了她。 五分钟一晃而过，夏月还是没醒，仿佛睡着了一样。 “再等五分钟！” 巡视老师擦掉脸上的汗水，做出了最后的坚持。 考场内的那股躁动，始终蠢蠢欲动，安分不下来，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这是要背责任的。 但是最后的时间到了，这位老师的坚持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他只能万分无奈的道：“抬出去吧！” 。。。。。。。。 “铃铃铃~” 最后一次的交卷铃响了。 李野把试卷交上，不急不慢的收拾好东西，轻松淡然的走出了考场。 出了考场，他感觉阳光有些刺眼，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远处墙边的夏月。 周围很多学生，都对着她指指点点，但是她却很安静。 但是相隔很远，李野却仿佛看到了夏月眼中的空洞。 其实李野很清楚，夏月是走了牛角尖，但凡她早一点静下心来理性分析，就应该在数学考试之后，把心理预期降低，以平常心去争取第二、第三志愿的学校。 她太要强了，要强到了别人都不愿意劝她的地步。 李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都结束了，花开花落，又是一年。 感谢书友“睿宝TEL”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1222084941214的打赏，感谢书友20230915011702931的打赏，感谢书友20171202122005033的打赏。 今天跟编辑定了，应该是十月一上架。 高考写完了，主角和他的小伙伴就要离开新手村了，老风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感谢许多书友的意见，希望大家以后也以各种方式，继续督促老风写下去，感谢感谢！ 第92章 钱多了，真咬手（二合一） 第92章钱多了，真咬手（二合一） 梁大众提前十分钟交了卷子，出门直奔育红中学围墙边的一处阴凉地。 那里有他的十几个同学，都是来自刘桥乡中学的考生。 这些人都是提前交卷出来的，其中大部分垂头丧气惭愧懊悔，而另外一些，却是想开了的“破罐子”。 “呦，老梁挨到这个时候才出来，看来今年是能考上了呀？” “嗯嗯嗯，再过几个月，咱就不能喊他老梁了，得喊梁干部。” “对对对，成了干部之后，至少得抽前门烟，我得蹭一根尝尝.唉.咋了这是老梁” 等梁大众走到近前，众人才发现他是一脸的戾气。 “大虎、铁牛.待会儿帮我拾掇一个人。” “.” 十几个早交了卷子的考生，都是一愣，其中许多都暗暗的往一边缩，显然是不想惹事。 而另外七八个学生却逃脱不了，他们和梁大众很“要好”，平时没少打架，在刘桥乡中学俨然“一霸”。 这时候要是二话不说就不帮忙，就显得很不“仗义”。 在清水县这种地方，如果一个孩子被人说“不仗义”，那就跟“没卵子的熊包”差不多。 其中那个叫大虎的低声道：“大众，哪一个惹着你了？为啥惹你？” 梁大众脱口就道：“跟我一个考场的软货，看他不顺眼。” 这家伙没说实话，机灵着呢！ 要说“看那家伙的卷子还不让我看”，那多没面子。 【我梁大众想看谁的卷子，谁敢不让我看呀？】 老虎皱起了眉头：“在这里惹事可不上算，好多老师呢！而且对方是不是一中、二中的？” 梁大众一屁股蹲下道：“他不是一中二中的，跟我们考场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不是袁庄就是桃花乡过来的，应该没几个人，” “铁牛你和杨戬把自行车推到校门口，我们两辆车六个人，待会儿跟着那个家伙，看看有没有老师跟他一块走” 别以为经常惹事的坏孩子都缺心眼，其实他们很有分寸，擅长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甚至还懂得制定计划。 真要是那种一言不合，管他是谁都一板砖的愣头青，基本上都混不长，除非他有个好爷爷。 袁庄、桃花乡是清水县最小的两座乡下高中，每年能过预考，来参加正式高考的考生都没几个，好欺负的很。 交卷铃响后，梁大众仔细瞅着考场门口，看到严进步出来，他立刻给兄弟们指认。 “就那个穿灰褂子的，都认准了，待会儿我来动手” 梁大众已经想好了招式，待会儿动了城外，一脚把那个小气鬼踹翻，夸夸两个耳刮子，然后在地上拖一圈弄个灰头土脸，让他哭着叫爷爷。 这么搞侮辱性极强，但是没有后患。 不见伤不见血的，谁会追究？ “看那个家伙身上的衣服，最多抽经济烟，没啥油水，咱们.唉.他要干啥？” 就在梁大众等人仔细认人，琢磨着待会儿是否能弄点好处的时候， 却发现严进步跟一个熊一般的人比划着什么，然后就指向了自己这边。 “他那个同学有点难办，待会儿咱几个都动手。”梁大众随机应变的道。 但是下一刻，他看到一个不怎么壮实的学生，跟严进步等人走到了一起。 “那个人” “草，二中的李野，快走。” 梁大众扭头就走，都不管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兄弟。 “谁？什么李野？”老虎追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一脚把孙老实家狗踢死的那个。” “啥？” 老虎懵了一下，才记起前年时候，在他们刘桥乡闹出好大动静的那个少年。 孙老实那天在地里看坡，家里的狗被偷棒子的贼给踢死了，后来几个青壮看不过眼，还跟那个少年拉扯过，也没赚到便宜。 一脚踢死狗，那可不是一般人，敢在一群人中跟人拉扯，那更不是善茬，而且后来听说那孩子的爷爷不简单。 关键的是，人家是县二中的，这是人家的地盘。 可这几个家伙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梁大众立刻道：“都别回头，都别慌，有老师看着，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都没用零点五秒钟，五个平时贼仗义的兄弟，就拔腿狂奔超过他跑了。 “窝草，你们特么不仗义！” 被落在后面的梁大众懵了足足一秒，才反应过来快跑，但是眼看着前面就有县二中的老师堵了过来。 梁大众回头一看，发现那个踢死狗的李野追的飞快， 而且那个看起来跟个软蛋似的憨憨，竟然也兴奋的跟看见骨头的狗似的猛追。 【你个属狗B的，都考的那么好了我抄你一点咋了？又不妨碍你.追你娘啊！】 梁大众哪里还敢跑直线，拐个弯就朝奔着学校的围墙怼了上去。 后面的李野吓了一跳：“这是要碰瓷？还是要羞愤而死？” 但是随后他就发现，梁大众竟然玩了个“梯云纵”，双脚踩着院墙的砖缝，想要攀住墙头翻过去。 【乖乖，这还是平凡的世界吗？】 可惜梁大众不是武当七侠，真气流转不畅，理所当然的失手掉了下来。 “噗通~” 不动了。 剧烈的一声闷响，搞得李野眼皮子直跳。 可别跌断了腿哦！ 真不赖我。 李野很是不明白，为啥这家伙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被逼着跳墙了呢？ 我长的很凶恶吗？ 县二中的老师和刘桥乡的老师很快赶了过来，那个疑似摔断腿的家伙也“悠悠醒来”。 双方在了解道情况之后，县二中跟刘桥乡中的老师严厉交涉。 【偷看卷子不成，竟然还要我们的学生等着，等着干啥？】 刘桥乡中的老师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严查事实真相，一旦查实，必定追究相关学生的责任，绝不包庇害群之马。 但李野觉得，这事儿大概率不了了之。 现在的老师虽然对自己的学生动辄打骂，但却又十分护犊子。 作弊嘛！多稀奇似的，又没有被当场抓住，那么较真干嘛？ 不过李野瞅着那个躲在自家老师身后，乖宝宝一般的家伙，却是暗暗警惕。 这家伙有演技、有心机，不守规矩却懂得分寸，以后要是不被逮进去，说不定能成一方人物。 毕竟后世有位人物曾经说过，“不要脸的人才会成功”。 当然，这种人李野是绝对不会接触的，欺压良善之辈，羞与之为伍。 经过这么一折腾，县二中的四列纵队，比往常晚了十几分钟才返回学校。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李野看到了蹲在外面的郝健和靳鹏。 因为李野要高考的原因，俩人被李忠发下了严令，绝对不能影响自家孙子的高考。 所以近两个月来，靳鹏除了往二粮店送菜送肉之外，跟李野都不搭话。 今天刚刚结束高考，这两员干将就赶了过来，也不知是赶着过来汇报工作、表忠心呢！还是有麻烦等着跟李野商量解决？ 李野决定解散之后就出来，跟他们碰碰头，毕竟这俩人都不是沉不住气的急性子，说不定就有啥急事儿。 不过四列纵队进了县二中之后，李野却一眼看见柯老师站在操场边上，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一米八五的年轻人。 虽然只有二十几的年纪，却有几分高仓健的气质，硬朗、忧郁、沧桑。 【这么帅的么？】 李野瞅了瞅那个家伙的长相，跟柯老师有几分相似， 再看看操场一边停着的那辆挂京—01牌照的伏尔加，还有上次来过的那辆卡车，就猜到是谁来了。 文乐渝的哥哥，文国华。 李野扭头看看身边的文乐渝，小妮子果然已经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而文国华也很激动，两只眼睛不断的在人群中寻找，焦虑之色越来越盛。 李野问：“那是你哥吗？” 文乐渝点头：“嗯。” 李野又问：“他好像没认出你来？” 文乐渝抽了抽鼻子，委屈的道：“那时候我还很小.我爸妈一人只能照顾一个.” 排成队的考生们在操场站定，台上的常校长开始讲话，大体意思是“本次高考是成功的、圆满的、胜利的”云云。 而文国华，还在焦急的寻找他的妹妹，不知为什么，柯老师只是微笑，没给他指认。 不过就在队伍快解散的时候，对方的目光，终于锁定到了李野这边。 常校长刚说了“现在解散”，他就径直走过来了。 文乐渝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李野往一边挪开几步，给兄妹相认留出空间。 “小渝，你都长这么高了？” 只是一开口，文国华那高仓健的硬朗气质就泄了底，嗓子哽塞，跟哭鼻子的文乐渝一个味儿。 文乐渝抬起小脚，踢着文国华的小腿：“你竟然认不出我来，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李野瞅着“刁蛮”的文乐渝，知道她看似是在埋怨，其实是委屈的宣泄，是妹妹对着哥哥撒娇，纯粹是亲情使然。 这是妹妹的天赋本领，在成年之前，面对血亲哥哥有着超强的杀伤力。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不是要收拾东西回家吗？” 李野开始轰散周围看热闹的人，免得兄妹俩尴尬。 不过这也惊动了心情激荡的文国华，他哄着文乐渝道：“小渝你先去找咱妈，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我跟这个七寸刀锋聊聊。” 文乐渝擦了擦鼻子，点点头，不过忽然抬头问道：“你咋知道他是七寸刀锋？” 文国华道：“咱爸说了，他长得还行。” 文乐渝心里的那点小委屈，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看，我的眼光不错吧？人群中一眼就能挑出谁是最帅的。】 文乐渝随着柯老师走了，文国华走到李野身前伸出了手。 “你好，文国华。” “你好，李野。” 两人握手之后，绕开操场上的学生，朝着僻静处走去。 “我看了你写的小说，真的很好，《潜伏》很好，现在这本更好。” “写小说是我的业余爱好，顺手为之而已，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呵~，你可以顺手为之，但我们可不能不在意。” 文国华笑了笑，道：“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尽快到京城来，我请你喝酒。” 客套话说多了才奇怪呢！ “行，一定。” 李野答应下来，不管人家这话有几分诚意，就这个态度，就让人感到可亲。 “哦，对了，”文国华道：“我还给你带了件礼物，走，过去看看。” “礼物？” 李野有些意外，跟着文国华到了那辆京城来的卡车边上。 然后，李野也不得不赞一声“大哥敞亮”。 竟然是一辆幸福250摩托车。 厚重的车身，充满了年代感的造型，让李野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时髦水平。 这玩意儿要是拿去四十年后，那就是复古派工业垃圾，傻大黑粗皮实耐操，可在82年，那堪比学校门口的奔驰宝马。 可以说这会儿只要骑上这个一脚踹，后座上就绝不会缺姑娘。 李野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个.我得给钱。” 这会儿的幸福250要两千多块，但拿着钱未必买得着，文乐渝的父亲才恢复工作没多久，李野不想落以口舌。 文国华看着李野，有些好笑的道：“你这是要跟我谈钱？” “.” 这话听着得劲儿。 看着李野的样子，文国华又道：“一辆旧车，不怎么值钱，你要是跟我谈钱，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李野看看那辆“九成旧”的250摩托，再看看那明显是新换的发动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嗯，一台旧车，不值什么钱。 若是谈钱？人家还用得着跟你谈吗？ 。。。。。。。。。 文乐渝跟着妈妈回了宿舍，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小小的宿舍之内，竟然有一大堆的礼物。 奶糖、水果、点心.还有洋娃娃、小人书、木头枪以及各种小孩子的玩具 文乐渝哭笑不得，原来自己的哥哥，还把她当个小孩子，还把她当成多年前离别时候，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小丫头。 柯老师看文乐渝又有哭鼻子的征兆，便说道：“你看看喜欢那些，其余的分给同学们吧！我们今天就走，带不了太多东西。” “今天就走？” 文乐渝一惊，道：“这都快晚上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柯老师柔声道：“你爸爸等我们等急了，另外我们现在走，也能少给别人造成麻烦。” 其实柯老师，是不想让别人给她送行。 这一次文国华来，又给县二中带了一卡车的捐赠物资，实惠给了，人情就别牵扯太多了吧！ 这些关窍，文乐渝自然是懂的，她也没有再抗拒争辩，只是噘着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从床底下拿出一面小铜锣，用衣袖擦干净，又找了块干净布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随身书包里。 这件东西，她准备保存一辈子。 然后文乐渝又从隐秘处拿出了一样东西，攥在手中走了出去，直奔李野。 李野正被人群包围在中央接受瞻仰。 嗯，人们主要是在瞻仰那台250摩托车。 他看到文乐渝走来之后，赶忙挤出人群，笑着迎了过去。 文乐渝在距离李野一米远的位置停住，两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样李野很是奇怪，这个小妮子高冷直爽，可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我待会儿就走了” “哦，你哥刚才跟我说了。” “.” 操场上人声嚷嚷，但两个人周围的小空间里，却非常的寂静，好似一丝风声，都不愿意来打扰这两个难忍分别之苦的年轻人。 足足两分钟的尴尬过后，文乐渝的小手才从背后拿了过来，攥紧了递向李野。 “家里刚好剩了点毛线，我拿来练手织的，你拿去用吧！” 李野赶紧双手接过来，就跟接过一枚定情戒指一般珍重。 是一个小小的钱包，用毛线织的，上面有两个丑萌丑萌的小花，都认不出是个啥品种。 但这是品种的事儿吗？ 这特么是丑、俊的事儿吗？ 跟这个钱包比起来，那幸福250算个什么东西？ 千钧比之一毛都不如。 李野吸了吸鼻子，道：“这个我不能用。” 文乐渝：“.” “我会好好保存起来，不让它有一丝损坏，百年之后陪我一起永眠。” 文乐渝惊讶的看了李野一眼，然后再次低头，低声道：“那我走了，你到了京城记得来看我。” “一定，我向XXX保证，一定。” “.” 文乐渝转头走了，低着头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她怕走慢了，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明明只是分开几个月而已，为什么就这么控制不住呢？ 李野连忙用袖子擦额头的汗，顺便擦眼睛。 【特酿的，这该死的风，这该死的青春，这该死的爱情。】 。。。。。。。。 柯老师和文乐渝走了，胡曼等人在校门口挥动胳膊，直到那辆伏尔加没了影子，才伤感的落下眼泪。 “好了，今天还有谁不回家，跟我们一起吃饭去。” 李野看到靳鹏和郝健凑了过来，就问八人小团体中的其他人。 今天考完试之后，很多学生都不再留在学校，有的明天走，有的连夜就走。 结果胡曼等人全都表示，要连夜回家。 李野不由的问姜小燕和韩霞：“你们也回家？这个时间走，到家还不得十点？” 胡曼的家不远，但姜小燕和韩霞的家距离县城很远，加上她们又是个女生，李野多少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李野，我们走得快，八九点就能到家。” 俩人的铺盖卷儿早就打好了，扛起来就要走。 高考结束了，还考的超好。 就现在她们这心气儿，几十里地根本不在话下。 家里阿娘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嘞！早告诉她一天，她就能安心一天。 “等等等等，英杰、进步，把你们的行李都扔到鹏哥的地排车上，我们送你们一圈。” 李野回到学校，把他新得到的“大玩具”给推了出来。 靳鹏一看到摩托车，眼睛都直了。 “小野你哪里来的摩托车？托师爷给你买的？” “托一个朋友买的，旧车，不值钱。” “屁的旧车.小野你会不会骑？让我来吧！” 靳鹏绕着摩托车直转圈，那冒光的眼神，仿佛如果这不是李野的车，他就要直接上手抢了。 李野再不搭理这只红眼兔，喊郝健过来帮忙，把摩托车拴到地排车前面当驴使。 几个人麻利的拴好摩托车，纷纷跳上地排车，等着李野发动。 靳鹏心心念的希望李野不熟练，最好起步憋死火，就能换他上手过过瘾， 虽然他也没骑过摩托车，但他听人说过怎么骑呀！ 然后一众人就见李野一脚踹下去，启动、挂挡、起步、加速，一连串的动作有板有眼，很快就拉着地排车窜了出去。 靳鹏大声喊道：“小野，你啥时候学的摩托车？” 李野大声应答：“我没学过，我就是摸过拖拉机” 靳鹏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李开建的化肥厂里，倒是确实有倒料的拖拉机，但你跟我说说，拖拉机跟摩托车.有个啥的关系？ 三个小时之后，吃了一路尾气的同学，被李野一个个的送回了家，只剩下李野、郝健、靳鹏三人返回了二粮店小仓库。 专用小厨师回家了，李野等人只能自己动手，炒鸡蛋、炸花生米，再加几瓶白的啤的简单凑活一顿。 垫了垫肚子之后，李野问道：“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要商量？” 郝健和靳鹏互相对望一眼，低声道：“小野兄弟，你说的那个‘大势’，什么时候真正来到？” 李野嘴巴不停，随意的回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猜的那么准？要不你去问问老槐爷？” 郝健所说的“大势”，是李野给他讲的，其实就是完全改开的时机。 78年之后，虽然郭嘉开始改开，82年开始明朗，但真正形成大势，差不多要到84年。 在此之前机会多多，但也有漩涡暗流，把试水的人吓得胆颤心惊。 郝健讪讪的道：“老槐爷.他不管这个，你说的比他都准。” 看着郝健握着酒杯不说话，李野笑问：“遇到什么麻烦了？钱咬手了？还是被人盯上了？” 郝健愣了一下，失笑道：“让小野兄弟你笑话了，上一次我听了你的开导，本以为眼界就够开阔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呀！” 郝健放下酒杯，就跟做贼一般伸出五个手指头，道：“我们到现在，有这些钱了。” 李野意外的道：“五百万，这么快？” “.” 郝健和靳鹏都是一脸的尴尬。 “小野你想啥呢？五十万.” “才五十万，你们紧张个屁呀！” 李野真是不屑跟这俩货多说话，这都穿越大半年了，才搞个几十万块，还不完全是自己的，丢死人了都。 哪像别的主角，打个哈欠就几千美刀、三五辆帕加尼的到账，嫩模一打一打的扑上来随挑随选。 我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搂着哪个枕头做梦呢！还紧张？ “我就是觉得五百万不远了，才担心的。” 郝健索性敞开了说道：“我们只干了几个月，就从两万到了五十万，那到五百万还需要多久？” “银行不敢存，家里放不下钱多了，真咬手啊！” 感冒厉害了，嗓子下面闷得慌，这几天把存稿都给添进去了，状态，所以今天更的有点少，大家见谅。 另外感谢书友“20190619024411720”的打赏，感谢书友“七星不聚首”的打赏，感谢书友“水蓝祝福”的打赏，感谢书友“三勺糖与盐”的打赏，感谢书友20170710222257579的打赏，感谢书友“潜在水里吐泡泡”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各位大佬。 第93章 我只是怕失去梦想（请假一更） 第93章我只是怕失去梦想（请假一更） 郝健在说出“钱多咬手”之后，李野脸色平静的问：“你先跟我说说，这五十万是怎么赚的，怎么就让你感到不安了？” “就是按你说的办法赚的呀？就跟做梦一样.” 郝健说道：“我们按照你的方法，除了省城的麻糖渠道之外，还拿着介绍信去各个县城推销，到处寻找下线.” “刚开始的第一个月，散货的速度很慢，他们不怎么相信我们，甚至很警惕” “但从第二个月开始，散货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停不下来.” 李野当初跟郝健等人制定的销售计划，既然有了羊城服装批发部的营业执照，有公章介绍信，索性就大胆一点， 他们不再偷偷摸摸的零售，除了省城的麻糖渠道之外，在其他县城全力寻找可发展的“下线”， 比如像当初郝健那样胆子大的倒爷，或者集体服装店里“管事儿”的人 服装款式不错，价格低廉，还有带公章的正式收据，郝健等人除了个体的名头听起来不够响亮之外，跟公家的业务员也差别不大了。 当然这个差别到底多大，得看他们跟那些管事儿的怎么交流。 郝健扒拉着手指头对李野道：“我们第一次两万块钱的货，差不多散了二十多天才散完，但是第二批货，就只用了半个月.” “我们每批货的数量都是翻倍，但是散货时间却在减半到现在只要货到了火车站，三天就能散完” 八十年代初，北方小县城的服装买卖属于卖方市场，只要有一个人穿了新款衣服，所有人就会跟着去买。 国营的百货店肯定是不怎么好打交道的，但集体的，还有那些二手旧服装店，只要打开了一个点，就会满地开花。 “李野兄弟，我们从几百块赚到两万块，用了小半年，从两万块赚到五十万，也只是几个月，那赚到你说的五百万需要多久？” 郝健心潮澎湃的道：“李野兄弟，你相信我，我郝健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更个胆小的人，你就是现在让我去蹲局子我也不怕，我只是.” 郝健努力组织着语言，但他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 最后，他对李野道：“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野笑笑，拿了几瓶啤酒出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最后一场电影已经散场了，所以尽管是夏天，但街上也没有了什么人。 郝健啥也不说，领着李野、靳鹏直奔城北，跨过半个县城，来到了县一中的门口。 然后他问李野：“小野兄弟，你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蹲在哪里来着？” 李野不知他什么意思，指着一棵树的旁边道：“你蹲在那里，既能挡住自己的身影，又能让学校的孩子看见你的麻糖。” 郝健点点头，走过去蹲了下来。 李野感觉挺有意思，就跟靳鹏有样学样，过去玩起了亚洲蹲。 郝健给李野和靳鹏一人散了一根烟，自己点上。 这次他没像以前那样，殷勤的替李野点烟，而是自顾自的狠狠抽烟，三两口就把一支烟抽了下去。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过后，郝健使劲搓了搓脸，才开始絮絮叨叨。 “我郝健不是本地人，找了个婆娘算是在这里扎了根，大家回城的时候，我的女儿刚好出生” “我回不了城，一点都不后悔，家里来信骂我我也没有怨言，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呢？” “可是当我的女儿，被查出有病的时候.我后悔了，我后悔为什么没有管住自己，让她来到这个世上活受罪.” 郝健的眼泪、鼻涕，已经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流到了他的嘴里都不自知。 “我带着孩子去市里看，去省城看.大夫都说了，要一辈子吃药也许活不长.” “我那个恨啊！我恨我对不起孩子.” 郝健表情痛苦、茫然，眼神没有焦距，完全沉寂在了回忆之中。 李野不急，就在一边等着郝健自我体会、自我回忆。 良久之后，也许是感觉到嘴里不对劲，郝健才使劲擦了擦脸。 “我写信给家里，向父亲求救，父亲很快给我寄来了一百二十块钱。” “一百二十块钱，可以给我孩子吃好几年的药但是我又把钱给他寄回去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摇了摇头，靳鹏也赶紧跟着使劲摇头。 这会儿俩人必须配合郝健。 郝健咬着下嘴唇，忍着吧嗒吧嗒的眼泪，道：“因为父亲给了我一封信，说把大哥的自行车卖了，凑了这钱， 你们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啊？你们能明白吗？” 靳鹏猜了猜，道：“你心疼你大哥，怕他跟你大嫂闹矛盾？” 靳鹏这个猜测不离谱，在这个年代，一辆自行车绝对是家庭里的“重资产”。 有了一辆自行车，不论是去乡下赶集淘换点儿粮食、荤腥，还是上班、下班，带老婆孩子走娘家，都方便、有面子。 可如果一旦没了这自行车，一个小家庭的生活质量马上就会降低几个档次。 但是郝健却骂道：“我心疼他个屁。” “.” 郝健两眼气的冒火：“我父亲每月工资四十三块五，我闺女每个月吃药只需要几块钱，为啥要卖自行车？” “我管不住自己我认了，我不能回城尽孝我该死，但这个丫头片子.是他亲孙女啊！” 郝健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道：“我知道我爹有难处，我兄弟姐妹多，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但哪能一辆自行车，就跟我断了亲情哇？” “.” 靳鹏震惊的看着郝健，然后看向李野。 李野点点头，轻轻的道：“不怪老爷子，他也很无奈。” 其实仔细听郝健的叙述，就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也能揣测出郝健父亲的无奈。 家里孩子多，郝健回不了城，在远隔千里之外的农村落了户，生的又是一个丫头片子，得的又是治不好的病。 这让一个大家庭的家长，也非常的难以抉择。 最终，郝健的父亲通过卖掉自行车这个举动，希望能间接的让郝健明白一件事。 “我愿意为了孩子出钱，但是无底洞，咱家真填不起。” 你说这老爷子心狠吗？真心狠的话他大可以一毛钱都不出。 毕竟一辆自行车，真算是一笔大钱。 在这年头，老爷子能做到这样，不算无情无义。 但没想到郝健是个驴脾气，又把钱给寄回去了。 郝健擦干了眼泪，梗着脖子道：“我郝健以前是个本分人，哪里敢投机倒把，但为了我女儿，我开始挖XX主义的墙角。” “我卖麻糖，被打投办的人追过，被流氓混混打过，被乡里乡亲吐唾沫.我特么才不在乎。” “从那一天我就知道了，想要花钱，就自己去挣，指望别人的施舍，跟乞丐有什么分别？” 郝健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我为了我闺女，不要脸又怎样？只要能换我闺女的命，我豁出这条命又怎样？” “怕就只怕.我豁出命去，他没用啊！呵呵呵呵呵” 郝健有些疯癫的笑了，笑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他指着李野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现在，我郝健是大老板，大老板。” 郝健的脸色开始涨红：“我上个月带着婆娘和闺女去了羊城，去了最好的医院， 人家最好的大夫偷偷跟我说，有进口药，保证能治好我闺女的病，就是贵了点儿。” “我当时心都哆嗦不成块了，问贵了点儿是多少钱？” 郝健伸出了两个指头，泪崩的道：“两千块，只要两千块，就能彻底治好我孩子的病。” “踏马的只要两千块，踏马的只要两千块啊.呜呜呜呜呜.” 郝健在原地跳来跳去的跺脚，就跟个狂躁的大猩猩似的。 三十岁男人的哭声，在夏夜的街头飘荡，宛若鬼魂的呜咽一般幽怨。 李野的心只是微微波动，脸上依然保持平静。 但是靳鹏却受到了郝健的感染，扭过头擦了擦眼角。 两千块，才两千块？ 82年的两千块对普通人来说，就跟后世得了绝症的家庭，面对承受不起的高昂手术费一般痛苦、一般无奈。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短短的一句话，道尽了世间多少的辛酸、多少苦涩。 郝健的呜咽哭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结束。 然后他对着李野真挚的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小野兄弟，我不是怕挣的钱多，我只是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怕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照料，我怕突然再回到从前，我怕我的梦想.不能实现” “我想过，终有一天，我要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带着我的闺女回老家去，让他们所有人看看” 郝健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响：“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看看，我的闺女，不是填不起的无底洞，不是养不起的赔钱货，而是他们所有人都高攀不上的金疙瘩，金凤凰。” 李野手托着腮，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郝健这个“女儿奴”，感觉还挺有意思。 女儿奴，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呀！ 可郝健却误会了李野，很不自在的问：“小野兄弟，你笑什么？” “我不是在笑你，”李野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你既然还没有完成你的梦想，那么现在又在犹豫什么呢？” 郝健沉默几秒，道：“我希望得到小野兄弟你的指点。” “我的指点？” 李野右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其实郝健在卖麻糖的时候，就找过李野一次，担忧过成为十万元户、百万元户之后的事情。 当时李野需要一个创业型的将才，就给郝健解惑，释放了他体内隐藏的野心。 郝健还是很有潜质的，但他终究不是“欲望无止境”的那种天生枭雄，可能在某些阶段节点上，需要一点点的助力和培养。 比如现在，虽然郝健对百万元户有心理准备，但眼看着五百万元近在眼前，他还是被冲击到了，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他就生出了“求稳”的心态，希望一个踏实的依托。 李野的爷爷有地位有人脉，而郝健经常给二粮店送菜送肉，还知道文乐渝的存在。 县二中的柯老师直升京城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所以郝健，感觉李野能给予他“指点”。 郝健不敢奢望接触更上层了，但我一个马仔，老大你给我点信心不过分吧？ 于是，李野就给了他指点。 “郝健、靳鹏，你们这几个月应该都下过羊城吧？你们就没注意到，在羊城那个地方，几十万块钱的私人生意，已经不算稀奇了吗？” “.” 郝健和靳鹏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明白。 不过很快，郝健就摸到了一点头绪，试探着问李野：“你是说，把钱.放在羊城？” “不止是钱，”李野纠正道：“我们下一步的根基地，要放在羊城，或者鹏城。” “在那片热土上，你有多少钱，都不需要藏藏掖掖。” 郝健和靳鹏互相看着对方，傻愣了很久之后，才不舍的道：“可那边是别人的地盘啊！我们在这边打下的江山，该怎么办？” 老风要去挂吊瓶了，作业肺部就跟火烧一样，一咳嗽都疼，真受不了了。 本来想再写个几百字，凑出四千多字分成两章，但最后还是算了，谁比谁傻，以前都是三四千字一章，突然变两千字，不是糊弄人吗？ 老风免费章节平均日更7千，真不是懒汉。 可就是这么搞笑，近三十万字的免费章节我都没有请假，还多次爆更，可到了马上上架了，竟然感觉上架当天爆更不了了。 老风先去输液，回来之后如果状态好码字多，今天就补一章，如果码字不够，就尽量保证明天正常更新，保证后天上架两到三章。 真是愁死。 第94章 吹牛吹上天了 第94章吹牛吹上天了 “小野，咱们打下这块地盘可不容易，是我和郝健一个个的跑下来的， 俗话说人走茶凉，咱要是把根基地搬去了羊城，那这老家被别人给抢了怎么办？现在可不是没人对咱这买卖眼红。” “李野兄弟，你不是说过渠道是咱的命根子吗？咱们好不容易在周边几个县混出了点名堂，必须要看紧了才行， 上个月有个南蛮子过来探风，看样子来头不小，不过瞧见咱们的威风之后，掉头就走了” 听到李野说，以后要把“根基”挪到羊城那边去，郝健和靳鹏都想不通，急躁躁的表示不同意见。 当然，他们只是尝试说服李野，而不是直接反对。 或者说，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生不出反对的勇气了。 如果说当初李野带着他们，从几百块赚到两万，那还只是李野赚了“文化人脑子活”的便宜， 那么现在从两万到五十万，以及眼看着就要冲过去的上百万，李野的形象已经不知不觉间，在他们心里“神化”了。 敬仰，已经悄无声息的在他们的心中扎下了根，并且野蛮生长。 李野把随身带的几瓶啤酒分给两人，自己轻轻喝了一口，问道：“你们觉得，什么是地盘？” “什么是地盘？”靳鹏琢磨了一下道：“清水县就是咱的地盘啊！谁来抢咱的生意那都不行，临近几个县我也快拿下来了，都是咱的朋友， 省城虽然大，但就在服装买卖这一块，咱也能说上话” 好嘛，靳鹏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李野后世可是知道类似的“市霸”的，风光的时候是真风光，落魄的时候骨头渣滓都不一定能剩下。 “李野兄弟，我觉得这地盘，就是你那渠道，它就是个聚宝盆，白天黑夜的给咱们拉金子，一定得好好看住喽！” 郝健的觉悟也不怎么高，不过说的很实在。 就现在他们倒腾服装的几个县，那真是日进斗金，俩人恨不得晚上都睁一只眼瞅着才放心。 但凡有外来的跟他们争买卖，吓唬人家都可能是轻的， 这就跟当初买麻糖的时候，靳鹏、王坚强动不动就要摸板砖一样，到现在靳鹏腰上还刀不离身呢！ 抢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李野问靳鹏：“鹏哥，那如你所说，你打下这些地盘，是靠朋友多喽？” 靳鹏点头：“是的，不过小野你放心，我选的朋友都是可靠人，要是有背后给咱捅刀子的，我自己解决。” 李野听明白了，靳鹏这是把服装买卖的“下线”，都当成朋友对待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很多买卖人的做法，毕竟神州是个讲人情的地方。 “那行，我再问一个问题，”李野对着郝健和靳鹏问：“你们以后，就打算守着东山这一块地盘过日子？” “.” 郝健和靳鹏都尴尬了，那表情跟拿着一万块钱去跟首富谈生意，人家随手给了个一亿的单子，问你吃不吃的下差不多。 别这么打击人好不好？ 号称不要脸的郝健，都有些脸红的道：“不是，小野兄弟，咱现在的地盘，就省城一部分，和周边的几个县，哪里敢说东山省” 靳鹏打断道：“郝健你的眼皮子浅了，小野说东山省，那就是东山省， 从明天开始，我往东跑，你往西跑，咱把整个东山省所有县的服装都占下来.” 李野打断道：“你咋占？一个一个的交朋友，一桌一桌的摆酒席？你那样的话早晚酒精中毒。” 郝鹏嘿笑着摇头道：“那哪能啊！咱现在都喝好酒，两块三一瓶的” 李野懒得再跟他们客套了，两个犟货被眼前的一点小钱给迷了眼，跟宁死不卖祖宗田似的土财主一样想不开。 李野端正了脸色，道：“资本控制渠道，控制市场，不是靠喝酒、靠人情， 是靠利益，靠人才，当然人情也可以作为补充手段，但究根结底，在于你能让渠道上的人赚到多少钱。” “从现在开始，你们逐渐的退出服装散货的一线，掌握源头货源，挑选合适的人加以培养，让他们负责一线的批发管理， 另外选择合适的二级批发商加以扶持，让他们替咱具体维护一个县的渠道，你们只要定期派人监督就可以了。” 李野开始详细的给郝健和靳鹏，讲述后世的批发业扩张手段， 虽然他也知道的很粗糙，但只要大方向没错，在这个一张白纸一般的82年市场上，那想要肆虐燎原，也未必办不到。 用人情感动客户？用情谊来维护市场？ 开玩笑，扩张，永远都是挖人最快，利益为先。 但是李野刚刚讲的兴起，就看到郝健和靳鹏一脸的震惊。 “啥？资本？小野你这是要犯错误呀！” “小野兄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前几年，就你这几句话就坏事了。” “.” 我特么给你们开拓思维讲座，你跟我论资论社？ 李野很生气，决定放个大招，雷死这俩固执的土鳖。 “郝健，你当初卖麻糖，一天营业额十几块.如果你现在是自己卖衣服，每天撑死了几百块， 但如果你培养几十上百个二级批发商，哪怕只赚现在五分之一的利润.你算算是多少？” 郝健两眼发昏，金星乱冒，不过心里却机械的算了起来。 李野幽幽的补了一句：“别只算东山一地哦，西山呢？北河呢？全国呢？ “.” 郝健算不下去了，宕机了，卡死了。 他和靳鹏全都变成了张开大嘴，却忘了喘气的蛤蟆。 李野有些“偷着乐”的愉悦感觉，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成就感。 遥想当年，他已经是入行三年的社畜，在单位的迎新大会上，看着整天会所嫩模早就虚的不行的大BOSS，一口气连讲两个小时不但不累，还越来越精神，就很不理解。 直到看到那些新入行的兄弟，一个个脸色通红，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李野才明白了原因。 大BOSS用一张不值钱的大饼，不但把新人给忽悠瘸了，也把自己给忽悠爽了。 因为人一旦瘸了，就跪了，跪着对你顶礼膜拜，敬若神明，飘飘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在82年，神级传说比比皆是，虽然肯定没有李野说的那么玄乎，服装市场也不可能就你自己发展，但……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小野兄弟你这你这太能吹了吹大了你” 郝健豁然清醒，站起来围着身边的大树不断转圈圈，嘴里“吹大了”“吹牛币”的叨叨叨个不停。 但他的啤酒瓶子拿倒了，洒了一地的啤酒沫子，洒在了他的凉鞋上，他都没觉出来。 一边的靳鹏超冷静，一动不动的咬着酒瓶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野赶紧把靳鹏的酒瓶子夺了下来，又不是让你表演硬气功，你对着酒瓶子咬个什么劲儿？ 五分钟之后，郝健重新蹲下，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吨吨吨喝了个干净。 然后郝健就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的抽。 他为了五百万来找李野，结果李野给他画了个更大的大饼，差点儿把他给撑死。 李野没给他多少消化的时间，直接道：“我说的那些都是后话，可以一步步来， 但从明天开始，大额金钱，不留存东山，全部汇往羊城，只留下一小部分资金应急。” “行，就这么办。” 靳鹏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在自己没有想明白之前，跟着李野这个更聪明的人走没错。 而郝健更善于主动思考，主动提出问题。 “李野兄弟，如果按照你所说的，以后我们让外人掌控一个县的分销散货，那他反叛了怎么办？” 郝健还是想把散货的关节，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麻烦一些他也放心。 李野无所谓的道：“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五十万，但在一个县城里玩死一个不仗义的经销商，不难吧？ 只要扶持另一个经销商低价倾销就可以了， 等到以后有五百万，有了上千万你们想怎么玩，自己琢磨，反正我也不是很懂，你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嘛！” “.” 【你不懂？那还有懂的人吗？】 看到郝健和靳鹏张嘴结舌，无力吐槽。 李野也就默认他们同意了，团队的意见同意可是很关键滴。 “你们尽快安排，然后一个常驻羊城，一个跟我去京城， 两年之内，不要在东山太出风头了，要学会低调，要学会藏身幕后。” 李野之所以说两年，是因为84年，郭嘉正式允许私人公司成立，而对于即将而来的83年，还是多少顾忌一点的好。 郝健和靳鹏的行为犯法了吗？ 没，但也没说不犯法 这就是夹缝地带，要不然你能挣这么多？ 而郝健和靳鹏听了之后，都是恍然明白。 从一开始，李野就藏身在他们俩的幕后，而现在，他们也要学着逐渐藏身其他人的幕后了。 第95章 赶紧给老子卖命吧！ 第95章赶紧给老子卖命吧！ 李野在县一中的门口，给手下哼哈二将制定了下一步的发展方略， 然后等他们从城北返回到二粮店的时候，两个被“砸晕了”的家伙，就已经开始逐渐进入状态，跟李野探讨起了一些细节。 李野道：“咱们必须两条腿走路，既要有自己培养的得力人手负责一线管理，也要有选择的扶持二级批发商” “遇到有能力的二级批发商，就给他一个优惠价帮他尽快发展，但一定要设置期限，比如一年，不能让他们以为是理所当然。” 郝健：“俩月就了不得了，还一年，美死他们” 李野：“另外咱们培养的负责一线的自己人，不能给他们开工资，让他们拿差价，总之不能让人认定是你们的雇工。” 雇工问题，还需要一两年才能明确，所以这一条李野必须提醒他们。 靳鹏道：“拿差价？那拿多少合适？” 李野道：“多劳多得，怎么着一个月也要拿到一百，上不封顶。” 靳鹏顿时大声道：“我才拿42的工资嘞！给他们一百？俺师爷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李野当初在二粮店，跟靳鹏他们喝血酒的时候就说好了，郝健、靳鹏、王坚强三个人，除了拿分红之外也要有“辛苦费”。 然后李野就不管了，让郝健和靳鹏商量，反正他们的分红才是大头，那点辛苦费就是个添头。 但李野这几个月忙着高考，就没看账目，实在不知道靳鹏给自己定的“工资”是42元。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学徒工每月是18—20块，普通工人按级别从20——80不等，本科生毕业参加工作，倒是一开始就有50、 42块的工资，在工人中都不算低的。 “那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就一个要求，”李野道：“不管是谁，只要出了问题，必须能随时把他换掉，还不影响我们的生意。” “小野你这.行。” 靳鹏觉得李野有些不讲人情，不过随后就开始考虑其中的道理。 而郝健已经在体会李野这句话的深意了。 一个管理者，永远不能让手下把自己给拿捏住才行。 【那我呢？】 郝健瞅了瞅靳鹏，感觉自己的屁股后面，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暗暗挥舞。 赶紧给老子卖命吧！要不然.哼哼哼。 。。。。。。。 李野回到二粮店之后，发现妹妹李娟竟然来了，坐在院子看着李野的摩托车发呆。 听到李野和靳鹏等人开门，小丫头顿时站了起来。 李娟嗫喏的道：“咱奶让我来问问你.今晚还回不回去睡。” 李野奇怪的问：“我不是让你大勇哥回家说了，今晚不一定回去睡了吗？” 李娟低着头，拧着手，低声道：“我就是来看看.” 李野瞅着李娟飘忽不定的眼神，猜测着小妮子应该是有事儿。 于是他先把郝健和靳鹏打发走。 郝健立刻就走了，靳鹏磨磨唧唧的围着李野的幸福250打转，那意思很明显好兄弟借我骑骑呗？ 李野直接把他赶走，这年头玩摩托车的人，就没有不摔车的， 靳鹏根本就没学过骑车，还没头盔，一个搞不好就上墙下河，甚至李野都不敢想。 靳鹏走了之后，李野问李娟：“现在没人了，说吧！找哥有啥事儿？” 李娟一双小脚在地上抠了半天，才怯怯的道：“哥，我想问问.你说的那个麻糖生意，还能联系上不？” 李野好笑的道：“咋了？缺零花钱了？要趁暑假去做一回小贩？体会体会赚钱的快乐？” 李娟的头低的更低了，蚊子哼哼也似的道：“不是我，是我小姨。” “小姨？” 李野一愣，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韩家人找你了？” “不是不是，”李娟连忙否认，抬起头对着李野道：“她们没找我，是我今天在育红中学门口遇到她们的，而且小姨跟姥爷家的人不一样.” 李野想了想道：“就是那个给了你一块窝头的小姨吗？” 其实那天李娟坐在李野的自行车后座上，说了韩家人一肚子的坏话，唯独那个小姨，在没出嫁之前，经常偷偷给李娟娘仨偷一块窝头当早餐。 而随着那个小姨的出嫁，娘仨就又回到了一天两顿饭的日子。 那天韩家人趁着来县城看灯，向李家人借钱的时候，那个小姨也在，临走的时候韩家其他人都是气愤的很，唯独她跟韩春梅依依惜别。 “好多块呢！好多块呢！”李娟赶忙说：“那两年她经常偷吃的给我们，一直到出嫁了之后.” 李野沉声问李娟：“他们到二中门口来，是要直接找我？提前没有问过你阿娘吗？” 李娟摇头道：“没，小姨说不能再给阿娘添乱，她只是没办法了，才想来问问你，行还是不行，都不能牵扯到阿娘， 我也没告诉阿娘，告诉了她，她又想东想西的睡不着” 李野沉思片刻，道：“这事儿你别管了，让他们直接来跟我谈。” 李娟立刻面露喜色，指着外面道：“小姨还等在外面的，现在让她们过来吗？” 李野往外瞅了瞅没看见，走到大街上之后，才看到七八十米外的地方，好像蹲着两个人影。 这都蹲多久了？腿麻不？ 李娟跑过去，很快就把人带了过来。 确实是李娟的那个小姨韩春兰，还有个男人，估计是李娟的小姨夫。 俩人到了近前，韩春兰有些尴尬的对着李野笑，顺便踹了自己男人一脚。 男人赶忙掏烟：“大兄弟，给您.添麻烦了抽烟不？” 李野摆摆手，不喜不怒的问：“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那门麻糖生意？” 男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俺们想麻烦您给.给问问，不让您您白问，只要是真的，不让您白白白.忙活” 韩春兰一把把男人扯到了一边，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人家一个大作家，还能是假的？” 然后她对着李野道：“李野.我也不知道该喊你啥，俺们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婆婆跌断了腿，家里日子一下难过 你看能帮忙给问问不？俺不赊账，给别人六毛，俺给六毛二、六毛三都行。” 李野觉得有意思了。 这个韩春兰，跟软弱的韩春梅不一样，在家里竟然是个主事儿的。 过年的时候，李野本着做人留一线的意思，给韩家人指了一条路子， 低价赊给他们两百斤麻糖，还让郝健帮他们趟趟路，结果人家还以为李野是骗子。 而当时李野说的价码可是五毛，结果现在韩春兰倒是硬气，直接报六毛二三，还现钱。 再加上李娟所说，当初隔三差五的给她娘仨偷半个窝头这个女人，还行。 于是李野问道：“其他的都好说，但我想先问问，你们打算去哪里卖？要是去市里的话要有自行车的。” 韩春兰直接道：“俺们不去市里卖，就乡下赶集，俺算过了，清水县十里八乡，十天里八天有集，一辆小推车就能干， 一个集怎么也能卖个三五斤，一个月能挣十块八块就顶用了。” “那好。” 李野算了一下日子，道：“后天是双柳镇的集，你们去集上找那个卖麻糖的，以后就跟他联系就行。 不过有一条，不要跟你那个哥哥说，是我给你牵的线。” “.” 韩春兰狐疑的看着李野，感觉怎么有点儿戏呢？ 这就算成了？不用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可因为自己哥哥和父亲的原因，老李家已经跟老韩家成仇了，自己今天厚着脸皮过来，还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不成？ “那多谢你了，俺们永远记着你的好。” 。。。。。。。 韩春兰和她男人走了之后，李野从二粮店推出了自己的摩托车。 李娟今晚上肯定是要送回去的，那干脆直接回去呗！ “上车！” 李娟兴奋的偏身侧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你那样坐得住吗？” “坐得住坐得住。” 这年头，就是亲妹妹也不好跨骑搂腰的，只能是夫妻情侣，或者是兄弟，像李娟这种情况，只能偏着坐。 “轰隆隆~” 250ML单缸发动机那独特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异常的刺耳，把周围的猫狗都给吓跑了。 李野控制车速，一路40迈骑回了家，刚在门口停下，李开建就打开院门出来了。 然后这个四十多的汉子就两眼溜圆，围着幸福250转圈圈。 “我下午就听大勇说你弄了辆摩托车，竟然是真的呀！” 好吧，李大勇个大嘴巴，这是要送羊入虎口啊！ 李野抓住车把，严肃的道：“这车很复杂，有油门、离合、挂挡、刹车，我研究了很久才.” “你拉倒吧！” 李开建一把就推开李野，屁股一挪就跨上去了。 “我在边防侦察连的时候，骑得多了。” “轰隆隆~” 李开建竟然玩了个甩尾，大油门嗷嗷的就窜出去了。 听了动静的李忠发站在门口，看着一溜烟远去的摩托车，对李野道：“没事儿，车是你的，你爹最多也就是稀罕稀罕。” “嗯嗯，男人都稀罕车。” 李野觉得悬，后世如果儿子有量宝马，老爹肯定觉得有自己的一份儿，想开就开，大不了跟儿媳妇干一仗。 十分钟、二十分钟.李开建没回来。 李忠发皱着眉头道：“他去哪儿啦？” 李野一笑：“兜风去了呗！” 但你兜风，倒是把你老婆带上啊！ 真不会享受。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好几本书都没写上架感言了，这一次本来提前想好了，要好好的写一写，卖卖惨， 但一场感冒打乱了老风的计划，手里存稿被我用添油战术，都填进前面几天的正常更新里面去了，导致上架爆更成了虚妄。 所以今天我就不费力写什么感言了，省下时间赶紧去码字，哪怕多码几百个字也好。 等过几天老风缓过来了，一定写一篇答谢感言，谢谢各位支持我走过来的书友兄弟。 另外希望各位书友大佬，看在老风免费期超过三十万字更新的份上，多多谅解老风上架乏力的罪过，要是能给张票就更感谢了。 感谢感谢！ 第96章 新嫂子又跑了？（求首订） 第96章新嫂子又跑了？（求首订） 82年的7月11日，是星期天，也是高考过后的第三天。 李野的小姑李明香，带着一家人上门蹭饭来了。 当然，人家蹭饭不是白蹭，姑父赵援朝弄了两只兔子，两只土鸡，还给老爷子带了两瓶白酒和两包茶叶。 “不过年不过节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还能少了你们吃的？” 吴菊英一边埋怨着小女儿，一边指挥着媳妇韩春梅拾掇兔子、土鸡，看似烦烦气气，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自然是希望儿孙满堂，整天围着她转悠的，虽然小女儿跟她都住清水县城里，但一个月都上不了一次门，心里也是想念的很。 “这不是小野高考完了嘛！咱这当姑的不得过来关心关心？” 李明香一边搭手，帮韩春梅杀鸡、褪毛，一边小声问老娘：“小野今年考的咋样？” 吴菊英道：“你那侄子长本事了，我问他他都不说，不过他前些天可是跟我保证，一定能去京城上大学的。” “去京城呀？”李明香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道：“娘，我听人说，县二中那个柯老师” “不许问！” 吴菊英瞬间虎了脸，沉声道：“以后这个问题，谁也不许问，别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哦，知道了娘。” 李明香撇了撇嘴，不再问了。 在家里老娘吴菊英就是天，她真要是发了狠，比老爹李忠发可厉害多了。 李明香本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县城就这么大，柯老师当初带着文乐渝上门拜访，可是有人看见的。 柯老师没回京的时候，很多人都躲着她走，唯恐沾染上麻烦。 结果现在人家起复了，眼馋的各种酸话留言，可不就是传到李明香耳朵里了么？ 不过李明香不敢问了，别人可没死心，比如她的闺女赵美雯。 今天赵美雯跟着爸妈来了姥姥家之后，看到表哥李野已经起来了，便一溜烟跑过去找李野。 她进屋之后，发现李野正在专心致志的写稿子。 《烽火逃兵》已经写了一百多万字，即将写到小知闲闲断尾的剧情，李野也打算先做一个阶段性的结尾，看看以后的势头再说。 最近这几个月，他一直被一帮大佬各种催更，真的太难了，压力很大，需要休息。 看到表妹进屋，李野也没停笔，随口道：“怎么不去找姐姐妹妹玩啊？门口书包里有糖，自己拿着吃。” 李野是家里的小皇帝，从小就糖果不断，只要这个表妹来了，那肯定是要沾沾光的。 “我才不稀罕吃糖呢！我对你的小说更感兴趣。” 已经自诩“大孩子”的赵美雯，上半身趴在李野的写字桌上，探头看着李野的稿子，眼神灵动、神采飞舞，跟同龄人李娟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呦，小雯你都懂得小说啦？说说看，表哥我的小说写的怎么样？” 李野玩了个自我凡尔赛，准备骗小女孩儿几句崇拜的话听听。 但是赵美雯的眼睛忽闪忽闪，好半天都不说出什么“哥哥你真好，哥哥你真棒”的话来。 李野来了兴趣，把笔一放，问道：“小雯这是对我的小说，有意见？” 赵美雯点了点头，道：“小野哥，我不否认你的书写得好，老师也说你写得好，但我觉得.你太无情了。” “我无情？” “对，”赵美雯道：“左蓝死了，翠萍的下场也不好，小野哥，你写小说只顾大局，却忽略了普通人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被描写的美好” “嘶~” 【小妮子的思想，很开化呀！】 李野觉得有些小看赵美雯了，82年的初中生，原来也不是那么的木讷。 不过紧接着，赵美雯就往李野身边凑了凑，小声的问：“哥，你知道穷瑶吗？” “.” 李野瞬间警惕起来。 八十年代的穷瑶小说，在学校老师的眼里，那都是洪水猛兽！ 她笔下的那些女主角，要么不食人间烟火，要么玲珑剔透冰清玉洁， 要么独立独行孑然飒爽，要么戚戚哀哀我见犹怜，不知俘获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李野点头道：“如果你是说海峡那边那个的话，我倒是略有耳闻。” 赵美雯立刻兴奋的道：“就她就她，我就是在《海峡》杂志上看了她的作品，名字叫《人在边缘》.” 赵美雯启动了演说天赋，声色并茂的讲述着《人在边缘》的大致剧情，希望能把自己的切身感受，传递给李野。 但是直到讲到最后，李野都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和神情，一点被打动的意思都没有。 穷瑶的《人在边缘》，是81年在内地杂志上刊载的，对于没见识过爱情小说的内地人来说，那穷小子在异国他乡被富家女看中的剧情，自然是惊天霹雳一般的震撼。 但对于李野这种，看多了“女大三千位列仙班”的人来说，也就那样。 但是当最后赵美雯说出“读后感”的时候，李野却知道自己草率了。 “小野哥，只要男孩子足够优秀，那么无论是什么家世的女孩子，都是可以配得上的，都是足以配得上的。” 【合着你绕了个这么大的圈子，是来安慰我的吗？】 李野瞅着言之凿凿的赵美雯，左右看了片刻之后，笑着问道：“小雯，你这是特意给我讲了个故事？” 赵美雯嘿嘿嘿的笑着，啥也不说。 李野直接问道：“说吧！是不是又听到有关我的闲话了？” 赵美雯被李野瞅的难受，只好交代道：“我们学校有几个同学的哥哥、姐姐在县二中，说我的.新嫂子又去京城了。” 【什么叫新嫂子？什么叫又？】 李野想想就能猜出个大概。 前面的陆景瑶考上大学去了京城，跑了。 现在这个文乐渝的家人就是京城人，级别还不低，那更得跑了。 幸灾乐祸，自以为喜。 李野“嘁”了一声，道：“你那些同学，是不是说我李野这个愣头青不接受教训，先是陆景瑶，然后又是这个新嫂子？” 赵美雯有些尴尬，但马上道：“不过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小野哥，你看看徐志摩，只要有才气，什么样的世家才女都” “停停停停！”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好鸟？ 李野直接一巴掌拍在赵美雯头上，让小丫头吃疼的捂住了脑袋。 “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去，以后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就都戒了吧！” 看到赵美雯还不服气，李野又加了一句：“我会跟小姑说一说的，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坏思想，影响了你的学习。” 赵美雯一下子跳了起来，叫嚷着道：“小野哥我可是支持你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不识好人心” 叛逆期的孩子，是绝对不允许别人侵害她们的“自由和权利”的，为此她们不惜揭竿而起对抗暴政。 但是，回报她们的，永远都是镇压。 “突突突突~” 恰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工业噪音，打乱了小屋内的争执。 李野那辆幸福250，不出预料的被打着了火，突突突突的，供两个大男人摩挲、稀罕。 昨天的时候，李开建翘了半天班，带着几个工友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四面还用防水篷布做了围挡，专门停放那辆幸福250。 这就跟后世那些几万块钱的狗，必须要配个几千块钱的窝一个情况。 而今天赵援朝上门了，李开建自然要推出来显摆显摆。 别看赵援朝是城北X出所所长，但他平时办案子的座驾，却是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 当时有部电影中的基层人员，就有一句台词：“罪犯在前面骑着摩托车跑，我们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追呀！” 82年可不是没车就跟没腿似的后世，就是县分局里也没几辆机动车，宝贝疙瘩似的，恨不得上香供起来， 一个系统上百号人，想用车要提前申请，然后根据轻重缓急等待批复，光填表、排队，就够人头疼的。 像赵援朝这样的基层单位，要到八十年代后期，才普及配备了三轮摩托，结束了抓人全靠两条腿的无奈和尴尬。 赵美雯趴在窗户上，看着那辆250，也是很有兴趣。 李野道：“看见了吗？人家送给我的，现在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吧？” 赵美雯点头道：“知道，人家都说了，这是新嫂子家不愿欠你的人情，给你的补偿，就跟铡美案中的纹银三百两一样。” 此时的小丫头，已经把李野当成仇人了，现在谁敢阻碍她喜欢穷瑶，她就给谁上眼药。 “我” 李野强行忍住了揍皮孩子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 其实赵美雯的心已经很不错了，今天跟自己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还不是希望自己能够振作、奋进，跟文乐渝永结同好？ 但小丫头哪里知道，文乐渝，跟其他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如果这次李野再看错了，那他以后干脆承认自己眼睛是瞎的，再也看不见世间的善良，直接黑化， 管她好女孩、坏女孩，一锅炖了拉倒。 第97章 没白疼你 第97章没白疼你 李开建把摩托车的油门拧的“轰轰”响，把家里的鸡都给吓飞了，但两个大男人却是眉飞色舞，手痒难耐。 “咱俩出去兜一圈？” “走！” 赵援朝和李开建当即就要骑车出门，却不料李野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这年头矿工专用的“柳条矿工帽”。 “老爹你要骑车出去呀？那记得戴上头盔。” “.” 赵援朝诧异的看着李野手里的柳条帽子，又看向李开建，就发现自己这个大舅哥的脸色，那憋的就跟便秘似的。 于是他不解的问道：“头盔？什么头盔？这不是矿工帽吗？” 李开建烦躁的道：“屁的头盔，也不知小野从哪里听来了一些破规矩，说骑摩托车必须要戴头盔，不戴就不让骑。” “这可不是屁话。” 李野走到了近前，很严肃的道：“根据有关专家科学计算，戴上头盔骑车是非常有必要的，外国有法律明文规定，骑摩托车必须戴头盔，不戴等于违法” 李野没敢跟老爹和姑父说，第一代摩托车骑手中，不知有多少人吃了不戴头盔的亏， 估计说了他们也不信，因为这会儿没人戴那玩意儿，你就是想买摩托车头盔，它都不好买。 但“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在这个时代外国的东西，那都很唬人，所以李野用这个外国歪理挤兑李开建，让他既烦躁又无奈。 因为摩托车是李野的，他要是铁了心不让别人骑，老娘吴菊英就会跳出来给大孙子站台。 “这是人家送给我大孙子的，也不看看你的德性，配吗？” 李开建是惹不起老娘的，也不想跟这个越来越没大小的儿子理论，他都是戴着矿工帽出门，然后就摘下来我行我素。 本来骑摩托多么拉风的一件事，戴上那玩意儿，起码掉一半的价。 但今天李野当着姑父赵援朝的面说出来，就让李开建颇为不爽。 平时你没大没小算了，咋滴？守着外人还要跟我论个是非曲直啊？ 我腰上的武装带可还没松呢！ 李野一看李开建的脸色，就猜到他没听进去。 于是他道：“老爹你要是按我说的办，这辆摩托车我就先暂时不带去京城， 反正家里的自行车也不够骑，你把你的自行车匀出来给别人。” 李开建顿时眼睛一亮，满口答应道：“行，就依你，不过你说的那个摩托车专用头盔，要尽快给我淘换过来。” 这辆幸福250，李野说了是要上学带去京城的，不过那肯定要在他还搞定京城的私人住处之后了，反正现在也带不走，不如以此要挟老爹一下。 至于摩托车专用头盔，李野的加急电报已经拍去了羊城，那边距离港岛近，而且羊城人更开明、务实，应该能弄到进口头盔的。 “小野，你给我过来。” 家里大大姐李悦，忽然在偏房招呼李野。 李野走了过去，就看李悦沉着脸道：“咱爹的自行车要退下来了？” 李野点头道：“啊！家里自行车不够骑.” 李悦不等李野说完，就板着脸道：“你拿去跟李娟换一换。” “啥？” “我让你把那辆26凤凰给我换过来，谁是亲的你分不清啊？” 李悦发火了。 过年的时候，李野跟李娟说，等他考上大学去了京城，那辆26凤凰就归李娟所有。 现在李野虽然还没去京城，但有了摩托车，那辆26凤凰自然就给了李娟。 李娟昨天拿到车之后，是真的擦了三遍，还怯怯的找李开建，弄来了自行车蜡，把那辆凤凰收拾的锃亮锃亮，跟新的似的。 现在李悦明摆着要那辆凤凰，让李野去做那个恶人。 凭啥呀？我亲弟弟的自行车退下来了，我亲姐姐还没松口说不要呢！你个后妹妹就敢接着啊？ 老爹那辆大二八，我一个大姑娘咋骑？ 李悦想不通，就拿自己弟弟撒气。 “那，也行！”李野点头道：“我托靳鹏在省城倒腾了一张自行车票，最多三五天就能买到一辆新凤凰，到时候把那辆给李娟.” “你特么敢？” 李悦怒了，伸手就要揪李野的耳朵，却被李野灵活的躲了出去。 李悦在屋里气的跺脚，但跺的脚麻之后，却又“噗嗤”一声笑了。 弟弟长大懂事了呢！ 这些年，没白疼。 。。。。。。。。 李野从姐姐的房间出来，就看到李开建和赵援朝，戴着矿工帽推着摩托车，走到了李家的院门口。 但外面来了俩人，把他俩给堵住了。 竟然是大姑李明月和王八表弟崔爱国。 “哎呦，援朝你这是配上摩托车啦？还真有了大所长的样儿啦！” 李明月看到幸福250的第一眼，就认定了是赵援朝的，都没往李开建身上想。 自己的弟弟是个啥样儿她能不知道？ 傻乎乎的不会来事儿，当个车间主任，一辈子没出息。 赵援朝赶紧解释道：“这车可不是我的，是开建.是李野的。” “李野的？” 李明月愣了好几秒钟，才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就说年轻人存不住干粮吧？这才几天，两三千的稿费就霍霍光啦？” “二弟你也不管管孩子，这么小就大手大脚，以后老李家这点儿家底够他挥霍的吗？” 赵援朝是个外人，赶紧往一边躲，平时他没少听老婆李明香说这个大姨子的不是，这会儿可不过去触霉头。 李开建从小是被李明月带大的，想要反驳，却总是慢了半拍。 但是李开建慢半拍，李野却快了半拍。 李野在看到李明月进门的时候，就决定今天不在家待了，为了家庭的和睦，自己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他三两步走到李开建身边，从他头上摘下矿工帽戴到自己头上，一脚就把摩托车揣着了。 “轰~” 沉重的250像小牛犊子一般，从几个人中间窜了出去。 就连李家大门口砖砌的防水台阶，摩托车都是蹦跳着过去的，差点把门外的崔爱国给吓个屁股墩儿。 “不是.嗨.你们看李野.” 李明月气的出了门口，看着一路尾气跑远了的摩托车，气的一时之间骂不出话来。 吴菊英走了过来，盯着自己的大闺女沉声道：“你嗨什么？你看什么？” “不是，”李明月气的道：“娘，我看看小野，骚包成啥样了？狂傲成啥样了？” 吴菊英冷眼说道：“那是我孙子，你说谁骚包，你说谁狂傲？” “.” “赶紧帮忙做饭去。” “唉，我这就去。” 李明月忍着气，走进了厨房，把随身的布书包递给了韩春梅。 “刚摘的西红柿，新鲜着呢！中午做鸡蛋汤。” 韩春梅赶紧接了过来，而李明香却撇了撇嘴，跟韩春梅比划了个“抠门”的口型。 韩春梅微微摇头，手上加了把劲儿，把大部分活儿都揽了过来，希望可以尽快开饭，堵住所有人的嘴。 第98章 机会留给善良的人 第98章机会留给善良的人 李野骑车在县城兜了半圈，觉得无处可去，索性出城往双柳镇驶去。 坑坑洼洼的乡镇道路，严重制约了幸福250的奔驰速度，三四十里的道路李野骑了半个小时。 今天是双柳镇大集的日子，在镇政府外面的河滩上，熙熙攘攘的围聚了四乡八邻数千的老百姓。 前天李野让韩春兰来这里拿麻糖，也不知这会儿在哪里摆摊。 李野的摩托车很扎眼，还没到大集边上呢！就看到靳鹏在河边向他招手。 李野驶过去停下，道：“你这还亲自过来了？” 靳鹏打趣道：“你李野大老板吩咐的事儿，我能不上心过来看看？” 李野摇头道：“跟你说了不用太上心，拿他们当普通关系看待就行了。” 靳鹏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让小邱盯着了，帮你看看他们的深浅，免得你被人蒙了。” 李野不爽的道：“我怎么会被人蒙？” 靳鹏笑了笑没再说话，韩家的事儿在清水县传了好几个月，现在才平息下去，你李野是记吃不记打？ 。。。。。。 韩春兰今天很早就起来了，跟丈夫牛大利推着小车往双柳镇赶。 虽然前天晚上李野说的很儿戏，但夫妻俩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听之信之。 家里公公死的早，丈夫牛大利是婆婆一手拉扯起来的独子，所有的担子都要夫妻俩自己挑起来，没有兄弟姐妹帮忙。 当时嫁过来的时候，老爹狠狠的要了一笔彩礼，可把牛家给掏的啥也不剩，这才刚还完饥荒，就又碰上这档子倒霉事儿。 她韩春兰再不想辙，难道让俩孩子也跟着吃糠咽菜吗？ 豁出去了，搞钱。 夫妻俩赶到双柳镇集市的时候，也就四五点钟，天才刚蒙蒙亮，但已经有很多人占地盘摆摊子了。 韩春兰转了一圈，就发现只有一个像是卖麻糖的年轻人。 他骑了一辆很稀罕的人力三轮车，车上垛着几个大包袱，还有两个大麻袋。 麻袋外面，摆着一撮麻糖，一边吃一边往四下里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买卖的。 韩春兰凑了过去，问：“兄弟，你是卖麻糖的吗？” 年轻人瞧了一眼韩春兰，直接问：“姓啥？” 韩春兰一愣，答道：“俺姓韩，兄弟贵姓？” “免贵姓邱。” 年轻人说完，拿出一台大杆秤，道：“来，搭把手。” 韩春兰赶忙帮他抬秤，把地上的两个大麻袋过秤。 “一共两百零二斤，算你两百斤，签个字。” 小邱拿出一张纸条，让韩春兰在上面签字。 韩春兰只念过小学，仔细把纸条上的字看了两遍，才确定这是一张赊账条。 这两百斤麻糖是赊给她的，而且按的是五毛的价。 韩春兰一边把包钱的手帕掏出来，一边道：“兄弟，俺没打算赊账，你数数” 小邱一昂头：“要不要？” “.” 韩春兰愣了半天，只好低头道：“要，要。” 她在赊账条上签了字，把丈夫牛大利喊了过来，把糖装上小推车就要离开。 小邱拦住了他们：“唉？这不是有个摊位吗？你们去哪儿？” 韩春兰笑道：“兄弟你在这里摆摊了，俺们怎么能还在这里抢生意，俺们去别的地方。” 小邱却道：“不用，这小生意以后转给你了，我改行卖别的了。” “小生意？” 韩春兰不解，不过她很快就看到了小邱的“大生意”是啥。 小邱解开了三轮车上的包袱，亮出了花花绿绿的裙子，还有板板正正的衬衣、裤子。 另外小邱还拿出一张很大的照片，挂在了摊位的显眼处，看着好像拍的什么证件，上面有公章。 牛大利看不懂公章，但那些花裙子却让他看花了眼，只觉得自己老婆要是能穿上一件花裙子，那肯定贼好看。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扯开摊子，准备吆喝？” 韩春兰扭头不看那些花裙子，催着自己丈夫摆好自己的摊子，等待着客人上门。 她很忐忑，害怕没人快扯，害怕赚不到钱，空忙活一场。 不过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 82年的夏天，人们还是贫穷的，但几毛钱已经不是拿不出来的数目。 甜食，在这个年代对各个年龄段的吃货，都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很多来赶集的乡亲，在卖了自己的农产品、手工品之后，也会花个三五毛钱，带上一大包的零食哄哄孩子，孝敬孝敬老人。 三五毛钱看似不起眼，但小本生意做的就是个积少成多，等到快散集的时候，韩春兰感觉自己的兜里，竟然有了满满的钱。 虽然大部分都是毛票、卖票，但钞票这东西，就是钢镚，也能给人以充足的踏实感。 “大利，你算算卖了多少斤？” “我没算啊！我忙不过来，没记数。” “你个傻货，你不会看看还剩多少糖吗？” “哦哦.还剩一袋，加小半袋” 韩春兰飞快的心算，算了好几遍，才估摸出自己竟然卖了六七十斤糖。 这要是长期干下去 【人家李野真不是骗人的，当初说一年赚一千，是真能赚一千呀！】 “大利，你说咱这要是你看啥呢？” 韩春兰欣喜的跟丈夫分享喜悦，却发现他总往人家旁边的服装摊位上瞅。 今天她们夫妻俩赚钱了，但跟旁边小邱的服装摊位来说，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小邱自从张开摊子，买卖就一直没停过。 一群人把他的摊位围了起来，你要一件我要一件，收钱都收到手软。 在最忙的时候，韩春兰甚至让牛大利过去帮忙，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要不然感觉就要被抢了似的。 这会儿眼看着小邱都要卖断货了，牛大利说不眼馋是假的。 韩春兰狠狠的踢了丈夫一脚。 “大利，做人要踏实本分，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咱这麻糖的买卖还没做明白呢！你看别的干啥？” “我没贪心，我没有.我就是想给你买一件裙子，再不买就卖没了。” 牛大利讪讪的解释着，就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委屈。 韩春兰气的道：“我要裙子干什么？穿上那裙子能干活吗？你瞎想那些没用的，赶紧给我吆喝，卖完了咱跟人家结账。” 欠了人家的钱，韩春兰不踏实，今天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 但是当散了集，她要先还一部分钱的时候，小邱却拒绝了。 “这两百斤是赊给你们的，下一次进货的时候再付现钱，另外” 小邱甩了一件裙子给牛大利：“谢谢大哥刚才帮我的忙，这是送给嫂子的，别嫌弃。” “这不能，这不能。” 牛大利麻溜溜的接过了裙子，但是却执意付钱。 三个人推来推去，最后小邱收了个三块五的本钱。 “兄弟，你这裙子的本钱.才三块五？” “怎么？动心了？” 小邱吐了个烟圈，似笑非笑的看着牛大利。 刚才小邱卖裙子，可是七八块钱一件。 真黑。 牛大利邱卖连摆：“没没没，俺不贪心，兄弟你放心，俺给你保密。” 。。。。。。 散集之后，小邱赶到几里外的河边，见到了靳鹏和李野。 “鹏哥，我看过了，感觉俩人还行，心善，不贪，心肠也算热乎，但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行了，忙你的吧！” 等小邱走了之后，靳鹏问李野：“以后怎么办？把你那个小姨发展成批发商？” 李野平静的道：“静观其变吧，机会，要留给善良的人，留给知道感恩的人。” “嗯。” 靳鹏摸了摸自己的毛寸头顶，心里开始瞎琢磨。 善良的人，知道感恩的人，那不就是我这种人吗？ 嘿 老风明天挂完吊瓶就码字，晚上再加更一些，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99章 你想听啥好听的？我包你满意 第99章你想听啥好听的？我包你满意 “二挡，就二档，你要敢挂三档以后就别骑了，啥摩托车你也别想骑。” 李野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使劲勒了勒矿工帽的系带，希望万一待会儿跳车的时候，就算是自己发挥失常，这山寨头盔也能发挥它的被动保护作用。 今天他骑车到双柳镇，算是被靳鹏给逮住了，软磨硬泡非要骑一回摩托车不可。 李野实在拗不过去，也只好找了个空地，临时充任一把机动车教练，给靳鹏来了一段现场教学。 其实从自行车向摩托车过渡并没有多大的技术难度，要是无级变速的那种摩托车，李野感觉都没有什么障碍。 后世骑惯了自行车的人，换个电瓶车还需要考个本儿吗？ 瞎几把扯！ 李野曾经接触的某位老司机说过，机动车没啥难驾驭的，就算是四轮的汽车，只要你能准确、快速的找到刹车在哪里，就具备上路学习的资格了。 起步熄火？不要紧，你重新打火。 方向不准？不要紧，你踩刹车。 前面是墙、是沟、是人，都不要紧，你只要踩下刹车就好。 但你要是能把刹车踩到油门上.那就是教练、考官的不负责任，真刑。 李野非常的负责任，一再给靳鹏强调两个刹车的位置，搞的靳鹏都说李野是嘟囔鬼。 但嘟囔归嘟囔，靳鹏上手确实非常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掌握了起步、挂挡、刹车的基本要领，在空地上转起了圈圈。 刚学会走，他就想跑，嚷着要载李野去兜兜风。 李野才不干呢！逼着靳鹏在空地上起步、停车、起步、停车，尽快让他把拧油门、踩刹车的动作培养出基本的条件反射。 李野算是看明白了，就依靳鹏这胆大包天的性子，兜里又不缺钱，这次回到羊城，一定会搞一辆摩托车， 所以趁着这个空档，必须让他养成一些好习惯才行。 折腾了大半天，李野饿了，俩人才骑车找地方吃饭。 结果上了路李野就后悔了， 靳鹏这家伙竟然有“飞车党”的狂躁天赋，油门拧到底那是标准操作，这车要是能到天上飞，他保证不让它在地下跑。 李野害怕了，果断的加以限制，只允许靳鹏挂到二档。 要知道幸福250，那是号称红色大炮啊！ 听听这名号，就知道有多么的生猛，多么的吓人，怼墙上保证能撞个大窟窿。 怼人身上呸呸呸 狂躁的摩托车，一路憋屈着性子返回了清水县城， 当车停在清水饭店门口的时候，一帮子小孩儿还用手扇着残留在空气中的味儿享受，但李野感觉自己都快没食欲了。 这年头很多小孩子都会在汽车驶过之后，耸着鼻子闻汽油尾气味儿，但饱受后世尾气折磨的李野可不喜欢这东西。 幸福250是二冲程发动机，机油跟汽油按比例混合在一起燃烧， 靳鹏又是大油门不完全燃烧的驾驶模式，那烧出来的味儿积聚在鼻腔里，是又冲又爽。 几个菜上桌，靳鹏吃的酣畅淋漓，看到李野食欲不佳，就疑惑的问：“咋了，菜不对胃口？” “没有，”李野想了想，道：“郝健去羊城了？” “昨天走了，”靳鹏道：“你有什么事交代他？明天我去替你发电报。” “没啥大事儿，”李野摇了摇头，突然问：“鹏哥，你没让他给你寻摸一辆摩托车？” “.” 靳鹏愣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小子越来越精了，这都瞒不过你。” “我昨天给三水打电话了，他说最近刚好有水客找他，问问他愿不愿意做摩托车的生意， 我立刻就让他先搞个几辆试试水，到时候给你弄辆世界名牌的” “摩托车的生意？海上来的？” “应该是，不过听三水说现在羊城那边已经不稀奇了，人家看咱往北边有路子，才搭了句话。” 李野脸色凝重了，上一次三水给他弄那块梅花表，就是找的水客，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竟然被人搭上线了？ 李野稍稍低头，挑眉看着一脸“不知怎么死”的靳鹏，做出了一个决定。 “鹏哥，过几天我跟你一起，去羊城看看。” 靳鹏一愣，当即笑呵呵的乐了。 “小野你早就该去看看了，我跟你说，羊城那地方才是花花世界，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红灯 不是，不是不是，你别遐想啊！我是说到时候咱们师兄弟一起闯荡江湖，打出一片天地来” 靳鹏本来想带李野“见见世面”，结果李野眼神一动，他立马改口，害怕教坏了孩子。 虽然一直是李野在教他，但有些东西，李野还嫩不是？ 但李野可不是准备去见识什么花花世界的，而是去看看南边的环境，顺便要给靳鹏、郝健他们“整风”。 一个草台班子想要走的长远，必须要有纪律。 很多一代创业者在有了大钱之后，就目中无人、眼中无法，总是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五毒俱全，最后干出悲剧的事儿来。 靳鹏是聪明人不假，但他这股啥也不怕的精气神儿，也是一把双刃剑，得好好把控把控。 三水只是去了羊城半年多，竟然都敢碰水客生意了？ 李野必须提前制定一下内部家规，让他们的心中永存敬畏，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到喝酒不开车，大到富贵不能淫.嗯嗯，这个他不打算管，但有些别的苗头，必须要狠狠的压下去。 别以为去羊城看了看天空，就觉得牛逼轰轰了，你现在就是出去开了洋荤，在李野眼里也是鼠目寸光的土豹子。 。。。。。。。 李野吃完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七点了，一进门就看见，那个让人腻歪的大姑还没走。 这是要住下？ 李野闷头推车，决定把车放好之后就回自己屋不出来。 这个大姑有PUA别人的爱好，李野怕待会儿又跟她呛起来，给自己添堵。 不过李野的车还没推进专用车棚，李明月就道：“小野你别推进去了，我们马上就走了。” “嗯？” 你要走没人拦你，关我摩托车什么事儿？ 看到李野的眼神不对，李开建忙道：“天有点晚了，我送你大姑回去。” 好么，原来是要蹭车啊！ 上辈子李野刚买了小汽车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也干过这种事儿，让人糟心但难以拒绝。 李野也不想跟她叽歪，李开建愿意送让他送去吧！反正烧了汽油还得他这个车间主任去弄，这年头没有敞开供应的加油站。 李野把矿工帽往李开建手里一塞，就打算回自己屋去，他还有几章小说稿子没写呢！ 结果李明月又把李野给喊住了。 “唉唉唉，小野你先别跑呀，跟大姑说说，你这次高考考的咋样？” 李野心里一股业火升腾，但当他转过身来之后，脸上却全是“小岳岳”式的笑容。 来来来，你想听点啥好听的？我保你满意。 只要等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自己不臊得慌就行。 李野算是想通了，总是跟这个大姑怼，是怼不过的，人家没脸没皮，越战越勇，那还不如直接满足她。 【对对对，你儿子比我好，对对对，你儿子是最棒滴，清北人科都不稀罕去】 “我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反正我把卷子都填满了，也不知道能得多少分。” “哎呀，那你考完了怎么不对题呀？喏，大姑给你把标准答案都给弄来了， 你赶紧对对，也好给爷爷奶奶报个数，你看看，全家人都没有一个知道你考的怎么样的。” 大姑忙忙活活的就要给李野拿答案，让李野“当场现形”。 但李野却道：“答案你就别拿了，我记性不好，当时卷子上写的啥早就忘了。” 李明月当即责怪道：“这才两天你就全忘了？我们家爱国到现在一个字都记不错呢！” 李野点头道：“那是那是，我那王八表弟的学习是极好的，比我强多了。” 李明月脸上的红晕都出来了，乐呵呵的道：“爱国今年考的还行，估计有330分呢” “欧呦，330分啊？” 李野就跟个戏精似的一惊一乍道：“不低，真不低呐！这是文曲星下凡嘞！” “.” 李明月接不上话了，她就算是再没个逼数，也知道330分是个什么成色。 家里的其他人全都看愣了。 奶奶吴菊英：【我这大孙子，是又中了什么邪？】 爷爷李忠发：【330分就是文曲星，那你吹自己能考600，你是个啥？】 数秒钟之后，她才讪讪的道：“330分也不算高了，不过爱国这次报了西部的一所大专，很有希望录取了。” “考上了，一定考上了，”李野满脸认真，百分百笃定的道：“今年的数学卷子很难，330别说报大专，报本科都能考上了。” “.” 李明月愣愣的看着李野，肚子里积攒的一大票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快憋死了。 最终，她还是逮住李野问了一句：“小野，你报的哪个学校？” 李野腼腆的道：“我怕报高了考不上，就报了.中关村文理学院。” “.” 李明月愣了好久，逐渐笑颜如花。 “嗯，村里的学校，也挺好的，小野这一次有长进，知道务实了。” 第100章 好任性的全省第一 第100章好任性的全省第一 李开建载着心满意足的李明月，和扬眉吐气的崔爱国走了。 李野也心平气和的写起了自己的小说，过几天他要和靳鹏南下羊城，得抓紧时间把《烽火逃兵》暂时结尾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帮小知闲闲大神续写下去，那就要看京城那帮大佬的意思了。 奶奶吴菊英悄悄的进来，给大孙子端上切开的西瓜，小心的瞅了瞅，确定李野没有生气，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屋里，吴菊英就对老头子说道：“我感觉小野确实长进了，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大姑吵不起来，又大度，又懂事。” 李忠发“哼”了一声道：“这小子长能耐了，憋着坏心眼子呢！” “去去去，有你这么说亲孙子的吗？在外面到处显摆孙子，在家里还嫌弃上了。” 吴菊英不乐意的怼了老头儿两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道：“开建怎么还没回来？到滨河乡也没多远吧？” “你生的闺女是个什么德性还不知道？”李忠发没好脸色的道：“她不显摆一圈能算完？” “.” 。。。。。。。 李开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家里的人全都睡了。 他悄悄的把摩托车推进车棚，轻手轻脚的进屋，才惊醒了睡着的韩春梅。 “开建你这是咋了？” “嘘，小声点儿，别让小野听见。” “.” 隔壁屋的李野来了精神，蹑手蹑脚的贴近几步，附耳倾听便宜老爹、老妈的悄悄话。 “你这全身都是泥，咋弄的？” “我骑车扎河里去了。” “啊？你这.这.咋就那么不小心哦” 韩春梅眼看着就急了，急的差点儿都哭出来。 这要是李开建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娘仨怎么过？刚刚开始的好日子可就没了呀！ “你急个啥？我是故意的。” “.” 听墙根的李野一愣，一时之间都猜不出李开建搞什么鬼。 李开建低声道：“我本来以为就送大姐回家，结果她先去她婆婆家，又去她小叔子家.到最后你猜怎么着，说明后天让我带她去省城” “我听她叨叨叨个没完，心里那个烦躁，刚好前面有条河沟，我灵机一动就扎进去了。” “.” 韩春梅愣了很久，后怕的道：“你咋这么大胆呢！万一淹着大姐” “她会凫水，”李开建洋洋得意的道：“她灌了两口水上来之后，就叨叨着说再也不坐我的车了，说我要害死她” 高，实在是高。 李野听了也是直喊真高。 这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够狠够绝。 自己翻过来覆过去的也只是跟大姑李明月斗嘴，这李开建还是亲弟弟，一下子就给她来个“彻底惊魂”，一了百了。 。。。。。 省城，某大学的一栋教学楼之中，来自清水县一中的姚仁华，正汗流浃背的批阅着高考试卷。 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姚主任，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阅卷老师， 而在他周围从事着同样工作的人，全都是从各个市县精心挑选出来的中学老师、大学老师，都有着极高的水平和经验。 能够坐在这里流着汗批阅卷子，本身就是对个人教学能力的一种肯定。 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每年的高考阅卷工作会累得要死，但谁也不会推诿落后，只要还能喘气儿，就不会把这个资格让给别人。 姚仁华今年已经快五十了，已经连续三年参加高考阅卷，是清水县唯一入选的老师，就更是不敢放松。 清水县，缺能人呀！ 市里的中学，有好几个老师都认识姚仁华，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相处融洽，但话里话外，都觉得清水县的学生水平堪忧。 一个县每年考上的大学生还不到两位数，都不如市里一所重点高中的多，又哪里有资格让人高看一眼？ “唉，冰糕来了冰糕来了，大家吃支冰糕休息一会儿喽！” 楼道里传来的招呼声，让姚仁华等人如蒙大赦，纷纷结束手头的一点工作，出来拿上几支冰棒喘口气儿。 大家都是四老五十的年纪了，在教室里跟学生似的一坐好几个小时，偏偏精神还要高度集中，体力、精力上的消耗实在太大，缓一缓也好。 姚仁华一边吮着冰棒的汁水，一边跟市里的几个老师凑成堆儿，说几句闲话交流交流。 “老姚你这是牙口不好了？今年你还不到五十吧？” “唉，你们不懂，吃冰糕这种东西，就要慢慢的吸吮，你嘎嘣嘎嘣的咽下肚子去，心急解不了热火呀！” “哈哈哈哈，老姚说得对，这些年轻人，就是心急。”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将近五十岁的男人，无论是牙口还是肠胃，都已经不允许嘎嘣嘎嘣的吃冰棒了，嘴上不服输而已。 两只冰棒下肚，大家身上的暑气被驱散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我感觉今年的分数线，比去年的要高不少，我这两天批阅的物理卷子，平均分比去年进步很明显，现在的学生，底子越来越好了。” “我批阅的化学卷子也是，就算是再差的学生，也能答对几道填空题，超过五十分的不在少数，前两年能到四十分就很稀罕了。” “唉，就是今年的数学难了点儿，我都批阅了两天了，能到七十分的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今年不知多少学生吃了数学的亏呢！” “对对对，今年的数学卷子太难了，很不正常就是放在省城一中这样的学校，一个班都未必有几个能及格的。” 省城一中，是东山省的王牌重点高中，每年的升学率都超过60%，如果他们的学生都做不出来，那这份卷子就足以配得上“变态”两个字。 一群阅卷老师都有同感，他们平时在学校里带学生，很清楚学生们的基本水平，突然间碰到如此难的高考卷子，不知考懵了多少孩子。 但是不远处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师，却突然道：“这也不一定，我前天的时候，一上午碰到了七八份数学卷子，每一个都超过了八十分” “七八份八十分的数学卷子？” 所有人都惊讶了。 他们批阅的卷子，都是从周围县市封装运输过来的，根据路程远近，肯定会有不同的顺序。 如果一上午碰到七八份高分卷子，那么就证明这些高分考生，大概率来自于同一个区县，甚至同一处考场。 “是省城一中的重点班吗？” “应该不是，他们的数学老师我认识，前天还跟我诉苦，说他工作不到位，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呢！” “嘶那是哪个神仙教出来的学生？” 大家议论纷纷，都猜测了各种可能，什么岛城一中、省城二中，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是清水县二中这种不入流的学校。 。。。。。。。 连续多天的高考阅卷终于到了尾声，姚仁华捶着又酸又麻的老腰，坚持着最后的一班岗。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不但能够领到一笔额外的阅卷费，还间接了解到了整个东山省高中生的整体水平，这一次的阅卷工作，不虚此行。 不过就在姚仁华琢磨着领了阅卷费，给自己老婆买件什么样的衣服的时候，阅卷组的组长却拿着了两套卷子过来，连续点了十四个老师的名字。 “大家加个班，比对一套卷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等到两套卷子发下来，这些老师瞬间就明白了。 这两套卷子，一套是刚刚批阅出来的高考卷子，另一套竟然是一个多月前的预考卷子。 而这两份卷子的分数，大相径庭，一套超过了六百分，而另一套，堪堪爬过三百分。 教室内寂静良久之后，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我们比对什么呀？这分明是一个人的笔迹呀！” 十四个老师被分成七组，每门课两个老师，负责比对一份卷子，就算是上面的一个标点符号，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人写的卷子。 阅卷组组长道：“你认为没问题吗？” 那名阅卷老师坦然道：“我认为没问题，不能因为有所怀疑，就否定这名学生的成绩。” 而另一名负责比对化学试卷的老师说道：“我也认为没有问题，大家请看” 他举起预考的化学卷子道：“这名考生预考的时候，只做了40分的题，但这40分的题，是整套卷子之中，最难的一部分。” “我这个也是，”负责物理卷子的老师道：“这张卷子得了36分，但是他就只做了36分的题，也是最难的大题” “你们看看这个吧！” 英语老师甩出了英语试卷，指着上面的作文题道：“我觉得这个水平，都能赶上英语专业的大学生了。” “我也觉得没问题，你们看他写的这个等号，上下两横有着特殊的长短差别，反正我是模仿不出来.” 最后十四个老师仔细测算了一下，惊人的发现，这份预考试卷之所以只得了305分，是因为考生只做了305分的题。 【这谁踏马这么有个性？要是我的学生，我不抽死他才怪！】 “我认为这名考生，没有违反任何跟高考有关的规则和规定，为啥要比对预考试卷呢？” “同意！” “我也同意！” 阅卷组组长看了看众人，面无表情的道：“既然大家都说没问题，那就都签个字吧！” 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份试卷比对的记录表，十四个老师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了字。 开玩笑，这么郑重的比对试卷，显然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考生的分数，是全省第一。 每年的全省第一，试卷总是要重新复核一遍的，而今年的复核也不知为了什么，会如此的离奇。 但不管怎样，一腔正义的老师，是绝对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毁掉一个考生的大学梦的。 实事求是、一心为公，国家需要优秀的人才，就不能让他埋没喽！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全省第一，是落在省城？还是岛城？】 今天更了一万五千字，明天继续，大家还有票的支持一下，老风拜谢！ 另外感谢书友“我爱老婆们”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打赏，感谢书友“布步部”的打赏，感谢书友20220120034146484的6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0401215133762的3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0429003837433的打赏，感谢书友“微微仰起的风”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苍澜剑赋”的打赏，感谢书友“青山、无垠”的打赏，感谢书友“闻人忆暖”的打赏，感谢书友“跑摩的的胖哥”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506573278的打赏，感谢书友20220626142527591的打赏，感谢书友“你好胡小姐”的打赏，感谢书友“北斗暗星天闲”的打赏，感谢书友“So博轩”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丑银”的打赏，感谢书友20221124124235519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迪迦奥特曼一圆大古”的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 第101章 你猜都能猜出来 第101章你猜都能猜出来 七月下旬，是清水县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在没有空调，电风扇也不普及的82年，每年最热的这十几天是真的难熬。 但凡有能力选择的人，一定会选择这个时间休息。 常校长坐在自己办公室外面的大树下面，一边往肚子大口大口的灌着保温茶，一边把手里的蒲扇摇的飞快。 每年的七月下旬，是高考成绩出炉的时刻，考生们的成绩会从省里一级级传递下来，先到县教谕局，然后再分发到各个高中。 所以常校长就算是再热，手里的擦汗毛巾都跟水洗了似的，也不敢远离自己的那部电话机。 虽说高考学生的录取，还是以录取通知书为准，但那每年只有寥寥几人，其他两三百名参加高考的学生，还都在等着高考成绩的公布呢！ “铃铃铃~” 电话铃突兀的响了起来，坐在大树下的常校长，以跟他年龄绝对不符的速度窜进了办公室。 “喂这里是清水县二中，哦哦，阮局长啊！您有什么指示？” 常校长一惊，赶忙找毛巾擦汗，却发觉刚才进来时候扔在大树下面了，只好掀起背心的下摆，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按理说县教谕局打到县二中的电话，一般是中层的主任负责打的，一把手打过来的情况还是首次。 “老常啊！恭喜恭喜，上面的记者要到你们学校采访，你一定要做好严密的准备工作，把咱们清水县教育事业良好的面貌给表现出来” “记者采访？哪里的记者？市里的？啥.省里的？省里的记者？要采访我们学校？” 常校长连续问了几遍，才确定有什么东西砸到自己头上了。 他激动的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做好准备工作，不过他们为啥要来采访我们学校啊？” “呵~”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怪怪的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学校，那个.有个性的李野？” “有个性？有个性是啥意思？” 常校长琢磨着这短短的两句话，有些拿不准对面的真实意思。 李野因为写了《潜伏》，去年年终报告会的时候，已经让他露了一次脸，那么这次还是因为《潜伏》？ “不跟正常学生一样，桀骜不驯，行事总是出人预料” 对话对面一通好说，把常校长的汗水又给逼出来了。 “不不不，领导您误会了，李野真是一个好学生，咱不能道听途说” 常校长还是很护犊子的，李野毕竟是县二中的一块招牌，必须得保护好喽！ 但是下一刻，电话那头就传来调侃的声音：“明明是个好学生，却拿着预考当儿戏，这还不是有个性？” “.” 常校长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两个月前，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李野所说过的某句话。 当时那熊孩子掐着他喝茶的时候搞怪，诚心让他呛着。 但这会儿 “局长，高考成绩出来了对不对？李野难道真的考到六百分啦？”常校长的嗓子都打颤了。 “你居然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啊？既然学习那么好，为什么让他胡闹.” 电话那面没好气的一通叨叨地，把常校长好一顿数落。 常校长当即开始叫屈：“领导你不知道诶，那个李野是个奇才，他那时候正写着小说，脑子里全是小说， 所以预考就懒得写，另外他写的小说，受到了柯老师的大力指导.” 为了保护李野，常校长把柯老师都给隐隐的扯出来了。 “行了你就别跟我扯了，等记者来了跟人家扯去，” 电话那端打住常校长道：“你现在明白到时候怎么跟人家说了吗？ 要突出这种有才华的年轻作家的个性，突出年轻人的傲气和自信.在这方面有很多的人物范例嘛！” “有个性，一定有个性，桀骜？自信？他桀骜自信的很啊！” 常校长拍着胸脯做担保，就跟刚才说李野是好孩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而在说完这一通话之后，常校长笑着问道：“那局长.李野到底考得怎么样？” “这我不能说，有规定的，”电话那头卖了个关子道：“你们学校的成绩很快就会发下去，到时候自己看吧！ 不过你自己琢磨琢磨，也应该能猜到了，这次可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够你吹上几年的。” “猜到？唉唉，老领导你给我透个底吧！要不我今天睡不着觉啊喂喂喂？” “嘟嘟嘟~” 放下电话，常校长谨小慎微的姿态没了，气呼呼的道：“你这椅子坐大了，人也不实诚了， 以前掏心掏肺的，现在跟我拐弯抹角，忘了当初我是怎么给你送饭的了？” 不过常校长只是琢磨了两秒钟，就抓住了关键线索。 “省里来采访，大便宜？那去年的省第一是牧云雪，第二名是.” 谁记得第二名是谁呀？ 常校长直接蹦了起来，激动的在办公室内转圈。 “全省第一，一定是全省第一” 他大踏步的走出办公室，聚起丹田之气大吼一声：“来人！给我来人！” 两位在学校值班的老师，救火队员似的仓惶跑了过来。 “怎么了校长？” “上面要来人检查我们的工作，找人打扫卫生，把全校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打扫干净，尤其是厕所” “.” 俩老师你瞅我我瞅你，苦着脸道：“校长，现在就我们俩人，实在打扫不过来呀！” 学校打扫卫生，是永远不会缺人的，但那得是上课期间，放假了哪有学生给你当驴使唤？ 但常校长指着学校公告栏附近的几个学生道：“那里不是有学生吗？先让他们干起来，我马上通知其他人来。” 学校公告栏，是往年张贴高考成绩的地方，现在已经接近成绩发布的日子，总有沉不住气的学生，每天都过来蹲一会儿，希望能抢先看到自己的命运。 何卫国就是其中之一，他家住在县城，每天家人都会督促他来一趟，结果今天成绩没看到，却落了一把大扫帚。 “啥？让我们打扫厕所？我们.毕业了呀！” “你毕业了？那你明年确定不复读了？” “.” 谁能确定啊？要是心里那么有谱，还需要天天忐忐忑忑的过来等成绩吗？ 常校长才不管何卫国心里多么的悲苦，他回到办公室就拨通了李忠发的电话。 “喂，李局长啊！我县二中老常，哈哈哈，你跟李野同学说一声，上面有记者要来采访，还要召开报告会，让他一定做好准备，多写几篇发言稿.” “啥？他不在家？不急不急，记者要过两天才来.你说什么？” “他去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联系不上？” 笑呵呵的常校长，脸上的笑容彻底呆滞了。 好半天之后，办公室里传出了常校长的怒吼。 “你个猢狲.还真是够有个性的哇！！” 。。。。。。 清水河自西向东，流过县城之后，向南边甩出了一条支流分叉，一路蜿蜒南去，浇灌了无数的肥沃田地。 在这条支流的东侧，有一座三千多人口的大村，名叫夏家村。 村里老少大部分姓夏，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活了几百年之久。 村东头的夏老实，是祖传的木匠，手艺巧、人心善，再加上家里有四个儿子，个个长得膀大腰圆，所以在村子里一向很有声望。 近几年开放之后，乡亲们的心思逐渐活了起来，大家不再相互比“穷”，而是比“富”， 新家具、新门窗的活儿越来越多，木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夏老实一家五个木匠，这日子眼看着越过越红火。 不过自从半个月前，夏老实的小女儿从县城回来之后，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夏老实，就再也没有了笑容，连平时最喜欢的打牌都不参加了。 日上三竿，趁着清早的凉意，已经干了几个小时的夏老实和四儿子，终于放下手里的刨子，坐到了小饭桌的前面。 老婆子轻手轻脚的摆上了咸菜、鸡蛋面，朝着家里的偏房努了努嘴，示意夏老实喊人。 夏老实叹了口气，轻声道：“月儿啊！起来吃饭啦！” 半分钟之后，屋子里才传出夏月的声音：“爹，我不饿，到中午一起吃。” 夏老实耐着性子道：“那一天三顿饭，少了哪顿也不行啊！ 快起来，今天你四哥要去县城送家具，让他带你过去瞅瞅，听说百货大楼来了新衣裳，给你买一件。” “嗯嗯嗯，”四儿子一边唏哩呼噜的吃着面条，一边对着夏月的房子说道：“小月你快点起来，到时候想买啥哥给你买啥，再说学校该出成绩了吧？咱得去看看” “你多咧咧啥？就你话多是不是？” 夏老实一脚就踢在了四儿子的小腿上，差点儿让那壮小伙儿把碗给甩出去。 夏家老四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不敢吱声，只是闷头吃饭。 夏老实家里四个男孩，就夏月这么一个小闺女，老头儿从小就心疼得紧， 四个哥哥也很宠爱夏月这个妹妹，想啥给啥，想咋滴就咋滴，也给她惯出了一身骄横的毛病。 但是夏月的聪明，刚好掩盖了这些毛病。 她从上小学就是全校第一，哪像夏老实四个儿子，笨的要命只能跟着他学木匠。 但是从小学习好的夏月，最终却在高考这个关口遭了挫折，第一次高考差几分还好，信心满满的上了复读班， 可这第二次高考，却直接自闭了，夏老实怎么劝怎么哄，都是无济于事。 吃完饭之后，夏老实闷着头抽旱烟，老婆子收拾了碗筷，凑过来道：“要不，再去找找那个陆景瑶，让她来给小月开导开导？” 夏老实烦躁的道：“人家现在是大学生嘞，哪里还能瞧得上咱们？连着去请了两次都不来，再不明白不成傻子了？” 可是夏老实话音刚落，院墙外面就有人笑道：“叔，您说这话可就是臊我了，别说我是大学生，就是老学生，也不能忘本不是？” 第102章 现在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第102章现在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陆景瑶见到了夏月，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 夏月本来有张跟红楼梦中薛宝钗一样，“面如银盆”的大圆脸。 但是这会儿的夏月，却两颊消瘦，下巴尖尖，变成了怪怪的瓜子脸。 “夏月，你这是.唉.” 陆景瑶话问到一半，却禁不住的一声叹息。 她放假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听说了夏月在考场昏倒的事情，但是因为当初买参考书过程中的一些不愉快，陆景瑶并没有主动过来宽慰这个曾经的闺蜜。 陆景瑶这半年来其实想开了，有些人，还是渐渐的断了联系的好。 但是就在前几天，夏月的三嫂子却去找到陆景瑶，说了夏月的情况，希望陆景瑶过去开导开导自己这个小姑子。 夏月的三嫂子跟陆景瑶是临近村的，两家还有些关系走动，以前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两人才成了非常要好的闺蜜。 但陆景瑶这次却没有立刻过来，这就让夏家人觉得陆景瑶成了大学生，“眼高于顶不认识人”了。 夏月看到陆景瑶叹气，心里更加的落寞，沉沉的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我让我爹不要喊你过来的.麻烦你了。” 陆景瑶诧然不语，夏月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那幽怨、抗拒的意味，让她心里酸酸的难受。 沉默良久之后，陆景瑶问道：“你打算放弃了吗？只是一两次的挫折，就让你没有了勇敢的信心？” “没有，我没有，”夏月麻木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我只是想休息几天，这两年我太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可我看你不是累了，你是怕了” 陆景瑶看着死气沉沉的夏月，忍不住的就要说一番“实在话”，但是却想起了柳慕寒跟她说过的话。 【不要说那些人家不喜欢听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值得你掏心掏肺。】 所以，陆景瑶换了个路数，说起了夏月喜欢听的话。 “夏月，你这次应该能考到360分的吧？” “那肯定有！但考360分又有什么用呢？” “整个清水县，能考到360分的也没多少，我去年也才考了360多.” 夏月眼皮一翻，道：“今年总分比去年高了60分，不一样的。” 陆景瑶立刻道：“可今年的数学难啊！你考的不好，那县二中又有几个考的好的？” 夏月摇了摇头，不再跟陆景瑶理论，但是死寂沉沉的心却又不自觉的活泛了。 【是啊！我不行，别人就行了？除了姜小燕那些人，我夏月还是最强的】 陆景瑶看出了夏月的松动，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这几天没有立刻过来，是在等同学给我邮寄的自学丛书，” “振作起来吧！如果今年能有幸被第三志愿录取，那就去上学，如果没有就再考一年。” 夏月看着桌上的自学丛书，看着封面上的《立体几何》几个字，忍不住的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不早一点寄过来呀！” 如果当初她早一些拿到这些参考书，也许数学就不会考的那么差，也就不会引起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陆景瑶尴尬了，这几册书还是柳慕寒给她寄过来的，这几天她给弟弟陆自学抄写了一份，把原本给夏月拿了过来。 可是怎么就落了埋怨呢？ 不过看着夏月哀怨哭泣的样子，陆景瑶也说不出什么“从此绝交”的话来。 她其实还是希望夏月能振作起来，给清水县那么多遭受歧视的女孩子，争一口自强之气的。 “夏月，夏月！” 门外忽然有人焦急的跑来，高声的呼喊着夏月的名字。 夏月擦了擦眼泪，对着窗外答道：“听见了，有事儿吗胡琪？” 外面的人急声说道：“你们学校的高考成绩贴出来了，东村的张麻子已经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 夏月没有答应，愣愣的出了会儿神，才看向了陆景瑶。 陆景瑶小声问道：“去看看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去替你看看。” 夏月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去！现在就去！” 。。。。。。。。 县二中的公告栏上，贴满了今年的高考成绩统计表。 来自高二、复读班的学生，在得到消息之后，都是心急火燎的先后赶了过来，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一格。 而最左侧的一块公告栏，贴着两张大红纸，上面用毛笔书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以及总分及各科分数，跟其余的那些“蝇头小楷”根本不是一个待遇。 没人对这种差别待遇不服气，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写上大红纸的考生，才有被大中专院校录取的可能。 其余的人都是陪跑，过来看看成绩，也只不过是图个心安而已。 夏老实和夏家老四，用自行车载着陆景瑶和夏月一路急赶，到了县二中的时候，公告栏周围已经挤满了人，连很多高一的学生都来凑热闹。 陆景瑶隔着老远，就惊讶的道：“今年红纸上有好多人，这么多人都过线了吗？” 而面色沉静的夏月，心里也不由的激动了起来。 每年随着高考成绩而来的，还有本科、大专和大中专的录取线，往年能上红纸的从来不超过十人，甚至只有几个人， 而今年竟然有这么多，那.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夏月在考试过后，估分大约有370—380分，其实这个分是不低的， 如果今年的本科线，因为数学极难的原因往下落了.她的第三志愿是不是也有了机会？ 夏老实和夏家老四已经挤了过去，但是一群没上榜的学生，正都是怨气冲天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俩无关人等的插队。 “干啥呢？挤啥呢唉.夏月来了。” 刚刚起了个头的争吵，在有人看到夏月之后，就迅速的熄灭了下去， 人群还自觉地让开了一块空地，然后齐刷刷的看着陆景瑶和夏月。 同时，苍蝇哼哼一般的小声嘀咕，不断的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看，是陆景瑶。” “那就是陆景瑶吗？果然长得很好看怪不得李野会发了疯的考去京城呢！” “你可算了吧！现在的李野还会稀罕陆景瑶？” “嗨，这你就不懂了，驴配驴、马配马，李野和陆景瑶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屁的门当户对，你们啥也不知道就不要瞎扯” 陆景瑶神色不变的走进了人群，经过一年的眼界磨砺，她现在已经不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了。 庸人自扰而已，能奈我何？ 但是当陆景瑶走进人群，看清大红纸上的名字之后，却瞬间如遭雷击，花容失色。 “611分？竟然611分？” 陆景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全是“嗡~嗡~嗡”的轰鸣声。 她忍不住的连续眨动眼睛，再次盯着大红纸最上面的那个名字细看。 【李野：611分；语文：97；数学：100】 在李野一连串的各科成绩之后，还用括弧标注了四个大字——（全省第一） 虽然陆景瑶在这大半年来，已经多次被李野的所作所为震惊，但前面所有的震惊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一次来的猛烈。 【他何德何能他怎么就脱胎换骨了呢？】 李野的学习水平到底多高，陆景瑶自认比李野自己还清楚。 可现在怎么就全省第一了呢？ 你要是有那能耐，去年干嘛去了？你去年黏着我，那生死相随的劲头，哪里去了？ 要说李野一年能从全县百名开外，一下蹦到全省第一，打死陆景瑶也不信。 但红纸上的大黑楷书，明明白白的写着李野的名字，却像是一副嘲笑的图腾，对着陆景瑶嘲讽奚落。 陆景瑶在这边震惊莫名，旁边的夏月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看着大红纸上的一连串名字，干涩的问旁边的同学：“今年的本科线.是多少？” “本科线400，大专线360” 夏月闭上了眼睛，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身边的夏家老四扶住了她，说不定又当场晕倒了。 陆景瑶连忙扶住夏月的胳膊，低声道：“怎么了夏月？” 夏月苦笑着摇头：“没什么，早上没吃饭，没力气了。” 陆景瑶当然不信这种话，她转头看向了大红纸，然后就找到了夏月崩溃的缘由。 在李野那高高的611分之下，一溜排开有七个人超过了400分，而且是大大的超过。 也就是说，这七个人都能考上本科，除非他们报的学校太过热门。 其中有几个人，陆景瑶还认识。 【文乐渝：588分】 【胡曼：481分】 【姜小燕：479分】 【严进步：478分】 【李大勇：476分】 【韩霞：473分】 【付英杰：469分】 这些人中，没有夏月。 夏月排在了庄红星之后，位列第十名。 【夏月：367分。】 这个分数，说实话并不算差，而且已经超过了今年东山省的大专线，如果落到其他考生的头上，估计都能乐的跳起来，家里人都要大摆筵席、告慰祖宗的。 但落在夏月头上，就.太打击人了。 她估算自己能考370——380，结果却还低了几分，而本科线竟然高达400，差距太远了，可以说没有自知之明。 而夏月此刻心里的想法，陆景瑶却完全猜不到。 夏月在高考之前，是跟李野的八人小团体赌了一口气的，她要让李野明白，谁才是县二中的第一。 但是现在看看红纸上的名字和成绩，夏月心里的那股自信、自强，却诡异的转化成了委屈。 为什么就昏了头呀？ 看看胡曼、韩霞等人的数学成绩，每一个都超过了80分，而自己呢？ 21分。 哪怕能让自己考55分，今年也能走第三志愿去上本科了。 一切，都是因为陆景瑶。 【我当时为什么要跟李野作对呢？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骂他黄世仁呢？因为陆景瑶？】 【踏马的陆景瑶关老娘屁事，她都去京外了，我呢？】 【如果当时跟李野搞好关系，如果跟韩霞等人一样，加入八人小团体.哪怕只是考好数学一门.】 “让开点儿，让开点儿，草，你给我让开点儿，挤什么挤？” 一道熊一般的身躯，蛮横的挤开了人群，带着两个妹子挤到了大红纸的面前，浑然不顾周围人愤怒的目光。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老子考了476分，476哇.我李大勇也有今天，哇哈哈哈哈哈.” 如果一头丑陋的熊，让周围的人看着生厌，那么一头蹦蹦跳跳、跺脚捶胸、嘿嘿哈哈的熊，就更让人无语了。 李大勇带着胡曼、韩霞过来看成绩，只是瞄了一眼，就旁若无人的发泄出了内心的喜悦。 476分，就这个分数，除非老天爷看自己不顺眼，那么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胡曼和韩霞也是非常高兴，虽然她们事先已经多次估分，但估分就是估分，不到成绩公布的一刻，那都是虚妄的猜测。 “嗨，李大勇，你大哥李野呢？今天怎么没来？” “我大哥李野？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人哪里能够知道他的行踪” 李大勇嬉笑的脸皮突然一冷，盯着那人问道：“你找我大哥干啥？” 那人被李大勇的牛眼瞪的发慌，讪讪的道：“没啥，就是想跟他请教请教学习经验。” “对呀对呀，你们几个今天考的太离谱了，前八名比第九名高了七八十分，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就是就是，你去年考的还不如我呢！今年怎么能考的这么高？” “哈哈哈哈~~” 李大勇狂笑三秒，一双大眼讥讽的扫过周围的人群，在看到陆景瑶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就嬉笑着道：“我告诉你们哦！我有一天梦到老槐爷了，然后看书一遍就懂，做题一遍就会.嘿嘿嘿嘿，你们信不？” 我信你个鬼哦！ 看你一脸坏笑的样子，信你才是傻子。 陆景瑶忍不住严肃的道：“李大勇，你可以不把自己的学习经验分享给别人，那是你的自由和权利， 但是你不能用这种迷信的谎言来搪塞同学们，这样会对他们造成不良的误导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李大勇和他身边的胡曼、韩霞，好似找到了头羊的羊群，有了跟凶猛野狼对峙的勇气。 李大勇刚要怒声开骂，胡曼却从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曾经的我你爱搭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其实从你们逼迫着我们，离开复读一班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你们今天会妒忌、会羡慕、会怨恨， 但这一切.都只能由你们自己来承受。” 胡曼说完了这些话，就把目光投向了陆景瑶，并且保持跟她对视。 而陆景瑶也心有所感，明白了胡曼的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我高攀不起呵，从一开始，我不就是高攀李野吗？】 今天老风状态不行，只写了不到八千字，实在对不起观众，明天早起，试试有没有爆更的天赋！！ 感谢书友“辞安敲可爱”的打赏；感谢书友20230915011702931的11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126111128915的打赏；感谢书友“Think-2th”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史蒂芬霍去病”的打赏；感谢书友20190121150325763的打赏；感谢书友“清晨与你”的500币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 第103章 一张人皮糊弄鬼 第103章一张人皮糊弄鬼 县二中的公告栏下面，因为胡曼的一句“高攀不起”，造成了长时间的寂静。 要是在一个月前，说出这话的胡曼，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但是现在却没人敢反驳一声。 八人小团体作为复读一班的“少数派”，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完全被正义的“多数派”吊打，最后只能夹着尾巴逃跑了。 有个好爷爷的李野，曾经横行霸道的小衙内，也只能乖乖的缩在校外二粮店的小院里瑟瑟发抖，不敢挑战正义力量的无上权威。 这让多数派的同学们，都认定了自己是胜利者， 就算是预考的时候，姜小燕等人考出了让所有人吃惊的成绩，多数派们也没有认为己方就一败涂地了。 预考算什么？高考才是本事。 现在本事就摆在大红纸上了，瞅瞅吧！ 八个明晃晃的准大学生，是不是跟威虎山上的八大金刚一样让人憎恨。 你们倒是代表正义和仁民把她们给剿喽啊？ 嗯，多数派的精神领袖夏月同质，就在这里站着呢！你瞅瞅她的样儿，还有剿匪的勇气吗？ 后悔死了吧？ 当初李野免费把自己的练习本，拿给大家抄，还给大家讲题，本来都是好好的，但就是因为一点小小的不满足，最终演变成了两个群体的冲突。 结果现在人家眼看着成大学生了，而自己呢？ 大学生，在这个时代是有着“身份加成”的，比如陆景瑶，她现在还是个学生，但县二中的老师哪一个把她当学生看待了？ 现在的胡曼、韩霞，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剿？谁剿谁？ “请问，你们当时为什么会被逼迫着离开呢？你们是离开了哪里？离开了学校吗？” 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撕开了压抑的寂静，落在了周围上百名考生的耳朵里。 一个戴着眼镜、娇娇小小、眼神萌萌的女孩儿，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中央，好奇的对着胡曼发问。 “我们当时.你是谁？你是县二中的吗？” 正自扬眉吐气的胡曼，差点儿就说秃噜了嘴，但是看清眼前的女生之后，她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车。 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这事儿在县二中无人不知，但外人你凭啥打听？ “啊？我是省城一中的学生，我听说你们学校李野考了全省第一，所以就过来学习一下经验.你们都跟李野很熟吗？” “李野真的很厉害，今年省城一中的最高分才591，差了你们20分呢你们当时是怎么被逼出去的呀？不能说的吗？” 女孩儿的嘴巴很甜，眼神很萌，一张小圆脸也自带“人畜无害”的属性，差点儿就再次让胡曼说出实情。 但是胡曼嘴上有把门的，别人却没有。 边上一个县二中的男生，彻底被娇小女孩儿的甜音给萌化了，抢着说道：“这有啥不能说的，全校都知道， 李野跟班里的其他人起了矛盾，带着七个人自己出去上自习，搞小团体.” “哦哦哦，那他们自己出去上自习，学习成绩怎么保证？学校老师给他们开小班、开小灶了吗？” “这个.没有，但他们有时候还是会来上课的，今天的成绩也有学校老师的功劳.” “哦哦哦，学校老师的功劳，那么请问同学，那另外七个人的高考成绩怎么样？” “另外七人的高考成绩.那不是都在红纸上面写着吗？从第二名到第八名就是。” “.” 娇小的女孩儿愣了一下，扭头盯着大红纸上的名字开始看，小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 “啪~” 一只手掌，冷不防拍在了女孩儿的肩膀上。 她回头一看，是那个叫“陆什么瑶”的女生。 陆景瑶微笑着问道：“同学你好，你真是省城一中的学生吗？你叫什么名字？” 娇小的女孩儿却笑着反问道：“请问你是县二中的老师还是学生？” 陆景瑶看了她一眼，道：“我是县二中去年的毕业生，现在在京城外语学院就读学习。” “京外呀？” 岳萌萌惊讶的看着陆景瑶，然后伸出手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岳萌萌，我是省城一中的毕业生.” 名叫岳萌萌的女孩儿，迅速把普通话切换成了省城话，确实像是省城的孩子。 但陆景瑶就是觉得不像。 这个岳萌萌脸嫩，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小，但是身上的气质却不像个高中生，却跟自己学校的某些大学生类似。 “岳同学，我带你到老师办公室那边吧！他们对李野了解的更加全面，你有什么需要问的也更方便.” 陆景瑶决定把这个脸嫩女生带走，不让她再跟周围的学生过多接触。 但是岳萌萌却不着痕迹的略过了陆景瑶的建议，还跟周围的几个男生叽叽歪歪，很快讨论起了“小团体”“跟班级同学冲突”之类的话题。 陆景瑶心生警惕，转身就要去学校办公室喊人，然后就看到几个老师抬着一架全新的公告栏，哼哧哼哧的走了过来。 “来，同学们帮帮忙，快把这公告栏竖起来。” 汗流浃背的老师，指挥着几个学生，七手八脚的把新公告栏给竖到了旁边，然后就往上面贴资料、贴照片。 李野的超大号半身照片，被贴在了正中间最高的地方，独享一大片空间，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介绍。 优秀三好学生、全国知名作家、全省高考状元 而李野下面的胡曼等人就差多了，除了一张照片之外，就某某班级优秀学生几个小字。 “唉，那个谁，李大勇是吧？你现在赶紧去重新照张相，加急洗出来，学校给你报销费用。” “老师，这不是有我的相片吗？” “让你去你就去，你这张照片这么丑，怎么用？这几天就有记者来采访啦！” 熊一般的李大勇，憋着脸弯着腰，欲哭无泪。 我哪里丑了？我哥都说了，我这是标准的“内秀脸”好不好？ “记者？” 陆景瑶当即警醒，看着岳萌萌问道：“你是记者吗？” 但是岳萌萌这会儿没功夫搭理陆景瑶。 她挤到了新公告栏的前面，踮起脚尖仰着脖子使劲往上看。 “照片上的人就是李野吗？” 岳萌萌的个子有点矮，看最上面的照片有点费劲，但是却看得无比认真，看得两眼放光，看得气喘吁吁 “对，这个人就是李野，你别看他长得慈眉善目，其实有点自私，他只帮助跟他关系好的同学.” 刚才跟岳萌萌相谈甚欢的男生，对着岳萌萌说出了惊人之语，旁边的李大勇和老师想要制止都来不及。 “周成功你胡说什么呢？李野刚开始给你们讲题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我难道说的有错吗？你们七个人考出了好成绩，还不是因为李野自私，只把藏起来的参考书给你们看” 周成功已经三次落榜，决定放弃复读，说话也就没了什么顾忌。 当初李野把他像狗一样拖行了半个教室，让所有人笑话了他半年， 今天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把李野的恶名告诉这个很可能是记者的小岳萌萌。 但是岳萌萌却扭头看着周成功，很严肃的道：“这位同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说李野他们自己有参考书，所以才考了那么高的分？ 这不太可能，我也看过参考书，我很清楚参考书的用处并没有那么大，学习考试还是要看个人的勤奋和天赋。” “另外.你刚才说李野帮助了几个人？” 周成功愣愣的道：“他只帮助了七个人，就是红纸上那些.” 岳萌萌打断了周成功，凌厉的问道：“李野只帮助了七名学生，那么请问同学，你帮助了几个学生？” “.” “我我们同学之间都是互相帮助的.没个数.” “那你帮助的同学，都考了多少分呢？” “.” 周成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敲破了脑壳子也想不明白，刚才还一副小特务模样，大有深挖李野黑料架势的岳萌萌，怎么突然之间就.倒戈了呢？ 岳萌萌看着讪讪窘迫的周成功，义正严词的道：“教授学生本来就是老师的工作，而不是一个学生应有的义务， 李野同学作为一名学生，为什么要无偿帮助你们这些同学呢？ 而你们在没有得到帮助之后，又为什么对他如此的怨恨呢？” “.” 【窝草，这小妹子到底是哪边的？人还怪好嘞！】 李大勇看看胡曼，又看看韩霞，都是一脸的懵逼。 但不管怎么说，岳萌萌说的这话，让人听了真是解气。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你是省城一中的？还是.” 几位老师终于反应了过来，打问起了岳萌萌的身份。 娇小可萌，看起来比初中生都大不了多少的岳萌萌，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本工作证。 “你好，我是东山教育报的实习记者岳萌萌，那位是我的同事陈木生。” “沃~，她真是记者，她那么小竟然是个记者。” 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非常的吃惊，实在是因为这个岳萌萌，外貌就跟个孩子似的，太具有欺骗性了。 “岳记者啊！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到我们清水县来呀！” 几个老师赶忙欢迎，同时派人去喊常校长。 而板着一张小脸的岳萌萌，却没有公式化的寒暄，而是继续说出了一番话。 “这位老师，我不知道你们清水县二中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在省城一中，也没有像李野这么优秀、这么善良的学生， 如果有任何一个学生，能够带着七名同学考过重点分数线的话，那他一定是老师眼里的宝贝，受到足够的保护，绝对不容许任何的污蔑和流言蜚语” 得到消息一路奔跑过来的常校长，刚好听见岳萌萌后面的几句话。 “是是是，李野就是我们的宝贝绝对不会被污蔑.这位陈记者，咱们到里面去谈好不好， 你看这大热天，不能让你们这些客人在外面晒太阳吧！” 常校长一边做着保证，一边看向另一位记者陈木生。 陈木生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倒是很符合记者的样子。 “校长不用客气，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完成社里交代的工作，晒不晒的都没什么， 主要是要了解到李野同学的优秀事迹，突出报道新时代年轻人的朝气” “优秀，绝对优秀我们县二中一向有学生帮助学生的优良传统， 你看这位陆景瑶同学，她就在这次的高考中，给予了广大学生很多的帮助.” 常校长顿时放下了心，顺便把陆景瑶给推了出来。 陆景瑶确实给学校提供了很多自学丛书和复习资料，今年大红纸上能有那么多的学生上榜，也确实有她的一份功劳。 “常校长，我真的没有帮助多少，不用采访我” 看到岳萌萌掏出了小本本，对着自己开始发笑，陆景瑶心里就一阵发慌。 她现在是真的不愿意“沾李野的光”，是真的不愿意再高攀李野。 但常校长却道：“李野今天不在，你这个京外的高材生，得代表学校的同学们说几句话，走走走，咱们到里面去谈.” 常校长笑吟吟的把陆景瑶、岳萌萌和陈木生迎了进去，然后回头冷冷的盯了周成功一眼。 【一群憨批净给我添堵，真以为上面派下来的记者，是体察民情来的吗？是给你们伸冤来了？】 【高考全省第一，如果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那我们全省这么多的教育工作者，上上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吗？】 众人走了几步，岳萌萌忽然道：“刚才那几个受过李野帮助的学生呢？我也想采访他们一下。” 常校长和陆景瑶等人赶忙回头，却只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夏月，哪里还有胡曼、韩霞和李大勇的影子。 。。。。。。。。 学校之外，两辆自行车急速的奔驰，就跟被狗撵了似的。 “李野走的时候就说了，防火防盗防记者，咱们言多必有失，还是让校长和老师们去对付那些难缠的人吧！” “那个记者.真是奸诈。” “对，没错，我也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儿，这就是李野说的.一张人皮糊弄鬼吧？” 第104章 双臂化彩翼，助我上云端（9K字求票 第104章双臂化彩翼，助我上云端（9K字求票） 姜小燕抱着一捆青草，矮着身子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 热辣辣的七月天里，她却把上衣的扣子扣的严严实实，不露出一寸的皮肤。 姜小燕的皮肤有些特殊，如果被玉米叶子轻轻的拂过，就会留下了一道道红红的痕迹，当被汗水沾染之后，那酸爽的滋味会持续好几天。 走到地头上，扔掉手里的青草，姜小燕才挽起裤管，卷起袖子，把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呼~” 连续喘息片刻，擦掉了头上的汗水，姜小燕蹲下身子开始捆扎青草。 地头上已经积攒了一大堆的青草，都是姜小燕从玉米地里面拔出来的，背回家之后可以充作家畜饲料。 家里养了几只羊，一头猪，是老娘陈金花的“私房钱”，就指着长大了卖钱好还债呢！ 而这债，基本上都是为了她姜小燕借的。 所以在高考完回到家之后，姜小燕就接了老娘的活儿，烧火、做饭、打草、下地，样样都不落下。 而老娘陈金花也没闲着，天天拿着荆条编筐、编篮子，到了赶集的日子就拿过去卖，换了零钱之后，就偷偷存起来一部分。 “俺要给闺女攒盘缠嘞！从清水县到京城要上千里，路上可不能让俺闺女受了难为穷家富路” 朴实的女人一辈子没离开过方圆几十里的地界，心里其实啥都懂，不像家里的两个大男人，天天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特酿的到了桥头，他们啥也不管。 姜小燕弯着腰，背着比自己大了两圈的草包，小步快走赶回了村子， 在经过村口的时候，还不忘跟树荫下纳鞋底的一帮婶子、奶奶打招呼。 “六婶子，你家地里的草我拔了哈，俺家的母羊怀崽儿了，这些天吃的多” “哎呀小燕你这是帮我们家干活呢，今晚上到我家吃饭去呀！不去可不行” “三奶奶，我看见你家小富又溜进老胡家的藕池子里了，伱得管管，偷俩荷叶让人追好几里地，不划算” “让他去吧！我是管不了了，打烂屁股正好让小兔崽子长长记性.” “老姜家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找了你娘那么个能干的媳妇儿，又生了你这么能干的孙女.” 村口的一帮子老娘们，都嬉笑着跟姜小燕说上几句，同时对于姜家爷仨的懒惰加以鄙视。 姜小燕腼腆的笑了笑不答话，回到家把几十斤的青草扔进柴棚，转身进了自己弟弟的屋， 然后就看到姜小宁正搂着一本小人书，笑嘻嘻看得两眼放光。 回头看看桌上她给出的卷子，一共就做了三两道填空，剩下全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真是瞎了这么好的白纸。 姜小宁看到姐姐进来，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笑嘻嘻的看起了自己的小人书。 这是刚跟同学换来的，不看它个三五遍岂不是亏了？ 姜小燕也懒得说了，从小这个弟弟就说不得，说不上三句他就一蹦三尺高，爷爷奶奶全都给你招过来。 扭头出门，正碰上扛着鱼叉回来的爷爷，上来就是一句：“这都几点了，不准备做晚饭，还往外跑啥？我扎了两条鱼，今晚上做鱼汤.” “我去迎迎阿娘.回来就做晚饭，耽误不了” 姜小燕一边搪塞着爷爷，一边贴着门口溜了出去。 阿娘去二十里地之外的双柳镇赶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看着低头快跑的孙女，姜老爷子“哼”了一声，眉头不展不怒而威。 姜小燕跑到村口，刚好远远的看见陈金花赶集回来。 今天的买卖应该不太好，陈金花的扁担上，还挑着好几个荆条筐子没卖出去。 姜小燕赶紧迎过去，把陈金花的扁担接过来，担到了自己的肩上。 路过村口，一帮老娘们又笑问：“怎么了金花，今天的筐子没卖完啊？” 陈金花一脸晦气的道：“别说了三婶儿，今天碰到一个桃源乡的傻货跟我抢买卖， 大筐卖一块五，小筐卖九毛，连荆条本钱都卖不回来，赔本赚吆喝的事儿我可不干，让他自己卖吧，赔死他。” “哎呀，我早就说你这买卖不中，咱们女人赚钱哪里有那么容易呢？你还是好好的在家操持，让你家有贵出去闯荡闯荡吧！” “我倒是想嘞，可哪里有那个福气.一辈子都是操心劳累的命哎吆我得先歇一歇，再回家伺候那几个木头疙瘩” 陈金花一边骂着自家男人，一边牵着姜小燕走出十几米，找了个荫凉坐下。 看着阿娘不断的捶腿，姜小燕心疼的道：“娘，要不我明天去割荆条吧！编筐的越来越多，这本钱太高了要赔本儿” “嘘~~” 陈金花给了闺女一个颜色，低声道：“咋说啥你都信呢？要让人都知道编筐赚钱了，那钱还有你赚的吗？ 咱们村周围的荆条早让我割光了，你去外村割，人家能愿意？别瞎惹事儿” 陈金花一边教育姜小燕，一边从筐里拿出一小包麻糖。 “喏，娘赚了钱给你买的，赶紧吃吧！” “我不吃，娘，小宁还没吃嘞！” “让他先看见了还有你的？咱俩先吃，你弟的那份我给他留着呢！” 娘俩互相推让着，把一点点的麻糖分了又分，品尝着那淡淡的甜甜滋味，冲淡着身体上的丝丝疲惫。 良久之后，陈金花问道：“燕儿啊！这几天成绩快下来了吧？要不我明天跟你去学校看看？” 姜小燕低着头道：“不用去的娘，我上次去的时候李大勇跟我说了，等成绩下来了就来告诉我，他有自行车” 姜小燕其实也心急，前几天忍不住已经去了县城一趟，结果高考成绩还没公布，然后李大勇就让她在家安心等待。 “咱不能指望别人，”陈金花脸色沉沉的道：“我嫁给你爹的时候，还指望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姜小燕心情沉落，小声道：“爹就是老实了一点，但心地好你放心吧娘，我能考上的，今年一定能考上的。” “.” 娘俩坐在荫凉下面，陷入了沉默。 本来姜小燕在高考过后，就笃定的告诉家里，今年一定能考上，毕竟她的估分非常高。 可没多久，姜老汉就碰到了姜小燕以前初中的老师。 那老师嗤之以鼻的道：“你闺女竟敢报考京城航空大学？她好高的心气儿啊！ 知道京航是什么大学吗？那是全国重点中的重点，市里的尖子生都不敢报嘞！” 专业的人说专业的话，老师说出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任凭姜小燕怎么保证，反正姜家人都不信她了。 连带着高兴了好几天的陈金花，也是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虽然表面上还是豁达泼辣看不出什么，但晚上好几次姜小燕都听到了她的叹气声。 一来二去，连姜小燕都受了感染，患得患失起来。 “燕儿，别灰心，就算今年考不上，咱明年再考，娘现在能挣钱了，一定把你供出去。” “娘我真能考上的.” 姜小燕也不知该怎么跟阿娘解释，她就算是真的报考京航报高了，第二志愿、第三志愿怎么都能录取了吧？ 怎么就不信呢？ “嗨，姜家妹子，我跟你说个事儿.” 就在姜小燕愁眉不展的时候，从村口那边过来了一个老娘们。 “花大姐啊！坐坐，啥事儿？” 陈金花招呼着来人坐下，振作精神的问道。 花大姐神秘兮兮的道：“我昨天看到乡面粉厂的老崔，又找你家公公了。” 陈金花脸色一沉，道：“哼，他们还是不死心吗？随便他找，找了也没用，俺家小燕儿还要上学呢？不急着相亲” 花大姐撇着嘴道：“我知道你们娘俩有志气，但你公公可不一定呀！我听人说.老崔愿意出这个数” 陈金花看着花大姐伸出一根手指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嘴就嚷嚷了起来。 “他们老崔家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我们家小燕就现在高中生的身份，就这聪明劲儿，哪个单位招工不得抢着要？ 他们一百块钱就想娶个挣工资的媳妇儿，想的可真美嘞！” 花大姐也是嘻嘻笑着道：“要论算账，咱村没有你陈金花算的精，但你再精，能跟你家男人算清楚吗？” 花大姐说完，朝着村东头的土路一指，就见一个身材结实的汉子走了过来。 姜小燕赶忙坐直了身体，把嘴角的麻糖沫子擦干净。 来人是他的亲爹，姜有贵。 陈金花眼睛一翻，对着姜有贵问：“你这是去哪里闲逛了？” 姜有贵一愣，忙解释道：“东子家不是盖房子吗？我去帮了半天忙，你应该知道啊！” 陈金花鼻孔冒火，问道：“你帮人家盖房子，咋这时候回来了？人家不管饭啊？” 姜有贵憨笑了一下，道：“都是好朋友，东子家又不宽裕，我没好意思在他家吃饭” “你不好意思吃饭，那东子咋好意思找你去帮忙呢？我今天要是不做饭你是不是要饿死？” 陈金花看着丈夫那股憨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整天吃亏是福吃亏是福，还不是让人当成傻子？ 姜有贵跟陈金花二十年的夫妻，当然知道自家媳妇发飙的厉害， 于是他抢先一步道：“今天我做饭，我做饭，你歇歇” “你做饭？指望你做饭俺们娘俩得饿死。” 陈金花气哼哼的挑起扁担往家走，时间不早了，是该做饭了。 姜小燕赶紧站起来跟上，但老爹姜有贵却道：“小燕儿，你等等，爹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姜有贵在陈金花刚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幽幽的道：“你弟弟不想上学了，乡里面粉厂缺个电工.忙不着、累不着是个好活计.” 姜小燕不吱声，但一颗心却不断的向下沉，深不见底的沉。 姜小宁是初中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干上乡面粉厂的电工，那其中的代价 姜有贵也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着牙道：“你上了十几年的学，爹本不该拦着你上进， 但现在.你也该为家里出出力了，二十岁的大姑娘还养在家里，那是要叫人笑话的。” “.” “爹，我能考上的，最多再过几天就有消息了我以后月月往家里寄钱” 姜小燕一边吸着气，把涌上来的酸楚憋回去，一边跟自己的老爹解释。 她知道自己老爹心地不坏，就是耳根子软，性子憨，对自己其实也算疼爱。 但一旦关系到家里弟弟，这个小时候背着她满地跑的亲爹，也只能无奈的向命运妥协。 “你今年考得好，我是相信的，” 姜有贵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自顾自的道：“但我问了乡里高中的校长，他们学校今年考的最好的学生，也就三百四五十分.” “可你报考的全身本科，最低都要四百多分，那个什么航空学院更是要四百四五十分你去年才考了299啊.” 姜有贵使劲搓了搓脸，道：“乡面粉厂的招工，最晚是后天，你弟弟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 姜小燕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年寒窗的努力，都抵不过家里男娃的一次机会吗？ 我明明比弟弟优秀了好几倍，怎么就不能让家人高看一眼呢？ “我打死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十八岁了还看小人书，你怎么不穿开裆裤那？” 老娘陈金花的怒骂声，把浑身无力的姜小燕给惊醒了过来。 只见彪悍的陈金花甩着一根扁担，把姜小宁追的满村里乱窜。 “一整天连一张卷子都做不完，我打死你算了，省的给老姜家丢人.” 姜小宁一路仓惶逃窜，嘴里还不忘声声辩解：“我不会做，姐姐又不给我讲，这哪里能怨我？你打也应该打姐姐.” “你自己不会做还怨你姐姐？那挣不到钱的懒汉还怨财神爷吗？老姜家还指望你以后撑门立户？丢不丢人” “别打，别打，别打坏了脑子.” 看到自家媳妇真像下死手的样子，姜有贵吓得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劝架。 一家三口分开前后，在村子里追来追去，引得好多人哈哈大笑。 姜小燕也在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慌忙伸手去擦，但是越擦眼泪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弟弟从小就被老娘打，被老娘骂，陈金花每一次都恨不得“打死他”，但最后都是在老爹、爷爷、奶奶的阻挡之下不了了之。 聪明的老娘难道不明白，弟弟从十年前就不害怕挨打了吗？ 不，老娘明白。 但老娘不愿意放弃，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无用的东西，她还是希望“棍棒之下出孝子”，让姜小宁振作起来，给老姜家撑门立户。 要不然陈金花早就对姜小宁听之任之，不管不问了。 老娘其实对姜小宁的期望，一点都不比她姜小燕小，她只是无奈，恨铁不成钢。 【一个家庭，难道非要男人才能顶门立户吗？】 姜小燕使劲擦着眼睛，努力的吸气，按照李野教授的方法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要让自己坚强起来，以应对今天晚上的关口。 老爹姜有贵既然跟自己摊牌了，那今天晚上爷爷一定会大权独揽，一锤定音。 这一次，姜小燕绝不屈服。 眼泪不再流淌，鼻涕也都憋了回去，姜小燕坚强了起来。 而在她擦干眼泪之后，清晰的视野之中，却有两辆自行车从远方急驶而来。 最前面的自行车上，是一个熊一般的男孩儿，另外一辆自行车上是两个女生，尽管努力的蹬着自行车，却远远的落在后面。 熊一般的男孩儿挥舞起了胳膊，断断续续的声音随风飘荡。 “姜燕，成绩了，你考.四百九分” 刚才还浑身无力的姜小燕，霍然爆发了丹田之力，奔马一般跑了出去。 她迎着风，迎着太阳，向着李大勇的方向接近，只希望能早一点听到切实的消息，哪怕早一秒.也好。 十年了，她已经等待了十年，再也等不及了。 “姜小燕，高考成绩公布了，你考了四百七十九分” 清晰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落到了姜小燕的耳朵里，甜到了她的心里。 但她依然在全力的奔跑，她要让炙热的风，吹过自己的臂膀，就像给她安上两只彩色的翅膀，让她越飞越高，飞到云端之上。 【妮儿啊，给娘争口气，只有考上了大学，才能自己做主，才能一辈子不受男人的气，活出自己想要的活法儿。】 娘，俺行嘞！ 你等着，俺一定带你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今天到现在一共码了九千字，本来想分成三章，吹成爆更的，但不太好分，最后还是老实本分的承认“勉强不短”吧！ 既然不短，大家给张票吧！老风腆着脸，求票，跪求！ 感谢书友“静候心”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一贱熙来”的打赏；感谢你们！！！ 第105章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第105章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李大勇、胡曼、姜小燕等人，在清水县“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心只等通知书”， 而八人小团体的核心人物李野大帝，却带着自己的商业团队，历尽千辛万苦抵达了神州东南沿海，在一条小街外面排起了长队。 “鹏哥，咋这么多人呢？比咱清水县看花灯的时候人都多” “三水哥，待会儿咱们进关之后，是不是就能看见港岛了？咱这也算是出国一游了吧？” “.” 两个小年轻，眼巴巴的看着前面五六百米长的队伍，是又急躁又兴奋。 “都把嘴闭上，没看见别人看你们的眼神吗？出来时候怎么跟你们说得来？ 看到不懂的，也要装懂，回头再问，当着这么多人，老娘们一样叽叽喳喳，嫌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乡巴佬吗？” 靳鹏的头号马仔三水，对着几个刚刚加入队伍的生瓜蛋子一顿猛喷，满脸的嫌弃和不耐烦。 这三个人，是这次靳鹏从清水老家带过来的，其中两个一个叫穆为民，一个叫马千山，都是以前县城里的无业游民，见了三水“水哥长、水哥短”的极为亲热， 但是已经在羊城混了大半年的三水，却觉得这两个家伙傻了吧唧的，没有什么调教培养的价值， 要不是看大家都是清水人，顾念着江湖义气，三水才懒得搭理他们。 至于另外一个叫邹志国的，更是木木呆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连声“三水哥”都不会叫，要不是跟李野有点关系，三水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三水哥你就不要说他们了，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佬，熟悉个几天就阔以了。” 一个跟随在李野等人身边的中年人，及时出来打圆场，收获了两个被啐北侉子的感激眼神。 三水也看到了靳鹏的不悦眼神，就坡下驴道：“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才办好了证件，他们鬼头鬼脑的让人怀疑了怎么办？我也是不想连累大家。” 中年人大大咧咧的道：“没事没事，放心好了，我们的关系硬的很，头头脑脑的都熟，保你们过关无事。” 三水点头笑道：“这次真亏了张老板了，要不是张老板，真没人能办出特别通行证来” “什么张老板，我就是个小生意人，你们才是大老板” 张老板一边跟三水吹牛打屁，一边不住的往李野这边瞄。 他跟这个三水算是挺熟了，平日里没少卖给他稀罕货，以前只知道他是个看铺子的掌柜，上面还有两个说了算的“老板”， 那两个老板并不常驻羊城，但对于三水的掌控力很强，前些天自己都说动了三水，要合作水货摩托车的生意，但上面的老板一个电报，三水就蔫了。 张老板前几天终于见到了郝健，也确实是个极精明的人，做派也很大气，很有合作的潜力，他决定好好结交一下， 但是在他昨天又见到几个从北方过来的人之后，张老板却隐约发现，那个叫“小野”的年轻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郝健，还有那个叫靳鹏的，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一言而决，但是在面对那个小野的时候，却隐隐的有些敬畏。 敬重，且畏惧，这是张老板最直观的感觉。 张老板在打量李野，李野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他跟着靳鹏，带着三个新人下羊城，本来不想跟这个张老板打交道。 一个敢往北方倒腾水货摩托车的人，在82年这个时节，是非常大胆，非常危险的。 不管他是自己的生意，还是给身后的大佬牵线，李野都不想接触这种生意。 屁股里面不干净，你就是以后穿上八条裤子，该有味儿还是有味儿，一旦被人盯上，那是怎么擦都擦不掉的。 可李野在羊城待了数天，想带着靳鹏等人，去眼前这条“中英街”看看的时候，却遇到了困难。 中英街，始于1898年，盛于1980——1997年，在整整17年的辉煌时期之内，每天入关的“游客”，都是数以万计。 李野和靳鹏想要进入这条小街，需要先用边防证抵达鹏城。 “边防证”，是神州针对赴边境地区人员的一种筛选手段，如果你有不良记录、或者不良嫌疑，那么是不允许前往边境线附近的。 这年头卡的很严，有需要的人要拿着介绍信，在本地相应机关办理边防证， 李野肯定是办不出来的，你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偌大的神州有的是美丽景点，没有必须去边境地区的正当理由。 而且就算有了边防证，也只能到鹏城，再想到中英街，还要办一次特别通行证。 一般人，真办不来这些手续。 所以李野让郝健去找郭东伦帮忙。 哪知郝健却碰了钉子，在羊城这边“无所不能”的郭东伦，表示无能为力。 李野正要想别的办法，三水却把这个张老板领了过来，说什么“这证那证的，都是小事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要不然就结仇了。 所以最终，郝健付出了一笔足够多的费用，给同行的八个人办齐了手续。 “我滴乖乖，怪不得郭东伦不愿意我们来这里，敢情他的货跟这里比起来，真是土得掉渣呀！” 排了半天队的靳鹏等人，一进中英街就看花了眼。 82年的内地人到了中英街，真就跟出了国一样。 往西一看，就是港岛， 小街两侧的临街店铺里，有着各种新朝的服装、饰品和小百货、电子商品， 而店铺里的服装，无论从款式、质地、时尚等方面来说，都碾压郝健从郭东伦手里拿到的货。 所以靳鹏和郝健，都认为郭东伦这次办事不地道。 但是李野却说道：“郭东伦未必就是不仗义，这里的货虽然好，但却不适应现在的我们。” “这里面的店铺主要是零售，你买个几件十几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你想要几千件几万件的要货？可能吗？” 知道啥叫报关不？有批文吗？ 其实在改开之初的几年里，羊城的繁盛都超过鹏城，一直到几年之后形势再次转暖，鹏城才以惊人的速度崛起。 现在能提供大量便宜服装、百货的地方，还是羊城。 听了李野的话，三水有些记仇的道：“那郭东伦为啥不帮咱办手续？他在怕什么？” 李野朝着南边努了努嘴，道：“他怕你们跑过去呗！他给你办了证件，你如果跑那边去了，岂不是给他自己找麻烦？” 中英街所在的沙头角地区，在某一段最疯狂的时间里，一直是偷du最猖獗的地方之一。 那边的花花世界，对此刻的内地人还有着神奇的吸引力。 李野这次南下羊城，带了王坚强以及三个生面孔， 郭东伦怎么敢担保这些生面孔，不会昏了头过去当黑户呢？ “咱们都这么熟了，他怎么能这么看我们呢？我看他就是不仗义” 三水还是有些不服气，郭东伦那个人非常的.神秘， 三水常驻羊城大半年，都没见过郭东伦几次，平时都是电话联系， 虽然交货、接货都办的极为顺利，但是郭东伦那种淡淡的上位感，让三水总觉得很别扭。 李野瞥着三水，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 自己这次南下羊城是对的，野蛮发展的初创团队，就像一颗无序生长的苍翠大树，枝枝叉叉的，需要自己这个园丁及时修整才行。 等到周围没有了外人，他才冷声道：“你来南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摸清南方人的脾性吗？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某些风险，人家是没有义务帮你分担的.” 在改开之后的很多年里，南方人做生意，跟北方人不一个路子。 他们把生意看得很纯粹，就是你赚钱、我赚钱，大家合则两利的事儿。 不管是多么熟的客户，谈价钱的时候还是锱铢必较，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楚， 等生意谈完了之后，不管成与不成，都可以一条龙服务海盆一下，花个几万都无所谓，不计较。 而北方人谈生意，咱得先喝个哥俩好、一口闷，晕晕乎乎在酒桌上敲定合同， 只要酒喝爽了，感情到了，我能让利让到你不敢相信，以为遇到了骗子。 嗯，等我到了难处的时候，你可也要拉兄弟一把哦！ 三水是北边生意人的思想，而郭东伦，就是标准的南边作风， 生意上的事儿我给你处理的明明白白，可以帮忙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但我认为不合适的事情，抱歉，没得情面。 “唉，小野，你看别人都忙活起来了，咱也不能干看着吧？” 靳鹏瞅见三水被李野训的耷拉了脑袋，赶紧转移话题吸引李野的注意力。 因为三水起过贩卖摩托车的心思，李野对三水的不谨慎本来就不爽，这要是万一呛上两句，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夹在中间为难。 李野挥了挥手道：“去吧！大家注意点儿，别不把小兵当干部，更别当人家是睁眼瞎。” 中英街长不过五百米，宽只有七八米，但就是这么小的街，也从中间一分为二划为两部分。 在85年之前，进入中英街的“游客”，是不允许私自到西侧港岛部分的店铺内买东西的，只能在内地控制的东侧一边逛店铺。 中英街的入口处有明显的告示牌——“凡持特许证入镇内干部、职工，一律不准越界，如违反者，进行严厉处罚。” 但是只有七米宽的小街，从中央分成两界，就算巡逻的再严厉、再负责任，也挡不住无数内地人对进口货的渴望之心。 内地这边店铺里的东西，能比港岛那边的好货香吗？ 五百米的小街一下子进了上万人，又都不是真正的“游客”，人头涌涌蠢蠢欲动哪里能看得过来？ 于是就有人趁着管理人员视线被遮挡的时候，飞快的跑上几步，就进入西侧港岛的店铺购物， 甚至还有伙伴在东侧这边配合，买了东西把袋子直接扔过来扛了就走，就跟拍电影似的刺激。 靳鹏、郝健等人有样学样，六个人分成几组，警惕的看着巡逻人员，逮到机会就跑到对面的店铺里去了。 只剩下憨憨的王坚强，缩在李野身边，又眼馋，又不敢。 “强子，别急，待会儿想买什么，保证给你买上。” “嗯嗯，俺听哥的。” 王坚强紧紧的贴着李野寸步不离，走着走着，两只眼睛却瞟着对面一家店铺拔不出来。 李野一瞅，好家伙，好东西啊！ 薄如蝉翼、丝滑爽手，这是无数少男少女、老男老妇的最爱——丝袜。 82年的丝袜，就算没有穿在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上，也能对王坚强这种老实孩子，造成七十层叠加BUFF的暴击。 你要问为啥？因为那家店铺的门口，立着几张一人高的模特海报，黑的白的透明的肉色儿的，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目光。 当然，就王坚强这个段位，他看的不是袜子，而是腿。 到了李野这种段位，那看得就高深多了，真真假假，内内外外，变化多端。 “强子，你有对象了吗？” “哥，俺还没对象呢！” “那你看那玩意儿干啥？买一双送给你老娘吗？” “对对不起哥，俺不该看。” 王坚强羞愧的低下头，小心的扯了扯上衣，遮蔽住自己的裤子。 “咳吭，强子，帮我看着点儿人哈！” “.” 王坚强奇怪的抬头，才发现李野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跑过去了。 王坚强马达马达眼，好几秒钟才明白过来。 “小野哥是有对象的人，他能买，俺得帮他放哨。” 憨憨的王坚强化身忠诚哨兵，瞭望着周围所有的风险。 片刻之后，李野敏捷的回来了。 他当然没买那种丝袜，但是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运动袜、短袜，他却买了一大包。 文乐渝是肯定不会穿那种长款丝袜的，但运动袜嘛！就很符合小妮子的清纯形象了。 “唉，有卖运动鞋的哦，强子，要给你买一双吗？” “好好好，哥，我有钱” “不用，哥送给你。” 李野看到了一家鞋店，里面有曾经熟悉的几款运动鞋，而且有一款还有着情侣鞋的设计元素。 那必须得买。 王坚强站在街这边，眼看着李野闪身过去，跟对方叽叽歪歪的说着鸟语，最后选了大小不一的五双鞋。 然后，王坚强就看到李野数了一大把钱给人家，那数额竟然有大几百，甚至上千。 等李野回来的时候，王坚强赶忙要给李野钱，却被李野一个脑瓜崩给制止了。 “哥，咋这么贵嘞？” 王坚强拿着一双柔软的鞋子，看着上面那个“对号”标记，又心疼又欢喜。 手感不一样，绝对不一样，长这么大就没摸过这么好的鞋。 “世界名牌呗，想穿，就别疼钱。” “哥我有些疼钱.” “放心吧强子，跟着哥走，缺啥也缺不了钱。” 李野嘴上说的潇洒，但心里也在暗骂。 【黑，真黑，你们都给我等着，以后我不把你们逼成白菜价，就不算你们今天黑了我的钱。】 第106章 别只肥了自己 第106章别只肥了自己 李野顺着小街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好东西，连带着小跟班王坚强也落了不少好处。 当李野把一台随身听的耳机，戴在王坚强的耳朵上的时候，这位憨兄弟的表情，那别提多精彩了。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跟着哥走的好处，这么多。】 王坚强暗暗庆幸，靳鹏几个人一开始就四散行动，才让自己有了给李野做跟班的机会，这一路的好处，那是满满滴呀！ 【还是俺小野哥最有钱。】 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靳鹏等人才迎面走了回来。 他们看到王坚强背上的鼓鼓大包，惊讶的问道：“小野，你们买了那么多东西吗？” “也没买多少，”李野瞅着几人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节约？” 靳鹏、郝健他们一行人，基本上都没买太多东西，好似都是居家节约好男人。 刚才还兴冲冲的马千山道：“别说了，那边的人都不说普通话，粤语呜哩哇啦的，我们听不出个四五六来.” 李野叹息一声道：“那靳鹏和郝健你们也听不明白？” “呵~~” 靳鹏尴尬的摸了摸头皮，以尬笑来应对李野。 他和靳鹏这半年来羊城、东山两头跑，对于堪比外语八级难度的粤语，也就是沾了个皮毛， 人家配合他们连蒙带猜的还好，不配合那就只能瞪眼了。 李野打眼看了看众人身后，又问：“那三水呢？他粤语应该是可以了的。” 穆为民和马千山瞅了瞅靳鹏，啥也没说，东张西望的看风景。 郝健笑着道：“咱在羊城那边习惯了，很多人都会讲普通话，真没想到这边会这样，待会儿三水过来，让他领着兄弟们买个够。” 靳鹏也笑着凑过来道：“小野你啥时候学会的粤语，帮我们翻译一下呗，我看那边有卖高跟鞋的，我要给老婆再买几双” “我不会说粤语。” 李野笑了笑，伸手从王坚强背上拿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简易计算器。 “喏，一人一个拿着，进店之后啥也别说，先指指想买的东西，然后在计算器上摁数字， 一定记住，表情要拽，咱们是来花钱的，不给面子，宁愿不买。” “唉，这办法可以，咱去试试。” 靳鹏拿了几个计算器，带着马千山等人去了。 而郝健看到了李野的眼色，落在了后面。 “三水跟张老板那帮人在一起吗？” “应该是，刚才跟我们说了一声，说是要考场这边的市场。” “长能耐了呀！还考察市场” 李野笑了笑道：“今天晚上开股东会，有些章程该捋捋了。” 郝健点头：“行，待会儿我跟靳鹏说。” 郝健是除了李野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但是当初开辟羊城这条商路的时候，靳鹏带了三水、二狗两个小弟，在初创团队中隐隐有压制郝健的势头。 李野忙着高考、写小说，也没时间细致的整理其中的问题，加上靳鹏这人其实很敞亮，郝健也没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但这次李野又加了三个新人，甚至连王坚强都带来了，郝健心里明白，李野这个幕后掌舵人，显然是要有所动作。 李野出的主意还算好使，靳鹏等人不一会儿就买了东西回来，连带着把三水也找了回来。 “哎呦，我刚才就去那边手表店转了一会儿，你们就等不及了，咱出来就是一天呀！不着急不着急.” 三水看到似笑非笑的李野，心里打了个突突，赶紧笑着打起了哈哈。 “我当然不急，”李野笑着道：“你带几个人，我带几个人，咱们分头买东西，总得让兄弟几个满意而归才行。” “好好，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边最受欢迎的是手表、饰品和电子产品， 另外丝袜最是抢手，只是那家店铺的买卖太好，店员很不好打交道，我准备托张老板买.” 李野不等三水说完，就道：“想买丝袜吗？我可以买，你们要几双？” “.” “小野，帮我买十二十双，我要带给我老婆和小姨子。” “我也要，五双.” “小野兄弟，钱给你，你帮我看着买吧！” 众人跟着李野到了卖丝袜的港岛店铺对面，然后就眼看着李野闪进去叽叽歪歪。 靳鹏皱眉道：“小野说的，不是粤语吧？” 郝健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却眼看着丝袜店里的老板，直接抛下其他顾客，先处理了李野的买卖。 等到李野拿着大包的好东西回来，靳鹏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野随意的道：“哦，我怕麻烦，直接跟他们说英语的。” “.”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看着李野并不魁梧的身躯，都好像高大了几分。 李野其实会说一点粤语，但肯定跟本地人有很大的差别。 就是在很多年之后，不会说粤语，跟某些港岛人打交道也是费劲， 所以李野进了港岛那边的店铺，开口直接就是“号码池”“嗷忒特猫”， 怎么着也是在后世被英语折磨了十几年的人，短促有力的英语短句，口音那是相当的纯正， 外加上酷酷“不差钱”的表情，对方基本上都会麻溜溜的招待李野，交易愉快。 可这话落到靳鹏等人的耳朵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让一个会英语的人，来给自己做翻译买东西？你什么级别的干部？】 。。。。。。。 当天晚上，李野等人来不及返回羊城，就在鹏城找了家旅社住下。 此时的鹏城还没有开启那令世界惊叹的“鹏城速度”，到处都是新建的涉外出口企业、居民区，颇有后世城中村的样子。 吃了饭之后，三水嬉笑着跟众人攀起了关系。 “我带你们去看跳舞吧！我知道那边的广场上每天都有很多人跳舞，高跟鞋、花裙子，可好看了。” 马千山等人有所异动，靳鹏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去了。 郝健已经跟他说了，今晚要开股东会，让三水出去也好。 要不然连王坚强都有资格参加，“劳苦功高”的三水却没有，兄弟之间说不定就会起嫌隙。 等三水等人走后，李野先让郝健借旅社的电话，给留在羊城的二狗打了电话，确定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然后才开始开会。 他关上门，问郝健和靳鹏：“今天在中英街都看到了吧？有什么感想？” 郝健和靳鹏有些懵，不明白李野什么意思。 李野叹道：“我带你们去中英街，不是单纯买东西的，我是让你们看看咱们这边，和港岛那边的差距，和世界之间的差距。” 郝健不解的道：“这差距我们知道，西方的东西确实好，但咱这个体户也玩不了进出口哇。” 李野耐心的道：“时代在变，鹏城这个地方，以后跟港岛之间的联系，会越来越密切，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靳鹏诧异的问：“怎么抢占先机？小野你不是说.不碰水客生意吗？” 李野感觉靳鹏等人跟不上自己的思路，直接道：“你们不是怕钱多了咬手吗？明天回去之后，就跟郭东伦商量，让他务必想办法给我们解决一个挂靠单位的资质， 然后把服装生意盈余的资金，投入到鹏城来，想办法买地皮、建厂，培养工人，培养管理层，积累储备人才，等到大势来临，我们才有乘车的资格。” 靳鹏和郝健面面相觑，都觉得李野的步子，迈的太大了。 他们这个小团体现在满打满算，就十几个人的规模，还都是清水县的“歪瓜裂枣”。 这一下子直接建厂、培养工人.还储备管理人才 小野，你还不如把你爷爷拉过来当厂长，他老人家确实是个人才。 你爹都差点儿事好吧？ 李野看到两人的迟疑，坚持的道：“趁着我们还有时间，吃点亏交点学费没什么，不会可以学嘛！栽了跟头再爬起来呀！” “如果等到政策一放开，允许私人办企业了，我们手底下还是三水、二狗这样的水平，你等着让人挤兑倒闭吗？” 李野也是很无奈。 现在是82年，等到84年郭嘉开放政策，允许私有企业挂牌，万科、联想、健力宝等等巨头就开始启航了。 但人家可不是“白手起家”，人家本来就有一整套的企业储备，只是改了改性质而已。 神州的商界人才何其多也，陈江河那样的人比比皆是。 像李野眼下这套开创团队，跟人家比起来那渣渣都不是，上了擂台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就被KO。 所以提前摸索，提前筛选，提前准备，挖人墙角，两年的时间能拉出一套班子，勉强能抓住李野提供的超前机会，李野就高兴死了。 任何一个拥有战斗力的企业，都需要一套金字塔一般，从上到下的完善、团结的管理构架。 别以为穿越者就无所不能，就算给你一本“穿越大词典”，手下没有经验丰富的执行者，所有的梦想都是空中楼阁。 一个穿越者，赤手空拳吊打马阿里、王万达那样的人物？ 兄弟，别考大学了，直接修仙吧！ 一声“剑来”，神鬼辟易，这片天地你说了算。 都给你磕头。 李野上辈子，见识过几个海归富二代。 那经营理验一套一套的，回来之后就要整顿职场，开口海尔的铁血精神，闭口阿里的流程闭环， 结果呢！人心惶惶一塌糊涂，最后还是要老爷子出来力挽狂澜。 为啥？ 你特么就百十号人的中小型企业，学个屁的海尔、阿里呀？ 你有那个人才储备吗？ 你有那个上升平台吗？ 你指望一帮每月三五千块工资的混子，发愤图强给你爆发出个小宇宙的力量？ 你咋不直接花上一万的月薪，请蔡崇信来给你打工嘞？ “小野兄弟，你说咋干，我郝健没二话，不过咱让郭东伦给弄什么资质，到时候人家一口把咱吞了咋办？” 郝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而靳鹏也是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先不说他是不是那种人，就算是，他能吞走什么？钱？地皮？工厂？” 李野笑着道：“我们只要有经验的人，有经验的团队。” “那行，我回去之后就找郭东伦，今年咱可能没有太多的盈余现金，但明年肯定很多。” 靳鹏和郝健还是不太理解，但却都表示同意。 李野道：“当然，如果郭东伦不愿意配合，我们就再找他人。” 文庆盛回京之后，在中粮企业担任实职，在鹏城肯定有进出口的分支机构，如果实在不行，李野就打算走走他的关系了。 “下一步的发展问题，咱就先这么定了，下面我说说纪律问题。” 李野严肃了起来，直接看着靳鹏道：“我来羊城十多天了，也算把咱们现在的生意摸了个差不多，很多细节问题我不多说，但必须给你们提个醒。” “一切不符合郭嘉利益的买卖，坚决不能干。” 李野直接拉了一张纸，在上面给靳鹏和郝健画了起来。 “咱们现在主营的服装，是工厂生产出来的，在生产过程中给郭嘉创造了就业，上缴了税收，那么这就是对郭嘉有益的，” “但是水客生意，它给郭嘉创造就业了吗？它给郭嘉上缴税收了吗？ 如果所有的获利都属于个人，你们以为郭嘉是傻子，会让你们平平安安的干下去？” 李野直接把笔一扔，不容置疑的道：“以后有搞不懂的事情，就自己画一画，分析分析，是不是肥了个人，损了郭嘉，别自己找死，还拖累了兄弟们。” “如果我们干的买卖，让郭嘉收益了，那么喝点汤水自然没什么，但想要吃独食，就等着被收拾的卖裤子吧！” 靳鹏的汗水都流下来了。 他这几天没少听三水的叨咕，那水客生意来钱真特么快，比费劲吧啦的倒腾服装，一件挣个块八毛的爽快多了。 但现在一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一个X出所就能玩死自己，还想着挖郭嘉的墙角？ “小野，三水太年轻，我明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他，都是自家兄弟，你别太在意。” 李野摆摆手道：“收拾不收拾，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另外让马千山他们尽快熟悉羊城的生意， 过一段时间之后，把所有人展开轮换，不能让三水再待在羊城这个地方。” “行，小野你懂得多，该打打，该杀杀，我没二话。” 靳鹏赶紧向李野做出保证，他其实很聪明，也瞧出了三水的不对劲，更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一转脸就会变成狠人。 更何况李野身后，还有李忠发那种历经风雨的老家伙呢！ 李野其实已经给他留了脸啦！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并且讨论了李野写出来的几条“纪律”，然后就听见外面旅社的工作人员，喊他们过去接电话。 郝健先去接的，然后马上又回来喊李野，说是李老爷子直接从清水县打过来的。 李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过去接。 “怎么了爷爷？” “还怎么了？你再不回来，家里都翻了天了？” “怎么会呢！有爷爷你的五指山压着，谁也翻不了天。” 李野才不信李忠发的话呢！ 这几天他都接了李忠发好几次电话了，每一次都是催着他回去。 什么报告会、记者采访.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反正他李野现在是正面典型，就让常校长和爷爷这种老油条去顶缸吧！ 李忠发气的不行，但还是压着火气道：“这次人家省报的记者说了，必须要采访到你， 算算日子，录取通知书也应该快到了，你必须得出来涨涨脸面了。” 李野还想笑嘻嘻的跟李忠发搪塞一番，但是对面却说出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京城给你发来了电报，还写来了信，你是不是回来看看？” “好的爷爷，我尽快回去。” 天大地大，小渝最大。 这年头没微信，可不能晾着人家呀！ 今天更新晚了，老风先给大家道个歉哈！ 另外大家有票的，看看能不能支持下，谢谢谢谢。 感谢书友“大道同游”的4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904232913971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风之子23”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597644880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胖子牛犊”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我耕”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20427215248872的打赏，感谢书友“鱼姐的小迷弟”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1426081019890761728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键神不用剑”的500币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谢谢！ 第107章 这样的兄弟才好相处 第107章这样的兄弟才好相处 “小野你要回去呀？我赶紧让三水.亲自去订票，保证弄张卧铺，下铺。” “李野兄弟也该回去了，成绩都公布这么多天了，说不定等你回去，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到家了呢！” 当李野告诉郝健和靳鹏，自己准备明天就回清水的决定之后，俩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十天之前，老家就来了电话，告诉李野拿了全省第一，催促他赶紧回去。 那时候靳鹏和郝健，都以为李野很快就会回去，但没想到李野鸟都不鸟家里的召唤。 靳鹏和郝健对此很不理解。 还有比“状元及第”更爽的事儿吗？ 你的那些同学，这段日子都快美死了吧？ 你这时候不回家接受所有小伙伴的崇拜，接受所有亲戚朋友的夸赞，待在气温40度的羊城，是想要晒成黑人吗？ 美女记者都蹲你家要陪你吃饭了，你换一副脸蛋回去，人家都不稀罕你了咋办？ 可是随后的十天里，李野的所作所为，让郝健和靳鹏明白，以后再也不要以一个“学生”的眼光来看李野。 李野会看账目，把郝健“沾沾自得”的流水账给批了个狗屁不是，进货、发货流程更是漏洞百出， 李野会查人际关系，根本就没有通过靳鹏、郝健，就把几个人的狐朋狗友，给揪了个底朝天， 连带着三水经常照顾的几位良家妇女，都逃不出李野的法眼。 找出问题之后，李野也不是不管不顾的乱喷，而是很平静的提出建议， 高薪雇佣专业会计，个人生活约法三章，清晰明确的改良方案， 全部解决之后，李野依然给予了靳鹏、郝健高度的“自治”。 但就是这种不轻不重的拿捏，却让郝健、靳鹏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这哪里是个高中学生啊！ 这分明是在生意场上混了不知多久的老油条好吧？ 他们这时候才理解李野的那句话——“必须保证换了谁，都不会耽误生意”。 李野既然能在一年之内，调教出如今的这支小团队，那么想要换掉他们，需要多久？ 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忘了自己是个“伙计”，忘了真正的“东家”是谁。 特别是昨天李野对三水的那番教训，更是让两人若有所思。 【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不能混为一谈。】 我带你们发财，跟咱们是好兄弟，这可是两码事哦！ 。。。。。。。。 半夜时分，李野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一个翻身就落到地上，都没有发出多少声息。 【嘶，帝国XX的奢靡荼毒，果然已经渗透进来了吗？】 李野这些天可是听说了，因为这片地方有很多涉外企业，所以有些东西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专门祸害他这种水灵灵的纯情美少男。 这门外要是个衣着清凉的长腿妹子，还真的难以对付呢！ “小野，小野，醒醒！” 李野叹了口气，过去给靳鹏开了门。 开门之后，发现郝健也站在门外，俩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了鹏哥，有事儿？” “有事儿，”靳鹏脸色沉重的道：“三水他们还没回来，刚才郝健去问了前台，今晚上好像.有事发生。” “进来再说。” 李野把两人迎进门，迅速问明情况。 原来靳鹏一直没睡，打算等三水回来跟他好好谈一谈，给他敲敲警钟。 但是到现在都快两点了，出去看跳舞的三水等人，竟然还没回来。 靳鹏觉得不妙，就推醒了郝健， 郝健很机灵，钞票开路，去找旅社的人打探，得到消息后无奈的来找李野汇报。 李野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问道：“他们走之前跟你们说什么了吗？身上带了多少钱？” “什么也没说，带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当时我好像看见三水带了好几双丝袜。” “丝袜？” 李野疑惑的看着靳鹏。 靳鹏扶了扶额头，道：“我以前听人说过，去找那啥的时候，丝袜比钱好使。” 李野算是明白三水干啥去了。 要知道黑丝这玩意儿，最初发明出来的时候，就是给特殊工作人员用的，良家都不穿那种颜色。 也就是后来让“家花不如野花香”给逼的吧！为了拉拢住丈夫的春心，纯洁的女孩儿们才接受了这种魔法武器。 李野开始穿鞋穿衣服，同时指挥郝健道：“你去找旅社的人问问，附近最有可能的地方在哪？如果真出了问题，需要到哪里去找人。” 郝健马上道：“我刚才探了探人家的口风，他说自己有个亲戚是本地人，愿意帮我们出去找人。”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呀！” 李野真的烦了。 三水的死活他不在乎，但那个邹志国，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邹志国的爷爷，是李忠发从清水老家带出去的兵，结果李忠发全胳膊全腿儿的回来了，邹志国的爷爷却埋在了千里之外。 邹志国的奶奶哭着找李忠发要人：“你升官发财回来了，你兄弟呢？你咋把他给扔外边了呀？” 然后两家好多年都不走动，但李忠发心里可一直埋着这根刺呢！ 期间李忠发不是没想过补偿，但邹家的老奶奶再也不信李忠发， 后来李忠发落魄的那段时间，更是让邹志国的奶奶认定了李忠发是个“灾星”。 邹志国从小倒是不恨李家人，但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讨喜， 这次好不容易开口想跟着出来，李忠发是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把他给看好了。 结果这是弄得什么事儿？ 【我让你带他去见世面，你带他去勾栏听曲？我一枪扎死你个祸害玩意儿。】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叫“老邢”的人来到旅社，带着李野等人出门去找人。 老邢确实地头熟，很快就来到了最可能的地方。 结果李野隔着老远一看，就是直呼好家伙。 一拉溜的男男女女，都蹲在门外的马路上，院子里面都蹲不下了。 其中不乏靳鹏喜欢的花裙子、高跟鞋，整的他直嘬牙花子，抬脚就要凑过去看看。 “你过去看个啥呀！让老邢去问问。” 老邢过去打问了老半天，没有三水他们的消息。 然后众人又走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都没找到三水。 靳鹏有些急了，但李野倒是松了口气。 就三水、邹志国身上带的几个钱，还没到让人图财害命的地步。 至于其他见不得光的“仙人跳”之类，那都不算大事儿。 众人找了一大圈也累了，决定回旅社再商量。 结果就在快到旅社的时候，看见了匆匆忙忙的三水和那三个生瓜蛋子。 “没事就好，以后有事再找我。” 老邢还有些不好意思，好似拿钱不办事有损他的口碑。 但靳鹏却觉得是万幸，因为他感觉身边的李野，看似平静无比，但好似随时都要炸了。 李野没带三水等人回旅社，而是选了个僻静的地处。 然后李野就微笑着问：“丝袜呢？花出去了几双？” “.” “没几双，嘿嘿，长筒的一双就够，短的也就两三双.” 三水嘻嘻的笑了，马千山和穆为民也低着头不好意思，只有邹志国憋红了脸，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李野笑着问邹志国：“志国，你说说，今天晚上过的爽快吗？” 邹志国憋了半天道：“俺不知道，俺在外面看着，有人来了，就喊他们跑了” 三水赶紧道：“我们没事儿，就在稻草地里趴了几个小时，真没事.” “呵~~” 李野笑出了声，道：“没事？你们知不知道，一旦有事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我们辛辛苦苦的来做生意，是如履薄冰，你们以为的一点小事，说不定就毁了所有人的心血” “这一年来我们走的很顺，你们是不是以为出门闯荡，就跟在家里喝酒吃饭那么简单？要不我让你们喝个醉.” 李野点了点三水，然后看着靳鹏道：“你看呢？” “.” 靳鹏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叼着的烟卷掉到了地上。 他看向李野的眼神，从难以置信，慢慢转变成了羞愧不忍。 靳鹏咬咬牙，从旁边找了一根很粗的树枝，然后掰下来一截。 他走到隐隐不安的三水面前，把树枝杵到三水的嘴边。 “咬住，别喊！” “啥？” 三水还没明白大哥靳鹏说的啥意思，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个东西，然后小腹猛烈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蜷缩倒地。 “砰砰砰~” 靳鹏一拳接一拳的打在三水身上，让三水不断发出“唔唔唔”的痛苦呼声。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说过多少遍，让你去安全的地方，让你去大型的场所你怎么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你自己管不着裤子也就算了，为啥还要教坏了别人” 靳鹏打的非常狠，三水在地上乱爬乱窜，都逃不过他的拳脚。 但是看在李野的眼里，却是酸涩满满的无奈，和低头认错的哀求。 李野在昨晚整顿纪律的时候，明确要求“吃喝嫖赌抽”五毒之中，最后两样绝对不允许，一旦发现立刻走人。 而其余的三样，他也没法要求。 他要的是商业人才，又不是清规教徒。 和尚还喜欢师太呢！谁还没个爱好了？ 但三水的小心思，却触动了李野底线。 人生三大铁，一起同窗、一起扛枪、一起XX，三水是瞧得起马千山等人吗？ 不，他是在用这种拉人下水的方式，来拿捏马千山等人的把柄，组建自己的小山头。 【敢跟李野玩小心眼，你是真踏马昏了头了。】 靳鹏一直打了两分钟，才擦赶紧脸上的汗水、鼻涕什么的，走到了李野身边。 李野对着邹志国道：“你先带他们回去，别闹出大的动静。” 等所有人走了，李野才和郝健、靳鹏蹲了下来。 靳鹏掏出烟盒，一人散了一支，闷闷的抽着。 一支烟抽完，李野轻轻的道：“这是最后一次。” “嗯。” 靳鹏赶紧答应，尴尬的笑了。 自己这个师兄弟，还是念旧情的，要是师爷今天在这儿，可就坏喽！ “李野兄弟，其实这也不全怪三水他们，我虽然一把年纪了，看见那些妹子.也觉得挺可怜的” 郝健也是赶紧和稀泥，毕竟刚才李野的样子，挺吓人的，以后自己未必没有需要靳鹏援手的时候。 “嘁~” 李野扔掉半截烟卷，嫌弃的道：“就值一包袜子的货色，什么档次？丢人！” “.” 靳鹏和郝健愣了好久，才不好意思的笑了。 靳鹏用手搓着自己的毛寸头发，尴尬之余，心里倒是不怎么别扭了。 一个多少有些“花花”的兄弟，可比一个“圣人”兄弟.好相处多了。 。。。。。。。 李野在省城下火车的时候，是凌晨时分， 他正琢磨着去哪里对付几个小时呢！就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正在站台上伸着脖子四处打量。 “这儿呢这儿呢？” 李野拖着大包，冲着李开建挥手。 李开建赶紧过来，伸手就把大包扛在背上。 “你这带的啥东西，这么大包坐车多不方便？” “给家里人带的东西呗！你轻着点儿啊！里面有录音机的。” “录音机？有磁带吗？” “有，邓丽君的。” “好，回去听听。” 李开建立刻来了兴致，感觉好几十斤重的大包也不那么压身了。 出了火车站，李野好不容易才把一大包行李外加自己，给凑合到幸福250的后座上，李开建都快被挤到油箱上去了。 “你早说带那么多东西啊！直接让你爷爷，搞一辆汽车过来接你。” “那不能吧！爷爷能干那事儿？” 李忠发平时可不会明大明的“赚公家便宜”，就二粮店那小院儿，每月还贴给单位几块钱“租金”呢！ 可李开建却把嘴一撇道：“中粮在咱清水县弄了个什么计划，你爷爷单位全沾了你的光，都巴不得你开口沾上关系呢！” 李野明白了，这是文庆盛投桃报李，指头缝里漏了点沙子，撒到清水县来了。 不过李野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当即就提出一个小想法。 “那让我爷爷给我搞个驾驶本呗！” “驾驶本？你要那东西干啥？” 在82年，李开建是不可能有私家车这个概念的，但今年《少林寺》都上映了，明年功夫皇帝都开着跑车在京城兜风了，咱一堂堂穿越者，也得与时俱进不是？ 李野懒得解释：“你就说行不行吧？” 李开建把脸一甩：“那还不是小小的事儿，你爷爷要不给你办，我给你办。” “轰~” 摩托车冲上大道，雪亮的车灯利箭一般，劈开了深沉的黑夜。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字 姜小燕：这才是我要的 第108章第一百零八字姜小燕：这才是我要的生活！（万字求票） 李野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要看文乐渝给他来的信。 这个举动，让半夜没睡等着孙子的李奶奶，狠狠的笑骂了他几句。 打开文乐渝的信，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张随信寄来的照片。 背景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天安门，而照片上的姑娘，竟然让李野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变漂亮了。】 虽然李野早就确定文乐渝很漂亮，但那是以他多年老司机的经验，看穿所有的外在遮掩，慧眼独具发现的璞中美玉。 就李大勇、胡曼那种习惯了“张瑜大美女”的眼光，可能还觉得文乐渝不如陆景瑶漂亮。 但现在照片上的文乐渝，却可以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直呼美女。 文乐渝的衣服换了、鞋子换了，京城友谊商店里的货色，比中英街的都要时尚， 甚至她连发型都换了，淡淡的笑容配上那隐约的娴雅气质，宛若凤凰一般惊艳。 【我李野何德何能啐，我李野乃当世唯一，实乃佳人良配。】 文乐渝给李野的信中，没有什么出格的“思念”，都是很平常的家常， 【你还好吧？我很好呢，我妈妈也好，我爸爸也好，我哥哥也好我有了一辆自行车，可以载着你去看后海.】 “妹子要载着我去看后海哦！” 李野摇头笑了笑，低头开始写电报。 小妮子的信已经到了几天了，也不知她的自行车擦了几遍，写信太慢了，还是写封电报诉诉衷肠吧！ 李野写的文字也很平常，但如果仔细品味的话，就能读懂一个明确的意思——我也很好，但我很想你。 在电报的最后，李野斟酌数次，终于写上了一句稍稍出格的话。 【我买了两双鞋，一双42，一双37。】 李野不记得是几点睡的，但他在梦中，真的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面， 嗅着前面传来的体香，听着一个女孩儿的喘息，乐悠悠的游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 。。。。。。 李忠发果然疼孙子，李野第二天还在床上补觉呢！就听见门口有汽车的喇叭声。 李奶奶吴菊英过来喊李野：“小野，伱爷爷给你找的司机师傅来了，赶紧出来跟人说句话。” 这时候没有驾校，想要拿驾驶本，都是跟着单位上的车练手，到时候考试就行。 李野揉着眼睛出来一看，家门口停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 一个司机师傅正拿着抹布水桶，跟亲爹的似的又洗又擦。 看到李野出来，司机得意的道：“小野，看看这车怎么样？不是我跟你吹，拿辆上海轿来我都不换。” 李野认识这个爷爷单位的司机，上次家里搬家就是用的他的车， 只不过那时候还是一辆一汽生产的老解放，而不是眼前这辆二汽产的东风140。 李野笑道：“霍师傅，你拿这新车给我练手，可别心疼哈。” 霍师傅敞亮的道：“你放心造，造坏了我就教你修车，保证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你，绝不藏私。” “那行，刚好我要去趟邮局，先上车顺顺手。” 李野回屋拿好昨夜刚写好的信，出来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唉唉唉，小野你别急，咱一步步的来啊！” 措手不及的霍师傅赶紧爬上副驾驶，给李野讲解道：“你听我说，左边那个是离合器，中间是刹车，右边是” “右边是油门，我知道。” 李野打火就走，直接就给霍师傅亮亮自己的驾驶技术。 嗯？有点勉强哈。 82年的东风140，比满大街跑的老解放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但跟后世的轿车比起来，那是一点都不“人性化”。 方向盘、离合器都没有助力，一米长的挂挡杆，档位间隙能扯出二里地去，换挡还要两脚离合，一旦配合不好那是咔咔咔的响啊！ 也就幸亏李野上辈子开了很久的手动档，要是只会开自动档的女司机，那是肯定驾驭不了这种庞然大物的。 当然，李野这是拿后世的眼光来分析问题。 82年，崭新的东风140那真的很牛掰，霍师傅说的那句话，也真不算吹牛。 李野曾经听父辈说过，一位开了东风140的司机臭显摆，看到后面有辆上海轿要超车，就玩了个“让道不让速”。 那辆上海轿也不知是发动机太旧，还是司机谨慎，超了半天愣是没超过去。 然后，那位牛掰司机就被打发到修理组去了，连老解放也没得开。 所以这辆东风140，真的是霍师傅心里的宝贝。 但李野不管不顾，一顿操作猛如虎，歪歪扭扭的就把四五吨重的大家伙开到了县城的邮局门口。 直到这时，霍师傅才回过神来。 “小野，你啥时候学的开车？” “我没开过车啊~，我就开过拖拉机。” “.” 李野进了邮局，把电报稿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都笑了：“我说状元郎，你这是又交了哪里的笔友啊？这都四五百字了吧？电报费可贵” “嗯，没事儿，我刚来了稿费，不差钱。” 李野飒飒的一笑，心里暗道：“七分钱一个字，瞧不起谁呢？几十块钱一封情书，都比不上后世一束花的价钱。” 电报员摇头失笑，给李野发报去了。 人家是能用文字挣钱的作家，文人的浪漫，还在乎几块钱的电报费？ 电报很快发出去了，李野付钱拿了回执准备离开，发现今天的邮车刚好到了。 “师傅，有从京城来的信吗？”李野随口问了一句。 “有，领导再三嘱咐了我，这几封信可比黄金还重要。” 邮车上的师傅，专门拿下了一个小邮包，都是从京城来的。 李野不走了，一圈大前门撒了下去，邮局的工作人员先打开了那个邮包。 一摞抬头全是“京城XX大学”的信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封是我的。” 就算是心理控制能力满级的李野，此刻也是有些小激动。 “师傅，再帮忙看看有没有我同学的通知书，我顺手给他们捎着呗！” 李野报出了同学们的名字。 邮局的干部亲自一封封的清点，然后抬起头震惊的道：“全都有，不过你不能动，除非是你们学校的人，或者本人来才行” “那我打个电话。” 李野交了电话押金，拨通了县二中的电话。 “喂，哪位？” “喂，校长啊！我是李野。” “.” 电话那边沉寂了两秒钟，然后就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发。 “你个还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呀？你在外面浪够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寄两个路费过去，让你浪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李野把电话听筒挪开两尺远，等常校长喷了一分钟之后，才笑着道：“我现在在县邮局呢！同学们的通知书都到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你在县邮局打个屁的电话，不到两里地钱多烧的你.你说啥？录取通知书到了？” “有大学寄来的信，人家不让动，我也不能拆呀！” “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到。” 五分钟之后，几辆自行车疾驰而来，不止有县二中的老师，县教委也来了两个人。 常校长和几位学校老师顾不得擦汗，就去看京城来的通知书。 “考上了，全都考上了.” 常校长的手都哆嗦了，连续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的把信放下，拿起衣角擦自己的眼角。 在82年，教书育人真是个辛苦活儿，而且有很大概率，是辛辛苦苦浇了几年水，到结果的时候就俩歪瓜裂枣。 而今年，县二中真的丰收了一回。 李野道：“常校长，我这里刚好有辆车，你看是不是组织一下，给同学们把录取通知书送去，顺便送送温暖，等过几天再想送温暖也没机会.” “废什么话，还不走？我还赶着吃饭呢！” “.” 激动起来的公牛，谁也不敢惹，李野赶紧爬进驾驶室，先占了一个座位。 要不然待会儿学校的老师、教委的领导，还有邮局的邮递员你可咋安排？ 一共就三个座位，李野可不想到车斗子里面去吃灰。 互相推让一番之后，李野、霍师傅、常校长进了驾驶室，其余人全都爬进了东风车的车厢。 “李野你知道同学们的家吗？” “知道，上个月去过一回。” “那先去学校一趟。” “去学校干嘛？” “咱不能空着手去吧！排了这么多天的戏，那肯定得好好的唱一唱。” 常校长倚在驾驶室的座位上，脸上那个得意，简直美的不行。 。。。。。。。 “喀嗤~喀嗤~” 长长的铡刀一起一落，一小把一小把的青草瞬间粉身碎骨。 姜小燕机械的手起刀落，把左边乱七八糟的青草，变成右侧细碎的饲料。 弟弟姜小宁，从外面扛着一捆青草回来，噗通一下扔在了姜小燕的身边。 然后这个满脸倒霉相的孩子，就瘫坐在一边呼呼喘息，跟树荫下乘凉的狗有的一拼。 他从来没干过这种活计，大热天的去地里拔草，还要捆扎结实再扛回来，这特么是我这棵家里独苗该干的活儿吗？ 姜小燕抬了抬眼皮，不搭理自己这个倒霉弟弟。 自从她的高考分数公布之后，姜小宁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以前的时候，姜小宁学习不好，家里也就老娘愤怒的咆哮几句，偶尔才追着打上几下。 但姜小宁有理由啊，“我姐姐学习再好，不也考不上吗？上学读书有啥用？” 每当这句话抛出来，家里的爷爷奶奶就会护住自己的宝贝孙子，转而嫌弃花钱复读的赔钱孙女儿。 可当姜小燕479分成绩亮出来，姜小宁傻了。 特别是乡中学的老师风头急转，信誓旦旦的保证姜小燕一定能考上之后，姜小宁感觉一夜之间，陈金花这亲娘变成了后娘。 打草、挑水、喂猪喂羊，往日里姜小燕干的活儿，全都落在了他姜小宁的身上。 你想学习，骗鬼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就下力好了，学习是你姐姐的事儿。 但凡家里爷爷奶奶说上两句，陈金花就嗷嗷的顶回去二十句。 以至于爷爷奶奶都无奈的道：“通知书还没来嘞，你们这就要造反？” “造反就造反，大不了我带着小燕单过。” “.” 自从陈金花撂出这句狠话，家里的权势地位，就彻底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 现在的姜小燕，想干活就干点儿，不想干就出去遛弯，没人敢把她咋滴，就是说几句牢骚，姜小燕也装听不见了。 心态变了，作风也就变了。 比如今天，陈金花一早就去赶集了，这都中午了还没回来，家里竟然没人做饭。 姜小燕一点不急，一蓬青草慢慢的铡，都学会磨洋工了。 “小燕，怎么没做饭啊？” 姜有贵回来了，一掀锅盖，见啥吃的也没有，当即就耷拉下了脸。 姜小燕不紧不慢的道：“俺不知道啊！俺铡草嘞！” 姜有贵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急的道：“这都晌午了，家里人不吃饭啊” 姜小燕道：“我没注意嘞，要不你问问奶奶饿不饿？” “.” 一个软钉子，姜有贵就直接闭气了。 家里四个大活人，没一个做饭的，你找谁去问？ 姜家奶奶、姜家爷爷都在家，要不你去问问？ “行行行，我做饭，我做饭行啦吧！” 姜有贵赌气的开始做饭。 没天理了，这个家里，他谁也管不了了。 唯一听话的亲闺女，现在也跟着她娘学坏了。 不声不响，不吵不闹，就给你来个不配合，你能咋滴？ “唉，还是我做饭吧！老了老了，享不上福喽！” 姜家奶奶掀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人老成精，知道自己今天一旦伸了手，以后做饭这活儿就甭想甩脱了。 陈金花现在开始赶集挣钱了，这亲孙女也要飞走上大学了，姜家以后的日子，难过喽！ 姜小燕撇了撇嘴，对于奶奶的埋怨，一点都不在意。 【阿娘整天忙里忙外，没有一个心疼的，奶奶才五十多，比阿娘都壮，就只想着被人伺候了。】 【等我走了，阿娘一个人咋办，必须要趁现在给家里立立规矩。】 “娘，你歇着，我做饭，我做饭，” 姜有贵心疼自己的老娘，赶紧表示自己做饭，但是转头就对着儿子姜小宁怒吼。 “还不过来跟我做饭，整天学习学习不行，干活干活不行，还不滚过来？” “我我不会做饭呀！关我啥事啊！”遭了无妄之灾的姜小宁，满脸的苦涩。 “不会做不会学啊？十八岁了白吃饭啊？” “叭叭叭~” 姜小宁正满心叫苦呢！突然听见村外有汽车喇叭响。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咚咚锵锵”的锣鼓声。 “我出去看看。” 姜小宁拔腿就跑出去了。 让我学着做饭？ 开玩笑，那要是学会了，以后不得天天做饭？ 当我傻呀？ 。。。。。。 姜小宁跑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爹，爹，外面来了一辆大汽车，还有乡里的干部，朝咱们家来了。” “啊？朝咱们家来了？” 姜有贵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刚才还装聋作哑的闺女，蹭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姜小燕出门之后，就看到一群人果然朝着自己家走了过来。 最前面是笑呵呵的常校长，还有几个乡里的干部， 中间是学校的体育老师、音乐老师，正多才多艺的敲锣打鼓。 而人群的最后面，是不断蹦高高的胡曼、韩霞，正努力的跟姜小燕挥手打招呼。 姜小燕动不了了，浑身都石化一般动不了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分数之后，就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这一刻来临之时，她还是那个脆弱柔软的小姑娘。 常校长走到姜小燕面前，满脸喜色的道：“恭喜你，姜小燕同学，恭喜你考上了京城航空学院。” “谢谢.谢谢校长，谢谢.” 姜小燕谢过了校长，歪着身子，想谢谢那个最应该谢谢的男孩儿。 但是一个人影却挡在了姜小燕面前，伸出手对着她道：“祝贺你姜小燕同学，你是咱们河滨乡的骄傲，以后要多多为咱们家乡争光.” 乡里的干部，竟然要跟姜小燕握手。 这个情景落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眼里，那都是羡慕的不得了。 “哎呦，姜家这是要升天了呀！连乡里的干部都上门嘞！” “真没想到，一个赔钱的闺女，竟然这么能耐.” “你小声点儿，让陈金花知道你说她闺女是赔钱货，还不砸了你家的大门” “.” 邮递员把宝贝一般的信封，递给了姜小燕。 “闺女，拆开看看吧！” 姜小燕擦擦眼睛，拆开了信封，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和公章。 直到此刻，她的心里才彻底踏实。 “胡老师，麻烦你给抄上吧！” “好嘞！” 一张大红纸，直接贴在了姜家的大门口，学校里毛笔字最好的胡老师，照着姜小燕的录取通知书，抄出了一份龙飞凤舞的喜报。 “这写的是啥？” “我也认不全，不过我看见京城俩字儿了，姜家丫头是考到京城的大学去了吧！” “老天爷，小燕要去京城了呀！那岂不是能看到XXX了？” “真行，真有志气，瞧瞧咱四乡八里，哪个闺女能去京城走一遭.” 村民邻居越来越多，把姜家大门围的水泄不通，以至于赶集回来的陈金花，费了好大劲才挤到自家门口。 “闺女，你哭啥？” “娘，我考上了，我考上了呀！” “我知道你考上了，但你哭个啥？” 陈金花虽然严厉的质问自己的闺女，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哭的比谁都厉害。 娘俩哭啥？其实娘俩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们只是不想多年以来的那层坚强外表，被泪水无情的戳破罢了。 “我” 姜小燕委屈了好久，才道：“我还没做饭呢！” “哈哈哈哈哈~” “做饭容易，我们都会，我们帮你做饭。” “就是，小燕她娘，赶紧做饭招待老师们呀！要不是这些老师、领导，你家小燕能考上大学？” 一群老娘们涌入了老姜家，把木呆呆的姜有贵挤开，麻利的烧水、和面，只是家里没菜，好像只能做面条。 “没一个顶用的，”陈金花对着丈夫骂了一句，指挥道：“三婶，先借你家两只鸡哈，后天赶集买了还你” “四叔，你家的韭菜还有吧！给俺割两茬” “小燕，赶紧到乡上买酒去，白的、啤的都买.” 陈金花三下五除二，就安排了个明白，然后借桌子、借板凳，把常校长等人安顿下来。 姜小燕接了老娘给的钱，先是跟李野、胡曼等人歉意的笑笑，才拔腿往乡上的供销社跑。 她现在很想跟李野说些谢谢的话，但家里那么多客人，她得忙着招待。 不过姜小燕刚跑到村口，就看见一帮孩子，正围着李野的那辆东风140转悠。 其中就有姜小宁。 姜小燕心中一动，三两步跑了过去，一脚就蹬在了弟弟姜小宁的腰眼上。 “窝草，谁.你敢打我，这是要上天？” 被蹬了个马趴的姜小宁急了，爬起来对着姐姐怒吼。 姜小燕把眼一瞪，恶狠狠的道：“家里都忙不开锅了，你在这里玩，去，到乡上供销社买酒，白的啤的都要买。” 姜小宁的脖子都梗起来了，他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亏。 可还没等他叫骂出口，姜小燕却比他还横的道：“你去不去？你敢不去？” “.” 两军对垒勇者胜，半分钟之后，在姜家横行霸道十几年的姜小宁，终于屈服在了姐姐姜小燕的威严之下。 “去就去，买完了还剩好几毛钱呢！不去才是傻瓜。” 姜小燕看着低头远去的弟弟，禁不住的心生感慨。 【这才是我要的生活呀！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 常校长他们，也不是白来吃饭的，东风车上有从学校装上的粮食。 这年头不管多大的官儿，下来吃饭都要补贴粮票、粮食的。 不过仓促之间，一顿饭菜肯定不算丰盛，只能算是诚意满满。 陈金花惭愧的道：“真是对不住各位老师、各位领导，家里穷，让大家笑话了。” “唉，人穷志不短，谁敢笑话你们？” 乡里的几个干部稍一碰头，就道：“姜小燕是咱们滨河乡第一个考到京城的孩子，咱不能让孩子受了难为，乡里解决一百块奖励，给孩子壮壮声势。” “嘿嘿，咱们村小，那肯定不能跟乡里比，但五十块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姜家妹子你别担心，咱们再难，也不能让孩子在钱上受了难为” 几分钟的时间，乡里、村里就解决了一百五十块，可把姜家老汉给看傻了眼。 “这还没上学呢，就有钱了？” 旁边一个喝的半醉的老汉笑着道：“姜老哥，你知道范进中举吗？” “啥？” “嘿嘿，料你也不知道，但你家孙女，可是考中了进士啊！” 姜老汉听懂了。 自家孙女这是进京赶考，高中了呀！ 他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看着酒桌上的乡领导动起了脑筋。 等到一位乡领导，再次询问姜家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姜老汉终于逮住了机会。 “咳咳，要说家里的难处，确实还有一样，俺家孙子今年18了，初中毕业文化学得好，本来想去乡面粉厂干个电工” 几个乡干部老尴尬了，但是守着这么多人，也只能大度的道：“姜老伯你放心，要说电工我做不了主，但进面粉厂当个工人，我亲自安排。” “哎呀，谢谢领导，我老汉给你磕个头.” 酒席上一阵推让，气氛非常的好。 但是一个突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不当工人，我要上学。” “.” 所有人，都看向了满脸倔强的姜小宁。 姜有贵一鞋底就呼上去了。 “大白天你说什么胡话？睡莽撞了你.” “我就是要上学，我也要考大学！” “我草.” 陈金花也动了手，拧着姜小宁的耳朵就扯出去了。 但是比窦娥还冤的呼声，却直冲云霄经久不绝。 “我就是要上学，我也要考大学.唔唔哇哇我要考大学哇你们要相信我” 今天勉强过了万字，不管质量如何，希望大家看在老风的勤奋上，给支持一下，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咱也得谢谢订阅，多谢多谢！！！！ 感谢书友“激情乌托邦”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银行房抵押信贷T”的打赏，感谢书友“驰向幸福12345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0403123453626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109章 他怎么知道我是37？ 第109章他怎么知道我是37？ 京城，上午九点十五分。 老路从传达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开始整理一个专门盛放书信、电报的木架子。 上面还有寥寥几封信没拿走，老路专门记了下来，等下午收信人下班进门的时候，就要提醒一下，让人家把信拿走。 “铃铃铃~” 九点二十五分，邮局的投递员准时抵达了老路的中粮大院传达室。 “路爷，您清闲着呢？帮忙搭把手呗！” 送信的投递员是个小伙子，一边从自行车上往下拿邮包，一边笑嘻嘻的跟老路贫嘴。 其实一共也没几斤东西，他就是喜欢瞎贫。 老路跟这皮猴子熟得很，当即就撇嘴道：“你哪里看我清闲了，我忙得很那，放下东西赶紧走啊！别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嗨呦，要是路爷您这里还不清闲，那整个京城就没清闲地方了， 您老坐着也是一天，躺着也是一天，到月头比我仨月工资还高.咱不带这么气人的。” 投递员把邮包从传达室的窗户递进来，嘴里还不住的吐槽埋怨。 他每天风里雨里的，一月工资二十二块五，人家老路在传达室坐着享清闲，每月到手七十三块六，你说气人不？ “眼红我？那好办呀！” 老路翻了个白眼儿，指着自己的左边胸膛道：“给你这里打个眼儿，然后你到了我这岁数保准能拿一百块。” “行行行，我犟不过您，”投递员赶紧走，嘴里还嘟囔道：“我也就是没赶上好时候，要不然我也拿个特等功让你瞧瞧” “你放屁吧！赶紧滚！” 小投递员飞快的跨上自行车，给吓的屁滚尿流。 他就喜欢逗老路这种老家伙，给自己枯燥的生活增添点儿动力。 老路骂了两句还不解气，一边整理着书信、邮包，一边自顾自的嘟囔。 “好时候？真特酿的你也敢说，把你爹你娘都给突突喽，再给你扔死人堆里，看你还是不是好时候.” 两分钟之后，老路就把书信、邮包给整理好，然后在传达室外面的小黑板上，写下收信人的名字，提醒他们注意查收。 这个大院不让邮递员进，他老路也不会把信投递到户，万一在私人邮筒里不见了，不是给邻里之间弄出矛盾吗？ 五分钟，老路就把自己一天最重要的活计，干完一大半了。 他泡上一杯茶，拿起刚到的报纸，开始享清闲。 那皮猴子投递员说的没错，老路的工作是真清闲。 自从几十年前胸口挨了一枪之后，老路的身体就伤了元气，一直处于“被照顾”的状态，什么清闲活儿，随便他挑。 但你工作清闲了，职位它就升不上去了，这不临到老了，落了个看大门的差事。 但别看这个看大门的差事，有的是人眼红。 就在上几个月，隔壁三号大院来了个姓梅的，觉得自己比老路年纪大，想跟他换换，让老路去看三号院，自己看一号院。 老路一把椅子就抡那人身上了。 “CNMB，你岁数大岁数老，干老子屁事？你为XX流过汗，老子我流的是血！！！” 虽然同是中粮系统的大院，但三号院里住了上百户人家，全都是不大不小的爷爷，连带着家属亲戚，那关系忒复杂了。 就算整天没什么破事儿，但那么多战场上下来的，比你还能吹牛逼，烦不烦？ 而老路现在的一号院，就完全不一样了。 里面一共就住了十户八户的人家，而且“官越大，事越少，”双方基本不搭腔， 平时老路清闲的不得了，过年过节分东西还少不了他的一份儿，你说让他跟老梅换，那不是傻帽吗？ 老路两杯浓茶下肚，精神奕奕闲的无聊，两只眼睛就四处的巡视警戒。 他其实就负责一白天的事儿，到晚上大院有专门的保卫人员，所以一只蚊子飞过去，他也得看看公母。 “愣愣愣~” 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从大院深处驶了出来，摇摇晃晃的停到了传达室的门口。 自行车上的小姑娘仔细的看了两遍黑板，才又上车，歪歪扭扭的骑出了大院门口。 老路眼看着小姑娘骑着自行车，在大院外面的小街上来来回回骑个不停，禁不住的会心一笑。 这丫头是刚搬来的，听说爸爸妈妈都很有能耐，只不过明显前几年的日子挺苦，刚来的时候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唉，这孩子的爸妈也真是，一个女孩儿干嘛给她弄一辆28大杠，26凤凰很难买吗？】 不过苦孩子也有苦孩子的优点，那就是有韧性。 大夏天太阳底下，一骑就是俩小时不说，车后座上还驮了俩麻袋，看分量不低于一百斤。 这是在练腿劲儿啊！ 这两条小腿儿，真是又长、又直，又有劲儿，跟当年部队的卫生员一个样。 文乐渝一口气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感觉肚子饿了，才又返回了自己家的大院，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小黑板，心里一阵惆怅。 【这都几天了，咋还不来信呢？】 不过惆怅之余，文乐渝也有些小期待，自己现在已经能驮一百斤了，再练几天，保证能载着李野满城跑。 传达室的老路也注意到了文乐渝的眼神，他很想跟这小丫头说一声，有了你的信就给你送过去， 但最后老路还是没多嘴，人家和气归人家和气，但做人要有分寸。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从小街的尽头响起，快速的靠近了过来。 老路探头一看，发现是一名绿衣骑士，绿色摩托车突突突的，跟电影里的德国鬼子差不多。 这是邮局的加急电报投递员。 在七八十年代，邮局的电报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电报，运气好的话是早上发报，下午投递，运气不好就是隔天投递。 但加急电报不一样，它有专门的摩托车骑手随时投递，只要你愿意付钱，加急电报费可不是一毛两毛那么简单。 “吱~~” 绿色的摩托车一个急刹，非常帅气的停在了老路的传达室门口。 文乐渝听见了刹车声，扭头往大院门口看，不料车把一抖，自行车顿时歪倒在地。 老路瞅见文乐渝倒地，顿时生气的骂投递员：“你显摆个什么，吓着孩子了知道吗？” “.” 邮递员眨巴眨巴眼，没敢还嘴。 这年头的加急电报投递员，大摩托骑着，风镜戴着，那平时神气的不得了，没点关系都干不上这活儿。 但神气也得分地方，在这个大院门口，你就神气不起来。 “有加急电报，送的急了点儿，您老多担待。” 投递员把一封电报递给老路，让他签收之后就走了。 按理说，加急电报是需要送到个人手里的，但他进不去自然只能交给老路。 老路拿过来一瞅，就从传达室伸出头，对着刚刚把车子扶起来的文乐渝喊了一句。 “丫头，你是姓文的吧？好像有你家的电报。” 文乐渝愣了一下，赶紧费劲的把自行车停好，才快步走了回来。 拿过电报，清清冷冷的小丫头，嘴角顿时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干嘛那么急？加急电报不多花钱的呀？】 嗔怪埋怨只是一瞬间，随即文乐渝随就感受到了更多的欣慰和喜悦。 匆匆推车回家，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打开电报。 五百字的电报，亮在了文乐渝的面前，让她惊讶了好长时间。 这哪里是电报，你这分明是信嘛！ 片刻之后，文乐渝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黑皮日记本。 日记本的第一页，写了一首很文艺的小诗。 第二页，则从上到下列了一条条的行动备忘录。 1：带他去看天安门，去逛后海。 2：带他去国家图书馆，京城天文馆。 3：带他逛城隍庙，请他吃爱吃的小吃。（三天） 4：带他去一趟友谊商店，送一件小礼物。（35外汇券） 6： 文乐渝拿出钢笔，很认真的在一条条的备忘录下面，再次更新了一条。 10：跟他好好谈一谈，不允许肆意浪费，要学会节俭。 写完这条之后，文乐渝又沉默片刻，在“节俭”两字后面加了个括弧，写上了（知错能改，方为大丈夫）几个字， 然后小妮子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露出了微笑，顺手把黑皮日记本又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文乐渝才开始看电报，说起来也奇怪，在她拿到电报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就在大院门口就仔细阅读。 但拿到手之后，反而越来越沉住气了。 【小渝同学，真的很抱歉，我前段时间去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了，今天才看到你的信件】 电报开头，就用了一个文乐渝意想不到的称呼方式。 你说他亲近吧？他称呼自己同学，你说他生分吧！他还称呼自己“小渝”，这.就很矛盾。 而这种小矛盾，在四五百字的电文之中，并不鲜见。 文乐渝自己都不注意不到，随着电报的阅读，她那刚刚凝聚出来的平和心境，又如暖风下的一泓春水，微微荡漾起来。 等看到最后一句，文乐渝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37的脚？” 文乐渝奇怪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在前几年，她和妈妈过的很辛苦，脚上的布鞋全是柯老师给她做的。 这种布鞋想要耐穿，必须稍大一点，在最前面衬上好几次厚布或者棉花， 要是做的十分合脚，那可能用不了个把月，文乐渝的大脚趾就把鞋给顶破了。 所以文乐渝就很奇怪，李野是怎么看穿她那双38的鞋里面，是一双37的脚呢？ 淡淡的红晕，浮上了小妮子的脸颊，宛若春天的桃花，嫩嫩的绽放。 。。。。。。 “小渝，你又骑自行车了？” 门口的一声呼唤，把不知安静了多久的文乐渝给惊醒了。 她赶忙把电报收好，才出门到了客厅。 柯老师拎着一大包东西，刚刚进门换鞋。 文乐渝赶忙接过来，顺嘴问道：“妈，你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柯老师笑着道：“今天我去建国门外开了个会，顺便买了点东西，下午还要回去的。” “哦，那我去做饭，就吃西红柿鸡蛋面吧！” “不用，我买了点熟食，咱俩对付一下就行，你先试试这两双鞋哪双合脚，回头我好拿回去换。” 柯老师拿出了两个鞋盒子，递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打开一看，诧异的道：“高跟鞋？妈你给我买这个干什么？” 柯老师好笑的道：“你还问我？昨天人家小琴过来，你盯着人家脚上的鞋直看，怎么今天就忘了？” “我就是看看” 文乐渝小声嘀咕了两句，一边试鞋，一边恍然响起了一件小事。 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在清水县的二粮店，文乐渝忘了一件东西回去拿。 然后就听见那个靳鹏和李大勇李野他们，在兴奋的讨论什么“高跟鞋的魅力”， 结果昨天有个小时候的小伙伴来找文乐渝，脚上就穿了一双很漂亮的高跟鞋，文乐渝自然就多看了两眼。 一直觉得亏欠了闺女的柯老师看在眼里，今天就给买回来了。 一买还是两双，一双37，一双38。 文乐渝分别试了一下，果然是37的最舒服，稍微大一点点，刚刚好不挤脚。 “你这么高的个子，37的鞋都大，还真是少见。” 柯老师笑了笑，把38的鞋收起了准备退回去，然后才看到文乐渝的脸色有些微红。 “怎么了小渝，不舒服？” “没有，就是刚才骑自行车有点喘。” “噢~~” 柯老师斜着眼睛瞅了瞅闺女，突然问道：“李野有信来了？” “.” 不是对手的文乐渝愣了一秒，笑了笑道：“没有，就来了一封电报。” “噢~~~” 柯老师拖长了尾音，惹得闺女一阵嗔怒。 第110章 只要自己够强，困难迎刃而解 第110章只要自己够强，困难迎刃而解 李野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开着那辆东风140，和霍师傅来到了清水县交通监理站。 这时候的车辆管理、驾驶证颁发，还不属于G安部门，直到85年左右，交通监理站的人员才换了衣服，转换了过去。 “老高，给我办个学员证。” 霍师傅熟门熟路的找到人，把李野的相片递了进去。 里面的人看见了李野，笑着道：“我刚接到通知，心里还纳闷呢！这状元郎以后还要亲自开车？” 李野“腼腆”的道：“都是人民公仆，艺多不压身，说不定哪天为仁民服务的时候，就用上了呢！”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中听，不像县里刚来那个.” “咳咳咳~” 霍师傅赶紧咳嗽，示意老高别乱说话。 这年头的交通监理站，还不是后世那个牛笔的部门，当兵回来的孩子听说自己要被分去当“马路橛子”，那都哭喊着不愿去呀！ 大马路上站岗，晒的乌黑乌黑，找个媳妇儿都不好找。 所以隔墙有耳，庙小惹不起大神，小心点儿没坏处。 老高撇撇嘴，道：“马上办马上办，我这直接给你弄个正式的还是.” 李野也笑着道：“先弄学习本，过几天我来考试。” 老高大包大揽的道：“考什么试啊！过几天直接来拿本。” 片刻之后，李野拿到了一个学习驾驶员的红本本。 只要有这个本本，在正式司机的陪伴之下，全国各地你随便都能跑。 出了上车之后，李野不由得笑了笑。 后世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没想到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小野你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走后门.挺有意思的。” “什么叫走后门啊？” 霍师傅不乐意的道：“你爷爷已经够小心的了，一切手续都有，你的驾驶技术也过关，谁还敢挑毛病？要是让我呀！今天就拿正式本。” 李野点头道：“也是，我爷爷确实谨慎。” 走后门也有走后门的道道，流程合规合法，资料样样俱全，就算人人都知道你是在走后门，也挑不出什么能上台面的错处来。 “走吧霍师傅，趁着有时间，再陪我练练去，待会儿请你吃红烧肉。” “走，随便造！开到天边都行。” 霍师傅心里挺乐，这个徒弟带的真是省心，技术合格不说，那吃喝更是敞亮，如果可能的话，霍师傅真想教他个一年两年的。 其实李野本不急着拿本，但常校长说了，从明天开始，他们要开始为期数天的“巡回报告”， 县里、乡里的中学基本上都要走个遍，以激励那些刻苦学习的孩子。 而且常校长说了，李野必须开车，让人们认识到干部、工人是一家。 李野也是搞不清常校长的脑回路，司机是技术工人，大学生是郭嘉干部，这都能扯到一起去？ 但李忠发很严肃的要求李野，必须要重视，所以李野才先弄个合法手续再说。 开车一整天，腰腿胳膊酸，李野快晚上了才回到了李家。 结果进门一看，满院子里都是人。 胡曼、韩霞、严进步还有姜小燕的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呢！ 炸鱼、炸肉，甚至还有整只的猪头。 “奶，你这是要开席吗？做这么多菜？” 李野肚子正饿，伸手就去抓一根肘子。 吴菊英一把就拍掉了李野的手，道：“这是给老槐爷的，想吃等会儿。” 李野这才注意到韩霞等人的妈妈、奶奶，甚至小姑李明香，都在忙活着弄供品。 他有些无语的道：“奶，你这样不好，这是集体封建迷” “滚~” “唉，好的。” 李野灰溜溜的到了院子的一角，跟嘻嘻笑的李大勇等人凑在了一起。 这拿到通知书后，一个个的都不一样了，家里老娘在那忙的热火朝天，这都不用他们帮忙了。 “哥，你这整天不见人影的，怎么感觉比我师爷都忙涅？” “以后等你们需要照顾一大帮人的时候，也会跟我一样忙的，还好意思说？” “嘿嘿嘿，哥你说的对，让你为我们操心了，你坐你坐。” 李大勇给李野拿了个座，还把西瓜、花生给摆了过来。 胡曼、韩雪还有付英杰，也都凑过来围着李野，虽然没有说什么肺腑之言，但那诚意满满的感激眼神，却显现了浓浓的谢意。 今天他们的家人过来，对着李开建、李忠发等人好生道谢，可把李开建给捧的不行。 但大人的事儿是一码，她们孩子的谢意，是另一份。 韩霞拿了一大包莲子，交给李野。 然后道：“李野，这是我爹给你的，他今天非要跟着过来，非要跟你说几句感谢的话，你看我把他喊过来呗！” 李野马上道：“这我得过去呀！让叔叔来感谢我，你这.” “不用不用，” 韩霞站起来一招手，在堂屋里跟李开建说话的一个男人就跑过来了。 这肯定是韩霞他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过来之后，男人使劲跟李野握手，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 “我韩大旺这辈子就仨闺女，人人都笑话我.但从前天开始，我挨家挨户的笑话了回去，一个个的都陪着笑脸，还给我递烟倒水嘞！” 李野赶紧道：“叔你这才哪到哪儿，等过几年你就明白了，就韩霞这一个闺女，顶别人仨儿子都不止.” 韩大旺泪眼朦胧，不住的点头，四十岁的大男人差点儿就控制不住。 韩霞家的事儿，这半年多李野也了解了不少。 韩大旺不是个怂人，相反他很有能耐，是韩家村的大队工，管着抽水机、电磨，连带着大队的拖拉机都是他保养维修的。 在这年头，这是妥妥的技术工。 别看整天不下地干活，但年末评工分的时候，那必须并列第一。 你要是不给我安排，等春天抢水浇地的时候，我能让村里上百号人干等三天。 过年过节分东西你要少了我的，等着拖拉机犁地的时候，我保证让它趴窝。 科技就是生产力，凭啥不尊重技术？ 反正地道不地道的吧！韩霞家的日子过的不错。 但唯一一点，韩霞娘连续生了仨闺女，没一个儿子。 82年已经不让再生了，韩大旺才落了这一个弱点，动不动就被人嘲笑。 韩霞也是憋了一口气，发誓要证明给人看，“好女凭啥不如男？” 结果连考两年，都是名落孙山，左邻右舍闲言碎语，让老爹韩大旺更是难堪。 但韩大旺是个汉子，从来都不让闺女受委屈，就像一个大树，给韩霞撑起了一片天。 当时韩霞给李野说过，只要她愿意考，他爹能支持到天荒地老。 就这态度，不知道让姜小燕郁闷了多少次，羡慕了多少次。 今天，李野帮韩霞实现了夙愿，他韩大旺咋能不来一趟，咋能不感谢一回？ “李野你知道吗？”韩霞擦着鼻子道：“我爹一直修着村里的拖拉机，但他想开，就是不行.” “前面的拖拉机手，有去了农机站的，有去运输队的，一个个都招了工，但我爹就是想开开拖拉机.就不行.” “前天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大队当晚上通知我爹，让他干拖拉机手，我爹直接啐回去了，” “以前老子想干不让干，现在还不干了呢！以后俺闺女给俺直接买汽车！” “噗嗤~~” “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都是憋不住笑，好好的一个励志故事，愣是让韩霞讲成了笑话。 李野也笑，不过他一扭头，却发现自己的妹妹李娟，蹲在一边，低着头不做声。 李野知道，韩霞的话，触动了小丫头心底的脆弱。 韩春梅也是生了两个闺女，但她没有韩大旺那样的丈夫，于是娘仨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看到韩霞扬眉吐气，小丫头心里不难受才怪。 李野叹息一声，道：“其实有时候你们要换个想法，任何苦难的经历，都是你们的财富，就比如我.现在不也想开了吗？” “.” 胡曼等人都不做声，但心里自然思绪万千，琢磨着李野说的“苦难”是啥。 李野继续道：“上了大学，或者以后参加工作之后，你们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挑战，更多的磨练， 进了单位，未必所有人都会恭维你们，顺着你们你们只能牢记一句话——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一切困难才会迎刃而解。” “.” 看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心情低沉，李野只好拿自己妹子破局。 他一把揉在李娟脑袋上，道：“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我走了以后，你坚强点儿，别整天怕这怕那的，你又不比别人缺鼻子少眼睛” 李娟因为成长经历的原因，性格跟姜小燕很像，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姜小燕呢！ 既然小丫头喊自己一声“哥”，那李野觉得自己就有责任，培养出一个抬着头走路的女孩儿出来。 李娟低着头，囔囔着鼻子道:“我记住了哥，只要我够强大，谁也不敢欺负我。” 。。。。。。 半夜时分，李奶奶带着李野、姜小燕、李娟、赵美雯还有一群老少娘们，静悄悄好似游击队似的，前往城北的老槐树。 李野本来觉得走路费劲，有车不用白不用。 结果却被吴菊英严厉训斥：“你文曲星的文气儿就那么多，让别人看见了，都沾走了，你妹妹她们不就亏了？” 李娟、李莹、赵美雯，都是幽怨的看着李野，仿佛他要是敢“大公无私”，就哭给他看似的。 李野无奈，只能顺从，到了老槐树下面，甚至还很配合的磕头、祷告。 然后一声惊雷，细雨纷纷。 李家奶奶以及众人大喜，纷纷叨念老槐爷显灵。 只有李野无奈失笑，也不知自己这一遭沾了什么因果，得了多少功德。 。。。。。。。 82年8月19，星期四。 因为昨夜的细雨，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没有那么酷热。 清水县一中的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学生、老师，等待着今年跃过龙门的准大学生，给大家做报告。 已经是高二学生的陆自学，看着主席台上的红色大横幅，感觉是那么的刺眼。 你大学生报告会就报告会吧！为啥还要特别加上一条，写上个“全省第一”呢？ 明明是在县一中开报告会，为什么要让县二中的人压了风头？ 难道县一中就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了吗？ 想到这里，陆自学也是有些心虚。 县一中自然是有人考上大学的，而且按历年大学生的总数来算，也还能稳压县二中一头。 但是一个全省第一，八个考去京城却实在耀眼的不行。 想想去年姐姐考到京城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风光，可这才仅仅一年，怎么就急转直下了呢？ “现在有请，县二中的同学上台，请大家欢迎。” “啪啪啪~” 陆自学有气无力的拍起了巴掌，只恨自己为啥不能请假不来。 李野作为排头兵第一个上台，跟一个个的领导握手，然后才能坐下供人“瞻仰”。 当握到县一中教导主任姚仁华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是意味复杂。 就在半年多之前，李野在县一中的门口，跟这位姚主任有过一次交集。 当时李野曾经说过：“县一中放弃我，是你们的损失。” 姚主任嗤之以鼻，说李野是“害群之马”，县一中不要他这种学渣。 结果打脸是来的如此之快。 曾经的害群之马，竟然考了全省第一。 然后，一年前的旧事就被人给翻出来了。 校长这才知道，当初他姚仁华，竟然好大的胆子，把李野给拒之门外。 人家还是走了关系，想要到县一中就读的呢！ 你就给撵出去了？ 你这老眼昏花，识人不清，是不是给你换个清闲些的职务？ 总之，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姚仁华过的很不舒服。 “姚主任，我们又见面了。” “.” 李野突然间说话，让姚仁华好悬没有当场捂住他的嘴。 你这是要干啥？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要干啥子嘛！ 今天有事，回来晚了，我先发了，再改错别字，另外今天打赏的名单来不及抄，老风明天一起答谢！ 第111章 不放弃 第111章不放弃 在神州这边土地上，宽容、谦让，甚至断章取义的“以德报怨”，一直都被奉为美德。 相反“睚眦必报”，却被打成了“道德缺陷”，令人不齿。 而“做人留一线”的处事原则，也广泛应用于绝大部分场合，特别是众人瞩目之下的正式场合。 所以当李野在主席台上，对着姚主任说出“又见面了”这句话的时候，姚主任是绝对没有心理准备的。 因为他坚持当时拒绝李野没错，而且李野的爷爷是场面人，李野不应该不懂得场面上的规矩。 但李野还就踏马搞事了。 当初李野是走了关系，进了县一中的，姚主任却横插一杠子，把他赶了出来。 你不让我进你早说呀！你这不是羞辱人吗？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姚主任不对。 但是李野来拿自行车那天，当着几百人的面，姚主任言之凿凿的说李野是“害群之马”，是“毒瘤”。 这，就有点过分了不是？要是个心理不够强大的孩子，那说不定当场就要哭给你看。 。。。。。 姚主任不知道现在该咋办？ 李野说好久不见，难道他说“老子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见了你准没好事儿？” 校长就在后面看着呢？就算是背着身，姚主任都能感受到校长那森森的目光。 清水县很小，李野那句“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已经在几个学校之间流传开来了， 这要是让在场的各位领导知道他姚仁华的“事迹”，此情此景这帽子谁受得了哇~。 不过就在姚主任琢磨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李野已经松开他的手掌，走过去了。 【幸好幸好，这个愣头青没有冒失，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 姚主任坐回去之后，心里还在庆幸。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不对。 小心的四下一看，就发现在场一大半的人，都对着他冷眼打量。 姚主任的汗水流了下来，他到现在才恍然明白，李野的“险恶用心”。 刚才李野跟姚主任握手，握的时间太久了，跟别人大不相同。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两人之间的恩怨，但这已经足够了。 今天过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深挖他跟李野之间的故事，最后流传成为一桩趣谈。 姚仁华不知道要解释多久，才能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 也不知要解释多久，才能让人明白，当初他真的是严格要求、公事公办，才拒绝了今天的全省第一， 甚至间接拒绝了一堆的全国重点，也真不是他的错。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又怎么能分出对错呢？ 人家才不听你的理由，只要结果，这种事儿还少吗？ 姚仁华这么多年占着教导主任的椅子，还霸着高考阅题组的名额， 强势之余，也不知挡了多少人的机会，遭了多少人的嫉恨啊！ 。。。。。。。 八十年代的报告会，有固定的流程，上来自然是校领导先讲话。 这种讲话几乎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稿子，听得好多人昏昏欲睡，只有那些老实孩子，才聚精会神，表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 李野没有昏昏欲睡，因为在他的身边，有个令他眼前一亮的Q版小记者。 实话实说，82年的女孩儿，平均颜值是比不上后世的同龄人的。 营养、劳累、护肤品、打扮，全方面的落后条件，导致能够称得上“漂亮”的女孩子，连后世的一半都到不了。 李野的八人小团体，算是逆天的组合。 胡曼能打8.5分，姜小燕能打8分，就是韩霞都能打7.5分，就这，已经是县二中数得着的漂亮女孩儿。 这个时代女孩儿的外形条件，由此可见一斑。 哦，文乐渝属于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极品，不在普通女孩儿之列。 而李野身边的岳萌萌，如果放在后世，那都是可以萌翻一票LSP的罗莉。 特别是这个罗莉，还会给人递小纸条。 李野很诧异的接过岳萌萌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你是受了多少人的误解，才会说出‘爱答不理.高攀不起’这句话的？” 李野扭头仔细看着岳萌萌，从她的眼睛之中，看到了闪闪发亮的八卦光彩。 李野跟胡曼借了钢笔，在纸上写道：“这种话题是不能登报的，最多只能满足一点好奇心罢了，又何必深究？” 岳萌萌拿回纸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兴奋了起来。 “从来没有登过报的话题，才是最好的话题，我看过你写的《潜伏》，你不就是喜欢‘昔日吴下阿蒙，今日让人另眼相看’的作风吗？” 【我去，那不是我的作风，那是正宗的小说描写手法好不好？】 李野赶紧写了一句话，把纸条给塞了回去。 “不要再传纸条，会让人误解的。” “误解？” 岳萌萌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转动了起来。 她瞅瞅周围，果然发现胡曼、韩霞，还有姜小燕都对她“虎视眈眈”。 岳萌萌笑了，好似抓住了狐狸尾巴的小猎手。 “你这是有了女朋友对吗？好学生可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必须接受我的专访。” 李野叹了口气，把纸条直接捏成纸团，然后把钢笔还给了胡曼。 八人小团体是要齐聚京城的，到时候胡曼她们几个跟文乐渝嘀嘀咕咕，要是惹出了误会 别以为聪明的女孩儿就不是醋坛子，她们要是发起酸来，那段位、那花样，能折腾的你欲仙欲死。 如果这个女孩儿又聪明、又漂亮的话 【一定要管住自己，一定要管住自己，绝对不能落下任何把柄证据。】 。。。。。。。。 “现在由我们的全省状元，优秀学生代表李野给大家讲述学习经验，大家欢迎。” 终于轮到李野唱主角了。 而坐在主席台一侧的常校长，却是内心一抖，眼角跳个不停。 李野没拿发言稿。 那发言稿，可是常校长和几位老师改了又改，确认无误才发给李野的。 刚才上台之前，常校长还叮嘱了李野“要稳重”，可看现在的样子，怎么感觉要糟呢？ 李野拿过了话筒，先是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李野，是咱清水县土生土长的普通人，跟你们一样普通，” “大家可能很好奇，我为什么能考全县第一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我最多也就是过目不忘” “哈哈哈哈~” 操场上的学生们都笑翻了，主席台上也有很多人抿嘴失笑， 常校长的脸都快黑了，不由得小声道：“说重点，说重点” 李野脸色一变，正色道：“今天学校让我给大家介绍学习经验，我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点，是值得可说的，那就是.不放弃。” “我说的不放弃，不只是学生的不放弃，还有老师的不放弃” “有很多学生，在努力了几天之后，感觉自己的成绩没有进步，于是就放弃了， 但我不认为那有多么失败，毕竟你放弃了学习，还可以去做很多有意义事情，还可以去从事很多种的工作，同样可以为了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愿意学习的孩子，未必对国家没有用处。” 主席台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坐不住了，几位领导也面露愠色。 这是学习经验报告会，你竟然说不学习也可以？ 你是哪个组织派来的大反派？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是不假，但我们这里是学校啊！要不你换个地方，去你爷爷的单位给他们讲讲劳动经验？ “我今天最想说的，是老师对学生的不放弃。” 李野停顿了一下，对着鸦雀无声的操场说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坏学生， 我很会打架，我也不怎么喜欢学习，我的成绩很一般.但我的老师没有放弃我。” “.” 操场上的孩子们都听傻了，但主席台上的常校长，却把已经抬起来的屁股，给坐了回去。 【嗯，好像有点谱了，你只要说老师们的好，今天我就饶了你，要不然.】 “我还记得我被调入县二中复读一班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理解，认为我的成绩，不够进入复读一班的标准 但老师没有这么认为，他们坚持认定我有很大的学习潜力” 带着复读班过来听报告的罗老师，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你能进我的复读一班，不是因为你爷爷给学校批了点平价粮吗？咋往我脸上贴金呢？你再多贴一点哈】 李野开始放飞自我，道：“我有时候调皮捣蛋，也曾经看到过老师那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但是最终老师还是很耐心的给我讲知识、讲道理” 台下的何卫国，还有几个孩子，眼看着欲哭无泪。 【你咋睁眼说瞎话嘞？合着你爷爷是局长，老师的大耳瓜子落不到你脸上是不？俺们不配是人是不？】 县一中的教导主任姚仁华，也瞅着旁边咧开嘴发笑的常校长恨恨不平。 【你个老东西，两个学校学生闹矛盾，你拿着棒子拉偏架的时候，哪里有什么耐心，哪里讲什么道理啦？你还好意思笑？】 李野吸了口气，收起了半开玩笑的态度，认真的道：“我真心认为，一位不放弃学生的老师，其对社会的作用，要远远大于一名不放弃学习的学生.” “但在世人的眼里，可能只记住了我这种人前风光的学生，却忘记了那些默默耕耘的老师。” 习惯了后世某些作风的李野，说这话是真心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老师，是真的希望学生成才， 也许这时候的老师会对学生粗暴的打骂，但他们对于“教书育人”四个字的信仰，却值得李野敬佩。 为了一名辍学的孩子，真有老师会步行几十里，去学生家里家访、劝解，甚至慷慨解囊， 为了一名惹了事的学生，常校长也曾去给人家赔情道歉，希望得到对方的原谅， 至于占用下班时间，批改作业到深夜这种小事，那都不好意思说句辛苦，说句委屈。 所以说这个时代的许多老师，在教育水平、教育方法上，也许是有缺陷的，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却是高尚的。 李野也希望这些老师，能够为了以后的学生，多点耐心，多点坚持，继续把“不放弃”这种可贵的传统，继续传扬下去。 “我认为，一名不放弃学生的老师是伟大的 一棵枯黄的幼苗，能够重新振作、长大成材，背后固然有他自己的努力， 但也一定有一位，甚至无数位老师的悉心浇灌，和爱护培养。” “啪啪啪啪~” 常校长带头鼓掌，抢了很多人的风头，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今天本来准备了好多显摆的招数，要跟县二中的老对手们过过招，一雪多年被压之耻。 但现在不用了，就李野的这一番话，就足够了。 【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这是你们放弃的学生，最后是我慧眼识珠哇，哇哈哈哈哈~~】 【唉唉唉，不能得意忘形，今天李野表现的太不像个学生，回去必须提醒提醒他，让他摆正自己的身份。】 第112章 专注于一个人 第112章专注于一个人 董跃进下了火车，一到出站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李野。 “吔，状元郎竟然来亲自接我，真是受宠若惊呀！” “什么状元郎？现在是新社会了，你怎么还那么封建呢？” 李野接过董跃进的提包，笑着道：“你应该叫我全省第一。” “.” 董跃进愣了一下，才笑了出来，心里的郁闷顿时消减了不少。 出了火车站，李野领着董跃进直奔东风车。 董跃进很意外的道：“你还弄了汽车来接我呀？” 李野歉然的道：“咱就这条件了，没有轿车只有货车，别嫌弃哈。” 董跃进哂笑一声道：“哪里还轮得到我嫌弃，你别嫌弃我就好了。” 李野诧异的看着董跃进，这才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上车打火，没有回清水县城，就在省城先找了一家饭馆儿。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服务员不太乐意的给上了几个菜。 这时候李野才问董跃进：“董大哥，你刚才是话里有话吧？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董跃进看了看饭桌上的霍师傅，有些欲言又止。 老霍那也很有眼力劲儿，当即就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买包烟去。” 等霍师傅出去之后，董跃进才沉声问李野：“既然你叫我一声董大哥，那你说我这个董大哥对你咋样？” 李野正色道：“董大哥，就咱俩的关系，你不用兜圈子，直接说事儿，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一定给你赔不是。” 董跃进点点头，道：“那我就说了，李野兄弟你是不是刚写了一本小说，而且找别的出版社出版了？” “.” 这下把李野给问住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呀！ 于是他就问董跃进：“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董跃进叹了口气道：“是京城的同行打电话问我，七寸刀锋的新小说已经准备刊印了，为什么不是我们蓝海出版社。” “李野兄弟，这你就有点不地道了，当初你可是跟我说，要写一本有关大唐西域战争的故事，而且会交给我们出版， 我都跟社里说了好几次了，你现在突然找了京城的出版社.不是让我挨批吗？” “啧~” 李野抓住了董跃进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声道：“我确实写了一本新小说，但不是跟你说的那本，是一篇杀倭战斗文” 董跃进一愣，刚要再问，李野却又说道：“这本小说的创作素材，很多都是有真人原型的，所以出版的事情我决定不了， 不瞒你说，我还是从你这里知道，那本小说已经快要出版了呢！” “你自己的小说不知.” 董跃进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野，但突然就想起了那位优雅知性的柯老师。 什么是真人原型？ 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于是他低下头，小声问道：“那位柯老师” 李野一拍他的肩膀，道：“回京城了，教育系统，行政五级。” “.” 董跃进忽然感觉，自己好似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那个难受哇。 自己当时咋就没想到呢！ 自己当时咋就没跟人家多说句话呢？ 四十岁出头的行政五级啊！ 而且柯老师那种情况，回去之后是不大可能直接提升的，也就是说在以前，人家就摸到那个级别了。 好半天之后，董跃进才怅然一笑，释然了过来。 能够同桌吃过一次饭，就已经是一线机缘了，做人不要太贪，小心折寿。 “李野兄弟，到了今天你能还叫我一声董大哥，我很感动.你这是搭上了一条人生的天梯呀！” 董跃进对着饭馆儿的服务员就喊了一嗓子：“服务员，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吗？” “不不，我不能喝酒.你刚才说啥？” 李野琢磨了一下，怎么觉得董跃进前面说的话，那么耳熟呢？ 董跃进感慨的道：“具体的情况我就不说了，你问问你爷爷就能明白，但今天这酒” 李野赶忙道：“开车不喝酒，我正学本儿呢！不能明知故犯。” 出去买烟的霍师傅回来了，很好奇的问李野：“谁说开车不能喝酒。” 李野：“.” 董跃进道：“我见过很多司机，有不喝酒的，但喝酒的也不少啊！” 霍师傅：“是啊！平时我就喜欢喝两口，就这些日子带着你学技术，才忍住没喝.” 李野顿时石化。 【八十年代的司机，都这么任性的吗？】 。。。。。。。 “轰隆轰隆~” 一辆东风车行驶在泥泞不平的土路上，不时跟兔子似的蹦跶两下，把车厢内的乘客掀的屁股离地。 岳萌萌用手摁住自己的裙子，以免再次被掀飞起来的时候，裙子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翩翩起舞，导致自己走光。 此刻她的心里郁闷极了。 本来在几天前见到李野之后，她认为很快就可以锁定这个年轻的小弟弟， 把他扒开了、揉碎了，搞清楚他所有的秘密、爱好，和小弱点，然后彻底搞定。 但是连续几天接触下来，岳萌萌曾经无往而不利的“小魅力”，竟然在李野身上完全失效。 问题是失效就失效吧！魅力的余波，却波及了周围无辜的人。 比如那位董编辑。 在知道董跃进是李野的伯乐，发掘出了《潜伏》这本大火作品之后，岳萌萌就跟他了解了李野的很多情况，可以说颇有收获。 但是随后，这位董编辑就跟岳萌萌讨论起了文学。 拜托，我只是因为需要挖掘李野写作的秘密，所以才说自己喜欢文学的好不好啦！ 你老母咔嚓眼的，皱纹都一大把了，干嘛跟我个小姑娘较真呢？ 你又不是李野，差不多得了。 不过李野的抗拒，也让这个小罗莉更有了兴趣。 【你逃，我随便你逃，呵呵。】 。。。。。。 东风车驶入了刘桥乡中学，这是李野等人全县巡回报告的最后几站之一。 李野把车停好，刚跳出驾驶室，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走了过来。 “李野，你这多久都不来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看李野没什么反应，那人道：“我，陆涛，陆景瑶的叔叔。” 李野想起来了，这人是陆景瑶的一个堂叔，是刘桥乡中学的厨子，跟陆景瑶的父亲关系不错， 当时自己常来刘桥乡找陆景瑶，确实是认识的，那会儿还一口一个叔呢！ 但现在.呵呵。 李野点点头，啥也没说，扭头就走。 但陆涛却急忙道：“李野，你老丈人都病了好几天了，你赶紧去看看.” 李野霍然转头，凌厉的看着陆涛，冷森森的目光宛若刀子一般落在对方的身上。 他大概能猜到这个陆涛的意思，去年自己和李大勇来到刘桥乡，逼着陆景瑶父亲说了一番话。 “如果你明年能考上大学，我不拦着你们俩。” 但时过境迁，李野这头撒开了缰绳的野马，还需要吃回头草吗？ 一望无际的草原，都是我李马王的草场，我单恋你这一口？ 陆涛被李野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李野转头走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这时候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是往自己身上招麻烦，叽叽歪歪的“好心人”多了去了， 就跟后世那些“金牌调解员”一样，不说服你，就恶心死你。 陆涛等李野走远，才狠狠的一跺脚，骑上一辆自行车，朝着前进村全力猛蹬。 进村左拐，陆涛一路到了陆景瑶家，还没进门就开始吆喝。 “四哥，四哥，你这真病还是假病呀？还能爬起来不？” “唉，我这就是身上不太利索，没啥大毛病，景瑶，给你六叔倒水。” 陆景瑶的父亲看陆涛进了门，还忙着给他拿座，让陆景瑶倒水。 “我还有心情喝水，那个李野来了，我说你病了，他连搭理我都不搭理，你们爷俩要是还抻着架子，可就真没机会了。” “铛啷~” 陆景瑶手里的茶碗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的道：“六叔，你跟他胡叨叨啥了？” “什么叫胡叨叨啊？” 陆涛不悦的道：“去年他李野上门哭求，这事儿有吧？当时你爹说只要他考上大学就同意你俩，这话有吧？怎么现在你们还端上了” “啪~” “老六，你歇歇吧！” 陆景瑶的父亲一向好脾气，这时也是拍了桌子。 他今天就是因为不想见李野，今天才请假不去乡中学上班的，没想到自己这个热心的堂弟，拿着自己的脸给人家打呀！ 这些天陆景瑶的脸色，眼看着越来越差，他这个做爹的还能猜不到几分？ 唉，世事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呀！ 自己酿下的苦酒自己喝，但你也不能扒开嘴，给我往肚子里灌啊！ 陆景瑶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严厉的道：“六叔，我跟那个李野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这么给我家引脏水，是嫌我爹病的还不厉害吗？” “不是.” 大学生的威势就是厉害，陆涛面对亲侄女的质问，竟然没有爆发出长辈的天赋之力。 “我一片好心，你们爷俩真是不可理喻。” 陆涛气哼哼的走了，临走还文绉绉的骂了一句。 等他走了之后，陆景瑶的父亲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似浑身都没了力气。 “爹，你别生气，六叔就是那样的人，谁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的。” 陆景瑶给自己老爹捶了好半天背，才拿东西打扫地上的碎茶碗。 “闺女，你要是愿意.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李家走一趟.” “.” “爹，难道你也拿刀，捅你闺女的心窝子吗？” “.” 陆景瑶扔下手里的簸箕，回了自己的小屋。 几分钟之后，她拿着一个小包裹出来了。 “我先回学校了，以后家里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不回来了。” 陆景瑶的母亲赶紧过来劝，但陆景瑶却快步出门走了。 陆母急的团团转：“他爹，你看这倔孩子.可怎么办呀！” 陆父老泪纵横：“到底是咱亏了人家，这.都是命啊！” 。。。。。。 陆景瑶快憋的喘不过气来了，一路走出三四里地，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一年了，李野为什么阴魂不散，躲都躲不开呢？ 陆景瑶一分钟都不想在清水县待了，躲的越远越好。 从前进村去县城，需要经过刘桥乡中学的外围，陆景瑶加快了脚步，希望不要碰到什么熟人。 但是学校里的大喇叭，却好死不死的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 “有很多人，一直在问我，为什么只是一年的时间，成绩会提高那么多？” “我可以回答你们，是因为‘专注’。”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些人会傻傻的盯着萤火虫，看上很久很久， 也有的人，会呆呆的看着一朵花，慢慢的绽放通常人们会称呼这些人为‘傻子’。” “哈哈哈哈哈~” 学校的主席台上，李野继续无稿发言：“我以前就是一个这样的傻子，我曾经做过很多傻傻的事情， 在某一个时间之内，只把心思放在某一件事，某一个人身上” “.” 刘桥乡中学的学生、老师，都是面面相觑。 全省第一说自己是傻子，你这是在嘲笑我们连傻子都不如吗？ 而岳萌萌、常校长、李大勇等人，却都是失笑不已，在数天的巡回报告之中，他们已经习惯了李野的放飞自我。 常校长曾经提醒过李野，让他要注意自己学生的身份。 然后李野立刻照办，第二天就拿着发言稿一板一眼的念，毫无出彩之处。 然后很多人不乐意了，为啥在别的学校作报告，反应那么热烈，在我们这里就如此的枯燥呢？ 甚至岳萌萌都对常校长抗议，不能禁锢了年轻人的自由思想。 所以后来，常校长直接不管了，你们高兴就好。 “有一位伟人说过，每天抽出二十分钟，就可以学会一门外语，这就是专注的效果 当你全身心专注于做一件事的时候，效果不止是事半功倍，而是五倍，甚至十倍。” “当我专注的看花开花谢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生命的绽放和流逝， 当我看萤火虫闪闪烁烁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它们不屈于黑暗的执着” “当我专注的写小说的时候，”李野笑了：“我就写出了《潜伏》。” “噢~~~” 一片惊呼声响过，这才是大家感兴趣的东西。 好几千块钱的稿费嘞。 “当我专注于学习的时候，我也就考了全省第一。” “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 李野连续挥手，才止住了掌声。 “所以同学们，当你们为了成绩难以提高而苦恼的时候，自己反思一下，自己专注于学习了没有？ 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对着女同学的辫子发呆？” “晚自习的时候，有没有盼着下课铃声快点响起，好回家睡觉？” “期末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自己考不出好名次，而希望其他的同学都做错了大题？” 李野的表情逐渐严肃：“做任何事，都没有捷径，无论是学习、工作，都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三心二意， 只有专心的对待一件事，对待一个人，才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 短暂的沉寂过后，刘桥乡中学内再次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而渐渐走远的陆景瑶，却恍然记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李野看自己的眼神，是真的专注呀！ 这一卷写完了，李野从明天开始，就离开清水县、走出新手村了。 这一卷用陆景瑶结尾，可能会让一些书友不太满意，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也算是李野对原主的彻底告别吧！ 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北荡云”的打赏，感谢书友“读书大大卷”的打赏，感谢书友“星际仓鼠咖喱棒”的打赏，感谢书友“zh404”的打赏。 第113章 鸡犬升天 第113章鸡犬升天 “这是你俩今年需要掌握的知识点，我都列在卷子上了 好好学习，别偷懒啊！别看我不在家，回来我一查就知道你俩有没有用功。” 李野把两大摞卷子，摆在了李娟和赵美雯的面前，可把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给惊的不轻。 【这么多卷子，什么时候做得完啊？而且这还是今年的】 俩小丫头还在上初中，哪里知道高考的残酷，还真以为自家哥哥，是托了老槐爷的庇佑，一路玩闹着就考上大学了呢！ 现在看到一尺多厚的卷子，俩人才好似明白，这几天老哥吹嘘的那个什么“专注”，是个什么意思。 李野在二粮店高强度出题的时候，已经提前做好了针对李娟的规划， 所有的卷子都是从初中到高中，循循渐进增加难度的，最简单的基础卷子，刚好适合现在的李娟和赵美雯。 不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李娟和赵美雯的后续反应就区别出来了。 赵美雯稍微有点发愁，随后就咬牙坚定。 而李娟则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问道：“哥，如果我半年就学会了这些，能继续拿木箱子里的那些卷子吗？” 李野从二粮店，拿回了一箱子的卷子，现在李娟连最简单的还没弄懂，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 李野摸了摸她的头，道：“可以是可以，但不要进度太快，难道你还想十五岁就上大学吗？” 李娟还没接话，赵美雯就道：“科大有少年班嘞，别说十五岁，十一岁都行。” “呵~” 李野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跟天才混在一起，很打击人的。” 科大少年班在78年招了一个姓谢的学生，年龄只有11岁，可谓当代少年学子的偶像， 但李野觉得李娟和赵美雯都是正常人，还是过正常人的生活为好。 这个时候，比李娟矮了半个头的李莹怯怯的凑了过来，看着李野问道：“哥，那我呢？我学哪些卷子？” 李野好笑的道：“伱还没上初中呢！不急。” 李莹有些急的道：“我很快就上初中了，我也愿意做卷子。” 李野只好解释道：“在初中之前，你还是多找小朋友玩一会儿吧！等上了初中、高中，可就真没得玩了。” 李莹有些委屈，看着桌上的卷子眼巴巴的羡慕。 然后李娟就恶狠狠的来了一句：“你不愿意玩，就多帮阿娘和我干活。” “.” “我我还是去找秀梅她们玩吧！” 。。。。。。。 李野安排好李娟和赵美雯学习的事情，就背起了书包，提着两个大提包出了自己的屋子。 霍师傅正在院子里跟李开建抽烟打屁，看到李野出来，赶忙帮李野扛起袋子，装到了门外的东风车上。 李野决定提前一个星期去京城，也没有告知李大勇、胡曼等人，所以今天给他送行的就只有小姑和自己家里人。 “到了之后给家里来个电报，有急事就给你爷爷打电话，我当天就骑摩托车赶过去。” 李开建这个喜欢跟李野抡皮带的老爹，看到儿子终究要自己走出家门，骤然间的不舍，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李明香递给李野一张纸条：“喏，这是你姑父一个战友的地址，你姑父已经给他去过信了，有什么急事儿，也可以找他出出主意。” 李家奶奶吴菊英，更是红着眼睛，对孙子依依不舍。 至于韩春梅，就只能排在外围了，这会儿她都凑不上数。 “行，我知道了，我就是掉根汗毛，也给你们来个电报哭一鼻子。” 李野笑嘻嘻的跟所有人道了别，又对着站在正屋门口的爷爷笑笑，转身出门上了车。 直到东风车走远了之后，吴菊英才回头朝着李忠发开骂。 “你说你当个局长有什么用？让你送孙子去京城你不干，开建要去送你也不让， 让你弄张卧铺票你又说不搞特殊，你咋不说沾了孙子的光，混上小轿车坐了呢？” “.” 李忠发这边正硬着心肠，不动如山的送孙子远行呢！好没来由的遭了一顿骂，一下就懵圈了好几秒钟。 然后他才耷拉着脸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李野都多大了你还宠着他惯着他，我当年十五岁就跟着队伍走了，也没.” “你十五岁就跟着队伍走了？你咋不说你十五岁吓尿了裤子呢？你咋不说差点儿死在外面呢？” “你你哭个啥嘛！” 李忠发非常生气，但看到老伴突然开始流眼泪，也没办法冲她发脾气。 养了快二十年的孙子，突然离开家门，老婆子能憋着当面不流泪，那已经不错不错的了， 至于自己第一次战斗吓尿裤子 那有啥丢人的？ 一群人哭喊着冲锋，身边战友一个个的倒下，自己手里连枪都没有，就俩手榴弹 我能冲到近前把手榴弹扔出去就不错了，尿了裤子咋滴？ 谁有资格笑话我？ 有资格笑话我的人都特么死了。 。。。。。。 李野倒是没有多少离家的惆怅，反倒如出笼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 东风140轻快的行驶在通往省城的柏油马路上，让旁边的霍师傅有些不舍，又有些欣慰。 “小野，你这驾驶技术可以出师了，你是我见过最机灵的小伙子。” “霍师傅你就别夸我了，也就是跟了你，要不然只是练摇车，起码都要半个月。” 82年学车的学员，是先从摇车开始的，就跟拖拉机一样，用一根长长的摇把，从卡车保险杠的位置人工启动。 一个掌握不好，金属摇把就会反弹回来，打的学员手心生疼。 要是碰到够坏的师傅，你在下面摇，他在里面给你关钥匙，你特么就是摇上仨小时，那也打不着火。 然后师傅打开钥匙，下车给你做示范，轻松一摇就着。 劈头盖脸挨上一通臭骂，学员还觉得师傅牛笔呢！ 那发动机都让学员给摇热了，都快冒烟了，他一摇可不就着了吗？ “小野你这话说的，谁敢让你这个文曲星摇车呀！就我收了你这个徒弟，以后都能吹个三年两哎哎哎，刹车” 窄窄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俩人，虽然还隔着很远，但做师傅的老霍还是让李野减速。 李野蹭了一脚刹车，准备减速通过，却发现那俩人正冲自己招手，而且这俩人他认识。 是韩春梅的亲妹妹韩春兰和她的丈夫牛大利。 李野慢慢停车，从车窗探出脑袋问：“你俩这是要搭车啊？” “不不，俺不搭车。” 韩春兰笑着跑过来，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野。 “俺听说你今天要走，就想着送你个东西，你别嫌弃呀！” “你们送我东西做什么？不用不用。”李野赶紧推辞道。 “俺们就是想谢谢你。”韩春兰的脸色尴尬了，手脚也有些无措。 李野无奈的接过盒子，笑着道：“真不用，你们花这钱唉？” 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电子表。 82年的电子表，还算个新鲜事物，基本上都是从南边过来的水货。 李野拿起来瞅了瞅，问：“这哪儿买的？多少钱一只？” 韩春兰笑着道：“那天在集上碰上了，不值钱。” “不值钱是多少钱？”李野笑着道：“五块还是十块？” “.” 韩春兰和牛大利，都有些傻眼，非常的尴尬 李野觉得不对，试探着问：“二十？” 韩春兰讪讪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没说话。 “窝草，这么暴利的吗？” 李野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 这玩意儿说不定就几毛钱的成本，竟然卖给农民伯伯三十块，这心真是黑透了。 你以为这是机械表呢？ 自己倒腾服装，也才敢赚一倍的利。 “行，这表我收了，”李野把表收了起来，对着韩春兰道：“另外你们过几天过一个星期吧！过一个星期去找小邱聊聊， 小邱脑子活，你们有什么疑问，有什么需求，以后找他商量。” 李野没想过让韩春兰把表退回去，那就真是打人脸了。 他想起了上辈子一个憨厚腼腆的同事。 那个同事技术男一枚，好不容易开了窍，随大流给上面主管送了点礼，结果送的是假货。 然后主管当着好多人的面，给他退了回来，让那技术男当场社死，真的是非常不地道。 人家好心好意，用得着那么势利吗？ 东风车扬长而去，站在公路上的牛大利气愤的道：“我得去找那个卖表的坏种，他这是赚了咱多少钱呀！” “现在还找那个坏种干啥？咱得去找小邱。” “找小邱？”牛大利不解的道：“不是让咱们下个星期去找小邱吗？” “你真是个夯货，等人家李野跟小邱打了招呼，咱再过去套感情，还能一样吗？” 韩春兰推起自己的小车就走，不搭理自己蠢笨的丈夫。 牛大利默默的跟在后面，好久之后才问：“你说李野会跟小邱说啥？” “说啥说啥，你不是整天眼馋人家小邱的服装买卖吗？你说李野还能跟人家说啥？” “不能吧！” 牛大利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道：“李野跟人家说说，人家就能送钱给咱？” 在牛大利的眼里，小邱的服装生意，那就是张开臂膀搂钱一样容易。 “哼~” 韩春兰撇着嘴道：“你就没听说过‘鸡犬升天’吗？人家李野现在的一句话，可不是以前的一句话喽！” “.” 牛大利拧着脸不乐意的道：“你咋这么说话呢？谁是鸡，谁是犬啊？” 韩春兰笑骂出声：“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说谁是鸡？你说谁是犬？” 。。。。。。。 八月份，不是神州铁路的客流高峰期，不过省城的火车站，还是有点拥挤的。 李野护着手里的两个大提包，随着人流好不容易挤上了月台，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托省城的马瑞买了卧铺票，只要上了月台，就挤不着了。 马瑞那家伙得了李野的启发，已经开始做起了黄牛生意，手里常年有票，再也不是当初吹出去牛皮，却收不回来的小卡拉米了。 从沪市开往京城的火车到站，李野上车找到了自己的车厢，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四个人。 硬卧车厢是上下三层，一个隔间六个人，李野的票是左边下铺。 在李野放行李的时候，车厢内的四个人都在悄悄的打量他， 尤其是左边中铺的那个女生，瞅了李野两眼之后，就盯着他目不转睛的看。 李野有些诧异，就算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灼灼吧？ 这让我还怪不好意思嘞。 收拾好行李，李野躺到了自己的下铺上，拿出两本董跃进送他的小说打磨时光。 这是两个作协会员的作品，据董跃进说，这两人在他加入作协的审核会上，都是出了力的。 虽然究其原因，是李野第一个敢于跟出版社“谈钱”，帮助大家当了出头鸟，所以人家顺手投桃报李。 但李野可不能大意，万一以后遇到了，连对方的作品是个什么风格都不知道，那岂不是伤了情面？ 可李野刚躺下，头顶中铺上的女孩儿，就把头探了出来，靠着铺沿继续看李野。 “嘶~” 李野心中，警兆顿生。 这才82年，一个男孩子出门，就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了？ 不能吧？ 这又不是四十年之后 但是想想几百年前的宁采臣，李野又觉得小心点没坏处。 中铺这个女生长的不如小倩，但也是蛮有看头的，只要把她的眼镜换一换款式，发型调整一下，就是标准的妩媚眼镜娘。 遇上心智不坚定的男孩子，还真不易抵挡。 阿弥陀佛，莫要生事。 虽然这张脸看着还行，但你怎么知道她床铺后面的身子，是白嫩修长的胳膊腿儿呢？ 还是覆盖了乌黑鳞片的大长蛇？ 八二年的火车上，被一根香烟搞得倾家荡产的事情，可不是没有呢！ 第114章 自行车后座上的男人 第114章自行车后座上的男人 李野拿书挡住了自己的脸，也挡住了中铺上那个女生的视线。 但是随即对方就轻轻的问：“请问，你是李野吗？” “.” 李野把书一撤，坐了起来。 他盯住女生的脸仔细看了三遍，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抱歉，我不记得我们认识？” “哦，是我鲁莽了。” 女孩儿笑了笑，转身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李野。 李野一看，竟然是一份东山教育报。 报纸的二版上，有一张李野的采访照片，还有一篇名为《永不放弃和专注唯一》的文章。 这是岳萌萌的成果，在前几天还特意又跑到清水县，跟李野表了表功呢！ 不过李野看着报纸上自己那模糊的容颜，不禁笑着问道：“这你都能认得出来？” 这年头报纸上的照片，清晰度实在有限，就算李野长得惊世骇俗，但经过模糊滤镜的加持，也没有那么逆天。 女生笑着道：“半认半猜吧！我刚才也不太确定的。” 李野笑了笑，忽然又问：“听你口音不像是东山人啊？伱怎么会有东山的报纸？” 女生大方的微笑道：“我确实不是东山人，不过我父亲看过你的小说，跟东山省的朋友讨论过你，所以他的朋友寄给了他这份报纸。” 李野轻轻点头：“那还真是巧了，有机会的话，倒是希望能听听你父亲的教诲。” 女生也笑了笑，对着李野伸出手道：“京外，柳慕寒，很高兴认识京大的才子。” “我算什么才子.” 李野伸手跟对方轻轻握手，然后就把报纸递还了给她。 柳慕寒讶然不解，李野的样子，虽不说拒人以千里之外，但保持距离的态度，却是能让人感觉出来的。 【难道他知道我和陆景瑶是舍友？或者仅仅因为我是京外的学生？】 柳慕寒刚才的话里，可是存了心思的， 我父亲看了你的小说很感兴趣，还有东山的朋友，我还能破格坐卧铺，你就不问问我爹是不是作协的？ 结果李野好似完全不感兴趣，把报纸还给柳慕寒之后，就又拿起那本小说准备看。 柳慕寒看到李野刚才拿了两本小说，就道：“李野同学，你另外一本小说还看吗？能给我看看吗？” 李野顺手把闲着的那本小说递了上去，目不斜视不言不语，让柳慕寒好生无力。 【看来景瑶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真的有点憨，但是.真的好帅啊！】 柳慕寒也是个内心骄傲的女孩儿，李野不搭理人，她自然不会惹人讨厌，躺在中铺开始看书。 “呜~~” 火车鸣笛准备发车的时候，卧铺厢内的最后一名乘客，才匆匆的赶了上来。 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虽然赶火车赶的满头大汗，但白色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着，衬衣口袋内插的两支钢笔整齐不乱。 看样子，这是个“板正人”。 但是他想爬上自己的床铺的时候，却怎么也板正不起来了。 他的床铺，是右侧最高一层的上铺，空间非常的狭小，不但上下非常不便，上去之后那根本就坐不起来。 这也是为啥买卧铺票，下铺最难买的原因。 火车的三层卧铺，空间是从下到上依次递减的，下铺坐在床上头部还有空间，中铺个子不高的女孩儿勉强能坐，上铺 中年人爬了下来，找到李野笑着道：“同学，你看我这年龄大了，实在爬不上去，你年纪轻身体好，又灵活又利落，咱俩换换行不？” 李野眼皮子都没抬，随口就道：“不换。” 拒绝人，也是一门技术，上辈子李野在入职很久之后，才学会了怎么有效的拒绝别人，这会儿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余地都没有。 中年人显然没料到自己说了好话，又捧了高帽，一个学生竟然如此不通情理。 无奈之下，他有些肉疼的道：“这位同学，我跟你换铺不是白换，上铺下铺的票价也不一样不是，我给你加两块钱.” 李野直接打断道：“抱歉这位大叔，我个子高，去上铺太蜷得慌，你还是找别人吧！” 一米六的中年人看着一米八的李野，呼呼的直喘粗气。 但也没办法，现在是文明社会了，要放在前几年，他有把握把李野训的哭都哭不出来。 中年人抬头看向了柳慕寒，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还在看书的那个女孩儿，已经蒙上头呼呼大睡。 【大热天你蒙着头不热吗？】 中年人无奈的回头，去爬自己的上铺。 整个车厢里他都看了，就这俩年轻人是雏鸟，其余的人都是老江湖，干脆就不费唾沫了。 不过他心里有气，自然要嘀咕两句。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老师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尊老爱幼都不懂也就算了，还走后门、贪享受， 小小年纪就能坐卧铺了，哪来的资格？哪来的票子？哪来的” “呼~” 李野突然从卧铺上坐起来了。 胖子反应极快，听到风声之后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一个蹬腿翻进了上铺，然后看着李野满眼的警惕。 只要李野敢动手，他就敢喊救命。 李野没动手，他一个身家大几十万的“小富翁”，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动手打一个拿两块钱还肉疼的“板正人”？ 马阿里在年轻摆摊的时候，是真跟管理人员下过手的，但后来你看他打过架吗？ 李野瞥了胖子一眼，拿出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扒拉出来一网兜核桃。 胖子看着李野的迷惑性动作，非常的不解，要想吃这玩意儿，你得用锤子敲，没有锤子用板砖、石头也行，火车上有这玩意儿吗？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呆了眼。 李野只是五指用力，“咔”就把核桃给捏开了。 “咔咔咔咔咔~” 一连六声轻响，胖子的眼皮子跳了六下。 【这特酿的是个少侠呀！我咋这么倒霉？】 问题是那个“少侠”还举起一个碎核桃，对着胖子道：“要尝尝吗？” 尝尝？尝啥？ 尝尝你的核桃，还是尝尝你的鹰爪？ 这指头看起来也不粗呀，要是抓在身上 “不了，谢谢小兄弟哈，呵呵~~” 胖子转头向里，睡觉。 李野笑了笑，把核桃仁扔到了嘴里。 他倒不是故意显摆，主要是不想一路上叽叽歪歪的麻烦，还有十几个小时呢！干嘛要影响了心情？ “能让我尝尝吗？” 后脑勺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李野回头一瞧，刚才还装睡的柳慕寒，已经忽闪着大眼睛，再次眼神灼灼。 李野点点头，把捏碎的核桃处理了干净，用手捧着核桃仁递了过去。 柳慕寒愣愣的接了过去，很是诧异。 她从小就自诩观察力惊人，可以看透很多人的思维、举动，但今天李野的举动，却处处出人意料。 柳慕寒笃定李野会请她尝一尝核桃，但没猜到李野会把核桃壳子处理干净给她。 【他送人西瓜，是不是还要替人去籽啊？】 “跟你换！” 柳慕寒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包点心，递给了李野。 李野一瞅，竟然是沙琪玛。 在80年代的神州，食物短缺、油糖米面仍是凭票供应，市面上的烘焙类产品种类非常少，很多糕点甚至只能在高级宾馆、个别西餐厅才能见到。 掺杂了葡萄干、果仁等材料的沙琪玛，真的挺稀罕的零食了。 “谢谢！” 李野坦然的接了过来，一边吃着一边躺下继续看书。 柳慕寒也躺了下来，品尝着核桃仁的油脂香味，摇头失笑。 她忽然明白，这个李野，一点都不憨，甚至有种自己捉摸不透的聪明。 【唉，景瑶你这是错过了个什么人呦。】 。。。。。。。 火车到了京城站，柳慕寒费力的拖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多少有些发愁。 老妈给她带的东西太多了，生怕闺女吃不好、穿不暖、晒黑了，乱七杂八一通捣鼓，好几十斤重也不考虑考虑会不会把闺女累死。 不过好在这个进口的行李箱底下有轮子，只要上了平路，就可以拖着走，就是出车厢的几级台阶非常难弄。 不过就在她犯难的时候，李野就单手提起她的行李箱，帮她放在了月台上。 “谢谢啊！你要去哪里？你坐公交车熟吗？” 柳慕寒谢了李野，刚要回报一些什么，就看见李野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提着两个大包，真的小跑。 而远远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也对着李野快步跑来，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脸很小，但眼睛很大，看似不符合时代的美感， 但柳慕寒只是多看了两眼，就不得不赞了一声“真好看”。 特别是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矜持优雅、恬然婉约，很有一股淡然闻香的味道。 文乐渝笑吟吟的跑到李野面前，伸手就去接李野手中的大提包。 李野赶紧阻止道：“你别提这个，帮我背书包就行。” 文乐渝却抢过了一个大提包，双手一抡背在了背上，甩的小身板一阵打晃。 但她还轻笑着道：“你放心，我拿得动。” 李野又把提包抢了回来，卸下了自己的小书包，挎在了文乐渝的肩上。 “这个包里的东西贵重，你看好了啊！” “哦哦哦，好好好。” 文乐渝立刻答应下来，帮助李野保护好“贵重物品”。 不远处的柳慕寒看了，又是一阵感慨。 【他真的很在意女孩子的感受。】 柳慕寒在中铺恰好看到过李野的书包，里面全是零食、书籍，就是个对付小偷的幌子，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现在把书包交给文乐渝，只是让她感觉自己“非常能干”罢了。 看着一对璧人说说笑笑着远去，柳慕寒不禁一声叹息。 【蟠桃园里的桃子，也不是谁都能吃的呢！呵~】 。。。。 出了京城火车站，文乐渝却犯了难。 因为李野的行李太多，她的自行车装不下。 两个大包装上后座之后，俩人可怎么共乘一骑？ 李野却想也不想的道：“你坐前面大梁上，我带你。” 文乐渝看着李野：“.” 八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孩子都坐过父母自行车的前面大梁，但那都是孩子。 后世有部电影叫《九层妖塔》，里面的男主角就坐过自行车的前大梁，那看起来真有年代感，但也真的违和。 文乐渝都一米七的大姑娘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坐大梁.李野拿胳膊拢在她的身体两侧 不合适。 李野看出了文乐渝的羞涩，赶忙改口道：“那我坐前面，你带着我。” 文乐渝鼓起了腮帮子，好半天之后才道：“加上行李，我带不动” “那你等等我。” 李野后知后觉似的，把两个大提包从车后座上卸下来，一溜小跑的去了车站的行李寄存处，寄存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 “现在能走了吗？” 文乐渝眯起眼睛，使劲点了点小脑袋，跨上自行车蹬了起来。 “上！” 李野闻言而动，轻轻一跃就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文乐渝之所以选了一辆28自行车，就是为了载他方便，但李野刚才动了心思，看中了这自行车的大梁 【唉，82年的女孩儿，心思还真是纯洁啊！要是在后世，像我这种颜值、身材.】 “李野，今天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是京城人你说了算。” “我请你吃烤鸭，你想全聚德还是便宜坊？” “呦，小渝你这是有钱了？竟然能请我吃烤鸭了？” “那肯定，”文乐渝得意的道：“我现在每个月都有零花钱，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野嘴角勾笑，调侃道：“你不是有稿费存在我这里吗？干嘛还要花别人的钱？” “.” “不跟你说了，”脸红的文乐渝嗔怪道：“今天带你吃烤鸭，明天带你吃卤煮，后天带你吃豌豆黄.” 李野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的，脑袋有点昏。 自己提前一个星期来京城，是有些事情要办的，可现在看来，已经被人给安排满了呀！ 幸福，也满了。 “铃铃铃~铃铃铃~” 文乐渝的骑行技术一般，所以只要看到前面有人，隔着老远就使劲摁铃铛。 如此一来，自然惊到了无数的路人。 一个年轻的小美女，蹬着两条又长又直的小腿儿，载着一个男人满街跑。 这像话吗？ 八十年代女人载男人，那要么是女儿载老爹，要么是好人载残缺。 这俩人倒好，后面的男人看着也没毛病啊！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儿气喘吁吁呢？ 而且那小子还眯着眼睛，跟特么抽了大烟似的过瘾？ 草，欠揍。 在经过一群坏孩子面前的时候，李野甚至都听见“嗨，你给我下来，换我.”的混账话。 【哼，今天小爷我高兴，不想跟你们计较，别特么找不自在。】 李野坐在晃晃悠悠的自行车上，抬头看一眼湛蓝的天空，再看眼前轻快掠过的时代建筑，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轻轻的微风，把前面女孩儿的味道带进他的鼻孔，更是让他惬意万分。 这.才是纯洁爱情的味道啊！ 再过几十年，可都是稀罕货喽！ 假期结束了，老风尽快调整状态，然后开始还债，欠了盟主的三更，一路支持咱的兄弟的两更，至少五更.还有其他再说、再说。 感谢书友“20220918202310704”的打赏，谢谢兄弟了。Thanks(ω 第115章 你想让我不学好？ 第115章你想让我不学好？ “我们要一整只烤鸭，再要一份半只的，两份葱姜料木须肉、辣子鸡、炒虾片、海参汤” 文乐渝进了全聚德之后，拿起菜谱就叭叭叭的一通点，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小派头。 这跟清水县的那个文乐渝，可完全不一样。 但是当她回过头跟李野交流的时候，却再次恢复成了那个淡然随意，但是眼神会说话的小姑娘， “这些，够吃吗？” 李野伸出四根指头：“再来四两米饭。” 文乐渝立刻道：“五两米饭，再加二两荷叶饼。” 她知道李野饭量大，生怕他吃不饱。 全聚德的服务员还是挺和气的，看着两个小大人“大摆阔气”，倒也没笑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鸭子容易带走，你们最好先吃菜喝汤。 那意思就是你个“小二代”别拿钱不当钱，吃不完给我兜着走。 如果只是看钱数的话，这顿饭好似“不太贵”。 木须肉九毛五，辣子鸡两块六，炒虾片四块四，山东海参汤两块整，米饭三分钱一两，荷叶饼一毛钱二两 烤鸭根据大小8~10块一只，半只4~5块钱。 这顿饭全加起来也就二十几块钱。 但82年的二十几块钱什么概念？ 大京城也不全是富贵人家，每月三四十块钱工资的普通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而且这三四十块钱，很可能是要拖拉一大家子人生活的。 所以文乐渝的“阔气”，就显得有点小败家。 可是李野一点劝解文乐渝的意思都没有。 小妮子在清水县，跟着他蹭了大半年的饭，虽然蹭的理直气壮，但“好好回请一顿”的小心思，也不知已经在心里憋了多久。 人家女孩儿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这点小心思、小愿望，必须满足。 必须大大滴满足。 。。。。。 “嗝儿~” “我吃饱了，真吃饱了，你赶紧吃，这烤鸭凉了不好吃。” 李野使劲打了个嗝，把半只烤鸭推还给了文乐渝。 人家服务员说先吃菜，后吃烤鸭，文乐渝就果然没动自己的那半份烤鸭，而是全部推到了李野面前。 在这年头，神州的某些传统还没有彻底流失，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男人孩子先吃，女人 唉，打破一切不平等，我绝对不能亏待俺家文乐渝。 所以吃了个九分饱的李野，装出了十二分撑的样子。 文乐渝疑惑的问：“真吃饱了？伱饭量好像不如以前了呢！” 李野赶忙道：“我在火车上吃了好多零食，还没消化完” 文乐渝这才点点头，眯着眼用东山话问：“好吃不？” 李野很真诚的道：“确实好吃，这大师傅的水平真高。” 李野上辈子去京城，是吃过烤鸭的，但跟眼前的这一道菜不太一样。 82年的全聚德烤鸭，李野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给片了108刀，但吃起来滋味还真的不错。 更何况文乐渝为了照顾李野东山人的口味，还点了鲁菜大虾和海参呢！ 全是野生动物，真香。 文乐渝这才罢休，笑眯眯的吃起了自己的半份鸭子。 她依旧吃的很快，吃的很优雅，一口只吃一点，但频率非常快，腮帮子也看不出多少咀嚼的动作，几分钟就把半只烤鸭吃完了。 然后文乐渝拿出两块手帕，递给李野一块，把嘴一抹，起身结账。 烤鸭挺油的，小妮子准备很充分。 在结账的时候，李野发现文乐渝也有一个毛线钱包，跟她送自己的那个一个风格，看那歪歪扭扭的针法，肯定也是出自这小妮子之手。 唉，成双成对，贵在真心。 不过小妮子钱包里，并不是多么富裕，李野估计最多也就五六十块钱。 结账出来之后，李野笑着调侃道：“一顿饭花了你小半的零花钱，心疼不？” 文乐渝眯了眯眼睛，嘴角弯弯的道：“我心疼什么？花完了我的，就花你的。” “.” “哈哈哈哈~” 李野愣了几秒，忍不住的开怀大笑。 文乐渝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有趣了。 可文乐渝听了李野的笑声，好似有些羞恼，攥起小拳头想捶李野一拳，最后却一笑了之。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呢！” “.” 李野笑不出来了，心里暗道可惜。 可惜现在为什么是82年，如果是在几十年之后，此刻的他，就可以顺势把眼前的女孩儿轻揽入怀，感受彼此的心跳，呢呐彼此的爱恋。 但是现在必须克制。 当街被抓了流氓可不是开玩笑的。 文乐渝注意到了李野的眼神波动，不由得脸色微红，扭头推了自己的自行车，抬腿跨上，对着李野挥动胳膊。 “走，带你去看后海。” “要不我带你吧！你歇会儿” “说好了我带你的，快上！” “唉~” 李野欣然从命，任由倔强的女孩儿，载着他穿街走巷，摇摇晃晃的招惹了无数路人的鄙视。 但李野的心情已经不同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越鄙视，他心里就越快活。 【你们就羡慕吧！不管单身的还是脱单的，羡慕死你们活该！】 。。。。。 后海，在四十年后的京城，那是相当的有名。 来自全国各地的浪荡子，总要去后海看一看，是不是有那么多纯情的姑娘，会因为一时的感情挫折，坐在那昏暗迷蒙的酒吧之中，等待着自己那幸运的邂逅。 而82年的后海，是没有什么酒吧的， 周围最著名的恭王府，此时还住着两百多户人家，想要游览也游览不成。 所以文乐渝带着李野逛后海，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是——划船。 后海，比《让我们荡起双桨》的北海要小一些，名气也小，但是很清静， 湖边的垂柳很多，在炙热的夏天沿着湖边划的话，可以遮挡刺眼的太阳。 李野和文乐渝租了一艘船，沿着湖边轻轻荡漾。 一起荡漾的，还有李野脸上越来越肆意的笑容。 情侣为什么喜欢划船呢？ 因为有独处的空间，还有无可避免的对视。 就俩人，一对一坐着划船，你不看她，你还看谁？ 啥？看水上的风景？ 你是憨憨吗？ 这么漂亮的妹子你不趁机看个够，还待何时？ 文乐渝还是很大方的，不过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时间的被李野盯着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就找了点儿事情做。 在李野把船划过一颗垂柳下面的时候，小妮子站起来伸手使劲拽下了两根柳条，然后低下头开始编弄起来。 她在编草帽，编的很仔细。 不过她还没编完，就感觉头顶一热，李野把小船划出了湖边的树荫区，驶入了太阳底下。 文乐渝笑道：“我给你编个草帽，你也不用专门找太阳晒吧！” 李野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咱不能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文乐渝一愣，随即发现在前面不远的树荫底下，有辆游船，游船上撑着一把太阳伞，伞下好似有两个人。 小妮子下意识的就问：“他们在干什么？” 李野直接道：“你小孩子别乱打听。” 文乐渝一愣，顿时有些小恼火，指挥着李野道：“你划过去我看看。” “.” 李野无奈的看着不高兴的文乐渝，最终低声道：“人家在学周筠和耿桦亲热，你也要凑过去学习学习？” 文乐渝：“.” 一部《庐山恋》，让神州的男男女女知道了啥叫亲热， 就男女主角那一个错位拍摄的接文镜头，腮帮子贴了贴腮帮子而已，就不知道导致多少人，二刷、三刷的贡献了无数电影票。 所以文乐渝这个“小孩子”，也是知道“亲醉醉”是个啥东东的。 于是，李野眼睁睁的看着文乐渝，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凌乱了起来。 82年的京城，风气很矛盾，一股邪风其实已经刮过来了，贴面舞啥的并不稀奇，有些发展过猛的东西，李野在后世听了都挺惊叹的。 以至于到了明年，狠刹狠打的时候，很多有背景的花样男女都栽了跟头。 但大部分保守的女孩儿，对于激进的风气还是抗拒的，她们坚定的认为男女有别，矜持传统才是正道。 按理说像文乐渝这种层次的孩子，如果是一直在京城生活，眼界开阔自然见怪不怪。 但小妮子以前跟妈妈在乡下，这会儿纯洁的好似一张白纸，对某些东西没有任何理性控制能力。 “哗~” 文乐渝不出预料的恼羞成怒了，突然伸手插入后海之中，一把撩起大片的水花，泼在了李野的身上。 “唉，你这.不赖我。” 文乐渝哪里肯听，小胳膊快速撩动，一蓬蓬的水花劈头盖脸的泼洒向李野。 【我泼死你个臭流氓。】 【你刚才说谁是小孩儿？】 【你以为我不懂？你想让我不学好？】 【想让我亲你？我亲你个大头鬼！】 “别泼，别泼，湿了.” 李野连续用手遮挡，但弱水无形，就算他手上功夫厉害，也做不到泼水不进不是？ “停停停，小渝别泼了” “再泼我还手了啊！” 文乐渝正泼的兴起，哪里会听李野的劝告而停手。 你不是单手断砖吗？你不是一脚踢死狗吗？还不是被我泼的狼狈不堪？ “好，看招！” 李野压抑了很久的一缕小心思，终于突破了理性的压制，短暂的冲入了他的大脑。 “啪啪啪~” 李野抡开了肩膀，胳膊跟高速水车一般搅起湖水，一股脑儿的覆盖向文乐渝。 “咯咯咯咯咯~” 清凉的湖水落在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很是奇妙，她很快就陷入了跟恋人玩闹的奇妙境界，李野泼的水越多，她还越带劲儿呢！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文乐渝竟然体会到了成语“欲罢不能”的深意。 但是不久之后，文乐渝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李野的眼神，不对劲。 她跟李野已经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对于李野的眼神太熟悉了。 那是暖暖的温润，那是中正的平和，即使两人挨得再近，文乐渝都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不妥。 比如在李野写小说的时候，文乐渝会偷偷的坐在他的身边，伸长脖子贴着李野的脖子偷看。 比如她困倦的时候，会趴在桌子上，紧挨着李野，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中小睡。 但是现在，李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怎么好像有火星子呀？ “砰砰砰砰~” 文乐渝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116章 热恋三标配 第116章热恋三标配 “咳咳~” 李野把目光投向了别处，不再看向文乐渝。 他必须要克制一下，遮掩一下了。 因为文乐渝的小脸蛋，已经开始发烧。 小妮子也许不懂得什么情爱，但她非常的敏感，非常的聪明。 李野只是欣赏了一下雾水中的山峦，显露了一点点的人类本性，文乐渝就明显的出现了慌乱，隐隐有了逃离的抗拒。 【好女孩儿，不要肆意的亵渎，要慢慢的欣赏，慢慢的拥有才好。】 李野又开始划船，文乐渝又泼了他许多水，他都没再还手。 到了这个时候，文乐渝才低头发现，自己的衬衣前襟已经湿了呢！ 小妮子顿时大囧，扭身就朝向了船头，给了李野一个慌乱的背影。 在清水县，文乐渝被李野的高蛋白营养套餐狂补大半年，俨然有了再生长的苗头，已经不是以前的贫瘦姑娘。 柯老师在混乱之中，是严格教育过她“自我保护”意识的，回到京城之后，逛图书馆的时候，有些小说她也是看过的。 这会儿她哪里还不知道，李野刚才为啥会两眼冒火。 【他怎么能那样看我呢？不过他好像意识到错了，立刻就不敢看了.】 【我应该原谅他，因为真不赖他。】 羞涩的文乐渝，拿着刚才扯下来的柳条，对着船头的湖面“啪啪啪”的乱抽，有些烦躁，有些无措。 这也让李野有了一些慌乱。 【无意的，都是无意的，妹子.这真不赖我，我这一颗枯寂了多少年的心，哪里经得住你这种极品小妞的撩拨嘛！】 【啐，借口！臭不要脸。】 李野划着小船，缓缓的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他希望八月的热烈阳光，尽快把文乐渝的衣服晒干，化解两人之间的暧昧尴尬。 这其实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一定要留下美好的回忆，美好的结果才好。 “你往那边划，那边有些老房子，看起来很有意思。” 文乐渝突然再次指挥起了李野，给他指引了方向。 李野顿时大感欣慰，放下了心来。 小妮子是很懂事的，竟然主动开始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了呢！ 看着背对自己的文乐渝，李野真的好满足。 【唉，我家有女初长成，小屁屁都翘起来了。】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李野才发现文乐渝长起来的不止是小屁屁，连胆子也长起来了。 她胸前的衣服已经干了，转回了头来，没事儿人似的盯着李野看。 托着腮看，微笑着看，抽动着柳条看。 【你不是喜欢看我吗？】 【来，随便伱看，我也看你哦！】 【秀色可餐，可不是仅仅指女孩子呢！】 李野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特殊的气氛之下，女孩子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 当然，文乐渝也许已经明白，在过去的半年多时光里，两人其实已经不知不觉间迈出了第一步， 现在她只是终于确定，原来之前李野在她心里，早就种下的那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就是“喜欢”罢了。 。。。。。。 李野和文乐渝划了大半个下午的船，中途还补了一次船票，方才尽兴而归。 推出自行车之后，李野道：“咱找个近点儿的地方吃饭，吃完去看电影怎么样？” 吃饭、逛街、看电影、小旅.呸呸呸， 吃饭、逛街、看电影，这是热恋情侣三标配啊！李野今天必须给文乐渝整齐活喽！ “看电影？” 但是文乐渝却很诧异的道：“今天你不去我家吃饭的吗？ 我妈早上就说了，今天专门请半天假，回家给你做菜呢！咋了，你不愿意去？” “.” 李野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道：“你早说啊！你看这都几点了，赶紧的，我骑车带你。” 文乐渝不情愿的道：“还是我带你吧！这才第一天。” 李野一把拽过自行车：“明天你再带我，现在赶时间，还是我来，咱还得去车站拿行李的。” 文乐渝笃定的道：“没事儿的，你就是三天不去拿也丢不了。” 李野带上文乐渝，一边猛蹬自行车，一边道：“我第一次去你家，难道空手上门吗？” 文乐渝坐在后座，怪怪的道：“你去我家，还拿什么东西？ 我爸说了，但凡是拿东西上门的，都是求他办事儿的，你也求他办事儿啊？” “.” 李野没话说了，他总不能说“我也是去求你爹办事儿的，我求他把宝贝闺女送给我，还要让她疼的死去活来给我生孩子.” 李野一路疾驰，把自行车蹬出了四十迈的速度。 文乐渝忽然在后座上安慰的道：“你不用这么急，我妈不会怪你的，她可喜欢你了。” 李野瞬间蹬的更起劲了，让文乐渝好生不解。 俩人赶到火车站寄存处的时候，已经是快五点了。 李野急急忙忙的拿出自己寄存的两个大包，从里面选出一样样的东西往文乐渝身上的书包里塞。 “这种随身听我有了，你留着吧！” “你有了就送你哥，我买了两个的。” “哦哦，那这些花衣服都是谁的？” “送你的，今天咱先不拿，拿不了了，改天直接给你拿学校。” “哦哦，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文乐渝站在一边看着李野忙活，暗自分辨了一下，发现李野的两大包行李里面，竟然有一多半都是给她的。 【咋办嘞！是不是现在就跟他谈谈，要勤俭节约，别乱花钱还是改天吧！唔，改天一定和他好好谈谈。】 。。。。。。。。 李野带着文乐渝赶到中粮家属院的时候，刚好是五点多下班的时间。 他距离老远就停下自行车，问道：“咱俩分别进去，还是一起进去？” 李野必须要询问一下文乐渝的意见，两人要是公然一骑进了大院，所有的邻居可是都能看见的。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道：“别磨叽，赶紧走，要不换我带你？” “.” 李野感动的啥也不说了，使劲蹬吧！ 遥想当年，自己钱花了，贷撸了，把女神给伺候爽了，炮都响了 结果人家当着同事的面，说自己是“普通朋友”，连亲戚朋友的面都没见过。 沃尼玛，李野后来算了算成本，几千一发，都快赶上高标准的那啥了。 而现在的文乐渝啥条件？对自己这是啥态度？ 其实李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有成就感的，不是轻轻松松就赚了近百万。 虽然82年的近百万很值钱。 但李野知道太多的风口，随便搞一个点子，踩一个机会，钱根本不是问题。 李野最有成就感的，是捡到了文乐渝。 这是个一旦认定，就全心全意属于你的好女孩儿啊！ 现在的文乐渝，根本就没考虑后路，没考虑在漫长一生的旅途上，是不是需要备胎。 就算在八十年代，这样的女孩儿、这样的爱情并不鲜见，但李野还是认为，文乐渝是自己最幸运的邂逅，最珍贵的拥有。 李野带着文乐渝进了大院，传达室的老路扫了一眼，有些诧异。 文家的这个闺女，给她的印象很深，清清冷冷的性子，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现在怎么突然跟一个小伙纸这么亲近？ 【嗯，小伙儿长得还行，果然长相是如此重要。】 老路忽然有些心塞。 “妈，我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早做好了，就差你俩了。” 柯老师从厨房里出来，笑着招呼李野：“李野坐下，小渝过来帮我端菜。” 李野连忙表示要帮忙，文乐渝的哥哥文国华却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拦住了他。 “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咱们可提前说好了的，到了京城我请你喝酒，今晚上你可不能矫情。” “我酒量可能一般。” 李野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深浅，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跟靳鹏他们凑了几回，都没怎么喝，到底能喝多少，实在说不准。 “酒量一般有一般的喝法，只要心诚，怎么都行。” 在家里的文国华，比上次在清水县的文国华，要亲和的多了， 上次见李野的时候，文国华基本上是标准的二代作风，今天倒是有了几分亲朋好友的意思。 酒菜上桌之后，文庆盛也回来了，热烈的寒暄之后，他亲自给李野倒酒。 李野连连谦让，但文庆盛很坚持，李野也没办法。 但他眼看着文庆盛，给文乐渝都倒了一杯，柯老师还没反对，李野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果然，文庆盛很郑重的端起酒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多余的话我不多说，但以后，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千万别见外。” “我知道了，文伯伯。” “唉，这声伯伯我爱听，干了。” 文家四口，一口气全都干了，连文乐渝都是一口闷。 李野有些苦笑，这该死的压力和热情，差点让我这种作弊者都承受不住。 不过酒桌上随后的气氛就轻松多了，文庆盛问起了李野家里的情况，特别是李忠发的经历，让他很有好感。 在知道李野跟着爷爷学过拼刺之后，还差点儿要跟李野比划比划，让柯老师一顿数落。 跟文庆盛比起来，文国华就显得少年老成，非常的沉稳。 李野一问，知道文国华已经工作，不过他也在读夜大，读的是清北人科中的人大。 八十年代初，全日制大学的招生名额有限，“夜大”就很接地气的应运而起，在最初的几年内，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文国华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求学年纪，不敢耽搁的开始工作，以赶上失去的几年，但有柯老师这棵大树照看着，学历方面还是可以补救一下。 几杯烈酒下肚之后，酒桌上的男人就慢慢放开了。 “来来来，李野咱们再喝一个.你慢点喝” “兄弟，你这酒量可真不一般啊” “咱再来一瓶.” 李野很庆幸，自己这辈子的酒量很好，眼看着就把未来的俩亲戚给灌的迷迷叨叨，好感度直上两个分段。 最后还是柯老师出场，又敬了李野一杯，李野才赶紧影帝上身，装作不胜酒力的告辞。 一直不说话的文乐渝当即不悦：“刚才还让你把这里当家，你出去住什么旅店？房间昨天就给你收拾好了。” 【不是，妹子，你们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儿？我不适应啊！】 【唉，唉唉，你们这么热情，不会是想.让我上门入赘吧？】 今天可能是状态不好，有点短，还头疼.惭愧。 感谢书友“生无锁链”的50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90609172528949的打赏，感谢书友“凤鸣鸟鸣山更幽”的打赏，感谢书友“一针见血的喷神”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117章 他们都是老古板 第117章他们都是老古板 （有一点恋爱情节，不喜请绕行下一章） 文家并没有让李野入赘的意思，只是因为距离开学还早，就邀请他在家里小住几天。 但李野几番推让，最后只答应在文家住一天。 柯老师一家虽然热情，但毕竟还不是一家人，李野认为自己还是“矜持”一点的好。 柯老师挺和气的同意了，但文乐渝就有些不悦，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在给李野的房间里放水壶的时候，“咣当”一声摔的挺响。 李野笑笑没做声，小妮子知道他喝了酒半夜需要喝水，送一壶过来就很体贴了，这时候跟她闹什么脾气。 话说闹脾气，也是两个人从陌生到相爱之间的副产品吧！ 看李野不跟自己搭腔，文乐渝鼓着小腮帮子走了。 然后柯老师就把文乐渝喊了过去，好笑着道：“怎么样？让我猜中了吧？” 文乐渝气噘着嘴道：“他就是矫情。” 柯老师摇摇头，认真的道：“李野一点都不矫情，他只在咱家住一天，又有情分，又懂分寸，当时李野让你去他家过年，你不是也不愿意？” 文乐渝恍然一愣，但还是嘟囔道：“他又不是女孩子，要什么分寸？” 柯老师无奈的叹气。 自己这个女儿，其实很聪明，回到京城的这些天，不管是见长辈，还是跟以前的小伙伴接触，都表现的非常好，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可以说前几年的苦难，不但没有让文乐渝腼腆、畏惧，反而磨砺了她的心性，让她拥有了敏感、沉稳的处事能力， 跟那些一直留在京城的同龄人比起来，文乐渝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但是一旦跟李野扯上关系，文乐渝就好似变了个人，感性远远大于理性，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不在意周围人的看法和感受。 “行了，不是一直盼着人家来吗？人家来了，就不要闹脾气，跟他好好相处一下，仔细了解了解，有什么.不合拍的地方，记住一定要跟我说，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管的真宽。” 文乐渝踩着拖鞋啪啦啪啦的走了，把自己的房门“嗙”的关上，好似比刚才对李野的脾气还大。 柯老师摇了摇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闺女竟然跟自己顶嘴了，她上一次跟自己顶嘴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不到十岁那年，非要以“学习历史知识”，吵着看小人书吧？ 知女莫若母，文乐渝这些天的所有表现，都是“大有用意”的。 回京之后，文乐渝迅速意识到，她跟李野之间有着明显的“门户隔阂”。 周围的长辈、小伙伴嘴上说的开明，骨子里其实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而且这种风气还很严重。 甚至有些故交，已经有撮合小辈的意思。 小妮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刻就学自行车，给李野收拾房间 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直说，就用自己的方式，向周围的所有人表达自己的执着意愿。 【看好了昂，注意了昂，我就选他了，伱们别给我乱整那些有的没的！】 “你要选他，我也没拦着呀！但你总得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吧？” 柯老师不讨厌李野，甚至真如文乐渝所说，还挺喜欢李野。 长得好看，有胆有识，跟丈夫和儿子也对脾气，更重要的是跟女儿之间的经历，让两个人有深厚的感情基础， 跟现如今普遍“先结婚后恋爱”的夫妻比起来，像文乐渝跟李野这样的，确实是殊为难得。 以前的文乐渝性格大变，都不跟人说话了，是李野改变了她，让她慢慢的变得开朗、活泼，一直到现在敢跟自己顶嘴的地步 年轻的女孩儿，哪里有不跟老妈顶嘴的？ 所以对于文乐渝的这些改变，柯老师都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但同样的，如果李野一旦“有问题”，对文乐渝的打击那将会是毁灭性的，所以柯老师才让文乐渝跟李野好好相处，仔细磨合。 结果今天她就说了一句“如果不合拍”，就让宝贝闺女生气了。 柯老师也是有些头疼，谁不疼自己的亲闺女呢！柯老师让文乐渝“好好了解”李野，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玩笑话。 因为这代表着李野已经进入“被审核”阶段，一旦认定，文家那是要把李野当准女婿对待的，投入资源重点培养的。 “庆盛，庆盛” 柯老师想跟丈夫聊聊心事，结果文庆盛早就睡熟了。 气的柯老师狠狠的给他来了一脚，平时吹吹呼呼酒量多大多大，关键时候你喝高了，真是掉链子。 。。。。。。。 第二天李野表现出了“醉酒”的状态，起的稍晚了一些，家里三个上班的都起来了。 这让文家爷俩好感大增，要是两个在北方酒精考验的汉子，竟然喝不过一个小子，最后还是柯老师一锤定音，那岂不是丢了大人？ 文庆盛叮嘱闺女：“你让他多睡会儿，还是太年轻、太没有经验了，待会儿给他弄碗汤喝。” 文乐渝就真的做了一大碗汤，给端到餐桌上凉着。 李野哪里还睡得着，等三个上班的走了，赶紧起来吃饭喝汤。 文乐渝坐在对面，看着李野扫光了早餐，才带着味儿的道：“这么能吃？怎么不矫情了？怎么不生分了？” 李野知道小妮子的意思，好笑着道：“我没名没分的，怎么能随便常住你家？要不你直接娶了我，我明天就赖你家不走了。” “.” 文乐渝愣愣的看着李野，对于这种“虎狼之词”完全没有适应能力。 这可是82年，吃软饭这个概念，可还没流行开来呢！ “谁谁.谁要娶.哈哈哈哈” 文乐渝脸红的结巴了两句，然后憋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野看着畅快大笑的文乐渝，也是心神激荡。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表面再怎么老成，再怎么稳重，心里的青春烂漫，也是剔除不了的。 而且，这种烂漫，文乐渝还只表露给他自己看。 而外人，只会看到一个冷淡、漠然、稳重的文乐渝。 。。。。。。。。 吃完饭之后，文乐渝拿出行程表，让李野选择是先去参哪里游览。 李野道：“咱先去火车站拿行李，交给靳鹏他们，然后再去吃饭、逛街、看电影。” “靳鹏也来了吗？” 文乐渝在二粮店吃了大半年的饭，靳鹏专门送菜，所以她当然是认识的。 “嗯，已经到了几天了，在火车站东面的旅馆住着，不远，花不了咱们一个的小时。” 李野提前就让靳鹏、郝健做好安排，轮出一个人跟自己到京城，首先就是找房子。 82年京城的房子，已经开始慢慢涨价，更关键的是很多好的房子，是卖一套少一套的，有眼光的人，可不止他李野一个人。 “那走吧！我们可以看上午场的电影，然后去沙子口吃炒肝，逛故宫、纪念堂” 文乐渝对行程计划了然于胸，迅速做出了安排，水壶、雨伞之类的也都准备了个齐全，让李野有了“大老爷们”的感受。 “喏，你换上试试。” 李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两双“情侣风”的运动鞋。 运动鞋在神州大规模的流行，还要再过上几年，八几年的“旅游鞋”，可是跟回力打了个难舍难分的外来入侵者。 李野打了个时间差提前买过来，还是很时尚的。 文乐渝的眼睛眯了起来，就跟被撸爽了的小猫一般。 早就知道李野给她买了双鞋，今天终于可以穿上试试。 穿上之后，大小合适，软硬适中，特别是李野给搭配的好几沓袜子，更是让文乐渝满意。 南方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比北方人活的“细致”，新朝的运动鞋在友谊商店也许能买到，但是港岛过来的各种袜子，就属于“被忽略”的细分生活用品。 不过就在文乐渝满意的换好运动鞋之后，却发现李野正盯着自己的鞋柜，打量着一双崭新的高跟鞋。 “这是你的鞋？” “嗯，我妈给我买的。” “今天穿高跟鞋吧！” “不太合适。” “也是，这鞋不好穿，靳鹏的女朋友穿上之后，栽了俩跟头。”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好似看出了他的某些小心思。 小妮子拿出高跟鞋换上，在客厅里给李野走了两个来回。 袅袅婷婷，自然大方，小腰轻摇，鞋跟脆响，让李野大感惊艳。 我家小渝，大有潜力可挖。 但很可惜，文乐渝就只给李野走了两圈，出门的时候就换下来了。 “我妈说了，穿高跟鞋要分场合，在学校、在单位、严肃场合，还有长辈面前还是不要穿的好，会给人轻佻、不稳重的印象。” 李野呆愣数秒，咬着牙道：“他们都是老古板，不懂得美的欣赏。” 第118章 你要买房，找我哥呀！ 第118章你要买房，找我哥呀！ 李野载着文乐渝到了火车站，找了个蹬三轮的，把自己的两个大提包装上，一路找到了跟靳鹏约定的旅店。 靳鹏刚好出去了，但王坚强留在了旅店，等着李野过来。 李野把东西交给王坚强，随口问了他几句情况。 王坚强惭愧的道：“哥，还真是你预料的最坏的情况，我们这几天去逛了逛，但人家一听我们是买房子的，都把我们往外赶” “往外赶？那房管局那边呢？问过了吗？” 李野一想就明白了，这时候的很多四合院里，可不止住着主人家，还住着很多的租客。 这些租客比主人还牛气，因为房子是郭嘉让他们住的，每个月的租金也大多交给房管局，再由房管局交给房东。 房管局制定的房租标准，那简直是菩萨心肠价，而房子万一漏风漏水，还得房东忙着维修。 所以大部分的租客，是理直气壮的骂房东是“资本家”，感觉自己才是这国有资产的“主人翁”。 王坚强等人去居民区打听谁家有房子卖，那八成要遭到工人阶级的唾弃。 所以李野当时让他们跑跑房管局，因为很多想卖房子的房东，都是托房管局代卖的。 而这个代卖，甚至要排队，因为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没有多少个人买家，大家一是没钱，二是都等着国家分房，就算是租房也合算，一月就那么点租金，零割肉不疼。 所以最后大都是国家接盘，又没有那么多资金，就要排着队来，谁有关系，就先买谁的。 李野甚至曾经听到过一则传闻，一个回城青年好不容易把房子卖了，得了一千多块钱，都高兴的请朋友喝酒，酒罢高呼：“再也不用伺候那群爹了。” 所以李野预料过各种情况，但只是去房管局打问打问应该不难吧！靳鹏的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 “不是的哥，”王坚强道：“我们去房管局了，人家说我们没有京城户口.也把我们往外赶” 虽然李野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不爽。 这是要阻碍我成为四九城第一大房东啊！ 李野上辈子只记得京城限制外地人购房，是10年之后的事了，前面好像不怎么限制。 但是他小看了户口的问题。 京城的商品房开始大卖的时候，并不需要本地户口，所以他认为82年买房是不是需要户口，也没有卡的那么严谨。 但现在看来，难度不小。 “那过几天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先租几套用着。” 李野的户口，过几天会转到京大，但那是集体户口，据说是每人一张纸片片，好几十个同学的户口装在一块，想用的话肯定免不了麻烦。 不过就在他出门的时候，王坚强跟上来道：“鹏哥也在想办法呢！今天他去苏州街找个叫‘裘爷’的人，说是很有能耐，也许能帮咱买到房子。” 李野边走边道：“不急，等鹏哥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不清不楚的房子不能买，等我跟他商量之后再说。” 王坚强很惭愧的道：“我知道了哥，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忙，要是郝健在就好了” 李野笑着道：“瞎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郝健有的你没有，伱有的郝健也未必就有。” 王坚强低着头更惭愧了：“我知道了哥，就你还觉得我有用，别人” “行了，别多想.” 李野刚要安慰王坚强几句，在外面等他的文乐渝忽然轻轻问道：“你们要在京城买房子？” 李野道：“嗯，房子是立身之本，有一所房子在京城，心里踏实。” 文乐渝心思一动，笑着道：“那你不早说，要买房子，你找我哥呀！” “.” 李野考虑几秒，道：“一点小事，不好麻烦你哥吧？” 但是文乐渝却道：“就我哥那脾气，你现在不麻烦他，他以后知道了才不高兴呢！前面找个电话，我打过去替你问问。” 得，贤内助都给安排好了，咱还能咋办？张开嘴等菜呗！ 。。。。。。。。 靳鹏蹲在苏州街北面的一条胡同门口，无聊的看几个乘凉的老头儿下棋。 他都来京城一个星期了，结果李野交代的事情一件都没办成。 本以为经过广州的一番历练，他靳鹏大老板也算是有牌面的人物了，兜里票子都不论块，论沓。 结果到了京城，才发现钱这个东西，在京城这边的效力远不如南边。 在羊城，大家都讲究个利益，可在京城，大家都讲究个“面儿”，讲究个“规矩”。 你一个外地人蒙着头扎进来，没人给你面子，各种各样的规矩都能卡死你。 不过靳鹏有了在羊城的经验，在瞎撞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安下心来找人打问，寻找可以帮自己破局的人。 他发现老BJ人，并不都是排外的，因为这年头在京城的外地人，比本地人少多了，还挺“稀罕”， 很多没事儿的老头，也愿意接你一根烟，跟你侃上几句。 比如这胡同口的丁大爷，就跟靳鹏有些投缘，一来二去的给他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 胡同最里面倒数第二家里，有个姓裘的老炮儿，在这一片儿人头熟，有关系，也许能帮上靳鹏的忙。 老炮儿是京城人的叫法，在这时代还微微有点儿贬义，因为大家都认为进单位上班才是正道，整天瞎混没个正式工作，不体面。 但就这种人，靳鹏连续接触几次，人家都不给面儿，架子大的离谱，最多只是给一句“你等着吧！有信儿我就告诉你。” 靳鹏就只能等着了，反正李野还没来，他也没别的办法不是。 而且这位“裘爷”的作风，不就是以前在清水县的自己吗？外地人到了清水县，他靳鹏也得拿捏拿捏不是？ 其实再等几个月，南边的郝健也就能把挂靠单位的手续给办下来了，用单位的名义在京城买房会方便许多。 但人家郭东伦可提前给郝健、靳鹏说了一句话——“以后被人摘了桃子，后果自负。” 挂靠单位，肯定会有产权不清的麻烦，没多少利润也就算了，万一利润捅破了天，那可就不好说喽！ 这就让靳鹏好生恼火。 敢情赚钱的时候，你分走好大一块利润，到以后有人来摘桃子了，你啥事儿也不管吗？ 也就是李野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要不然靳鹏都不干这种憋屈买卖。 “突突突突~” 摩托车的声音，突兀的从街道远端响起，毫无顾忌的高速接近。 车上的骑手戴个大墨镜，大喇喇的不松油门。 几个下棋的老头儿一看，就嘀咕着开骂：“刑三这是抖起来呀！整个摩托车臭显摆.” “不止是摩托车，前些天他弟弟结婚，彩电冰箱都给亮出来了，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呸，钱是那么好挣的吗？说不定哪天就吃瓜落儿了。” 在一帮老头的嘟囔声中，摩托车拐进了胡同，一路骑到了最里面裘家的门前。 不一会儿之后，那位“裘爷”就急忙忙的出来，上了刑三的摩托车，轰隆隆的冲了出来。 几个下棋的老头儿赶紧躲了躲，其中一个还骂了一句“赶着奔丧”之类的话。 结果那摩托车跑了没多远，又兜回来了。 那么骂人的老头就尴尬了，虽然是街坊邻居，但老炮儿犯起混来，可是六亲不认。 摩托车直接停在了靳鹏身前，后座上的“裘爷”问道：“嗨，你是东山来的？” 靳鹏站起来道：“是的，前几天咱们约过。” 裘爷摆手道：“你住建国门客美旅馆啊？” 靳鹏点点头，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位裘爷今天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鼻子不再朝天了。 裘爷直接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问道：“兄弟姓金？哪个金？” 靳鹏道：“革斤的靳。” 裘爷晃了下脑袋，叹了口气道：“兄弟，你有上面的关系，为啥还找到我的门上？” 骑车的刑三也下了车，摘下了墨镜，看着靳鹏发笑。 靳鹏是个聪明人，虽然还没完全想明白，但也神秘兮兮的往天上指了指，道：“乡里乡亲的，小事不想求人。” 裘爷好笑着道：“得，这次是我老裘怠慢兄弟了，咱是先暴搓一顿呢？还是先去看房子？” 靳鹏也笑了，道：“哪有让人饿肚子帮忙的道理，我请两位去丰泽园。” 刑三乐了，道：“这位兄弟局器，那咱走着吧！” 一辆摩托车，载着三个大男人，轰隆隆的远去。 几个老头儿重新摆下棋摊，大谈风气日下，蝇营狗苟之辈肆意横行。 。。。。。。。 李野今天终于达成了“恋爱三标配”的成就，跟文乐渝看了一场爱情电影《牧马人》。 这部在几十年后，只凭一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就二次爆火的电影，在82年初映的时候，也吸引了无数人观看。 只不过李野在看电影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阵的叹息声，感觉吸引观众的，好似不是朱时茂和丛珊那忠贞的感情，而是那到手又飞走的“亿万富翁”。 时代变了，82年已经兴起了留学热，外面那精彩的花花世界，不知比那穿着花棉袄的李秀芝，要好看了多少倍。 出了电影院，文乐渝带李野去吃爆肚。 正当李野品味着爆肚的脆劲儿的时候，文乐渝忽然问道：“如果你是那个许灵均，你会选择李秀芝，还是亿万富翁的父亲？” 李野根本就没有犹豫的道：“我当然不会选亿万富翁的父亲，因为我自己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 文乐渝看着李野不说话，巴掌小脸上满是凝重。 李野只好说道：“我当然会选李秀芝，一位忠贞不渝的妻子，比亿万家财可珍贵多了。” 李野说的是实话，后世有太多太多的案例证明，能有一位聪明又贤惠的妻子，对一位大佬是多么的重要。 可文乐渝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对你说，吹牛不是个好习惯.” “还有，你选择报考经济系，不会是想做什么亿万富翁吧？” 李野：“.” 。。。。。。。。。 吃饭时候的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一对小情侣当天的游兴。 文乐渝带着李野逛遍了故宫周围的景点，两条小腿儿好似不知疲倦，一直到天快黑了才不舍的回家。 “我今天就送你到院门口，明天早上再来接你好不好？”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文乐渝言言简意赅的道：“明早八点，去吃焦圈。” “好的，八点，吃焦圈。” 李野赶在天黑之前，把文乐渝送到了中粮大院的门口。 反正晚上又不能更进一步，还不如早点送人姑娘回家，赚个正人君子的虚名。 不过两人快到中粮大院门口的时候，李野看到小街上一帮年轻人，正在嘻嘻哈哈的玩闹。 就看街边停着的几辆摩托车，这知道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而且在某个人看到李野之后，所有人突然向他和文乐渝看了过来。 李野小声问：“小渝，前面那些人你认识？” 文乐渝搂了一眼，嫌弃的道：“别搭理他们。” 可李野却觉得，自己想不搭理他们，都不行。 果然，自行车到了近前之后，两个年轻姑娘挡了过来，冲着他们挥手。 “文乐渝，小渝.” 中粮大院外面的小街就那么宽，李野只好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文乐渝从车后座上跳下来，对着李野道：“你先回去吧！明早记得来接我。” 李野点点头，拨转车头就走。 但是后面的一个男孩子却笑着喊道：“嗨，哥们别跑呀！这么胆小怎么拍婆子？” “.” 这可怎么接茬？ 虽然是地道的京城式瞎贫，但这就装作听不见，灰溜溜的离开？ 文乐渝生气了，径直走到那个男孩子面前，冷冷的问：“小渝是你叫的吗？” “.” 那个男孩子明显怵了，讪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就是随口一喊.” 两个女孩儿也赶忙过来，对着文乐渝劝解：“小渝，包二不是故意的，大家只是好奇” 但文乐渝直接打断道：“你们这么多人等在这里，是在堵我？” “.” 一群年轻人，竟然被文乐渝一个人给问住了。 最后，还是一个站在后面的眼镜男站了出来，微笑着解释道：“别生气，大家听说你交了个朋友，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就是玩闹.” 文乐渝看向眼镜男，冷声道：“柏明彦，你跟他们一起的？” 名叫柏明彦的男生道：“没有，我在等小琴的，恰好碰到他们了。” 然后，柏明彦还对着李野道：“抱歉啊哥们，大家都是随口开玩笑。” 李野也微笑着点头：“没事儿，我也没当真。” 其实李野也很清楚，柏明彦这种人，才是跟文国华一样，标准的大家子弟。 他们都很理性，才不会跟瞎混的孩子一般不稳重。 其余的那些，从文乐渝的态度上就能感觉出来，上不了台面。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离开的时候，文国华骑着自行车从一号大院里出来了。 他要去念夜大，晚上要上课的。 “吔，怎么了这是？跟我妹妹茬架呢？”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给惊着了。 虽然文国华只是大了几岁，但他可不是还在玩闹的孩子。 人家是文家正宗培养的下一代主事人，论分量一个能打这一群。 柏明彦都有些讪讪的道：“没有，我在等小琴，刚好碰到包二他们，本来是想请你妹妹出去玩，结果起了误会。” “出去玩？那好啊！算我一个。” 文国华把车子一横，不走了。 文乐渝瞅向了李野，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好似在询问李野：“你去不？” 此刻她那如水的眼眸之内，好似有着隐晦的意味传递。 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 李野读懂了文乐渝的意思。 男孩子有些时候，是不应该怂的。 但文乐渝又怕李野厌烦，觉得她是个麻烦精。 李野才不怕麻烦呢！ 只要不是拼爹，啐！ 文的武的，你尽管来。 感谢书友“淡纸色巧克力”的打赏，感谢书友“koko简讯”的500币打赏。谢谢你们Thanks(ω)。 调节一下更新时间 调节一下更新时间 这本书的成绩比以前要好，所以老风也患得患失，每天总要尽量的多码一些字，以至于更新时间越来越晚。 前些天有书友说了，太晚更新影响正常睡眠，老风也没有改变，因为不敢懈怠，怕一天不勤奋，就会失去什么。 今天我写了五千字，如果写到十一点的话也能正常更新七八千字，这个字数其实老风已经没有偷懒了，偶尔状态好的时候，才能一天更新过万字（老风免费期，有好几条更新过万字，所以真不是懒）。 不过今天老风还是决定，请一章的假，把更新时间调整到8~9点，请大家注意睡眠，老风自己也注意调息时间，后面状态好的时候，再把欠章还回来。（到现在，已经欠了六章了。） 再次请大家注意休息，合理调息身体。 祝各位身体倍棒，心情好好。 第119章 兄弟你以前谈过恋爱啊？（请假一更 第119章兄弟你以前谈过恋爱啊？（请假一更） 小琴很快来了，是个气场很强，干脆利落的女孩子。 她跟柏明彦应该是男女朋友，当下就质问原因。 柏明彦简短的道：“老包家的老二，前段时间见到了文乐渝，一眼就看上了，想借着青梅竹马的交情 结果昨天小琪看到文乐渝骑车带着一个男的，今天包二就过来了” “就老包家跟文家那点交情，也算青梅竹马？真是可笑。” 小琴嗤之以鼻，转头就语带讥讽的道：“包二，你是要带我们小渝去哪儿玩啊？” 包二的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前门外开了一家新的旱冰场，新鞋新曲子，特别是曲子倍儿棒，东城有个舞厅”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李野感觉自己要是跟柏明彦一样戴着眼镜，这会儿一定碎成十八瓣儿了。 不是你们这种人，不应该是天上X间吗？不应该是高尔夫球场吗？怎么这么个档次涅？ 难道这个时代彼此的差距，还没有彻底拉开？ 李野悄悄的往一边瞅瞅，发现那个柏明彦皱起了眉头。 而那个叫小琴的女孩子，更是毫无顾忌的露出鄙视，不过她鄙视的倒不是什么档次。 “怎么，你包二还喜欢上混舞厅了？最喜欢那黑灯瞎火的几分钟是不是？伱哥知道不？” “没有没有，舞厅我也不常去，我还是喜欢去溜冰” “嘁~” 小琴鄙视的瞪了包二一眼，转头走到了文国华这边， 凌厉的神情马上变得温和：“文哥，一群孩子闹着玩儿，你大人大量，算了呗！” 文国华也是温和的微笑，都：“怎么了谭琴，你跟他们有交情？” 谭琴呵笑，勉强的道：“我哪里认得他们呀，是柏明彦跟包老大从小熟识，算是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哎呀，这么说，我得给你家柏明彦个面子呢！可是他给自己的兄弟挣了面儿.我兄弟的面儿怎么办呢？” “.” 名叫谭琴的姑娘，这时候才看向了李野。 她早就注意到李野了，就以她的高傲眼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李野有着一身令人妒忌的好皮囊。 但柏明彦跟她一说情况，她就只能假装没瞅见。 刚才包二其实没招惹文乐渝，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 他招惹的是“外院的孩子”李野，但没想到文乐渝会反应那么大。 一群孩子被文乐渝一个小姑娘给镇住，本来就够丢脸了，咋滴，还要给这小子赔个不是啊？ 他混哪片儿的呀？ 但听了文国华的话，谭琴就不得不正视李野了。 能让文国华用“兄弟”称呼的人，不管怎样都不能小瞧。 不过谭琴也犯不着跟李野搭腔，她也就比文国华的档次低那么一丢丢，当这么多人的面给李野笑脸，那多丢份儿啊！ 她走到文乐渝身边，低声问道：“小渝，你想怎么办？” 文乐渝冷冷的道：“我不懂你们的规矩，但我就是不高兴。” “.” 谭琴有些难受了。 她家跟文家算是有交情的，从小跟文乐渝认识，前几天还到文家做客，跟文乐渝聊得很愉快呢！ 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有那个面子，帮男朋友柏明彦化解这点小事。 就两个人斗嘴嘛！有啥大不了的。 但看现在文乐渝的样子，她就知道坏菜了，人家文乐渝较真了。 早知道这样，谭琴才不管呢！包二是谁？管他去死！ 柏明彦也是脸色难看，知道今天自己是赶上了。 文国华是谁？ 离京的时候，上中学的“文大个子”已经在圈里打出名号了， 现在刚回京没多久，名号比当年弱了许多，正愁没人给他垫脚呢！傻乎乎的包二就凑上去了，说不定连他也要带进去。 要说这事儿解决也简单，只要包二过来对着李野说句软话，文国华肯定不能揪着不放。 但院里的孩子谁还不要个面儿？向文国华低头不算啥，给李野赔不是，那不是闹吗？ 你就是现在把包二给打趴下，他也未必会给李野道歉。 况且包二上不了台面，他大哥可不简单，大小是个人物。 文国华瞅着柏明彦笑了笑，道：“你们两口子瞎捉摸什么？他们不是要出去玩儿吗？一起去不就得了， 我这土老帽刚回来没多久，还没瞅瞅大京城的新鲜东西呢！” 你是土老帽？当年你玩的多花是忘了吧？ “行，那走呗！咱先去滑冰场看看，然后我带文哥去看个新奇玩意儿，算是给文哥赔个不是，行不？” 谭琴也没办法，给柏明彦打了个眼色，大家一起上车去旱冰场。 柏明彦、包二等人都有摩托车，反倒是文国华和李野，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等拉开一点距离，文国华小声对李野道：:“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别露怯啊，千万别跌份儿…… 听说你打架挺厉害，要是他们再踩你，就找个由头玩横的，刚好还回去，放心，我给你兜着。” 李野讶异的看着文国华，好几秒钟才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一直冷眼旁观，琢磨着文国华的用意。 在他看来，刚才那个包二冲他喊了一嗓子，气人归气人，但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大事， 就算包二梗着脖子不服软，李野最多骂一嗓子，打打嘴架也能揭过去。 但文国华后面的表现，一是让李野看到了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另外也让他见识了京城人对“面儿”的看重。 【我家的客人也是你能消遣的？】 另外，李野也猜测了文国华有拿人立威的可能。 毕竟文国华离开的太久了，被人遗忘是正常现象。 但李野是真没想到，文国华的心思，是不让他李野“跌份儿”，让他找机会“还回去”。 如果是普通的关系，李野跌份儿，文国华也犯不着大动干戈，但如果是 【看，文乐渝找了个男朋友，是个缩头王八、怂包软蛋嗨。】 这特么咱得支棱起来才行呀！ 于是李野笑着道：“大哥你别担心，我不但打架厉害，溜冰也挺厉害的……” 想当年，那个教轮滑的长腿妹子，可没少坑李野的钱， 也就是临门一响的时候，李野发现了她的深浅，才悬崖勒马抽身而退，没有把家底儿给败光。 但艺多不压身，有些技能也继承下来了。 “呦，这我倒是没想到，”文国华看着李野笑道：“你这会的不少啊！写小说、拼刺、溜冰.你跟我说说，都还会什么？” “也没会多少” 李野低头轻笑，掩饰眼底的一缕尴尬。 【我遇到过好多才艺妹子，学的可真不少呢！但可不能让你知道。】 。。。。。。 旱冰场，在七十年代就出现在神州大地了，只不过直到八十年代，才逐渐盛行。 特别是节奏劲爆的外来歌曲流入神州之后，就吸引了无数的年轻男女前来赶时髦。 京城有冬天滑冰的习俗，旱冰场自然也更加火爆。 特别是你要带个不会滑的妹子过去，那就可以现场教学，拉拉小手、扶扶小腰就是理所当然了。 有那聪明的坏小子，故意把姑娘给拉到没有栏杆的场地中央，然后等着姑娘哭泣哀怜，顺理成章的搂搂抱抱。 要不然你以为它为啥那么火爆？ 只不过旱冰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偶尔会有热血上头的小青年，相互切磋一下拳脚。 所以文国华才指点李野，让他实在不行就找由头动手。 结果到了旱冰场之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 “你就跟我身边，我教你滑，别搭理他们。” 进了旱冰场之后，文乐渝替李野领了鞋，就带着他坐到一边，教着李野换鞋。 正准备露两手的李野顿时停住，问文乐渝：“你会滑冰吗？” 文乐渝点头：“我会一点，小时候在后海滑过冰，应该差不多。” 李野好悬没答应下来。 为啥？ 因为他跟文乐渝接触了这么久，还没拉过小手嘞！ 你教我，不得手把手的教？ 旱冰场上很多小情侣，都在一对一的教学呢！咱俩有样学样，不扎眼。 但是场边还坐着个文国华呢！ 当着人家大哥的面，撩人家的妹妹，是不是太嚣张了？ 得，咱换位思考吧！ 李野对着文乐渝道：“我真会滑旱冰，还是我教你吧！” 文乐渝眨眨眼，不太相信。 清水县那个老土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 难道你李野真是老槐爷的干孙子不成？ 李野只好道：“我前段时间去羊城那边旅行，接触过旱冰，没什么难的。” 文乐渝将信将疑：“那行，但你别离我太远，这里的坏孩子可不少。” 旱冰场的坏孩子肯定是有的，不过包二、文国华这帮人，无论从打扮还是作风上，都跟胡同里的孩子完全不同，所以很多麻烦找不到他们身上。 “行吧！我先适应一下，你给我打打分。” 李野谦虚的跟文乐渝说了一声，就下场滑了起来。 82年的旱冰鞋，不比后世的轮滑鞋，前后就四个轮子，控制能力要弱一些。 但李野的技术底子还在，从小打熬身体扎马步，下盘力量更是了得，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什么A字转弯、平衡下蹲都是小儿科，各种花样动作那才是勾妹绝活。 花样天鹅蟹，见过没？ 也就是这年头的轮滑鞋不行，限制了李野的发挥，要不然他非多整出几个A级技巧来不可。 短短几分钟，整个旱冰场的孩子，就全都停了下来，看着中间那个“骚包”的该死玩意儿耍帅。 刚才还在生闷气的包二，叼在嘴里的烟，都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 【我为啥要来旱冰场呢？】 气恨之余，包二质问身边的朋友：“小琪，你不说那个孙子是乡巴佬吗？” 小琪也是冤枉：“我也是听小牧说的.他确实是外地口音呀！咋办，要不咱把你哥叫来吧！要不就真跌份儿了。” “喊我哥？亏你想得出，行了，我还有点急事儿，先走了。” 包二掉头走了，他又不傻，待会儿李野要是过来找他显摆，要跟他比试比试，自己怎么应付？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像他这种半路颠儿了的，也算是认怂了，只是没有当面认怂那么难堪。 回头还可以说是对文国华服了软，要是真被李野给逼到墙角，那才丢脸呢！ “等等我，我也有事儿。” “我还约了俩尖果儿看电影呢！走走走.” 谭琴看着包二等人一起悄悄溜了，才好笑的道：“文哥，看来咱们都是瞎操心呀！” 文国华摸了摸下巴，看着李野的方向，眯着眼睛道：“嗯，瞎操心。” “那个帅小伙儿，是个什么来路？” “京大的学生，跟文乐渝是同学。” “京大呀！” 谭琴惊讶了一下，想要再跟文国华套套情报，却发现文国华的眼神有些异样。 旱冰场内的李野已经不滑了，他对于包二走不走的根本不在意， 他这会儿的眼里，全是文乐渝，专心的给自家媳妇儿做起了轮滑教练。 轮滑和滑冰还是有区别的，启动、停止和平衡的掌握，都不太一样。 但你要说有点共通，那也对，会其中一个的话，另一个能上手快点儿。 但文乐渝好多年不滑冰了，又是第一次玩轮滑，那平衡掌握的肯定不好。 那李野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当初那个轮滑妹子，可是非常专业的人士，不经意间就撩动了李野的心房。 现在的李野已经相当的克制，但也是一点都不突兀的拉上了文乐渝的小手，偶尔还蹭蹭妹子的小腰， 文乐渝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周围一对对的小情侣也是手牵手的在一起，慢慢的她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俩人慢慢的绕着场子滑动，宛若一对相依飞舞的蝴蝶，虽然没有黏在一起，但却形影不离。 李野的手掌很有力，给了文乐渝满满的踏实。 文乐渝的手掌很柔软，让李野感到了拥有的意义。 李野试探着道：“要不明天我们再来滑一次吧！” 文乐渝脆快的秒答：“好，就咱俩。” “.” 你说有这样的妹子，愿意跟你长相厮守，该是个多大的福分？ 可就在李野心怀舒畅的时候，一个玩味的声音却道：“嗨，人都要走光了，你俩还要滑到什么时候？” 原来文国华已经换上了冰鞋，跟着俩人伴滑了半圈，结果文乐渝和李野都当他不存在。 他看着李野跟文乐渝紧握的双手，笑着道：“兄弟你真是滑的不错，也教教我呗！” 得，太得意忘形了，拉着文乐渝的手半天不松，惹人家哥哥不乐意了吧？ 来来来，大舅哥你别生气，我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保你以后泡妹子一个顶俩。 但李野刚要松手，却被文乐渝反手紧紧握住了。 文乐渝的小手，用力的握住了李野的手，好似是在给他壮胆。 看她小嘴上撅的样子，好似在说：“哥哥而已，又不是爸妈，你管得着吗？” “咳，谭琴约我们去看点儿新鲜东西，快到点了，赶紧走。” 文国华微笑着看了李野一眼，好似在说你小子别没个逼数，差不多得了，别逼我翻脸啊！ 看到谭琴和柏明彦凑了过来，文乐渝才松开了李野的手，滑到一边自顾自的脱鞋、换鞋。 趁着文乐渝去还旱冰鞋的时候，文国华看着李野，突然道：“兄弟，以前有过女朋友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刚才表现的不熟练呀！ 李野脸色一黯，落寞的道：“这个.文乐渝很清楚，柯老师也知道。” 。。。。。。。。 谭琴和柏明彦带路，领着文家兄妹还有李野，来到了一家文艺团体的排练场。 李野的心里，隐隐的有了期待。 他可是看过《芳华》的，里面的舞蹈妹子，那身材，那脸蛋，又纯又靓。 【这才是你们这些人应该玩的东西好吧！】 不过还隔着老远，李野就听见排练厅里的音乐，好像不是什么优雅的芭蕾。 等转入那间很大的排练室之后，李野非常的诧异。 谭琴带他们来看的东西，在这个年头绝对是个新鲜东西，但在后世，就真不算什么了。 二十几个妹子，还有几个帅哥，就如一群骄傲的小鸡一般，随着音乐节奏“咔咔咔”的走着台步，竟然是在模特排练。 82年代的时装模特，那是真的稀罕。 花裙子、高跟鞋，甚至有两个模特，竟然穿了这个年代在神州极为少见的超短裙，也忒前卫了。 文国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就是文乐渝，也是很震惊，小嘴微张，看着六亲不认的模特们惊讶莫名。 谭琴得意了，今晚上一直被文家兄妹压着的一口气，总算顺了出来。 但是当她得意的看向李野的时候，却意外的愣住了。 他认为像李野这种孩子，面对这时尚前卫的场景，应该囧的面红耳赤才对。 但现在看李野的样子，怎么两眼无光，古井无波，跟庙里的和尚差不了多少呢？ 乡下人，不懂得欣赏？还是情窦未开，白瞎了这幅皮囊？ 不对吧！只要是个男人，就是十三四的孩子也应该有反应才对呀！ 可是谭琴哪里知道此刻李野的心情。 就这、就这、就这？ 知不知道模特步，是推出去的，而不是走出去的？ 腰胯扭动不协调，小腿抬高幅度不准确，关键是气质死板不够灵动，就知道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装模作样，一点都勾不起人类对美的观赏欲望。 还不如和俺家小渝去滑旱冰呢！ 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龙树但不是和尚”的打赏。 第120章 你比她们好看多了 第120章你比她们好看多了 “这是内部表演，你们不要死盯着演员们看，赶紧靠边坐下，我去跟曲姨说一声.” 进入排练厅之后，文国华等人“不懂规矩”，让排练的模特们产生了不满， 谭琴赶紧让几人贴墙边坐下，自己跑向远处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 李野坐下之后，小声的问：“她们都是演员吗？” 也不怪李野好奇，演员的素养要求是很高的，如果这些模特都是演员的话，那表情控制能力就太差了。 她们普遍身材不错，脸蛋也还行，但若是跟后世那种精挑细选出来的模特相比，是有很大区别的，单单是身高就不够。 超过一米七的就几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占大多数，至于臀围腰胯什么的标准，那根本无从谈起。 柏明彦答道：“我听说在外国叫模特，在咱们这里要叫服装表演演员。” “哦~~” 李野恍然，模特是个舶来词，多少有些违和，换成演员就好多了。 谭琴很快回来了，坐到文乐渝身边之后，小声道：“我们只能看一会儿，这次来的人太多，曲姨不太高兴。” 刚才谭琴过去跟那个中年女人说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人家确实不太高兴。 虽然很小家子气，但李野也能理解。 因为时装模特在刚出现的时候，可是真有报纸评论是“洪水猛兽”，很长时间之内都是不宣传、不报道，仅仅内部观摩。 79年，皮尔卡丹公司，在神州举办了一场内部时装表演，12名外国模特让在场的媒体大为震惊。 同样的，也让来自沪市的服装从业人员，感受到了时尚的信号。 81年，神州第一支模特队，在沪市由服装公司主持成立，成立之初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推销本单位的产品，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但所有的服装表演，全都是内部表演，参加的都是各地或者海外的服装公司。 模特也不能叫模特，只能叫演员。 而且上戏学院真的对第一批模特，进行了长时间的形体、气质培养，说是演员，也没错。 不过李野能理解，文国华却觉得对方有些小气。 “就让我们看一会儿？小琴你费那么大劲带我们来，就让我们看一会儿？” “文哥，这是内部培训，”谭琴努努嘴，道：“你看那个坐板凳上的女的，是纺织公司的，级别比伱高了三个档，你要是面子大，你去跟她套套瓷？” 文国华笑笑，道：“咱没那个面儿，这到底是个什么队伍？” 谭琴小声道：“这是纺织公司委托艺术学院，替他们挑选、培养的服装演员，据说沪市那边已经有专业的队伍了，咱们这边.还在走手续呢！” 相对于时尚的沪市，京城的风气还是保守了一些，82年沪市的时装模特队，已经培训成型一年了，京城这边才后知后觉。 而且看这些女孩儿的表现，李野感觉距离上台表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主要是心态不行，有几个女孩儿被文国华、柏明彦瞅的狠了，高跟鞋都差点走不稳。 文乐渝看着走来走去的女孩儿，也是忍不住的问谭琴：“小琴姐，你穿高跟鞋，就是跟她们学的吗？” “对呀！你看出来了？” 谭琴兴致勃勃的跟文乐渝道：“我以前穿高跟鞋，怎么走都觉得别扭， 但自从来这里跟曲姨学了一阵子之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时尚” 文乐渝明显被勾起了兴趣，小声的跟谭琴讨论起来，什么脚、腰、胯、臂之间的配合，一套一套的胡说八道。 到最后李野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被谭琴忽悠下去，自家的完美媳妇儿就要被带歪了。 你们见过吉娘娘走路吗？走一步几十万美刀的那种？ 救她那台步，也不能就说完全适用于正常生活。 模特走路好看吗？ 在某种情况下算是好看的。 但文乐渝跟这些模特不同，那天她只是穿上高跟鞋给李野走了两圈，李野就知道小妮子得了柯老师的真传， 那随性自然的步伐，不经意间就散发出淡淡的优雅，跟刻意练出来的“猫步”，它就不是一个流派的东西。 谭琴的性子直率，作风偏向于中性，所以跟着模特们学走路，感觉非常合拍。 可是柯老师近十几年的言传身教，早就把优雅、温婉刻入了文乐渝的骨子里，现在你让她去学这个蹦擦擦？ 也就谭琴是文乐渝的朋友，要不然李野现在就啐她一脸。 【拿青花瓷换玻璃杯，真是傻缺。】 嗯，啐不得，瞅瞅边上俩大老爷们的眼神，这会儿啐了谭琴，那就是惹了仇家。 李野拉了拉文乐渝的衣袖，等她转过头来之后，就朝着文国华和柏明彦努了努嘴。 文乐渝不明所以，看着自家老哥，没看见有什么不对呀！ 但是当小妮子顺着文国华的目光，发现俩老爷们的关注点，始终在模特们那扭动的小腰和摆动的小腿上，小脸上顿时满是嫌弃的表情。 李野小声道：“要不咱俩先走吧！” “好，走！”文乐渝欣然点头，然后眯着眼睛对文国华道：“哥，我们要走了，你要回去吗？”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夜大走一趟呢！” 文国华不假思索的挥了挥手，让文乐渝和李野快走。 文乐渝斜着眼睛瞥了老哥一眼，跟着李野离开了排练室。 不过俩人走出几十米之后，李野却又拉住文乐渝，轻手轻脚的走了回来。 “你干什么？” “嘘~” 两只小猫探头探脑的摸到了门口，就听到文国华道：“嗯，这个不错.” “后面的那个更好，个子高” “后面那个叫刘箐箐，还是大学生呢！文哥，跟你介绍介绍？” “啧也不是不行.” “唉，对了文哥，你不觉得你们家小渝，很适合做时装表演演员吗？” 文乐渝：“.” 李野：“哼哼哼~” 文乐渝抬脚就要进去，李野赶忙拉着她走了。 一直出了人家单位大门，李野才道：“他们三个比咱大，人之常情，不犯法。” 文乐渝气哼哼的道：“我刚才看他们的眼神就不对劲你以后不许这样啊！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李野跨上自行车，载着文乐渝就走，然后轻轻的说道：“我以后只看你。” “.” 气哼哼的文乐渝，顿时羞的没了声息，攥起拳头想要捶一下李野的后背，但最后没有舍得，小手紧紧抓住了李野的衬衣。 但李野还在继续道：“以后你别听那个谭琴乱忽悠，你跟这些女孩子不一样，千万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文乐渝沉默数秒，伸长脖子往李野耳边凑了凑道：“现在是乱七八糟了？你今天早上不是还让我穿高跟鞋” “咳咳咳，”李野连忙咳嗽，道：“你理会错了，我喜欢看你穿高跟鞋，但你跟这些女孩学了之后，就不如现在走路好看了。” 文乐渝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的道：“哪有哪有，我看刚才那些女孩儿挺好的，谭姐说她们都很时尚，而且她们长的也好看.” “可算了吧！”李野直接道：“你仔细想想，挨个数数那些女孩儿，跟自己比比， 比身高、比腿长、比容貌，有哪一个比得上你的？” 【原来我在他的眼里，竟然是西施吗？】 你要说个子高，文乐渝是有自信的，但你要说身材，她多少觉得李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稍稍有点丰腴，才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标准。 但文乐渝哪里知道，李野的眼光有多么的长远。 八九十斤的女孩儿不太好看是吧？为人妻为人母之后必定涨二十斤，不就刚刚好了吗？ 此刻的文乐渝确实有点青涩，但等她熟了之后，会有很长时间的花期，不像某些花朵，艳丽一时早早的绽放，也会加速透支，枯萎凋谢。 “嘻嘻，你再这么胡说，我可就骄傲了昂。” 文乐渝心情贼好，坐在车座上轻轻摇晃，两条长腿荡啊荡的宛若春风拂柳。 可李野却认真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去改变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你那天穿高跟鞋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比她们好看。” 文乐渝觉得李野太夸张了，终于还是辩解道：“你就算想夸我，也不要贬低别人，小琴姐说了，那些演员都练的很辛苦的，每天要练四五个小时呢” “可你已经练了十几年了呀！” 李野马上给文乐渝灌输“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的理论。 “你每天跟柯老师相处，不知觉间就学到了，就柯老师的档次，跟她们都不是一个段位的，你知道皇宫里的宫女和妃子吗？” “我当然知道，京城人哪一个不知道呀？” “嗯，就今天那些还在学走路的女孩儿，就好比是刚入宫的宫女，但你妈妈柯老师，已经到了皇后的水平了。” 文乐渝愣了好几秒，才好笑的道：“我妈妈是皇后，那我是啥？” “你是公主呗！”李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不过我就打个比方哈，你可不能像公主那样欺负我这个驸马。” “谁是你的.” 文乐渝的小嘴张了张，想要怼李野几句，但愣是没说出口。 不知不觉间，她的小脑袋就靠到了李野的背上，甜甜的出了神，连李野故意绕路，多骑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察觉。 李野一点都不急。 一朵美丽的花，从结苞到绽放，会有亿万个美丽的瞬间，匆匆的略过，就算拿到了她的果实，却错过了她那无数次的美。 所以两个互相喜欢的年轻人，就算不急不躁，夏夜独处，情愫滋生，这纯纯爱恋的滋味，它不也来了吗？ 。。。。。。 “明早八点啊！” “嗯嗯，八点整！” 李野把文乐渝送到大院门口，文乐渝宛若一只小鹿，轻快的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发现文庆盛和柯老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82版的《武松》。 82版的武松，虽然摄制条件有限，但是水平是相当不低的。 就里面那个男主演，十四岁就是京剧团的武生，后来又学的表演，一招一式都有着真实的力道，远不是后世那种随手比划比划的假把式。 看到自己女儿喜盈盈的进门，柯老师就笑着问：“这是去哪儿玩这么晚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文乐渝一下坐到柯老师身边，道：“我们本来天还没黑就到家门口了，结果” 文乐渝说了今天的情况，文庆盛和柯老师听了之后也没什么，一帮孩子的事儿他们这个段位的肯定不会管。 不过当说到去看模特排练的时候，柯老师和文庆盛倒是有点上心。 “妈妈，你不知道，小琴姐说我适合做时装表演演员，可李野却说，我比她们走路好看，因为我跟着妈妈你已经学了十几年了.” 文乐渝口齿清脆，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让柯老师和文庆盛都很高兴，自家的闺女是越来越活泼了。 真好。 不过文庆盛还板起了脸道：“李野说得对，你要是去做什么时装表演演员，我就打断你的腿。” 1981年，神州第一场时装表演在沪市友谊会堂举行，当时有一件露肩装，都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到最后都是临时改动了一下，模特才愿意穿着上台的。 所以指望文庆盛这个年纪的人，开明到让自家女儿去走T台，那是开玩笑。 不过柯老师倒是很满意的点点头道：“李野说得对，你不用去刻意学习什么，随性而为就好。” 能不满意吗？ 自家的闺女不嫌丑不说，人家把咱这丈母娘都给夸上天了，这样的女婿哪里去找？ “我也觉得妈妈好看，李野说的真对。” 文乐渝笑嘻嘻的答应下来，不过随后眼珠子一转，道：“妈，我们走的时候，我哥还在那里看的入迷呢！我们喊他他都不走，还说待会儿要去学校一趟。” “.” “他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对，狠狠揍他一顿！” 第121章 炸毛的猫，她是老虎 第121章炸毛的猫，她是老虎 李野不知道自己的随意为之，会给文国华惹了无妄之灾，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要遭受爸爸妈妈的双重镇压。 他一路赶到建国门的客美旅馆，找到靳鹏和王坚强之后，发现俩人正一人一瓶啤酒，就着花生米猪头肉在那滋润。 “哥，你回来了。” 看到李野进来，王坚强赶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抹抹嘴。 来了这么多天了，屁事儿没干成，大半夜的还好意思吃喝？是忘了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吧？ 李野蹬自行车蹬的出汗，直接道：“给我开一瓶，渴死我了。” “唉唉，哥你坐这。” 王坚强赶紧站起来，抓住旁边的单人床就给拖了过来，给李野摆好啤酒，还把猪头肉给挪到了李野面前。 李野吨吨吨喝了半瓶，才问靳鹏：“今天怎么样？” 靳鹏呵笑一声，道：“还能怎么样？你都出手了，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什么叫我出手了？事情都是伱办的，功劳你最大。” “你这么说，我可就惭愧了，”靳鹏喝了一啤酒，道：“我连续跑了六七天，连个房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今天迷迷糊糊的，就快把事情办成了。” “办成了？快跟我说说，是哪里的房子。” 李野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是大帝都的房子呀！只要子孙后代不是太败家，一套房子能惠及三代。 “今天看了三套房子，一套在中关村，一套在皂君庙，一套在大钟寺，” 靳鹏给李野介绍道：“其中中关村和大钟寺的两套房子有点破，还都住着租客， 皂君庙的那套我看着挺好，家里没外人，但人家户主要见见你这个买主。” “见我这个买主？” “对，那家人看起来挺体面，不过挺烦老裘那种人的，我没有本地户口，差点不搭理我们，还跟防特务似的， 后来我说是替我大学生表弟买的，他们才愿意卖的而且他们要价很高，要八千块。” “八千块那倒也行。” 这个价格比李野想象的要高，但现在已经是82年了，可没有多少时间，让他沉住气慢慢选房子了，而且皂君庙是在以后的三环以内的，位置更好。 “八千块还行啊？”靳鹏笑着道：“小野，另外两家加起来才八千多块呢！而且你今天付钱，人家马上就写字据，等你户口下来立刻办手续。” “这你就不懂了，”李野摇头道：“好货不愁卖，我劝你俩也寻摸寻摸，有合适的买一套下来，信得过我就先落我名下，以后放开了转回给你们就是。” 王坚强立刻道：“哥，那我也买一套.跟你做邻居。” 而靳鹏却摸了摸头皮，道：“房子有那么重要吗？我感觉要是八千块还不如添俩钱买一辆摩托车呢！” 然后他兴奋的道：“你知道吗李野，今天我见到的那个刑三，骑了一辆进口摩托车，正规路子过来的，我听说叫什么田比幸福250还有劲儿。” 李野几口把啤酒喝完，大气的道：“鹏哥，摩托车那东西是肉包铁，等郝健把挂靠单位的手续办下来，京城搞个办事处，给你买一辆汽车开开。” “汽车.不扎眼吗？” “京城这么大，一辆汽车怎么会扎眼？再说又不是买什么好车，搞辆伏尔加，大几万应该够了吧？” “伏尔加呀！” 靳鹏还没喝醉，就觉得飘飘然了。 这个跨度实在太大了，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羡慕李野的那辆250呢！怎么这会儿都要混上汽车了？ 伏尔加？ 那是什么级别？嘶 旁边的王坚强也是两眼放光，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买汽车好，到时候我给鹏哥你当司机，我小时候就想当司机，可想了” “滚，跟谁不想当司机，不想开车似的。” 。。。。。。 第二天一早，李野跟靳鹏交代好，下午晚饭之后去皂君庙那家看房子，他得早点赶过去接文乐渝去吃焦圈。 七点五十五，李野赶到中粮大院门口，老远就看到小妮子已经在外面等着。 大院很多上班的人路过，好奇的看向文乐渝，她都视而不见，但是当李野远远的赶过来，她却笑着挥动了小胳膊。 快蹬两步赶过去，问道：“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文乐渝轻快的坐上后座，笑道：“不早了呢！我都饿坏了。” 李野惭愧的笑了笑，赶紧带着小妮子离开。 他真的有点惭愧，一个约会能比你提前到的女孩儿，再怎么珍惜也不过分的。 上辈子的李野，还有身边的几个哥们，在阅尽千帆之后，总结出了一条极为简单的劣女辨认手法。 就是约会的时候看她迟不迟到。 如果三回迟到一回，那属于正常水准，没办法，社会风气已经是那样了，她要是每次都早到，身边的闺蜜会笑话她的。 三回迟到两回的那种，在以后的交往中，你就基本上别指望她多体贴你了，能不PUA你就烧高香了。 要是明明说好了几点，却回回迟到个半小时、一小时，还一句“抱歉”都没有的，那你琢磨琢磨吧！ 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整个地球都要围着她自己转，阿基米德都得给他当仆人。 强拧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甜不甜的，取决于你的忍耐能力。 有人还喜欢那个调调呢！ 当然，如果有哥们本着“好女孩不错过、坏女孩不浪费”的心态相处，那就是斗魔斗法的版本，谁道行高，谁心里甜。 。。。。。 京城的焦圈非常有名，跟它搭伴的豆汁那就更有名了。 文乐渝坐在后座上，指挥着李野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小巷子之中，还没到那早餐铺子门口呢！就闻到了那浓厚的味道。 停下车子之后，文乐渝对李野道：“你先尝尝，这里的豆汁最正宗，不好闻，但是喝着香.” 李野信了，跟文乐渝一人点了一份，然后喝了一小口。 “O~” 这味道，倒是不至于跟后世短视频上的那么夸张，但那股微微的酸臭味，还真是顶嗓子。 但眼看着对面的文乐渝，趴在豆汁碗上，吧唧吧唧的喝着，李野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 盛情难却，人家大早上领着你跑这么远，你不给面子？ 绝对不能打击小妮子的积极性，必须培养她“一起吃早餐”的依赖感。 李野闷着头连续炫了三个焦圈，才把一碗豆汁给压了下去。 然后抬头就看到文乐渝正眼巴巴的盯着他，问道：“好喝吗？” “还行！” 李野砸吧砸吧嘴，确实有那么点回甘的味道。 “那你把我这半碗也喝了吧！” 半碗豆汁，被文乐渝的小手，给飞快的推了过来。 李野：“.” “快喝，喝完了咱们去书店，今天礼拜天好多人的，嘿嘿。” 文乐渝笑眯眯的看着李野，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曾经清冷淡漠的女孩儿，忽然狡黠一回，倒是展现出了新的姿色。 。。。。。。。。 等李野把剩下的早餐一扫而空，文乐渝立刻主动骑车，载着李野直奔海甸的中国书店，小腿儿蹬的可有劲了。 到了门口之后，李野才理解文乐渝所说的“好多人”是什么意思。 李野一米八的个子，往前一看全是人头，胖的、瘦的、俊的、丑的，全都洋溢着对知识的渴望。 书店，在八十年代，是主导大众思想的重要场所之一，无数渴求知识信息的人，都是书店的常客。 这会儿的知识青年，一月不跑个几回书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可这些兄台，爱学习的尽头也太足了吧！ 李野和文乐渝进入书店一楼之后，发现很多人都是带着厚厚的本子来的，就跟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一样，逮住一本书直接开抄， 就算有书店的服务人员喊一嗓子，也就是管个几分钟的事儿，然后依旧我行我素，一群人扎堆儿抄书，你管得过来吗？ 特别是外文书籍区，抄书的人更多。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外文书籍区的入口处，竖着一块牌子——外籍人士不得入内。 不懂就问，李野没出声，朝着牌子努努嘴，小妮子就给他小声解释。 “听说涉及到外文书的版权，在海外好几百块的书，在咱这里才十几块，所以就只能咱们自己人专享这优厚待遇了。” 什么优厚待遇，就是盗版书呗！ 在海外，书籍卖的太贵了，太黑了。 这要是让外籍人士发现了.说不定会造成抢购的。 “小渝，我们要进去吗？要不明天再来吧？” 文乐渝是报的京大英语专业，但是李野一看拥挤的样子，实在没有挤进去的兴趣。 这都快赶上那啥八王坟的公交车了，俺家小渝本来清清爽爽的，结果进去溜一圈出来，一身的汗水，又不能找地方洗澡，还不如明天再来。 反正俩人还有几天的空闲时光。 “咱不去那儿，咱去二柜。” 文乐渝却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带红章的介绍信，拉着李野贴着外语书籍区掠过， 在一道门口被工作人员验过介绍信之后，两人进入了所谓的二柜，周围顿时清闲了许多。 李野很意外，没想到书店还有特权区。 “这里面有二柜、三柜，三柜我的介绍信不行，只能我自己进去，改天再带你逛。” 文乐渝一边说，一边左右扫视，最后确定目标，直奔几排书架而去。 “快来，看！” 李野跟了过去，发现那几排书架上面都贴着一个标签——上市新书。 而在一个中文分类的书架上，赫然排列着几十本《烽火逃兵》。 “这是上架了吗？” 李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虽然董跃进已经给他透露了消息，但是这本书里掺杂了太多真实素材，能够出版上市，还是很让人欣喜的。 文乐渝连续点头道：“妈妈说第一批刊印的册数不多，先小范围销售一下试试，不过我妈估计问题不大，后续应该能够大规模刊印。” “嗯，咱俩又有稿费可花了。” 李野拿下一本新书翻开看了起来，倒是没有注意到文乐渝的犹豫小眼神。 “李野，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李野一听文乐渝的郑重话音，赶忙道：“啥事儿，你说。” 文乐渝道：“以后你花钱，能不能节约点儿，不需要花的钱不要花。” 李野瞬间明白过来，道：“那咱赚一块，花两毛，剩下八毛存起来，咋样？” 文乐渝顿时松了口气，道：“赚一块，花五毛不算浪费。” 李野笑了笑道：“行，先从你的校稿费开始花。” 文乐渝更高兴了，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顺手拿下一本《烽火逃兵》，越看越是得意。 这部作品也有她的心血，稿费里面，可也有她的一份呢！ “景瑶，这边是新书区，我每次来都有新的收获。” 正当李野和文乐渝看得认真的时候，两个女孩儿从书架后面转了过来，刚好跟俩人撞了个对脸。 李野诧异的看着撞过来的柳慕寒和陆景瑶，不能理解偌大的京城，怎么突然之间会这么小？ 而柳慕寒也是很意外，这几天她看陆景瑶精神不振，今天特意找了父亲的朋友，搞了一张介绍信，带陆景瑶过来散心，怎么就碰上李野了呢？ 而陆景瑶的脸色，当然也是不好看。 她为了躲李野，提前离开了清水县，这才刚刚清净了几天，怎么又阴魂不散。 尤其是看到李野身边的文乐渝，陆景瑶就更是五味陈杂。 文乐渝变了。 一年前陆景瑶考上大学，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时候，文乐渝还不喜欢说话，不接近任何人，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但此刻的文乐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让陆景瑶感到了逼人的压力。 陆景瑶不懂得什么是“气场”，但仅仅是文乐渝的装束、打扮、表情，就让她明白，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儿，才是真的凤凰。 四人偶遇，李野皱了皱眉不说话，陆景瑶脸色难看不说话，文乐渝安安静静的，更是不说话。 无奈之下，柳慕寒对着李野挥了挥手，活跃气氛。 “嗨，大作家，又见面了。” “嗯？” “嗯？” 文乐渝和陆景瑶，双双变色。 陆景瑶疑惑的看着柳慕寒，好似在问你怎么认识李野？ 文乐渝倒是没有看李野，而是冷冷的看向柳慕寒。 柳慕寒感觉汗毛一凛，大为惊讶。 那天她在站台上看见过文乐渝，欢笑雀跃着迎接李野，没感觉这么厉害呀！ 文乐渝清清冷冷的说话了。 “你们认识？” “在火车上巧遇过，那天你去接站我看到过你。” “哦，那还真是挺巧的。” 到了这时候，文乐渝才看向了李野，好似在向他征询真假。 两世为人的李野，都非常的诧异。 这几天他跟文乐渝相处的真是很融洽，感觉小妮子就跟温顺的小猫一般可爱，偶尔探探爪子，也好似在跟毛线团玩闹一般可萌。 但现在.还挺厉害呢！ 炸毛的猫儿，她就不是猫，是老虎。 感谢书友130829153709006的1000币打赏，感谢书友“蓝若水、风”的1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koko简讯”的1000币打赏。 感谢各位兄弟，真是特别感谢。 第122章 好大一个钱包 第122章好大一个钱包 “当时我在中铺，他从东山省城上车，恰好跟我一个车厢，期间有个人想跟我换铺，还是他把那人回绝了呢！” 文乐渝用眼神询问李野，李野还没回答呢！柳慕寒就坦然的解释了。 “那人是先找我换铺的，我的是下铺，我没换，顺便回绝了他。” 柳慕寒说完之后，李野就轻描淡写的补充了几句， 他说的看似随意，其实是在跟文乐渝解释，我没有路见美女拔刀相助，只是萍水相逢顺势而为。 李野这会儿和文乐渝，正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时候，不想有什么误会影响了彼此间爱恋的感受。 柳慕寒忽然有些好笑，李野在火车上的表现，可是给了她相当深刻的印象。 强硬、果断、理性，但这会儿看起来怎么有点惧内？ “不，不是惧内，他是在小心的守护着什么东西。” 柳慕寒想起在车站月台上，李野“骗”文乐渝拿那件最轻的行李的场景，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了去年刚入学的时候，宿舍里的何雪等人蛊惑了陆景瑶，给李野写信、寄钱的事情。 那时候的李野，在陆景瑶的无意描述之中，好像就如报纸上那篇报道所说，专注如一的吧！ 对人性有所了解的柳慕寒很清楚，只有专注如一的人，才会无比的在意另一个人的感受，加以小心的呵护。 文乐渝听了李野柳慕寒的话，脸上不喜不怒，左手却拉住了李野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扯近了十几公分。 然后小妮子用右手拿起一本小说，问柳慕寒：“七寸刀锋出了新书，要看看吗？” 柳慕寒这时候才注意到，书架上排着几十本书，书脊上印着李野的笔名“七寸刀锋”。 然后她欣喜的道：“《烽火逃兵》，这是李野你的新书吗？” 文乐渝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就是有点冷。 “我看过《潜伏》，挺好看的，买一本看看，先走了哈，你们慢慢逛。” 柳慕寒拿起《烽火逃兵》翻看了一下，就决定买下。 然后她就拉着陆景瑶离开。 她怕再不走，眼前这个厉害的小姑娘，会让陆景瑶的脸色更加难看。 心思敏感的柳慕寒，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文乐渝跟陆景瑶是认识的。 两人刚才只是一个眼神上的交锋，陆景瑶就有些顶不住，段位上有着明显的差距。 柳慕寒之所以坚持在原地待了半分钟，是想观察一下李野，确定他现在对陆景瑶的态度。 哪怕李野有一丝的留恋，柳慕寒自信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但李野的反应很奇怪，他好似“挥剑斩情丝”，把一切往事全部忘却了。 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找虐吗？ 前任跟现任的偶遇，实在是世间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特别是现任，比前任还要优秀的时候。 看着柳慕寒离开的背影，文乐渝幽幽的道：“他不但知道伱的笔名，还知道你的真名呢！” 好吧！原来小妮子刚才拿书给柳慕寒，是在试探李野跟柳慕寒之间的熟悉程度。 李野笑了笑，坦然的道：“当时我也很奇怪，她手里有份东山教育报，就凭上面的照片，就把我认了出来” “那份东山教育报我也有，除非是熟人，要不然不好认出来，” 文乐渝想了想道：“她在认出你之后，又跟你说了什么？” 李野诧异的看着文乐渝，以为她打翻了醋坛子要发飙，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不是。 小妮子很冷静，很认真，好似是在.查案子。 “她当时说看过我的书我问她为什么有《东山教育报》，她说她父亲.” 文乐渝等李野说完之后，马上就追问道：“你把报纸还给她之后，她是不是又主动跟你说话了？” 李野很惊讶，点头道：“我刚好拿出了两本小说，她向我讨要了一本，路上无聊” 但文乐渝再次打断：“下车的时候，那本小说她没有还给你对吧？” 李野缓缓点头，不敢有半丝隐瞒。 文乐渝只凭自己的几句叙述，就猜出了柳慕寒的后续举动，的确有点厉害。 “呼~” 文乐渝呼出了一口气，轻松的道：“都是她的问题，跟你无关。” “她提前一定跟陆景瑶了解过你的情况，知道你的大体长相，知道你是哪里人.所以才半猜半认，确定你是七寸刀锋。” “.” 李野恍然顿悟。 这才是文乐渝的另一面，她在李野这里是只乖巧呆萌的小猫不假，但人家的爸妈可是老虎， 文乐渝从小接受的教育，传承的技能，可不止是抓耗子，还要捕猎大型动物的。 。。。。。。。 柳慕寒拉着陆景瑶离开了书店，一路逛荡着返回学校。 京城外语学院就在海甸区，离这里不远，步行也不过一二十分钟。 不过走着走着，陆景瑶就加快了脚步，好似要把柳慕寒给甩在后面似的。 柳慕寒快步跟上，看着陆景瑶的脸。 她发现此刻的陆景瑶低着头、咬着牙、犟着脸，两眼无神，机械一般的快步奔走。 柳慕寒一把拉住陆景瑶，道：“景瑶，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影响了现在的自己，忘掉过去的不愉快，时间会让你淡忘一切.” “我想忘掉，我天天做梦都想把他忘掉，” 陆景瑶默默的转头，看着柳慕寒的眼睛没有焦距。 “可老天爷为什么又让我遇见他？我已经躲了那么远为什么还要让我再看见他？” 柳慕寒无法回答。 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偏偏遇见你？ 陆景瑶看着柳慕寒无言以对，无神的眼睛忽然闪烁一下，问道:“慕寒，你是不是觉得，他很优秀？” 柳慕寒斟酌数秒，道：“客观来说，他确实比普通人优秀的多，但你既然放下了，就不必太过在意”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景瑶使劲摇了摇头，甩飞了两滴泪水，凄然哀怨的样子，让柳慕寒都感到了一丝悲哀。 陆景瑶，根本就忘不掉之前的事情，曾经的她，应该是自卑过的，在考上大学之后，她自信了。 但李野却突然变了个人，又打掉了她的自信。 除非以后陆景瑶飞得更高，变得更强，远远超过李野。 如果不能，那么她的一生，都要时不时的，经受隐藏在心底的刺痛。 “景瑶，你如果是想躲开李野的话，为什么不争取出国留学呢？” “留学？”陆景瑶苦笑道：“那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太难了。” “不难，”柳慕寒笃定的道：“只要你专注的去做，未必就有多难，但是.你要放下自己的清高。” 陆景瑶茫然的抬头看向天空，良久之后，喃喃的道：“清高.值多少钱？” 。。。。。。。 大京城真的很大，只是一个海甸区，就让李野和文乐渝逛了一天。 到了下午四点，李野载着文乐渝往回赶：“今天我和靳鹏约了去看房子，我送你回家吃饭好吧？” “不好，我要吃丰泽园，你把我送到地儿就行。”出人意料的回答，从自行车后座上传了过来。 “.” 李野扭回头来，看到文乐渝绷着个小脸，两条小腿一下一下的使劲踢着，也不知在对着空气练什么腿法。 “我给你买个大肘子行不行？再弄几个驴打滚，送你回家” “我就要吃丰泽园，用我的校稿费吃。” “好嘞，今晚咱吃丰泽园，俺家小渝生气了，可得好好哄一哄。” 李野一拧车把，赶紧陪小妮子去吃饭。 喵星人惹不起，真要是惹着了，别说以后让不让撸了，一爪子拍过来，眼睛都给你戳瞎喽！ 骑着骑着，李野就感觉文乐渝的小脑袋，缓缓的靠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她轻轻的道：“我没生气，我就是.不太舒服。” 文乐渝说这些话，带着三分幽怨，还有七分的不好意思。 但李野却笑着道：“你生气也没事儿啊！不信你回去问问柯老师，一辈子哪有不生气的？” “.” 文乐渝愣了好久，小脑袋跟猫咪似的，使劲在李野的背上蹭了两下，小手抓住他的衬衣下摆，两条长腿又荡悠荡悠了起来。 。。。。。。 “小野，你看看这周围，我总感觉八千块还是贵。” 皂君庙，在海甸区跟XC区之间，属于后世的三环内，妥妥的寸土寸金。 可是82年的皂君庙，却看不到什么繁华的迹象，一片土坷垃矮破小，在靳鹏的眼里也就比清水县强点儿。 不过李野往四周瞧了瞧，却道：“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这地方不错。” 现在的皂君庙周围确实没什么高大建筑，繁华程度跟后世二环里的位置没法比， 但是周围的大学却很是不少，理工、航空、民族、政法、邮电，出名不出名的竟然有近十座之多。 往北不远就是人大，就是距离京大也没有几公里路。 可以说皂君庙这个位置，刚好是八人小团体所在学校的中心位置。 都别说后世这房子值多少钱了，单凭这一点，你出多少钱，它都未必有合适的。 “那行，前面左拐那条胡同就是了，窄的跟鸡肠道似的，都不知道东风车能不能开进去。” 靳鹏领着李野拐进了胡同，一直走到中间的一处门口。 李野越看越满意。 这胡同比起“街”来肯定是窄，但就京城的胡同来说，属于“真宽”的类型了， 而且这栋院子近几十年应该是修缮过，房屋的主体、砖瓦都很板正。 院门开着，靳鹏上去先敲了敲门环，然后才道：“张先生在家吗？约好了来看房子的。” 一个年轻的声音接话道：“进来吧！在家呢！” 靳鹏低声对李野道：“是房主的儿子，好像叫什么张睿，听说也是大学生，就是他咬死了八千块不松口。” 李野点点头，这么大一块基业，谁也不想贱卖，人之常情。 但是进门之后，李野和靳鹏就不淡定了。 院子里面摆了一张小桌，周围一圈小板凳，板凳上坐着四个人，看向靳鹏、李野的眼神都是颇为不善。 李野小声问：“哪个是房主？” 靳鹏皱着眉摇摇头，表示都不是。 李野有些心忧，他怕这栋房子的归属权会有问题，兄弟姐妹几个人，争一套房子的事儿太多了。 比如在80年，田姓演员在故宫边上买了套四合院，到后来就因为房子的归属权，让几个子女打的不可开交。 “请坐吧！哥们怎么称呼？” “免贵姓李，”李野捡了个板凳坐下，笑着问道：“这几位都是家里亲戚？” “不是，跟你们一样，也是来买房子的。” 李野好悬没有直接站起来走人。 好家伙，82年的房托，你是在给我上一课吗？ “这位兄弟，你家老先生呢！昨天我来的时候，记得你说老先生是房主。” 靳鹏也是满脸的不爽利，合着就你家毛病多是吧？又要高价，又要见人，我们人来了你还找人“抬价”？ 张睿温和的笑道：“我爸屋里歇着呢！主要是我最近需要用钱，所以这房子卖多少钱，主要是我说了算。” 靳鹏满脸的不耐烦，看向了李野。 他本来就嫌贵，而且有些江湖气，觉得这张睿不地道。 李野坐着不吱声，对着院墙处的一棵桂花树发愣。 这年头要在北方把一棵桂花树养活，房主得有点儿细致功夫。 沉住气，别急。 张睿看俩人都不吱声，就问李野：“听说兄弟你是京大的。” “嗯。” “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看呗！” “不急，”李野淡淡的道：“等老爷子舒服了再看也不迟，反正最后还不得他签字吗？” 你别跟我唬五诈六的，房主是你爹，装什么大尾巴狼。 张睿看李野的反应冷淡，也是板着脸道：“哥们也别不自在，昨天我跟你表哥说了八千块，那是不应该反悔的， 不过今天人家说了，连带着屋里的家具一块收了，给我们一万块， 我这等着用钱，如果你们也出一万，我不二话肯定卖给你们。” 李野心里一琢磨，问张睿：“这四个，不是京城人？” 张睿点头道：“南边来的，出手阔气。” 李野道：“那让我进屋瞅瞅行吧！” 张睿笑着道：“当然，都是好家具，用了几十年了没一件坏的。” 李野跟着张睿进了屋，简单看了一圈，然后就要求去书房见房主。 房主大概五十多岁，身上有股子明显的书卷气，看到李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张先生，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如果您愿意的话，那就连房子带家具，一万整，行吗？” 张先生和张睿都是一愣，没想到李野这么脆快。 张睿忍不住问了一句：“哥们，你花这么大一笔钱不跟家里商量的吗？” 【你们是想问我，这一万块钱来路正不正吧？】 李野笑了笑，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那本《烽火逃兵》。 “我花自己的稿费，家里人不管。” 张先生拿过书一看，想了想突然道：“《潜伏》是你写的吧？” 李野微笑：“惭愧惭愧，通俗小说，不登大雅之堂。” 但张先生却道：“该是我惭愧才对，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我做主，还是八千，一分不多要。” “不，就一万，我觉得合适。” 嘿，你这家具要不卖给我，我还觉得丢了个大钱包呢！ 第123章 人才 第123章人才 李野进屋之后，靳鹏就瞪着那四个“程咬金”看。 被人半路杀出来截胡，任谁心里都不舒服，这也就是在大京城，要是在清水县，他挥挥手，几个小弟早就扑上去一通拳脚，教对方怎么做人了。 “鹏哥.要不我把他们干了吧！不能让他们坏了小野哥的事情。” 正在瞪眼的靳鹏很是无语，我这正精神威慑呢！你个憨憨还当真了？ 看到靳鹏的责怪眼神，王坚强舔了舔嘴唇，讪讪的道：“大不了进去蹲上几天，能帮到小野哥，还能省下两千块.” 靳鹏忍不住的晃了晃王坚强的肩膀，道：“强子，咱现在不是以前了，别说两千块，就是两万，也不值得动手了。” 王坚强咧开嘴：“两万.嘿嘿我听鹏哥的.” “唉~” 靳鹏叹了口气，道：“你特酿的就是傻人有傻福，要不是你小野哥，伱这辈子吃不上三个菜。” 王坚强一点都不恼，还连连点头：“我以前经常吃不饱，现在想吃几个菜，就吃几个菜。” 那不废话吗？ 一个素菜才几毛钱，一个荤菜一两块，王坚强现在也是坐拥六位数的小富豪，吃啥吃不起？ 这时候，屋里的张睿和李野走了出来。 张睿对着那四个人道：“你们回去吧！这房子卖给别人了，抱歉。” 一直没说话的那四个人顿时一惊，疑惑的看着张睿，又看了看李野。 他们认为自己出的价格足够高了，怎么可能还有更傻帽的呢？ “张先生，其实价钱还可以再商量的兑换外币我们也可以.”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卖房的字据都写完了，你们赶紧走吧！” 张睿烦躁的赶人，而李野则对王坚强招了招手，大拇指和食指搓动，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王坚强赶忙过去，摘下背着的挎包。 李野拿出十捆大团结来，随意的递给了张睿。 “钱拿好，过段时间我来办手续。” “这你放心，最多十几天我们就搬走。” 张睿接过钱，还是忍不住得道：“哥们你这还真是阔气呀！我羡慕死了。” 李野笑了笑，跟他摆了摆手，抬脚就出了院子，真是洒脱的一匹。 靳鹏和王坚强赶紧跟上。 到了外面之后，靳鹏才小声问道：“小野，你不等他把钱点完了就走啊？” 李野摇头道：“京外的资深教授，是要脸面的人，不会坑我们这种钱的。” “那你这也太快了，”靳鹏道：“两千块就这么扔进去了？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总得还还价呀！” 李野笑了笑道：“这两千块钱，可不亏。” 一屋子老东西，那精湛的雕花工艺，那明显的木质纹路，就算李野再没有眼力见儿，也知道是好东西。 再说了，一个京外的教授，会用一屋子假货来骗外地人的两千块钱？ 那也太瞧不起这年头文人的清高了。 看到李野跟捡了钱包似的，靳鹏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谁是主谁是次他分的门儿清，反正李野是大财主，他愿意造那就造呗！ “等一下，等一下！” 兄弟三人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听那一嘴浓重的口音，就知道是刚才那四个人。 李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追上来的四个人。 王坚强搂好了挎包，两只眼睛四下打量，想找个板砖之类的家伙事儿。 “不用紧张，他们是来买家具的。” “买家具？什么意思？” “我估摸着，他们买房子是假，买家具才是真。” “.” 靳鹏不太相信，还有比李野还拿钱不当钱的人吗？ 但四个人追上来之后，果然提出要买李野的家具，不过方式倒是挺新颖。 “这几位兄弟，你们新买了房子，那肯定要换新家具，我们是做进口家具生意的，地道的三合板新式家具，以旧换新.” 我去年买了个表滴吧！ 李野笑着道：“兄弟贵姓？” 对方递过一根烟，道：“叫我老葛就行，小兄弟年轻有为，那肯定要赶时髦，我们有意大利货” 李野摇摇头笑着道：“兄弟你是挣美元的？挣日元的？还是挣港币的呀？” 老葛顿时一愣，再次慎重的打量起了李野。 外地口音，年纪轻轻，应该不是京城里的那几帮人，怎么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呢？ “这位小兄弟是明眼人，那么愿不愿意做这桩生意呢？” “不做，”李野道：“我不替海外人卖命，更不会让这些东西，流散出这片土地，丢了祖宗的脸。” “.” 老葛诧异的看着李野，好似在看一个SB。 这年头谁不知道外币的好，你在这里跟我讲气节？ 你是岳飞？还是文天祥？ “既然小兄弟无意，那咱们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 老葛跟李野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其中一个还回头狠狠的看了李野一眼，颇为不服气。 “噗嗤~” 靳鹏忽然笑了：“草，几个卖家具的还特么这么拽，在这大京城，是什么人都能遇上。” “人家可不简单，”李野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是卖家具的，而是倒腾古董的，以后注意点儿这种人，比你想的可狠多了。” 靳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皮，道：“玩古董的咱也见过，也没见这么横啊！” “呦，鹏哥你还见过玩古董的呀？” “你不也见过吗？”靳鹏道：“就城南那个瘸子老宋，早年间在省城大当铺给人当掌柜，整天吹五诈六神神叨叨的， 前些年被打瘸了腿，还要扫街、掏粪，那老惨了.要不是那时候我年纪小，被他骗的整天拿窝头去听他讲古，他早饿死了” 李野停住了脚步，盯着靳鹏使劲的看，直把这个横行清水县的鹏哥看的发毛。 “鹏哥，你知道这年头，什么最珍贵吗？” “.” 靳鹏抽着烟，很是无语。 我咋知道你说的啥？ 钱珍贵不？爱情珍贵不？你倒是给提个醒啊？ 我要是说你媳妇儿最珍贵，你不会翻脸吧？ 一旁的王坚强忽然道：“大学生最珍贵，嘿，鹏哥，大学生最珍贵，嘿嘿嘿” 靳鹏连忙点头道：“对，像小野你这样的大学生最珍贵。” 李野气笑了，王坚强那么憨厚的人，都被社会不良风气给带歪了。 “大差不差，这年头最珍贵的，是.人才。” “发电报，让老宋进京。” 。。。。。。。。。 李开建骑着250摩托车，戴着进口头盔，顺着前往省城的省道轰隆隆的狂奔，浑然不顾摩托车后座上，瘸子老宋的不住哀求。 “慢点慢点，快颠死我了.” “哎呦，我的老腰唉，你再这样我不去了啊.” 李开建才不管，一路疾驰抵达了省城火车站，才冷冷的瞄着老宋道：“你刚才说啥？” 老宋麻溜溜的下车：“嘿嘿，我说这车真不赖，又快又稳又舒服.” “哼~” 李开建冷哼一声，道：“到了京城，别把你那些东西说给孩子听，要是让我知道你不老实，别怪我把你孙子扔清水河里去。” “不会不会，”老宋弓腰塌背的道：“状元郎是新式学生，我肯定不能跟他说那些老旧东西。” “也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 李开建进了火车站，还兀自嘟囔个不停。 昨天下午，南城的瘸子老宋拿着一封电报找到李开建，说靳鹏让他去一趟京城，需要李开建帮忙开一张介绍信。 老宋以前什么身份？李开建哪能随便给他开介绍信，好不容易打通了京城旅馆的电话，才知道是自己儿子要用人。 这才几天的功夫，那混蛋儿子竟然买了一屋子的旧家具，让老宋去帮他瞅瞅值几个钱。 这还真是翅膀硬了，拿老爹当奴才使唤。 可李野都把一切给安排好了，几点几分的火车，到车站找谁拿车票，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开建无奈之下只好找人给开了介绍信，送老宋去坐汽车。 结果好巧不巧，今天早上从清水县发往省城的汽车，早就满座走了。 清水县到省城一天就两班车，而且时常出现“一个人包车”的情况，哪里能给他老宋加开一班？ 所以李开建只好骑摩托送了他过来，同时严厉警告这个老瘸子别耍花样。 别看老宋现在窝窝囊囊，年轻的时候可特么的牛笔了。 李忠发苦哈哈十五岁扛枪杆子，人家老宋二十岁在省城吃香喝辣，这楼、那楼的头牌姑娘都能叫得出名号。 前几年老宋带着一根独苗孙子，差点儿就活不下去，全靠一张巧嘴才熬过了那些冬天。 你就琢磨琢磨他多会骗人吧！ 自己还被忽悠着听了一段西门庆嘞！ 。。。。。。 “嚯~，卧铺票？老宋你这趟可算开了洋荤了。” 李开建按照约定，在车站外面拿到了火车票，一看竟然是卧铺票。 老宋讪讪的接了过来，心里暗骂：“老子三十年前坐火车的时候，你还尿床呢！ 不过看在你儿子和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老宋是鬼精的人，怎么可能被靳鹏一封电报就招之既去？ 靳鹏给他发电报的同时，寄过来一张汇款单，可是整整两百块。 “待会儿我送你上车，可千万别挤断你另一条腿唉.” 李开建刀子嘴，心底是善良的，他打算开闸检票之后，就护着一瘸一拐的老宋直到上车。 可刚进候车大厅，他就看见了一大堆的熟人。 李大勇、胡曼.还有常校长。 怪不得今天的早班车满座早走了，敢情是县里的大学生集体赶车，学校给送行来了。 更要命的是，李开建看见了自己的姐姐李明月。 李明香正眼睛红红的，在候车厅里转来转去，那表情好似逮人就咬似的。 “老宋啊！我就送到你这里吧！这钱你拿着路上吃喝，到了京城记得劝劝我那儿子，千万别玩物丧志，要是让他学上什么坏毛病，我” “知道知道，一定不会。” 老宋满口答应，手上已经飞快的把二十块钱拿了过来。 自己的孙子二十大几了还打光棍，家里缺钱呀！ 要不然老宋一把年纪了，干嘛还要豁出一条老命，瘸腿也要赶着进京呢？ 李开建抽身就走，却恰好被转过头来的李明月给看见了。 “开建，开建！你给我站住！” 李明月飞奔着过来，一把就扯住了李开建。 “哦，大姐你送爱国赶火车啊！几点的火车.” “你还好意思问你外甥，你个没良心的” 李明月哗哗的眼泪流下来了。 李开建也是腻歪，这几天他是看见李明月就怵头。 本来崔爱国考上了西部的一所大专，家人欢喜的不得了。 但是后来当李明月知道，李野竟然“带飞”了七名同学，全部考上京城重点之后，直接就疯了。 西部的一所大专，跟京城的重点本科，它能比吗？ “为啥不带我们家爱国一个？就因为我给他介绍了个丑媳妇儿吗？” 李野提前去了京城，可倒是躲了清净，但他这个亲爹可遭了罪。 这几天李明月是天天去家里闹，可把所有人给烦透了。 但李明月自己却忘了，当初她一次次拿自家孩子做榜样，鄙视李开建和李野的嘴脸。 崔爱国学习好，李野学习差，就这一条，不知道让李明月在弟弟面前显摆了多少次。 就这，李开建和李忠发，还跟李野提过两次，是不是带带崔爱国。 但李野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崔爱国因为恋家在乡中念书，距离县城几十里，李野没工夫伺候他。 李开建欠李明月的，他李野可不欠。 再说了，当初谁也没想到，李野真能带飞那么多人啊！ 太惊人了好吧！ “大姐，你现在怨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到京城找小野去，但凡当初爱国跟小野关系好点儿，那小野能不帮忙？” 李开建也是烦透了，直接就把锅甩到儿子头上。 可李明月却哭着道：“爱国丢了，我儿子丢了，你得赔我儿子” 烦躁的李开建立刻惊了，赶忙问道：“怎么可能丢了呢？他那么大人了，在哪儿丢的？” “就在这儿.我都找遍了。” 李明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好几分钟才说了个明白。 原来在知道李野的八人小团体集体考到京城之后，崔爱国就神不守舍，说了好几次要重新复读，明年再战考个好学校。 但他爹崔志先是个有主见的人，根本无视儿子的意见，让他赶紧去报道读书。 谁能保证明年还能考上？大专就不错了，你以为自己也能让老槐爷托梦啊？ 结果到了今天，李明月送儿子来赶火车了，崔爱国却失踪了。 “大姐你别急，爱国肯定是赌气走了，他没地方去，一定会回清水县，咱去汽车站找。” 李开建骑车带着李明月赶回汽车站，下了车俩人分头去找。 不一会儿之后，还真让李开建找着了。 崔爱国坐在汽车站的一个角落里，两眼呆呆的出神，嘴里还念念有词。 “咋不行呢？我明明举报了他.咋没把他给抓起来呢？” “全县就没有会做那张数学卷子的，他们八个人都会做这还不算证据吗？” “咋回事儿嘞！两封举报信都没起作用，我当时咋不写三封呢.咋让他成了全省第一呢！” “.” 崔爱国恍然出神，喃喃自语，忽然感觉前面多了张人脸。 “你举报了李野吗？” “嗯呃.” 崔爱国的瞳孔，瞬间有了焦距，看清了半米之外的那张脸，还有正在抡过来的一个大巴掌。 “啪~” 感谢书友“墨芯情”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1007225550301的打赏，感谢书友“july-27th”打赏，谢谢几位兄弟。 第124章 有比你更厉害的 第124章有比你更厉害的 “开建你给我住手，你反了天了？” “你干啥伱给我松开，你疯啦啊呜” 李明月听见儿子的哭嚎声，从汽车站的另一头跑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薅住自己的儿子往死里打。 李明月赶紧上去拉架，但是却怎么也拉不开。 李明月慌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暴躁的李开建，把自己的亲外甥都快打成猪头了，还没有一点罢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李明月张开嘴就咬在了李开建的胳膊上。 “啊呜.啊呜” 李开建被咬出了血，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崔爱国才终于挣脱了半边身子。 李明月松开了嘴，反过来薅住李开建的衣领，哭喊着质问道：“你要干啥，你给我说你要干啥？你要打死你亲外甥吗” “他不是我外甥，他是畜生” 李开建红着眼睛，瞪着躲在李明月身后的崔爱国，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像随时都会顶过来顶死崔爱国似的。 “你外甥是畜生，那你是啥？你不也是畜生？” “你知道他干了些啥？”李开建指着崔爱国，压着嗓子道：“他竟然写举报信，举报李野.作弊” 李明月愣了好几秒钟，才恍惚的道：“作弊.李野他作弊了？怪不得.” “你们娘俩都是混蛋，都是害人精。” 李开建再次暴走，又挤开李明月，薅住了崔爱国的衣领子。 李明月赶紧搂住弟弟的另一只胳膊，愤怒的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浑话？爱国怎么会干出害人的事？” “是他自己说的，”李开建咬牙切齿的道：“那天县教委的人跟咱爹坐了一桌， 人家很不理解，高考阅题组正常只会评定高考试卷，就是全省第一也只是多看几遍高考卷子， 可当初省里怎么会想起查看李野的预考成绩？ 怎么知道李野‘有个性’，还一级级从省里、市里一直转到县里，打听李野” “不可能，爱国是个好孩子，不会干那种事的。” “我都听见了，”李开建嘶哑的喝道：“刚才我听见了，你的儿子写了两封信给省教委，举报李野作弊” “这这兴许是省里弄错了.” 李明月强辩了一句，但她自己都不信。 当初省里的记者都到了清水县，要采访李野这个全省第一，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李野“有个性”。 他们都不知道，是崔爱国往省教委写了举报信，所以才导致李野的两份卷子被复查。 当然，李野的两份试卷，笔迹是完全相同的，而且预考卷子做的“非常精彩”，崔爱国的那两封举报信，才没有起作用。 但现在李开建听了之后，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都是什么外甥？ 这也就是正式高考牵扯的责任太大，上面是慎之又慎，要不然那还了得？ 畜生，死不足惜。 李明月双手都哆嗦了，他猛地扯住崔爱国，颤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说梦话了啊？” 崔爱国被舅舅殴打了半天，正自哀怨上火的时候，猛地一梗脖子道：“他肯定是作弊了，老槐爷给他托梦，不也是作弊吗？ 再说我举报了他.他还得利了呢！要不是我，他能上报纸？他能出那么大风头？他能出大名？” “.” 李开建和李明月都傻了。 李开建是不相信自己的外甥，竟然会如此恶毒。 而李明月，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傻缺。 “好、好，说得好这件事，咱们没完。” 李开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咬着牙撂下一句话，扭头骑上摩托车狂奔而走。 而李明月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崔爱国的脸上。 “娘，你也打我？” “你个傻孩子啊！” 李明月一边哭着流泪，一边跺脚转圈，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 “娘，李野又没遭什么罪，当初他打了我一顿，现在舅舅又打了我一顿，他们老李家还想咋样？” “你”李明月欲哭无泪的道：“你舅舅这一关好过，可你姥爷要是知道了，他饶不了你呀！” 崔爱国不相信的道：“我姥爷？难道他也要打我一顿不成？” “哎呀，你刚才怎么就认了哇~” 李明月气的扭了自己的儿子，哭道：“人家李野姓李，是亲孙子，你姓崔，是外孙子，他怎么可能饶了你呀！” “.” 崔爱国呆愣愣的傻了许久，忽然拔腿就跑。 “爱国，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娘，我去上大学，快要赶不上火车啦！” “呜~~~” 。。。。。 “呜~” 从南方开来的火车，逐渐驶离了东山的车站，向着北方缓慢前进。 李大勇、胡曼等人，对着车窗外的人使劲挥手，刚才还兴奋万分的脸上，已经泪水涟涟。 常校长还有几个老师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而韩霞的父亲、姜小燕的母亲.还在顺着站台跟着火车奔跑， “路上小心、有事来信”之类的唠叨，刚才听在耳边还是那么的烦躁，可就在火车开动的这一刻，却犹如儿时母亲的呢呐，令人破防。 “娃儿，你以后挣钱了给谁花呀？” “给你和奶奶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吃都吃不完” “.” “妮儿，你长大了干什么呢？” “我长大了当医生，一定治好你的咳嗽病” 随着年龄的增长，眼里只有爹娘的孩子，变得独立、变得叛逆，变得渴望离开家人的管制纠缠，飞翔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上。 只有偶尔间回回头，看向那早已看不见的家乡的时候，才会突然间想起，儿时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不过，那也只是偶尔而已。 “咣切~咣切~咣切切” 火车行驶在钢铁轨道上，发出富有韵律的金属撞击声，很快打消了一群离家孩子的惆怅，让她们那颗渴望自由的心，重新躁动了起来。 姜小燕和韩霞两个人，占据了窗口两边的位置，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快速掠过的风景，满眼的欣喜和贪恋。 “到我了，到我了，你俩都看半天了” 付英杰赶了过来，气愤愤的对着韩霞和姜小燕不满。 “哼，小气。” 韩霞嘴里骂了一句，但还是立刻离开了窗口。 李大勇等人上车之后，刚好占到了两个临近窗口的位置，于是六个人就轮流换座，在窗口位置上感触一下那轻快的风，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来来来，我这里有妈妈煮的咸鸭蛋，你们要吃吗？” “我妈给我烙了鸡蛋饼，我吃不完，大家帮我消灭它。” “我也有我也有.” 到了饭点儿，一群孩子就纷纷拿出自己的好东西。 这些平时家里都不怎么舍得吃的东西，都被家长塞进了孩子的背包里，满满当当全是浓浓的爱。 轮到李大勇的时候，他叹了口气道：“我啥也没带，就带了钱，我哥跟我说了，出门只要不疼钱，啥都缺不着。” “呦，你大哥李野不在，你李大勇还成大马猴了呀？看把你吹的” “说什么呢？我也是大财主好吧！唉，我请大家吃盒饭吧！我哥说这火车上的盒饭不要粮票.” 李大勇被韩霞怼的有些幽怨，刚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列车员，推着小餐车走了过来。 小餐车前面竖着一大堆的筷子，后面是一个个的铝制饭盒，闻闻那股香味儿，感觉还相当不错。 “多少钱一份？五毛吗？那给我们六份” 李大勇都没等大家拒绝，就掏出三块钱给了人家列车员，豪横的嘴脸毫不遮掩。 胡曼小声道：“我听我爸说，不应该是三毛钱一份的吗？” 列车员一边给她们分盒饭，一边道：“小姑娘，你说的那是两年前的价钱，你还别嫌贵，再过些日子，就更贵喽！” “五毛钱还便宜？真是” “嘘~，我爹跟我说，出门少说话，特别是别当着别人说坏话.这味道还不赖呢！” 五毛钱一份盒饭，胡曼等人都觉得贵，但她们不知道人家列车员说的是真的， 这会儿火车上的厨子，都是有一定水平的国营职工，等到过几年火车上的盒饭被承包之后，那价钱，那味道.嘿嘿嘿。 大家吃完饭之后，正等着列车员过来回收饭盒，却发现一个娇小玲珑的Q版女生，从列车后端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你们都吃过饭了吗？旅途漫漫，我们来一个随意采访怎么样？” “.” 胡曼等人愣了好几秒钟，才下意识的道：“岳记者，这是去京城的火车。” 岳萌萌笑着走到付英杰身边，道：“对呀，我就是去京城呀！” 付英杰赶紧让开座位，对于这个小个子女生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要不给她让，一会儿就能让你坐立不安、哭笑不得。 李大勇作为此时的“大哥”，理所当然的出头问道：“岳记者，你不是采访过我们了吗？还要采访我们什么？” 岳萌萌做出一副发愁的样子道：“我实习期结束了，被单位分配到驻京记者站，可我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不如我采访采访你们，就写一篇咱们东山省的优秀学生，到了祖国的首都，看到了祖国的强盛，感叹祖国伟大的报道.怎么样？” 你这个帽子，还真不好拒绝。 李大勇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岳萌萌又道：“我带了照相机，到了京城之后，可以替你们照几张相，寄回家来给你们的家人看看。” “我们要照天安门的。” “当然可以。” 那必须得配合呀！ 岳萌萌也很专业，拿着纸笔一条条的问，一条条的记，一篇报道的骨架很快形成。 不过就在最后的时候，她忽然问道：“几位同学，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那么对大学生的感情生活有什么看法？” “感情生活.是什么？” “就是对成年人恋爱的看法，李野肯定是有女朋友的吧对了，你们谁是李野的女朋友？” “.” 众人面面相觑， 而胡曼等三个女孩儿，先是被岳萌萌问愣了，然后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就意味深长了起来。 【呵呵，你可能很快就能见到了，你以为你厉害？那是你没见过更厉害的。】 第125章 跟那些人玩儿，它逮劲儿啊！ 第125章跟那些人玩儿，它逮劲儿啊！ “这就是京城啊！” “竟然有这么多的火车，数都数不过来。” “那楼可真高。” “快看，文乐渝！” 随着火车的进站，在硬座上熬了一个晚上，有些打蔫的李大勇等人，再次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胡曼等三个女生，在看到站台上的文乐渝之后，更是兴奋的向她挥手。 台下的文乐渝，也向胡曼等人挥手，大半年的亲密相处，还是结下了不少姐妹情的。 不过文乐渝随后就听见，身边的李野诧异的道：“她怎么来了？” “谁？” “那个东山教育报的女记者，当时她到清水县采访我，我在南边懒得回来，后来也没时间配合她，推三阻四的.还挺不好意思.” 文乐渝慢慢的扭过头来，就像一只打盹儿的猫，听见了老鼠的动静似的。 一对小情侣四目相对，眼神交流。 文乐渝：“你是在向组织坦白吗？” 李野：“我与渣男不共戴天！” “哼~” 文乐渝翘了翘好看的小鼻子，毫不在意，就像小猫舔了舔锋利的爪子，又慵懒的开始打盹。 李野倒是坦然的很，他天赋异禀，从小就很受女生的欢迎，这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收到情书， 也许只有文乐渝这种段位的女孩子，才能让李野免于苦恼，免于麻烦吧！ “小野哥、鹏哥，我可想死你们了.” 李大勇当头开路，带着一群同学挤到了李野这边，熊一般的爷们，说话竟然带着委屈。 他真是挺委屈的。 李野去羊城不带他，提前到京城也不带他，美其名曰“予以重任”，挑起八人小团体二管家的担子，照顾好胡曼等人。 但眼看着李野和靳鹏浪荡天涯，他李大勇一颗少年的心，咋能甘于平凡？ 当然了，李大勇也就心里有点小九九，要不然打死也不待在清水县城。 “好了，待会儿大家先各自去学校报到，过段时间之后，大家到我们的新家聚餐。” “新家？什么新家？跟二粮店那样的吗？那可太好了” 二粮店，是八人小团体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记忆，现在听说李野又准备了新家，那都别提多高兴了。 大家一起考到京城，又可以一起待上四年，想想就挺美的。 靳鹏碰了碰李野道：“我先接老宋走了，有事晚上再说。” 李野也瞅见了那个畏畏缩缩，冲着自己媚笑的瘸子，点点头让靳鹏离开。 而躲在外面观察了半天的岳萌萌，则笑眯眯的找上了文乐渝。 “你好，我是东山教育报的岳萌萌，早就在清水二中的红榜上看过伱的名字.我正在做东山考生进京的跟随采访.” 文乐渝很安静的听着岳萌萌说完，然后淡淡的道：“很抱歉，我不方便接受你的采访， 我认为你可以去车站外面看看，那里有更多你需要的报道素材。” “不方便吗？”岳萌萌笑意依旧，道：“刚才我还跟几位同学说了，我可以帮她们在天安门照张相，寄给她们的家人。” 文乐渝面无表情的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架照相机。 “拍天安门，我们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岳萌萌仔细瞅了瞅文乐渝手里的照相机，看清了照相机顶端的“红旗”两个字。 【果然如此】 红旗20照相机，是沪市相机二厂为庆祝建国20周年研制的全国产相机，性能接近海外高端相机，是八十年代国产相机的巅峰之作。 但这款相机产量极少，只供给了新闻单位等一些相关部门。 作为新闻记者，岳萌萌非常明白能拥有一架红旗20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岳萌萌点头笑道：“我只是跟随拍几个镜头，不会打扰到你们，等到报道出来，对同学们都是有好处的，比如入D。” 文乐渝不在意的道：“你可以采访其他同学，但我就不需要了。” 然后文乐渝又看向李野：“他也不需要。” “.” 。。。。。。。。 一群学生顺着出站口出了京城站，然后就开了眼。 在京城火车站的外面，一条条大横幅、大牌子，占据了火车站广场好大的一片地方， 上面全是XX大学新生接待处、XX大学欢迎82级新生之类的标语。 “乖乖，这得多少大学？” “这全都是京城的大学吗？还不得好几十家？” 在李大勇等人的印象之中，神州的大学是非常稀少的，是非常难考的，大学生是非常金贵的， 但眼前的一幕，咋让人觉得.跟大街边上论斤称的大白菜差不多呢？ 岳萌萌从侧面端起了照相机，锁定了众人脸上的惊愕，成功的捕捉到了一副很有意义的画面。 从一座贫困的小城，到祖国的首都，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心态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再来几幅这样的照片，一篇好稿子，不就逐渐丰满起来了吗？ “我们先去报道，还是先去拍照啊？” 胡曼看到了京城航空学院的牌子，有些犹豫着是先办正事还是先玩。 李野道：“你们可以去问问，别不好意思张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学会独立生活了。” 胡曼和姜小燕腼腆的笑笑，结伴凑了过去，问了几句话很快就高兴的跑回来了。 “人家说可以的，今天和明天人家都在这里，随时能去报到。” “那还是说啥，快走快走。” 八人小团体结伴走了，岳萌萌却没有跟上，而是眯着眼睛看文乐渝的背影。 片刻之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哼~” 岳萌萌转头就走，一直走到了京城大学的新生接待处。 “您好，我是东山教育报驻京城记者岳萌萌，请问有东山籍的学生吗.我可以做一个东山学生的调查采访吗？” “.” “阔以阔以，妹儿你快赏来” “俺东山滴，欸是抢啥？” 。。。。。。。 李野和文乐渝带着几个刚到京城的同学，在天安门广场拍了两个胶卷，又饱饱的吃了顿饭，才把他们挨个送上了接新生的车。 这时候，八人小团体结伴报考的好处就来了，每一个学校都有两人，互相照应还不寂寞。 “哥，记得下个星期天我们去找你啊！” “忘不了，有急事儿就打鹏哥的电话。” 在李野还没有安排好新的据点之前，客美旅馆的房子还不能退，至少旅馆柜台上有部电话，可以最快捷的建立联系。 送走了李大勇等人之后，李野和文乐渝并没有去京大报道，报道时间又不是只有一天， 大部分人都是赶早不赶晚，今天第一天一定很挤，犯不着去排队。 俩人又看了一场电影，还美滋滋的吃了晚餐。 李野挺奇怪的，刚才明明胡曼等人，跟文乐渝悄悄的嘀嘀咕咕，但文乐渝竟然丝毫没再问岳萌萌的事情。 但李野哪里知道，在文乐渝的眼里，狮子大象才是对手，其余的都是渣渣。 。。。。。 李野回到客美旅馆的时候，靳鹏、王坚强还有老宋已经吃了饭，正闷在房间里抽烟。 “哥，你可回来了，”看到李野进门，王坚强马上就告状：“这个老宋就是个赖皮，去看了一下午啥也看不出来，让他退钱他还不退” “赖皮？” 李野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蹲在墙角瞅旱烟的老宋，觉得有点意思。 今天早上老宋下火车的时候，李野是扫了他两眼的。 首先这个老头儿，不怯生， 到了京城的站台上，一点都没有“没见过世面”的彷徨，两只眼睛贼溜溜的，透着点奸诈，又有点豁达。 “给人拿个椅子，蹲地上算什么事儿？” “不用不用，蹲着就挺好，我腿脚不太灵便，习惯了蹲着，嘿嘿嘿” 老宋瞅了一眼李野，呲开一嘴黄牙笑了笑，一张老脸上颇有些谄媚的意思。 这时候靳鹏说话了。 “小野，这次是我弄差了，我下午带他去皂君庙的院子里走了一趟，就说是老家来的木匠，准备修修门窗啥的， 结果这老家伙在屋里看了一圈，愣是啥也看不出来，问他啥，他也不知道” 李野冷静的道：“你都问他啥了？” “哥，我们问他那些家具好不好，他说不出来，我们问他值不值两千块钱，他说还要再看几天” 王坚强在一边按捺不住的道：“这是看上咱的伙食了，今天中午你是没见，这老东西看着跟猴子似的，比我吃的还多，卤煮能吃三大碗” 墙角的老宋低下了头，很不好意思：“嘿嘿，没.我以后吃俩饽饽就行。” “你还以后，今晚上你也没少吃，要不是我哥心善，说好好待你，今晚上就不让你吃饭” 李野有点好笑，王坚强可不是个急性子，这个老宋看来是真把他惹毛了。 “嘿嘿，这个值不值，得看人.两位小爷觉得不值，李少爷未必觉得不值.” “别别别，你叫我李野兄弟就行，”李野道：“你就说说那一屋子的家具，是不是好东西就行了。” “跟您说说？” 老宋缩着脖子，贼眉鼠眼的瞅着靳鹏和王坚强，欲言又止。 靳鹏看出来了，这个老逼登是有话不说，等着李野这个正主儿来了才亮货呀！ 也是，可能就几句话的事儿，跟他靳鹏说了，那就不值钱了。 “嘿嘿~，你还真是个奸鬼。” 靳鹏笑了笑，没再说啥。 玩奸的他是玩不过老宋，但要玩横的，八个老宋也玩不过他靳鹏。 惹急了他鹏爷，回去能把老宋家祖坟给他刨喽！ 在这些老派人的眼里，那祖坟比他的命还重要。 随便他怎么玩，都逃不出鹏爷的手掌心。 李野道：“屋里都是自家兄弟，你就直说那些家具是不是好东西吧！” 老宋讪讪的笑了笑，思量着道：“有两件东西还行，其余的一般。” 我去。 一屋子的家具，就几件是真品，其余的都是假货？ 李野倒不是疼那两千块钱，而是在靳鹏和王坚强面前的“英明形象”，要保不住了呀！ 【你看你看，我说不值两千吧？被人蒙了吧？】 李野有些不死心的问：“那你说的那些一般.是老榆木、花椒木还是啥？” “那不是，”老宋笃定的道：“一多半都是紫檀木，有两件花梨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鸡翅木啥的.” “啪~” 李野气的拍桌子，瞪了老宋好久，才道：“说说那两件还行的东西，怎么个还行法儿？” 老宋咽了口唾沫，道：“那套架子床，还有书房里的几件东西，材质不错，手艺更好，不是一般人的手艺，就是在几十年前，也是好东西。” “那你说要过几天，是想看看京城的市场行价？” 老宋眼睛一亮，一翘大拇指道：“状元郎就是聪明，这老家具随行就市，京城的行情我不知道，也没法说值不值两千.” “行行行，你就别捧我了，我有个活儿，你干不干？” 李野直接不跟这种老油条绕弯子，人家身上的狐狸毛都快褪干净了，藏着掖着只能让他笑话。 “我这腿脚不好.有些活儿干不了。” “就是干你的老本行，在京城看看这古董的行情，给你开工资不过你要是腿脚不行.” “能行，能行，我腿脚好着呢！你看你看。” 老宋蹲在地上，把一条瘸腿蹬的啪啪啪响，你别说还挺有力气。 “那行，你看多少钱工资合适？” 老宋嬉笑着道：“那要看李野兄弟多大的盘子，还有跟什么人做买卖了。” “没多大，”李野道：“咱们来的晚了，京城的水已经被搅浑了，先拿几万块试试水，看看情况再说。” 老宋的嘴咕哝了几下，琢磨半天，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块太低了，你怎么说也是个人才。” “不是三十，”老宋呲着牙，笑盈盈的道：“我要三百。” “.” 王坚强霍然站起来，痛骂道：“你个老东西还真敢咧嘴啊！信不信我一板凳夯杀你！” “嘿嘿嘿嘿~” 老宋蹲在墙角，啥话也不说，只是嘿嘿直笑。 李野笑道：“你要三百，总得说说门道吧？” 老宋换了一袋旱烟，边抽边道：“古董这摊浑水不好趟，里面狠角色太多，说不定还能遇见洋人，那就更是凶险， 我家里还有个孙子呢！一把老骨头，总得卖个好价钱不是？” “哎吆卧槽，”靳鹏忍不住的笑道：“老宋头，你还知道洋人呢？知道什么是美刀，什么是港币不？” “我只认得大洋，”老宋很得意的道：“年轻那会儿，跟东洋人打过几回交道，坑了他们几千大洋” “.” 李野兄弟三人都愣了，看着墙角瘦巴巴的老头儿，都有些不太相信。 你多大胆子呀？咋没把你捅死呢？ 李野沉声问道：“你怎么敢坑那些人的钱呢？” “那钱花着舒坦呀！”老宋摇头晃脑的道：“喝花酒、看姑娘哪个不花钱，别人的钱花着不安心，坑了小XX的钱嘿嘿嘿.” 李野无语半天，才沉声慎重的道：“如果是在京城玩古董的话，可能也会遇上那边的人，毕竟很多好东西，都会被人卖去海外” 老宋不说话了，一袋旱烟抽完之后，咧嘴呵笑。 “两百，每个月两百块，不能再低了。” “你咋还自己降价了呢？”靳鹏又气又笑的问道。 老宋两只贼眼溜溜的闪亮，用东山话说道：“因为和那些人玩儿.它逮劲啊！” 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july-27th”的打赏，感谢你们。 第126章 说闲话，最好别让我听见 第126章说闲话，最好别让我听见 老祖宗在千年之前的时候，就学会了把书院建在远离城市的郊外，让那些莘莘学子忘却俗世的繁华，安心读书一心向学。 这项传统一路传承下来，直到神州大地几乎再也没有“郊外”，才算罢休。 李野起了个大早，一路奔着京大骑车过来。 他沿途四下打量，发现后世房价近十万的四环外，这会儿最多算是“城乡结合部”。 京大的学生真要是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估计到周围寻摸寻摸，都不用走太远，就能找到菜地挖几根胡萝卜充饥。 别瞧不起胡萝卜，真饿了的时候，跟水果一个味儿。 李野到了京大，在新生报到的桌子附近找了个地方，支下车子坐等文乐渝。 他昨天跟文乐渝约好，今天上午一起报到。 李野到的时间有些早，刚过八点，到校报到的人还不多，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学生，乘着公交车、自行车过来报到， 偶尔也会有一辆小轿车，在周围人复杂的目光之中驶来，放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孩子。 “同学，你是来报到的新生吗？哪个系的？” 李野正等的无聊，附近负责接待新生的一名女同学，忽然热情的走了过来向他询问。 李野连忙道：“你好同学，我是经济系的，我在等人。” “噢，”女同学一副“了然”的表情，问道：“是等女同学吧？” “呵呵~” 李野笑了笑没搭话，别看京大风气自由，但明面上可没允许谈恋爱的。 女同学看李野有些“憨”，也是开朗的道：“那你就在这等会儿吧！给伱看看这个，自己打发打打发间。” 女同学给了李野一张白底红字的单页，李野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份《给新同学的一封信》。 【衷心祝贺您考入具有光荣革命传统、治学严谨、人才辈出的京大不要辜负D和人民的期望】 【希望同学你刻苦学习，把自己培养成为又红又专的人才.努力掌握为人民为祖国服务的过硬本领，为建设社徽主义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做出自己的贡献】 看看这些话，是不是有着浓重的时代印记？不过单页的后半部分，倒是符合京大的自由风气。 校方告诉新生，为了培养同学们的综合能力，丰富同学们的业余生活、促进同学们的身心健康，学校组建了多个社团， 还定期举办各种讲座、展览、文艺演出、舞会之类的集体活动。 【也不知道，文乐渝会不会跳舞？还没搂过小妮子的腰呢！】 李野心里正在畅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却听见不远处有嗤嗤的笑声。 回头看过去，那几个报到处的女同学，正脑袋挤在一起的嘀嘀咕咕，还时不时往李野这边瞅上一眼。 发现李野看向她们，她们反而笑的更欢畅了。 李野也笑了笑，没有不好意思。 这就是生活多姿多彩的京大呀！在这年头算是很新潮、很开明的学校之一， 要是换了那种起床、吃饭还要吹号的学校，美好的大学生活岂不是少了无数的趣味？ “嗡~嗡~” 一辆辆大客车驶入了校门，一群群小鸭子一般的学生，从车上一股脑儿的赶了下来，其中不乏呆头呆脑不知所措的好孩子。 刚才还非常清闲的新生报到处，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一拉溜的桌子后面全都排起了长队。 李野有些纳闷，文乐渝不是说好了让柯老师送过来吗？就算是为了注意影响，把小轿车停在远处，这会儿也早该走过来了吧？ 李野又等了半天，眼看着第一批从火车站接回来的学生，都快报到完毕了，才看见柯老师和文乐渝，一人提着一个大包艰难的出现在视野尽头。 李野赶紧把自己的行李扔在地上，骑上自行车猛蹬过去，把行李接了过来。 一看两人衣服的汗水，李野才恍然问道：“柯老师，你们.坐公交车过来的？” 柯老师捋了捋湿润的头发，道：“坐我的车过来对小渝影响不好，行了，我就不进去了，里面有些熟人，万一遇到了又要麻烦。” “欸欸，那我送柯老师您去车站。” “不用管我，你管好小渝就行，我先走了。” 柯老师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当真是干脆利落。 李野忍不住的道：“你妈还真是廉洁。” 文乐渝瘪瘪嘴，凑到李野耳边道：“放心，咱俩要是真有需要，我妈也不会矫情的。” 李野：“.” 俩人推着行李往报到处走，李野道：“那以后再有这种事，我直接骑自行车接你得了，大热天省的你妈还要跑一趟。” 文乐渝笑道：“那得折腾多远？再说东西太多，自行车也放不开，是你坐前大梁，还是我坐前大梁呀？” 李野点头调侃道：“你说的也是，咱俩得注意影响，不能让人说闲话，可真要有人说闲话.那可咋办嘞？” “呵~”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道：“说闲话？那她们最好别让我听见。” 俩人到了报到处，李野却找不到自己的行李了。 “同学，你的行李在这里呢！” 那个女同学朝着李野挥了挥手，示意李野的行李她帮忙收好了。 李野和文乐渝过去，拿出录取通知书等材料办理手续，旁边的几个女学生，都在悄悄的打量文乐渝。 李野这个帅哥刚才在那里等人，大家都瞧见了，心想这个帅气的学弟，到底是落到哪个有福气的女孩儿手里了。 文乐渝没让她们失望，清冷的话语，淡定的表情，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气度， 看似婉约娴雅，实则隐隐然气场外放，不经意间就压制了周围的所有人。 “两位同学，请稍等一下其他同学可以吗？待会儿一起带你们办手续去宿舍。” “不用了，我知道地方，谢谢。” 文乐渝没有多说一个字，回过头来就帮着李野把行李往自行车上装，就算是劳动，也透着一股干练的优雅。 等到两人走远，那个女同学禁不住的道：“这个学弟，以后有的受罪喽！” 其余几个闺蜜，深以为然。 而李野也心生遐想，你说文乐渝要是混成个什么学生会主席，他这小日子是不是就更舒坦了？ “快走快走，咱先去办手续分宿舍，然后我带你去看未名湖、花神庙、斯诺墓我前些日子就来踩过点了，哪哪都熟” 离开了众人视线的文乐渝，浑然换了一个人， 左看右瞧，时不时还拿出两张手绘的校园景点分布图，翻来覆去的看看，笑意盈然哪里有半分冷淡的模样。 “我听说京大有个地方叫鹊桥？” “有有有，待会儿就带你去，不过你得先把我行李送宿舍啊！” 李野欣然同意，推着自行车的胳膊，都感觉滋生了洪荒之力。 想想吧！小妮子一个人跑到京大实地考察，连地图都画了两幅，连花神庙那小地方都标注了出来，就是为了带李野这个家伙逛逛，这是个什么态度？ 这是要长相厮守的态度啊！ 文乐渝带着李野去领了被褥、“工资”，然后让李野送她到了女生楼下。 这会儿的京大，宿舍楼并不严禁异性进入，所以李野可以一路送文乐渝上楼。 他一手提一个大包，轻松的走在小妮子的身后，就跟校花身边的贴身高手似的，一路吸引了许多女孩儿的目光。 大学的女生，尤其是大二之后的女生，跟高中女生完全不是一个物种，就跟春天的猫，和秋天的猫一般区别。 所以不要慌，都是正常现象。 进了文乐渝的宿舍，两个女生正在相互赠送零食，看到俩人进屋，那个刚填了一嘴绿豆糕的女生，使劲的吞咽，都差点儿噎着。 “就这张床吧你去放你的行李，记得刚才我给你指的石鱼了吗？一个小时后在那里汇合。” 文乐渝再次恢复了大家小姐的派头，三分矜持五分大气还有两分当仁不让，指指点点一番，就赶紧让李野离开。 配合，必须得配合。 李野也摆出冷峻的气场，完美配合，帮助文乐渝竖立了一个“大女主”的人设， 反正小妮子肯定不让李野吃亏，回头软萌萌的一定加倍回报就是了。 保证又甜又香！ 。。。。。。。。 李野一路找到自己的宿舍，推门进去之后，就看到这是个六人宿舍，里面就一个新生，躺在靠窗口的上铺上看书。 看书的封面，好似是本数学的大部头。 那人看到李野进来，一骨碌坐起来道：“新生，欢迎来到209。” 李野一愣，问道：“你是老生吗？” 那人从床上跳下来，笑着对李野伸出手：“当然不是，82级数学系，吴润福，湘北人，兄弟你呢？” 李野笑了，眼前这家伙虽然不说社交牛逼症，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开朗的年轻人了。 “82级经济系，李野，东山人。” “呵，怪不得你个子高，不过经济系.是学啥的？” “.” 李野感觉挺难回答的。 在清水县的时候，很多高中同学也不知道经济学是个啥，这年头还是中文、数、理、化这些基础学科比较热门。 跟他说学经济，就是学世界大势，笑看风云？ 真要这么说，他怕眼前这家伙能扯住自己侃上半天。 李野想了想，最终道：“经济系，就是教我们怎么赚钱的。” “O~” 吴润福张了张嘴，眼睛跟可控灯一样，明显亮了三个档， 这让李野想起了上辈子在那二本学院，上《政治经济学》时候的情景。 台上老师叭叭叭叭说的眉飞色舞，下面学生听的嗡嗡嗡嗡昏昏欲睡。 最后老师一拍桌子：“我现在给大家讲讲，股票跟本门课程的密切关系。” 沃尼玛，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都清醒了，有人还慌忙开始做笔记。 结果可想而知。 他大种花家的股市，就不符合西方成熟经济规律的好不好啦？ “兄弟，听说京大食堂的红烧肉不错，咱俩一起去尝尝？” 第127章 李野，你骗了我 第127章李野，你骗了我 “咱们宿舍人还没到齐，等到齐了大家再一起聚餐吧！” 李野当然不会跟吴润福去吃什么红烧肉，文乐渝那小妮子还等着她吃饭呢！ 自从去年冬天开始，文乐渝已经习惯了跟李野一起吃饭，除非李野不在身边，李野可不想打消她的这种“依赖感”。 “他们不来咱俩还不吃饭了？你千万别跟我客气，看你的长相，估计没我大，以后你只管叫我吴哥.” 好家伙，自来熟的人就是厉害，搞得李野都不好意思了。 这要不是因为文乐渝，那李野肯定得跟这哥们好好套套感情，这年头有学历、不怕生，又能说会道的人，以后混的肯定不差。 李野之所以来京大，不就是来套感情的吗？ 但可惜.俺家小渝的大腿.是金的，大哥伱得先往后稍一稍。 “咳咳，我约了人，妹子。” “.”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吴哥”，瞬间就呆愣了，直到李野出门走了，他才回过神来。 伸手从桌上拿起镜子，仔细照了照脸庞，不由的喃喃低语：“得买瓶雪花膏搓一搓了。” 。。。。。。。 李野下了宿舍楼，骑自行车到了文乐渝所说的位置，坐在那个石雕鲤鱼边上等人。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周围经过，都会朝着李野看上两眼。 因为李野这幅样子，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他是在等人，而且八成等的还是女生。 不一会儿，就有俩戴红袖箍的学生经过，然后在周围转悠，不走了。 李野听说过这种人，好像叫什么纪律纠察，专门整治各种不文明现象，收拾不守规矩的学生。 京大有着开明宽松的环境不假，但也不容许某些事件的发生。 李野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去宿舍楼下面等文乐渝，就看到文乐渝溜溜跶跶的来了。 小妮子只是扫了两个同学一眼，就伸手推过自行车，抬腿骑了上去，三两下蹬了起来。 “上车，走！” 李野跳上后座，在两个纠察学生的目光中飘然远去。 “不用理他们，你越理他们，他们越来劲。” “哦，你怎么知道？” “有个姐姐知道我上京大，前些天去了我家一趟，跟我说除了老师之外，别人都甭搭理，咱平趟.” 妹子你是有后台所以才这么硬气的好吧？ 所以装出来的硬气，跟真的硬气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外在的张牙舞爪，一个是内敛的理所当然。 这区别，就跟兜里没钱却外表光鲜的渣男，跟兜里也没钱的马阿里一个区别。 文乐渝载着李野一路骑行，沿途自然是惹来了无数学生的异样目光。 但不管是文乐渝还是李野，都根本不在乎。 文乐渝是目中无人，李野.是享受撒狗粮的得意。 到了食堂，文乐渝跟个老生似的，带着李野打饭。 “这个食堂平时不挤，而且距离刚好合适，以后咱就来这里吃。” 李野当然答应，人家文乐渝是做了攻略的，一片心意哪能辜负。 不过当俩人一尝食堂里的饭菜，顿时双双抬头，四目相对。 【这就是后世号称星级餐厅的京大食堂吗？一般般呀！】 李野真的很怀疑，自己是走错了地方，不过想想那低廉的价格，心里也就释然了。 自从在二粮店开始，俩人的嘴就吃叼了，大锅菜怎能跟小灶相比？ 文乐渝眨眨眼，然后低头猛吃，边吃边道：“艰苦朴素，克服困难。” 食堂里也有红袖箍的，你要敢把剩菜倒垃圾箱不信邪你就试试。 小妮子硬气归硬气，但她很明事理，知道浪费粮食天打雷劈，捅到老妈那里都说不过去。 俩人是打着嗝儿把饭吃完的，大半年了，从来没觉得自己饭量会那么小。 不过京大的未名湖真的很美，其余的景点也很多，俩人闲逛加遛食儿，也就不觉得撑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小妮子和李野用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把京大校园逛到一小半。 俩人约好了明天再见，各自回宿舍准备跟舍友聚餐。 大学毕竟是个集体生活，第一天还是要不要不合群的好。 李野刚回到209，湘北社牛吴润福就大声道：“唉我说李野兄弟，你这早上可把我给忽悠了，害得我出好大个洋相” 李野不解的问：“我咋忽悠你了？唉，你啥时候学会‘忽悠’这个词的？” 吴润福一指旁边下铺的小个子新生道：“喏，就跟他学的，孙先进，你们一个系的老铁。” 孙先进是个小个子，腼腆的笑了笑，道：“我没说经济系不是学赚钱的，就是他虎了吧唧的跟我咋咋乎乎，我跟他捯饬不清。” “哈哈哈哈~” 宿舍里的其他几人，都是集体发笑。 李野也笑。 东北话，真的自带喜剧感染力。 就孙先进这么腼腆，才来半天就开始感染宿舍的口音了，你就琢磨琢磨它的威力吧！ 半天的功夫，209其余的舍友已经都到了。 其中有一个叫孙先进的跟李野一样，是经济系的，其余四个人竟然全都是数学系的。 这会儿的经济系招生人数少，跟数学这种人才济济的热门专业不能比，估计是夹缝塞到209宿舍来的。 一群人杂咋呼呼的出去聚餐，结果又去了食堂，让李野又打嗝了一回。 吴润福道：“兄弟，你这饭量也不行啊？怎么长这么高呢？” 李野无奈的道：“我喝气儿都长个子，喝水就直接窜了，所以不能多吃饭，再多吃就长到两米了。” 。。。。。 第三天，京大报到最后时限过后，李野和孙先进一起去开班级会。 俩人都是世界经济专业的，一共就几十号人，不像中文系那边，一二三四.好几个班都排不开。 当然，这会儿郭嘉对中文系毕业生的需求也是很大的，各级部门都需要年轻的笔杆子，提升快、待遇好，自然就勾的优秀学生们趋之若鹜，其中不乏省状元甚至全国状元。 提前一分钟，两位老师进了教室的门，其中一位女老师大约二十七八岁，很漂亮，很有气质， 另外一个男老师就差多了，一脸的青春痘，长的那个让人着急。 “我是大家的班主任穆允宁，这是你们的辅导员张志强，以后四年的时间里会跟大家朝夕相处 现在请大家上台介绍一下自己，大家不要紧张不要拘束啊.” 班主任穆允宁温和的说了一遍开场白，就让同学们上台介绍。 李野知道，这是一个标准的新生开局，有些人的命运齿轮，从这会儿就要开始转动了。 穆允宁看似是让学生们上台介绍自己，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哪些学生有班干部的潜质。 那些缩手缩脚的，腼腆胆小的，肯定会被第一时间PASS，剩下的穆允宁会挑出几个备选，然后进一步的谈话确定。 李野没有“当官的瘾”，也不想让个芝麻绿豆的职务占据个人时间，所以自然藏拙。 “我叫李野，来自东山的一座小县城，没什么爱好，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看，是不是很普通的自我介绍？ 但特么的就是出了岔子。 “哈哈哈，多多关照，怎么关照啊？你有二十吗？” “对啊！李野同学你今年够十八了吗？” “我”二十 李野虚岁二十好吧！但谁让他长得 低头、害羞、下台，影帝级演技上身，结果又惹来一阵哄笑。 82年的女生，不带这么生猛滴吧？ 班级会结束，李野以为自己稳稳过关，结果穆允宁第一个就找上了他。 “有兴趣担任班长吗？”滴 “老师，我不是团员。” “.” 穆允宁一阵无语。 能考到京大的学生，哪个不是高中的尖子生，这种学生怎么不优先发展入团呢？ 不是团员，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不能服众啊！ 所以穆允宁不解的问：“你怎么会不是团员呢？” 李野低头腼腆的看着脚尖道：“我喜欢打架还曾经打死老乡家的狗.” “.” 穆允宁不敢再问下去了，这要是后面问出点“恶霸”的行径来，她是不是要往上汇报， 这么帅气的小伙儿万一落个“劝退”的下场，她穆允宁岂不是造孽？ “那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找我，不要偏激不要冲动” “唉！” 李野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了：“老师，我还真有点事要您帮忙。” 穆允宁立刻认真起来：“说吧！什么事？” 李野笑道：“我要借用一下户口。” 穆允宁奇怪的问：“借户口？你要干什么？” 李野道：“买房。” 穆允宁：“.” 李野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我有汽车驾驶证，是不是也要随着户口，挂靠到学校里来，以便于以后的年度审验？” 穆允宁打量着李野，久久没有说话，好似在分辨眼前这个麻烦精，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 穆允宁很负责任，第二天大家都开始军训了，她抽时间把李野带到了行政楼。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户口，需要学校保卫处或者后勤处，进行登记汇总之后，向当地公安部门报备办理集体户口，然后集体管理。 所以李野想借用户口，挂靠机动车驾驶证，都要到后勤部门去申请。 穆允宁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后勤处，里面好似有人正在吵架，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穆允宁问了一圈儿，才知道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王老师主管这事儿。 王老师还算有耐心，听明情况后问李野：“你为什么会在京城买房呢？” 李野道：“我们一个小地方，今年有八个学生都考到了京城，有京城航空、京城工业学院 家里人不放心，就想凑钱买个小房子，以后来京城看孩子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几个也想让家人多来京城看看，他们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县城.” 别以为好孩子就不会说瞎话，如果有需要，李野会说的毫无压力。 “是吗？八个人一起考到京城来，了不起.” 王老师赞叹一番，然后话锋一转，道：“那你先去开介绍信吧！ 把几个同学的介绍信、老家村里的介绍信弄齐了之后拿过来，我马上给你办，这是原则。” 李野傻了眼，谁说八十年代的老师淳朴和善的，怎么这么古板谨慎呢？ 就两分钟的功夫就把他打发了，而且恨不得让我跑上十七八个红章才罢休？ 你直接说怕麻烦怕担责任，不给办不就完了吗？ 穆允宁又说了几句，结果不顶用，她这个年轻的班主任没那么大面子。 不过就在俩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里屋那几个吵架的人闹翻了。 “谁爱干谁干，让我们三个人干五个人的活儿，你们是资本家吗？” “不是给你说了就半个月吗？新司机半个月后就能分配过来，你们再坚持坚持” “我们坚持不了，要不你陪我到卡车里面坐坐，尝尝太阳底下闷罐头的滋味？” 穆允宁摆摆手，让李野在一边稍等，自己走过去听了听，又跟人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回来了。 “学校正在扩建，单位的汽车队缺司机，你干半个月义务劳动咋样？” 李野不说话，朝着王老师努努嘴儿，那意思很明显，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这年头大夏天开卡车，那滋味谁干谁知道，虽然小事不求人，李野不想麻烦文乐渝的那个姐姐是不假， 但你也不能一根胡萝卜挂我鼻子前面，只能闻不能吃呀！ 穆允宁笑了笑，又过去沟通了一下，然后就喊李野进去签字。 李野只是签了个字，就把户口借了出来，而且王老师还给开了介绍信。 原则？ 原则是啥？ 。。。。。。 李野拿着户口和介绍信，满意的跟穆允宁道别，连顿感谢饭都不带约的。 结果穆允宁就用手指点着李野道：“李野，你骗了我，以后你给我注意点儿，别耍花样！” “老师，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野“大惊”，反正我就是个腼腆的好孩子，狡猾的小机灵鬼儿跟我无关。 穆允宁靠近一步，盯着李野笑眯眯的道：“你这种人，当班长，实在是屈才了。” 感谢书友“大道同游”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史蒂芬霍去病”的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小号自远方来”的打赏，感谢书友20180331225645124的打赏。感谢各位大佬！！！ 第128章 不要怕我哦 第128章不要怕我哦 “那个谁，李野，我们先去水泥厂了啊！你卸完了车赶紧去，赶在人家下班前再装一车.” “啊？你们不等我呀？” “你都跟着跑两天了，又不是不认识路，赶紧的啊！” “不是伱们就不怕我新司机撂半路上？” “你就是个老司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 一支车队轰隆隆的驶离了建筑工地，只留下了李野，还有他的那台破车。 车上还有一整车的水泥等着卸，可建筑工们刚才卸了七八车，这会儿都累岔劈了，坐在荫凉下有气无力的喝水，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给李野的车卸货了。 随着春风的到来，京大也焕发了活力，新的教学楼、行政楼都开始了建设，所需要的砖瓦、水泥、钢筋等等建材，那都是非常大的数字。 就现在工厂的服务态度，你拿钱带车自己去提货，都得看人脸色。 李野很有幸，在其他同学顶着大太阳走正步的时候，他跟着车队的司机师傅们，开始跟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的倒腾。 现在流行大干、快干，学校的汽车队一大早就得出发，赶在人家轧钢厂、水泥厂上班之前抵达，装货之后再往回赶，下午最后那辆车赶回来的时候，食堂的饭都凉了。 而李野这个新人，第一天还被照顾，第二天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尾车了。 “大学生，先过来坐会儿，等我们喘口气儿就给你卸车。” 荫凉下的建筑工，笑着向李野招手，让他过去歇会儿。 “我现在不是大学生，我就是一苦命人儿。” 李野叹着气，到荫凉下找了个地儿坐下。 这些建筑工可都是建筑公司的正式工，李野也催不动人家，只能听之任之了。 让李野自己卸车那是不可能的，大夏天卸水泥，那滋味谁卸谁知道。 “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再苦命那也就这一会儿了，等你们毕了业，啧啧，那派头.” “呵~” 李野没搭腔，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哪哪都酸，真想找个空调房按摩按摩，好好睡上一觉。 “唉，大学生，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嫌累，就得想想办法，跟那个车队的廖队长套套瓷，让他给你安排每天的头车” 旁边的建筑工很热情，给李野出了个主意。 “我也知道头车好啊！但哪能轮得到我？” 李野咋不知道头车的好处呢？ 虽然早上提前走，但早上凉快呀！ 到下午第一个收车，还提前半小时下班呢！ 可车队里好几个老师傅，你有能耐跟人家抢？ “那你找郑科长啊？你其实不归车队管，只要郑科长说句话，廖队长也不能不给面子。” “找郑科长？”李野摇了摇头：“算了，拢共就半个月，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半个月？嘿嘿.”热情的建筑工道：“你要是好脾气了，以后但凡车队缺人，就把你拉过来遛遛，星期天拿你值班你乐意不？” 我乐意个球毛。 李野早就想好了，这半个月是他答应了班主任穆允宁的，要是以后还拉他的壮丁，他敢天天让食堂改善伙食， 今天红焖牛肉，明天红烧驴肉，后天羊肉泡馍想吃啥牲口，在路上看见了就搞。 反正以后他又不靠开车这门技术挣饭吃，顶个“马杀”的名头还唬人呢！ “嗨嗨，郑科长来了，你自己寻思吧！” 李野抬头一看，就见郑科长推着一个大保温桶过来了。 保温桶里面是绿豆汤，九月初的京城还是很热的，建筑工地上的活计很累，他这个后勤处的科长就跟个管家似的，得考虑的面面俱到。 “呦，都累着了？喝完绿豆汤歇歇，然后赶紧把车卸了啊！别欺负人家小李同学.” “那哪能啊！我们喝完汤，歇五分钟就卸车。” 一群工人都去喝绿豆汤，郑科长倒是过来坐到了李野身边。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打开之后，里面居然用毛巾包着两根冰棍儿。 递给李野一支，然后问道：“李野同学，感觉咋样？” 李野接过冰棍，苦笑着道：“我感觉都快腌裆了，科长您说咋样嘞？” “.” “哈哈哈哈哈~” 郑科长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周围听见了的建筑工，也没有一个不笑的。 在酷热的工作环境下，出汗太快，风干不及，裤子上的盐分就会越积越多，导致娇嫩的皮肤红肿刺痛，非常难受。 干过苦活儿的人，没有不理解这种滋味的，虽然郑科长他们都不是东山人，但也能明白“腌裆”的意思。 就这一个词，李野就成功打入劳苦大众的行列里了。 郑科长一边笑，一边问：“你这个学生有点意思，那你后悔不？” 李野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以为京大的义务劳动，就跟小学、中学时候的拾麦穗一样，替个班、帮个忙，欢欢乐乐玩着玩着就把活儿给干了。 结果到了之后，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凑活事儿”的对待，直接分配给他一辆十几年车龄的老解放，单人单车当个整劳力使唤。 李野可遭了罪喽！ 他在清水县开老霍那辆东风140，上手后虽然也很别扭，但仗着身体灵活、年轻力壮，也能协调个七七八八。 可一上这老解放，我滴个亲娘欸，打个方向盘，那就是在练臂力练肌肉，哪哪都不顺手。 油门踩到底，跟老牛喘气似的干吼不走，变速箱找不着档，嘁哩喀喳的，李野都害怕用力过猛，把它给折腾散架了。 这还是因为京大有相关专业，学生平时过来义务劳动，把车给保养的很好呢！ 要不然李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把这老货给发动起来。 李野就挺奇怪，他们怎么就这么信任自己这个新司机呢？ 后来他才明白，这年头就没有“新司机”这一说，哪个司机也是从学徒一步步爬过来，至少有大半年的驾驶经验，根本不是后世二十天拿本的速成品可比的。 但既然接了这活儿，李野也就认了，要不然到时候郑科长给穆允宁说句话，给他写个评语——此学生虎头蛇尾、没有耐心、没有诚信.那这个大学岂不是白上了？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不过不瞒你说郑科长，我以前只开过东风140，我那师傅跟我说起过老解放，他有句话我听不太明白” “什么话听不明白？说来听听。”郑科长倒是来了兴趣。 李野道：“他说老解放这车跟东风140比起来，那简直就跟从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突然换成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头儿一个滋味， 又难看，又难使。” “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歪了，就是戴个眼镜一本正经的郑科长，也是笑的受不了。 荤段子嘛！男人都爱听。 “这话你确实听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对象，估计就懂了” 郑科长笑着跟李野打趣了一句，然后道：“我明天跟老廖说说，他车队里的那些滑头也太不像话了，真把你当小徒弟使唤呢！” 李野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倒也没啥，可能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我一单身汉.” “单身汉也不能这么欺负啊！” 穆允宁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美女班主任笑着走了过来，跟郑科长笑着寒暄了几句。 然后郑科长给李野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什么勤劳能干、技术过硬、不怕苦不怕累的，说的李野都很不好意思。 等到建筑工都开始卸车的时候，穆允宁才单独跟李野道：“学生会在新生里面发展新成员，你赶紧给我写个入团申请书，要不然我不好推荐” “.” 面对美女老师的好意，李野却警惕了起来。 这不会是看我这头驴的本事好使，准备用来长期拉磨吧？ 。。。。。。。 晚上六点，李野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宿舍，一进宿舍，就被一群舍友羡慕。 “李野，今天我看到你开车从操场边上过去了，真神气嗨~” “李野你真是走运了，我们摊上个教官忒严格，今天有两个人晕倒了” 李野哪里还听得见他们叨叨，一天十几个小时的体力活儿，还是高温天气，他都恨不得自己晕倒去学校医院泡病号。 “李野，楼下有人找，是个女的。” 一声呼喊，惊动了半个楼道的人。 所有的男生都把脑袋探到了窗外，寻找那个“女的”。 82年的大学之中，那是绝对的阳盛阴衰，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比例。 看看姜小燕就知道，这时候能培养一个女大学生出来，那都不是一般的家庭，不是一般的艰难。 所以那天李野说自己约了妹子，吴润福这个社牛人士，在受到了强烈的心灵打击之后，就跟宿舍内的几个哥们给说了。 然后年龄最小的李野在宿舍里，竟然隐隐有了“一哥”的地位。 大家有事儿没事儿的，都想向他请教请教经验。 【草，这还用什么经验？只要你长成我这样，躺着不动就行，妹子会自己主动的。】 李野从床上爬起来，伸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文乐渝提了个小布包，站在楼下亭亭玉立。 其实这个年代的京大宿舍里，是不限制女生进男生宿舍的，但夏天的男生宿舍，可能有很多不堪入目的地方，所以女生也就很少上来。 “你稍等我五分钟哈！” 李野喊了一嗓子，端起脸盆冲进洗漱间冲了个凉，换了套T恤衫、短裤，趿拉着拖鞋才下了楼来。 下楼之后，李野招呼着文乐渝出去遛弯。 但文乐渝冲着李野笑问：“你还能走得动吗？” “能，必须能，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文乐渝手里的小布兜，那肯定是给李野的。 李野拿过来一看，里面一堆爽身粉、百雀羚、珍珠霜什么的，都是八十年代女孩子喜欢用的化妆品。 李野摸了摸脸，笑着道：“你也看出我变黑了呀！” 文乐渝微笑，两根手指比划了一毫米的距离，道：“黑了一点点，不过.更好看了。” 看，小妮子说瞎话，都那么好听。 不过这个时代对男性的审美标准，确实偏硬朗一点，李野也有硬朗的一面，只不过英俊的一面更加逆天罢了。 “走吧！去湖边逛逛。” “好。” 俩人沿着湖边散步，不时碰到一对谈情说爱的情侣，慢慢的也就受到了某种感染。 两人不由的想起了前些天在后海划出的时候，看到的那把遮阳伞。 文乐渝扭头看向李野，刚好看到李野也在看她。 两人的眼睛，今天好似都格外亮。 李野忽然问：“你还记得去年秋天，跟我第一次瞪眼的时候吗？” 去年秋天，文乐渝第一天去县二中，跟李野坐了个同桌，然后四目相对互相瞅了很久。 文乐渝抿着嘴，笑了许久，才道：“我记得，但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文乐渝低下头，片刻之后才笑了笑道：“你那时候很大胆，眼神纯正，现在好像胆子小了， 有时候感觉你好像在怕我，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怕我呢？” 李野：“.” 傻瓜，因为我不是渣男呗！ 真正的在乎了，才会怕呀！ 怕惹你不高兴，怕惹你发脾气， 要是不在乎，我怕你个旦旦啊！ 清风习习、夜幕降临，校园里谈情说爱的情侣们，逐渐大胆了起来， 她们不再严守“二十公分”这个异性之间的安全距离，卿卿我我，敞开心怀。 文乐渝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李野的手，然后自然的勾住就再也没有分开。 她轻轻的道：“不要怕我哦~，我其实不那么厉害的。” 第129章 老宋干架 第129章老宋干架 在做了五天义务工之后，李野终于请了一天假，去房管局办理那三套房子的过户手续。 这就看出这年头办事效率为何低下的原因了，靳鹏约三个房主去过户，这个今天不行，那个明天有事儿， 家里又没个电话，靳鹏一趟趟的跑了好几次，才约好了时间。 其中皂君庙那套最贵的，上午单独过户，大钟寺和中关村那两套便宜的下午过户。 要不然三家聚在一起，铁定闹出什么屁事儿来。 “你家多钱卖卖？” “啥，一万块？那我家凭啥四千？不行，你们得加钱！” 而且靳鹏还提前找了老裘，疏通了房管局的关系，要不然李野一下子买三套房，说不定也要节外生枝。 符合程序是符合程序，但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必须要跟上面反应反应，研究研究。 那提前给他研究喽！不就不特殊了么？ 老裘这个人还是讲道义的，钱到位，服务必定到位。手续办的很顺利， 不过就在李野准备返回京大，找文乐渝吃顿浪漫晚餐的时候，在客美旅馆听电话的王坚强，却急急慌慌的找了过来。 “哥，不好了，老宋被逮进X出所啦。” “.” 。。。。。。 因为情况不明，所以李野没有跟靳鹏等人去找老宋，以他现在的学生身份，也不方便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 靳鹏去找了老裘，他倒是大包大揽，声称只要不是什么敌特行为、罪孽深重，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话李野听着邪乎，京城侃爷的名头全神州人都知道，喝上半瓶二锅头，XX海里都有关系， 但伱要说一点不信吧！他七拐八弯的，还真能给你说出个四五六七来。 天子脚下，谁还没个正三品的亲戚呀？ 李野在旅馆里等到晚上，靳鹏终于带着老宋回来了。 老宋头上缠着纱布，见到李野就嘿嘿嘿的笑。 李野心里一沉：“别笑了，赶紧坐下，说说怎么回事儿？” 老宋麻溜溜的蹲在墙角：“我蹲着就好，习惯了。” 李野瞅向了靳鹏。 靳鹏气闷闷的道：“他这几天都在外面瞎逛，今下午在北二条跟人抢生意，就打起来了。” 李野叹了口气，道：“你一个人出门，这么大年纪了，干嘛跟人置气？ 咱就不说要命不要命了，一不小心打掉一颗牙，以后你吃饭费劲不？” 老宋一咧嘴，露出黄牙道：“那哪能呢！我先护着牙呢！头上也没事儿，就擦破点皮。” 李野烦了，严厉的道：“擦破点皮能进X出所啊？你要是让人撂这儿了，你孙子怎么办？” “他真是擦破点皮。” 旁边的靳鹏，忽然阴阴的道：“这老家伙是给人家开了瓢，所以才进的X出所。” 李野惊讶的看着老宋，又看向了靳鹏。 靳鹏伸出俩指头，认真的道：“一对二，一个开了瓢，一个捣了蛋，就他干的。” “.” 旅店的客房内，安静了足足二十秒钟。 靳鹏冷冷的瞅着老宋，好似在看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的狗特务。 王坚强愣愣的端着脑袋，对着老宋左看右看，好似想要分辨分辨，老宋是何门何派的老前辈。 李野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儿，又给人开瓢又给人捣蛋，想想就觉得可乐。 不过，也凶险。 “老宋啊！你.对了你大号叫什么来着？” 李野很惭愧，人家来了好多天了，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大名呢！ 老宋马上道：“宋红心，红色的红，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心。” 看到李野满脸的诧异，老宋才不好意思的道：“十几年前改的名字，老名字早忘了。” 王坚强嗡嗡的道：“哥，我看这老东西不像好人，要不咱把他送回去算了，净惹麻烦。” 老宋嘿嘿的笑笑道：“干当铺的，哪有好人啊！不好不坏、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你今天扔进去二百五啊！” 靳鹏眼睛瞟着李野，气呼呼的道：“那俩人我一人赔了一百，你罚款五十，一共二百五十块， 你这还没开胡呢先倒贴钱，这钱咋算？从你工资里扣吧！” 李野瞥了一眼靳鹏，知道他是在帮老宋开脱呢！ 二百多块钱是不少，但只要不把老宋送回家，那就一个多月的工资。 真要是把老宋赶回去了，他心里还有些不落忍。 一大把年纪了，为了孙子，舍家撇业的来到千里之外跟人家玩命，挺可怜的。 “我早晚给挣回来，保证挣回来，不信咱们现在就喝血酒，以后兄弟相称两肋插刀不让你们吃亏” 李野登时无语，心想这老东西果然是个鬼精，才来几天，就探听出他、靳鹏、王坚强之间拜把子的事儿了。 要是跟这老家伙拜了把子，嘿嘿，估计兄弟五个能让他卖掉三个半。 李野正色道：“钱不钱的先不说了，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就跟今天似的，真要丢了性命，我们可赔不了你。 老宋鄙视的笑了笑，道：“就那俩杂货也配，啐~” 李野恍然间，好似在老宋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狰狞。 于是他沉声问道：“那你说说吧！今天到底为什么跟人斗狠，是遇到好货了？还是遇到不对劲的人了？” 老宋收敛了贼笑，沉声道：“货确实不错，另外我跟了他们两天了，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往津城港发货出海 我猜不出他们背后的买家是谁，我今天也没抢他们的买卖，就是给他们搅了.” “好家伙，”靳鹏忍不住的讥讽道：“就你还会跟踪呢？” “看你说的，”老宋很认真、很不服气的道：“当年那些侠盗飞贼来我柜上当东西别看我瘸腿，你瞅瞅你瞅瞅” 老宋真的就在地上盘了几个姿势，虽然是条瘸腿，但靳鹏和李野都有点儿眼力，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这个老宋，年轻的时候是个妙人。】 “行了，就先这么着吧！鹏哥你记得带他按时去换药。” 李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老宋立刻给李野开门，道：“我送送状元郎。” 靳鹏刚要拦住，李野却打了个手势，由着老宋跟他走了出来。 出了旅馆，到了没人的地方，李野问老宋：“有话想对我说？” “啥事儿也瞒不过状元郎，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少废话，尽管说。” “欸~” 老宋挺直了腰杆，满脸正气的道：“我观状元郎绝非凡人，有一代雄主之相，他日必威震四海.特有几员大将要给您引荐引荐。” “.” 老宋一套说评书似的夸赞，差点就让李野得意忘形。 你个老帮菜，看人还真准。 李野冷眼看着老宋：“说人话！” 老宋一哈腰，又恢复了猥琐的样子：“京城的水太深，我一个人搞不过来，得找俩帮手。” 得，水落石出真相出炉了。 今天老宋跟人干架，也许真是因为刚才说的什么生意，但也未必没有借机生事，找个由头找李野说事儿的可能。 他宋红心是什么人？ 在乱世的省城干过当铺，见过倭兵、玩过飞贼，风雨飘摇中活到了现在，眼力、心机何等厉害？ 估计只是在京城待了几天，他就看出了春风渐暖，自己的一身本事又有了用武之地。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愿意整天听靳鹏的指挥？还愿意听王坚强的怨骂吗？ 老宋这是想要自己立山头啊！ “行，那喊两个过来吧！到时候先让我见见。” 李野不怕老宋鬼精，他手里还就缺这种人呢！ 至于他会不会势大噬主，李野不担心，在神州这片土地上，老宋这种人永远上不了最高的层面。 但他李野能。 老宋脸色一喜，道：“那他们过来之后，我们是去京大找你，还是” 李野都：“你让靳鹏找我就行，老宋你有心思也别藏着，你有能耐，谁也压不住你， 我跟鹏哥老早就说过，共富贵可以，以后想要散伙单干也可以，提前说一声就行，你也一样。” “那不能那不能，”老宋讪讪的道：“我老宋一辈子混账事干了不少，但唯有一点问心无愧，那就是知恩图报。” “行，那我等着。” “欸，状元郎，那我那两百五十块.咋办？” “还能咋办？报销！” 李野骑着车远远的走了，老宋的脸色，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啧，还真有那么点儿与众不同。” 。。。。。。 老宋的动作很快，他头上擦破的皮还没结痂，喊的帮手就到了。 一共来了俩人，都是从省城来的，结果李野一见，都很有意思。 其中一个是个熟人，就是那个说话不多的退伍兵谭民。 当初李野和靳鹏，在省城找那个马瑞买粮票，马瑞就是仗着有这个谭民给他保驾，欺行霸市想黑李野的钱。 后来马瑞想要做麻糖的生意，靳鹏就又把黑了的钱，给赚了回来。 不过这个谭民，后来倒是见得少了。 另外一个人叫韦嘉贤，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面相斯斯文文的，但是看头发、看眼神，却透着一股疲惫的沧桑。 更有意思的是，他竟然比谭民还要闷葫芦。 俩人到了之后，靳鹏摆了接风宴，席间这个韦嘉贤几乎就没说话。 酒过三巡之后，李野把谭民给喊了出来。 “兄弟好久不见，最近哪里发财呢？” “我姐姐做了点麻糖生意，我平时帮帮忙，混日子。” “马瑞现在混的不错，你们” 李野想问谭民现在为什么不跟马瑞了，但看到谭民的脸色，也就没继续问。 不过谭民倒是说了：“我总觉得有些钱，不应该多挣。” “.” 李野琢磨琢磨也是，马瑞那个人，总喜欢剑走偏锋。 比如做黄牛倒腾车票，虽然李野需要票的时候用着方便，但赚那种钱，终究不是正道。 不过玩古董这种活儿，也不太好说。 于是李野试探的问谭民：“那你怎么会跟老宋扯上关系，知道来京城是干什么的吗？” 谭民“眼露凶光”，恨恨的道：“我跟老宋没关系，我跟韦嘉贤有关系。” 李野：“.” 谭民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咕噜的跟李野说了一通。 李野这会儿才明白，谭民的姐姐，被那个闷葫芦韦嘉贤给“勾搭”成了媳妇儿，俩闷葫芦成了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 “他一个黑伍类也敢？MD当时我要是在家，一定把他的脑袋给他拧下来.这次来京城，他要是敢抛妻弃子，我一刀攮死他。” 敢情这个韦嘉贤的爷爷，就是省城大当铺原来的东家，而老宋是人家雇佣的掌柜。 李野小声问道：“那你姐夫没说，为什么来京城吗？” 谭民摇头道：“他没直说，当初东洋人走的时候把他家烧了，他爹前些年死了 是那个宋老头隔上十天半月，给他送一口吃的，没有让他饿死， 现在宋老头一喊他过来，他连我姐姐和孩子都不顾了.你说当初XX怎么就没除了这些祸害呢？” 李野：“.” 谭民看韦嘉贤和老宋的眼神，充满了厌弃。 毕竟是最纯粹的子弟兵，对于这些牛鬼蛇神，是真看不上眼。 但是李野再看瘦弱的老宋，却感觉他那佝偻的身板，好似高大了几分。 刚好老宋回过头来，看见李野。 因为喝酒红扑扑的老脸上，顿时又有了谄媚的笑容，就跟菊花似的铺散开来。 李野这次没笑，而是对他点了点头，满脸的郑重。 下两章有陆景瑶的剧情，不喜欢的书友可以略过，直接阅读第131章，众口难调，老风尽量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希望大家能理解。 感谢书友20180331225645124的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死神11号”的打赏，感谢三位兄弟，Thanks(ω 第130章 表现和改变 第130章表现和改变 让学生们褒贬参半的军训终于结束了，李野的苦日子也熬到了头， 当他交还老解放的车钥匙的时候，廖队长拍打着李野的肩膀，很是夸赞了一番。 “小伙子不错，以后你要是留校了，一定到咱这里来，咱们车队是技术部门，就缺你这种又年轻又有文化的小伙子，用不了几年保准是车队副队长。” “呵呵~~呵呵~~” 李野眯着眼憨笑，用天衣无缝的伪装麻痹对手。 我一堂堂多元化集团的大BOSS，来给你当车队副队长？ 开撒子玩笑？ 虽然说京大确实是好单位不假，但现在是82年好吧？还没到应聘保安都要硕士学历的年代呢！ 不过随后廖队长递过来的一个信封，倒是让李野有些意外。 “一共十五天，义务补贴24块，拿好了。” “还有补贴呢？谢谢廖队长哈。” “谢啥，伱这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不怕苦、不怕累，好！” 李野其实一共出勤十四天，因为中间他请了一天的假，结果人家廖队长给报了个全勤。 而且这个补贴，可不是按照学生标准给的，基本上跟临时工一个待遇了。 广结善缘，才是混单位的处世之道。 。。。。。。 新生的“调教”结束之后，就按部就班的开始上课了，总的来说跟李野上辈子混二本的日子没多大区别， 也就是同学们都妖孽了一点，教授都牛笔了一点，教学进度更快了一点 唉，这特么的就根本不是同等难度的副本好不啦，随便拉一个同学出来都是智商140的非人类。 上课的教授动不动就看着眼熟，仔细一想好似在几十年后那什么联播中见过。 饶是李野依托生物硬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会儿也只敢夹着尾巴藏拙低调， 因为你一旦太过骚包，让讲台上的教授瞄上了你，可能三下五除二就把你的底裤都给看清了。 “你是学霸？” “你是怎么高分考上京大的？老实交代！” 知道这些教授以后都是些什么人吗？国五院智囊知道不？那眼睛里能揉得了沙子？ “老师，我是小镇做题家。” “哦，你就只会做题呀！那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 所以李野这种挂逼，也只能咬着牙努力充实自己，要不然连班级前十都进不了哇。 不过李野的另一个目的，倒是进展的不错。 班里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挺喜欢李野的，比如大班长甄蓉蓉。 这个甄蓉蓉可不简单，陕省优秀三好学生、优秀团员、预备D员.觉悟特别高，心肠特别热，特别让李野头疼。 “李野，大下个星期的运动会，你报三个项目吧！” “三个项目？我这小身板儿，承受不了的班长。” “.” 甄蓉蓉看着李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前天，班级里的几个男生，调侃李野“这孩子”小身板儿不够壮，包括甄蓉蓉在内的女生全都哈哈大笑。 甄蓉蓉真没觉得这是讽刺李野，因为李野是班里倒数第二小的男生，但又比倒数第一的显年轻，所以很多人都是“李野那孩子”的称呼他， 很多同学都比李野大两三岁，所以甄蓉蓉觉得这种“善意的取笑”，有着某种爱护的意义。 结果没想到李野这个小弟弟小心眼儿，都两天了还这么记仇。 “你既然知道身板儿小，以后就多吃点儿，长得壮些不就行了， 昨天可是有同学反应，你对着食堂的丝瓜炒鸡蛋‘难以下咽’，这可不行啊！弄不好要扣你风纪分的。” “昨天食堂的丝瓜，都没去皮，”李野很正经的辩解道：“另外我的身板儿很强壮。” 虽然李野也明白“人多无好饭”，但一根丝瓜你去了半边皮，炒出来的菜让人咋吃嘛？ 而且不管哪个男人被说成“不够壮”，心里那肯定都不舒服，全天下就没有例外。 哦，gay除外。 甄蓉蓉深呼吸两次，在李野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压低声音道：“你最近是不是要入团？那你还不主动表现？” “你这个月主动打扫一下卫生，再参加几个运动会项目，加上你已经有了一次学校义务劳动.到时候班主任帮你说几句话不就成了吗？” 原来是穆允宁派下来的活儿啊！ “我其实不急着入团，组织再考验我一下也行.算了，我报两个项目吧！跳远和跳高。” 李野肯定是爱国的，只不过方式不太一样，但他也不愿跟穆允宁拧着干，干脆报两个项目应付事儿拉倒。 “跳远没名额了，你再选两个。” “那就铅球。” “铅球贺大壮他们报了，你别跟他们置气，换一个。” 贺大壮，就是调侃李野“身板弱”的同学。 他看起来倒是挺壮，但说实话比李野的小弟李大勇还差了一个级别。 李大勇小两百斤的重量，跟李野动起手来，也最多只是五五开。 要是拿了木枪比拼刺，李野是稳赢。 所以李野才不跟他置气呢！不够档次。 “我跟他们置什么气，那你给我报个百米吧！” “百米没了，二百米、四百米都没了。” 李野的白眼儿都翻出来了，合着轻松省力的项目都没了呗？ “甄班长，是不是就剩长跑的项目没人报了？” “嗯，三千米和五千米，你表现表现一块揽了吧！” 可拉倒吧！ 你以为人人都能越野五公里，还不带喘气儿的吗？ 没看海峡那边的步兵？徒步行走六公里都算是加练，都要显摆自己“没问题”呢！ “李野，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你不主动表现，就会被人说成是落后，长此下去，会很麻烦的。” 甄蓉蓉说的很郑重，她看出了李野的浑不在意，他认为这是非常危险的。 风秀于林风必摧之，李野觉得自己藏拙了，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好，我表现，给我整个三千米吧！” 李野无奈的决定，要好好表现一回。 。。。。。 京城外语学院，办公楼。 “谢谢林老师，再见！” 陆景瑶从一间办公室内出来，微笑着把门关好，然后脚步轻快的离开。 她一路走到图书馆，找到正在沉静看书的柳慕寒之后，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呼~” 看到在自己对面坐下，一副如释重负模样的陆景瑶，柳慕寒也不禁的笑了。 “怎么？不太顺利？” “没有，”陆景瑶摇摇头，缓缓的道：“很顺利，林辅导员果然很喜欢那两本小说， 而且他喜欢的原因，也正是你所说的，是敬仰苏鹅人民为自由、为独立而战的英雄气概.” 陆景瑶说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柳慕寒问道：“可是我很奇怪，慕寒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柳慕寒微笑着反问：“我怎么猜到的不要紧，但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陆景瑶茫然的看着柳慕寒，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英语系的辅导员，竟然是个俄语小说迷，而且特别喜欢反映苏鹅早期国内战争时期题材的小说。 以至于就凭两本俄语小说，陆景瑶就办成了在别人眼中，非常难办的事情。 “那么林辅导员这边就没有问题了，下一个是团委你看，只要一步步的来，其实出国留学并不难。” 看着柳慕寒轻松的样子，陆景瑶讪笑了一声，也道：“好像，真不难。” 确实不难，但要看对谁来说。 陆景瑶在那天听了柳慕寒的建议之后，终于决定争取公派留学。 然后柳慕寒就给她列出了一大串的待办事项，需要一步步的攻略，一步步的完成。 其中林辅导员，就是最基础的一步。 陆景瑶本来对于柳慕寒的谋划，是有些疑虑的，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柳慕寒跟自己同样的年龄，怎么会懂的那么多呢？ 但这两天陆景瑶连续几次验证，都证明了柳慕寒的“英明”。 她恍然有些明白，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堪称“秘诀”的东西，对于柳慕寒来说，可能只是家庭教育的一部分。 陆景瑶忽然道：“慕寒，要不我们一起吧！你不想出国留学吗？” 柳慕寒愣了一下，笑道：“我现在不需要。” 陆景瑶看着柳慕寒，有些不明白柳慕寒说的“不需要”，是不需要出国留学呢？还是不需要“费劲”，才能出国留学。 看到陆景瑶又有幽怨的迹象，柳慕寒赶紧道：“别想那么多了，你赶紧去借这几本书，好好阅读，先把自己的专业基础夯实，要不然再多的手段也没用。” “好。” 陆景瑶拿过柳慕寒的纸条，起身就要去借书，却看到同宿舍的何雪正急匆匆的走来。 “陆景瑶，我到处找你，你竟然在这里呀！” 何雪赶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陆景瑶身边，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埋怨。 “找我有事儿？”陆景瑶冷冷的问道。 “当然有事儿，” 何雪好似没觉察出陆景瑶的冷漠，拿出一份表格说道：“这个学期的义务劳动安排下来了，你还是负责北面图书楼的.” 陆景瑶直接打断道：“这个学期我不打算参加义务劳动，你就不用替我安排了。” 何雪愣了好几秒钟，不悦的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怎么能.” 陆景瑶再次打断：“可你没问我呀？我们班四十个人，每个学期出十个人义务劳动， 我已经连续参加两个学期了，这个学期为什么又安排我，而且还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 何雪终于觉察到了陆景瑶的不对劲。 在以前的时候，对于这种牵涉到班级的事情，陆景瑶基本上是“逆来顺受”，她何雪就用一个劳动委员的身份，就把陆景瑶吃的死死的。 可是现在，陆景瑶竟然开始反抗了？ 这还了得？ 班里四十多个人不假，但其中有一半的人并不好安排，比如柳慕寒这种。 剩下的一半人，能安排的余地就很小了， 毕竟有些地方又脏又累，干了活儿老师还看不见，属于绝对的“默默奉献”岗位，谁也不愿意去。 这陆景瑶这个主力军要是撂了挑子，其他人再有样学样，难不成她何雪要发扬带头精神，把光荣奉献的担子一肩挑吗？ 所以何雪拉下了脸，严厉的道：“陆景瑶你可以不参加班级的义务劳动，但我会把这件事向辅导员汇报的，将来你是否能加入学生会，一定是个未知数。” “林老师已经举荐我加入学生会了，”陆景瑶冷冷的道：“图书楼的程老师也跟林老师有过交流，要不然你去跟他们谈谈？” 何雪：“.” 陆景瑶乘胜追击道：“何雪同学，你不觉得你刚才的作风，不符合一个学生的身份吗？你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还是你在滥用职权？” 何雪愣了，然后她终于看向了柳慕寒。 自从半年前开始，陆景瑶就逐渐疏离了她和马丽，跟柳慕寒混在一起，从此陆景瑶就慢慢的变“聪明”，但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但是现在看来，陆景瑶最终还是跟着柳慕寒学坏了。 学的强硬、学的通透，竟然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走门路了？ “你后果自负！” 何雪赌气的走了。 陆景瑶多少有些忧心，这一年来她从未跟人争斗，只想用自己的沉默付出，来换取别人的尊重，但现在看来，方法错了。 柳慕寒道：“你不用在意何雪，她必定是你公派留学的竞争者之一，跟她早一点儿翻脸也无所谓。” 陆景瑶道：“那她会影响到老师对我的看法吗？” 柳慕寒都：“她没有能力影响到你，不过她跟钱顺走得近，钱顺是学生会的，能影响到张主任对你的看法。” 第131章 李野只想落个清净 第131章李野只想落个清净 “张主任？那可怎么办？” 陆景瑶一惊，顿时有些慌乱。 在柳慕寒给她列出的一连串攻略之中，张主任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重要人物，说是一言决生死，都不算为过。 柳慕寒笑着道：“钱顺能影响张主任，我们也可以呀！这个星期天张主任搬家，你愿意跟我去吗？” “这人家也没知会咱，合适吗？” 陆景瑶有些犹豫，毕竟人家张主任搬家是私事，贸然上门，弄不好就成了恶客。 柳慕寒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道：“我爸跟张主任认识的，让我给他送一份乔迁之礼过去，你跟我去就是顺便。” “那太谢谢你了慕寒。” 陆景瑶终于确定，柳慕寒刚才所说的“不需要”，是个什么意思。 人家想要出国留学，根本就不需要像自己这样费劲。 看看何雪整天在学校里钻营，奉承这个追捧那个，想尽一切办法找门路，却不曾想到真正的能人，就跟大家在一个宿舍。 当然，也许从那块香皂开始，何雪就断了跟柳慕寒成为朋友的任何可能吧！ 。。。。。。 星期六的下午，文乐渝早早的下了课，就急着让李野送她去公交站。 李野骑车载着小妮子横穿半个校园，边骑边问：“明天咱的房子就到手了，伱不过去参谋参谋意见吗？” 文乐渝道：“我参谋什么意见？明天胡曼、小燕她们不是不去吗？我真有东西落家里忘带了，快走快走。” “那行吧！” 李野也没再劝，他只是觉得吧！自己买了房子，总要让文乐渝一起去看看。 在上辈子的时候，男生要买房子，那必须得让女生先看，然后一系列的被女生指导。 【加名字、加名字、必须加名字，要不然就散伙。】 【装修必须我说了算，家具必须我说了算你问我出不出钱？我这么大个人都给你了，你不倒找给我钱就便宜你了？】 但人家文乐渝，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房子，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不过看李野闷声蹬车，文乐渝用小拳头轻轻捶了捶他的背。 “下个星期有迎新舞会，我得回去拿高跟鞋，我们宿舍的同学都有高跟鞋， 另外我爸单位发了两双进口皮鞋，我去给你顺一双回来.” “你爸的鞋.我穿不合适吧！” 文乐渝得意的道:“那你甭管，我明天约了人去给你换，快走快走，我得抢在我哥到家之前到家。” 李野讶然，他说的不合适，跟文乐渝理解的不合适不一样。 文乐渝认为文庆盛比李野高不少，鞋子至少大了两个码，所以都找好了解决方法了。 “那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那得来回折腾多远？你前两天都瘦了，好好歇两天。” “.” 小妮子对李野，是真的很在乎。 。。。。。。 星期天的早上，李野严格遵守文乐渝的指示，睡个自然醒，洗漱下楼吃饭，然后骑车慢悠悠的前往皂君庙。 今天张老先生搬家，李野得过去跟人家完成房子最后的交接。 一路骑到胡同口，老远就看见张家的门口已经摆了很多东西，显然一大早就开始往外搬腾了。 屋里的家具根据约定，都留给李野了，但书籍、被褥和生活用品人家得带走，那几件电器就更是宝贝的不行，不可能留给李野。 瞅瞅那台电视机，竟然用棉被子小心的包裹了起来，跟襁褓中的婴儿一个待遇。 也不知多年之后，他们知道家里随便一把椅子，就能买一卡车的电视机，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另外，张老先生从这里搬走，是要去住学校的新楼房，屋里带厕所的那种新楼房。 因为这会儿国家对住房的分配有严格规定，一个人不能占两套住房，夫妻两人就是在不同的单位，也只能拥有一套房， 所以张老先生就只能卖了四合院，才能换楼房。 唉 走到院门口，李野就看到老宋、韦嘉贤、谭民三人，一拉溜的贴墙根蹲着。 今天早上郝健会从羊城抵达京城，所以靳鹏和王坚强去火车站接人，李野就派他三个过来帮忙搬家。 “这是怎么了？”李野笑着问：“你们三个人就搬这点东西，就累的站不起来了？” “哪里需要我们搬东西，”老宋呵笑一声，朝里面努努嘴道：“你进去看看吧！一个个的大学生，比壮劳力还能干。” “有学生来帮忙吗？” 李野倒是没想到。 像张老先生这样的大学教授，按理说学校应该会安排总务部门出车、出人搬家的，应该用不着学生。 李野一进门，果然发现一帮学生，正围着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倒腾。 锄头、铁锹轮番飞舞，把桂花树周围挖了一圈大沟，看样子是想把那颗桂花树，连根带土的一起移植。 好家伙，树挪死人挪活，移植树木可是个技术活。 “呦，哥们你来了，” 张睿看见了李野，赶忙过来打招呼：“这颗桂花树我父亲养了好多年了，有些感情，所以.” 李野笑道：“理解理解，不过移植花木可是个细致活儿，得多费费心。” 张睿下巴一抬，笑道：“放心，我请了个农学院的同学，倍儿专业。” 李野这才发现那群学生里面，有个学生咕咕叨叨的，看起来特别专业。 但是呵呵。 你们高兴就好。 刨土的人终于完工了，桂花树的根部被刨出了一个很大的土球，以增加移植的成活率。 这时候张老先生从屋子里走出来，招呼着众人喝茶。 “谢谢张主任您这茶真好喝” “张主任，您这茶具好漂亮啊.” “其实我觉得张主任的家具更漂亮.” “那肯定啊！要不然怎么能值两千块钱呢？” “咳咳咳~” 几个学生的笑谈之语，让旁边的张睿有些尴尬。 李野花两千块钱买了他的家具，他总觉得是赚便宜了。 张老先生笑了笑，给大家介绍道：“这位同学就是新房子的主人，年轻作家七寸刀锋。” 众人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李野， 其中一个女生不信的问道：“你就是那个写出《潜伏》的七寸刀锋？” 李野点头道：“对，我就是。” 几个学生顿时围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年轻啊！” “你为什么要在京城买房子？你要在京城定居了吗？” 张睿替李野回答道：“人家是今年京大的新生呢！比咱们年纪还小，却已经赚了上万的稿费.怎么样？惭愧吧？” “上万的稿费？” 几个学生顿时震惊了，看向李野的眼神里，仿佛都反射着金光。 “你是京大中文系的吗？” “不是，我读世界经济的。” “那你的小说，真的赚了好多钱吗？” “还行，不算太多” 李野跟几个学生热情的攀谈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弄明白，这些学生都是京城外语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学生会的， 之所以来帮助张老先生搬家，是因为.表达学生对老师的崇高敬意。 “你好，我叫钱顺，我们在京外组建了一个青芽文学社，有时间一定要多交流交流，我看过你写的《潜伏》，很新颖的故事” “好的，有时间一定。” 李野跟对方客套的寒暄，但丝毫没有跟他们深入交流的打算， 一听“青芽”这个名字，就知道人家是文艺青年，跟自己这种通俗小说作家，并不是一路人。 但对方却很热情，一个女生接着过来跟李野握手。 “你好，我是京外81级英语系的何雪，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们可以通信交流。” 这是要做笔友吗？ 但是李野却愣了一下。 81级英语系，那岂不是陆景瑶的同学？ 京外那么大一个学校，不至于那么巧吧？ 可是还有更巧的。 院门口走进了两个女生，一个柳慕寒，一个陆景瑶。 柳慕寒进门就笑：“您好，张叔叔。” 张主任也站起来笑道：“慕寒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拿东西？” “我爸没时间过来，就托我给您带了点小礼物，祝贺您乔迁呃.” 柳慕寒话说到一半，忽然脸色古怪，看向了张睿身后的李野。 张主任兀自还在客套：“你爸太客气了，实在是太客气了，他身体还好吧” 柳慕寒只好应付道：“呃，好好。” 而院子里的何雪等人，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非常讨厌的小资产阶级分子柳慕寒，竟然跟张主任认识，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 看看张主任脸上的笑容，何雪就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真是便宜了陆景瑶了】 何雪沉着脸，看向了陆景瑶，然后就发现陆景瑶的脸色很难看，不再是几天前那样的凌厉硬气，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最糟糕的样子。 张主任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终于顺着柳慕寒的目光，看向了李野。 “你们认识？” “在火车上碰到过，”柳慕寒迅速恢复过来，笑着道：“没想到又在这里碰上了。” 张主任笑着道：“那真是巧了，李野同学买了我的房子，以后你们要是有时间，倒是可以多多交流。” “李野？清水县的李野吗？” 何雪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在去年刚入学的时候，何雪和马丽可没少挑唆陆景瑶，向那个乡下的恶霸少爷发出正义的呐喊。 她们都替陆景瑶拿过李野寄过来的信件，所以是知道李野的名字的。 “你们也认识？” 张主任真的惊讶了，他看着李野的英俊面孔，不由得警惕起来。 难道这个小子，是个喜欢处处留情的风流祸害？ 没看柳慕寒只是在火车上巧遇，眼神就不对了吗？ 何雪心思急转，讪讪的笑道：“我们以前只是听过李野这个名字，因为他是陆景瑶的” “张叔叔，我有些话想跟您说，您看方便吗？” “那怎么会不方便，咱进屋说。” 柳慕寒及时截住了何雪的话头，引着张主任进了正屋。 何雪、钱顺等人脸色古怪，围聚在一起开始了窃窃私语，还不时的看向脸色黯然的陆景瑶。 张睿也是万分奇怪，想要问问李野什么情况，但是李野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谁也不搭理。 大约七八分钟之后，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是京外的汽车来帮助张主任搬家了。 而柳慕寒也和张主任从屋里走了出来。 “来来来，赶紧装车了。” 柳慕寒当先抓住桂花树的树枝，摆出了卖力的架势。 何雪等人哪里甘于落后，也是纷纷争抢，开始抬树装车。 张主任朝着李野看了看，微微点头，眼神微妙。 李野却开口道：“张教授，我能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吗？” 正在搬东西的陆景瑶，差点儿一跤跌倒。 【他要做什么？】 【他会毁了我吗？】 可以说以现在的风气，如果李野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陆景瑶一定完了。 正常离婚的女性都被歧视，何况主动退婚的？ 张主任脸色怪异，点点头，领着李野进了正屋。 进屋之后，张主任看着李野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有关于那个陆景瑶的事情？” 李野点点头道：“我跟陆景瑶以前是认识的，双方的家长也想过撮合我们，所以我们之间遵循了传统礼法，不存在任何有伤风化的事情。” 张主任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没说话，而是继续倾听。 “但我和陆景瑶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认为我们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再对另外一方造成伤害和干扰， 如果她因为我的原因被别人恶意中伤，岂不是我的罪孽？” 李野往外看了看正在一起抗树的何雪等人。 一群学生大早上的，一起来帮张主任搬家，肯定是有所求，而且求的可能还是一种事，这就有了竞争。 想想京外的情况，大家所求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张主任忽然笑了。 “李野同学，我真的很意外刚才我那个柳侄女说你是个明理、大度的人，我还有些不太相信，但现在，我信了。” “你放心，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以恶意中伤的方式，影响对任何一个学生的道德评定，你看如何？” 李野松了口气，微笑着对张主任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野不是仁慈的圣母，他现在就是想让陆景瑶走的远远的，让自己落个清净。 陆景瑶不想再见到李野，李野又何尝不是？ 文乐渝看陆景瑶的眼神，让李野有些心忧，所以，还是让她走的远远的吧！ 正在抬桂花树的陆景瑶看到李野出来，心里又是一阵糟乱。 但是旁边的柳慕寒却低声道：“放心，他是个善良的好人。” “但是……” 柳慕寒抬头看看这宽敞的四合院，又失笑的摇了摇头。 也许走的远远的，才是陆景瑶最好的结局吧！ 感谢书友20210806030628115的3000币打赏，感谢兄弟大气。 第132章 把女会计给砸蒙了 第132章把女会计给砸蒙了 大卡车拉着张主任的家当走了，给李野留下了一个乱糟糟的家。 都不需要李野吩咐，老宋、谭民等人就下手开始收拾。 别看老宋瘸了条腿，但有眼力劲儿，先把书房给李野收拾了出来，然后拿出随身带来的水壶、茶具，很快就给李野烧了一壶茶。 “尝尝这个张一元的茶叶，虽然京城人吹的厉害，但我觉得也还行。” 谭民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院里的大坑给填好，然后打水扫地擦擦洗洗，浑身那个利索劲儿就甭提了。 不得不说，子弟兵的内务素质就是高，不管之前是什么货色，只要去里面锻炼一圈出来，就很少有邋遢的了。 而那个韦嘉贤，则对着一屋子的家具仔仔细细的看。 李野端了一杯茶，给韦嘉贤递了过去。 “我不渴，谢谢。” 韦嘉贤话不多，但却很有礼貌。 李野也不跟他客套，问道：“你觉得这些家具咋样？” 韦嘉贤脱口说道：“这套圈椅是清末的物件，但是缺了一把，是后来补上的，用料差了点儿，手艺也次一些.” “那件架子床是民初的，用料、手艺都是极好，但是有一条腿儿磕断了，是后来修补过的，有点瑕疵.” “书房的书架是被人拼接的，一半老一半新” “咳咳咳，嘉贤嘉贤，快出去给谭民搭把手.” 老宋瘸着腿颠儿颠儿的过来，心急火燎的把韦嘉贤给赶了出去。 李野玩味的看着老宋，似笑非笑的不说话。 老宋呲着黄牙笑了笑，道：“他就是个呆子，我找他来，是让他在咱们收东西的时候，专门挑刺儿的。” 李野笑道：“能挑刺儿的，那是能人那，你干嘛这么紧张？” 老宋尴尬的道：“能人是能人，但说话不中听不是？状元郎你别生气，这倒腾老物件儿啊！十全十美的本来就少，伱这” “我不生气，”李野朝着韦嘉贤努努下巴，问道：“他的本事跟谁学的？你教的？” 老宋摇头：“我哪教得了？他是家传的手艺，他爹死的时候，他已经学了个四五分的本事，后面全凭自悟。” “那你跟他比起来，谁的道行更高一些？” “那得看什么道行了。” 老宋挺了挺胸脯：“如果说辨别真假、寻根述源的本事，我不如那小子，毕竟人家是有传承的，” “但是要说倒买倒卖、低买高卖、看人压价、耍心眼儿比心机.就是加上他那死鬼老爹，也不如我一根手指头。” “.” 李野试探着道：“人家来当棉袄，你是不是喊.光板没毛破烂棉袄一件儿？” 老宋眼睛一亮，道：“状元郎果然学富五车，通晓万事” “行行行行了，”李野忍不住感叹道：“你是真不谦虚，也真不害臊啊！以前你干当铺的时候，是不是净坑人作孽了？” “状元郎待我以诚，我也不能骗你，” 老宋尬笑着道：“赌鬼、贼偷，我确实坑过，但要是好人家，我一定给人留条活路，给自己积点阴德，要不然我咋能还有个孙子呢？” 李野算是明白了。 韦嘉贤的爷爷是东家，有眼力、有本事，但人家不沾脏水，老宋这家伙也有几分本事，但主要干的是杂活儿。 一个是真“玩”古董，一个是买卖古董，境界有差距，但术业也有专攻，还真不说不出个高低来。 。。。。。。。。 中午的时候，郝健到了。 一进门，这个家伙竟然让李野“惊艳”了一下。 笔挺的西裤，铮亮的皮鞋，洁白的衬衫，一丝不苟的油头，另外还打了根领带， 这要是再配上一件西装上衣，去这个年代的T台上走一圈都够格了。 而且他还带了俩人来，跟在后面充作跟班，那派头要不是李野知道他的底细，说是什么华侨、外商都有人信。 李野饶有兴致的围着郝健转了一圈，笑道：“阔以呀老郝，不现在得叫你郝副厂长了。” 郭东伦终于帮助郝健解决了挂靠的问题，只不过正职是人家挂名，郝健这个副职全权主持业务工作。 郝健赶忙摆手讪笑：“不不不，李野兄弟你别笑话我，这都是咱自家厂子的产品，我是按照你说的那个亲身体会一下，亲身体会一下。” 但是李野却肯定道：“我不是笑话你，干什么活儿穿什么衣，以后就这么打扮，不错不错。” 郝健“呵呵”笑了两声，赶紧给李野介绍：“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周会计，这次带来京城给你见见。” 郝健这次带来的人一个是马千山，还有一个女的是新招的会计周丽娟。 周丽娟以前是羊城一家大企业的会计，只是替人背了锅，所以才落到了郝健的手里。 也确实不怪郝健不挑不拣，就82年这个情况，哪有好人等着让你招聘呀？ 但凡学校毕业的知识分子必须服从分配，你要不服从分配，学校、街道都要上你家做工作去。 李野笑着对周丽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倒没有看不上周丽娟，他现在是荤素不忌，只要是人才，先划拉到碗里再说。 吃了一顿接风宴之后，郝健主动拿出了一个账本。 “这是近两个月的账目，小野兄弟你看看。” 李野拿过来一看，果然规范多了，李野想看到的东西基本都有，不像之前那样一锅粥，需要李野自己估算琢磨。 当然，钱也多多了。 全面铺开的二级批发模式，已经卓见成效，而且膨胀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规模也越来越大，仿佛看不到尽头， 看看现在的现金盈余，李野估算了一下，才确认自己真正成了百万富翁。 “鹏哥，你去喊大勇过来，晚上我们碰个头。” “郝健，你让周丽娟进来一下。” 李野让靳鹏去找李大勇，然后把周丽娟单独喊到了书房。 “坐，喝茶吗？” “不了，谢谢！” 周丽娟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李野对面，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恍然有些出神。 虽然郝健提前跟她说过李野，但真见到了本人，心理上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太年轻了，但是作风气质，又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浮躁，真的很奇怪。 “周会计，你在原先的单位干了几年？” “十一年。” “你是主管会计？” “是的，我做了三年主管会计。” “周会计，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先说说自己有什么困难，然后我再说说我对财务方面的要求。” 李野没端什么架子，也没绕弯子，毕竟周丽娟以前在大企业，见多了会端架子会绕弯子的人，自己还不如走个干脆、直爽的人设路线。 能在上万人的企业里，做到主管会计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跟她耍心机，说不定就闹了笑话。 “我没什么困难，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周丽娟回答的很拘谨，毕竟她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从厂子里出来之后，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是李野这里又给了她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给了她一块立锥之地，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困难？ “那行，我就说说我的要求了。” 李野收起了笑容，很正式的道：“第一，我对账目的要求是干净，真正的干净，你能理解吗？” 周丽娟愣了一下，赶忙道：“理解，我可以做到。” 她巴不得李野这么要求呢！ 李野又道：“第二，你要明确谁才是主事的人。” 周丽娟马上道：“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老板，所有的账目，都会定期送过来给你过目。” 李野点点头，暗道郝健还是守规矩的。 这才是李野必须要见周丽娟的原因。 李野隐藏在幕后，其他的任何事他都可以不直接参与，但唯有财务是必须要直接管辖的。 举个例子，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神州的很多单位内都有两个“说了算”的人，有时候这个占上风，有时候那个权威重， 如果底下的人搞不明白谁强谁弱，那么就看看财务吧！ 财务站在谁的一边，谁就是大王。 “第三，我不管你去挖人也好，培养也好，尽快组建一支财务团队，把京城、羊城、鹏城的财务架子搭起来，而且要定时查账，严格监督。” 周丽娟愕然问道：“那我以后，还要羊城、京城两地跑吗？” 李野点头道：“那是肯定的。” 周丽娟沉默数秒，低声道：“我有孩子的，家里老人身体也不好。” 李野脸色不变，沉声道：“担子重，报酬自然高，给你百分之一的岗位分红。” “岗位分红？您的意思是分给我利润的百分之一？” 周丽娟迅速理解了李野的话，然后就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野，连“您”这种敬称都用上了。 “对，你在岗，就有分红，不在岗，就没有了。” 李野笑着给周丽娟解释了一下，然后周丽娟就彻底凌乱了。 作为一个十一年的老财务，周丽娟都不需要看账目，不需要动纸笔，就能大概算出自己能分到多少钱。 在后世，企业高层拿期权+分红是正常待遇，但在82年，给一个会计分配高额的岗位分红，那不亚于给她脑袋里来了一颗核弹。 一下子就把给她炸懵了。 这年轻人，可比郝厂长大气多了！ 第133章 借鸡生蛋？不，他连鸡都看上了 第133章借鸡生蛋？不，他连鸡都看上了 靳鹏没有把李大勇给找过来，因为李大勇同宿舍的人说，他又去京城航空学院找同学了。 李野有些古怪的嘀咕：“又去找同学了？也就是说不止去了一次？咋没见那家伙来找我呢？” 靳鹏“噗嗤”一笑，道：“你说为啥不找你？你自己有那个大家小姐搂着，就不兴人家找个对象了？” 李野立刻板起脸道：“鹏哥，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嘁~” 靳鹏鄙视的看了李野一眼，没再揭穿自己这个兄弟的假正经。 都是爷们，谁不知道谁啊！想想自己老家的媳妇儿，靳鹏也是怪想念的嘞。 李大勇不在，那这次的股东会又缺一个人，好在那头熊的心思也不在生意上，反正少不了他的钱就好了。 看到靳鹏、郝健、王坚强被李野喊进了正屋，关上门开会，外面的谭民不禁撇了嘴。 他讥笑的对韦嘉贤说道：“看见了没，伱急躁躁的赶着来投靠的老东西，连列席会议的资格都没有，你说你图个啥？” 韦嘉贤闭嘴不说话，但是老宋却耷拉下脸道：“咱们刚刚入伙，寸功未立，凭啥跟人家喝血酒拜把子的一个待遇？ 想要让人拿正眼瞧咱，那得亮出本事，干出事情来才行，你看那个马千山，比咱入伙还早，不也在外面蹲着吗？” 马千山好似听见了点动静，往老宋这边瞅了瞅，不屑的转回了头，悠闲的抽烟。 跟我比？我抽的是牡丹，你一个抽旱烟的算什么档次？ 不过很快，正屋的门就打开了。 “老宋，进来一下。” 老宋赶忙进去，习惯性的就蹲墙角。 李野道：“过来坐下，跟你说点事儿。” 老宋心里一动，麻溜溜的过来坐下。 他心里明白，这是要说正事儿了。 李野对老宋道：“明天让郝健给你拿五万块本钱，怎么做我不管，但你会做账吗？” 老宋马上道：“会，我做了十几年账目，两只手能打俩算盘。” 李野点头：“那行，账目要清楚，该拿的不该拿的你自己掂量？” 老宋笑道：“规矩我懂，坏了规矩那是要三刀六洞的，不过我带了两个人来，您看怎么安排？” “你们三个一共五百的基本工资，怎么分我不管，”李野道：“另外一个季度我会看一次账目，做得好奖金少不了，一千起步，做不好.你就别想了。” 老宋喜笑颜开：“在理在理，工钱是工钱，赏钱是赏钱，状元郎就是仗义。” “那今天就这样吧！” 李野站了起来，对着靳鹏和郝健道：“你们尽快按我说的去办，电话、汽车、房子都要抓紧，有什么事再到学校找我。” 靳鹏和郝健赶忙答应了下来，特别是郝健。 刚才郝健提出了自己的难处，算是这次股东会最重要的议题。 郭东伦给郝健办的挂靠手续，是鹏城服装公司属下的第七分厂，但他只给郝健解决了公章手续、物资计划、地皮审批。 公章手续就是皮包手续，而这会儿鹏城的地皮也没人要，郝健其实最缺的是工人，但人家不管。 郝健现在还没招到工人呢！ 就算招来了工人，培训也是个麻烦，人家都是以老带新，一批带一批，可郝健的厂子里都没有老工人，新工人由谁来带？ 万事开头难，郝健这会儿才体会到当企业领导的难处。 计划内的原材料，是一刻不停的发到厂里，资金是一刻不停的外流，郝健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只能先搞出点样品来，正常生产是怎么也玩不起来的。 但李野刚才给他换了个思路，他觉得颇为可行。 老宋狗腿儿一般的送了李野出门，转头得意的回来找谭民和韦嘉贤，然后告诉了他们的工资待遇。 韦嘉贤每月两百，谭民每月一百。 就这工资水平，别说整个清水县都找不出几个来，就是到了省城那也不低。 “我跟你们说，咱这以后做的可是大买卖，汽车、电话，统统滴配上。” “我为啥一百？” “啥？” 得意洋洋的老宋看着谭民，不明白这个小崽子为啥突然红了眼睛。 谭民一把薅住老宋的衣领子，愤怒的道：“你们两个坏东西每月两百，为啥我每月一百？这还有公理吗？我还是D员呢” “我擦~，你个兔崽子真以为我好欺负？” 老宋怎么着也是小组长了，怎么可能让手下显威风？ 于是老家伙抖腿就踹谭民，不曾想谭民刚从战场上下来，那也不是一般的厉害，结果俩人就你拉我扯的斗了起来，一时间竟然难分难解。 闷葫芦韦嘉贤幽幽的道：“我那两百给你，你帮你姐存着。” 谭民立刻松开了老宋，气咻咻的对韦嘉贤道：“给你留二十零花，但你要敢跟这个老东西学坏，别怪我不客气，还喝花酒，还我呸。” 有钱男人就变坏，这可是谭民的姐姐嘱咐过的。 。。。。。。。 早上八点，跃进服装厂。 厂长王大力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往外看。 窗外就是服装厂唯一的大门口，无论是哪个工人迟到早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半个小时的时间内，王大力的脚步一动没动，只有茶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三十七个，上星期还是二十一个.得想想办法呀！” 王大力坐回了办公桌前，满脸的愁容。 跃进服装厂，听起来名字很大气，但其实是特殊时期上马的街道工厂，由街道上的职工家属、劳动妇女组成，后来吸收了部分社会待业青年，成为了小集体企业。 在王大力进厂之后，跃进服装厂也曾经红火了一阵子，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单位的职工越来越多，生产计划却越来越少。 这此消彼长，服装厂的效益自然就不行了，工资多年不涨不说，职工的医药费报销都出现了问题，全靠贷款支撑着过日子。 本来嘛！厂子是集体的，贷款也是集体的，拆东墙补西墙，王大力这个厂长也能应付局面。 但自从今年过了年，贷款就批不下来了，跃进服装厂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王大力找遍了关系，向上面要计划、要资金，但现在难过的厂子又不是他一家，谁都吃不饱， 比起胳膊腿儿，比王大力粗壮的多了去了，人家嘴大多吃多占，像跃进服装厂这样一两百人的小厂子，谁管他们的死活？ 无奈之下，王大力开始变卖家底儿，今天清库存，明天卖废品，苟延残喘挨一天算一天。 可是这境况一旦不好，工人就不好管理了，请假的、旷工的、溜号的，是越来越猖狂， 反正厂里开工不足，大家集体过来排排坐，听你王大厂长空口白牙的念经吗？ 仅仅半年的时间，跃进服装厂的风气，就糟糕的让王大力睡不着觉。 虽然厂子黄了，跟王大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大不了研究研究，换个地方坐屁股就是了，再难为也难为不着他这个级别的。 但跃进服装厂承载了王大力几十年的心血，他是真的心疼啊！ “铃铃铃~” 电话铃响了，王大力接起来一听，是门卫打过来的。 “厂长、厂长，门口来了几个南方人，说是要跟咱们谈点业务，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谈业务？”王大力皱起了眉头道：“不会是什么骗子吧？咱们厂有什么业务好谈？” “咳咳，”电话中的人压低了嗓子，道：“厂长，那人看着不简单，而且是带着钱来的，刚才他拿烟的时候我看见了，包里好几沓钱。” “马上让他们进来，另外你去喊一下杨主任，他今天还没来上班呢！” “欸，我这就去。” 门口传达室的门卫放下了电话，收起了两盒带着洋字码的香烟，对着外面的郝健等人道：“进去吧！就那栋小楼的二楼就是厂长办公室。” 郝健这才领着周丽娟、马千山进了服装厂。 “郝哥，这京城人的派头都这么大吗？一个门卫就把咱给拦了半天，咱可是来给他们送钱的呀！” 马千山一边表示着心里的不悦，一边晃动着肩膀，他还是穿不惯西装，膀子别扭的难受。 郝健也不悦的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在家里可以叫哥，出来了要叫厂长，再记不住就让你回清水县去？” “我这.行吧！” 周丽娟跟在两人后面，看得直摇头，感觉自己一行人，真就像那什么骗子。 王大力亲自下楼迎接，把郝健等人迎到了楼上，坐下之后开始热情寒暄，套问对方的底细。 不一会儿之后，王大力就有些疑惑，这个郝厂长听口音不像是羊城人，虽然说是从东山调动过去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那个周会计，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儿。 这几年王大力去上面要资金，基本上都是跟这种人打交道，那股子味儿太特么熟悉了。 “这位郝厂长，你们刚才说要跟我们厂谈业务，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业务？” 郝健笑着道：“我们厂最近在北方开展了销售业务，而且前景不错，羊城那边距离实在遥远，就想着就近找几家兄弟单位，进行外协加工。” “外协加工？我们倒是干过。”王大力有些犹豫。 跃进服装厂跟几个熟悉的小集体之间，以前确实有过类似的合作，但那都是上面给他们协调，计划外的情况他没干过。 这要是出了问题，是要担责任的。 “王厂长先看看我们的产品要求，再看看报价表，合适的话咱们再谈，我们还要去春华服装厂看看。” 马千山立刻拿出了几件样品，而周丽娟也递上了一份代加工价目表。 “春华服装厂？你们去他们那里干什么？” 王大力一惊，多少有些沉不住气。 春华服装厂他熟悉的很，比跃进服装厂的情况还差， 厂长郑小丽那个老娘们儿现在眼睛都绿了，只要是钱就敢往怀里搂，郝健真要去了还有他王大力的份儿？ 再看看款式新颖的服装样品，还有那看起来还不错的价目表，王大力真的动心了。 一个小时之后，王大力收了郝健一千块钱的定金，跟刚刚赶到的车间主任老杨一起，签下了一份来料代加工的合同。 周丽娟默默的看着郝健的操作，为这位王厂长感到担忧。 因为她很清楚郝健的意图，并不是什么“借鸡生蛋”，而是连下蛋的母鸡都看上了。 郝健已经交代了马千山，让他驻留服装厂负责外协加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那些年富力强，又“郁郁不得志”的技术骨干，只要是愿意去鹏城的，工资三倍起步。 一家半死不活的小集体工厂，一旦没有了技术骨干，唉 谁让小厂留不住人呢？ 不过周丽娟有些不明白，那个年轻人的胃口为什么那么大？ 郝健通过一个叫老裘的人，从有关部门拿到了一份小集体企业名单，不止是春华服装厂，其余的服装厂他也要去的。 另外他又为什么热衷于办实业呢？ 就这样外协加工不好吗？ 不用盖厂房、不用管理工人，利润一点都不低，而且按照李野的要求足额上税，做足了贡献，谁又能说不出什么来呢？ 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 真搞不懂。 。。。。。。。 “郝厂长你就住我们这附近招待所吧！我给你安排.” “不不不，我们还是住市里，晚上还有个关系需要走动.” 王大力好好招待了郝健一番，然后催促郝健赶紧把原料发过来。 工厂只要一开工，工人的积极性必然就上来了，他这个厂长也好干。 郝健满口答应，其实他比王大力还急。 于是王大力只好安排厂里的车送郝健等人。 在车上，郝健又用两包香烟，从司机嘴里套出了跃进服装厂更多的底细。 “欸，师傅，你们这车卖不卖？” “咋不卖？你只要给的钱多，厂长连他妹妹都卖。” “.” 第134章 她的眼睛里只有你（还债：盟主HanS 第134章她的眼睛里只有你（还债：盟主HanSoHee一更） “李野李野，你这条裤子不错呀！今晚上能不能借我穿穿？” “我也想借，李野你先借给我呗！” “滚，我先借的。”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大屁屁，伱能穿上吗？” “你说谁屁屁大？小心我一屁坐死你？” “.” 星期二的下午，李野在宿舍里换衣服，只是换了一条裤子，就差点儿引发了一场兄弟之间的血案。 原因自然是今天晚上，李野邀请他们一起去参加西语系举行的露天舞会。 其实舞会，在神州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并不稀奇，可架不住209宿舍一帮小年轻没经历过啊！ 别说都快是社交牛逼症患者的吴润福了，就是腼腆忸怩的孙先进，也是咬着牙红着脸，非要去放飞自己的第一次不可。 孔雀求偶、必须开屏，既然是同类性质的集体活动，那用孙先进的话，必须得好好捯饬捯饬，不能丢了206的脸面。 于是李野的新裤子，就被几个舍友给盯上了。 “我就两条，自己要穿一条，剩下的可以借给你们，别给我撑破了就行。” “我先试、我先试” 几个舍友嘻嘻哈哈的把裤子抢了过去，一个个的试试长短肥瘦。 上辈子李野上学的时候，几个死党也曾经这么借他的衣服，后来关系都处的不错，所以李野也不抠门。 再说这是郝健孝敬他的新衣服，皂君庙的四合院里还有一大箱呢！ 李野在羊城逗留的那段时间，给郝健留下了自己的身材尺码，并且打了几个衣服款式的样板， 自己手里都有服装厂了，当然要享受享受“私人订制”的待遇。 可既然是私人订制，通用性就差了，试来试去206就只有数学系的陈四海能穿上。 “李野，你这条裤子真好.你的鞋子更好，要不也借我穿穿，反正你穿不穿都一样.” “滚~” 李野断然拒绝，横扫一脚就把陈四海给轰走了。 你丫眼力倒是真好，还得寸进尺了？ 李野的皮鞋，可是文乐渝给他送过来的，地道的乌兹别克小牛皮鞋， 这是文庆盛代表中粮去出差，人家那边回赠的礼品，想想是个什么品质吧！ 一脚蹬上皮鞋，不大不小正合适， 李野在宿舍里走了一个来回的模特步，咔咔的骚包极了。 “李野今天必然是舞王一哥，eng，没错，一哥。” “这种人，就不应该去参加舞会，你都有伴儿了，去未名湖边上的小树林不好吗？” 几个舍友撇着嘴阴阳怪气，又酸又鄙视。 “一哥”这个词，是他们跟李野学的，但他们歪曲了含义，时不时的拿出来讽刺李野一下。 一哥你最骚包，一哥你最装逼.但谁也不能否认，李野是最帅滴。 李野也挺自信，所以吴润福大方的拿出雪花膏和头油请他使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拒接了。 就我这样的，还需要使用头油？ 哥低调点儿，就是给你们留条活路。 。。。。。 打击，来的如此之快。 李野领着几个206兄弟到了舞会现场，结果却发现今天的舞会主角，不可能是他们。 李野还能收到一些姑娘的秋波，其余几个兄弟就惨了，都没被人瞅上几眼。 腼腆的孙先进气馁的道：“吴哥，你的头油也不行呀！” 李野缓缓的道：“不是老吴的头油不行，是你的头发不行。” 李野、孙先进、吴润福的头发是黑色的，而有的人，头发是金色的。 今天舞会现场，竟然有二十多位留学生在场，其中一部分也跟孙先进似的腼腆， 但也有好几个留学生，身材高大、舞步熟练，绝对是舞池之中的焦点。 虽然大部分女生都很矜持，并不接受他们的邀舞，但是好奇的目光，却不可避免的投注到了他们的身上。 陈四海穿着李野的裤子，出去逛了一圈，跟几个女生绅士的搭讪失败之后，也是沮丧的回来诉苦。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留学生扎堆儿过来呢？” 李野轻轻的道：“因为他们不会说中文。” “.” 京大从55年就开始吸收海外留学生，重点是面对东欧和第三兄弟国家，但78年之后，跟先进国家的关系密切了起来，对方的留学生自然也来神州大地学习、游历。 他们来到京大之后，大部分都会入读汉语专业，但以汉语的学习难度，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就学会“吃了吗”之类的简单用语。 所以这次由西语系举办，要求所有学生尽可能参加的集体舞会，就成了留学生跟同学之间最好的接触机会。 这其实是件好事，只不过可能李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有些事情先入为主，导致他的看法与别人不同。 几个人呆头呆脑的看着舞池中的花蝴蝶，却没注意到一个蹑手蹑脚的女生，正悄悄的从后面靠近。 “你是看上艾琳娜了吗？看得这么目不转睛？” 文乐渝的小脑袋，从李野的肩膀后面探了过来，眯着眼睛看向舞池中的一个金发女孩儿。 “没有，我在看那个穿花衬衣的男生呃.” 李野随口回答，转头看向文乐渝，话说到一半，就被小妮子的美丽给打断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长款新裙子，小巧的高跟鞋让本来就一米七的她更加鹤立鸡群，更重要的是 她、穿、了、丝、袜。 李野呆愕数秒，脱口而出：“妹子，你是要亮瞎所有单身狗的狗眼吗？” 文乐渝也是愕然，然后失笑道：“哪有哪有，班级第一次集体活动，班委会要求重视，我也就换了件衣服。” 文乐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李野身边的孙先进，腼腆的孩子立刻兔子一般挪出去老远，给文乐渝让出地方。 文乐渝用手捋了捋长裙，在李野身边坐下，然后道：“像这样的活动，在京大可能很多，我听说还有集体舞比赛呢！ 喏，里面跳的最好的那一对，据说就是去年的优胜奖” 李野顺着文乐渝的目光，看见了舞池中央的一对年轻学生，果然跳的有模有样。 李野心猿意马，小声问道：“那咱俩待会儿也要跳舞吗？” 文乐渝道：“有人过来骚扰的话，咱俩就跳，没人搭理咱俩，咱就不跳。” “.” 李野夸张的道：“哇，枉我打扮的这么用心，原来你是要拿我当挡箭牌呀？”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往李野身边歪了歪脑袋，道：“要不你以为我喊你来做什么？” 李野挺起了胸脯，单手抚胸，做了个西方骑士的抚胸礼。 “尊贵的女士，能够守护在您的身边，是我的荣幸。” “.” 文乐渝惊讶的看着李野，好几秒钟之后，才小声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李野傲然道：“请不要怀疑一位骑士的忠诚，女士您刚才的要求是很不礼貌的。” 文乐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李野就教她:“你应该因为拥有一个骑士，而感到骄傲。” 小妮子憋着笑，轻轻触摸了李野的额头：“骑士，请接受我的道歉，我为拥有你这样的守护者，而感到欣喜和骄傲。” “.” 这话别扭不别扭？尴尬不尴尬？ 82年欸，四六不通的诗歌都可以大声的朗诵出来，谁会觉得尴尬？ 不远处的吴润福和陈四海，爬起来拍拍屁股赶紧换地方，本来想听墙根的，结果被喂了一嘴的狗粮，真特么的贼难受。 。。。。。。。 李野的小心思没有落空，因为文乐渝的光彩实在太耀眼，很快就有一位金发帅哥过来搭讪。 “Wouldyoucaretodance?” 文乐渝不搭腔。 “倪豪，科咦条吴麻？” 文乐渝缓缓的摇了摇小脑袋，眼神非常的坚定。 金发帅哥摊了摊手，很绅士的走了。 但是一回头，他就看到文乐渝跟李野一起站了起来，手拉手走到了舞池之中。 “你会跳舞吗？” “会，这几天我特意去广场上看老头老太太们跳过。” “那你跟着我跳，我跟我妈学会了。” 悠扬的乐曲在耳畔回荡，小妮子拉着李野的手，以引导的姿态带他跳舞。 她跟妈妈学习的时候，柯老师就是这么带她跳的。 但是很快文乐渝就发现，李野跳的比她更加熟练。 虽然慢四舞步非常简单，但李野的悟性也太好了吧？ “你怎么学的这么快？” “要不要我踩一下你的脚，让你显得比我厉害？” 文乐渝登时嗔怒：“你踩一下试试？” 一曲跳罢，俩人回到座位休息，周围的目光就汇集过来了。 尤其是那些只看不跳的大一新生们，更是惊讶的看着文乐渝和李野，又惊奇又佩服。 然后，就又有人过来找邀约跳舞，只不过这一次，是高年级的女生来约李野。 是个不算漂亮，但是气质很好的女生。 但别说她只是气质好，就是再漂亮个几分，李野也不会玩火。 “我不太会跳，还在学习之中，抱歉啊！” “我可以教你呀！” “我已经有老师了，谢谢。” 女生看了看文乐渝，玩味的笑笑，离开了。 “哼~” 文乐渝的小鼻子皱了皱，给了李野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 李野忽然靠近文乐渝，低声道：“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跳吧！” “别的地方？” 文乐渝有些不解，但是却顺从的跟随李野，找了个机会悄悄溜走了。 离开操场，李野骑车载着文乐渝直奔未名湖畔，在一处平坦的湖边停了下来。 他从车上的挎包中，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听挂在腰间，却把耳机戴在了文乐渝的耳朵上。 听着耳机中的慢四舞曲，文乐渝道：“这样的话，你听不见呀！” 李野摇头道：“我不需要听见舞曲，我只要看着你，就会情不自禁的舞蹈。” “.” 文乐渝很惊讶，但也很顺从。 她轻轻的挪动自己的高跟鞋，小手轻轻拉扯李野的胳膊，让他跟上自己的舞步。 而李野，真的就不需要音乐，就默契的跟她共舞。 湖边的微风，拂动了两人的头发，吹动了两人的心弦。 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但是那灵犀一动的默契，却越来越合拍，越来越完美。 文乐渝的裙子翩翩飞舞起来，仿佛她此时的心情，欣喜而欢悦。 李野的舞步洒脱而随意，就如他此刻的思绪，信马由缰肆意驰骋。 夜晚的未名湖畔并不清净，但所有人，不管是出来谈情说爱的情侣，还是戴着红袖箍的纠察，都没有打扰到这两个默默起舞的年轻人。 京大的开明、宽容，终于让李野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滋味。 原来当一个女孩儿的眼睛里，只有你的影子，没有任何其他的时候，才是真的齁甜。 今天终于还了一更债务，还剩五更。 大佬们，能给张票不？？？ 感谢书友“两棵枣树”的1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170913204304309201的打赏，感谢你们，谢谢！！！ 第135章 你以为它是个姑娘呀？ 第135章你以为它是个姑娘呀？ 【李野兄弟，哥哥现在是度日如年，距离月刊发行的日子都快到了.你要再不把稿子发过来，我就要离职去找你混饭吃了.】 李野在宿舍里读着董跃进的电报，差点儿笑出鹅声。 就在刚开学不久的时候，董跃进突然给李野发来了一封急信。 信中说道，他被蓝海出版社临危受命，从资深编辑升任主编，具体负责出版社旗下月刊杂志《新风》的组稿发行工作。 八十年代初，随着春风的到来，很多出版社都试着发行过期刊，只不过到最后存活下来的，可是不多。 李野没听说过《新风》这本月刊，估计是在百花齐放的过程中，先天不足后天不育的凋谢了。 看董跃进信里的意思也差不多，《新风》月刊已经到了半死不活的境地，要不然董跃进也不会是什么“临危受命”。 这种活儿可不好干，干得好董跃进自然是又涨地位又涨工资，干不好那肯定是灰头土脸背个责任。 董跃进上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李野约稿，让他把新书的第一部分寄过去，想以“七寸刀锋新作”的名头连载发表，先给《新风》续续命， 然后看看是不是可以围绕着“我们曾经无比强大”的主题，让《新风》形成自己的文风风格。 当初第一次跟李野见面，俩人围绕着“怛罗斯之战”展开畅谈，大谈神州悠久的历史传承，还有那独居世界鳌头上千年的岁月底蕴， 董跃进听了之后念念不忘，等他回到岛城，跟许多熟悉的资深作者交流过， 其中有几个作者对这种历史题材很感兴趣，已经给董跃进投了一部分稿件，现在就差七寸刀锋的大作了。 “如果能行，我说不定还能混个开派宗师的成就呢！” 李野把《朔风飞扬》的第一部分稿件整理好，打算明天就去邮局给董跃进寄过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候，楼道里忽然有人喊他。 “李野，楼下有人找。” “欸，谢谢啊！” 李野从窗户探出头去一看，竟然是靳鹏。 李野急忙匆匆下楼，因为曾经跟靳鹏说过，有急事可以到京大找他，他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不过看到靳鹏之后，发现他脸带喜色，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怎么了鹏哥？有事儿？” “有事儿，”靳鹏拉着李野就走，一边走一边道：“郝健买了一辆车，现在咱们终于有车了，得让你这个大股东看看。” “买车了？这么快？” 李野也是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这年头想买辆车，得有单位报计划还得排队等着审批，特别是小轿车，更是稀缺。 “我跟伱说，那辆车真不错，有暖气有收音机，能跑到一百迈那个跃进服装厂本来还不想卖给咱们，郝健直接砸出了一辆新车的价格” “嗯，郝健的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这才几天，就呃.” 李野跟着靳鹏兴冲冲的出了学校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郝健、王坚强等人，还有那辆“不错的汽车”。 天蓝色的车身，四个圆圆的车灯，高高的底盘，还有.三米长的车厢。 “这是辆货车啊！郝健你买了辆货车啊？” “这是客货两用车，正宗的京城130，又能拉人又能拉货，跑得飞快” 郝健看到李野失望的样子，赶紧拉开车门给李野介绍，口若悬河一套一套，感觉就跟后世4S店里的黑丝OL小姐姐一样敬业。 “那行吧！我试试。” 人家郝健好心好意的，李野也不能再挑毛病，开门上了驾驶位，打火试车。 这车保养的不错，起码比前些天李野开的老解放强，不过在挂挡的时候，李野很是适应了一番。 因为京城130是“怀档”，换挡杆是在方向盘下面的，就跟后世的豪华奔驰一样。 只不过人家奔驰的怀档是自动的，而130的怀档是1—2—3—4—倒挡。 除了这些之外，这辆车倒是没啥毛病，方向盘也很轻，提速比老解放比起来那真是“贼快”，虽然跑不到靳鹏所说的一百迈，但九十迈是真的没问题。 李野开车跑了两圈，消耗了一公升汽油，心里的失望倒是消散了。 这车虽然不太令人满意，但毕竟解决了有和无的问题，真有点急事需要用车的时候，就方便了许多。 其实在几十年之后，神州的大小家庭并不一定需要私家车， 一年说不定都开不到五千公里，油费、折旧、保险，综合算下来真的有点浪费。 但往往就是“有点事儿”的时候，大家会对私家车产生强烈的渴求，导致最后一时冲动，买下了十几万的大玩具， 偶尔开出去玩一玩的时候挺爽的，但过后仔细一算成本，又嘬的牙花子疼。 李野把车一停，对郝健道：“车不错，你这事儿办的也不错，不过还是要尽快搞一辆轿车，你们出去办事儿也有个面子。” “我懂我懂，我已经在托人想办法了，只不过轿车确实难搞” 郝健连忙答应，他现在整天在外面跑业务，自然知道一辆轿车的“可信加持”能力。 “那你们忙去吧！星期天的时候把车给我开到皂君庙，我要用一下。” 李野转身要走，却不料被靳鹏给拉住了。 “小野，你别走啊！你得教教我们怎么开车.” “开车干嘛要我教？你们不是有司机呢？” 李野这会儿才注意到，这辆130周围就郝健、靳鹏、周丽娟几个人，没有司机。 李野想到了某种可能，惊讶的问道：“你们谁把车开过来的？” 靳鹏有些小骄傲的道：“我开过来的，不算难开，你就再教教我怎么挂挡就行，我怎么挂它都响，有点吓人.” 李野是真的服气了，在大京城无证驾驶，你可真行。 李野道：“啥也别说了，明天去跃进服装厂借个司机，鹏哥你要想开，老老实实去考驾驶证，没证之前谁也不能开。” 郝健讪笑道：“他们倒是愿意借，但那怎么能让他借？我们现在谈了三家厂子，互相比较价格， 大家装作不知道还行，要是用人家的司机去跑其他厂子的业务……不太好啊！” 靳鹏也道：“我已经让马千山回清水县了去办证了，最多五六天，我保准拿到驾驶证， 小野你现在就教教我呗！等我证到了，也就学会了，刚刚好。” 李野把手一摊，道：“那你拿到证之后再学车，我实习期，按照交通规则没资格带徒弟。” 郝健笑道：“啥交通规则呀！我都瞅好几天了，这荒郊野外的连个查车的都没有，大马路上随便跑.” 靳鹏看到李野还在沉吟，轻轻一脚就踢到了王坚强的小腿上。 王坚强不好意思的看着李野，嘿嘿的道：“哥，我也想学，我的本最多五六天也能到.” 好嘛！这俩货都是准备走后门买证的，根本就没打算守规矩。 李野看了看靳鹏，又看了看郝健，板着脸道：“你们都想学？” “嗯，都想学！” “都想学！” “都想。” “我也想学。” 别说靳鹏、郝健，就是女会计周丽娟，也笑着表示想学开车。 你们这是要集体逼宫啊？ 看朕怎么收了你们。 李野算是看透了，猫鼻子底下就存不住咸鱼。 自己就算不教，他们也会偷偷的学，在司机地位贼高的时代，“学开车”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反正这年头无证驾驶的多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守法意识。 真要那样的话，危险性更大。 “真要我教也可以，”李野道：“但在你们没有拿到驾驶证之前，谁也不许自己动车。” “那行吧！” 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看来他们本来就是打算无证驾驶的。 李野对着郝健道：“你，明天去包辆出租车跑业务，火车站外面就有，别打这车的主意。” 郝健顿时咧嘴，道：“那车一公里一块多钱，一天跑下来的一百多块.” “一百多块算钱吗？你现在赚钱的速度，比起你现在花钱的速度，哪个更快？抠死你算了。” 周丽娟一阵无语，她在企业里混了十几年，还真没见过拿一百多块不当钱的领导。 起码嘴上不行。 “上车！” 李野很不高兴的上了车，载着几个人往北开了一段，找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断头路。 然后他先从靳鹏开始，毕竟靳鹏对于机动车的领悟能力还可以， 摩托车一上手他就会了，汽车在刚刚弄懂三个踏板叫啥名字的情况下，愣是开了几十公里，应该是有点车手的天赋。 “起步，停车，起步.停，你开什么开，让你停车。” 自信满满的靳鹏，只开了不到五十米，就被“李教练”给喷的难受。 他很不满意的道：“小野，我这还没开两步，你咋就叫我停车呢？再说我现在是挂档不熟咔咔响.” 李野道：“我现在教给你的，是驾驶技术中的核心技术，你要是亲自去考本儿，学会了起步、停车，就相当于掌握了一半了。” 靳鹏满脸呆愕的看着李野，不确定李野是在找他的毛病呢？还是在说真事儿。 李野是在说真事儿。 当然，说学会了起步停车，就学会了一半，也许不太适合这个年头的考试标准， 但若是放在几十年之后，李野的这话算是“谦虚”了。 在后世的驾驶证考核中，“起步”这一项技术，占到了考核难度的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以上。 因为起步是考验考生对于离合器、油门的互相配合。 百分之八十的挂科考生，都是输在了离合器和油门的配合上。 至于什么忘打转向灯、忘记绕车一周检查车辆，又或者没有对着考官微笑，那都不是技术性的问题，只要你头脑清楚，根本不会犯那种错。 而那些短视频中的特殊情况，那更是小概率事件。 【路上可千万别有大车别我呀！可千万少碰两个红灯啊！】 这些恐惧，都来自于考生“起步”技术的不熟练，如果你起步百分之百没问题，油门、离合配合娴熟，那所有的特殊情况，都可以用正常停车、再起步应付。 起步不合格，直接零分。 “行吧行吧！小野你怎么说怎么算。” 靳鹏无奈的接受了李教练的教导，按照李野的指示，在一百米内的距离上，完成了五次以上的起步、停车， 然后掉头回来，继续苦逼的重复。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靳鹏却神奇的感觉，自己好像有了老司机的范儿了。 新司机上车、打火，一般好几秒钟才能把车开动，因为他要找离合器的接触点。 但靳鹏现在就是“秒动”，而且感觉油门和离合器之间，也就那么点儿破事，半磨半蹭的，急了顿挫，慢了冒烟。 不急不慢，才能渐入佳境。 李野教的真是干货，上辈子他考了两次没过，结果找了个熟人教练，两天教了他两个月的活儿，然后就轻轻松松的过了。 你说这些经验，其他教练他们不知道吗？ 肯定知道，但半个小时之内，把离合器踩上好几百次，哪个教练不心疼。 而且真要那么快的教会了学员，那教练的中华烟，还怎么抽？ 他抽得起吗？ “现在开始练挂挡，一百米内升档两次，降档两次，开始。” “小野，那咱这么开车坏的快吧？” “坏的快？那你不会修吗？你以为这是姑娘，一台车开一辈子？” “.” 第136章 李野的防守反击 第136章李野的防守反击 李野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出去教靳鹏、郝健、周丽娟等人开车，也就没时间上自习。 反正大学的晚自习全凭自觉，也没人把他怎么样。 但李野没想到，还真就有人想把他怎么样了。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李野收拾书包就要离开，明天早上八人小团体约好了集体爬长城，今天晚上需要做些准备。 “班委的同学们留一下，我们要开个班委会。” “李野，你也留一下。” 李野都走到门口了，却被班里的学委贺大壮喊住了。 李野四下一看，除了班委的人，就喊了他一个。 于是李野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贺大壮点点头道：“有事儿，待会儿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李野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又回到座位上等待。 然后班委的人就开始讨论一些班级活动、学习方面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却偏偏好似忘记了李野。 甄蓉蓉倒是有几次向李野看过来，神色莫名的有些担忧。 李野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稿纸，写起了《朔风飞扬》的故事章节。 《新风》是一本月刊，李野每个月都需要供稿三五万字，匀到每天就是一两千字，李野都是抽空写，写快了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写完。 但李野把今天的预定章节都快写完了，班委的几个同学，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讨论。 什么运动会注意事项，什么游香山活动的安全，巴拉巴拉的，一个个小大人似的，又郑重又稚嫩。 李野不爽利了，冷声喝道：“班长，甄班长，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把我晾在这里晾半天？” “什么晾伱半天？”学委贺大壮猛地转过头来，对着李野道：“我们先解决了集体的问题，你的问题待会儿再谈” “那你们解决完了再找我吧！” 李野把钢笔一收，稿纸一合，收拾东西就要走人。 夹个鸡毛掸子，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尾巴鹰啊？ 老子上辈子可是读过大学的，真以为不知道你们班委会是什么干部呢？ 贺大壮看到李野要走，当即过来严厉阻止：“李野，你要端正你的态度，你的问题是学生会传达下来的， 所以现在大家正在商量着对你进行帮扶，你不要执迷不悟，落得个劝退的下场。” “.”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李野来到京大之后，大部分人都很友好，可他现在总算明白，成绩好并不代表素质高，要不然京大的劝退率也不会一直不低于4%。 其实也是，就在几个月前，大家还都是高中生而已，龙门一跃，也得有个化龙生角的过程。 李野冷冷的看着贺大壮，沉默了数秒钟，两个人就很自然的形成了对视。 贺大壮一脸的义正严词，但是他的眼神，却对不过李野的眼神。 李野抬起一根手指，很不礼貌的点着贺大壮道：“说具体的事情，别乱给人扣帽子。” “你什么态度？” “就这个态度！”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 甄蓉蓉等人赶忙围了过来，劝解呛起来的两人。 甄蓉蓉道：“我们集体的问题基本上讨论完了，只是有几句话想跟李野你说，你不要太过介意。” “这哪里是几句话能说清的事情？他的问题很严重，学生会的人都说了，很可能影响咱们的班级荣誉。” 贺大壮的脸都红了，严厉的对着李野质问：“李野，你已经多少天晚上没上自习了？” 李野反倒淡然了下来，冷冷的道：“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贺大壮大声道：“我是班级学委，有义务有责任监督每个同学的学习态度， 你李野的学习态度就很成问题，上课不专心、下课不讨论、晚自习不上，整天忙着谈恋爱.” 你个单身狗最想说的问题，是最后一句话吧？ 李野在班里低调不假，但他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贺大壮每次看向甄蓉蓉的眼神，都隐隐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只不过甄蓉蓉根本不鸟他，不搭不理的保持距离。 可问题是甄蓉蓉，却经常跟李野说话，李野好几次看到贺大壮的眼神不对，但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谁还没个青春憧憬了？你爱单相思就单相思呗！又用不着我可怜。 但李野真的没想到，贺大壮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要公开戳穿李野的“渣男”本质。 【我就是不勾搭甄蓉蓉，甄蓉蓉也不要你贺大壮，憨批！】 李野默默摇头，为贺大壮感到可惜。 这孩子高中的时候，光顾着学习了，根本就没有跟女生交往的任何经验， 从他向李野公然发难的这一刻开始，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大学四年的择偶权。 因为李野也要戳穿他的虚伪底细。 贺大壮还在一桩桩数落着李野的缺点，但李野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两本书。 《政治经济学》、《大学英语》。 李野不听贺大壮的批判，直接对甄蓉蓉道：“班长，麻烦你选一本。” “什么？” “选一本课本拿在手里。” “李野你要做什么？” 甄蓉蓉不解，但还是听了李野的话，把《政治经济学》拿在了手里。 李野道：“随便翻开一页，只要我们学过的都可以，我给你背一下，但凡错一个字，就算贺大委员说对了，我没有好好学习。” “.”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是贺大壮都被噎了停止了对李野的批判。 甄蓉蓉惊讶的看了看李野，然后翻到了第十九页，轻轻的道：“第十九页，马克思主义.” “我知道，”李野直接开始背：“马克思XXXX告诉我们，一切经济规律，都建立在价值规律.” 李野一口气背了三分钟，从第十九页，一共背到了第二十一页才罢休。 随着他的背诵，甄蓉蓉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越张越开。 而几个其他的班委会成员，也都站到了甄蓉蓉的背后，一起检验着李野的背诵情况。 一字不错，真的是一字不错。 说实话，她们都有些怀疑，如果不是不需要，李野是不是要把标点符号都给你背出来？ “好的，可以了，可以了。” 甄蓉蓉把书给合上，很歉意的给李野递了过来。 但是李野却没接，而是道：“再翻一页，让贺大壮背！” 甄蓉蓉：“.” 贺大壮：“.” 其他人：“.” 甄蓉蓉震惊了，她真的震惊了。 【这个小弟弟，真的是小心眼儿哦！】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她们以为李野是在“自证清白”，谁曾料李野是在“防守反击”。 来来来，你不是说我学习态度不认真吗？来，你给我表演一个认真的看看？ 啥，你说你不会演？那你这个学委怎么当的？驴粪蛋子外面光，肚子里全是草吗？ 你学委的竟然背不过？那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甄蓉蓉犹豫了，她其实知道贺大壮的一点小想法，因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本来应该是李野的，因为李野的入学分数最高。 但不知为什么，班主任穆允宁没有给李野安排任何班级职务。 这会儿要是让贺大壮出了丑，班主任穆允宁的面子往哪儿搁？ “怎么了班长，你还在等什么？等着我们给你喊开始吗？” 李野冷漠的一句质问，让甄蓉蓉没有了余地，只好伸手翻书，准备翻一页比较容易背的。 但能考到京大的学生，谁也不是笨蛋，贺大壮立刻就道：“背书并不等于学习态度，就算李野你很聪明，但你却把精力都放在了谈恋爱上， 学生会今天找到我们，说学校里都在议论，你星期二晚上的时候跟一个女生跳舞.你这种学习态度会影响到班级荣誉……你决不能通过入团审核” 其实在大学班级里，团委才是灵魂，贺大壮要卡李野的七寸，确实听着很唬人， 但可惜他碰上了李野这种“不拘泥于形式”的混子，那也就没有了多大的威慑力。 李野开始收拾东西，并且慢条斯理的道：“你怎么评价我，都没有什么，但我警告你，不要污蔑其他人，若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我怕你什么？” 李野的“善意警告”，彻底激怒了贺大壮，他一把就抓向李野正在放进书包里的书稿。 “看看这是什么？你上课给女生写情书，我看见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拿过来.” “贺大壮你别” “哐~” 贺大壮的手指刚刚碰到了李野的书稿，就感觉脚下一绊，天昏地转，然后莫名其妙的摔倒在了地上，脑袋使劲磕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 “.” 寂静了，班级内彻底寂静了。 甄蓉蓉刚才看见贺大壮去抢李野的东西，然后李野就突然动了一下， 结果她阻止贺大壮的话还没喊完，贺大壮就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李野轻轻的甩了甩手，把稍微有些乱的衬衣袖口甩直，把小说稿子装进了书包。 “窝草你李野~” 贺大壮狂吼着从地上爬起来，凶猛的扑向李野。 “贺大.” “哐~” 这一次，贺大壮摔倒的更快，甄蓉蓉只喊出俩字儿，他就又躺了。 不过这一次，甄蓉蓉等人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李野的动作。 他只是单脚前跨，挤住贺大壮的支撑腿，然后单手伸到贺大壮的肋下，轻轻一抖，就放翻了一百八十多斤的贺大壮。 【怪不得贺大壮说李野小身板太软，李野不乐意不高兴呢！要我我也不高兴。】 “混蛋~” “哐~” 贺大壮第二次爬起来，公牛一般冲向李野，结果没有两样，照样被李野放翻。 “快去喊老师~” 终于有学生反应了过来，飞快的去喊穆允宁。 两个男人打架，结果却动了老师，唉，你们是在可怜贺大壮吗？ 就是一点小小的摩擦而已，至于吗？ 李野安静的坐了下来，又掏出自己的稿纸、钢笔，开始写稿子。 今天的更新还差好几百字呢！ 。。。。。。 穆允宁很快就来了，一进教室就发现班委会的人围成一个圆圈，把李野围在中央，好似一群看守在监押一个罪犯。 只是这个罪犯却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在写东西。 “怎么回事？谁在打架？谁先动的手？” “.”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和贺大壮，但却没人回答穆允宁的话。 你要说李野先动的手吧！可贺大壮是先抢人家的“情书”，你要说贺大壮先动的手吧？可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是不是太委屈了一点？ 穆允宁走到近前，先看贺大壮。 没办法，贺大壮的样子太扎眼了，浑身上下全是尘土，头发乱糟糟好似上面还有个包。 再看李野，干干净净连个扣子都没开，连跟头发都没乱 【你还真是喜欢打架呀？】 穆允宁满脸寒霜，道：“贺大壮，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贺大壮的心情依然没有平静，有些委屈的道：“我们正在讨论李野因为谈恋爱，而松懈了学习态度的问题，然后” 穆允宁一边听着贺大壮诉说，一边看李野，结果发现这个麻烦精根本不动声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贺大壮说完之后，穆允宁又问李野：“李野，你怎么说？” 李野没说话，而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白底红字的单页，递给了穆允宁。 这是入学的时候，京大发给所有新生的一封告知信。 “穆老师，这封信上明明写着学校会定期举办舞会，那么我跟一个女孩儿跳舞有问题吗？” 穆允宁缓缓摇头，道：“没有问题。” 告知信上的内容穆允宁当然很熟悉，肯定不能说有问题。 李野再道：“这封信上明明写着，鼓励我们综合发展，培养我们的各种能力，那我爱好文学，有问题吗？” “文学？” “是的，”李野举了举自己的书稿，道：“我要向岛城的一家杂志投稿，但贺大壮非要抢夺我的私人物品，我是否可以反抗？” “反抗？投稿？呵~” 穆允宁看了一眼凄凄惨惨的贺大壮，心想你只是反抗，就把人打成这样，那要是行凶，他贺大壮还有活路吗？ 打死老乡家的狗，看来是真事儿！ 感谢书友“江1”的打赏，谢谢兄弟了。 第137章 一万封情书，也抵不过一个眼神 第137章一万封情书，也抵不过一个眼神 作为一名班主任，穆允宁是不会随意评判同学之间的争斗的，特别是在某位同学单方面爆捶另一同学的情况之下。 “李野，把你的书稿给我看看可以吗？” “可以的。” 李野把书稿递给了穆允宁。 穆允宁拿过来一看，就确定这不是什么情书。 只不过她看了几眼之后，却看出意思来了。 李野竟然写的是通俗小说。 八十年代，是“伤痕文学”的鼎盛时期，此时的大部分文学作品，都立意于“反思过去、展望未来”，往沉痛、深刻的路子上走。 而像李野写的这种通俗小说，其实都跟武侠小说一样，被认为.不怎么正统。 武侠小说在好多年之后，才确定了正统的地位，然后又掉过头来，对着新入行的网文鄙视开喷了一段日子，直到网文有了“被收编”的迹象，才算罢休。 反正就跟相声大师跟德云社的相声似的，总要发生那么点儿欢乐趣事才有意思。 既然李野写的不那么正统，那就提点意见吧？ 于是穆允宁拿着书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寻思着花个三五分钟，给李野指点指点。 她京大校报资深作者，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然后，五分钟、十分钟 穆允宁花了十五分钟，把李野的一万多字看完了。 当她翻完书稿的最后一页，再翻空空如也，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没有给李野挑出什么“毛病”来。 “吁~” 穆允宁轻轻吸了口气，沉思数秒，才把书稿还给了李野。 而紧张兮兮等了半天的甄蓉蓉、贺大壮等人，都看向了穆允宁。 只不过众人的心态有些区别，甄蓉蓉是想穆允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在李野是真的爱好文学的份上，从轻处理李野殴打同学的事情。 而贺大壮的心思却恰恰相反，希望穆允宁痛批李野一顿，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竟然敢投期刊杂志，你先试试校刊能不能过稿吧！ “你写的不错，不过.以后还是要跟学校文学社的同学多多交流，学习一下如今主流文学的特点。” “.” 无论是贺大壮还是甄蓉蓉，都愣了好几秒钟。 这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一个结果。 李野竟然写的不错？ 甄蓉蓉迅速释然，而贺大壮却非常的委屈。 【老师你这是要高高拿起轻轻落下的节奏吗？】 果然，穆允宁把书稿交还给李野之后又道：“贺大壮随便拿你的东西固然不对，但你确实打了贺大壮，所以 你们两个互相道个歉，然后忘掉这次的不愉快，以后还是好同学、好朋友，好吧？” 【什么叫我拿他的东西固然不对呀？我没拿到手就被他给揍了呀？ 老师您没看见我身上的尘土，脸上的青肿吗？京大的老师也拉偏架的吗？】 贺大壮一张脸都委屈成包子了，但也只能服从穆允宁的建议。 你敢不服从？嘿嘿，以后有你的小鞋穿。 但贺大壮想不到的是，就这个明显“偏袒”李野的建议，李野还不接受。 “穆老师，我可以问同学们几个问题吗？” 穆允宁脸色一凝，道：“当然可以。” 于是李野问向甄蓉蓉等人：“请问各位同学，在我和贺大壮发生冲突之前，你们认为我和贺大壮谁更强壮？” 【这点小事就过不去了吗？】 甄蓉蓉等人脸色古怪，都有点儿认为李野小肚鸡肠，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好似又能理解。 人家明明是又强又硬，你贺大壮非说人家软的不行，人家肯定不高兴。 李野看到众人的误解，又重新问道：“或者说在我们两人发生冲突之前的最后一刻，你们认为谁会吃亏？” 甄蓉蓉错愕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道：“你们在冲突之前，我肯定是认为贺大壮更强壮的，我还出声制止了贺大壮，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 李野两手一摊，道：“你们看，谁是这次冲突的主动制造方？不是一目了然吗？” “.” 甄蓉蓉等人面面相觑，但是穆允宁却领会到了什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李野道：“就因为贺大壮比我强壮，认为可以压得住我，所以才没有顾忌的强行抢夺我的私人稿件，这才是冲突发生的诱因。” 上辈子混了多年社会的李野知道一个道理，去劳务市场找民工，尽量不选那种“超大块头”的壮汉。 因为这种人十个里面有八个脾气大。 他为什么脾气大呢？ 因为他强壮。 在群体劳动环境之中，一旦他们意识到可以通过“威压”，而让其他人屈从于他的安排之后，慢慢的，统治欲望就油然而生。 老实忠厚的人肯定有，但脾气大的人更多。 而贺大壮这个大块头脾气就大，或者说他对一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不自觉的就以为，“小身板儿”的李野就应该屈从于他的意志， 结果不曾想李野“骨头里面全是肉”，挥手之间就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丢人现眼。 贺大壮看到甄蓉蓉等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糟糕透了。 但李野却还没完没了的道：“另外我觉得现在，穆老师您最好问清楚一些内情。” 穆允宁微笑着，好似捧哏演员一样道：“什么内情，说来听听。” 李野严肃的道：“贺大壮刚才说，是学生会的人直接找到了班委，要追究我跟女生跳舞的事情， 那么这件事情您或者张辅导员知情吗？如果您都不知情的话，那这又算什么呢？是学校行为还是私人行为？” 穆允宁微微点头，看向了班长甄蓉蓉。 甄蓉蓉惊愕几秒，才一五一十的道：“昨天下午的时候，学生会的干部刘春波找到我们.要我们注意班级风气，端正学风，帮扶一下李野.” 穆允宁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向我反映？” 贺大壮立刻抢答道：“我当时提出要向老师您反映的，但被甄蓉蓉阻止了。” 甄蓉蓉脸色微白，惭愧的道：“我觉得这是件小事，所以就想先在班级内自己解决一下，暂时没有通知老师” “.” 穆允宁和李野都明白了，其实甄蓉蓉是在回护李野，但她斗争经验有些欠缺，把人家学生会随便抛过来的一根鸡毛，当成了令箭。 当然了，即使几十年后的皮孩子，都对学生会怀有敬畏，何况现在82年的好孩子呢！ “刘春波吗？”穆允宁道：“那我知道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急着针对自己的同学，记得先通知我。” 穆允宁想了想，又道：“你们班委的担子很重，既要监督同学们好好学习，又要维护班级同学的利益，这其中的平衡，需要仔细把握。” 甄蓉蓉松了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 贺大壮就更难受了，他不明白自己对班级一片真心，怎么就隐隐落了个吃里扒外的名头？ 。。。。。。。 李野出了教室，骑车前往女生宿舍楼，提前约好了跟文乐渝一起出去吃饭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小妮子会不会喊饿。 到了女生宿舍楼，李野拦住了一个刚下楼的女生。 “你好同学，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喊一下306的文乐渝谢谢啊！” 那个女生怪异的看了看李野，然后又往另一边看了一眼，才点点头，转身回去帮李野喊人。 李野的观察力非常强，当然注意到了女生的异样。 他微微转头，看向了女生刚才注目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一个小个子男生。 其实李野刚才就注意到那个男生了，因为对方的衣着款式，跟普通的京大学生差异很大。 大部分京大的学生，还是穿着军装样式的蓝、灰色褂子，而那个小个子男生，穿了一身深色的条纹西装。 虽然那西装的样式，在李野看来简直“土爆了”，但在这个年代，在这个环境里，却是明晃晃的显着两个字——时尚， 不.骚包。 那人看到李野看他，也是对着李野定定的看，几秒钟之后，他对着李野微微欠身，点头示意。 李野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因为对方这个欠身示意的动作，跟东边那些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人，一个味儿。 李野眯了眯眼睛，遮掩住眼眸内的冷厉。 他虽然力求低调，但没有哪一只猫，是不护食的，谁敢动他家的大橘猫，可别怪李野心狠手辣。 “看什么呢？走了。” 文乐渝刚好下了楼来，招呼李野走人。 从李野拜托女生上去喊人，到她下来，一共不到一分钟，显然文乐渝一直就在等着李野。 而那个小个子西装男生，也是一直在等着文乐渝。 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聚起温暖的微笑，磕磕绊绊的说着中文。 “你好.文小姐，我刚刚.给您送过信.” “我不认识你！” 小个子男生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文乐渝冷冷的怼回去了。 但他好似一点都不尴尬，而是继续笑道：“我是80级汉语言文学的.中村直人， 刚才给你送了信.上次我们在.外语活动的时候见过.请多多指教。” 果然是个小日子。 但还没等李野发作，文乐渝却道：“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儿。” 可能是为了照顾中村直人的中文水平，所以文乐渝也是说的“磕磕绊绊”， 但是这种语气却更加的伤人，就像一个小丫头暴躁的挥舞着大锤子，一顿一顿的，砸的中村直人脸色发白。 李野都忍不住的发笑。 真是个憨批，都不知道文乐渝的爷爷是干嘛的，那老杀胚手上都不知流了多少异族的鲜血，竟然瞎了眼睛来追文乐渝。 这不是闲得蛋疼找抽么？ 李野跨上自行车，载着文乐渝愉快的走了。 走出不远之后，他还好笑的调侃文乐渝：“妹子，你现在都开始收情书了呀？” 文乐渝捏起小拳头，照着李野就开捶，一边捶一边嗔怒的道：“你现在掉头回去，去看看我们楼上垃圾箱里那封信，但凡我拆开缝儿看了一眼，随你怎么处置。” “哈哈哈，我信我信，别捶了，好疼嘞！” 文乐渝捶了七八拳才停下。 沉默片刻之后，她就习惯性的把小脑袋贴在李野背上。 “现在就算是有一万封情书，也抵不过当时的一个温暖眼神，谁愿意搭理他们。” “嗯，不搭理他们。” 李野那是相当的得意。 【这会儿的文乐渝，除了小爷我之外，谁也追不上喽！】 。。。。。。 女生楼下，呆滞的中村直人愣了好久，才缓缓的平复下来， 然后他就阴沉着脸，直奔学生会的一间活动室。 活动室里，几个学生正在围着一台收录机学英语，不过看看旁边的磁带，流行歌曲也是很多的。 看到中村直人耷拉着个脸，一个小分头的男生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中村同学？” 中村直人嘴角勾笑，阴阴的道：“刘桑，我捐赠给你的收录机好用吗？” “好用啊！我用来学英语，听歌曲，感觉音质非常好。” “那我拜托你的事情呢？” “事情？什么事情？” 中村直人的脸色，由白转红了。 你们这些狡猾的智娜人，果然都是言而无信之徒。 他咬着牙道：“那个大一的新生，经济系的我记得京大是不公开允许谈恋爱的” “哦哦，那件事我给你办了，不过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也无法保证。” “.” 第138章 有点儿紧 第138章有点儿紧 清晨五点半，京城航空学院。 姜小燕轻手轻脚的爬出被窝，从上铺翻到地上，伸手就推下铺还在熟睡的胡曼。 俩人很幸运的考入了同一所大学，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真真是亲如姐妹。 “胡曼、胡曼，起床了。” “唔，到点了？” “嗯。” 还没睡够的胡曼赖床三秒钟，才挣扎着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去公共洗手间洗漱。 六点整，俩人就已经等在了航空学院的大门口。 胡曼打了个哈欠，道：“约好的六点半，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姜小燕道：“李野说六点半，那他一定会提前到，难道要让人家等咱们？让人家知道咱睡懒觉？” “谁睡懒觉了，”胡曼微微脸红的道：“他们要先接文乐渝，再接李大勇、韩霞，我们这里是最后一站.” 胡曼正说着的功夫，就看见一辆蓝色的“大头车”，嗡嗡嗡的开了过来。 还隔着老远，李大勇就从后排窗户里伸出半个身子，朝着胡曼和姜小燕使劲挥手。 “是辆这样的车啊！我好像在清水县见过，乡干部才有资格坐嘞！” 姜小燕看着停在眼前的双排京城130，还是非常羡慕的，就清水县的条件，也就有那么几辆。 李野把车停好，后排的李大勇就对身边的付英杰、严进步道：“你俩，上车斗子上去。” “重色轻友。” 付英杰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下车上了后面的货箱。 这辆车前面可以坐两排乘客，核定乘客6名，八人小团体是坐不开的， 不过这个时代运力不足，货车后面的货箱内，是允许坐六名乘客的，超过六名乘客，才需要去有关单位开个手续。 胡曼、姜小燕上车之后，李大勇顿时兴冲冲的“殷勤”起来。 他拉开脚底下的一个大纸箱，里面有七八双崭新的运动鞋。 “来来来，两位同学看一看，这是李野托人弄来的瑕疵货，两块钱一双，你们看看自己需要穿多大码的” “两块钱一双？这么便宜？” 姜小燕和胡曼马上来了兴趣，各自拿出一双鞋就看了起来。 这鞋跟回力鞋的样式差不多，是个没听说过的牌子，使劲揉一下，手感还相当不错。 姜小燕欣喜的道：“我要一双36的。” “我试试我试试，我是37” 胡曼也拿了一双37的，俩女孩儿都有种“逛街捡到漏”的喜悦感。 李野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俩人欣喜的笑容，也是若有若无的笑了。 其实“瑕疵货”是肯定有的，有很多被回力鞋厂援建的厂子里，就经常内部销售有点瑕疵的回力鞋，价格便宜，穿起来没多少区别。 最近羊城批发部的批发生意越做越大，鞋子也成了李野旗下“羊城分公司”的主营的货物之一，所以就让靳鹏弄了一些鞋子、衣服过来。 但是，两块钱肯定不可能的，李野自己往里贴了一点点的钱。 因为如果按照成本价四五块钱卖，他怕姜小燕舍不得。 刚才李野就瞅见了，八人小团体中，就姜小燕穿的还是妈妈做的布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个妹子就算是考来了京城，也改不了她那精打细算节俭的性子。 今天八人一起去爬长城，就她自己穿的与众不同，就算这妹子表面看不出来，但你说她心里会没有感触？ 有多少本来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因为物质上的差距，慢慢的少了联系，然后慢慢的断了联系。 所以李野觉得如果自己只是贴上几个小钱，就能维护住八人小团体之间的纯真友谊，那是千值万值的。 反正现在他李大老板家大业大，几十块钱而已，毛毛雨罢了。 坐在前排乘员座位上的文乐渝，斜斜的小眼神看见了李野脸上的笑意，撇了撇嘴，也笑了。 李野之所以走进了小妮子的心里，其根源，就是这一份“善良”。 善良不是傻，只是人性中，跟“恶”对立的那一面而已。 当然，小妮子的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果然只知道我的鞋子号码，不知道胡曼她们的。】 。。。。。。。 82年的八达岭长城，基本上不会出现“游人如织”的情况，特别是非节假日的时候。 偶尔出现游客，要么是歪果仁，要么就是外乡人。 李大勇背着一口大铁锅，提着两个10公斤的塑料水桶，绝望的爬在长城的台阶上。 远处的胡曼、姜小燕和韩霞，早就如轻巧的燕子一般飞远了，李大勇只能看着她们模糊的背影，徒自哀叹。 旁边的付英杰嘿嘿的笑道：“大勇欸，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吧？你现在倒是追呀！” 付英杰跟李大勇的关系一直不错，又一起考进了京城工业学院，对于这个死党的心思，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大勇对胡曼落花有意，但胡曼流水无情，这几个星期李大勇连续去找了胡曼很多次，结果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今天本来想着一起爬长城，可以近距离的尝试一下，结果李野竟然搞野炊， 大锅、炊具、肉菜碗碟，全都压在了苦逼的李大勇、付英杰和严进步身上。 负重四五十斤，哪里追得上身轻如燕的女孩儿呢？ 李大勇越想越气，忍不住回头冲着身后几十米远的李野大喊：“哥，我累啦！” 李野正跟文乐渝卿卿我我的落在后面，顿时不乐意的回骂：“我还累了呢？要不你背我上去？” 李大勇：“.” 十秒钟之后，一头熊嗷的一声呼喊，背着大锅、提着水桶，迈开大腿通通通的往上方的长城跑去。 文乐渝奇怪的道：“大勇他怎么了？” 李野冷哼一声：“哼，春天到了。” 。。。。。。。 82年的野炊，比后世要方便一些，起码不用带柴火、带燃气，漫山遍野的树枝随便捡，随便搞搞就是地地道道的柴火饭。 野炊吃的就是一个气氛，八个人围着两口大锅忙忙碌碌，嘻嘻哈哈的聊着往事，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对了，前几天我收到了金胜利的来信，他竟然跟我道歉了” “我也收到了，真是想不到，他竟然能低下头来向我们道歉” “我还收到庄红星的信了呢！他说要是我们有机会去长安的话，请我们吃羊肉泡馍” “那你们给金胜利回信了吗？反正我是不回，我宁愿给庄红星回信.” 庄红星和金胜利，今年都考上了大专，一个去了长安，一个去了省城，也算是脱离苦海成功上岸。 上岸之后，眼界胸怀也就不一样了，对于几个考到京城的同学，也开始尝试着修复关系。 “唉” 胡曼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们知道了吗？夏月没有继续在县二中复读，而是托人去了临县，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去了那边，会不会适应” 脾气泼辣的韩霞当即道：“你可怜她做什么？要是今年她考上了咱没考上，她会可怜咱们吗？” “也是，”胡曼恍然失笑道：“独木桥上，谁又比谁可怜？” “开饭了，开饭了。” 挥舞着锅铲的姜小燕一阵呼喊，顿时把几个女孩儿的圣母心给驱散了。 一锅猪肉乱炖菜，加一锅白花花的大米饭，让八个年轻人，又找到了二粮店的那股味儿。 “嗝儿~” 韩霞很不顾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喃喃地道：“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以为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幸福生活了呢！食堂的菜唉.” 化工学院的食堂菜肯定比清水二中的要好，但跟这小灶肯定没法比， 大家在二粮店吃了大半年的小灶，这熟悉的味道，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野也吃的挺香，吃完之后道：“我在皂君庙置办了一栋院子，晚上我带大家去认认门， 以后大家周末的时候，我提前让人备好肉菜，大家就去那里打打牙祭。” 胡曼笑着道：“李野你这是要管我们一辈子啊！” 李野惊愕的道：“谁说的，要交钱的，一顿一毛钱，一分都不能少，我这个社会主义的小财主，心是很黑很黑的。” “哈哈哈哈~” 韩霞、胡曼是笑的前仰后合，姜小燕也是抿着嘴，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 现在她的口袋里，也有钱嘞！ 于是在晚上回到皂君庙，又吃了一顿丰盛晚餐之后，大家纷纷拿出一毛钱交给李野，而姜小燕递给李野的，却是五块钱。 李野心知肚明这小姑娘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假装惊讶的问：“小燕你这是要找我换零钱呀？我堂堂小财主身上全是大票儿，没那么多零钱。” 姜小燕讪讪的笑了笑，道：“这是我补的饭钱，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我胖了十五斤，这都是我欠的.” “你这是什么话？” “来来，大家都过来一下。” 李野板起了脸，拍了拍手，把几个同学都喊了过来。 姜小燕顿时有些囧，她本想悄悄的先补上五块，以后慢慢的把欠的饭钱补齐，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李野很严肃的道：“刚才小燕说了一件事，让我很自责，我应该早一点跟大家说清楚，小燕可能也就不可能误会了那么久。” 韩霞道：“什么事儿啊！说的这么严重？” 李野道：“大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二粮店的时候吧？ 我当时本来是准备雇一个做饭的，一天做两顿，管饭外加每月八块钱，” 李野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道：“每月八块钱很低了，一个临时工每月十八块五呢！” “但是到后来，我们因为要保密的原因，让小燕做饭，没有工钱，只是不要她的饭钱。” “你们都会四则运算，现在帮小燕算算，她吃了多少亏？” “.” 胡曼、严进步等人都不做声，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一顿一毛钱的饭钱，根本连成本都不够，哪里还说什么吃亏不吃亏？ 再说跟考上大学来比，几个饭钱算毛线？ 没有李野的辅导，她们能考上大学吗？而且还是重点大学。 信不信现在李野回到二粮店，喊一嗓子“我要辅导十名学生”， 整个县一中、县二中的学生，能把二粮店团团包围，互相厮杀个你死我活。 就这份恩情，你好意思说吃亏？ 良心都让狗吃了？ 所以大家都欠了李野的恩情，只不过姜小燕钻了牛角尖，觉得比大家欠的更多罢了。 没必要，一毛两毛的，别算计了。 李野看众人不做声，只好扭头看向贤内助。 文乐渝心领神会，一板一眼的道：“姜小燕给我们做了七个月的饭，每月八块，七八五十六.” “你看，其实我应该欠你五十六块，”李野笑着对姜小燕道：“但是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就当我这个小财主黑了心，白白使唤了你大半年吧！” “.” 姜小燕咬着嘴唇，感动的好悬没有流下眼泪来。 她只能用手擦擦鼻子，微笑着点头答应。 “这五块钱也不给你了，我得跟你做个买卖。” 李野又把那五块钱揣进了裤兜，对着靳鹏道：“鹏哥，把那些瑕疵货都搬出来，让这些肥羊看看， 今天谁要是不在我这里消费个三五块钱，不许他们出大门啊！” 叼着烟卷的靳鹏强忍着笑，招呼马千山从厢房里往外搬东西，衣服鞋子、袜子大衣，一共十几个款式。 “这些都是有点小瑕疵的货，也许是针脚的距离差了一个毫米，也许是两个袖口差个一毫米， 鞋子两块，衣服统统一块钱一件，赶紧选，选完了我送你们滚蛋。” 韩霞、胡曼顿时就不淡定了，看见打折衣服就走不动道，那是女人的天性，就好似男人看见美女的反应差不了多少。 就是严进步和付英杰，那也受不了这种“一元货”的诱惑啊！ 于是小小的四合院之内，顿时就跟服装市场一般热闹。 文乐渝这种大家闺秀，也是两眼发亮，要过去挑拣一番。 但李野却把她拉住道：“你个儿高，跟她们不是一个码，喏，西厢房里两个箱子都是你的，你进去关上门自己换换试试。” “哦哦~” 小妮子顿时兴冲冲的进了西厢房，去试穿她的“定制款”。 这时候，姜小燕才悄悄的靠近李野，小声道：“李野，我不缺衣服穿，就买三件行不？” 李野真的诧异了，问道：“小燕，我记得你考上大学的时候，乡里、村里不都给你资助了吗？怎么几块钱都不舍得花？” 姜小燕蚊子哼哼一般道：“那钱我存着呢！想给我娘买辆自行车，她现在赶集都是挑着扁担走路，我现在存够车钱了，还没存够票钱。” 李野忍不住的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没有自行车票，去找鹏哥，他有路子，可以淘换到自行车票。” 姜小燕将信将疑的看着李野，好半天后才道：“那我.去找鹏哥了啊！” “去吧去吧，赶紧去，你把钱直接给他，让他给你办妥就行了。” 看着姜小燕脚步轻盈的走了，李野也是挺高兴的。 日行一善，善哉善哉。 “engengeng~” 李野的身后，传来了文乐渝的清亮鼻音。 李野回过头去，发现小妮子皱着眉头，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 他不解的问：“怎么了小渝？” 文乐渝小声道：“尺码不合适，有点紧。” “有点儿紧？怎么会？” 李野不太相信，因为以他的眼力，又跟文乐渝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会看错她的尺码。 但是他靠近了一看，还真是搞错了。 只是一个多月的功夫，小妮子其余的地方没变化，但小屁屁、小车灯，却隐隐大了半圈。 “怎么会？长的这么快呀？嘶” 感谢书友“敲沐渔”的打赏，感谢书友“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的打赏，谢谢两位兄弟。 第139章 读者催更 第139章读者催更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之后，讲台上的周教授刚要离开，好多同学们就抢到了前面，追着他询问问题。 周教授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给同学们解答。 几个同学问完了学习方面的问题之后，孙先进却突然问道：“周教授，我听高年级的同学说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我们会以发展经济为主？是真的吗？” 周教授沉吟几秒，谨慎的道：“我认为是有可能的，刚刚结束的代表大会上讨论了相关的问题，你们这些学生.以后大有可为” “竟然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 李野背着书包，绕过了几个兴奋的同学，出门往图书馆走去。 未来的路是怎样，李野比谁都清楚。 在划时代的变革洪流之下，经济系的学生，当然大有可为。 而孙先进口中的“高年级同学”，其实就是他李野。 这年头分数最高的学生，都去学中文之类的热门专业了，经济系的这些学生一听自己要赶上好时候，哪能不兴奋呢？ “李野，你等一下。” 班长甄蓉蓉从后面追了上来，问道：“刚下课，你又急着走，为什么不跟同学们一起讨论一下呢？你这样不合群.不太好的。” 李野笑道：“我可没有不合群，你看我平时跟大部分同学，不都嘻嘻哈哈相处的挺好？ 我只是不喜欢讨论政直，动不动就吵的脸红脖子粗，没什么意义。” 李野在入学之后，就听高年级的同学说过清北之间的尖刻指责。 京大的人嘲笑清大的人古板，事实也确实如此，现在清大的女学生，头发长短都有规定，抬眼望去全是齐耳短发。 而清大的人也鄙视京大的人散漫、官僚，并且热衷于政治。 这一点李野算是深有体会了，现在的京大学生，好似都有一股“以天下为己任”的劲头儿。 比如就在不久前结束的十二大上，那位老人提出了那个“有中国特色”的理论，他们都能逮住讨论上半天，的的确确的满腔热血。 但李野总觉得，这就跟三个兜里没有一万块钱的兄弟，在讨论买奔驰还是买宝马一样，多少有些脱离现实， 与其争辩是不是姓资的问题，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干些实事儿，给国家增加点税收，增加点繁荣。 甄蓉蓉一愣，然后低声道：“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学经济的前途，跟政策的变化关系很大， 大家也是在关心.自己是否能为祖国做出更大的贡献。” 李野无奈的道：“也许吧！我其实也很关心政策，只是我觉得在嘴皮子上浪费太多时间，还不如多学习一下专业知识。” 其实李野，比其他人更关注一些时事政策。 比如就在前几天，老人会见了铁娘子撒切尔夫人，明确阐述了在港岛问题上的立场，97必须回归。 这才是李野关注的问题。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在世界上强硬多年的铁娘子，会跌倒在大会堂的台阶上。 更没有人料到，在84年之后，“鹏城速度”可以让全世界震惊。 李野之所以在鹏城做出准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迎接几年后的“鹏城速度”现象。 但如果能提前一两年，把手伸进港岛的话，那肯定更好。 甄蓉蓉可不知道李野在想这些，她只觉得自从前段时间的小冲突过后，李野忽然“老实了下来”，要么低头写稿子，要么呆呆的出神，跟同学们的交流变少了。 这让她有些自责。 “李野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邮电所寄信。” “我也去看看有没有新邮票，顺路跟你说点事儿。” 甄蓉蓉跟着李野边走边道：“你是不是没有参加任何社团？” 李野道：“暂时没有，怎么了？” 甄蓉蓉道：“你最好还是参加一个，还有班级活动也要重视，你报了3000米的项目，可最近就没人看你练过跑步，还有 这些都会影响到德育分，对你的入团审核和奖学金都很有关系。” “咱们班可就你自己没入团了，你这总拖后腿可不好.我说的可能不太好听，但穆老师比我说的可还难听呢！” 甄蓉蓉一口气说出了好多李野的“小毛病”，可把李野惊愕的一愣一愣的。 敢情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京大学生，竟然有这么多要求的吗？ 李野只好连连点头，让甄蓉蓉感觉自己的说服卓有成效，才算罢休。 京大有个专门的京大邮电所，就在大礼堂的附近，让学生们方便寄信、订阅杂志、集邮等等。 今天的京大邮电所人很多，李野要寄厚厚的稿子，而喜欢集邮的甄蓉蓉要去看邮票。 李野道：“你可以问问还有没有猴票，我感觉印的挺好，以后说不定会升值。” 哪知甄蓉蓉却道：“猴票我早有了，再说前年的邮票，这会儿也买不到了吧！” 李野来的时候已经是81年末，在清水县邮局只搜罗到了一点80年的猴票。 但他看看眼前京大邮电所的情况，估计是没有什么存货。 因为这里可不像清水县邮局那么冷冷清清，寄信竟然要排队。 李野觉得，应该用照相机拍下此刻的景象，留给以后的人看看， 看看这小小的邮电所，是怎么寄托着上万京大学生，对远方所有的思念。 只有亲自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才知道“家书抵万金”的含义。 特别是前几年那些考进来的大龄学生，他们跟远方的爱人，全凭一纸轻飘飘的书信，来表达彼此的爱恋。 寄信五天，回信五天，十天一个来回，如果没有按期收到回信，好多人可能就要失眠了，被窝里想老婆孩子，也只能默默的流泪。 比如排在李野前面的一个哥们，都已经买上信封邮票了，却突然又摊开信笺，拿出钢笔涂涂画画，重新改了好久，才把信纸装进信封，贴好邮票寄走。 后世的电邮、微信，写错了随时可以删改，但是写信却无法那么方便， 勾勾画画，涂涂抹抹，一页信笺最终说不定会非常难看。 但越是难看的信件，才越难能可贵。 因为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斟酌推敲过的，字里行间，浸透了满满的思念。 李野感觉那哥们的脸上，竟然有类似于“虔诚”的东西。 。。。。。 轮到李野寄信的时候，身后排队的一个学生忽然问：“兄弟你这是投稿啊？看这厚度，写的中篇小说？” 李野正在填写收信地址，听到问话也就道：“嗯，业余爱好，赚点儿稿费。” “呵呵呵，兄弟你还真是乐观，”后面的哥们善意的笑笑道：“你大一的？加入社团了没有？” “还没，”李野有些奇怪，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一的？” 因为李野的寄信地址还没写完，只写了京大的学校地址，没写到具体班级。 那哥们指着李野的寄信地址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吗？只有大一的新生，才会严格按照老师给你们的收信地址写，你其实把‘京城西郊’四个字去了一样能收到。” 李野低头看了看，也是不禁莞尔。 京城海甸区京城西郊京城大学.是不是挺有意思？ 好不容易从县城考到了大京城，竟然是在西郊农村，哈哈哈。 李野笑着把稿子寄走，后面的学生却道：“兄弟等我一会儿，聊聊。” 李野点点头，能跟一个老生聊聊，倒是可以探听到许多事情。 那个哥们速度很快，出来后笑着对李野道：“我80级古代文学的，你呢？” 李野也笑着伸出了手：“82世界经济，李野。” “呦，咱俩还是本家呢？”那人很畅快的跟李野握手：“我叫李淮生，走走走，今天我们文学社刚好活动，带你过去看看。” 李野迟疑的道：“我暂时还没准备加入社团，再说我也不会诗词歌赋.” “谁说学古代文学的就要作诗了？”李淮生好笑的道：“我们都是小说爱好者，要不然我干嘛跟你一见如故？ 再说我们也不是绑票的土匪，还能干出强拉你入伙的事儿来？” 李野这才明白，刚才李淮生为什么问他，寄的是不是小说。 人家都这么说了，李野也不能不给面子，就跟着李淮生往中文系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李野忽然问道：“师兄，你们中文系，是不是有个中村直人？” “对啊！汉语言文学哪个班的，怎么了？” “没事，那天我去参加舞会，才知道咱这里也有菊花人，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李野不着痕迹的遮掩了过去。 但是李淮生走了两步，却迟疑的道：“兄弟，你要是想结交那个中村，我就不带你去我们的文学社了。” “.” 李野愣了一下，慢慢的笑道：“我爷爷杀过倭兵，所以我才有些奇怪。” “你早说呀，”李淮生伸手就攀住了李野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不过你平时可别把心里的情绪表现出来哈，那个中村直人跟学生会的刘副部长很熟.” “哪个刘副部长？” “刘春波。” 呵，这不就对上了吗？ 。。。。。。。 李野的稿子从京城出发，一路坐火车、上汽车，行程八百公里，终于抵达了岛城蓝海出版社。 “主编，七寸刀锋来邮包了，我看应该是书稿。” “真是稀奇，他可算勤快了一回，要是再跟以前那么磨叽，我都忍不住要过去催稿了。” 董跃进一手接过邮包，拆开一看，果然是《朔风飞扬》的后续书稿。 随手一翻，董跃进就确定这次至少有三万字。 “很好很好，这一期的新风，一定能让读者满意，不过再好的千里马也得抽上两鞭子。” 董跃进笑着对手下道：“小路，把那些读者来信，都给七寸刀锋寄过去，让那小子彻底动起来， 一个月三万字怎么行？起码五万，咱又不是给不起钱。” 小路嬉笑着道：“主编，那咱们这个月的奖金.” 董跃进大手一挥：“十块，每人十块。” 小路当即大声赞美：“主编英明，主编大气，主编您鹏程万里” “滚~” 。。。。。 等到小路出去之后，董跃进才喜滋滋的翻出李野的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新风》在上个月底发行之后，老董是很忐忑的，毕竟七寸刀锋的名头能不能行，他心里也没底。 但反响出人意料的好，《新风》一本月刊，竟然紧急加印了。 然后就有大量的读者来信过来催更，还有心急的读者要求《新风》办成半月刊的。 想想不久之前，这本月刊几乎要被撤销的情况，董跃进肯定是有所感慨的。 历史小说这个方向，大有可为。 大种花的历史底蕴，无可抵挡！ “嗯？” 董跃进在打开李野的另一封信之后，愣了一下。 因为李野的语气，跟一个月前他写给李野的那封信差不多。 【我说董大哥，我这么给你卖命，你当初给我画的大饼，什么时候端上桌啊？你们那港岛的关系，还有谱不？】 董跃进呵呵一笑，开始给李野回信。 【李野兄弟，你的手稿已经寄出，然国际信件有所延迟，望安心等待。】 第140章 什么才是金山？ 第140章什么才是金山？ 星期天，清晨六点半，百分之九十的京大学生都在赖床。 但李野已经奔跑在了未名湖畔的小道上。 校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这个3000米的选手，怎么着也要临阵磨枪，发出一点光彩才行。 82年的风，没有任何工业化的味道，吸到肺里，让李野有股清凉爽透的感觉。 不得不说，他的这具身体真好，虽然没有什么都市异能的劲儿，但是跑个两三千米，是真的轻轻松松。 “嘿嘿，哈哈~” 未名湖畔，并不只有李野这种晨跑者，还有进行各种运动的同学，其中练武术的小团体尤其亮眼。 李野瞅着前面湖畔的一群人，里面应该是有练南拳的同学，“发声吐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野昨天晨跑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些同学了，不过今天他发现，这个小团体中多了一个熟人——贺大壮。 以贺大壮的块头，练习刚猛迅捷的南拳倒是挺合适。 但李野倒不担心他找自己一雪前耻，虽然有“南拳克北拳”的说法，但那也就是个说法，而且李野虽然是北方人，但可不是纯武术的路子，而且他是挂逼，怕毛线？ “嗨，李野，李野这边。” 李野刚刚越过练武术的同学，就听到右边有人喊他。 扭头一看，发现是李淮生和杨玉民。 李野笑着拐了过去，跟两人打招呼。 那天李野在邮局碰到了李淮生，然后被带到了他们的小团体，才知道这几个学生竟然是武侠小说爱好者。 话说学古代文学的高材生写武侠，好像也不算违和吧！ 李淮生和杨玉民都把李野当“小老弟”，相谈甚欢。 环境改造人，李淮生等人在京大学习两年多，已经跟大一学生完全不同，他们热情、儒雅，甚至带有一点点的圆滑，交谈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估计等到他们大四毕业，已经是一名符合社会要求的优秀人才。 “李野，你跑的这么带劲儿，是要参加运动会呀？”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要不然我不知道在被窝里多睡会儿？” 李野笑着跟他俩打屁，然后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李淮生扬了扬下巴，对着湖边练武的同学道：“看人家练武，看能不能偷学几招。” 李野奇怪的道：“你们过去直接学不就完了吗？还用偷学？” 李淮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们不符合武术社的入社要求” 李野诧异的瞅了瞅李淮生和杨玉民的身板儿，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此刻的武术还挺牛逼，竟然瞧不上这俩货。 八十年代的武术热、气功热，确实很热。 就连著名诗人海子，都在给家人的信里写道“你们要是找xxx，就一定要先把气功练好。” 谁也不知道再过几十年，跆拳道都热起来了，武术却冷下去了，至于气功 “算了，你们在这里看吧！我得去吃饭了。” 李野不想打击俩人的热情，打算就此别过。 结果俩人也道：“走吧走吧！我们也去吃饭，另外那天李野兄弟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好像琢磨明白了一点，待会儿咱再唠唠.” 可李野却道：“我约了人一起吃早饭的，你们自己吃吧！” “约了人？”李淮生和杨玉民立刻来了兴趣：“是约了女生吧？” “呵~” 李野不想刺激这俩单身狗，到了食堂门口，就找地方坐着等文乐渝。 结果俩货乐呵呵的坐在身边，就跟买了票的观众一样，一定要看个狗血剧情的大结局。 “欸，李野兄弟，是那个妹子吗？很不错呢！” “不是，那是我们班长，你们别胡说八道啊！” “不是？不对呀！她大老远就冲你笑了，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 “别逼逼了，你多年的单身经验有个毛用？” “.你这鸟人，洒家要跟你绝交” 甄蓉蓉很奇怪的看着李野和李淮生等人，笑了笑走过去了。 李淮生惋惜的道：“你不要眼光太高，你们大一的新生，可是要跟四个年级的男生争抢的” 杨怀玉也道：“李野兄弟，你不要不好意思，以我们京大的传统，你完全可以大胆一点。” “呵，做人要专一，大胆一点的后果，一定是悲惨的。” “.” 李淮生两人不解，但很快就看到李野的目光，注视到了远处正在走来的一个女孩儿。 文乐渝懒懒散散的走着，还不时打个哈欠，就好似一只慵懒的大橘猫。 但是当她走到食堂这边，看到李野和李淮生的时候，浑身的气场徒然一变。 萌萌的慵懒不见了，清冷的气场稍稍释放，就让两个看笑话的家伙心头一凛。 “兄弟你说得对，你要是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估计会很惨，一定很惨。” 。。。。。。 李野和文乐渝找了个清闲的角落吃饭，免得给别人撒狗粮。 看着小妮子五分钟内打了三个哈欠，李野就板起脸道：“说，昨晚你是一点睡的，还是两点睡的？” “昨晚.我看了一本很有意思的英语小说一点.” 文乐渝眯起眼睛伸出一个手指头，看到李野的凌厉眼神，才不好意思的换了两根指头。 “两点，我两点就睡了。” “那你不会晚点起来啊？” 文乐渝撅了噘嘴，道：“你说了七点一起吃早餐的，还怪我咯？” 李野为之气结，对于文乐渝的小撒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吃了饭赶紧补觉去，别再看书了，听见没？” “嗯嗯，昨晚已经看完了。” 好吧！看来小妮子说的两点，也是谎话。 俩人吃完了早餐，结伴出了食堂，就看到靳鹏、郝健在外面等李野。 文乐渝笑着对靳鹏道：“鹏哥早。” “欸，早早。” 靳鹏赶紧把手里的烟扔掉，笑着跟文乐渝打招呼。 文乐渝又朝着郝健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去补觉了。 李野则过去问道：“怎么了？有急事儿？” “没有，”郝健笑着道：“我今天中午去羊城的火车，在走之前想来问问李野兄弟，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指示？”李野吐了口气，道：“老郝你现在是一个单位负责人了，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你可别笑话我了。” “我现在，在做一些事的时候，感觉不问问你，心里就不踏实。” 郝健摇了摇头，认真的道：“在清水县刚遇到李野兄弟的时候，我认为咱俩是一时瑜亮，” “等到了羊城，我自认也是主公麾下一员良将，但到了现在.” 郝健笑了笑，说不下去了。 李野招了招手，带着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记得郝健你最近干的不错呀！六七家厂子都安排妥了吧？怎么这个想法？” “九家，是九家。”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九家外协加工的厂子，其中五家已经生产出了产品，开始销往东山了。” 郝健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对李野说道：“我现在已经相信，李野兄弟你说的那个小目标.它不是假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李野笑笑道：“我说你郝健干的不错，那你就是干的不错，相信自己，不要怀疑。” “哈哈，其实老郝过来，就是想听小野你夸他两句，”靳鹏指着郝健笑道：“这个奸鬼，现在是越来越像我以前那个建筑公司的领导了，说话一套一套的，真特么恶心。” “你才恶心！” “你恶心！” “你恶习透了” 李野看着俩人逗了半天嘴，才打断道：“郝健你回到羊城之后，记得要把那几个工人安排好，咱们后面能不能招到更多的人，可就看你的手段了。” 郝健当即拍胸脯：“这个你放心，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我郝健懂，眼看着一座金山放在那里发霉，我也心急呀！” 郝健这近一个月来，不仅仅谈外协的厂子，还顺带着挖技术员工。 只不过后者进行的不太顺利，到现在一共就挖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是发挥余热的退休老工人。 现在的小集体只是不好过，还远未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故土难离，谁也不想轻易挪窝。 而郝健所说的“金山”，就是那些在国有体制之下，培养出来的优秀工人。 当初李野跟郝健提出“金山”这个说法，郝健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心里，北方这片反应迟钝的经济环境，跟南方羊城根本没法比，羊城才是遍地金山随便捡钱。 但等郝健看到仅仅几家厂子，就消化掉了大量的订单之后，他才认可了李野“金山”的说法。 三十年的积累，让北方拥有大量的大、中、小企业，虽然它们的设备，和某些思想是落后的，但那数之不尽的熟练工人，却是种花经济腾飞的重要基础。 再过几年，这些企业改制的改制，私有的私有，支撑着它们焕发活力的，仅仅是资金和设备吗？ 看看后世的印度就知道了，没有大量勤劳、识字、奉献的工人，谈什么都是空中楼阁，都是狗屁。 这些活生生的人，才是闪闪发光的金山。 。。。。。。。 “走吧鹏哥！送老郝去车站，然后咱们去秀水街的铺子看一看。” “好，我来开车。” 已经拿到驾驶本的靳鹏，二话不说就抢了驾驶位，一顿操作猛如虎，把京城130开出了跑车的赶脚。 “鹏哥.慢点慢点停车你让我下去.” 李野真是吓了个够呛，人们都说新司机胆子小，但靳鹏完全给新司机正了名，上车不二话，就是一个莽。 等送完了郝健，李野是说啥也不让靳鹏开车了，自己慢悠悠的开到了秀水街，差点儿没把靳鹏给憋死。 “以后就这么开，要不然以后咱就不买新车了。” 李野才不看靳鹏的脸色，甩手下车一脸的寒霜。 靳鹏笑了笑没敢吱声，聪明的他能分清李野的心情，是真的在关心他这个鹏哥。 官方直到85年才承认了秀水街市场，所以82年的秀水街，还没有繁荣的迹象。 谁又能想到，这片小小的街道，日后能诞生不知多少的新一代富翁。 相对于现在秀水街上的那些小贩，李野的起步无疑是更高的。 因为他们有单位、有公章，可以以鹏城服装七厂的名义，向房管局租赁附近的铺面，或者直接买房。 不得不说，郝健和靳鹏的钻营能力，已经长进了。 都不用李野出谋划策，他们就分别蹲在了有关部门的门外， 只要蹲到一个小鬼，研究研究一番，人家起码给你指条明路，让你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再难办的事情，它也有对应的办法，只要不走错碰壁，研究研究早晚能办成。 “小野哥，你来了。” 李野进了铺面，马千山就赶紧笑着站了起来。 虽然他比李野还大几岁，但已经学会了变通，跟着王坚强一起喊李野“哥”。 要不然你咋喊？ 喊李野兄弟？你特么够格吗？ 李野也没矫情，问道：“开业几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马千山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靳鹏直接道：“问你话你就直说，别耍小聪明。” “欸~” 马千山讪笑着道：“咱们刚刚开业，名气还没打出去，这铺子的位置也不是顶好，客人上门的不多，另外有些人想包咱的货，我没答应。” “包咱的货？”李野道：“这么大胃口吗？” 马千山点头道：“是的，不过他们要赊账。” “呵~” 李野不屑的笑了笑。 这年头，空手套白狼的神仙太多了，一个个都以为凭着一点脑子，就能把别人的钱搂到自己怀里似的。 “去，找人做个大牌子竖在门口，就写四个字能开发票。” “啥？能开发票？这能行吗？” 行不行，你问郭德港啊！ 呸呸呸 咱是正规生意，怎么可能虚开发票？ 发票，可以证明货物的来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投机倒把”的嫌疑，自然会受到某些人的欢迎。 最近老风应该是走了一点弯路，不过老风正在尽量调整，问题.不大。 感谢书友“十里千里”的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谢谢你们。 第141章 知道什么是拼夕夕吗？ 第141章知道什么是拼夕夕吗？ 马千山一通忙活，去找来了纸板、木棍，又买来了毛笔。 他手脚麻利的用棍子扎出一个支架，把纸板固定在架子上。 李野随意挥毫，写下了“能开发票”四个字。 “小野哥，你这字写的真好。” “呵~” 李野有点尴尬，因为他的毛笔字，比“狗爬”确实好点儿， 不过嘛，字如其人，大巧成拙。 赞 可是牌子摆出去一个小时，却愣是一单生意都没上门。 马千山还在笑盈盈的活跃气氛，但靳鹏却啧啧的道：“小野，你这法子也不管用啊？” 李野淡然的道：“发票，钓的是大鱼，咱又不指望零售，你们急什么？” 李野在秀水街开这个店铺，为的还是复制在东山的成功模式，先批发，然后逐步建立自己的二级批发网络。 在82年，并不是每个服装贩子，都有勇气下羊城进货的，很多人都会就近选择“大城市”寻找货源， 比如当初的靳鹏和郝健，对于“闯省城”就很有执念，要不是后来李野让他们去羊城，这会儿还在省城混呢！ 反正滋润的很，家门口赚钱它不香吗？ 另外手里只有个千八百本钱的小商贩，也都觉得去羊城“不值当”，但凡附近的大城市有机会，他们才不愿冒险跑那么远。 京城，就是北方的重要货物集散地，对周边几省都具有强大的辐射能力，不管是个体户还是业务员，都时不时的来京城看一看。 “小野，你说那些要发票的业务员，星期天他上班吗？” “.” 李野看着笑嘻嘻的靳鹏，感觉自己这个伟大舵手的形象受到了侵犯。 “算了，钓鱼先打窝，我打个窝吧！” 李野拿起毛笔，又写了一张招牌——开业大酬宾，五件九折、十件八折。 马千山琢磨了一下，疑惑的问李野：“这能行吗？” 李野道：“我给你说一下道理，你听我的准行。” 怎么不行？知道什么是拼夕夕吗？ 你以为拼夕夕能够起来，只是因为货物便宜？ 它其实还赋予了购物者一种“自以为赚到便宜”的愉悦感，这很重要。 十分钟之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进了店铺。 她首先看到了店铺正中央挂着的营业执照。 “你们这是公家的买卖？” “对，我们是鹏城第七服饰厂驻京销售点” “你们这里也能讲价呀？” 公家的买卖不讲价，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共识，你要在公家的百货店内讲价，人家能鄙视死你。 而来逛秀水街的人，很多都是奔着跟私营贩子砍价的目的来的，买不买的先不说，就问你能让我享受砍价的乐趣不？ 马千山解释道：“我们也不讲价，八折、九折是批发价，买的多才便宜。” 中年妇女左看右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后有些心虚的道：“我买两件，你们给我打个九折吧！” 马千山摇摇头道：“大姐你可以找亲戚朋友一起来逛，凑够了五件就打折。” 大姐眼前一亮：“好几个人也行？凑十件就打八折？” 马千山道：“是的，只论件数，不论人数。” “那你等着。” 中年妇女转身出了店铺，急匆匆的走了。 马千山立刻问李野：“我说得都对吧？” 李野道：“你说的切口都对，但你没有微笑，要微笑服务，懂吗？” 马千山很是不愿的道：“我以前去公家大楼买东西，要给售货员赔笑脸嘞” 不管是店铺内挂着的营业执照，还是动辄几千上万的流水，都让马千山认为，现在的自己跟那些鸡毛贩子不一样了， 他至少应该跟百货大楼里面的“职工”一个社会地位。 瞅瞅人家，横眉竖眼的，爱买不买。 你再看看我.怎们现在买卖越做越大，反而要给客人赔笑脸了？ 靳鹏一脚就踢在了马千山的腿上，呵斥道：“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跟干部一个身价了？” 李野也道：“你记住了，咱是公家的货物品质，个体的服务态度，你要喜欢耷拉个脸，明天我找找关系，让你回清水县门市部上班怎么样？” “那我不去，还是跟着小野哥、鹏哥自在。” 马千山不敢反抗，走到试衣镜前面，对着镜子瞅了瞅自己的笑容，是否符合李野的要求。 李野补充道：“干得好，可是有奖金的。” 马千山的笑容，立刻就灿烂了好几倍。 钱是我爷爷，来，爷爷我给您笑一个。 大姐很快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帮小娘们儿、老娘们儿，叽叽喳喳的，好似要把几十平米的店铺都给吵翻。 “是同一款式批发十件，还是衣服、裤子、鞋子搭配在一起，也是十件八折？” “嘘，你别说话，待会儿我们搭配起来，就给他按八折付钱，反正他又没说不行。” “哦哦.那我们一起凑凑，一起算算。” 不得不说，国家的义务教育，给了女性精打细算的本事，她们在赚小便宜的时候，可以精准的算出最佳方案，比计算机都不遑多让。 以至于到后来，一帮妇女都学会了在门外拉住陌生人，询问她们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凑数”。 仅仅一两个小时，本来门可罗雀的店铺之内就挤的落不下脚了，就是门口，也比星期天的菜市场还要拥挤。 在几十年后的电商时代，各种促销活动天天不断，导致购物者早就免疫了。 但在82年，什么跳楼价、清仓价还没影儿呢！一听说有“打折”的好事儿，街坊邻居立马就能组团开过来。 当然，货也得好，货要是太次，那就算跳楼价也卖不动。 李野的货很好，基础价就比大楼里的便宜，再打个八折，效果还用说吗？ 马千山不断的在算账、收钱，计算机都快摁冒烟了。 靳鹏和李野一边帮忙上货，一边还要看着店里的情况。 这人一多，事儿就多，你踩我脚了，我摸你屁了，乱哄哄的让李野眼皮直跳。 于是李野直接站上了柜台，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有没有带工作者的同志？” 安静是不可能安静的，你指望一群母鸡在抢食儿的时候安静，可能吗？ 不过一个大姐倒是道：“我带工作证了，怎么了？” 李野立刻道：“大姐，我们今天准备不足，人手不够，能不能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待会儿我们赠送您一件商品，衣服鞋子随便挑。” 那大姐笑着道：“你这是要雇短工啊？” “不是不是，”李野连忙笑道：“您帮忙，我们回赠礼品，这不是雇佣关系，是友谊关系、友谊关系。” “呵呵，行，那我帮你一把。” “好的好的，我们还需要两个好心的同志” “我带工作证了。” “我也带了。” 几个人都拿出了工作证，这会儿的工作证，还是挺有牌面的。 最后慢了一步的人，不禁自嘲：“唉，这是多了我一个呀？” 李野赶紧道：“四个人也不嫌多，谢谢您帮忙哈.”、 有了几个好心人的帮忙，李野才抽出了身，赶紧出门开车去仓库补货。 秀水街的店铺只有几千件存货，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到了仓库，和看守仓库的王坚强一起装完车，连带着他也给拉到了秀水街帮忙。 就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店铺外面都聚集了大几百人了，大头车差点儿就开不进去。 而且这一卡车货的到来，更是让这些人认定了这是“公家的买卖”， 没看人家连汽车都有吗？而且还是京城的车牌。 热闹越挤越大，买卖越挤越多，李野一下午补了三趟货，一直干到晚上八点，才堪堪把所有的客人都给应付了过去。 马千山一跤跌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直喘气， 靳鹏也是满头的汗水，喉咙都喊哑了，一开口就是破锣嗓子的味儿。 至于李野，也就比他们好那么一点，但也是口干舌燥前胸贴后背。 忙起来了，都没工夫吃饭。 而那几位帮忙的同志，同样疲惫不堪。 “几位大姐、大哥，今天谢谢你们哈，一人两件，随便挑。” “欸，不是说一件的吗？小兄弟你这是忙迷糊了？” “都忙到这个时间了，咱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件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您随便挑。” “这小兄弟不错啊！有股子机灵劲儿。” 几个帮忙的好人也没推让，一人选了两件，但她们谁也没捡最贵的挑，第一位出面的那个大姐，还挑了两件最便宜的。 不过她就在出门的时候，又回头问道：“你们这是正式的单位，那招不招人啊！我看你们以后也忙不过来吧！” “招，当然招，大姐您有合适的？” 那位大姐看了看李野，笑道：“我不是信不过你啊，但招人这种事，你这小兄弟说了算吗？” 李野笑了笑，指着靳鹏道：“我是领导的亲戚，您信不过我，跟他聊也行。” 靳鹏赶紧笑着过来，道：“我们确实正在招人，只要初中毕业，能在X出所开出证明的人，我们都招。” 要X出所的证明，是为了查证是否有犯罪记录，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这一步还是必须的。 大姐马上道：“这你放心，是我的一个侄女儿，回城之后一直没落实工作，明天我就带她过来给你们看看。” 大姐满脸喜意的走了，李野也松了口气，道：“拉闸、锁门，找地方吃饭。” 但是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来七八个人。 一个留着中分头的年轻人，呲出了几颗钢牙，笑道：“哥儿几个，今天发财了啊！” 李野没说话，靳鹏上前两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马千山小声道：“是那几个想包货的。” 靳鹏心中有数，笑着道：“做买卖今天发财，明天亏本，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呢？” “好一个世事无常，”中分头道：“兄弟说的不错，今天整个秀水街上的生意，都让你们一家给抢了，但是明天.你总得让我们喝口汤水吧？” “那怎么能叫抢呢？” 靳鹏掏出一盒烟，一边递出去一支，一边道：“我们之前了解过行情，我们的零售价其实比别人要高几毛钱的，我们也主要是往外批发，零售不降价。” 中分男嫌弃的看了一眼靳鹏的牡丹烟，自顾自的掏出一盒大中华，点上了一支。 李野目光锐利，发现他那个烟盒的开口处，多少有些毛边，估计抽了好几天了。 “我就知道你们是批发嘛！你们干脆批发给我，也省的像今天这样累个半死不是？” “那肯定行啊！兄弟怎么称呼？一个月能吃多少货？” 靳鹏爽朗的笑了笑，掏出一个南边过来的全金属打火机，“噔~”的一声把自己的烟点上了。 中分男对着靳鹏的打火机，仔细的瞅了两眼。 然后他拱了拱手，撇着嗓子道：“兄弟我姓多，承蒙这片儿的老少爷们抬举，称我一声‘多爷’，就秀水这一片儿，我说了算。” “至于能吃多少货，那肯定是全包，你全部批发给我，也不用像今天这样又忙又累不是，而且这么多人乱哄哄的，万一要是挤出个好歹来” 名叫多爷的中分男，脸上有了蔑视的笑容，好似拿捏住了靳鹏这个外乡人一样。 但是李野突然崩出来了一句话，却让又愣又惊，无地自容。 “整个大京城，不都是D说了算吗？难不成你是要换天？” 第142章 傻人有时候也挺可爱 第142章傻人有时候也挺可爱 “这位小兄弟，看来是涉世未深啊！” 多爷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眼圈，阴冷的眼神扫向了李野。 李野才不惧这种玩意儿，拿一盒旧中华显摆的东西，能有多大的格局？ 靳鹏笑了笑，把嘴里的香烟吐在了地上，用脚尖碾碎。 “原来就是你想包我们的货啊！” 靳鹏一脸平静的道：“我的人今天告诉我，兄弟你想赊欠？那可就不好办了，我们没有赊欠的规矩。” 多爷强硬的道：“规矩是人定的，入乡随俗，到哪儿随哪儿的规矩不是？再说了，你们今天的做法，也不像是公家单位的规矩呀！” 靳鹏好笑的道：“行了兄弟，咱别在这白话了，没钱的话免谈，要不.你再回去问问，找个能做主的来谈？” 多爷一愣，随后就冷厉的道：“怎么？瞧不起我？” 靳鹏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看兄弟身后的两个人，都快沉不住气了，好像有什么话说。” 在一边旁观的李野很是惊讶，他早就注意到多爷身后的两个人不对劲，料不到靳鹏也看出来了。 那两个人一看面相，就是标准的南方人，眼神精明不说，气度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多爷身边的一群年轻人，身上的痞气很重，但那两个人，却明显是生意人。 靳鹏来京城这么多天了，多少也是探出了一点消息，一年多之前，南边的服装百货就进了京城了，秀水街上的货，有八成是南方人的，所以这俩人，更像幕后的老板。 “嗤~” 多爷笑了笑，扭头对着那两人道：“侯老板，人家不相信我呢！你有话说？” 侯老板笑着道：“人家也系说笑了，多爷家大业大，十万八万的生意，还不系毛毛雨？” 多爷转回了头，气焰高涨的看向了靳鹏。 听见了吗？十万八万，毛毛雨。 但是靳鹏却尴尬的笑了笑，道：“十万八万？你们是在开玩笑了，没有个两三百万，还是不要跟我们谈包货的事情了。” “咳咳咳咳咳~” 多爷被烟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然后那白眼儿都翻到天上去了。 侯老板忍不住笑道：“鹏城我也是经常去的，没听说过什么服饰七厂，你们有多少员工啊？一个月两三百万的买卖？开玩笑！” 靳鹏很严肃的道：“我们员工不多，有个万八千人吧！如果你们有意呢！就拿钱来谈，没那么多钱也没关系，两百件起批，价格面谈。” 这下多爷身边的人全都翻了白眼，然后就是哈哈大笑。 一万人的大厂，会来秀水开门店？还零售打折？真是吹牛皮吹歪了，把牛腿都给吹下来一条，露出真货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靳鹏摆明了态度，没钱免谈。 “行，那咱走着瞧吧！” 多爷带着人走了，嘻嘻哈哈的，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 但马千山却道：“哥，今晚我不回去了，就住店里头，明天你把那个谭民调过来用两天，咱得以防万一。” 靳鹏点头道：“今晚上我就让他过来，你在这里看着，我们给你捎一份饭带回来。” 于是靳鹏带路，领着李野、王坚强，去了不远的一条胡同吃饭。 那里有个家庭饭店，这几天靳鹏和马千山都去吃过。 “老板，还有菜吗？” “没多少了，你们瞧瞧能不能看得上眼，看不上眼就去别家咋样？” “这个时间了还挑什么捡什么，随便来四五个菜，再打包一份带走。” 老板立刻喜笑颜开：“得嘞，您稍等。” 这会儿已经晚上快九点，要不是饭店里还有一桌客人，就是家庭饭店也关门了，却不曾想又来了几个不问价的， 嗯，今天怎么着也得多挣个好几块。 “欸，几位慢慢吃，要是不够再招呼哈~” 很快，老板就笑盈盈的把菜就端上来了，服务态度还行。 不过老板一转头，就对着另外一桌客人冷言冷语：“我说刚子，喝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家啊！别在我这拧磨个没完没了的。” 另一桌也是仨人，其中一个犟着脖子就道：“不是，老崔，合着我欠你酒钱是怎么着？还把我往外赶？” 老板讥讽的道：“你今天是有钱喝酒，明天有吗？后天还有吗？” “刚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说话不好听你还别恼，你上个月跟多家那孩子干架，前天又给横三点了炮.生意人和气生财你不知道吗？ 你还是赶紧回家跟你爹商量商量，快点顶班进工厂得了。” “崔叔，你以为我想练摊啊？我爹还不到五十呢，我怎么顶班？” 刚子估计被崔老板戳到了痛点，还委屈上了。 崔老板歪了歪嘴，往后厨走了。 “有能耐的四十也能退休给孩子顶班，你们爷俩.哼.” 靳鹏笑着看向了李野，李野点点头，靳鹏就拿了瓶酒，又端起一盘菜过去了。 那三个家伙桌上就俩盘子，两瓶白酒也快见底儿了。 靳鹏的性子很适合闯江湖，不一会儿就跟那三个人唠上了。 “你问什么是点炮？水货你懂不懂？那个横三竟然拿着洋人的旧衣服，来抢我们的生意，洋人拉的屎他也觉得香.不点他点谁？” “多爷？就他多星也好意思叫‘爷’.欸，你们是谁？” 那个刚子喝的半晕，唠了半天才想起来问靳鹏是谁。 结果靳鹏一说，他就像被点了火的炮仗一般炸起来。 “合着今天就是你们在作怪啊？正厂的货你们打八折卖？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啦？你们有单位有工资，我们可没有” 靳鹏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跟李野讪讪的笑了笑，埋头吃饭。 李野也笑着吃饭，没当回事儿。 倒是王坚强听着他们不断的骂，有些气愤，但瞅瞅俩哥哥都不动弹，他也就把气憋在了心里。 吃饱了出门，人家老板也把那个刚子轰出来了。 两伙人一先一后，朝着胡同口走去，但是距离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李野却突然站定了脚步。 “往回走。” 靳鹏一愣，往前面的胡同口看去，脸色也是一凝。 胡同外面有一盏路灯，照在地上，映出了一片活动的影子。 是人的影子。 靳鹏、李野马上转头往回走，但是胡同的另一头，却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人，快速的逼了过来。 “真是稀奇了，这附近可就是使馆区。” 李野实在没想到，82年的环境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但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那个刚子变了脸色，撒腿就往崔老板的饭店跑。 “崔叔，快开门，快开门。” 刚子把饭店的大门砸的砰砰响，但里面的崔老板却好似听不见。 “小野，我送你上墙。” 靳鹏反应极快，和王坚强两人蹲下身子，四只手搭在一起，让李野踩上。 李野借力一跃就攀住了三米高的墙头，倒挂身体把靳鹏拉了上来，最后也把王坚强拉上了墙头。 他们可不敢赌这些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个打十个，那只能发生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比如一个人堵住狭窄的门口， 要是被二十几个人给团团围住了，那可拉倒吧！真以为一个旋风腿能扫倒一大片？ 你拍神剧呢？ 胡同口的人，也已经冲了进来，看到李野等人上墙的手段，也是有些意外。 “不该看的别看，把眼睛闭上，别找麻烦。” 十几个人呼啦啦的从李野脚下过去，眼看着就把刚子那几个人给打翻在地上。 “快走。” 靳鹏先跳了下去，接住李野和王坚强，朝着胡同口快速离开。 看看这伙人手里拿的东西，就知道今天的事儿不会小，刚子那伙人 但是李野三人还没出胡同呢！身后就有个凄厉的声音在喊。 “兄弟，帮忙报个X出所，大恩大德.我黄刚必定报答.” 李野和靳鹏的脚步同时迟疑了一下，慢了下来。 王坚强，直接就站住了。 三个人这一犹豫，那伙人就分出了七八个人，冲着他们逼了过来。 然后，三人就从那群人的缺口之中，看到了刚子三人的情况。 两个人直接不动了，刚子双手护头，不断的替两个兄弟遮挡，眼看着也坚持不了多大会儿。 李野感觉牙疼，头顶的青筋也砰砰砰的跳。 不怪李野心理素质不行，谁看见这种情况，他也跳。 王坚强气血上头，大声道：“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草，外地人多管闲事！” 靳鹏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李野：“走么？” 李野看了看王坚强，往后退了两步。 那里不知谁家堆了一堆杂物，李野寻摸了两根棍子出来，扔给了靳鹏一根。 李野当然懂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但这会儿王坚强会走吗？ 也许李野能拉着王坚强离开，但以后会不会后悔？ 一个堂堂的穿越者，还不如一个整天嘿嘿傻笑的土著？漠视生命的消亡？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师兄弟刚拿好棍子，王坚强就跟那七八个人接上火。 “哐哐”两下放倒两个，王坚强的身上也挨了一下。 但也就挨这一下了。 两根木棍突刺了过来，就跟刺刀一般锋锐，一戳一个毫不费力。 不到十秒钟，胡同口这边就倒下了七八个，直把饭店门口的那伙人看愣了。 然后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哇呀呀的冲了过来。 到了这会儿，李野可算是体会到爷爷的好处了，李忠发坚持让他从小练拼刺，关键时候能起大用。 双拳难敌四手，但一根木枪，却可以枪出如龙。 刺、戳、挑专业的殴打业余的，是真不费劲。 等到没几个人站着的时候，双方才冷静了下来。 一个穿海魂衫的人走了过来，道：“兄弟几个意思？” 靳鹏面无表情的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给条活路。” 海魂衫气笑了：“几万块的恩怨？还留一线？” 靳鹏眯着眼睛，道：“你是横三？” 海魂衫一愣，同样眯起了眼睛打量靳鹏，还有后面的那个年轻人。 刚才他在后面看见了，这三个人不好惹，尤其是看起来瘦瘦高高的那个，一根木棍挑翻了十几个人，太邪乎了。 横三大约估摸出来了，这是军中的拼刺手段。 而在打完之后，那个年轻人，却被另外两人护在了身后。 这代表什么呢？ 回头看看地上的黄刚等人，横三也有些后怕了，热血上头的冲动过后，一般都是深深的悔恨。 “今天给几个兄弟面子，走！” 二十几个人，好半天才互相搀扶着出了胡同。 而他们刚出胡同，就看到另一伙人等在外面。 横三压着火气道：“多爷，你这是在蹲谁？” 多爷摆摆手，往胡同里瞅了瞅，小声问：“碰到硬茬了？” 横三看出了点什么，冷笑着道：“硬不硬的，你进去试试不就行了？” “哼~” 多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混街面的，眼睛得亮，要不然就会像横三这样，栽了面子，还丢了里子。 。。。。。。 李野开着车，飞一般的冲到了附近的医院，差点儿把靳鹏肚子里的酸水都给颠出来。 这时候靳鹏才知道，论飞车的技术，他还不如李野呢！ 四个人抬着俩进了急诊室，然后就被大夫护士一顿骂，骂的非常难听。 大夫护士最讨厌这种打架的伤者，一身的麻烦不说，还经常没钱。 黄刚就没钱，饭馆老板说的没错，他再过两天就真喝不起酒了。 不过这年头的医生骂归骂，却不坚持交押金、摁手印，没钱也是先救人。 “我打电话，叫人送钱来。” 黄刚借了医院的电话，往外打了半天，李野听着那头也很不耐烦，因为黄刚让人家去北二条胡同喊人，大晚上的可能还要跑挺远。 李野拍了拍黄刚的肩膀，道：“你，去做个检查。” 黄刚摇头道：“我没事，一点事儿没有。” 李野也摇头：“不，你有事。” “.” 黄刚只是愣了几秒，两眼一翻就栽倒在了地上。 一个小时之后，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妇女，跟一个十八九的女孩儿，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赶到了医院。 先是一番误会，然后就是好一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我给你跪一个吧！” 这母女俩是黄刚的母亲和妹妹，一看黄刚的惨样儿，当场就哭喊着要找李野等人拼命， 等到黄刚醒过来说明了情况，两人那就尴尬的要命了。 李野赶紧扶住女人，对着王坚强努了努嘴，道：“要谢啊！就谢我那兄弟吧！” 母女俩感激的看向了王坚强。 而当时很勇的王坚强，这会儿却扭捏的傻笑起来。 “不用谢不用谢.嘿嘿” 傻人，有时候也挺可爱。 感谢书友“嘿yz3ZZZ”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160819135920321的打赏，感谢两位大佬。 第143章 多爷，你真神了 第143章多爷，你真神了 王坚强被黄家母女围着感恩道谢，李野拉着靳鹏出了门诊。 李野分给靳鹏一支烟：“明天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爷爷和我爹，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最好是南边战场下来的。” 靳鹏一边点烟一边反问：“你咋不自己打电话呢？” 李野淡定的道：“我怕我爷爷骂我惹事儿。” 靳鹏是又好气又好笑：“那我就不怕师爷骂？” 李野哼了一声，道：“你从小被骂大的，不多这一回。” 靳鹏：“.” 李野长吸一口气，又道：“你明天先别去秀水街露面，让老宋带谭民过去看看风声，我.打个电话吧！” 嬉皮笑脸的靳鹏顿时凝重了起来，沉声道：“这点小事有必要吗？会不会影响到你？” 李野摇了摇头，没多做解释。 靳鹏等人知道李野跟文乐渝正处于恋爱状态，更知道跨阶层的爱恋有多不容易。 可以说如果会影响到李野在文家眼里的形象，打死靳鹏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但靳鹏并不知道李野写了《烽火逃兵》，跟文家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李野也不会去文家求人。 就比如今天这事儿，柯老师可不管知安，她也要从上而下的走关系，虽然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其中牵涉到的人，都是人情因果。 所以才有“小事不求人”的道理。 虽然柯老师和文庆盛是知恩图报的人，但李野一个还没影儿的女婿，整天为了点小事去麻烦人家，那就有了挟恩图报的嫌疑，落了下乘。 掉价。 当然，如果以后李野碰到了大事，比如手下集团跟外来的财团碰上了，那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拉上文乐渝，抱着孩子去找柯老师。 进门就直接赖上，你们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 早晨吃饭的时候，李野刚跟文乐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连带着“多爷”也给捎上了。 并且李野着重强调秀水街的门店，是有手续有执照的正规单位，靳鹏是正规单位的职工。 这也是为什么郭东伦明明告诉郝健，挂靠单位有被摘桃子的风险，李野也一定要弄张合法执照的原因。 在野蛮发展的八十年代初期，偷偷摸摸固然也能赚大钱，但没有合法身份，很多时候是上不了台面的。 就比如今天这事儿，李野有执照，那就可以公事公办，你没执照，可能就要落个徇私的把柄。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觉得是我直接去找你哥合适，还是你这个亲妹妹跟他说一声合适？” “你先别说合适不合适，你确定自己没事儿？” 文乐渝很紧张，还抓住李野的袖口往里看， 看她的样子，要不是食堂里人太多，她说不定都能扒开李野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在确定李野确实没受伤之后，她眨了眨眼睛，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亮色。 “小事儿，我跟我哥说一声就行。” 小妮子话说的很轻松，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 。。。。。。 “多爷”昨晚上没睡好，所以上午起来的晚了一点。 因为昨晚喝了酒，口干舌燥，起来之后伸手就去摸暖瓶，结果一晃，空空如也。 多星叹了口气，只能心情郁闷的去烧水。 只不过烧水炉子半天点不着火，气的他差点一脚把炉子给踹翻。 就这，邻居老头儿还说怪话：“我说多星，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炉子较什么劲儿啊？” 多星笑道：“没有，我昨晚喝多了，正伸伸胳膊腿儿呢！” “呵~” 邻居老头儿一边出门一边嘲笑：“你呀，要是不是整天瞎胡混，戒了这酒肉的毛病，早就娶上媳妇儿了，还用自己烧水？” “.” 看着老头儿出了门，多星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 “啐~，你说谁胡混？爷早晚抖起来，羡慕死你个老帮菜。” 多星以前不姓多，祖上有个很长的姓氏，几十年前才改了姓， 听爷爷说，多家祖辈儿也是四九城的显赫人家，家里光丫鬟就十好几个。 只不过到了多星这一代，多家坟头上的蒿草估计都被雷劈了烧光了，气运是一点都没了。 破屋两间，孑身一人，二十大几了连个媳妇儿也说不上，家里就他孤寡光棍儿一个，平时连个说话作伴的人都没有，日子一直过的凄凄惨惨。 好在去年的时候，南边有“能人”闯到了京城，在秀水这一片儿扎根做生意，急需一个当地人帮忙跑腿儿， 混遍四九城哪哪都熟的多星，就赶上了这个机会，毅然辞了街道工厂那二十来块钱的工作，开始了“胡混”。 只是大半年的功夫，多星就赚了不少钱，然后又拉起了一帮兄弟，赚了个“多爷”的名头。 只不过这个名头，在婚恋市场上不起任何作用，多星连续托人说媒，都没有什么结果，明明兜里的钞票厚厚的，却没个帮忙花钱的，实在是憋屈郁闷。 不过多星的嗅觉不错，他已经闻到了“钱能通神”的味儿，他相信再过几年，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他老多家的风光，肯定能再次回来。 “星哥，星哥！”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俩还真会赶时候，我这刚要喝壶茶出去吃饭呢！” 多星笑骂了一声，指挥一个小弟：“屋里橱子上有茶叶，泡壶茶喝了咱就走。” 一个小弟进去拿茶叶，另一个兴冲冲的道：“星哥星哥，横三栽了。” “我昨儿就说他要栽了，”多星得意的道：“前些天被人点了炮，丢了几万块钱的货，昨天兄弟又被人打了，医药费都不知道赔上多少” “星哥你真神了，”小弟一翘大拇指，道：“今早上横三的十几个兄弟，被家人领着去找横三算账，一个个的不是胸口痛就是腰腿疼.” “那是肋骨断了，”多星点头道：“昨晚上那几个人真是硬茬儿，好险啊！” “确实是好险，”小弟庆幸的道：“今早上横三还没料理好他那帮兄弟呢！一大群雷子就上门了，把他们一帮人全给带走了 星哥，这下子秀水街就剩下咱们了，以后横三的买卖都是咱的” “.” 多星忽然问道：“哪里的雷子？横三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小弟想了想道：“好像是局里的” 多星懵了几秒钟，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转身就往屋里跑，跟拿茶叶的小弟碰了个满怀。 “啪~” 茶壶掉地上摔个粉碎，但多星看也不看，从里屋旮旯里掏出一个破布包，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钱分给俩小弟。 “出城躲一躲，一个月之后再回来。” 俩小弟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钱，但是有些不解的问：“星哥，又不关咱的事儿，横三栽了，咱要是不趁机把他的买卖抢下来，可就归别人了，东条的马虎可一直瞅着咱这儿呢！” “你们懂个屁，人家一张大网撒下来了，管你是吃草的虾米还是吃荤的黑鱼，肯定撸个干净你屁股底下干净吗？” “.” 小弟不敢吱声了，这两年街面上的风气越来越狠，你要不好勇斗狠，哪里能混得出名声？ “不服气是吧？昨天横三把黄刚他们打的可不轻，那个黄刚前几天还跟咱干架，这次他会不会趁机把咱给捎上？” “星哥英明，快走快走。” 三个人急匆匆的出门避风头，结果刚到胡同口，就被人给堵住了。 一副银手镯在中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把三人的脸色，映衬的无比惨白。 “星哥，你.真神了。” 。。。。。。 星期一的下午，李野有两节课，下课的时候有些晚。 他出了教室直奔食堂，结果在半路上，就碰到了正在等他的文家兄妹。 文国华看着李野哼哼一笑，道：“走吧！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大哥你这话说的.还怪好听嘞！ 李野有些讪讪的道：“今天的事儿，还麻烦到柯老师那里去了？” 文国华瞅了瞅自己的妹子，幽怨的调侃道：“是啊！我妹妹信不过我这个大哥，直接就找了我妈，然后我妈又安排了我.” 文乐渝对着自己老哥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又冲李野打了个眼色。 【放心去吃饭！我罩着你，保你没事儿。】 。。。。。 文国华开了一辆外表很破烂的212吉普，载着李野和文乐渝回中粮大院。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李野却感觉这破车相当的不错，估计除了破烂的外表，估计其余的零件都换了个遍。 到了中粮大院，李野进门之前还挺忐忑的，毕竟在柯老师这个级别的人眼里，“干架”和“生意”，都不算什么光彩的标签。 但李野进门之后，发现饭菜都上桌了，再一看文庆盛的脸色，他顿时就放下了心来。 “过来坐下！” 文庆盛招呼着李野坐下，拿起酒瓶子给给他倒酒。 李野赶忙站起来阻挡，自己虽然是客人，但也不能没大没小不是？ “你坐你坐，”文庆盛执着的给李野倒了杯酒，然后道：“上一次你跟我说从小练习拼刺，我还以为你小子吹牛，不过这次我算是相信了，待会儿咱俩” 文庆盛忽然看了看旁边的柯老师，改口道：“有空咱俩切磋切磋，我好久没碰到对手了。” “我就是瞎练了几天把式，没有传的那么神.” 李野只能干笑着回应，心里是绝对不敢当真的。 上辈子，李野可是陪副总打过球的。 他知道不能赢，但就是因为让副总赢的不爽，就倒了两年的霉，这要是一枪把文庆盛给戳倒了柯老师也不会向着他。 人家是啥关系？你算老几？ 第144章 文乐渝：我要赚校稿费 第144章文乐渝：我要赚校稿费 “瞎练了几天把式？” 文庆盛瞄向了文国华。 文国华马上就道：“爸，李野是谦虚了，我今天去曲大那里，亲眼看到了讯问材料， 十几个断了肋骨的，都说是被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用木棍儿刺的.” 李野汗流如瀑，感情文国华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哇。 文庆盛对着李野笑了笑，然后问道：“你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见义勇为的？” 见义勇为？ 不算吧！是王坚强喊了一嗓子 李野愣了零点零几秒，突然明白了过来。 昨夜他决定找柯老师帮忙，其实也是有些隐忧，毕竟他当时用木棍戳翻了十几个人，凭手感就知道事情小不了。 横三既然能卖水货洋垃圾，那肯定是有点本事的，万一顺着线索捅到京大去，后果难料。 虽然说京大肯定护着自己的学生，但一个学生当街伤人 学校要是给李野背上个警告什么的处分，那可就惨喽。 但文庆盛的一句“见义勇为”，就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李野瞅了瞅文乐渝，就看见了小妮子往柯老师的方向歪了歪嘴儿，眼神得意。 李野明白了，这是柯老师的主意。 或者说，这是文乐渝的主意。 说不定今天早上在食堂跟文乐渝说事儿的时候，小妮子就做好了一系列的打算了。 找老哥文国华固然是可以解决问题，但找老妈不是更好。 李野歉然的对着柯老师笑笑，道：“我这也是碰巧碰到了，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不麻烦，”文庆盛道：“要是我碰到那么个情况.诶诶” 文庆盛话还没说完，柯老师就拿起酒瓶子，给他倒满了。 “来，吃菜，喝酒。” 文庆盛也是没办法，他现在跟柯老师是平级，而柯老师虽然回京比他晚，但工作是彭叔亲自安排的，这以后.可是有母鸡打鸣的迹象欸。 唉 一家人开始吃菜喝酒，气氛慢慢的融洽起来之后，柯老师才说话了。 “小野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要把重点放在学习上，不要沉迷于其他，这次是你幸运，下一次呢？” “我知道了柯老师，我以后会注意的。” 虽然柯老师的话不轻不重，但李野却是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这是对他不满意了。 男人对武力值有着天然的崇拜，但女人的想法可不一样，天下所有的丈母娘，几乎都希望自己的女婿安安稳稳平平安安，不惹事、不喝酒才好。 也就是柯老师面善，要是她长的再严肃点儿，李野感觉有那么一瞬，她都有《人世间》里那个丈母娘的味儿了。 不过幸好的是，文乐渝有点随她父亲。 当文国华说到李野一把木枪放倒了十几个人的时候，小妮子两只眼睛中的亮光，就跟天上的繁星一般闪亮。 在这个时代，女孩儿们最喜欢的男人可不是富翁，而是“英雄”。 就是电影上一挥胳膊“跟我冲啊”的那一种。 军人，在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心目中，拥有着很重的分量，要不然军裤、军帽、军挎包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七八十年代如此流行呢？ 文乐渝跟着柯老师长大，但她也非常崇拜父亲，而现在的李野在她眼中，好似有了缩小版文庆盛的影子。 一直到晚宴结束，柯老师和文庆盛都没有再问李野任何问题，好似那个什么鹏城服饰七厂，不存在一样。 但当文庆盛送李野和文乐渝回学校的时候，却很随意的问了李野一句。 “你是学经济的，你感觉秀水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李野没怎么考虑就道：“秀水街现在是一团乱麻，但以后应该会被管理起来吧！ 毕竟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发市场，那就证明了需求的存在，以后可能越来越繁荣，如果能管理起来，不但能建立秩序，还能增加税收。” “税收？”文国华笑道：“现在的税收可不好干，很多人骂呢！” 在九十年代之前，收税可不是个好活计，收税的干部身挎肩包，手拿税票，走街串巷开展税务工作。 李野就知道一件事儿。 当初有个粮食局的头儿，被调到税务去当头儿，那个气啊！结果没过几年 “要钱的活儿确实难干，”李野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但他还是道：“那个鹏城服饰七厂，会照章纳税的，这是他们的本分。” 文国华没再说话，瞥了李野一眼，笑了笑，一路把两人送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李野要送文乐渝回宿舍，但小妮子却要去未名湖畔走走。 走着走着，小妮子就问：“我听李大勇说过，你是会用花枪的？” 李野实话实话的道：“花枪我只练过几天，我爷爷年轻时候练的多，后来他也改练拼刺了” 小妮子有些可惜的道：“你咋不练了呢？我在看你的新小说，那个李天郎也是用长枪的，用你的话叫真帅。” 李野笑了笑道：“花枪我也会耍，但没有学到精髓，样子货.不过耍给你看的话，你是看不出来的。” 文乐渝白了李野一眼，撇撇嘴道：“你这次写小说，都没让我校稿。” 好吧！绕了半天，小妮子还是想赚李野的校稿费啊！ 李野拉起了文乐渝的手，道：“那本书我只是投石问路，后面我打算写一本大的，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助，很大的帮助。” 文乐渝的眼睛亮了起来，小脑袋连续点头：“一言为定，不带反悔的啊！” 谁反悔才怪。 。。。。。。 港岛，西环。 裴文聪开着自己那辆十二年车龄的老丰田，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商务楼下面。 他整理好自己的西装，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确定没有一丝灰尘，才打开车门下车，踏进了商务楼的大门。 “裴社长早。” “你早你早。” “裴老板好。” “你好你好。” 一路跟熟人打着招呼，裴文聪终于上到了三楼，走进了一家小公司——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不是打工人，他是踏浪文学社的老板兼总编兼财务兼 总之除了一个文员，除了一个编辑兼记者，裴文聪要兼任其他所有的职务。 所以裴文聪感觉自己这个老板，混的还不如社里的那两个打工人。 起码不用每月发愁工人的工资，房东的房租，还有出版社的前途。 踏浪出版社旗下现在只有一本半月刊勉强盈利，但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出版社正常的开销了。 裴文聪之所以每天保持那么光鲜，就是不想让手下员工和房东看出他的窘迫。 做老板，真的很难，就是里面的底裤磨破了，外面的西装也要挺括，脸上也要有笑容。 “老板，刚才肥佬又过来催房租了，这次要我们一次把前面三个月的欠租都交上.” 裴文聪刚刚坐下，文员阿敏就给了他一个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 裴文聪镇定的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下个月就有笔出版费到账？” 阿敏看了看裴文聪，低头拿出一张纸，递到了裴文聪面前。 “老板，我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阿波没有工作，孩子还要我养我的薪水” 裴文聪呆愣了片刻，才接过了阿敏的辞职信。 他又沉默数秒，才道：“放心，你的薪水，我会按时给你结清的。” “谢谢老板。” 阿敏对着裴文聪鞠躬致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其实也不愿意离开这家出版社，毕竟裴文聪就算再没钱，也没有少过他们两个工人的薪水。 可踏浪文学出版社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她也只能另求他处。 现在工作不好找，也不知道下一个老板的心肠，会不会还这么好。 九点半，出版社的另一个员工阿强才进门，迟到了半个小时的他一点都不在意，随手把一个邮包扔给裴文聪，就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画漫画。 他是个漫画迷，总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大漫画家，然后拯救这家文学出版社，让裴文聪这个对他有恩的老板，给他当一回手下。 裴文聪看到邮包上的标签，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封从北面内陆寄过来的长途邮包。 裴文聪在去年的时候，曾经应读者的要求，展开了一次北上寻亲的活动，然后辗转多个环节，终于跟岛城的蓝海出版社建立了联系。 但时隔多年，寻亲这种事哪里有那么容易，这项活动最终没什么收益，也就半途而废了。 “可别又是让我们给他买什么书籍.” 裴文聪一边拆邮包，一边有些心烦的自言自语。 虽然寻亲活动中断了，但北面的岛城蓝海出版社很热情，经常会托裴文聪买一些最新版的书籍， 可对方又没有外汇，按照牌价兑换港币，岂不是亏死人？ 裴文聪打开邮包，却是一愣。 因为里面竟然是一份书稿。 【裴老弟，这是我们优秀年轻作家的作品.是否能出版，万望告知。】 “开什么玩笑？拿你们的作品，在港岛出版？” 裴文聪直接气笑了。 两边的风气根本不一样，港岛的武侠小说，在北边是卖的很火，但北面的小说，在港岛大都水土不服。 裴文聪直接把书稿扔给了阿强，道：“强仔，看看这封书稿，然后写一封阅读评论，给北面寄回去。” 正在画小人的阿强很不高兴的道：“我又看不懂简体字，你找阿敏看好了” 裴文聪怒火上头的道：“阿敏阿敏阿敏，阿敏要辞职了，你也要辞职？” “.” 阿强气的胸口起伏，最后只能忍气吞声。 阿敏多少有个文凭，他阿强初中辍学，出了这个出版社去哪里混饭吃？再当矮骡子吗？ 一个上午，裴文聪接了十几个电话，不是作者摧稿费的，就是印刷厂摧印刷费的，只把脑门子都快崩掉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到阿强还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强仔，你不去拿盒饭，难道要让我们一起饿肚子？” “喂喂.强仔？” 裴文聪走了过去，拍了拍阿强的肩膀，才把他拍醒过来。 “你睡着了？” “没有，” 阿强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通红的道：“老板，我觉得我们以后说不定不用吃盒饭了.” 感谢书友“夜天兄”的打赏。 第145章 压抑的太久了 第145章压抑的太久了 “喂喂，陶先生吗？您的稿子什么时候送过来？这一期的杂志马上就要刊印了.谁说我要倒闭的？” “童老板，你怎么能跟作者说我要倒闭呢？钱少不了你的，十五号之前一定给你.什么？明天？不要再搞我了~~~” “阿谬，好久没有出来吃饭了，今晚上我我不是要借钱了.” 裴文聪中午饭都没吃，就开始联系下一期杂志的刊印事宜，结果情况很不乐观， 以前见面还都不错的朋友，现在突然间都变了脸色，又无情又势利。 长期约稿的作者要跳槽，印刷厂讨要欠款，多年好友躲着不见人.可把裴文聪急得跳脚上火。 这就像是跟人打牌，明明摸了一套好牌，结果却没钱跟注，要被对家逼的弃牌认输似的。 裴文聪打了好多个电话，最终一无所获。 把通讯录来回翻了两遍，握着电话的手，终于无力的放下。 裴文聪拉开窗户，想透一口气，结果拉开窗帘之后，十米之外那逼仄的大楼外墙，让他的心更加的压抑。 外墙上有一条蜿蜒裂开的水泥缝，就好似一张大嘴，裂开了嘲笑裴文聪这个扑街仔。 裴文聪定定的看着水泥缝，良久之后，惨然的笑了。 曾几何时，裴文聪也在幻想，总有一天，他推开窗，外面就是无敌海景。 他回过头，就是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可是辛辛苦苦三十年，最后，好似又回到了原点，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跟母亲、妹妹缩在那间棚屋之中，一无所有的日子。 裴文聪很聪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能考上港大，完全可以证明他的智商超越了常人。 有那么一刻，他认为以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也可以是李超人第二。 可自从毕业踏入社会，他才体会到，在港岛已经没有那么宽阔的上升通道了，一群大鳄鱼，已经把小池塘塞满了， 池塘里的鱼，都是大鳄鱼的养料，人家随便挪挪爪子、甩甩尾巴，就能把所有的鱼挤死， 像裴文聪这种小虾米，要么乖乖给大鳄当营养，要么就去底层的烂泥里，慢慢的烂掉。 裴文聪在打拼数年之后，终于还是不甘心，押上了家里唯一的房子，押上了所有，开了这家杂志社。 即便再苦再难，也打碎牙齿和血吞，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现在妹妹正在上私立高中，学习成绩很好，母亲跟老友相聚的时候，也会自豪的说“我家阿聪有车有楼，做老板哦。” 可是今天 不曾想他一直强撑的光鲜外表，是如此的不堪一揭。 那还强撑什么呢？ 大不了破产，一辈子卖给大鳄呗！ 裴文聪吐出了一口压抑的浊气，振作精神，握紧了双拳。 “阿强，阿强，你去联系一下南哥，把我那辆花冠卖掉吧！说话客气一点，别让他太压价阿强、阿强.” 裴文聪连续喊了几遍，手下的编辑兼记者阿强都没有回应。 他不禁走过去掰开了阿强的膀子，看看他是不是又在画擦边的风月漫画。 这玩意儿确实有市场，但阿强的审美跟大众不一样，他自以为的香艳画面，裴文聪看着实在辣眼睛。 不过这次阿强没有画漫画，而是在奋笔疾书写小说。 “我不是让阿敏去翻译简体字了吗？你不搞下一期的杂志版面，在这里写什么？” 阿强清醒了过来，脱口而出：“我也要写一本历史小说。” 他兴奋的转过头，对裴文聪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祖先是如此的强大， 他们不但可以随意的击败菊花国，还能支使鬼佬给我们卖力” 阿强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通，前言不搭后语，但却很兴奋、很真诚。 《朔风飞扬》的开篇，是描写大唐西域都护府属下的一支外籍军团——西凉团的，其中的首领是唐人李天郎，而属下除了骨干是唐人，还有很多乖乖附庸的“蛮子”。 另外小说的开篇还随意的描写了菊花国以倾国之力，却败在了大唐一支精锐偏师的手下。 只是几千字的描写，就好似让一个强大的帝国形象，跃然纸上。 “.” 裴文聪耐心的听阿强说完，才拍了拍阿强的肩膀，道：“现在的菊花很强大.那些人也不是鬼佬，是苏鹅现在的加盟共和国” 阿强理直气壮的道：“赢了就是赢了.还有苏鹅人就不是鬼佬了？” 裴文聪哑然无语，他很明白阿强此刻的心情，因为曾经的他也这么偏执过。 压抑的太久了，底层人被压抑的太久了。 很多人，都恨自己为什么出生不是黄头发。 但是现在阿强突然一看《朔风飞扬》，却突然有种“原来我祖上也阔过”的感觉。 这本《朔风飞扬》跟武侠小说不同的是，它的主角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强大、蛮横、骄傲的帝国。 一个只凭安西都护府一护之力，就敢跟彼时强横的大食帝国硬撼的大唐帝国。 在港岛看遍了世界列强的阿强，又怎么不爱这么一个伟大的祖先呢？ 裴文聪看了之后也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他更看重这本小说的商业价值。 “老板，这种小说没人写过，”阿强就好似手里憋着彩票的彩民样道：“我也可以写，等我成了金倪那样的作家，我也可以.” “你下班之后可以写，上班就给我工作，” 裴文聪拍了拍阿强的脑袋，道：“现在赶紧去联系南哥，把车卖给他，就说我要换车，别说等钱用啊！” 裴文聪也没浇灭阿强的积极性，只是不允许他上班摸鱼。 他深知像这种历史小说确实是一个新方向，在港岛这个地方能火起来，但这种小说可不好写，阿强初中就辍学了，有太多的历史知识，阿强都没接触过， 但就算他上到高中、大学，也未必能学到这些历史知识，港岛都未必有相应的历史资料，所以阿强.高兴就好。 等阿强撇着嘴出去了，裴文聪亲自安排下一期的版面，《朔风飞扬》无疑要放头版，作家名头就写资深教授作家吧！ 做完了所有的琐事，裴文聪才准备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摸起电话，要求接线员接通内地岛城的长途。 在82年，从港岛打个电话去内地，那不知道要转接多少次，等待多少时间。 在等待的时间里，裴文聪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一个距离扑街一步之遥的失意者，而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大商人”。 “你好，我是踏浪文学出版社.我要跟你们谈谈《朔风飞扬》的版权当然是付港币，美金也可以乐~~~” 。。。。。。。 李野轻快的奔跑在未名湖畔的小道上，在路过武术社团的时候，不忘多瞥了贺大壮几眼。 贺大壮身体条件不错，这些天练的好似也算用功，招式动作练的咋样先不说，起码嘴上功夫已经练熟了。 “嘿~~哈~~” 上辈子李野看过一个小姐姐练南拳的视频，那真是气势如虎、声震三里，现在的贺大壮，好似也有了三分模样。 而贺大壮看到李野跑过来，更是吐气开声，“嘿哈”的嘶声大吼，颇像一只愤怒欲扑的藏獒。 李野赶紧加速离去，免得刺激到他，让他练功岔气。 看到李野加速跑了，贺大壮练的更起劲了，嘿嘿哈哈的不亦乐乎。 。。。。。。 课余时间，李野正在快速的写着稿子，自从前天文乐渝说了想赚校稿费之后，李野就加快了进度，为后续的重要计划做准备。 而其他的学生，有些在闷头读书，也有的在热闹的讨论问题。 大家从高中升到京大的世界经济专业，就好似突然间看懂了那个门外的世界，对一些世界大势，也有了懵懂的想法。 比如刚刚结束的马岛战争、第五次中东战争等等，都是最热门的话题。 不过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贺大壮给吸引过去了。 “我跟你们说，我这次是拜到名师了我们社的乔天晟是胡建南拳正宗传人 有一次他放学回家，碰到高年级学生欺负孩子，一个人赤手空拳打倒了八个” “喔~~” 教室内一片惊呼声，把正在专心写小说的李野都给惊动了。 李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还没有起码的分辨能力呢？ 一个打八个？ 我都要拿根棍子的好不好啦？ 不过李野想想上辈子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好像又理解了周围同学的反应。 二十岁的孩子，对于武力值还是有着很强的崇拜的，男孩子都幻想着自己一个能打十个，虽然那基本不可能。 八十年代的信息太过闭塞，这种情况也很普遍。 比如大名鼎鼎的海子，他也曾经沉迷过气功、功夫，幻想着一拳超人。 不过上辈子的李野迈入社会之后，这个幻想就变成了“中彩票”“白富美”。 “.” 就教室内的这些同学也一样，最多再过几年，就会对贺大壮这种话题嗤之以鼻， 因为高智商的他们很快就会明白，在权势和财富面前，武力值不说算个屁吧！但也就是以防万一的保命技能。 “李野，一哥.” 孙先进悄悄的挪到了李野身边，有些焦急的碰了碰李野。 李野停下笔，问：“怎么了小弟？” 孙先进是班里唯一比李野年龄小的学生，所以李野平时都是喊他“小弟”，反正他们那嘎达的人都这么喊。 孙先进紧张的道：“贺大壮拜了师父，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李野奇怪的道：“我着急什么？他拜师傅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先进表情都拧巴了一下，道：“你没听出他的意思吗？这是要练好了找你报仇呢？” “呵~~” 李野笑笑没说话。 就武术这个项目，是真的很吃功夫，别说仨月俩月，就是三年两年，没有老师傅给你捅破窗户纸，也未必练出个子丑寅卯来。 如果贺大壮先练武术，打好了底子再改散打，实战磨砺一段时间，那倒是有点厉害了。 毕竟武术是一种很好的身体训练手段，贺大壮的块头又在那摆着，也算有几分天赋。 但是神州的散打项目在79年才开始立项，这会儿还处于摸索完善阶段，贺大壮不太可能接触得到大量实战的机会。 “我师父说了，我很有天赋最多再过一年，就能登堂入室” 贺大壮一边自信满满，一边看向李野，但是李野的漠视不理，让他很是难受。 他已经练了几个星期了，自我感觉学会了很多格斗技巧，要是李野这会儿主动挑衅的话就好了。 “哐~” 教室的门开了，不过进来的却不是授课老师，而是班主任穆允宁。 所有人都看向了穆允宁，除了埋头写作的李野。 一个字好几毛钱呢！不点他的名他才不理，谁也别影响我挣钱。 “李野，今天下午准备一下，进行你的入团仪式。” “啥？” “什么？” 穆允宁的一句通告，让教室内的好多人都很吃惊。 李野稍稍愣了一下，猜到了大概。 但别人就猜不到了。 比如贺大壮等人，李野虽然跟班上的许多同学也能嘻嘻哈哈聊得上来，但他的各种表现，就是个标准的落后分子嘛！ 班长甄蓉蓉也挺奇怪的，她这几天正在整理李野的“优点资料”，打算过了运动会，就向班主任穆允宁反应李野的“优良表现”，作为介绍人推荐他入团呢！ 穆允宁说完之后，移步走到李野身边，冷着脸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写份入团申请书？” “哦哦~” 李野快速收起小说书稿，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写入团申请书。 周围的人都愣了。 这下午就举行入团仪式了，你入团申请书还没写呢！ 像话吗？ 李野刷刷刷的写了几百字，一口气都不带停顿的写完了申请书，让穆允宁看得非常满意。 她以为李野早就在心里写了无数遍了，其实李野是从生物硬盘中，把上辈子的入团申请书给抄了一遍。 穆允宁拿过来打眼一扫，随手拿过李野的钢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还需要一个入团介绍人，你选谁？” 李野扭头看向了孙先进，孙先进赶紧点头同意。 他俩夹在数学系的宿舍里，可以算是班里关系最铁的一对兄弟。 而不远处的甄蓉蓉，却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解决了介绍人的问题，穆允宁又去安排班团委配合，当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之后，穆允宁注意到了贺大壮的郁闷脸色。 于是她拿出了一份通报，交给了甄蓉蓉等人。 “班内传阅一下，不要过分声张。” 甄蓉蓉拿过来一看，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一份“见义勇为”的通报，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李野以及两位正义公民，面对二十七人的恶势力毫不畏惧，救下了三位京城市民。 就凭这一张通报，就符合火线入团的条件了。 等到穆允宁走了之后，甄蓉蓉等人还没平静下来。 一个班委的同学忍不住道：“那李野跟那个南拳传人.谁厉害？” 孙先进当即说道：“这还用说吗？三九二十七，一个人分九个，比八个还多一个呢！” 第146章 我是副经理 第146章我是副经理 李野奔跑在未名湖畔，身后跟了好几个小尾巴。 孙先进呼哧呼哧，跟个破风箱一般的喘着，两腿都软绵绵的迈不动了，却还是咬牙坚持，跟定了李野不放松。 另外班里的其他几个人，甄蓉蓉、陈霄灵、蒲向河等人，比孙先进还要差一些，在后面更远处拖拖拉拉的跟着。 李野无奈的放慢了脚步，劝解道：“你们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那天班主任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学习.” 孙先进摇了摇头，一边狂喘一边道：“我觉得身体也很重要我们高中班上的女生，都喜欢体育委员.现在班上的女生，都喜欢李野你” “你别胡说八道！” 李野瞅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甄蓉蓉等人，忍不住的瞪了孙先进一眼。 这个时代的流言可了不得，万一传出去，假假真真很容易影响到人的声誉的。 李野干脆停下脚步，等着甄蓉蓉等人追了上来。 “班长，你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不主动传扬我见义勇为的事情吗？” “我问过穆老师了，因为当时我也很不理解，后来穆老师说是不愿意误导学生们在碰到类似事件的时候，做出不安全的决定。” 李野挺意外的，因为他想不到甄蓉蓉会主动去问穆允宁。 其实这个“见义勇为”之所以不过分宣扬，还是前几天在文家的晚宴上，李野向柯老师竭力建议的。 因为在82年末、83年初这段时间，因为社会闲散人员越来越多，街头争斗的情况太过普遍， 如果这时候提倡学生们“见义勇为”，说不定会成为害人之举， 因为在混乱的情况之下，不具备格斗能力的学生其实是很脆弱的。 一个京大的学生，是国家从上万人中筛选出来的高智商人才，有太多太多的学术难题，等待着他们去攻克解决，你难道要他们去跟暴徒搏斗？ 所以很多危险的情况，是需要尽力避免的。 当时李野强烈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文乐渝也很诧异。 她又不是不懂，如果这件事宣扬得力，李野的入D都可能开始走流程了， 但是当李野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之后，文乐渝自然是眉眼弯弯的笑，而柯老师也主动提了一杯酒，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甄蓉蓉好不容易喘匀了呼吸，对着李野道：“我们理解班主任老师的担忧， 但万一我们遇到你前几天的那种情况了呢？难道就置之不理吗？难道就不应该制止吗？” 李野看着甄蓉蓉还有其他的几个同学，深深的感触到了他们身上的“正义责任感”。 这种气质，在后世的孩子身上，基本上都属于“隐藏属性”了。 因为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教育孩子“远离危险”，孰对孰错，真的很难分清。 “好吧！我来教你们面对危险的时候，正确的处理方法。” 李野指了指甄蓉蓉的腿，又指向了她的嘴，这个举动让她很不自在。 贺大壮接近甄蓉蓉的时候，就总是看她的腿。 李野道：“遇到坏人，你们就使劲跑，使劲喊！” “往人多的地方跑，喊救命，喊J察，喊一大帮人过来帮忙，就可以了。” 甄蓉蓉忍不住一笑，道：“那你前天怎么不跑呢？怎么不喊呢？” “你跟我抬杠是不是？” 李野终于不耐烦了，左右看了看，朝着一棵树走去。 摆好姿势，一脚侧踢，“啪”的一声脆响，树皮都搓下来一大块。 此时已经入秋，半黄的叶子花雨一般纷纷掉落了下来。 “你们就天天踢树吧！等踢到我这个程度，再来跟我学习格斗技巧，出师之后咱们再谈刚才的问题。” “.” 甄蓉蓉、孙先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野离去，陈霄灵还上去用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树叶，满脸的不可思议。 刚才李野的一脚踢的非常快，她们只是看到了一道影子，然后就是落叶缤纷。 太邪乎了。 孙先进跃跃欲试，也走到树边。 一脚飞踢，姿势倒是跟李野有几分相像。 “哎哟~~” 孙先进捧着脚乱蹦，活像一只活力满满的蚂蚱。 “哈哈哈哈哈~” 几个女孩儿哈哈大笑，凑过去学着孙先进的样子，轻轻的踢了几下，嘻嘻哈哈的玩闹起来，行侠仗义的执念，反倒在嬉闹中淡了下去。 。。。。。。。 下午晚饭过后，李野送文乐渝去了图书馆，自己前往皂君庙。 今天是老家来人的日子，李野得过去看看爷爷给他派来了些什么人手。 不料到了皂君庙之后，就只有靳鹏自己在院子里。 “我琢磨着今天你指定过来。” 靳鹏端了一篮子水果，递给了李野。 李野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问：“老家来的人呢？不是说今天到的吗？” 靳鹏道:“都去秀水街帮忙了，一刻也闲不住，让他们先逛逛大京城都不听。” 李野一听，心里倒是踏实了一些。 就这个工作态度，就相当的不错。 秀水街的门店现在每晚都营业到八点，可成了那一片的一景儿了，每晚的买卖可不少，也把马千山等人累得够呛。 李野把苹果吃完，道：“能多招几个人，就多招几个人，每天加班也不是长久之计，强子整天闷在仓库也不行，你得找个合适的人跟他替换。” “强子这几天可不在仓库，”靳鹏玩味的笑道：“他跟那个黄刚拜了把兄弟，整天泡在医院呢！” 李野一愣，问道：“把兄弟？谁撮合的？” 这也不怪李野奇怪，就王坚强那个憨憨的性子，肚子里的心思自己都表达不出来，怎么可能跟京城的侃爷混成了把兄弟？ “他自己呗！”靳鹏促狭的道：“咱那个傻兄弟，可是开窍喽！” 李野：“.” 。。。。。。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让病人和家属深切的感受到病魔的压抑，还顺带发挥“镇静”的效果， 只有非常乐观的人，才能在这种环境下吃嘛嘛香，把病魔伤痛浑然不当回事儿。 黄刚自以为是个乐观的人，但是当前些天看到老娘和妹妹那揪心的哀痛，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之后，也是哀怨自伤，狠狠的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而就在这个心情低谷的时候，一个憨憨的人，给黄刚带来了耀眼的光。 “兄弟，你别灰灰心，人生哪有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看我去年的时候还还吃不饱饭呢，现在不也好起来了.” “我哥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叫曾经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我今天做到了.” 当时王坚强坐在黄刚的床头侃侃而谈，可算是让黄刚找到了“知音”。 因为王坚强一身的毛呢西装，衬衣、领带、手表，一看就都是高档货，妥妥的成功人士一枚。 老爹老娘，还有妹妹，都说黄刚这么大了还没个出出息，以后算是完了，但你看看王坚强，这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坚强跟黄刚对脾气，俩人都有一股“侠义之气”。 那天晚上黄刚记得很清楚，他抓住稻草一般喊出的一嗓子，就是这个憨憨的王坚强停下脚步，然后促成了后续的结果。 可以说如果当时王坚强没有停下脚步，黄刚和自己那两个发小兄弟，可能就撂在那条胡同里了。 所以感激之下，黄刚对着王坚强提出了“把兄弟”的想法。 结果王坚强当即改口，不再喊黄刚兄弟了，直接改口喊“哥”，而且天天来照顾黄刚，比他那个下煤窑的亲爹还上心。 这不，王坚强又来了，还带来了烧鸡、酱牛肉等好些吃食。 黄刚很不好意思的道：“强子兄弟，真是拖累你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出院，我们兄弟三个的医药费，我一准儿还.” “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坚强不乐意的道：“钱财乃乃身外之物，你今天看重的这点钱，等发达了回头再看，那就不算算事儿。” 黄刚感动的都说不出话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个执着的说他黄刚一定能发达的人呢！ 不过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外响起了一个脆生女孩儿的声音。 “强子哥，你可别说我哥发达了，你要再这么说，我哥都要上房檐了。” 病房的门推开，黄刚的老娘杨秀娟和妹妹黄素文送饭来了。 刚一进门，黄素文就皱起了眉头。 “强子哥，你怎么又给我哥买肉吃？他吃馋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不要紧，不要紧，一顿两顿的吃不馋。” 刚才还有些派头的王坚强，立刻就和善了许多，露出了一点憨憨的本性。 “这还吃不馋？昨天是烤鸭，前天是火腿，今天.” 黄素文一顿数落，让黄刚和王坚强都低了头，讪讪的对望一眼，难兄难弟一般互相哀怜。 “行了行了，你这丫头少说两句吧！还不把鸡汤给你俩哥哥盛上？” 老娘杨秀娟发了话，黄素文也只能住嘴，把送来的鸡汤舀出两碗，分给黄刚和王坚强。 王坚强赶忙接过来，斯斯文文的吃着。 这是跟李野学的，平时李野跟他们在一起会大口大口的吃饭， 但是王坚强见过一次李野跟文乐渝吃饭，那动作.好看的很。 王坚强虽然憨，但知道小野哥是个厉害人，只要跟着他学，准没错。 看王坚强吃的香，杨秀娟眼神闪烁，问道：“强子，你整天在这里跟你刚子哥泡着，没有个正经事做吗？” 黄刚当即就不乐意了，撂下鸡汤就道：“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个体经济是我们四个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你不能瞧不起” 杨秀娟和黄素文眼看着黄刚一通大道理讲出来，很是诧异的问：“这话谁教你的？” 黄刚用手一指王坚强：“喏，强子兄弟说的，而且你看人家，不是也发达了吗？” 黄素文很惊讶的看着王坚强，好似在问“你还懂这个？” 王坚强心里一突，打鼓一般，但嘴上却下意识的道：“这是真的，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在市场化的改革过程中，必然会出现新兴经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野时不时的就会给靳鹏等人灌输一些经济理论，王坚强从来都是默默听讲的那一个， 也许靳鹏够聪明，但他从来不当回事儿，倒是王坚强死脑筋，记下了不少。 这不就用上了吗？ 但是黄素文这个脆快的女孩儿，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当即就问：“那你是个体户喽？” “我不是个体户。” 王坚强抖手就从兜里掏出了工作证，递给了黄素文。 黄素文打开一看，上面有照片，有公章，头衔赫然是鹏城服饰七厂业务副经理。 黄素文盯着王坚强，问：“你是副经理？” 王坚强有些发慌，无奈说了实话：“我哥是经理。” 好吧！这就对了。 黄素文把工作证一合，还给了王坚强。 大京城的人都懂，王坚强这种情况多了去了。 黄刚呆愣愣的看着王坚强，下巴吐出满脸的委屈。 “合着兄弟你跟我在这里安慰了几天，什么自强自立终有出头之日，你自己还是个关系户啊？” 但黄刚的老娘却不一个想法，她笑着跟王坚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突然问了王坚强一个问题。 “强子，你平时多钱工资啊？” “我”王坚强挠挠头，想了想道：“我不一定，因为有补贴、有奖金啥的，反正都是一百靠上吧！” 这个说辞，其实是王坚强早就想好了，来对付清水县的自家老娘的，不想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一百多块？” 黄家人都是羡慕的不行，黄刚的父亲是家里顶梁柱，一个月才四十几块，结果王坚强这一个人就能顶一家的收入还多。 “哎呦，这一百多块要是省着点儿，几年的功夫不就能在京城买个小院儿了吗？” 王坚强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张嘴就问道：“刚子哥，大娘，你们东二条，有卖房子的不？” 当初李野在皂君庙买了房子之后，王坚强就打定主意，也要买一套跟李野做邻居。 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东二条距离皂君庙也不太远。 第147章 偷师的来了 第147章偷师的来了 李野和靳鹏慢悠悠的赶往秀水街，因为今天清水老家来人了，靳鹏就让马千山开那辆130拉人去了秀水的门店，哥俩现在就只能骑自行车。 “小野，你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由什么入俭易？这开惯了汽车，还骑不动自行车了.” “由奢入俭难，五个字你错俩，鹏哥你得补习补习文化了，这以后开职工大会，让你上去讲话你咋讲？” 靳鹏哈哈大笑道：“要让我上去讲话？我就是放个屁，下面也得说是香的， 你是没见我以前建筑公司那谁讲话，那派头，那威风，那德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服试试.” 艹，这句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到了秀水街，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围在自家门店周围的，不仅仅有上千的顾客，还有好几十个小贩摊子。 卖吃食的，卖拨浪鼓的，卖水果的，修鞋的.俨然成了一个小夜市。 夜市经济，其实在大京城早就有了，以前国营门店瞧不上那点小钱，老百姓也兴不起逛夜市的兴趣。 但这次李野搞的打折促销活动，却吸引了大量的客流，也间接吸引了小商贩。 李野和靳鹏在外面看了看，发现门店里面虽然拥挤，也有些吵闹，但总体的秩序还保持的不错。 老家来的几个退伍兵派上了大用，他们分列门店周围，有的帮助上货，有的警戒小偷，分工明确，颇有条理。 要说子弟兵也不是完人，但是在纪律性、执行力方面，还是很强的。 再过几年，等到羊城、鹏城的私企大量发展起来的时候，一张“退伍证”就相当于一张工作介绍信，去大多数厂子工作几乎都是免试录用。 看着一群群顾客拿着衣服鞋子高高兴兴的出来，靳鹏由衷的钦佩道：“还是小野你的点子多，要是不把出入口给分开，再多的人也照看不过来。” 李野在让马千山持续搞促销之前，先把门店里面稍加改造，出口改成了后世超市的收银台模式， 顾客要想出门店，就必须走出口通道，这样不但便于秩序的维持，也免除了很多掰扯不清的麻烦。 人多眼杂，丢几件衣服是小事，万一冤枉好人可就了不得了，人家明明付钱了，你说没付钱？ 大京城人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吧？想亲自体验体验？ “门店还是太小了，”李野看着拥挤的门店，问靳鹏：“另外几家门店谈不下来？” “谈不下来，”靳鹏摇头道：“这又不是买四合院，都不是私人的，人家根本看不上咱的那点租金。” “也是，82年还是早了点儿。” 李野说了一句靳鹏听不太懂的话，就往门店的方向挤了过去，想要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善的方面。 零售是一个行业，其中的流程细节太多了，李野上辈子也不是业内人士，只能虚心的边学边改。 不过李野还没挤进去，却又转出来了。 他朝着在门店附近蹲着的几个人努了努嘴。 “鹏哥，瞅见那几个人了吗？” “哪几个？那几个人.不像是小偷吧？” 李野注意的几个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鞋子、衣服都很干净，眼神也没有盯着顾客的钱包乱看，而是对着门店的内的情况仔细打量，不时的指指点点，跟街上的偷儿明显不同。 “他们还真可能是小偷，只不过人家偷的东西不一样。” “你是说偷师？”靳鹏反应了过来。 偷师，也是偷。 李野笑了笑，让靳鹏去给自己找点东西过来。 然后他把靳鹏打发到一边去，自己兜了个圈，很自然的贴到了那几个人身边蹲下，然后拿出了纸笔。 那几个人本来没想搭理李野，但看他不住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就禁不住的问道：“爷们儿你这个干嘛呢？” 李野道：“老师上课的时候安排了观察民生经济的课外作业，我看这里挺热闹的，就过来瞅一眼，看看能不能把作业凑活凑活。” 李野这话半真半假，他有个毛线的课外作业，不过经济系某些专业是真有类似的情况。 “民生经济.课外作业？”距离李野最近的一位中年人，果然问道：“哪个学校的老师会布置这种作业？” “京大的。” “京大？哪个京大？” “就是这个京大呀？” 李野掏出学生证对着他亮了一亮，继续低头在自己的纸上写写画画。 对方先是一愣，跟几个同伴嘀嘀咕咕，李野听他们惊讶的语气，显然对京大还是很羡慕，很认同的。 不一会儿之后，那几个人就忍不住探头过来瞅，结果李野的纸上全是计划经济、市场经济自由化等等看不懂的字眼，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形。 “爷们你这是画了些什么？” “我这也一知半解呢！我想衡量各种商品在不同的生产阶段的价格变化情形，了解这个小夜市上的商品，跟大楼里的商品的价格区别原因.” “这还什么原因，人家没有拖累，怎么卖都是赚呗！” 旁边的中年人脱口而道，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李野眨眨眼，谦虚的道：“我没听懂，您能给解释解释吗？” “这还不好解释？这个什么鹏城七厂的批发部，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一个小门脸儿，拢共就那么一点成本，当然比百货大楼卖的便宜了” “他们说是批发，其实还是零售，因为一个人买了十件八件的货，都是自己用，又不进行二次零售.” 李野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们？” 中年人笑了笑，道：“我是西城百货大楼的，他们俩一个是第二人民商场的，一个是东城供销大厦的。” 看到李野好似不信，中年人还拿出了的工作证给李野看。 李野打开一看，这人竟然是百货大楼的一名供销副科长，叫田洪山。 【果然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李野之所以过来摸这些人的底，就是想看看这些国营的骨干人才，对于经济发展的敏感性，还有主动应对意识，以及应对的能力。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不知有多少年富力强、不甘平凡的人，嗅到了春天的味道，打破规则撑开了一片天。 这不，李野只是在秀水街搞了几天促销，就有同行过来偷师了。 这些人可一点都不简单，天时地利人和，人家占全了。 背靠国营资本，有成熟的供货渠道，有现成的销售门面，以及零售所需的经验、员工等等。 教了徒弟打师傅，人家什么级别？人家什么体量？ 真要是有样学样，认真创新起来，李野这个小批发部可竞争不过这些人。 所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田科长，那你们西城百货大楼，也要搞这种有利于民生的让利促销吗？” “不好搞啊！” 田洪山摇了摇头，拿出烟盒，对着李野问：“爷们儿抽烟吗？” 李野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红塔山，挨着散了一圈儿。 “抽我的吧！再不抽都发霉了。” 这还是郝健孝敬他的，因为文乐渝不喜欢烟味儿，他一个月都抽不了几根了。 “呦，爷们儿你这烟可不赖。” 82年的红塔山要一块多一盒，而且还要指标，委实不算差了。 “我来秀水这里看了两天了，虽然很眼馋，但有些事人家能搞，我们不好搞.” “晚上营业到八点，还能克服，大不了发奖金，可这么多品类的衣服，怎么计算利润？怎么给人家结账，怎么出了问题谁负责？” 几根烟抽下来，李野就把田洪山所说的“不好搞”，给套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晚上加班的职工怎么动员？要不要给奖金，奖金怎么分配？这些要上会讨论。 打折销售的价格亏空由谁来承担？是百货大楼承担，还是让供货方承担一部分？也要上会讨论。 最重要的是变革的责任由谁来承担？ 这么多年来，西城百货大楼可不是没有寻求过变革，很多都是不了了之。 可能一个小小的环节过不去，就是一地鸡毛。 总之，责任两个字，阻碍了创新，阻碍了田洪山这些人主动性的发挥。 李野心里有了计划，跟田洪山等人又聊了一会儿，抽身去找靳鹏。 跟靳鹏详细说明白之后，靳鹏“嘶嘶”的吸气，又犹豫，又心疼。 “小野，我知道你脑子灵光，可咱们只是暂时没有门面，我这几天正在找呢！干嘛着急给他们送钱？” 李野却摇头道：“现在他们是有困难，一旦他们克服了困难，咱们不是对手，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增加一点困难，却能拿到一笔利润.”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发展积累的时间。” “.” “那行吧！反正你是大股东，要是吃亏也是你吃的最多。” 靳鹏摸了摸头皮，只好答应，毕竟李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所有决定，还没有一个不对的。 。。。。。。。 晚上八点二十，马千山几乎喊哑了嗓子，才终于落下了门店的门板。 而在外面蹲了几个小时的田洪山等人，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甩开麻木的双腿，朝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真眼馋啊！就这么一个小门脸儿，还没有咱大楼里的一个角旮旯大，一晚上的流水就得大几万。” “不止大几万，我刚才挨个数了，从出口出来的人，有四百多个手里拿着好几件衣服，估算下来，这流水怕是要上十万啊！” “流水多少，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我昨天就跟我们头儿说了，人家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也是，老田你是想往上走一步，但我们没那个路子，为了几个没影儿的奖金.犯不上.” “唉~~” 田洪山长叹了口气，当初商校一起毕业的时候，大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如今岁月蹉跎，还有几分英雄气概？ “几位领导，先别着急走，聊聊呗！” 靳鹏挡在了三人前面，笑眯眯的人畜无害。 第148章 他是军师 第148章他是军师 “崔老板，给上一桌席面儿，今天我请贵客，可别拿死鱼烂虾糊弄我啊！” “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你呀！” 崔老板看着靳鹏进门，一张嘴都咧歪了 他是又惊又喜啊！ 喜的是靳鹏这人很四海，动不动就带几个门店的员工过来打牙祭，吃饭还不问价儿，多花几块钱根本不计较。 惊的是那天晚上，就在自己家饭店门口，好家伙.一根银枪赵子龙啊！ 当时黄刚拍门的时候，崔老板是听见了的，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开门。 他的眼神很毒，早就看出横三那帮人最近有发疯的迹象，当时二十几个人扑上来，谁管你是事主还是闲人？一铁锹拍脑门上你跟谁说理去？ 自己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成了万元户，正要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为了一个穷鬼朋友的儿子，值得吗？ 但偏偏黄刚命硬，竟然碰上了靳鹏这几个煞星，险险的把他的命给救了。 第二天的中午，黄刚的老娘带着闺女，堵着崔老板的大门骂了俩小时，崔老板一声都不敢吭。 要不是附近就老崔一家私人小饭馆儿，加上他的厨艺也是过硬，说不定这一通骂就能让他的买卖直接黄喽！ “靳兄弟，今天有新鲜的牛肉、猪尾巴、甲鱼.你看要几样儿？” “什么几样儿，全上，最好的酒给上两瓶.” “得嘞！几位您稍等！” 老崔快步去了后厨，一把扯过小儿子：“快去你海大叔那里匀三斤大虾两条黄鱼来，就说咱急用，要新鲜的。” 老崔的小儿子从后面跑了，他们这种小饭店，哪来的那么多备菜， 一下子养死了，让嘴刁的客人吃出味儿来，人家还不砸你的招牌？真以为这是国营饭店呢？ 更重要的是，靳鹏那几个人，把人家二十几个人放倒打伤，后来还屁事儿没有， 这种人，你还敢给他上臭鱼烂虾吗？ 后厨老崔一家人忙活，前面的田洪山等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靳鹏突然间拦住他们，又掏出工作证，然后就把三人请到这里，让人不明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田洪山道：“靳经理，咱就是随便聊聊，不用这么麻烦吧？” “这算什么麻烦？”靳鹏一边给田洪山等人散烟，一边道：“兄弟我从南边来京城，那是两眼一抹黑，正愁找不到人带带路呢！ 今天可巧碰到几位同行，要是怠慢了，岂不是不懂礼数？” 田洪山很镇定，先是跟靳鹏互相点烟，然后笑着道：“都说同行是冤家，今天我们过来也是学习经验的，靳经理的肚量.真是让我们惭愧呀，哈哈哈~” 其余两人也是小声赔笑，毕竟偷师被正主儿碰上，怎能不惭愧？ 但靳鹏很大气的道：“虽说同行是冤家，但京城这么大，难不成还容不下我这尾小鱼小虾？再说我们这点经验不值一提.” “靳经理你谦虚了，谦虚了” 靳鹏这个人，很适合混江湖，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打消了双方之间的尴尬。 等到几样硬菜上桌，好酒下肚，靳鹏顺理成章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们鹏城七厂驻京办事处刚刚成立，缺经营场地咱们合作，我们担责，你们受益” 田洪山是很精明的，但随着靳鹏一条条的说出合作建议，他也是惊讶的忍不住反问。 “靳兄弟，你说进货、存货、销售都算你们的？我们不需要帮忙？” “对！” “那员工也是你们负责发工资、医疗福利我们一概不管？” “那肯定，都挂我们七厂驻京办的人事档案上。” “税收你们自己缴，跟我们无关？” “当然，那才几个钱？” “我们分走的可是流水，不是利润？” “对呀！要是算利润，这里面扯皮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太麻烦了吧！” “.” 田洪山跟几个朋友，也算是江湖老油条了，但怎么琢磨，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而觉得靳鹏是个傻帽。 其实靳鹏就是占用了百货大楼的一片柜台，但他付的不是租金，是流水抽点， 甭管鹏城七厂是亏本还是盈利，就是这个月就卖了一双袜子，田洪山也得抽个几分钱。 而且更重要的是，鹏城七厂在百货大楼搞促销，带来的人气，可都是百货大楼的呀！ 其实这就是后世品牌进驻商场的套路，人员、资金全部品牌方负责，商场坐地抽点。 只不过现在的百货大楼，不是后世的商场，他们有自己独立做大做强的能力，不像后世很多商场，一旦没有足够的商家进驻，就半死不活跟鬼城似的。 靳鹏提出的建议，其实就是喂田洪山等人一个半饱，然后大哥您就躺着睡觉吧！其余的都归我了。 “我们回去汇报一下，咱们再联系。” “好，再联系。” 靳鹏跟田洪山等人握手，当握到第三个人的时候，感觉到了手掌心的异样。 嘿，有门儿了。 。。。。。。。 靳鹏去招呼田洪山等人了，李野就准备去门店里跟几个刚从老家来的人打招呼。 不过刚到门口，就看到上个星期天第一次打折促销时候，站出来帮忙的那位大姐。 “忙坏了吧方大姐？” “欸，忙啥忙，就俩小时的事儿，能有多忙？” 方大姐看到李野，眼睛一亮，凑过来问道：“小兄弟你来的正好，你说靳经理的老家都来人了，我们再在这里帮工.合适吗？” 因为这些天秀水的门店总是忙到八点多，马千山就托这位大姐找了几个附近的妇女过来帮忙，两三个小时给一块钱。 现在清水县老家来人了，方大姐他们不得劲儿了，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靳鹏、马千山，刚好碰到李野这个“经理的亲戚”，就想着旁侧敲击的问一问。 李野笑着道：“不就是打折促销的时候你们才来，平时都不来的吗？ 这跟正式上班的职工不冲突啊？干嘛不来呢？您是不是嫌钱少，嫌钱少的话我去给您说说.” “哪能嫌少？”另外一个妇女慌忙笑着道：“我们几个都是下班过来帮个忙，给孩子饶俩零花钱，哪有什么多不多，少不少的？” 方大姐也道：“兄弟你可别误会啊！靳经理能照顾我侄女儿一个，我就很感谢了，现在哪里还能嫌多嫌少？” “那行，我啥也不说，就当啥也没听见。” 李野呵呵一笑，摆摆手过去找马千山了。 “这小伙儿就是机灵，长得又好，也不知有对象了没，我妹家的孩子” “人家是京大的学生，咱们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嚯，京大的呀！那以后可了不得” 李野进了门店，几个刚从清水县来的人，正在忙着整理货物、打扫卫生，而马千山和方大姐的那个侄女方红美，正在仔细的对账。 每天促销结束，俩人还得把账目对齐了才能下班。 虽然下班比较晚，但方红美一录用就是三十七块五的基础工资，还有加班费，折算下来比她姑姑这个老工人还高一大截。 她家里兄妹多，回城需要先后排队，导致回城很晚，在家待业大半年都安排不上工作，现在一下子每月拿五六十块钱，那干劲儿是足足的。 不过今天的对账，可能不太顺利，俩人摁着计算器算了好几遍，最后方红美额头上都出汗了，都没对起来。 “算了，两块五毛钱，先算在损耗里吧！你先下班，别让方大姐久等。” 马千山有些心虚的看了李野一眼，让方红美先下班。 但方红美默默的摇摇头，再次拿起账本对了起来。 方大姐也走进来，严肃的道：“账目可不是别的，一分钱对不起来也不行，今天就是算到天亮，也要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马千山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其实两块五毛钱他才看不到眼里去，但今天不是李野在场吗？ 真是丢人了。 李野笑了笑，扭扭头招呼着马千山出了门店，而里面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马千山道：“这是江洪，是老爷子介绍来的，也只有他知道小野哥你的身份，别人都以为这里是靳鹏的买卖。” 李野想了想，对着江洪道：“洪叔，我记得小时候.好像见过你。” 江洪古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结婚的时候，老叔抱着你到我家喝的喜酒一晃眼都十来年了。” “我记起来了，洪叔你是62年打过白象的兵吧？” 李野终于确定，把眼前这个江洪跟记忆中的那个年轻小伙子重合了起来。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江洪哂笑一声道：“也不知老叔怎么想的，这次点名要南边战场下来的，这些个小子一个个火气太旺，不太稳重.” “话不能那么说，我爷爷的眼光洪叔您还不相信？他们火气旺，以后洪叔您多费费心，管教管教就是了.”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年轻人火气旺，有时候是坏事，但有时候也是好事。 有过战场经历的人，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他才不会胆怯、恐惧，才能大用。 洪叔又跟李野说了两句，就去忙别的了，他的话很少，好似不善于跟人交流，但既然爷爷李忠发让他带着这帮小子，那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小野哥，今天还有个事儿，”马千山悄声道：“税务上的人今天来了，我跟他们估摸着报了个数之后，她们的眼神很古怪.” “古怪？”李野郑重的问道：“为什么古怪？你没问吗？” 马千山道：“那些人的心思真是深沉，我问不出来，不过她们最后问我.有什么实际上的困难.” “那没事，她们觉得你报税报多了。” “啊？”马千山一愣，苦着脸道：“那咋办？我也没报过税呀！这得多交多少钱啊？” “这钱，咱得交。” 李野拍了拍马千山的肩膀，道：“靳鹏是不是没给你说过，做什么生意，都要本着‘利国利民’的原则？” “他没跟我说过，啥是利国利民？” 李野指了指门店，道：“就比如这个小小的批发门店吧，你打折促销，让老百姓买到了便宜货，是不是利民？” “门店赚的钱多了，自然交的税也多，那是不是利国？别只想着自己赚钱，国家让你赚钱了，你也得承担相应的义务.” “.” “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在理！” 马千山还在琢磨李野的话呢！方大姐和方红美走出了门店。 方大姐看着李野道：“虽然大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小兄弟你这话，真说到大姐心坎上了。” 李野低调的道：“这话，我也是跟着学校的教授学的，倒是让方大姐笑话了。” 李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提出的“利国利民”，更多的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那也比别人强，”方大姐道：“我们单位的都没这觉悟呢！” “大姐你就别夸我了，”李野赶忙转移话题：“账目是不是对上了？” 方红美弱弱的点头，道：“账目查对上了，是马组长你记错了一笔账目，把打九折的记成打八折的，少收了两块五” 马千山非常的尴尬，只好自嘲的道：“那我待会儿写份检讨吧！” “哈哈哈哈~” 方大姐带着方红美走了，走出老远之后，方红美疑惑的道：“姑妈，我怎么看着马组长，对那个京大的学生跟对领导似的呢？” 方大姐当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在京大学经济的，经济懂不懂？他不但是靳经理的亲戚，还是军师” “哦，京大学经济的呀！怪不得.” 。。。。。。 李野等到靳鹏回来，把马千山、洪叔等人安顿好之后，才开车返回皂君庙。 在车上的时候，靳鹏得意的道：“小野，我觉得有八成把握拿下他们，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李野道：“没什么特别的，还是咱们商量好的那些，尽量多培养新人，多挖有经验的人，不要小看售货员，每一个人，都要当自己人对待。” 靳鹏摇头晃脑的道：“放心，我看那个田洪山就不错，早晚逃不出我逃不出小野你的手掌心。” “鹏哥，不要太得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年多，咱们就得有自己的队伍。” 李野看靳鹏太得意，便泼了点冷水。 “放心，一定行。” 走出清水县的靳鹏，信心也是越来越足了。 。。。。。。 到了皂君庙，李野发现王坚强回来了。 王坚强看见李野，立刻变得手足无措，很不安的道：“哥我今天.轮休，就没去仓库。” 李野好笑的道：“你是股东，轮休随便你呀！有什么自己的事儿，你去忙就是了， 反正休班休多了你没奖金，你也不指望那几个工资不是？” “欸，我知道了哥。” 王坚强心里顿时踏实了。 如果是马千山听了李野这种话，他可能会恐慌的琢磨半天，李野是不是在敲打他。 但王坚强不会，李野是他哥，哥咋说，就咋办。 不过就在李野推上自行车，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王坚强忽然怯怯懦懦的拉住了自行车。 “哥，我有个事儿求你。” “啥事儿？还用求？”李野很惊讶，当即认真了起来。 王坚强诺诺了半天，才低声道：“我想跟你学经济。” 李野沉默数秒，怪怪的问：“你说啥？大声点儿？” 王坚强昂起了头，大声道：“哥，我想跟你学经济。” “.”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特么个憨憨，知道什么是经济不？哈哈哈哈哈~” 靳鹏在一边笑的烟都掉了，指着王坚强，眼泪都笑了出来。 李野也忍不住的笑问：“强子，你怎么想起来跟我学经济学的？” 王坚强愣愣的道：“因为经济有用。” 李野都快憋不住了，问：“那你跟我说说，经济学有啥用啊？” 王坚强涨红了脸，说不出来了。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黄刚的妹妹黄素文，开始的时候都不怎么拿正眼瞧他王坚强， 但是当王坚强说出那一大通有关经济的大道理之后，那个脆快女孩儿的眼睛，亮了。 你说经济有没有用？ 你说有没有用？ 李野看明白了王坚强的眼神，立刻很认真的道：“好，以后隔上几天，我就来给你讲一些有关经济学的知识，但我教了之后，可是要考你的。” “欸，谢谢哥！” 王坚强憨憨的笑了。 靳鹏看着这对活宝兄弟，不屑的笑笑，掏出中华烟点上了一支。 但是随后，李野就扭头对他道：“鹏哥你也一样，你也要学。” “你别不服气，在清水县的时候我们才几个人？现在你管着几个人？以后呢？ 让你上台讲话，你真放个屁给员工们听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坚强像个猴子一般，在院子里又笑又跳，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感谢书友“柠蒎”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书友“狂野de苏大强”的打赏。谢谢几位兄弟！！！ 第149章 莫谈国事 第149章莫谈国事 82年的京大图书馆，还没有后世堪称“轻奢”的阅读环境，但在某些时段，也是同样的一座难求。 能考进京大的学生，智商高是一方面，刻苦也是一方面，除非是那些天才绝艳的妖孽人物，才能肆意飞扬的挥洒自我。 其余的，都会被良好的气氛所裹挟，继续刻苦努力下去。 李野比较特殊，他算是个妖孽，但却伪装成了刻苦的好学生。 夜幕降临之后，李野和文乐渝占据了两个位置绝佳的座位，安静的相对而坐，各自拿着一本书仔细阅读。 李野读的是詹姆士.托宾的《国家经济政策》。 这位老兄去年刚刚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今天在课堂上，张教授提了几本他的经济学著作，还提了这位老兄的一句核心思想——不要把鸡蛋全都放在一只篮子里。 李野听着这句话耳熟，于是就过来查阅了一下，结果只找到了这一本。 读了半天，只能说甚为艰涩，李野的专业知识储备还是太少，课本上的东西一看就懂，但涉及到这种书籍，只能说还需努力。 李野一度想要放弃，可是看看周围的京大学生，哪一个不是在皱眉咬牙的啃书本？ 最终，妖孽也只能向刻苦的同学看齐，逼着自己上进。 而坐在李野对面的文乐渝就轻松多了， 她读的是一本英语小说，她们英语专业不止是要学语言，还要学习外国文艺，于是小妮子就堂而皇之的成了一个英语小说迷。 虽然原版英文小说读起来也很费劲，但小妮子跟着柯老师已经学了很久，除了偶尔翻翻词典之外，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还不时偷偷的干点小事情。 她瞥了瞥李野，发现他正低头苦读，于是把一只小手贴在桌子上，就跟匍匐前进的汤姆猫一般，靠近了书桌中间的一只饭盒。 饭盒里有李野带来的零食、水果， 因为食堂的饭菜一般般，文乐渝的食欲最近有些下降，一心“科学喂养”的李野，就给她制定了严苛的饮食计划， 低脂肪、低糖、高营养，但小妮子对于甜食有着深入骨髓的迷恋。 所以每一次李野带来零食，她都会悄悄的把最甜的吃光，把另一半不太甜的给李野留下，然后大方的推给李野：“你吃你吃，我吃一点就行”。 文乐渝不是故意贪吃，就她现在的条件，就以柯老师对她的补偿性疼爱，她想吃什么吃不到？ 她只是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李野的“投喂”，也许是心理作用，小妮子总觉得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味儿不一样。 李野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但眼球上瞟，把文乐渝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吧！这些本来就是李野给她准备的，小妮子是真的开始再发育了，可不能亏了小身子，也不能长歪喽！ “李野兄弟，李野兄弟，我可找到你了.” 80级古代文学的李淮生，急匆匆的从远处快步走来，惊动了刚刚“得手”的文乐渝。 文乐渝的几颗葡萄刚刚进嘴，还没嚼细吐籽儿呢，小嘴鼓鼓的很像仓鼠， 这可不能让李野看见，她只能快速的咽了下去，好生噎得慌。 小妮子不高兴了，愠怒的看着莽莽撞撞的李淮生，对于这个已经大三的师兄，是没有一点好脸色。 不知道人家正在夜下读书忙吗？不知道人家在过两人世界吗？ 讨厌。 可李淮生一点都没注意到文乐渝的不悦，走到李野身边，抬手就拍着旁边的一个新生肩膀上。 “同学，麻烦让个座，我跟这位兄弟有急事要谈。” 旁边的学生是大一的，一瞅李淮生这种“老生”的做派，心怯之下乖乖的让座走人。 李野看着急躁躁的李淮生，好笑的问道：“这么着急找我，难道有什么好事儿？” “小老弟你说对了，确实有好事儿，” 李淮生拿出两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献宝似的放在了李野面前。 “我发现了一本非常好的小说.你读一下，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找你了。” 李野低头一看，脸色变得古怪。 而文乐渝，也探直了身子，伸着小脑袋往这边看，然后，嘴角就弯弯的勾了起来。 这是两本岛城蓝海出版社旗下的《新风》月刊，李野是再熟悉不过了。 而李淮生翻开的那一页，赫然就是《朔风飞扬》的开篇第一章——西凉军团。 李野诺诺的问道：“你急着过来找我，就是让我看看这部小说？” “啧~” 李淮生啧了一声，道：“你看看再说嘛！这部小说完全符合你那天跟我们讨论的各种观点，弘扬了咱们神州的历史文化” 这不废话吗？它就是我写的。 李野在跟李淮生、杨玉民几个人畅谈的时候，不自然的就说出了当初跟董进步一样的观点， 毕竟他们几个有学古代文学的，还有个学历史的，对于神州的厚重底蕴，理解的更加透彻。 就因为这样，李淮生、杨玉民等人才把李野看成了“小老弟”。 而李野也不经意间，在交谈中给他们灌输了一些历史类小说的写作特点。 给他们说玄幻，那也费劲啊！ 虽然民国时候就有还珠楼主这种仙侠大家，但要李野给他们从头到尾的解释练气、筑基.女大三千之类的，可能会发生争吵。 京大的辩论风气可不咋滴，一旦争吵起来，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你看看，你看看，看完了我再跟你说。”李淮生不住的催促李野。 “淮生师兄，这本小说我看过，写的还行，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 李野只能自谦了，大吹大擂不是他的本性。 但李淮生明显愣了，数秒钟之后，眼看着由兴奋转不悦。 “小老弟，你看过了，为什么不跟我们分享？” 李野只好辩解道：“你们不是写武侠的吗？这本《朔风飞扬》跟你们不是一类的风格吧？” “哎呀，你你.” 李淮生又急了起来，道：“你还是太年轻，看不透事情的本质，这种需要历史知识支撑的小说，才是咱们的强项啊！” 李淮生手臂一挥，横扫过京大的图书馆。 “咱们这里，有全国最丰富、最优质的历史资料库，还有无数研究历史的老师和学生，要是咱们写这种体裁的小说，一定更能宣扬神州的历史风骚” 虽然不能完全认同李淮生的观点，但他也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作为藏书量排名全国前列的综合类图书馆，真的是京大学生的福利，用它来支撑一本历史类小说，那真是拿大炮打蚊子了。 “你们俩不要大声喧哗，再说就出去！” 一声凌厉的断喝，直接闷住了兴奋的李淮生，让他没有半点脾气。 京大图书馆的管理员，威名可不是盖的。 李淮生拉住李野的胳膊：“走走走，咱们出去说，今天必须要彻夜长谈， 我看你说的那什么写作技巧跟那个七寸刀锋有些相像，虽然跟人家比起来有些稚嫩不足，但取长补短、互相补益.” 李野禁不住李淮生的拉扯，只好跟他离开。 没法子呀！李淮生已经是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分配了，十年后说不定就是一方小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临走的时候，李野对文乐渝道：“我先去跟他们聊聊，待会儿回来接你啊！” 文乐渝微笑着点点头，伸出一根屈起来的手指，言简意赅的道：“九点。” “好，九点我来接你。” 现在的李野和文乐渝，正处于偷偷拉手、偶尔共舞的恋爱初级阶段，你侬我侬扭捏纠缠，那滋味可比老夫老妻带劲儿多了，可能只是一个无意间的轻轻触碰，就会心情荡漾脸色绯红， 所以九点到九点半是两人的固定遛弯时间，要不是有什么正事儿的话，谁也不能打断两人间的这份淡淡依恋。 等到李野和李淮生走了之后，清冷淡然的文乐渝，却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那感觉就跟嗑了猫薄荷的大猫一般萌萌。 到的最后，她的小身体还在椅子上打晃，跟坐摇椅似的一仰一合。 “笑死我了，稚嫩不足真是笑死我了。” 。。。。。。 李淮生拉着李野去了他们大三的活动室，杨玉民等人已经忙碌了起来了。 一大摞历史书籍摆在桌上，有人查资料，有人列大纲，那兴奋劲儿，就跟一群海盗忙碌着往黑珍珠号上搬食物给养，准备出海寻找宝藏似的。 看到李野来了，杨玉民也是高兴的道：“小老弟来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创作小组，有了你的加入，这次咱们肯定能一炮打响，拿到稿费” “什么稿费不稿费的，”李淮生黑着脸道：“是弘扬神州文化，宣扬我泱泱大国的历史底蕴.” “都一样都一样，” 看到杨玉民有些讪讪，李野立刻打趣的道：“任何优秀的文学作品，它都附带相应的经济价值，在大家认同它的文学价值之后，经济价值自然附带而来。” “欸，你看人家学经济的，就是脑子活，不像你李淮生清高的跟老夫子似的.” “去去去，”李淮生嫌弃的道：“李野已经看过《朔风飞扬》了，大家都过来一起分析分析，咱们该写哪个时期的故事。” 几个人都凑了过来，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写秦朝时期的历史故事不错，天下一统.” “我觉得应该写大汉，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听着就提气.” 众说纷纭，几个人的提议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见解。 最后轮到了李野。 李野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还是应该写唐朝吧！因为大家一直都偏向于通俗文学，那么就需要考虑到市场受众的问题，也就是喜欢看类似故事的读者有多少， 《朔风飞扬》已经证明了大唐西域这个题材是可行的，而大唐西域的时间跨度很大，大家完全可以写一下大唐西域孤军的故事” 李野从文学作品商业化的角度，给大家分析了一下，众人颇受启发。 “小老弟硬是要得嘛！阔以阔以。” 杨玉民频频点头，道：“李野你不愧是经济系的，我们就没有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过问题，还真是受益匪浅。” 李野继续道：“其实神州泱泱五千年，可写的故事有很多，但为什么这部《朔风飞扬》会获得这么多的好评呢？” “是不屈的精神，”李野颇有些自我感动的道：“即便内忧外患，但大唐的战士，都从来没有畏惧强敌， 以弱对强，也纵死不悔，你们不觉得这些跟现实有所对应吗？在看完小说之后，是不是有所共鸣呢？” 李淮生、杨玉民等人都是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几十年来，神州何尝不是内忧外患？何尝不是毫不畏惧？ 文学作品想要获得读者的认可，写作技巧是基础，思想共鸣也很重要。 要不然伤痕文学，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内大行其道？ 看到众人意有所动，李野再次抛出几句话。 “大唐孤军在被切断跟长安的联系之后，又让大唐的旗帜在西域竖立了几十年，这些你们可以找到历史证据， 另外这个故事的结尾，你们可以写成唐军失败，融入西域，也可以写成.大唐孤军千里还乡，回到长安.” 李淮生等人都是若有所思，考虑着李野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而杨玉民却突然抬头，向李野问道：“李野，你是说.映射海的那边归来？” 李野连忙笑着摆手道：“我可没这么说哦！莫论国事，莫论国事，我胳膊腿儿小，别扯上我哈。” “.” 李淮生等人看着李野，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杨玉民执着的道：“就写这个题材，你李野，必须署名。” “对，咱们一起创作，带小老弟一个。” “什么叫带，小老弟硬是要得嘛！” “.” 李野始料不及，惊愕讶然。 让我七寸刀锋署名？那岂不是直接给你们推荐背书吗？ 第150章 真是委屈你了 第150章真是委屈你了 “各位同学，现在将要进行的是男子组3000米的比赛，请各位运动员做好准备。” “李野，到你了，快上，为班级争光。” 82年的京大秋季运动会，终于开始了，李野的全校亮相时刻，也终于到来。 因为秋季运动会又称“新生田径运动会”，所以参赛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大一的新生。 二世为人的李野非常明白，如果能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良好的体魄，不凡的本钱，那么将会获得四年校内优先择偶权的回报。 你若不信，那么就回头想想，高中、大学的妹子，是喜欢学霸多一点呢？还是喜欢篮球、足球、田径健将多一点？ 李野一身蓝色的运动装，优哉游哉的站到了一大群人的后面，一点都不像其他几十号人，紧紧张张的一看就是雏鸟。 “一哥，加油。” 孙先进跑到了跑道的旁边，挥舞着手势给李野打气。 李野冲孙先进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他放心。 孙先进之所以过来给李野加油，其实是因为在刚刚结束的铅球比赛中，贺大壮以10.23米的成绩获得了第二名。 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当贺大壮掷出10米多之后，仰天大吼的样子，都被校报记者给拍下来了，据说有很大概率会上报。 李野本来是报了跳高的，但也不知怎么安排的，跳高竟然在3000米的后面， 孙先进这个小弟很担心李野这个老大，觉得等李野跑完三千米腿都软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跳的起来。 “啪~” 发令枪响，李野慢悠悠的跟在了人群后面，东张西望的挑选着看台上的亮点。 【真是可惜呀！有这么多可供调教的妹子我却是个有主的。】 当经过文乐渝的英语系之前，李野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我家小渝最漂亮，我家小渝最温柔，我家小渝.惹不起。” 第一圈400米过后，几十人的参赛队伍就散乱成了好几部分。 就跟当初甄蓉蓉“威胁”李野必须报项目一样，几个学生是凭着一腔热情参赛的，身体底子不行，技术啥也不懂，只是一圈下来就两手叉腰了，这后面还跑个啥？ 跑长跑，手臂的摆动特别重要，摆动方向要和前进方向一致，不要横向摆动， 至于上身可以前倾但不能摇头晃脑，小腿蹬地发力一张一弛等等要领，这些学生都不知道。 而有的神经病，第一圈就跟跑400米似的卖力，差点儿就把李野给唬住了，还以为也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挂逼呢！ 两圈过后，有能力拿名次的学生，就全部聚集在第一集团了，此时的李野依然是排在十一二名的位置。 跑3000米，领跑的人会比较装逼，吸引好多妹子的目光，但也要多消耗一些体力， 所以除非有很大的优势把握，或者为了博妹子一笑，鬼才会全程第一呢！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李野也注意到了，前面有两个男生配合的不错，俩人不断的交替换位，牢牢的守住了第2、3名的位置，并且隐隐逼迫着领跑选手的节奏。 领跑的108号选手，是个高瘦的男生，李野感觉他的实力不错，不但没有被两个骚扰的男生打乱节奏，反而用随意的加速，把两个人差点儿给带歪了。 跑完第四圈的时候，李野已经处于第五位，也终于吸引到了很多妹子的目光。 没办法呀！ 前面四个人都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恨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帮助呼吸， 可他李野才刚刚出汗，总不能龇牙咧嘴的装个狗样儿吧？他李野可是个要脸的人。 可惜这是82年，各班的女生只会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呼喊。 这要是22年，就李野的表现，这会儿看台上的女流氓们，早就开始对着李野欢呼加油了。 又帅，体力又好，咩咩咩咩。 当跑过经济系的时候，李野终于迎来了欢呼声，只不过李野的注意力，却关注在了一个身穿邮局投递员服装的人身上。 他正跟班主任穆允宁站在一起，俩人都对着李野看了过来。 【加急电报？】 不过李野这会儿是来不及过去问一句了，因为前面的两个家伙竟然开始冲刺了。 距离终点还有将近700米，俩人竟然开始冲刺了。 李野忍不住的低声咒骂道：“你们两个牲口，以后活该扛着器材跑野外。” 经过五六圈的奔跑，根据女同学们欢呼的情况，李野已经确定前面两个互相配合的家伙是地质系的，而那个领跑的是物理系的， 八十年代曾经有过一句打油诗——好女不嫁地质郎，不信你就守空房。 学地质的年轻人，刚开始很多都是要跟着地质队野外作业的。 如果前面这两个二货，被老师在毕业评语上写个“善奔跑”，档案里有运动会长跑第一的成绩，嘿嘿，无形中可就增加了不少几率。 只是一瞬间，那个竭尽全力才保住第四的选手就被甩开了，李野、物理系一哥、地质系二将，四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冲刺。 长跑的冲刺，不是指“冲刺速度”，而是竭尽全力的榨干身体的每一分力量，忍着强烈的身体反应全力奔跑。 也许冲到最后几十米的时候，就跟走路差不多了，但那也是冲刺。 虽然田径场上还有很多项目在举行，但四个人狼奔豕突一般的突然在跑道上冲了起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主要是前三名的样子太励志了，明明汗流浃背、疲累不堪，但是却咬着牙瞪着眼疯魔了一般，实在太吸引人的眼球。 反倒是跟在第四的李野，就跟混在狼群中的哈士奇一样，奔跑中还有余暇左看右瞧，还跟文乐渝挤了个眼色，多少有些搞笑。 “哈哈哈哈~，文乐渝，那个男生就是你的白马王子吗？看起来不太稳重哦！” 看英文小说的不止文乐渝一个人，英语系的很多女孩儿都知道什么是白马王子。 但文乐渝却幽幽的道：“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所以不要用这个称呼来形容他，他会不高兴。” “.” “我也不高兴！” “哈哈哈哈哈~” 倒数两百米，李野懒得再跟几个累死狗磨叽了，两个地质系的男生总是交错着阻挡他，把他的火气给撩起来了。 “借光借光，让一下。” 李野轻快的从一旁超过，把三位快喘不上气来的哥们给看傻了眼。 特别是依然占据第一的物理系一哥，明明实力超群，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奸诈之徒？ 李野在撞线之前，还是做出了精疲力尽的样子的，10分16的成绩，在专业人士面前不值一提，但在业余选手里面还是可以滴。 一个体育老师想过来跟李野聊聊，后面的三个家伙也想跟他唠唠，但李野已经朝着经济系的看台快速走去。 那个加急电报投递员应该是找自己的，有些事情他可不想让穆允宁知道。 回到经济系的看台，那个投递员果然是找他的，签字之后才把电报给了李野。 李野一看，是岛城蓝海出版社来的，电报内容却是有些意思。 【李野兄弟，港岛已数次来电催促，望尽快回复，以免不良影响。】 “嘿~” 李野腹黑的笑了一声，把电报收了起来。 就在不久之前，董跃进给李野寄来了加急信件，叙说了港岛那边同意转载《朔风飞扬》的事情，言辞激动之下，给李野都套上了“出口创汇、为国争光”的光环。 然后话锋一转，就让李野加快撰写速度，让港岛那边有些存稿，出版社也好谈一下价钱。 但李野这么久了拐弯抹角、费尽心机，是为了让出版社出口创汇的吗？ 当初之所以拍板跟蓝海出版社合作《潜伏》，董跃进的一句“我们跟港岛有关系”，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滴。 所以李野是要跟港岛建立联系呀！ 你们就来了一封信，不清不楚的，都不说明我有啥好处，就想支使着我团团转？ 想要拉磨的驴加个班，还得喂两口黄豆呢！ 所以李野一句“学业繁忙、稍后告知”，就把事情给拖下来了。 反正已经寄出了四期《朔风飞扬》的稿件，足够钓鱼了。 咱看谁抻得过谁！ “是蓝海出版社来的电报？” 穆允宁的一句问话，让暗暗自得的李野猛地清醒了一下。 看来刚才那个加急电报投递员，还是向穆允宁透露了些什么。 穆允宁也是颜值、气质俱佳的美女一枚，想要跟个小伙子套套话，不要太容易。 李野神色不变的道：“是的穆老师，我投的稿子出了点问题，人家跟我说了一下情况。” 穆允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野，逼迫的笑道：“你只是投稿，出版社就用电报跟你联系？而且还是加急的？” 一封信件八分钱邮票，才是如今最普遍的联系方式，加急电报，可是堪比后世的卫星电话。 “呵呵，情况有点特殊。” “哦~，特殊啊！” 看李野不说，穆允宁也不问。 不过等李野去参加跳高比赛，她却转身离开了运动场。 京大图书馆，每个月是有月刊订阅配额的，穆允宁既然知道了是蓝海出版社，那么去查阅一下，相信就有结果。 到了图书馆，穆允宁找了个相熟的图书管理员问道：“小秦，蓝海出版社，最近有跟历史有关的文学作品发布吗？” 管理员小秦道：“跟历史类有关的，那就是《朔风飞扬》了，咱们上个月还没定那本月刊，有些人总是来问，这个月才刚刚定了几本。” 穆允宁道：“那借给我看看。” “借不了，”小秦指了指图书馆内的几个学生道：“就剩一本，都在那里看呢！” 穆允宁愣了一下，跟小秦点点头，就走了过去，跟几个学生凑在一起瞄了几眼。 当她看到“李天郎”这个主角名字的时候，登时咬住了牙齿。 【好啊！这都成了作家了，还跟我藏着掖着？怎么着，让你当个文艺委员还委屈你了？】 文艺委员，不止是艺，还有文，文学爱好者也是当仁不让的。 几个同学闻到了一阵香味，回头看见了穆允宁。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立刻欣喜的道：“你好，你也喜欢看七寸刀锋的小说吗？” 穆允宁笑着道：“还好吧！写的也算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也算？” 那个男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穆允宁，回头不搭理她了。 这下穆允宁感到奇怪了，她也不好多问，就又回来问管理员小秦。 “你看过《朔风飞扬》吗？作者的水平怎么样？” “水平怎么样？”小秦愣了一下，笑道：“今年国内最优秀的通俗小说作家，一本《潜伏》销量过百万本，你说水平怎么样？” “潜伏啊？” 穆允宁一下子想了起来。 她是个标准的文学女青年，所以在当初看到李野的书稿后，曾经建议他“了解现今主流文学的特点”。 但是穆允宁就算再不关心通俗小说，前段时间大火的《潜伏》，她还是听说过的。 而且她也深知，能大火的小说，不管是文艺的还是通俗的，都必然有它的可取之处。 小秦看到了穆允宁的脸色变化，又嬉笑着道：“我可是听几个作家笔友说了，那个七寸刀锋只是稿费，就赚了上万块，怎么样，穆大才女，心动了吗？” “.” 穆允宁这才想起刚开学时候，李野就借户口买房子的事儿，她终于忍不住的笑了。 【万元户呀！让你担任班级文艺委员，还真是.委屈你了。】 感谢书友“哎喲你干嘛”的2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阿瑶z”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6460054746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怴慽”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20200618184305672的打赏，感谢书友“轩辕剑宇文拓”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恨上红豆”的打赏，感谢书友“剑骨天成”的500币打赏，感谢各位兄弟了，今天真是受宠若惊。(*^▽ 第151章 是她有自知之明 第151章是她有自知之明 当李野站到跳高比赛场地的时候，发现跳高这个比赛项目，热度出奇的高， 参加比赛的学生数量，比其他跳远、标枪铅球之类，要多出三倍还多。 不过李野很快就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快看，他竟然用是背越式过杆，跟朱建华一模一样，” “是呀！我也想学背越式，可怎么也学不会，还不如用跨越式过杆跳得高呢！” “算了算了，人家是跳高王子，哪有那么容易学会，我还是用我的俯卧式吧！” 【原来是朱建华？】 李野终于听到了这个种花田径绕不开，在后世却几乎被大众遗忘的名字。 可以说，朱建华这个名字，从某些方面上来说，是应该跟刘、苏两位亚洲飞人，并列在一起评论的。 朱建华，是沪籍跳高运动员，此时已经跳过了2.30米的高度，是男子跳高亚洲记录保持者， 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连续三次打破世界记录，多次在世界级比赛中夺冠，也是种花第一块田径奥运奖牌得主， 就连美联社都发文称——朱的飞跃，仿佛是10亿种花人，跃过了世界的高度。 可以说在八十年代初期，朱建华的世界记录，被看做是种花崛起的象征，他本人也是种花第一枚奥运田径金牌的“全国希望”。 在极度渴求国民自信心的年代，朱建华的名字自然广为人知，也被一众的年轻人所崇拜，连带着“跳高热”都出来了。 比如这次运动会，就李野的经济系就有三个人报名，除了他之外，还有傅练兵和项为国。 俩人都是高高瘦瘦的体型，傅练兵比李野还高几公分，项为国也有一米七八，体重估计也就一百一二十斤的样子，都算是比较适合跳高项目的选手。 “李野，你能跳多高？” “我不知道啊！不到两米吧！” “你还真是一哥啊？能不能给别人留点儿活路？” “就是就是，现在班上的女生三句话里，就有一句是有关你李野的， 你要再这么炫耀，大家伙都准备开除你的班籍了哼哼，你自己小心琢磨着点儿。” 三人平时玩得不错，也都通过孙先进知道了李野“209宿舍一哥”的名号，所以调侃起来一点都不见外，鄙视挖苦寻常事耳。 不过李野是真的能跳过两米去，甚至不藏拙不低调的话，两米一二也不是不可能。 想要再高，那可能就要系统的进行专业性训练了，毕竟专业竞技和业余爱好是两码事， 李野这个挂逼有身体条件不假，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这时候，旁边一个外班的选手轻笑着道：“你要是能跳两米，我们就都不用跳了，把第一名让给你就是。” 李野看了看那人，呵笑一声道：“我说不到两米，一米九九是不到两米，一米二五不也是不到两米吗？” “.” “哈哈哈哈~” 许多同学都听见了李野的话，也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孩子，笑点真是超低。 傅练兵笑着道：“嘿，李野你这话说的，都能说相声了嗨。” 李野点头：“你说得对，以后我在经济圈里混不下去了，就改行去说相声，你们都得买票过来看我。” “好，我们就当去动物园看猴。” “哈哈哈哈~” “.” 李野无语，跟高智商的人开玩笑，太容易被反杀了。 这时候，同宿舍的吴润福忽然挤了过来，对着李野啧啧有声。 “李野你可不简单呀，3000米跑下来腿都软了吧？还能再来跳高？可别一世英名尽毁哦？” 李野笑着捶了他一拳，问道：“那你来干嘛？” 吴润福满脸奇怪的道：“多新鲜，我来参加跳高比赛啊？” 这下轮到李野奇怪了，同样的傅练兵和项为国也挺奇怪的。 吴润福一米七多点儿，至少有一百六十斤重，说实话跳高这个项目真的不太适合他，他应该选力量型的项目才对。 于是李野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喜欢跳高啊？” 吴润福却摇摇头，一脸正色的道：“不，我喜欢朱建华。” 行吧！偶像行为，也是不分年代的。 “238号吴润福” “到！” 老师喊到了吴润福的名字，这位209的社牛兴奋的跑了过去。 助跑、起跳、碰杆，一米六都没过， 但他一点都不气馁，高高兴兴的，实心实意的重在参与。 李野和几个同学鼓了鼓掌，给了他勉励的掌声。 项为国和傅练兵也先后参加了比赛，也是勉勉强强罢了。 直到一哥李野上场，负责记录成绩的老师，才骤然亮了眼神。 他跟那个用背越式过杆的学生，表现出了互不相让的态势，交替着拔高高度。 一米七、一米八、一米九，两个人都展示出了良好的身体机能以及无可挑剔的动作，引动了阵阵掌声和声声赞叹。 等到李野和那个叫阮志胜的同学，都要到一米九五高度的时候，跳高场地上已经围聚了上百人，甄蓉蓉、贺大壮，甚至一向淡定的文乐渝都过来了。 俩人已经锁定了今年校运会跳高的第一、第二名，只不过大家都在期待，期待是否有一个新的“小朱建华”诞生。 但是到了一米九五，李野却很突兀的没过，而阮志胜却是一气呵成，轻松而过。 阮志胜身高接近一米九，比一米八的李野高出好多，而且他的动作无可挑剔，展示了很强的技术和身体柔韧性，显然是正儿八经练过的。 看到李野稍微有些气馁，甄蓉蓉犹豫了一下，跑到李野面前进行鼓励：“李野加油，你一定行的！” 李野尴尬的点点头，跟文乐渝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说，什么情况？】 【没情况，真没情况！】 第二次试跳，李野再次碰杆失败。 “再让他跳一次。” 几个学校老师，竟然临时修改了规则，让李野再来一次。 阮志胜看了看李野，什么也没说，其余人就更不会不服气了，反正不管怎么改，李野也是第二，跟他们没有毛的干系。 而甄蓉蓉等几个女生，更是全力为李野加油打气。 大家都从报纸上看过朱建华的信息，知道世界纪录是两米三多， 但李野不是专业运动员，此刻他的成绩已经比普通学生高二三十公分，如果进行专业训练的话，总是还有希望的。 但是李野却知道，除非自己以后是要走体育路线，要不然此刻就要收手了。 如果不是文乐渝这小妮子在一边看着，悄悄挥舞两只小拳头给他打气，李野一米八五的时候就会主动结束。 三千米跑个十分钟出头，那成绩也就校级记录，但跳高过了两米，就摸到专业的门槛了，你想不练都不行。 十亿人民需要你！ 可专业运动员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比考清北还要不好走。 大家只看到了朱建华的成功，却没看到他的付出和压力，更没有看到那些第二、第三的陪跑运动员。 而且朱建华能取得世界巅峰级别的成绩，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努力，也是举国体育制度下的培养结果。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呀！ 上辈子李野就听体育老师说过，朱建华的营养食谱，都是几乎堪比郭嘉机密级别的秘密。 也就是说，只要走了职业运动员那条路，以后你连想吃啥都自己说了不算。 你别说吃海参了，你就是馋的不行的时候想吃个桃子？ 呵呵请变成孙悟空去偷吧！ 你想跟女朋友遛遛弯，亲亲亲？ 可拉倒吧！七情六欲必须给你断掉几样，要不然你能保持得住一口阳刚之气，维持的住巅峰状态？ 就算是这样，朱建华在数年之内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最终却因为在84年奥运会上遭遇意外，没有拿到金牌只是拿了一块铜牌，就遭到全国人的嘲讽和谩骂。 朱建华自己忍了，回来接受上层接见的时候都落泪后悔，可他的成绩其实是突破性的，上层所有人都和蔼的安慰了他，认同了他的功绩，给了他信心和温暖。 但朱建华的妈妈在出门买菜的时候，却被一群沪上老大妈给围住，愤怒的逼迫她“把郭嘉用给朱建华的营养品还回来。” 唉 所以李野决定适可而止，能够不辜负文乐渝那期待的小眼神就可以了，专业运动员这条荆棘之路，还是让阮志胜那个内向沉默的孩子去走吧！ 两米一十，阮志胜堪堪跳了过去。 “啊~” 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从垫子上起来之后，终于奋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发泄着胸中的愤懑。 刚才的李野，给了他太多的压力了， 李野的每一次过杆，都会赢得所有女生的掌声，哪怕他阮志胜跳的更高，掌声就是要少那么亿点点。 两米一十，就是他最有力的回击。 “那个李野，你再来跳一次。” 但是几个老师还是不愿放弃李野，执意让李野多次试跳。 毫无意外，李野全都跳不过去，而且状态越来越不好。 终于，几位老师都摇头叹息。 他们看出来了，李野的心理抗压能力不行。 一位优秀的运动员，不止是技术、力量要好，心态更加的关键。 就跟种花家的国球乒乓球似的，很多优秀选手在队内训练的时候，都能大杀四方，屡屡击败世界冠军。 但是一旦上了世界赛场，紧张之下却连50%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 这种选手，无一例外的成了“陪练”，成了默默无闻的磨刀石。 曾经可以在世界上，敢种花乒乓球掰掰腕子的瑞典队，就曾经无比羡慕的道：“如果我们能有种花的陪练团队，那该多好啊！” 最终，几位老师还是跟李野聊了聊，让他调整心态，过些日子再测一次。 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想要培养阮志胜，也得有高水平的陪练不是？ “李野你不要气馁，老师都说你很有潜力呢！咱们明年再来。” “就是，那个阮志胜比你高了半个头，不算本事.” 甄蓉蓉等人略显失望，都在鼓励、安慰李野。 但李野却笑着道：“我才不失望，我就是跳的再高，难道还能比得过朱建华？” 未来三年，是朱建华的高光时刻，李野可没有心思跟那种天纵之才一争高下。 大家都记得刘翔、苏炳添的名字，请问又有几个记得跟他们一起走上赛场的另外两名选手。 “所以李野同学，刚才你就没有尽全力，对吗？” “.” 突兀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让周围的甄蓉蓉等人皱起了眉头，而一直安安静静的文乐渝，则抖了抖眉毛，冷厉的气场逐渐弥散。 李野转头，看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岳萌萌，《东山教育报》驻京记者站的记者。 而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李野看他的模样，多少有些眼熟。 仔细想了一下，才记起在学校荣誉栏中见过这个男生的照片。 “岳大记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没尽全力的？” 李野对岳萌萌表达了自己的不悦，这个女记者从第一次在清水县见面，就总是妄自猜测李野的底细，而且经常猜中，令人不喜而不自觉。 岳萌萌笑吟吟的看着李野不说话，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探查李野的底细。 不过当看到文乐渝的冷冽脸色之后，岳萌萌立刻就退后几步，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而那位高大的男生则笑着对李野伸出了手。 “岳记者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李野同学你不必在意，我是东山老乡会的朱新平，前几天咱们东山老乡聚会，你怎么不来呢？这可有点不念乡情了哦！” 李野跟朱新平握手，道：“我这几天确实太忙，还没来得及去认认老乡们呢！” 朱新平爽朗的笑道：“那你可就错过好多老乡了，像我们这种大四的老乡们都忙起来了，动不动就找不到人，再想凑起来可就难了。” 李野惊讶的道：“你已经大四了吗？” 朱新平道：“是啊！我以后也不是固定待在学校了，你这个周五抓紧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大三的老乡，以后也有个照应。” 李野欣然应诺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到。” 李野觉得这个朱新平，很敞亮，很四海。 或者说，很懂得经营人脉，他李野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跟他们这些79届上过学校荣誉榜的可没法比，但人家还就专门跑来一趟跟他聊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朱新平的眼神明显比刚才友好，他也觉不虚此行，李野这个“全省第一”比他预料的要成熟的多。 等到两人离开的时候，李野注意到了岳萌萌和朱新平并肩并行，而相互之间的距离，是低于三十公分的。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这就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呵~” 李野忽然感觉，岳萌萌好似是带着朱新平过来炫耀的。 向他李野炫耀。 而这时候，文乐渝无声的贴了过来，讥讽的道：“她这一个多月，经常来学校采访东山籍的学生，但是就是没有采访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野淡然的道：“她觉得我不如别人呗！” 朱新平很快就会毕业参加工作，还是热门的中文系，大概率会进入部委级别的单位从笔杆子做起。 而他李野，还只是一株幼苗，需要四年时间的发育呢！ “哼，她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第152章 李野是古惑仔大哥？ 第152章李野是古惑仔大哥？ 港岛，西环，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抱着一堆单据、账本，连续算了两遍，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阿敏，打电话订饭，今天中午我们吃乳鸽。” “哇~，老板你也太抠门了吧！我们这个月都忙成这个样子了，你才给我们吃乳鸽？” 裴文聪笑容不减，笑骂道：“不想吃乳鸽，要不猪扒饭？难不成还吃鱼翅吗？” 阿敏可怜兮兮的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鱼翅哦，我当年刚来的时候，老板你整天说带我们吃龙虾、吃鱼翅，可吃乳鸽的次数都数得过来。” 裴文聪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下个月，下个月我不但请你们吃鱼翅，还给你们包红包。” “谢谢老板，不要晃点哦！” 阿敏立刻欣喜的抓起电话订餐。 出版社内就她们三个人，这个月忙得要死是不假，但经济状况她也知道的很清楚， 出版社旗下的那本半月刊不断的加印，报摊、书店不断的催货，到最后半月刊都快搞成日报了，天天加印。 而以前整天板着脸的裴文聪，动不动就会自己发笑。 这种种情况都表明，这一次裴文聪，一定会说话算话。 而且以裴文聪的仁义，这次的红包绝不会小，应该可以给孩子换一换衣服行头，再请个家教把功课补习一下了。 “嘭~” “我叼你老母，这些衰仔还有完没完了？嫌我写的不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努力？” 这边的阿敏正在高兴的订餐，那边的阿强却拍了桌子。 自从《朔风飞扬》连载之后，阿强晚上自己写小说，白天就负责跟印刷厂对接版面，还有拆阅热心读者的来信。 刚开始的两期还好，读者来信基本上都是表示感慨，要求加印催更的。 但自从上个星期阿强写的小说《大汉国威》连载之后，读者的来信就变了味儿了。 十封读者来信里面，就有三封是骂阿强的。 刚开始阿强还接受教训，并且在晚上写作的时候做出更改，但随着读者来信越来越多，阿强感觉自己没法写了， 因为很多读者尖锐的批评《大汉国威》的作者胡说八道，而且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烂仔。 这可让阿强郁闷死了，因为他的确是初中没毕业啊，但这么多年以来，阿强也并不是只画漫画呀， 他一直在自我充电，文字积累也是可以的，要不然裴文聪也不会给他一个编辑加记者的职位。 正在整理账目的裴文聪，看着头发乱糟糟，眼睛红通通的阿强，叹息一声，拿出了几本教科书。 “阿强，把这几本书拿回家去，自己参考一下。” 阿强没好气的接了过去，一看之后，惊讶的道：“内地的中学教科书？我难道还要再上一遍中学吗？” 裴文聪小声道：“这些历史书，跟我们的历史书不一样，你不要给别人看见，更不要就书中的观点与人争吵。” 阿强愣了一下，默默的点头，通过这些天的教训，他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跟《朔风飞扬》作者的差距， 特别是历史知识方面，很多知识点直到需要用了，才发觉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查找。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裴文聪拿起话筒。 “喂，你好，踏浪文学出版社。” “你好裴老板，我是书联销售，请问是否可以谈一下你们旗下半月刊《踏浪》的代理销售？” 裴文聪早就坐直了身子，当即道：“当然，我们当然希望可以加入书联销售。” 书联销售，是港岛最大的书报零售公司之一，有着遍布港岛，并且渗透东南亚甚至西方的书报销售渠道。 可以说像踏浪出版社这种小公司，以前上赶着求书联销售，人家都不一定抬抬眼皮，但现在人家却主动找上门来，但凡裴文聪有一秒钟的犹豫，都枉费了在泥潭底层挣扎这么多年的磨练。 “那你们有《朔风飞扬》的版权吗？” “我们踏浪有《朔风飞扬》的版权。” 裴文聪一点都没有犹豫，这会儿有也要有，没有，也要说有。 “那你们能保证正常连载吗？如果中途失信，你们是要违约赔款的。” “.” 裴文聪犹豫了零点几秒，很坚定的道：“可以，我们可以签合同。” 裴文聪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很清楚也很明白，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一辈子也许就只有一回。 你一旦错过了，老天爷都不会饶过你。 “那请你周三下午两点钟，到我们中环总部商讨合同具体细节。” “好的，我一定到，谢谢，再见。” 挂断书联销售的电话，裴文聪立刻拨打内地蓝海出版社。 漫长的转接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 “您好，我是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报出了名号，然后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忙乱声，好像是接电话的人在呼喊自己的领导。 裴文聪的心里舒服多了。 自从上一次跟蓝海那边表示可以用美金付账之后，他可以明显感觉出对面的重视。 只不过版权的事情，却迟迟没有搞定，让裴文聪有些隐隐的心忧。 “你好啊！裴先生，最近还好吧？《朔风飞扬》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一般般了，不过我们出版社比较重视跟内地的交流，所以接下来还会加大宣传力度，不过版权没有搞定，存稿又不太多，我这边也不方便加大投入哦。” “这些我们都在处理，会尽快为您解决的。” 裴文聪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我上次要求之后，你们没有解决喽？” 蓝海出版社这边也道：“书稿我们已经拿到了一些，版权应该也没有问题，只不过你们报价一个季度一万美金，是不是太低了？” “一万美金还低吗？” 裴文聪心思急转，回想当初自己报出一万美金时候，对面好似没有嫌少。 “价钱可以再谈，但版权，请务必拿到。” “好，一定！” 放下电话，裴文聪不自觉间，浑身都出了一身细汗。 他有些惧怕，惧怕到手的鸭子飞走了，甚至到时候面临违约赔款，一辈子还不起银行的债务。 裴文聪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文员道：“阿敏，空调机坏了，下午让修空调的过来修一下。” 然后裴文聪又吩咐阿强：“强仔，打电话给南哥，把那辆花冠赎回来。” 正在发呆的阿强默默点头，拨通了电话。 不久之后，他就拿着电话问裴文聪：“老板，南哥说你的花冠卖掉了，他手里还有一辆二手平治，七万块，你要不要？” 裴文聪豪气的道：“这还用问我？七万块还不是小事情？” 阿强撇撇嘴，心里暗道“小气鬼也有春天，老子的春天也不会远。” 。。。。。。。 裴文聪这边犹疑不定，蓝海出版社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老董怎么搞的，这都多少天了，那个七寸刀锋怎么还没有签转载合同，后续的书稿也越交越少？” “我昨天还问过董跃进了，他说七寸刀锋现在忙于学业，写作的时间不如以前了。” “什么不如以前，我看他就是想闹幺儿子，《潜伏》的合同让他钻了空子，咱们一点都没亏了他，这是吃上瘾来了？” 出版社大BOSS很不爽的在办公室内走了两步，最后下了死命令。 “让老董一个星期内必须解决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就扣发《潜伏》的后续稿费。” “.” 董跃进接到命令之后，一刻都不敢怠慢，直接发电报到京大，让李野今天务必给他回电话。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李野的电话才打到了蓝海出版社。 “哎呀我的李野兄弟欸，你这是要折磨死我这个老哥哥吗？ 你到底有啥要求，赶紧跟我说就好了，别拿什么学业问题糊弄我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呀？” 李野憋着笑，顿了几秒钟才道：“我现在肯定要专心学业啊！不过我对于港岛那边，也是很感兴趣的。” 董跃进琢磨不明白，问：“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李野直接道：“我在课堂上听老师讲，港岛是东亚的重要经济中心之一，我是学经济的嘛！我想去看看。” “.” 董跃进愣了好久，才叹息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要闹妖，你难道不知道出国有多难吗？” 李野笑道：“未必有多难，你们如果非要觉得难，可以让我跟港岛那边谈嘛！” “.” 董跃进接不上话了，这种事，他这个月刊主编做不了主。 在第二天经过开会研究之后，李野才拿到了港岛踏浪文学出版社的电话号码。 李野到邮局交了两百块的押金，然后开始等待电话转接。 好半天之后，他听到了对面裴文聪那充满港味儿的普通话。 “你好，哪位？” “我是七寸刀锋，我找踏浪文学出版社的裴文聪先生。” 电话那端愣了三秒钟，立刻热情的道：“我就是我就是，您.” “国际长途电话费挺贵的，现在我说，你听着就好。” 李野直接打断道：“第一，我要《朔风飞扬》20个点的利润，就先存在你那里，你要不要耍花招，自己看着办。” “第二，我今年春节要去一趟港岛，你给我解决邀请函。” “.” 裴文聪懵了。 他听着电话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感觉好似跟他通话的不是什么文学作家，而是铜锣湾的古惑仔大哥。 老风今天挂完了最后一天吊瓶，明天开始更新会更给力一点。 因为月初就感冒了一次，所以这次也没卖惨，八天的吊瓶让老风的更新有些乱。 明天我争取先把更新时间调到八点左右，免得大家熬夜，也会影响老风的追读。 然后老风会尽快补上欠下的更新，请相信老风真不是偷懒，老风也很急的。 因为欠债太多，老风连求票都不好意思了。 今天发布的有点晚，所以打赏答谢我就先不抄了，明天一起答谢。 第153章 有没有效力，要看实力 第153章有没有效力，要看实力 “这位七寸刀锋.请问您贵姓？” 裴文聪沉默了至少十秒钟，才又心平气和的跟电话那端的七寸刀锋对话。 虽然对方的语气很冲，但他裴文聪毕竟是港大毕业生，可不能跟铜锣湾小混混一个德性。 但是电话那端的声音，依然是冷厉直白：“我姓什么，跟刚才我说的两个条件有关系吗？” “.” 裴文聪的手指忍不住的捏紧了电话话筒，是又生气又诧异。 他不明白同样都是内地的“文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裴文聪在以前跟蓝海出版社打交道的时候，蓝海出版社那边一直都非常的客气， 裴文聪只是花上几百港币，帮助他们买到几本世界前沿的文学期刊，就会得到诚挚的谢意。 在最近互相通话的过程中，蓝海那边更是把“友好尊重”体现到了极致， 但凡裴文聪打通电话，必然会有蓝海出版社的主要领导跟他对话，一般的小职员都不敢随意接听。 可现在对面这个七寸刀锋，怎么就这么吊呢？ “那我就称呼你先生好了，”裴文聪不卑不亢的道：“先生，《朔风飞扬》的宣传发售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盈利的阶段，所以你这个利润20%的要求是不成立的。” “不成立吗？”李野淡然的道：“你在刊登《朔风飞扬》之前每个月有多少利润？” 裴文聪不能说，在刊登《朔风飞扬》之前，他的境况很糟糕，都没多少利润了。 他只好说道：“这个不太好说，再说这也是商业秘密。” 李野也没有跟他纠缠，直接道：“那就把你刊登《朔风飞扬》之后的利润，减去之前的利润，我要两者差距的20%，有问题吗？” 你这人好聪明哦！ 裴文聪真是佩服，谁说北边的人都是古道热肠的无产兄弟？这不是跟港岛的资本鳄鱼们一个鸟样？ 当然，也许稍好一点，因为像裴文聪这种情况，资本鳄鱼大概率会直接把他吃掉。 “先生，20%不太合适，您只是一部作品，我们刊物上还有很多其他作者的作品的。” 裴文聪终于重视了起来，跟李野摆出了讨价还价的架势。 但李野却道：“你觉得20%不合适，那25%怎么样？” 裴文聪很想直接就把电话给撂了。 你真以为这是古惑仔抢地盘呢？谁更凶恶，谁就占上风？ 但是现在的裴文聪需要这本《朔风飞扬》，要不然他不敢去跟书联销售签合同，也就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不过裴文聪在业界摸爬滚打十几年，也见多了难缠的人。 于是他当即转移话题道：“先生，20%利润这个问题我们有争议，那我们先谈谈第二个问题好吧？” 李野简短的道：“可以，但不要说太多废话，我不喜欢绕弯子。” 裴文聪已经适应了李野的说话方式，平静的说道：“先生你想让我出邀请函，请你到港岛来看看，于情于理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邀请函也不是随便开的，需要时间申请办理，我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 裴文聪刚刚说完，电话那端就传来不解的问话：“三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你发展的吗？ 如果三个月你还不能把《朔风飞扬》卖到火爆，你还算是港大毕业的吗？到了那个时候，一张邀请函又算得了什么？” “.” 裴文聪终于感到了讶异，因为对面的那个七寸刀锋，好似已经猜到了《朔风飞扬》的火爆。 他可没跟蓝海出版社说过《朔风飞扬》的销售情况。 诚然，如果可以跟书联销售签约，以裴文聪的能力，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踏浪文学出版社脱胎换骨了。 同是纳税人，也是有级别的，三个月后的裴文聪，跟现在的裴文聪也是不一样的牌面。 “好吧先生，邀请函我一定会办到，到时候我带先生领略一下东方之珠的风采，去看一看狮子山、海洋公园.” 任何事都不能一上来就答应，裴文聪认为已经到了火候了。 对于内地人来港岛的渴望，他非常的清楚。 就在近二十年间，不知多少内地人游水到了港岛，顶着黑户的名头甘之如饴。 而那些过来出差的内地人，也都是对港岛的繁华充满了羡慕和向往，只是一个海洋公园就让他们流连忘返。 但是李野却接着道：“海洋公园我没有兴趣，我想去看看维多利亚港，另外还想去看看九龙塘， 我想去看看青山道上有没有飙车的少年，我想看看半山上是不是真有那么多的神仙对了裴老板，你在半山有豪宅的吧？” 我特么要是在半山有豪宅，都不会跟你多说半句话，草！ 裴文聪忍不住的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老母，才好悬没有出口成脏。 埋汰谁呢？ 半山上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会跟你聊这种几万几十万最多上百万的小生意？ 但李野没有等他回答，又道：“当然，我对港岛的文化市场最感兴趣，我想去参观一下中华书局、三联书店、商务印书馆、明窗出版社” 裴文聪愣愣的听着李野“报菜名”一般的叙述，等到李野报出了超过20家出版社的名字之后，他心里的镇定、优越早已荡然无存。 【原来，这个七寸刀锋是了解港岛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我只是一只小虾米。】 裴文聪在跟蓝海出版社打交道的时候，一直维持着“港岛大商人”的范儿，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个七寸刀锋，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细。 半山区没有豪宅，出版社没有名气，三个月都不敢说能够翻身.不知不觉间，七寸刀锋已经很温和的挑开了他裴文聪的伤疤。 裴文聪哀叹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先生，长途电话费挺贵的，春节的时候我会给您办妥邀请函， 我们还是来谈一下利润分成的事情吧！我认为20%很合理。” 裴文聪有些忐忑，他怕对面那个七寸刀锋，会再说出什么25%、30%的数字来。 这会儿的他，已经没有谈判的筹码。 只要人家七寸刀锋给三联书店、商务印书馆写一封信，就说《朔风飞扬》的版权不在踏浪出版社的手里，那他裴文聪一个多月的努力，就是给他人作嫁衣。 辛辛苦苦把《朔风飞扬》打出了名气，再让那些大鱼摘了桃子？ 他裴文聪不甘心。 至于七寸刀锋提的利润20%，到时候大可以做些文章 裴文聪想到这里，突然记起了李野刚才电话里的一句话——不要耍花样。 要耍花样吗？ 会不会得不偿失？ 。。。。。。 李野在西城邮电局内挂断电话，翘了翘嘴角，一声轻笑。 他曾经考虑过，能跟蓝海出版社搭上关系的，不会是什么大型出版社，毕竟蓝海在内地也不是什么泰山北斗的文化单位。 但没想到，对方是如此的弱。 李野年纪尚轻，所以在跟对方谈事的时候，是不能彬彬有礼、谦让有加的，那样只会让人看轻了他。 所以李野才突出了一个干脆果断，一个“不讲道理”。 但是踏浪文学社那边，竟然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掀桌子拉姐霸道的底气，连跟李野拍桌子的勇气都没有。 要么，那个裴文聪就是个没有实力，逮住蚊子就是肉的小卡拉米，要么，就是个奸猾狡诈，准备不履行承诺的无信之徒。 就现在以内地跟港岛之间的情况，对方想要耍花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裴文聪能耍花样，李野就不能耍花样？ 半路给你断了小说的连载，再狠点儿给你整个特供版，不知不觉拐沟里去，港英政府说不定要请你喝喝茶的！ 李野又拨通了蓝海董跃进的电话。 “董大哥，你那个转载合同拟好了吗？拟好了的话就找个人送过来签了吧！” 那边的董跃进顿了一下，笑骂着道：“早就拟好了，就等着你大作家点头同意呢！不过你小子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料到今天的情况了？” 原来李野在当初跟董跃进签合同的时候，全都注明了是内地销售权。 当时蓝海那边也没想到一本破书能出口创汇，毫不在意的就略过去了。 结果现在，还要再跟李野签一次合同，扒一层利润。 李野也笑着道：“时代在变化，咱们都得以发展的眼光来看事情不是，再说这钱你们也是白捡的，我只是分一点点好处，不过分了。” “老弟你可不能这么说，”董跃进严肃的道：“你在内地的名气再大，也只是一个个人，我们蓝海是官家单位， 你为什么执意要跟港岛那边连系我不想多问，但大哥可提醒你，撇开蓝海出版社，你跟港岛那边的任何约定，都未必会有效力，资本家们可不跟你讲信誉的。” “我知道的大哥，效力，来源于实力。” “欸，你这话说得不错，就是要有实力，咱蓝海就有实力。” “.” 李野不想跟董跃进解释，他说的“实力”，可不是什么蓝海。 就现在的情况，港岛真要耍赖，蓝海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李野才不信裴文聪，看不出《朔风飞扬》的实力。 要说港岛那边的小说家，肯定也是群英荟萃，古梁金更是一代大家。 但《朔风飞扬》是跨越了近三十年的文学作品，作者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写作的，无论是眼界，还是对于读者心态的把控，都是远超八十年代水平的。 前人用了无数的作品，试探出了读者们的喜好，后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全吸收了， 现在的很多人只是觉得《朔风飞扬》读起来很爽，但内里的核心，却完全不一样。 “李野，你跟港岛那边谈的怎么样？他们愿意给你出邀请函吗？” 董跃进尽量控制语气，不让李野感受到他的异样。 社里开会的时候可是说了，让七寸刀锋试试水，看看港岛那边的态度，如果可行，他们也可以搞一搞邀请函嘛！ 反正七寸刀锋年轻，被拒绝了也不丢人。 “人家说要申请，不太好办的，”李野道：“不跟你聊了董大哥，最近可能有一本类似的作品投到你那里，到时候照顾一下。” “类似的作品？什么作品？” “名字还没定呢，但邮寄地址应该是京城大学。” “哦，那个邀请函” “嘟嘟嘟~” 董跃进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摇了摇头，自嘲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呦！” 。。。。。。 李野挂了电话，在邮局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之中，结算了电话费。 这年头的大几十块钱，可真不是小钱。 骑上自行车，慢悠悠的去找李淮生他们，今天是新小说邮寄的最后日子，要是再晚，就赶不上下一期《新风》的刊印了。 李野到了李淮生他们的活动室，还没进门，就有几个人跟李淮生、杨玉民互相推搡着，被挤出了门来。 这几个人没有李淮生强壮，推搡中不占便宜，嘴上却不饶人：“什么弘扬历史文化？就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封建糟粕， 你们受了新社会的培养，却宣扬歌颂那腐朽的封建王朝，真是京大之耻，傻子才会发表你们的文章。” 李淮生等人也是面红耳赤，显然心里气得不轻。 一向好脾气的杨玉民，抄着一根拖把棍儿，对着门外的几人呵斥怒骂。 “你们写你们的诗歌，我们写我们的小说，你要再敢多说一句，我一棒子敲破你的脑袋。” “你敲，你敲，我躲一下算你厉害。” 外面的诗人嘴硬的厉害，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被李淮生推出老远，最后气咻咻的走了。 杨玉民扔下拖把，看着一旁嬉笑着看热闹的李野，气是不打一处来。 “小老弟，你今天来的可巧，看了一出好笑话，得买票。” 李野没有在意他的取笑，问道：“那两个什么人？跟咱们有什么仇怨？” “两位大诗人，”李淮生冷哼一声，朝着活动室内努了努嘴：“那就是仇怨，但谁也不肯承认。” 李野往前走两步，抬眼瞄了进去，发现了一个个头很高的姑娘。 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利落的搭在背后，透着一股干练之气。 李野小声道：“这是谁要争风吃醋？” “屁的争风吃醋，人家就是喜欢看咱写的小说，不喜欢听他们念诗，我不是看不起诗人，但就他们那诗.嘁。” 李野点点头，不打算进门了，扭头就要离开。 大三的八卦风波，跟他大一小弟没关系。 但李淮生却拉住了李野，心急的道：“这都好几天了，大家争来争去，一个书名都确定不了，你点子多，给出出主意。” 李淮生等人的新书之所以一直没有名字，是这群家伙犯了专业病， 不是古代文学就是历史系的，那家伙，什么归来兮之类的古风名字一个接一个。 李野想了想道：“我是学经济的，从经济学方面来讲，这种通俗小说的名字，就必须通俗易懂， 比如《望乡孤军》，一听就知道意思，封面上再配一杆唐字大旗，几具破烂铠甲，也就差不多了。” “望乡孤军？你这也太通俗了，没有历史韵味。” “得，小弟我没文化，先走了，女朋友还等着我吃饭呢！” “.” 李淮生呆愣愣的看着李野远去，是一脑子的幽怨加妒忌呀！ 人家大一就要个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儿朋友了，自己这都大三了，还跟几个诗人孔雀开屏般争个不休。 呸，谁孔雀开屏？ 李淮生推门进屋，冷声道：“我问过李野了，他说新书的名字就定《望乡孤军》，你们有什么意见？” “.” 好半天之后，一个同学才道：“争来争去的没意思，随便吧！反正别用你那个“招魂”的名字就行。” “我取的名字咋了，归来兮是招魂吗？” 一通争吵，再次开始，到了最后连那个高个子女生都加入进去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154章 小野，我都怕你呀！ 第154章小野，我都怕你呀！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个星期，把盘留在京城的最后一丝暑气，给消解了个干干净净。 仿佛一夜之间，凉凉的秋意就笼罩了这方天地。 农历九月十二，宜：搬家移徙、入宅； 忌：开业、开仓、安床、安葬。 李野起了个大早，先在外面跑了一圈，然后去皂君庙跟靳鹏汇合。 今天，是他的小兄弟王坚强，乔迁搬家的日子，李野这个大哥必须得到场道贺。 到了自己的院子，发现已经聚了不少人，好些日子不见人影儿的老宋，正在用一个大砂锅熬粥。 “李少爷来的这么早？吃了没？” “没吃呢！给我来一份儿。” 这个老货对李野的称呼，是越来越封建了，偶尔喊他状元郎，有时候喊他李少爷，反正都不怎么正经。 “欸，正宗的莲子枸杞薏米粥，少爷您尝尝。” 旁边的靳鹏、谭民都是直撇嘴，对老宋这货的姿态非常鄙视。 李野无奈的说道：“老宋啊！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以后叫我李野就行，什么少爷少爷的我听着不习惯，别人听了也笑话。” 但是老宋却呲了呲黄牙，笑道：“嗨，您有您的习惯，我有我的习惯，不妨事， 再说习惯这东西也是风水轮流转，说不定过上几年，少爷、老爷什么的又都回来了呢！” “.” 李野其实很佩服老宋这家伙，不得不说能从东洋人那时候，一路作死到了今天还活蹦乱跳，脑子里没点东西是不可能的。 再过上几年，那很多老一套的东西，可不是又回来了吗？ “行吧！但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可别给我惹麻烦。” “得嘞，您尝尝这粥咋样。” 李野尝了尝，果然滋味儿不错，不过当他喝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手里的大碗更不错。 “老宋，你这碗哪里来的？” 老宋眼睛一眯，得意的笑道：“少爷您真是好眼力，这是正宗清末大雅斋的货，平时我一天擦一遍，就等着少爷您来用呢！” 李野砸吧砸吧嘴，品味了一番莲子枸杞薏米粥的味道，又看了看什么大雅斋的碗，最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老宋，那五万块的本钱，是不是花完了？” 李野当初给了老宋五万块的本钱，老宋就带着自己的小组，去了大钟寺的那套院子。 虽然那套院子里还有些租户，但老宋打了包票，半年之内必定把那些人给折腾走。 这些天李野也不知道他收了多少东西，有没有填满大钟寺那个院子。 “少爷英明，”老宋一翘大拇指，一点不亏心的道：“这些天我们殚精竭虑、精选求精，为了少爷您的宏图大业” “停停停，”李野赶紧打住老宋的话头，嫌弃的道：“说吧！又要多少钱？” 老宋嘿嘿笑了笑，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李野收起了嫌弃的表情，认真的问道：“你要二十万？” 老宋点点头，也不再谄媚嬉笑，平静的道：“我们来晚了，两年前几十块钱的东西，现在都要几百块， 如果本钱太少的话，就很难周转，我总不能只给少爷花钱，不给少爷赚钱吧！” 李野放下了粥碗，严肃的问道：“你想怎么赚钱？” 老宋反应极快的道：“好东西，咱只收不出，决不能让它流落海外， 但一些上了年头，但手艺一般的东西，倒是可以倒腾一下，要是能糊弄一下那些人，嘿嘿嘿， 我年纪大了，总得找点儿乐子，要不然活着也没劲不是？” 老宋好似是三句话暴露了本性，只是转眼间，又成了那个奸猾狡诈的黑伍类老头儿。 玩古董这个行当，如果只收不卖，那就是纯收藏了，老宋的意思是有些没有文物价值的东西，可以倒腾，或者说可以骗人。 李野盯着他看了十秒钟，老宋就一眨不眨的跟李野对了十秒钟的眼儿。 不躲不闪、不避不让，老家伙的眼神，跟他的外表形象，是完全不符的。 “行，我给你三十万，但你那个小组里人太少，你找洪叔再要一个人带上，一定注意安全。” 李野又端起碗喝粥，一边喝，一边加了一句话：“你别忘了，老宋你还有个孙子呢！” 老宋咧开了嘴，笑道：“那不能忘，最多两年，我得抱上曾孙子呢！” 就在李野的莲子枸杞薏米粥快喝完的时候，王坚强也从厢房里出来了。 李野差点儿没一口喷出来。 王坚强的一身西装倒也罢了，这会儿的西装款式都一般般，李野也能理解。 但他头上的半斤头油是什么鬼？ 蚊子粘上去都飞不走，而且还站不住，只能玩一字码大劈叉呀！ 王坚强感觉到了李野怪异的眼神，非常尴尬，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别扭死了。 “哥，我这.今天喜事儿，就穿了身新衣服。” 李野话不多说，用手指着王坚强的脑袋：“给我把头油洗了去。” 王坚强眨眨眼，嘿嘿的点点头，扭头就往屋里走，但走的时候一把就扯住了马千山，顺带着把他拖了进去。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马千山的哀嚎声：“强哥强哥.我看很多领导都是这种头啊，这不赖我啊！” 。。。。。。 马千山瘪着脸，坐在了130客货车的驾驶位上，白挨了一顿揍，让他开开车过过瘾，算是给个甜枣了。 这辆京城130，就算靳鹏这帮人的教练车，一个个的天天抢着开，马千山资历最晚，平时几乎抢不上方向盘。 “吔，老宋你不去呀？” 人都到齐了，李野发现老宋没上车。 这个油滑的家伙那么会来事儿，怎么可能放过跟王坚强搞好关系的机会。 老宋连忙道：“上次我在北二条露了脸，就不方便去了，免得给强子兄弟惹来笑话。” “北二条？哦” 李野点点头，想了起来。 老宋刚来京城没几天，就跟人干了一架，一对二把人家打成了轻伤，好像当时干架的地方就是北二条。 一路驱车前往，到了北二条的时候，韦嘉贤已经领了好几辆三轮车，拉着家具在门口等着了。 李野看看三轮车上的家具，老旧、新款都有，主打一个混搭实用。 王坚强上去掏钥匙开门，然后脱下西装就开始帮着三轮车夫搬家具， 这孩子就是再这么打扮，善良的热心肠是永远不变的。 靳鹏碰了碰李野的肩膀，然后朝着胡同外的马路努努嘴。 “看见那边那条胡同了吗？黄刚家就在那边，两百多米，强子抬抬脚就能到，那句话怎么说得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鹏哥，你的文化进步了。” “嘿嘿嘿~” “哈哈哈~” 李野和靳鹏都忍不住的摸了摸下巴，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虽然王坚强自以为捂得严实，其实在靳鹏的侦查之下，基本上没多少秘密。 不一会儿之后，黄刚一家人都过来了，不但李野见过的黄刚妈妈、妹妹，连只是耳闻从未见面的黄刚父亲都来了。 人家对王坚强乔迁新家很重视，按照大京城的规矩带了礼物，还帮忙张罗着跟周围的邻居打招呼，请他们到王坚强家来吃饭喝酒。 远亲不如近邻，王坚强这个外地人搬到这里来，两眼一抹黑是肯定的，而黄刚的老娘是坐地户，熟门熟路很快就张罗了不少邻居过来捧场。 当然，王坚强也没小气，好酒好菜包人满意。 “吆喝，这个小王可以啊！今天的席面儿不赖。” “你听说了吗？这个小王是个什么副经理，要在京城落户的。” “副经理？这么年轻，不可能吧？刚子他娘你净瞎说。” “我怎么瞎说？你看看那个小平头了没有，那是经理，是这个孩子的表哥” “噢~” “我跟你们说，这个小王的单位，就是那个在秀水街卖百货的鹏城七厂。” “鹏城七厂，怪不得这么大方，那家单位这些天可是发财了，晚上八点还营业呢！” 黄刚的老娘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王坚强这孩子的身份提上去了一截，虽然这在“家家都有三品亲戚”的大京城不算啥，但起码能让邻里之间的关系更好相处。 “几位爷们儿，我得敬你们几杯，那天要不是三位仗义出手唉，我干了。” 开席之后，黄刚和他那两个兄弟，还有他们的家人，都过来对着王坚强、李野、靳鹏敬酒，连带着一通的感谢。 这真是救命之恩啊！ 黄刚的那两位兄弟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前天才刚刚出院呢！ 李野和靳鹏受了他们几人的敬酒，这会儿太过客气，那就显得生分了，对强子以后的幸福生活不利。 不过在黄刚和他那两位兄弟给李野敬酒的时候，李野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对王坚强的不同。 黄刚跟王坚强之间，已经有了一世好兄弟的势头，亲亲热热一点都不见外。 但是面对李野、靳鹏，就有些拘谨，甚至李野还感觉到黄刚那家伙，对自己好像有些畏惧。 甚至于那个黄素文要过来感谢李野的时候，黄刚都没让她多待几秒，就讪讪的把她给拉走了。 黄素文很不悦的道：“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三个救了你，是你的恩人，我去感谢感谢怎么了？” 黄刚摇头道：“我知道人家救了我，要是让我报恩我一点都不含糊， 但是妹子，那一位.跟强子可不是一样的人，正邪难辨啊！” 那天晚上，黄刚是兄弟三人之中唯一清醒的人，他非常的确定，靳鹏、李野、王坚强这兄弟三人之中，就数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学生最凶、最狠。 木枪之下，无一合之将不说，简直凶狠冷酷，杀神附体，想想都瘆得慌。 李野有些不爽的问靳鹏：“鹏哥，那个黄刚为什么怕我？” 靳鹏摸了摸头皮，笑着道：“别说他怕你，那天晚上，我都怕你呀！” “.” 酒足饭饱，李野感觉自己都多少有些喝高了。 他和靳鹏出门，坚决不许几个人开车，就把130留在北二条，让王坚强明天酒醒了自己开回去。 几个人到了胡同外面的街上等公交车，等着等着，李野忽然往后退步，缩到了靳鹏、马千山等人的后面。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人，正从王坚强家附近的那条胡同里转出来。 京大三年级的留学生，中村直人。 感谢书友零号机—野火的10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1500打赏，感谢书友20210301105378930982的打赏，感谢书友“AAA—韩立春”的打赏，感谢书友20170911222509584的打赏，感谢书友“柳丰骨”的打赏，感谢书友“江皓”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简丹008”的打赏，感谢书友“随风而逝i”的打赏，感谢书友“银行抵押信贷T”的打赏，感谢书友HatsuneAkina的打赏。 第155章 咱家根正苗红 第155章咱家根正苗红 “稍等一下，先不走。” 公交车来了，但李野等人却没上车， 他站在靳鹏等人身后，定定的看着那个中村直人上了一辆小轿车，然后快速的离去。 “鹏哥，上次老宋在北二条附近搅了别人的买卖，差点儿被人打残，具体是在哪条胡同？” “这我还真不清楚，当时我是去X出所领的人，” 不过靳鹏想了想，就问旁边的韦嘉贤：“这事儿老宋跟你提过吗？” 韦嘉贤闷闷的道：“提过，但只说那户人家姓关，家在北二条附近，门口有颗大柳树，手里有一套明代的官窑壶。” 李野心里一沉，对谭民道：“去喊黄刚过来，就说我要找他问点事儿。” 谭民立刻就去了，但过了一会儿，黄刚没喊过来，倒是他的妹妹黄素文跟着谭民来了。 “李哥，我哥他喝多了，你有事儿问我也行，我要是不知道的，就等他醒了告诉他，让他找你去。” “问你也一样，”李野问道：“我听说你们这片儿有颗大柳树？对吗？” “大柳树？”黄素文稍稍一愣，扭头一指：“那条胡同里面就有一颗，在关二大爷家的门口，李哥问这个做什么？” 李野一看黄素文指的方向，正是中村直人刚才出来的那条胡同。 “唉~” 李野叹了口气，感觉一天的好心情去了大半。 如果说哪国人对中国古董最感兴趣，那是非小日子莫属，古董外流除了流向港岛，东边菊花也是重灾区之一。 而当时瘸着腿的老宋跟踪那帮可疑的人，是知道对方从津城港发船的，现在又看到中村直人，李野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一套明代的壶李野其实不怎么在意，但要是被中村直人买到了海外，他就很在意，很不爽。 黄素文看李野没回答，忽然笑着问道：“李哥，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关二大爷家里有古董的事儿？” 李野很意外的看了看黄素文，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买问？” 黄素文笑着道：“大上个月的时候，有人在关二大爷家门口打架， 其中有个东山的小老头很厉害，一个人打废了俩，整个这片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你们又都是东山人我就是瞎猜，猜错了你别介意啊李哥。” 你猜得真准，我们就是一伙儿的。 李野这会儿再看黄素文，感觉这个脆快爽直的姑娘，也有聪明圆滑的一面。 刚才李野还跟靳鹏嘀咕，这以后王坚强要是跟黄素文成了，会不会被这个脆快的姑娘给欺负，毕竟这种脾气的女孩儿，那是刀子嘴不饶人啊！ 不过现在看来，这姑娘的性格硬中带软，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看到李野沉思不语，黄素文又解释道：“其实那个东山的小老头是好人，因为那帮子收破烂的刚开始只给关二大爷六十块， 可那小老头说关二大爷家的老玩意儿是古董，后来就经常有人来找关二大爷，一天一个价儿， 我听说前些天都有人出到一千块了，关二大爷天天偷着乐，说要给他小儿子换一辆摩托车呢！” 李野一笑，道：“那估计快了，刚才我看见一个小日子从那胡同里出来，小日子的摩托车，可是真不赖呀！” “小日子要买关二大爷的老玩意儿？” 黄素文愣了一下，然后道：“李哥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问问。” 李野还没来得及阻止，黄素文就风风火火的跑向了那条胡同。 靳鹏忍不住笑道：“这女孩儿太脆快了，也不知道强子那个憨货，能不能降得住。” 李野却道：“我倒是挺看好的，你也别总是把强子当憨憨看待，他每天都在学习，每天都在进步，你要是再不努力，说不定哪天就被他超过去了。” “嘿嘿，进步，进步，我不也天天进步着嘛！”靳鹏撇着嘴轻笑，显然不当回事儿。 这几天李野给他们上过两次课，王坚强的态度极为认真，而靳鹏，也就是看起来认真罢了。 黄素文很快就回来了，一溜小跑到李野跟前道：“刚才确实有人到了关二大爷家，是不是小日子我没问出来，出价挺高，但还是没谈拢。” “那关二爷可得谢谢我那东山老乡了，奇货可居一准儿卖个高价，谢谢你了妹子，我们走了，你回吧！” “李哥您千万别谢我，我哥的事儿还得谢谢您呢！” 李野跟黄素文瞎聊了两句，正好公交车来了，大家上车离开。 上车之后，李野沉声对韦嘉贤道：“你去找老宋合计合计，无论如何，要给我把他们的好事儿给搅了。” 韦嘉贤默默点头，答应下来。 他当然明白李野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套明代的壶落到小日子手里。 。。。。。 黄素文回到了王坚强的新宅子，看到老爹正跟那几个爱喝酒的兄弟在桌子上白话，而王坚强那个主人家却早就喝多了，心里就忍不住的生气。 “我说几位叔叔大爷，您们怎么把人家主人给灌醉了呀？” “文丫头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灌醉了，都是高兴、高兴.” “对，八块钱一瓶的酒可着劲儿的喝，能不高兴吗？不是你们怎么好意思.” “小文，赶紧过来帮我收拾收拾，跑哪儿疯去了？” 黄刚的老娘杨秀娟赶紧过来把黄素文拉走了，要再让不是头说上两句，多少年的好朋友都要挂不住脸。 进了厨房，黄素文一边帮老娘刷碗，还一边不饶人：“妈，强子哥是个实在人，但他们也不能把人当傻子呀！ 随个块儿八毛的份子钱，喝两口茅台酒就是好几块，还逮住我哥和强子哥灌酒，一杯一杯喝个没完.” “你小点儿声，”杨秀娟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脑门上，低声道：“你这是要替强子省钱呀？还是替他招骂呀？看着心疼过后找他私下里说，这会儿瞎发什么疯？” “谁替他省钱了？”黄素文气哼哼的道：“我哪管得了人家副经理呀？他愿意大方，亏死他拉倒，还杀富济贫了呢！” “杀谁的富？济谁的贫？” 黄刚晕乎乎的进来了，他刚才替王坚强挡酒，撑不住了眯了一会儿，被刚才妹子的咋呼给吵醒了。 “喏，外面那几个呗！”黄素文朝外面努了努嘴，然后忽然道：“哥，刚才李哥要找你，你睡着了我就过去了，他说好像有小日子看上了关二大爷家的古董。” “小日子？关二大爷卖给他了？” 黄刚一下子醒了酒，眯起了眼睛。 “没有，关大盛张嘴就是一辆进口的摩托，还要250的，人家没同意。” “嗨，关老四还真敢开牙，”黄刚嘲笑的道：“你说咱们家咋就没有那种老物件儿呢？有的话我也换辆摩托，幸福牌的就行。” “咱家可不稀罕那东西，”杨秀娟冷然说道：“打你爷爷那时候开始，咱就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可不像他们老关家，哼~。” 黄家兄妹听了老娘的话，都凑过来疑惑的问道：“关二大爷家怎么了？” “他家以前姓瓜。” 杨秀娟臭着脸，提着一桶泔水出门去了。 “姓瓜？哪个瓜？西瓜还是黄瓜？” 兄妹俩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挠起了头。 。。。。 中村直人坐在舒适的轿车后座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心情非常的不好。 或者说，他的心情最近一直都不好。 自从两年前来到种花的京城之后，中村直人一直以温和、富有的面目示人，渐渐的跟很多同学打成了一片，成为了“好朋友”。 很多人都喜欢中村直人，都对他非常礼貌。 但就在前几天，他看上了一个新入学的一年级女孩儿，充分的展示了自己的善意， 可对方竟然是如此的无礼，竟然让自己“离我远一点儿”，难道她没有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大日子帝国中村家族的三少爷，难道不值得他投怀送抱吗？ 学校里不顺，外面的事情也不顺。 家里的爷爷喜欢种花的瓷器、古董，中村直人投其所好，让手下人在京城高价搜罗类似的东西，本来一直很顺利，可最近一个月来，却是屡屡失手。 好似暗中有一股狡猾的力量，就跟爷爷口中“狡猾的游击队”一样，一直在暗中悄悄的窥伺着自己。 今天，中村直人亲自上阵来谈一件明朝的瓷器，结果对方临时反悔，要了个让中村直人七窍生烟的价格。 【智娜人，果然不讲信用。】 本来这也就算了，可偏偏家族派给中村直人的“秘书”，还在耳边不住的嘟囔，更令人心烦。 “中村君，这种小事其实您是不需要直接出面的，您的出现会让对方更加警惕，也不符合社长对您的前途安排。” 看到中村直人不说话，秘书再次提高了语调，颇为严肃的道：“社长的意愿，是让你在这边广交朋友，为家族的生意进入种花提供方便，而不是把精力放在一件微不足道的古董上面。” “微不足道？” 中村直人就像个机械人一样，机械的扭过头来，冷漠的看着那个秘书。 “既然微不足道，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得手？ 是给你的薪水太少了吗？是因为从大阪跟我来到这里，委屈你了吗？” “对不起，中村阁下，是我失言了。” 那个秘书脸色瞬间白了，连忙道歉解释：“我完全没有受委屈的感受，能够追随阁下，是我井上浩二的荣幸， 能够来到这片到处都是机会的土地上，也是我们井上家的机会。” “哼~” 中村直人轻蔑的看着井上浩二一眼，嘲弄的道：“我比谁都明白爷爷对我的期望，不用你们来教我怎么做，你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新年回家的时候，我要送给爷爷一整套的古董礼物，现在，就缺那套精美的瓷器。” 井上浩二立刻点头着“嗨，我会做到的。” 中村直人看了一眼被驯服的手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车座的后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幽幽的道：“那个关慈英，以前有可能是那位贝勒爷的跟班。” 井上浩二猛地抬起了头，看着中村直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中村直人都没有睁眼，就能猜到井上浩二的嘴脸。 他歪了歪嘴角，得意的发出了一声鼻音。 “哼~” 第156章 哥，你说我追个啥样儿的女孩好 第156章哥，你说我追个啥样儿的女孩好 星期天，未名湖畔。 文乐渝气喘吁吁的跟在李野身边，竭力的拖动两条小长腿儿，坚强的维持着“跑”的姿态。 虽然她的跑，已经跟走差不多了。 李野徐徐放慢脚步，做起了扩胸运动，很自然的结束了今天的晨跑。 文乐渝如蒙大赦，悄咪咪的掏出手绢，飞快的擦掉额头的汗水，跟在李野后面做着同样的动作。 李野偷偷的瞥了两眼，发现随着小胳膊的一曲一伸，小妮子宽松运动服下的小胸脯，终于显现出了可喜的规模。 【这孩子是被耽误了呀！也就是幸好有我，才有的救。】 前几年文乐渝的营养摄入不足，身体又急着拔个子，个头是长足了，其余的可不就亏了么。 幸好在发育期末尾遇到了李野，一通高脂肪、高热量、高营养，好不容易补了回来。 现在补得差不多了，李野才舍得把她拉出来运动运动，提高一下身体机能，以前的时候都不舍得。 “还能坚持吗？我们溜达一圈儿，然后去皂君庙，今天胡曼她们过来聚餐呢！” 文乐渝歪着小脑袋看天，琢磨了一下道：“我要先去洗澡，然后眯一会儿，中午时候赶过去，行不？” “行，怎么不行？” 李野刚才跑得太快，把小妮子折腾的够呛，这会儿怎么能不宠溺一下，别说眯一会儿，你就是想骑我脖子上看风景，我都立马把你托上去。 不过当李野把文乐渝护送到澡堂外面，却被长长的队伍给震惊了。 他这些天只要洗澡，要么宿舍楼脸盆冲凉，要么去皂君庙的四合院，还真没见识到学校的这道靓丽风景线。 一溜女孩儿端着洗脸盆，慢腾腾的，执着的往前挪动，只为了那一刻的清爽和美丽。 李野对文乐渝道：“皂君庙的房子有个洗澡间，我找人重新整备一下，以后你有需要了就去那边吧！” 小妮子歪着小脑袋，两只眼睛凌厉的盯着李野，好几秒钟之后才撇了撇嘴。 “滚你的吧！十一点到宿舍楼下来接我。” 李野摸着脑袋走了，一边走一边寻思：“我刚才也没露出什么邪念呀？怎么就不把我当好人呢？” 。。。。。。。 皂君庙的四合院里，几个女生正在厨房里忙活。 姜小燕掌勺，胡曼切菜，韩霞.洗菜，三个人配合的还算默契。 不过今天的胡曼，心里好似有事，不时的往厨房外看看，眉头时不时的就皱一下。 忙活着炒菜的姜小燕没注意，但划水洗菜的韩霞可注意到了。 她碰了碰胡曼，低声问道：“你出什么神呢？小心把手指头给切了去。” 胡曼笑了笑，然后叹息一声，继续切菜，“咚咚咚”的切菜声，好似在释放着她的烦躁。 韩霞又不是傻人，好笑的道：“不就是不喜欢李大勇吗？直接跟他说开了就是，你要不愿意说，我去替你说。” “这种话怎么说呀？”胡曼郁郁的说道：“他又没跟我明说，我难道跟他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们了？ 那万一他到我们学校，是找小燕的呢？” “欸，这事儿别扯上我啊！李大勇到底是喜欢谁，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一直装聋作哑的姜小燕不乐意了，冲着胡曼挥舞着汤勺，一副“你不要污人清白”的架势。 胡曼直接郁闷了，把菜刀一扔，直接罢工，坐在板凳上生起了闷气。 自从到了京城之后，李大勇是三天两头的往航空学院跑，有时候带着付英杰，有时候是独自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胡曼没怎么在意，因为大家在二粮店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互相之间是非常熟的好朋友，离家千里到了这大京城，互相照应一下很正常。 甚至于刚开始的时候，宿舍的其余几个姐妹，都还很羡慕胡曼和姜小燕，因为她们大多都是独自一人考到京城，连个互相照应的熟人都没有。 可时间长了，胡曼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李大勇去京航也去的太频繁了，而且慢慢的，他还染上了李野的“奢侈作风”，每次都给胡曼和姜小燕带东西。 零食、水果，后来都开始带电影票了。 胡曼又不是傻子，到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李大勇在图谋什么？ 可她对李大勇根本没感觉，又没有类似的经验，又加上两人之间太熟了，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拒绝才好。 当初陆景瑶拒绝了李野，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李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阳光、嚣张的大男孩，变成了深沉、畏缩的可怜虫。 虽然她和李大勇还到不了李野跟陆景瑶的程度，但总归是有所伤害的吧！ 可是胡曼的一时心软，却给李大勇造成了误解，拖拖拉拉两三个月之后，更是烦恼上头。 韩霞是个直爽泼辣的性子，看到姐妹生闷气的样子，只好排忧解难，拍着胸脯道：“行了，待会儿李野来了，我直接让他解决，你就当不知道，行了吧！” “让李野解决不太好吧！”胡曼还是有些犹豫。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好吧！” 胡曼无奈的点头，八人小团体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已经对李野形成了充分的信任，只要李野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所以当李野载着元气满满的文乐渝，抵达皂君庙四合院的时候，就接到了这个头大的任务。 他当场就要拒绝：“这种事情怎么推我头上来呢？破庙不破婚的道理你们不懂？” 韩霞大声吵吵道：“什么破庙不破婚呀？胡曼许给李大勇了吗？” “你小点儿声，别让大勇听见”李野赶忙压住韩霞，晦气的道：“你让我想想，这种事儿是我们外人应该掺和的吗？真是的。” 李野是真的头疼，上辈子他就干过这种事儿，弄得兄弟不是兄弟，闺蜜不是闺蜜的，里外不是人。 但还没等李野想出个什么辙来，李大勇却找了过来。 熊一般的孩子，闷闷的递给了李野一支烟，还掏出打火机给李野点上。 李野抽了一口，笑道：“打火机不错，鹏哥给你的？” 李大勇没答话，狠狠抽了两口烟，才道：“胡曼找你了？” “.” 李大勇，其实一直粗中有细，心思细的很呢！ 李野摇头道：“没，韩霞跟我说了两句，这种事强求不来的，不过事在人为，你如果真有心，也未必” “不用了哥，”李大勇苦笑着道：“哥你不用安慰我，我其实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死心，挨一天算一天而已。” 李野叹了口气，拉着李大勇出了院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下。 然后俩人就是闷闷的抽烟，李野把一个月的量都抽完了。 “哥，你说这女孩儿，是应该等呢？还是应该追呢？” “等？追？你把话说清楚点儿，这种事我可不敢轻易下结论的。” 李大勇尴尬的笑了笑：“等，就是像哥哥你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自然有女孩儿倒贴上来，” “追，就像我一样，傻乎乎的热脸贴冷屁股，成了自然好，不成.就让人笑话呗！” 李野也尴尬了，感觉脚指头都有抠地的冲动。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等”的？你以为文乐渝.】 但李野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是什么都没做，就等到了文乐渝。 小妮子跟李野之间的关系，就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深深的黏糊在了一起。 “大勇，要我说，还是追吧！毕竟追，是你主动选择别人，一片森林都在安静的等着你的努力，选择余地更大不是？” 李大勇思索片刻，有些没底气的问李野：“哥，你觉得我有选择一片森林的资格吗？” “怎么没有？”李野很笃定的道：“大勇你可别看轻了自己，论身份，你也是重点大学的学生， 论身家，那更是秒杀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要你不着急，一定可以追到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儿。” 李大勇的自信心，终于恢复了一点点。 他毕竟是李野商业团队里的小股东，身家早就过六位数了。 京城工业学院就是以后的京城理工，那也是响当当的字号，只要以后不是特别挫，说李大勇是少年俊杰一点都不为过。 “哥，那你给我参谋参谋，要追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我们学校有两个大三的学姐总是找我，你说我是不是.” “你想也别想，”李野当头棒喝道：“不管是等还是追，第一前提是你必须要喜欢，必须要心动，绝对不能委屈自己。” “嗯嗯，不能受委屈，那你说我找个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 情绪激荡之下的李大勇，对李野是言听计从，也是寻求安慰，不断的催问细节。 李野也是可怜自己这个死党弟弟，只好给他传授一些经验。 “首先，大勇你要确定是抱着过一辈子的念头呢？还是单纯品尝一下恋爱的滋味，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随意就好。” “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李大勇脸色红了，急急的道：“我又不是流氓，当然是找个过一辈子的女孩子。” 李野点点头，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低声道：“那我就要建议你，找个个头高点儿的，脚小点儿的。” “高个儿？小脚？”李大勇疑惑的追问：“哥你这是啥意思？” 李野蛮横的道：“你听我的就行，别问那么多。” “那不行，你得给我说明白，”李大勇不依不饶的问：“你还是我哥不？你怎么能跟我说半截子话呢？” 李野感觉自己说多了，但李大勇跟自己的关系，又容不得他藏私。 “行吧！我给你解释解释，但你别对外说，要不然让人家笑话。” 李野压低声音道：“高个儿，是为了后代考虑，你以后的儿子、闺女，是想让他们长的高，还是矮呀？” “噢，我明白了，”李大勇恍然大悟道：“哥你说得对，我得挑个个儿高的，一米七往上。” “不能那么绝对啊！” 李野赶紧劝阻李大勇，这年头一米七的女孩子很少的，他可不想耽误了自己这个弟弟。 “我明白我明白，”李大勇也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那脚小的，是为啥？” “咳咳，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 李野说了一句云山雾罩的话，毕竟82年，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的。 “啥？幸福？哥你咋竟说些迷糊话呢？你今天必须给我讲清楚。” “你听我的就好，别逼逼了。” 李野没办法给他讲了，因为再讲，可就要牵涉到《洞玄子》《X瓶梅》里面的知识了。 就以李野的经验来说，老祖宗的一些知识还是很靠谱的。 高个女孩儿的确好，但矮个儿女孩也有她的妙啊！她脚小啊！ 比如上辈子很多人喜欢大高个的模特，但那些模特可都是穿41—43码的鞋子。 43码的鞋子，跟36~37的比起来，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这么说吧！一双小码的鞋子，你就是一天穿三回，一个星期天天穿，她都弹性自如，紧紧的、温柔的呵护你的脚。 一双大码的鞋子嗯嗯嗯，一两个星期穿一次为佳，要是一个星期超过三回，鞋带就有松开的迹象。 有时候你穿的太勤太猛，开车的时候一脚刹车踩的重了，两片鞋帮子都可能“啪”的撑开，刹车都踩不住啊！ 所以很多老家伙，就专门喜欢穿那种35/36的，甚至有些口味独特喜欢极限运动的，一把年纪了还硬挤34的鞋子，可真花真xing。 今天家里有点事，中午下午都没有摸鱼码子，少写了千把字，明天我会补回来的。 感谢书友“plmm51515151”的2000币打赏，感谢书友“额咖喱”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潜在水里吐泡泡”的打赏，感谢书友“朕躬万万岁”的500币打赏， 谢谢各位大佬，老风在这里拜谢了！ 第157章 哥，你说这话亏心不？ 第157章哥，你说这话亏心不？ “开饭了，开饭了！” 姜小燕的呼声，终于把李野从尴尬的境地中拯救了出来，因为李大勇钻了牛角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非要问清楚，个高个矮、脚大脚小跟幸福之间有什么关系。 “吃饭吃饭，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统统忘掉，要是敢泄露一个字出去，我就捶死你！” “.” “知道了哥，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李大勇看着恶狠狠的李野，茫然点头答应。 这要是在22年，李野自然可以跟发小死党嘿嘿嘿的讲个明白，甚至鼓动他去交一个一米五的女朋友品品差别，但在82年要是直白的说些虎狼之词，他李野伟岸正面的完美形象必然会毁于一旦。 俩人进了院子，文乐渝等人已经端着饭碗开吃了。 “唔唔，还是小燕的手艺好，上次野炊之后，我连续三天都吃不下食堂的饭，这次我得吃个肚儿圆，回去好好回味几天” “要是还像以前在二粮店那样，天天吃上小燕烧的菜该多好啊！我来京城两个月了，体重一斤没涨，以前都是一个月涨三斤的” 一锅乱炖、两个爆炒，再加上两个砂锅，让几个八人小团体的家伙们吃的直呼过瘾，二粮店里吃了大半年的“一毛饭”，可把这些家伙们的嘴巴给喂叼了。 姜小燕一边吃自己的，一边谦虚的道：“其实不是我的手艺好，我都是按照你李野的菜谱来做的，她才是真正的大厨师，我就是个打杂的小伙计。” “哈哈哈，姜小燕是小伙计”韩霞大笑着问李野：“李野，你看小燕，都尊称你是大厨师呢！” 李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其实姜小燕说的是真的，他为了文乐渝的小身板儿，竭尽所能的安排了一系列的营养食谱，其余人都是顺带沾光，才享受了大半年的精细饲养。 一顿饭吃完，所有人都抢着洗锅刷碗，期间胡曼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连续几次小心的看了看李大勇。 但李大勇倒是跟之前一样嘻嘻哈哈，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收拾完之后，韩霞忽然提议道：“下午我们要不去第二人民商场吧！ 我听一个同学说，今天那边搞什么打折促销活动，买的越多越便宜，咱们这么多人凑起来一人买一件，能省不少钱呢！” 付英杰也道：“我也听同学说了，好像以前在秀水街那边就有这样那什么打折促销，太远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看个新鲜，想不到这么快咱们这边也有了。” “那还说什么？赶紧走走走。” 女生对于打折销售这种商业手段，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就连姜小燕也有了几分兴趣，她已经领了三个月的生活补贴，攒下了一笔小钱呢！ 几个同学咋咋呼呼的出了门，坐公交车前往城北的第二人民商场，一共几站地的距离，一转眼就到了。 然后，几个女孩儿就打起了退堂鼓。 “乖乖，这么多人，都跟过年赶大集差不多了。” “这咱还进去挤吗？我怕鞋子都要被挤掉哦！” 女孩儿其实是很怕这种拥挤环境的，毕竟男女有别，动不动就磨磨蹭蹭的，很令人头疼。 不过就在胡曼等人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穿着一件红马甲的马千山却从不远处挤了过来。 “小野哥你怎么来了？” “我跟同学们过来看看，你怎么在商场外面啊？” 马千山擦了一把汗，道：“鹏哥在里面看着呢！人太多了，我本来想跟你学，现场招几个短促工，结果碰到几个流里流气的，我哪里敢用那种人，结果差点儿闹出麻烦” 李野看着越来越混乱的人群，也是皱起了眉头。 “第二人民商场这边就没派人过来帮忙吗？他们应该不缺人的。” 马千山把头一摇，道：“别说了，他们都是些鬼精，就是想看我们出个大笑话，等着我们去求他们呢！” 靳鹏当时跟田洪山等人搭上了关系，试探着是否可以租用几个百货零售单位的场地，实现扩大销售、培训员工、组建团队的目的。 田洪山本来是最积极的一个，但是城北的第二人民商场却拔了头筹，果断抢先跟靳鹏谈定了合作。 只不过在合作条件上双方有些分歧，第二人民商场有“收编”靳鹏等人的意思，但靳鹏坚持独立经营，第二人民商场也只能答应下来。 但现在看来，人家也是玩了多年的狐狸，有的是办法呀！ 李野拍了拍手，把几个同学召唤了过来，然后道：“现在咱们老乡遇到了点难事， 大家帮帮忙，去人群中寻找带校徽的大学生，问人家愿不愿意做一天社会志愿者.一定跟人说清楚，这是有偿的社会实践啊！” 马千山想要临时召短促工，但又怕识人不明，被那些二流子钻了空子，一时之间辨不明好人坏人， 但他没注意到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喜欢把校徽别在胸前光明正大的炫耀。 当你走在大街上，不时听到“快看，大学生”的羡慕声时，那种“未来栋梁”的自豪感，是任何物质条件都给予不了的精神自豪。 所以八人小团体里，只有文乐渝和李野平时不戴校徽，其余的六个人都把校徽别在胸前显摆。 “大学生哪里能给咱干活呀！” 马千山想也不想的就说了一句，然后看到李野的脸色不善，立刻一拍大腿，喜上眉梢的道：“嗨，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李野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别耽误时间，赶紧把马甲拿来。” “诶诶，马甲就在这儿，小野哥你的法子就是好使，这马甲一穿，说出话来别人还就真当那么回事儿。” 马千山迅速拿来了红马甲，给胡曼、付英杰等人穿上，然后李野给她们说了几段说辞，就让他们去找人。 “你好，你们是民大的同学吗？我们是京航的，你们愿意帮帮忙，做志愿者维持一下秩序吗？” “您好，我们是京城工业学院的，您看这里太混乱了，能不能.” 胡曼刚开始还是有些心虚的，看起来还有些初入社会的怯嫩，但随着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欣然加入，一同穿上了红马甲，她们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上学跟工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初学乍练，大家都觉得自己“非常有用”。 “大家不要挤，按照秩序进入商场.大家拿好自己的物品，尽快离开拥挤区域，保护个人财产。” 当拥挤的人群中多了二十名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之后，混乱的状况很快就神奇的稳定了下来，她们胸前的大学校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毕竟在82年，大学生的名头是非常好用的。 到了这个时候，李大勇才凑到李野身边，有些心虚的问到：“哥，这打折促销，原来是咱们的买卖呀？” 李大勇当初无论是用自己那辆破烂自行车入伙，还是后来毫不犹豫的把所有资金投入“下羊城”的团队，其实都是对李野的“盲从”。 现在他只是知道自己“有点钱”，但是对于生意的经营、发展决策、甚至于财务情况什么的，都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和概念。 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大的买卖，心里肯定是有些激动，又有些心虚的。 李野嫌弃的道：“你整天就知道追女孩儿，还知道咱们有买卖呢？连续两次碰头会都不来，年底的分红是不想要了还是怎么着？” 李大勇不好意思的讪笑：“哥，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全权代表，我完全拥护你的决策和地位，嘿嘿。” “哼~” 李野轻哼了一声，道：“羊城的新会计来了，过些日子你可以找鹏哥，让他带你去查一下账目，看一看你自己大约有多少钱， 但在你毕业之前，我不赞成你动用太多的钱，手里有个万儿八千零花就可以了。” “万儿八千.零花” 李大勇长吸了一口气，眼睛贼亮。 他只有在来京城之前，了解过一次自己的财务状况，那时候他大概有个大几万最多十万左右的身家。 但现在看来，好像水涨船高了，还是发洪水的高。 这头熊弯下了身子，嬉笑着对李野道：“哥，就别问什么会计了，我又看不懂账本儿，你就跟我说说，我现在有多少钱呗！” “具体多少我也不懂，”李野琢磨了一下道：“我估摸着你现在应该有个几十万吧！年底也许能过百万。” “过百万？？？？”李大勇惊呼出声，熊一般的身躯都跳了起来。 “你特么小声点儿！” “诶诶诶。” 李大勇感觉自己的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发胀，全身血液“蹦蹦蹦”的直冲太阳穴。 大几十万啊！ 过百万啊！ 就在一年之前，他李大勇还是抽不起大前门的毛孩子呢！ 现在竟然是拥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小富豪”了。 李大勇毕竟只是个大孩子，强烈的心灵冲击之下，心情激荡的程度可想而知？ 李野拍了拍这个小弟的肩膀，低声道：“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说你可以拥有一整片森林了吧？” 但是李大勇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李野的预料。 他有些急的道：“哥，你怎么能把钱跟爱情画等号呢？崇高的爱情，怎么能掺杂世俗的铜臭味？那我不成了戏文里的恶少爷了吗？” 李野讶然，看着眼前熊一般的李大勇，好似看到了一个品行高洁的纯爱战士。 这年头年轻人的爱情观，确实还没有被金钱所侵染，如果一个女孩儿敢公开表明“为了钱”嫁人，那还是不太体面的。 如果一个男孩子不想努力了，那就更不用说喽！ 但是李野随后就感觉不对，因为李大勇嘴上信誓旦旦的说着爱情神圣，但他的眼睛却已经四处游移，在人群中寻找。 李野看到他先是寻找到了胡曼，刚想劝解两句，毕竟以李野的了解，胡曼这个女孩子主意很正，既然拒绝了李大勇，再追的话很难很难。 但是李野的话还没出口，李大勇这头熊的眼睛却又扫向了别处。 二十多个大学生中，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好似丛林中的蜜糖，吸引了熊大熊二的目光。 李野轻蔑的道：“大勇你觉得哪个合适？绿衣服的那个？还是戴白色发卡的那个？要不我再给你和胡曼牵牵线？” “不不不，哥你误会了。” 李大勇飞快的收回目光，沉声道：“我只是看咱这生意这么好，那你说我还上什么学呀？我直接跟鹏哥一起干不就完了吗？上学好累的。” 李野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李大勇的头上。 然后他声色俱厉的呵斥：“我费尽周折，把你们送进大学，不是让你嫌苦嫌累的。” “我让鹏哥帮你挣钱，也不是让你拿着钱去玷污那些好女孩儿的，我只是让你有足够的底气，敢于跟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儿表白。” 李大勇发现李野发火了，讪讪的就要往后躲，却被李野一把又拉了回来。 “你的钱我一分也少不了的给你存着，但你要是被钱迷了眼，天天不好好上学，或者跟前些天一样只知道到处跑着追女孩儿，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李大勇感受着头顶的疼痛，看着拿手指不断点着自己脑门的李野，好半天之后，终于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忍耐。 他伸出胡萝卜一般粗的手指，指着正跟姜小燕一起忙活的文乐渝，咬着牙低声怨道。 “哥，你说这话.亏心不？” 第158章 我是经济顾问 第158章我是经济顾问 八点二十分，第二人民商场的打折促销终于结束了。 胡曼、姜小燕等人都是累得够呛，毫无形象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擦汗的擦汗，捶腿的捶腿。 干商场，最开始一般都是腿部受不了，长时间的站立是非常累腿的。 而那些被她们动员了的其他学校的学生们，有的还能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有的也是累的直喘气不说话。 这会儿连说话，都感觉没有力气。 这时候，马千山带着从羊城新来的会计出来了。 “抱歉啊！让大家忙到这么晚，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一点小点心，另外还补贴五毛钱的误餐费，请大家到这边来领取。” “有吃的呀？走走走，可饿死我了。” 一个民大的同学站了起来，赶忙过去领了几个蛋糕充填肚子。 这些大学生的社会责任感都很高，胡曼等人当时一说，他们就愿意充当志愿者，但肚子可不是精神就可以维持的，忙忙碌碌早就饿的不行了。 “同学别走啊，这是你的社会实践费和误餐费，请拿好。” “社会实践费？还有钱拿呢？” 那个同学很意外，顺手就接了过来，一看竟然有三块五毛钱。 “当然有钱拿”马千山打趣的道：“咱们不是吸人血汗的资本家，哪有白使唤大学生的道理，大家都过来拿钱啊！一点小钱，都别嫌少啊！” “不少不少，我刚才还在琢磨，那几个同学说什么有偿社会实践，敢情是这个意思啊！” “.” 十几个被胡曼等人招纳过来的学生，都依次拿了钱，然后高高兴兴的走了，临走还不忘跟胡曼等人打招呼。 可胡曼、姜小燕等几个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不去找马千山拿钱。 马千山笑着道：“我说你们几个，我要把钱发完了才能下班啊！你们都不来，想要让我加班到什么时候呀？” 胡曼等人互相眼神交流片刻，最后还是班长胡曼道：“我们本来就是帮忙的，不应该拿钱的，我们在这里只是等李野，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去外面等。” “怎么不应该拿钱呢？”马千山正色道：“同学们的每一滴汗水，都是有价值的，都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要不然会损害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李大勇很意外的看着马千山，心想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你马千山以前在街面上跟人打架斗嘴，也就是个“你瞅啥”的水平，这会儿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了？ 他是真不知道，李野的经济辅导课，学习第一认真的是王坚强，第二就是马千山。 就在姜小燕、胡曼犹豫着要不要拿钱的时候，文乐渝拍拍屁屁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那个会计面前。 会计叫林桂芬，是从单位提前退休下来的老会计，被周丽娟以150元加年底奖金的高薪打动，才北上京城发挥余热的。 她递给了文乐渝三块五毛钱，但文乐渝却没接，而是平淡的道：“我要拿两份。” 林桂芬一愣，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道：“一人只有一份的，都是平等对待。” 但旁边的马千山却飞快的踢了林桂芬一脚，手指在领钱明细表上李野的名字一栏戳了戳。 林桂芬顿时明悟，再次拿出一份短促工的工资，一起给了文乐渝。 文乐渝的眼睛眯了眯，带着一抹笑意走了。 她不认识马千山，她在二粮店的时候只见过靳鹏、郝健和王坚强，那时候马千山还没入伙呢！ 但现在马千山，显然是认识她。 。。。。。。。 李野这会儿正和靳鹏说事情，今天“鹏城七厂”第一次进大商场搞促销，表面看着很火爆、很顺利，但内里其实也是出了一些问题的。 靳鹏挠了挠头皮，道：“小野，你说的微笑服务很难实现，大家都认为人人平等，凭什么售货员就要低三下四的给顾客笑脸呢？” “而且现在我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全职工，大部分都是短促工，没办法通过扣奖金来强迫管理。” “那就先强调人人平等吧！” “你跟那些正式工说清楚，不许擅自跟顾客斗嘴、不许随意发脾气， 如果总是给你顾客吵架甚至动手，那可不是扣奖金那么简单，而是取消升职资格的问题。” 李野知道这年头的售货员，脾气都挺大，但没料到这么大。 马千山不敢拂逆李野的意愿，但人家来参加工作，可不是给人来赔笑脸的。 李野谨慎起见，都没敢把“顾客是上帝”的理念抛出来，只是说了个“微笑服务”，结果没想到刚招来的售货员，反应就这么强烈。 当然，李野也一直不太认同“顾客是上帝”，他最多认同“顾客至上”，买卖双方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所以他跟靳鹏提出微笑服务的时候，再三强调这只是尊重顾客的表现而已。 但就这个商业思维，相对于现在的环境都过于超前了。 可是“顾客至上”这一影响深远的营销理念，在国外十九世纪就出现了。 在十九世纪那个现代服务业还不甚发达的时代，这种营销手段大获成功，然后迅速被服务业所接纳成为一种新的准则。 而消灭了私有经济的国内却不同，大家都是同志，再加上各种物资非常匮乏，顾客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我给你笑一个？ 你咋那么牛呢？ “这些我会让马千山跟她们说的，另外还有个难题，”靳鹏皱眉道：“一些新职工刚刚入职，就问我什么时候能分房子，你这可怎么回答她们？” “噗~” 李野都笑了。 82年的工人还是很硬气的，入职第一天就敢要房子。 但这也不怪她们，因为现在普通人想要找个房子住，大部分都只能指望单位的福利房，一般人买不起房，也没有买房的意思。 “鹏哥，你先了解了解第二人民商场的分房条件，再看着跟她们说清楚吧！” “我了解了，至少要三年工龄，但五年工龄也分不到房子的人，可多了去了。” “那就先囤几套房子吧！”李野道：“买到四合院之后，所有的租户到期都不再续约，安排自己的职工入住，但一定要约定，是租住，不是分房。” “行，小野你真是有眼光，这几天我又买了几套房子，结果才过了这几个月，房子又涨价了” 靳鹏对李野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这会儿再看皂君庙的院子，好似一万块钱也不算太贵了。 “再涨价，你还能缺那俩钱？” “.” “嘿嘿嘿，那倒是真的，”靳鹏摸着头皮，微微脸红的道：“你说我是不是把媳妇儿接过来呀！买了房子不住人，没什么人气。” 当初在清水县的时候，他整天焦虑自己啥时候能有个盼头，这会儿家大业大了，饱暖思那啥，也该提上日程了。 李野似笑非笑的道：“那随便你喽！不过可别无证驾驶啊！” “.” 。。。。。。 李野跟靳鹏聊的时间有些长，等他回来的时候，姜小燕等人已经领了钱，正在欣喜的聊天。 她们虽然现在每个月都会领到学校的补贴，但第一次用汗水换来的钞票，却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 可以说能凭自己的双手挣钱了，才能被称之为“大人”。 “李野，人家非要给我们钱呢！你看” 姜小燕看到李野，还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手里的三块五毛钱，有些发热烫手。 李野道：“这是劳动所得的钱，是最干净的钱，以后这里每个星期都会搞促销活动，你们学校有同学想要社会实践的，可以带过来找马组长，凭劳动赚钱，不丢人。” “嘻嘻，那我就收下了。” 姜小燕等人嬉笑着把钱收了起来，甚至还跟韩霞嘀嘀咕咕，商量着下个星期还来不来赚点外快。 一个月四个星期，能赚十几块，这十几块可是“纯利润”，能攒到一百块，就可以把阿娘接到京城来看一看嘞！ 大家一起收拾好了柜台，出门落锁之后，马千山把130开了过来。 “走了同学们，我刚好顺路，把你们送回学校。” “这么好啊！那我下星期一定还来。” 其实这是李野的意思，最近街面上越来越不太平了，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晚上还是小心些的好。 马千山先把李野和文乐渝送回了学校，才调头去送其他人，这也刚刚好没有耽误李野和小妮子的湖畔散步。 九点到九点半，可是亲密时间哦！ 俩人手拉着手，嗅着秋末的清凉微风，沿着湖畔慢慢溜达。 文乐渝忽然问道：“靳鹏他们搞的那个打折促销，跟你有很深的关系？” 李野没有发愣，没有思考，随口就道：“我是他们的经济顾问，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你要说关系深，那倒也不错。” 文乐渝仔细瞅着李野的眼睛，看了好久秒钟之后才撇了撇嘴。 李野跟靳鹏之间的买卖，小妮子是从来不怎么关心的，她只关心李野喜不喜欢跟她在一起。 再说了，老妈柯老师上次处理秀水街的事情，必定会详细查一查的，后来都没跟文乐渝说什么，那就是默许了李野的举动。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给他们出谋划策的？” 李野奇怪的道：“你不是学英语的吗？还对经济感兴趣？咋滴，以后要当个小老板娘？” 文乐渝抬脚就踢了李野一下，气鼓鼓的道：“说不说？” “说说说。” 李野赶紧交代，把鹏城七厂进京之后的一系列商业举动，都说给了小妮子听。 当然，他没说自己是大股东，文乐渝也没问。 一口气说了二十分钟之后，文乐渝倒是好似喝了口老酒，有些头脑微醺。 三个月，就打开这么大的局面，这么厉害的吗？ 小妮子不时的歪过小脑袋看一看李野，看着侃侃而谈的李野，小手不自觉的把李野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但她的嘴上可是云淡风轻，很随意的道：“嗯，还像那么回事儿，你这个顾问，没丢了京大的名声。” “那是，”李野得意的道:“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选择我，没错的。” “………” “臭不要脸！呸～” 文乐渝啐了一口，但小手依然没有松开。 今天老风的电脑坏了，鼓捣好久没弄好，只能用手机勉强码字，很不习惯，如果有哪里看着不习惯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有错误的话更希望大家给提出来，我赶紧修改一下。 感谢书友“望云山人”的500币打赏，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的打赏，感谢两位老大。Thanks(ω 第159章 俩棒槌 第159章俩棒槌 阴历九月末，京城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柳树上的叶子好似闻到了初冬的味道，纷纷由绿变黄，脱离了树枝的羁绊，盘旋飞舞着落到了地上。 这幅场景，如果落在诗人的眼中，可能会化作一首凄美的诗篇。 但落在劳动人民的心里，那就是烦躁的埋怨，因为又多了一项扫落叶的活计。 关二大娘一大早起来，倒完尿盆做完早饭，又把门口大柳树的落叶给扫了，一通忙活下来脸上都出了汗。 结果回到院子里一瞅，自家儿子还没起呢！ “大盛，你怎么还不起床，今天又不去上班了？” 偏房里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娘，我今天脚指头疼，歇一天。” 忙碌了一大早晨的关二大娘，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道：“今天脚趾头疼，昨天猪腰子疼，前天跑肚拉稀你这个月的工资都要扣光啦！” “哪里扣的光嘛！”偏房内的声音一点都不急躁：“一个月只要出勤五天，就能拿十三块五，一天折合两块七， 满勤二十八块五，折合下来还不到一块一，你说我干嘛去干满勤呢？” “你这会儿算数算的好啦？当初考高中的时候怎么给老娘考个十三分回来呢？个混蛋玩意儿.” 关二大娘冲着偏房就是一通骂，但亲儿子听了她二十多年的喝骂，早就免疫了，一点都不耽误懒觉。 关二大娘骂了两分钟，才算是泄了气。 回到正屋，看到自家老头子已经吃完了早饭，泡了一壶花茶开始慢慢的吸溜。 关二大娘顿时找到了撒气对象。 “我说关慈英，你整天除了吃就是喝，能教着你儿子学点儿好吗？大盛都让你给带坏了，” “你看看他这么大个人，好不容易让他顶了你的班，却突然变成了懒汉.这以后找不上媳妇儿，我可怎么去见公公婆婆呀！” 关慈英看着挤眼泪的老婆，不慌不忙的喝了半茶碗儿茉莉花。 “找媳妇儿有什么难的？昨儿个你那个什么四妹妹，不就给大盛说了一家？你要是愿意，明年咱就能抱上孙子。” “我才不愿意呢！”关二大娘更来气：“我当给咱们说的什么好亲事，结果却是西边山里的大姑娘，底下三个弟弟俩妹妹，这是奔着咱家的钱来的呀！” “这要是以后娶进了门，天天往娘家拉东西，咱俩这点老本儿能经得住折腾？” 关二大娘喋喋不休的咒骂了半天，却浑然不觉“斗争对象”已经从自家儿子，转移到了自己那个四妹妹的身上。 关二大爷得意的喝了一口花茶，眯着眼睛晃着腿儿，优哉游哉。 一个老娘们儿，再厉害还能玩得过爷们儿？笑话！ 不过下一刻，关二大娘却低声问道：“我说慈英，你说那套茶壶真能值好几千块吗？” 关慈英蔑笑了一下，道：“这东西哪有个准儿？有人喜欢老物件儿，万儿八千他都觉得便宜，有人不识货，白送给他还觉得送人旧东西是埋汰人呢！” “那前些天咱是不是要高了？大盛当时胡要价，你也不拦着，一下把人给气走了.还指着换钱给孩子说媳妇儿呢！” 关二大娘有些着急，虽然说嫌弃人家姑娘是“为了钱”来的，但你家里没钱，就关大盛那德行，谁又愿意嫁过来呀？ 但关慈英却笑着道：“不要着急，他还会回来的。” “.” “你们爷俩真是一对狗脾气，”关二大娘恨恨的道：“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求着你们 几千块钱买一套破茶壶你们还不知足我当初嫁到你们家算是瞎了眼。” “笃笃笃~” “老二、弟妹，都在家呢！” 关二大娘刚骂了几句，院门就被人敲响了，然后来人就直接进了院子。 夫妻俩往外一看，来人是一老一少爷俩儿，竟然是关慈英的亲大哥关慈惠，和他儿子关大成。 本来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关慈英，立刻站了起来。 “大哥你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呀！快儿下，你这是坐早班车来的？” “村里的驴车进城送秸秆，我们就顺路过来看看，地里刚收了点绿豆、红豆，拿点儿给你们尝尝。” 关慈英招呼着关慈惠坐下，倒上茶水亲热的寒暄。 关二大娘却耷拉了脸，嫌弃的看了看关大成背上的小口袋，撇了撇嘴。 就几斤红豆、绿豆，也值当的从城外跑一趟过来？怕不是又来借钱的吧！ 但是紧接着，关老大拿出一叠大团结放在了桌上，让关二大娘非常的诧异。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关二大爷黑着脸道：“我不是说那钱不要了吗？61年要不是你背来了两口袋粮食，我们一家三口都要饿死.” 关二大娘在一边急得跺脚，但她却不敢过去直接把钱收起来。 别看她平时在家里骂儿子骂丈夫的，但要是关慈英真发了火，直接关起门来那是真打呀！ “老二，我不是来还钱的，”关老大摆摆手，道：“我是来跟你分钱的。” 关二大爷疑惑的道：“分钱？分什么钱？” 关老大看着弟弟道：“前些天，有帮子贺兰人到我们那片儿收古董，恰好问到我家里， 我就卖了一个祖上传下来的鼻烟壶，一共一百六，咱兄弟俩二一添作五，该分你八十块。” 关二大娘的眼皮子跳了起来，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卖关老大好似随意的问道：“老二，你最近有没有遇到收古董的？” 关二大娘心叫不好。 【好你个关老大，这是听见风儿了来分俺们家财产的吧！你们兄弟俩早就分家了，现在竟然来分钱？还给我们八十块，呸~】 但是关二大爷的关注点不跟关二大娘一样，他诧异的问关老大：“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到我这里来过的？” 关老大定定的看着关慈英，平静的道：“是那帮贺兰人说的， 当时他们跟我瞎聊，知道我姓关之后，说北二条也有个姓关的，手里有好东西，我琢磨着北二条姓关的，不就是你吗？” “他大伯，根本没有的事儿，”关二大娘迅速截话道：“你们兄弟分家的时候，就那么些东西，我们家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呀？” “呵呵~” 关老大瞥了关二大娘一眼，拿起茶碗不说话了。 但关二大爷却对着老婆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 关二大娘心里的愤怒，突然间就像被泼了水的火星子，一下子灭透了。 她和关慈英夫妻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男人是动了火气，而且是大火。 关二大娘低着头出了正屋，身后的屋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 她焦急的转了个圈，扭头就进了儿子的偏房。 “大盛，快起来，你那个穷鬼大伯要来分咱们家的古董了。” 。。。。。 正屋内，关慈英谨慎的问关慈惠：“大哥，你觉得是那些人找到了我这里，又找到你那里去的？” 关慈惠缓缓摇头道：“我看不出来，我当时拿了个鼻烟壶试探他们，看他们比棒槌也强不了多少， 而且出手小气，也不像是做大买卖的人，所以我才过那些你问问，会不会是凑巧。” “那兴许是凑巧了，”关慈英松了口气道：“这些天确实是有好几帮人来我这里看过，有南边来的也有贺兰来的，都是一帮一帮的，传个闲话不算稀奇。” 关老大沉思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这个二弟也不是糊涂人物，真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可能一点都觉不出来。 俩人喝了一会儿茶，关二大爷忽然道：“哥，你说贝勒爷，还能回来吗？” 关老大不吱声，慢慢的把茶喝完，才淡淡的道：“等着吧！” “爸、爸，你开开门啊！” 兄弟俩刚在屋内商量完事情，就听见关二大爷的儿子在外面拍门。 关老大嘴角一翘，似笑非笑，而关二大爷却黑了脸。 他把门打开，对着儿子冷然问道：“现在知道起来了？这是要过来给我请安？” “.” 看着冷漠的老爹，关大盛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只能讪讪的道：“我不是我听说大伯来了，寻思着一定还没吃饭，就想带着大伯和大哥去吃饭去。” “哼，你们娘俩也崩藏着心思，”关慈英扫了一眼老婆子，沉声说道：“那件老物件不管卖多少钱，都有你大伯的一半， 别不服气，更别跟我掉猴，要不然小心我把你们娘俩一块抽。” “.” 关大盛和关二大娘都懵了，实在不明白一向玩世不恭的关慈英，突然间怎么会这么大的戾气。 关老大拍了拍二弟的肩膀，道：“干嘛冲弟妹发这么大火儿？你的钱是你的，我用不着。” “大哥，这些年咱们都过的什么日子？你家里的房子都快塌了吧！几千块钱的事儿，还分你啊我的？” 关慈英直接指挥自己老婆：“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就让大成住下，啥时候卖了壶，分了钱再回去。” 关老大笑了笑，也没再劝关慈英，他知道劝也没用，自己这个弟弟拗脾气上来了，是拉不回来的。 可他这个表现落在关二大娘和关大盛的眼里，却是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好好的一个物件儿，现在自己家只能劈一半儿了，干脆把茶碗给你们，我们就留一茶壶吧！ “啪啪啪~” 两家人正在尴尬的功夫，门环又响了。 。。。。。 韦嘉贤敲响了关家的大门，然后对旁边的小舅子谭民道：“待会儿你别说话，撑个场面就行。” 谭民眯着眼睛瞅了瞅韦嘉贤，低声道：“你要是敢伤天害理，我可不听你的。” 韦嘉贤闷闷的道：“我从不干那种事儿。” 俩人说完几句话，院里的关大盛就出来了。 “二位找谁？” 韦嘉贤道：“我们是收古董的，听说你们家有点东西要卖，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关大盛肚子里正生气，当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的道：“谁跟你说我们家有东西卖？滚滚滚。” 韦嘉贤面色不变，从兜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我们带着钱来的。” “.” 关大盛和谭民都无语了。 关大盛无语，是因为这些天家里不知来了多少拨收古董的，还从来没有这么“棒槌”的呢！ 一上来就直接说收古董，还直接掏钱，那不就明摆着说“你家的东西好，挨宰我也愿意”吗？ 谭民无语，倒不是嫌弃姐夫棒槌，毕竟他俩都是闷葫芦，真要让谭民开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无语的原因是，韦嘉贤竟然说了一口的贺兰话。 谭民在部队的时候，是有贺兰战友的，贺兰话他熟悉的很，虽然韦嘉贤说的贺兰话多少有些瑕疵，但糊弄外地人是足够足够的了。 【好你个韦嘉贤，果然不是好东西。】 “大盛，让人家进来吧！” 院里的关慈英发了话，关大盛也就不好再拦着韦嘉贤不让进门， 再说他看韦嘉贤手里的票子，估摸着有三四千块还多，挺诱人的。 这些天上门收古董的人，基本上都是云山雾罩不说实价，直接亮现钱的还真没有。 韦嘉贤和谭民进了关家，被关慈英迎到了正屋，还给倒了一杯茶。 然后他问道：“二位兄弟从哪儿来呀？” 韦嘉贤面无表情的道：“干这个的，不说老家哪里，说了也没实话，先生还是别问了。” “.” 关慈英和关老大都愣了，俩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像韦嘉贤这么“实在”的人，还真是少见。 关慈英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里有东西要卖的？” 韦嘉贤道：“听一个老乡说的，他说是明代官窑的五彩花鸟壶，我就带钱来了。” 这特酿的到底是个棒槌啊！还是个傻子啊？ 关老大看了看关慈英，都是忍不住的有些好笑。 就这种人还能做古董买卖？怕是赔的裤衩子都剩不下吧！ 改开的春风吹过之后，京城里确实来了不少的外地人，收破烂的都兼收古董，好似什么人都能玩古董似的。 关二大爷笑着问：“那你准备出多少钱啊？” 这次韦嘉贤没有犯二，而是坚持的道：“我要先看看东西，有没有残缺，不能打了眼。” “行，那就让你看看。” 关二大爷笑着让老婆去把东西拿了出来。 一套白底彩花的茶壶摆在了桌上，看起来也没啥稀奇的。 但韦嘉贤却看的很仔细，一只茶碗都能看半天，一整套瓷器看下来，用了二十分钟还多。 期间关大盛多次催促，韦嘉贤不为所动，手指稳的跟机械似的。 “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要把东西看到眼里去呀！” 好不容易等他看完，关大盛又问道：“看也看完了，说说给什么价儿吧！” 韦嘉贤反问道：“别人给你们出了多少钱？” 关大盛都笑了，道：“人家出了两万，我们都没卖。” 韦嘉贤低下了头，闷闷的道：“两万.那你得碰上真心喜欢的买主，我出八千。” “哈哈哈哈哈~” 终于，屋内的所有人都笑了。 韦嘉贤的表情和语气，明晃晃的就告诉众人“这东西不值两万，但也差不多。” 而跟韦嘉贤一起来的谭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就是再笨，也笨不成你这个样儿。】 但是下一刻，韦嘉贤却抬起头来道：“其实这套壶，够进博物馆的资格了，要不，你们献给国家也行。” “.” 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第160章 不贪心的人不会被骗 第160章不贪心的人不会被骗 韦嘉贤和谭民，是被关大盛和他老娘赶出来的。 “还真是扮猪吃老虎，一分钱不花就想蒙走我们家的东西，做梦！” 韦嘉贤被人家娘俩推搡着，被啐了一脸唾沫星子，但他还是坚持着写了个条子，塞进了关大盛的裤兜。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想好了可以找我，我只有八千块钱。” “去你的八千块钱，滚吧！” 关大盛把韦嘉贤推出了门，“咣当”就把院门关上了。 回到院里之后，关老大正跟关慈英笑谈。 “这会儿我才寻思过来，另外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身上怎么有股子正气儿，敢情他们是博物馆的人啊？” “不是也差不离，反正都是单位里的死脑筋，好玩意儿到了他们的手里，算是白瞎了。” 谭民身上有着军人的锋锐气息，刚才关家兄弟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自己脑补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把韦嘉贤当成什么研究员，谭民是复原工作的保卫人员。 “这种人自己出来淘东西，就不怕落个处分？” “处分什么？现在可不是前两年了，谁搂着是谁的，连这种傻子都开窍了，世风真是变喽！” 关家众人纷纷嘲笑，却不知韦嘉贤出了关家之后，迅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纸笔就开始画。 那套明代官窑五彩花鸟壶上的所有花纹、枝蔓、鸟雀，甚至一些岁月磨损的痕迹，都在他的笔下准确呈现，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 谭民惊讶的看着韦嘉贤，心里的鄙视和不满，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刚才被人家连推带骂，仗着身手敏捷才没被唾沫星子沾到，本以为是丢人丢到家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说姐夫，你这是要做个赝品，把人家的真品给换回来？” 韦嘉贤不言不语，一直画完所有的图之后，才道：“我不干那种事的。” “那你这是在干啥？我跟了你和老宋这么久，还以为我不知道古董圈里的勾当？” 韦嘉贤没有回答谭民的话，而是直接吩咐道：“我要去东山淄城，给我定最快的火车票。” “你还支使上我了？看把你能的。” 谭民气哼哼的骂了韦嘉贤一句，但还是立刻去给他订票。 有能耐的人，总是受人尊敬的，而且这一次，他俩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让那个老宋耻笑？ 谭民看韦嘉贤不顺眼，但毕竟还是姐夫小舅子，老宋才是咋看咋不对付呢！ 。。。。。 关慈惠跟弟弟聊了一会儿，吃了一碗齁咸齁咸的炸酱面，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北二条。 儿子关大成真的就如关慈英所说，在北二条住了下来，等着卖了古董，分了钱再回家。 当然，这是老哥俩对外的说法，真实情况吧！还是关慈英有些警觉，家里多留个人照应，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能报个信什么的。 关慈惠坐上公交车，出了城区一直往北几十多里地，才到了自己落户的白石乡。 下了公交车，刚好看到了那帮收破烂的贺兰人。 一辆人力车，两辆倒骑驴，还有一堆破烂家具、旧货，就是他们的家当和收成。 如果按照关慈惠的理解，这些人就是在四九城混不下去，被那些大鱼给挤出来的小鱼小虾，在这种遍地土坷垃的地方找点儿鱼虫子吃。 看到关慈英下车，那几个人倒是熟络的打招呼：“关大爷，您这是进城了呀？买了什么好东西？” 关慈英微笑着道：“什么也没买，儿子进城打短工，我寻思着也去凑个数，结果人家嫌我老，不要，嗨嗨。” “那是他们瞎了眼，关大爷的身板儿，比小伙子还壮呢！再说关大爷您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吧！随便扔给我们一件东西，顶别人干三年呀！” “哪有那么多好东西，我那破地方你们还没见吗？不跟你们说了，得赶回家吃饭，回去晚了老伴儿锅都刷了。” “哈哈哈哈~” 几个收旧货的人和关慈英瞎贫了几句，目送着他离开。 等关慈英走远了，他们才互相嘀咕：“改天咱们还得去他家转转，那个鼻烟壶咱挣了一百八十块，可算是吃了口肥的。” “要我说，咱还是得多去找那个老宋头学习学习，咱就是跟他喝了一场酒，结果就得了这个消息，还赚了一百八十块” “对对对，那老头是有本事的人，前天按照他说的法子，还就真看出了那把椅子，一转手就赚了四十五块钱呢！” “草，你赚了四十五都不说一声，今天中午必须请我们喝碗羊汤.” “两碗羊汤算啥，再给你们加俩馍。” 几个人，都在为了结识一位姓宋的老头儿高兴不已，却不曾料到，他们早就被老宋那个家伙算计在了其中。 只不过一些意外，却是老宋不曾料到的。 。。。。。 韦嘉贤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淄城，出了火车站又倒汽车，往南四十公里之后，才抵达了一处半掩在山坳中的工业区。 这里就是淄城的博山区，是大种花的四大瓷都之一，不但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承，还有着此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陶瓷厂。 只不过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世界第一的陶瓷厂分崩离析，散落在周围的山丘之上，分化成了数百座大大小小的瓷窑工厂，默默的守护着古老的传承。 一直等到进淄赶烤的时候，这里才又被众人所知，不论是物美价廉的普通家用瓷，还是几千上万的精工礼品瓷，都让来旅游的人惊呼赞叹。 据某些陶瓷店的老板说，几个月的功夫，仓库里的存货全都卖光了，家用茶具都涨到四十块钱一套了，客人都还不眨眼，以前才卖二十五、三十的呀！ 这些实在人，涨了十五块，就感觉不好意思了。 “您好，请问华民志在什么地方？” “您好，请问” 韦嘉贤闻着空气中浓重的焦煤味儿，一路打听，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在陶瓷厂的某一片宿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华伯伯，我是小贤。” “你是.小贤啊！快进来快进来，菊花，我大侄子来了，你快去买半斤猪头肉来。” “坐坐，我这多少年没见着你们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椅子高，真想不到，你这是怎么找到我的？” 五十多岁的汉子盯着韦嘉贤看了好久，才激动的把他领进了屋，又让老婆买菜，又忙着泡茶。 “我爹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华大爷您的地址，我也是一路问着找过来的。” “你爹临走.他啥时候走的？” 华民志一愣，手里的茶壶差点儿都掉在地上。 韦嘉贤倒是平静的道：“我爹走了七年了，老毛病犯了，走的时候没怎么受罪。” “.” “没受罪就好，没受罪就好啊！” 华民志点了点头，给韦嘉贤泡了茶，激动的心情顿时落寞了下来。 华民志的老婆出去买菜了，俩人默默相对，好久之后华民志才道：“那小贤你现在怎么过活？ 要是没有着落，我给你去厂子里问问，安排个临时工，我还是有那个面子的。” 韦嘉贤摇摇头，道：“我现在跟老宋去了京城，做点儿老本行。” “老本行？老宋？是你家那个当铺掌柜小宋吗？” 华民志顿时一惊，沉声说道：“小贤，我敬佩那个小宋的忠义，但却瞧不起他的作风，惹是生非招花引蝶，他就是个祸害精啊！” 韦嘉贤默不作声，从包里拿出了那套茶具的图样，还有五百块钱，一并放在了桌上。 “华伯伯，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华民志惊疑的看着韦嘉贤，又看向桌上的五百块钱，好久之后，才把那份图样拿了起来。 他只是摊开一看，就明白了什么。 “小贤，你们这是又要骗谁？你可别再瞎胡闹，你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再趟脏水啊！” 华民志说话的腔调都不对劲了，带着隐隐的惶恐，还有深深的不安。 可韦嘉贤不说话，就是盯着华民志看。 两个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华民志终于看到了韦嘉贤眼中，那闪闪的泪光。 华民志仔细的把图样收了起来，低声道：“钱你拿回去，明天你和我定定色，东西三天后交给你，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有些仇怨.还是放下的好。” 韦嘉贤低下了头，摇了摇头，低声道：“谢谢！” 。。。。。。。 京城，北二条街道搪瓷厂。 关大盛推着半新不旧的自行车，随着下班的人群走出了厂门。 跟他一起下班的职工，有意无意的跟他拉开了距离，让关大盛显得有些“卓尔不群”。 厂长就在大门口站着呢！一个每月上不了十天班，其余时间不是泡病号就是耍赖皮的落后分子，谁敢跟他过分亲近。 “关大盛，下个月你要是再这么松懈，我就开除你。” “嗯嗯，我知道了厂长。” 关大盛嘴上应付，心里却不以为然。 就在前天，那伙见面就给人鞠躬的古董商又上门了，面对关家爷俩再一次的“提价”，他们虽然暴跳如雷，但也没有掀桌子拉倒。 这可勾起了关大盛爷俩的贪婪心，连一向镇定的关慈英，都有些拿不准那套五彩花鸟壶，是不是真的值两万块。 两万块啊！ 【开除我？我要是有了两万块？还不尿你这一壶呢！】 关大盛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的往家走，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瘸腿、黄牙，骑着一辆三轮车，不是那个东山的厉害老头儿吗？ “嗨，老头儿。” 关大盛把自行车，停在了老宋的三轮车前。 “欸，你是.北二条的那个小伙儿吧！” “对，就是我。” 关大盛笑嘻嘻的掏出烟盒，给老宋递了根烟。 “上次幸亏了老头儿你，要不然我可就亏大了，六十块钱差点儿把那么好的玩意儿给卖喽！” 老宋掏出火柴给两人点上烟，呲着黄牙说道：“那是不假，我就瞧不起那些骗子，明明大几百块的好东西，偏偏就想百八十块的蒙走。” “什么大几百块，”关大盛得意的对老宋道：“人家现在都出到八千块了。” “八千？” 老宋“震惊”的看着关大盛，好半天之后才喃喃的道：“不对呀！我昨天在潘家园看见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要价才一千二。” “老头你开什么玩笑。” 关大盛鄙视的道：“东西跟东西能一样吗？我们家那可是明朝的老物件儿。” “对呀！”老宋笃定的道：“我仔细看了，年代、品相、出处都差不多少， 你家那套壶是按照宫里的图样成批制作的，工整精细不假，但不够灵动、缺乏生气，让我看值个八九百就不少。” “你胡说个屁呀！我看你人还凑活，给你根烟抽你还拽上了？” 关大盛劈手就把老宋嘴上的烟卷给夺了下来，烧了一下手，都没觉出来。 但他的心里，却忍不住砰砰砰的跳。 因为他大伯关慈惠，和老爹关慈英都曾经说过，家里的那套壶确实是老东西，但多少有些欠缺灵气，不算最顶级的精品。 “你不信，就去潘家园看看嘛！就在大土堆东面的那个摊子上。” “你给我等着，要是骗了我，看我不抽你丫的。” 关大盛骑上自行车，朝着潘家园飞奔而去。 而他却没有看见，背后的老宋，露出了邪邪的微笑。 “你不贪心，谁又能骗得了你呢？”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500币打赏。 第161章 有钱赔钱 没钱赔命 第161章有钱赔钱没钱赔命 82年的潘家园，还没有什么古玩市场，就是三三两两的旧货商人，在这里自发的形成了一个买卖集市。 像这样的集市在大京城也不止一家，各有各的特色，直到后来才大多汇集到了这里。 因为潘家园以前叫“潘家窑”，这地儿有很多烧砖窑挖土造成的大土堆和大水坑， 很多人本着“站得高、看得远”的道理，就围绕着大土堆练摊，站在土堆顶上放哨，万一有便衣红袖箍来了，撒丫子也好跑路。 所以有人也把这里叫劲松土坡儿。 既然随时准备跑路，那么这会儿的潘家园就没有太大的物件儿，以鼻烟壶、瓷器、字画、木头小件为主。 所以说十块钱捡漏一张花梨木桌子，两把檀木椅子的事情，在这里还不是太好碰。 关大盛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带着一身汗水赶到了潘家园，然后按照老宋说的位置，找到了那个摊位。 摊主是个二十啷当的年轻人，带着一副看谁都像看贼的眼神，谨慎之中又透着隐隐的精明。 而在他的摊子上，就摆着一套五彩花鸟壶。 关大盛跟着老爹耳濡目染，多少懂得古董里面的门道，所以他先是在附近的几个摊子上挑拣了一番，然后才看似随意的溜哒到了年轻人的摊子上。 他拿起一个茶碗儿，一边眯着眼睛细细的瞅，一边吊儿郎当的道：“你这套仿明的花鸟壶，几个钱儿啊？” 摊主瞥了关大盛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我这儿没有仿明的壶，就一套明官窑的壶，您要找仿的请去别的地儿。” “明代官窑的壶？哎呦喂，那您祖上可得正三品。” 关大盛嘴上讥笑，手上却连续拿起茶碗、茶壶细看，心里是越来越惊讶。 这套壶，跟自己家的那套，是真的很像、很像，细节上多少有些出入，但要不是他对自家的那套壶特别熟悉，是看不出来的。 而且这也正符合了手工艺品“独一无二”的特点。 手工艺品，是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况的，一模一样的是工业品。 年轻的摊主看着力图装出“顽主”气场的关大盛，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摆摆手道：“一千块不还价，你嫌贵就去别家看看吧！” “哼，要真的是明代官窑的五彩花鸟壶，一千块还真是值了，但它要是假的呢？那你不是害人吗？” 年轻的摊主一把从关大盛手里抢过茶碗，满脸不耐的道：“想买假的去西边的摊子，别来我这里找茬。” “哈哈哈~，” 旁边的摊主笑了，对着关大盛解释道：“不用去西边，兄弟你来瞅瞅我这个，正宗的唐三彩，八十块钱一对儿，还送您个黄花梨的盒子。” “你那盒子黄檀木的，蒙谁呢！” 关大盛骂咧咧的离开了摊子，然后在周围转了一圈。 他发现整个市场上就没几件大几千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百八十块，多了几百块，就是几样明显是出土的玩意儿，也才要价一两千块。 他家的那套明代官窑壶，难道真值不了那么多钱？ 【不对，这是桩生意，这是个机会。】 关大盛忽然灵光一闪，脑子里顿时有了“倒买倒卖”的念头。 同样一件东西，碰到真心喜欢的人，可是能卖出好几倍的价钱。 【可这本钱哪里来呢？】 关大盛一路骑车回家，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剩饭剩菜吃在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老子以后要天天吃东来顺。】 关大盛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不出意料的又起晚了。 干脆再歇一天，一觉睡到过晌午就是了。 到了下午，实在忍不住的老娘刚要骂骂咧咧，就有客人登门了。 还是那个见人就鞠躬，据老爹说很可能是菊花人的男人，只不过这次随行的还有那个曾经来过一次的年轻人。 “八千元，这是最后的价格，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机会。” 井上浩二脸色阴鸷，低沉的声音隐含着满满的怨念和愤怒。 关二大爷浑不在意的道：“这位先生，古董这个东西，是随行就市的， 去年的时候，这套壶别说八千，可能八百都不值，但是到了明年，两万可能都算便宜了。” 井上浩二刚要再说话，但他旁边的中村直人突然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井上浩二顿时一阵慌乱，拿起皮包也要离开。 “八千元，成交！” 关二大爷突然喊出的决定，让旁听的关大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爹怎么就突然怂了呢？前些天不是还说混古董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平心静气、不急不躁、不动如山吗？ 刚刚走出门外的中村直人，轻蔑的笑了。 井上浩二没有带足够的现金，只是预付了定金，双方约好了明天钱货两清。 等两人走了之后，关大盛急躁躁的问老爹：“爸，八千块你怎么就答应了呢？咱这东西可值一两万呀！” 可关二大爷却道：“值不值的，要看谁说了算，今天你看在场的人，是谁说了算？” 关大盛道：“当然是爸您说了算啊！您不卖他们还能抢不成？” “我说了不算，”关二大爷笑了笑道：“是那个年轻人说了算啊！今天他们要是走了，可就真不回来了。” 关大盛诧然道：“那你那天还说两万。” 关二大爷摆摆手道：“这套壶，现在不值两万。” “.” 井上浩二抢先打开车门，伺候着中村直人上了汽车，自己最后才坐了进去。 “中村君，还是您的方法有效，这些人太狡猾了。” “井上，跟智娜人做生意，就要果断，要有拼刺刀的勇气和信心。” “嗨，我会努力的。” 井上浩二点头受教，但心里却骂娘吐槽——你是老板，你当然可以随时放弃，我放弃了你岂不是要开除我？ 中村直人瞥了瞥井上浩二，轻轻的道：“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给他们的价格太高了？” 井上浩二连忙摇头：“没有，如果是我自己来谈，可能会付出更多。” 中村直人冷冷的笑笑，然后道：“金钱，是贪婪的催化剂，他们今天得到了八千，后天就想得到八万 今天他们卖给我们一套瓷器，后天，也许就能拿出我们希望找到的东西了。” “.” 井上浩二惊讶的看着中村直人，第一次生出了“这鳖玩意儿有些像他爷爷”的心思。 。。。。。。 关二大爷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和大侄子关大成一起出门采购去了， 大哥家里这些年过的清苦，现在有钱了，总得给他们置备点儿东西，起码三转一响，都得给配齐了吧？ 关大盛眼看着老爹揣钱出门，那心疼的是不要不要的。 本来从两万到八千，他心里的落差就很大了，现在却还要分出四千给别人，这种心痛谁能受得了哇 “八千，早知道八千，为什么不卖给那个棒槌？棒槌.” 关大盛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而且是止不住的疯想。 他忙不迭的跑回自己屋，找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成了一万五，不成还是八千，值得冒险。” 。。。。。 韦嘉贤接到消息之后，也是急着赶到了城西的一家旅馆。 这里是他留给关大盛的联络地址，也算是一根鱼竿，愿者上钩。 “八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行，但你家人同意卖给我吗？” “你怎么这么磨叽，跟我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韦嘉贤看着眼神闪烁的关大盛，摇摇头道：“那我不能去你家里交易，你得把东西拿到我这里来，咱们钱货两清，以后谁也不能追究。” “你那你等着。” 关大盛风风火火的骑车回家，趁着老爹老娘不在家，偷出了那套五彩花鸟壶，拿给了韦嘉贤。 韦嘉贤这次没磨叽，八千块钱一毛不少的点给了关大盛。 等到关大盛走了之后，老宋才悄悄的现了身。 “宋叔，你说这个关家，是我们要找的那些人吗？” “这就要看看后面什么结果了，华二憨虽说有以假乱真的本事，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总有一天会被行家看出来， 到时候按规矩，关家就要赔人家一件真的好东西，他要是能赔出来，就很有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要是赔不出来，就是咱们找错了。” 看到韦嘉贤默不作声，老宋安慰道：“你也别急，京城这么大，姓瓜的多了，咱们才来京城几个月，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韦嘉贤沉默数秒，然后道：“如果这个关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 “这有啥不地道的？”老宋嬉笑着道：“买卖古董，凭的就是眼力，那伙东洋人要是打了眼，那是他们自己本事不到家， 老关家要是被人识破了，也是他们自个儿心术不正，能怨得着谁呢？” 韦嘉贤沉思良久，终于吐出一口气，默默的点头。 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道：“可咱们花了八千块钱，是不是有点高？李野会不会不乐意？” “嘁~，你还没瞧出来吗？李野的心思，跟咱们差不了多少，要不然我还不愿意给他效力呢！” 老宋轻笑着道：“再说咱这两天可真给他淘了两件好东西，他不会在乎那几个钱的。” 韦嘉贤终于露出了笑容，点头道：“那确实是两件好东西。” 。。。。。 关大盛拿了八千块钱，蹬上自行车就往潘家园跑，此刻的他心里就跟火烧似的，又兴奋又焦急。 等到了地方，看到了昨天那个摊主，还有摊位上那套同款明代五彩花鸟壶之后，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兄弟，你这壶有点意思，便宜点儿，六百八卖给我吧！” “三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 关大盛懵了足足十秒钟，然后直接跳了起来，瞪着眼睛骂道：“跟我耍心眼儿是吧？昨儿个你说一千，今天我拿钱来了你涨到三千？信不信我掀了你的摊子？” 年轻的摊主拂了拂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腰间的刀柄。 “尽管掀，只要你有钱赔就行，要是没钱，赔命也行。” “.” 。。。。。 第二天上午，忐忑的关大盛，看着井上浩二把那套三千块钱的壶，当宝贝也似的装起来，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当然，他也不是白吃亏的主儿，今天就打算出门找几个老炮儿，花个几百块的费用，非得收拾了那小子不可。 敢跟京城爷们玩花活儿，你就等着受死吧！ 可等到井上浩二走了之后，关二大爷却笑着问儿子:“大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套东西？” 关大盛惊恐交加，脸色都白了。 “爸，您您看出来了？” “自己家的东西，我能看不出来吗？不过那套东西倒是真假难辨。” “那您刚才咋不说呢？” “买家都没看出来？我为什么要说？这一行的规矩我没跟你讲过吗？” 关大盛都躲到墙角了，才感觉老爹没有抽他的意思。 但是下一刻。关大盛觉得还不如挨自己一顿抽呢！ 关慈英和蔼的对他说道：“卖了多少钱？交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第162章 文乐渝：最多给他们开工资 第162章文乐渝：最多给他们开工资 “俩K。” “俩A。” “别出9以下的啊！李野就剩两个八了。” “老吴你又偷看我牌是吧？” “谁偷看你牌啊？你和老幺的牌还用看吗？” 209宿舍之中，李野正在和几个舍友打扑克牌。 自从前些天吴润福和其他几个舍友，集体对李野表示了“整天不见人”的不满之后，李野隔三差五的就会跟他们吃吃饭、喝喝酒、打打牌。 他来京大就是为了跟同学们联络感情的，跟舍友搞的太过生分怎么能行呢？ 不过吃饭、喝酒两件事，李野算是办对了，年轻人在一起很快就能热络起来，但打牌这个事他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吴润福他们三个是数学系的，别看整天木木呆呆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可打起牌来算牌极准，就跟作弊似的让人无力抵抗。 反正现在李野只要课后出现在宿舍，必然会被几个家伙拖住打几把牌，蹂躏一下他这个“宿舍一哥”过过瘾。 谁让李野那么“张扬”呢？ 有钱有颜，还有女朋友，要是干啥都是第一，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打最后一把了啊！打完这把我得出去遛遛弯，透透气，快被你们碾压死了。” 不出意外，这把又输了，李野一边洗牌一边认怂。 但是队友孙先进却道：“哥，咱一晚上都没赢一把，你甘心吗？” 李野瞪了他一眼道：“你跟这些数字怪物较什么劲？他们闭着眼睛都能算出你的牌，认赌服输，赶紧把赌注给人家拿出来。” 孙先进不情不愿的转过身，从自己床上拿出了两包糖花生，赌气似的扔在了桌子上。 吴润福和陈四海两个人，则挤眉弄眼的收过去，故意把花生咬的咔咔响。 几毛钱一包的糖花生不算什么，主要就是一个“得意”。 “摸牌摸牌.靠，这就摸完了？” 新的一把牌，李野手里全是456、789，这还打个毛线？ 他想赖账不玩，但对面俩牲口早就虎视眈眈，对李野和孙先进的最后一点零食势在必得。 “李野、李野，来信了，出版社来信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李淮生的声音，然后209的宿舍门就被猛的推开了。 李野和孙先进两人不约而同，果断的把牌扔掉成功赖皮。 吴润福和陈四海没有发火，因为进门的是李淮生和杨玉民，他们这些大一的新生，在面对大三老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的。 李淮生进门看到李野，欣喜的道：“李野快看，出版社给咱们来信了。” 李野笑着道：“来信就来信呗，不过小说不是正式发表了吗？这时候来信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李淮生颇有些得意的道：“这是出版社给咱们转过来的读者来信，咱们的《望乡孤军》已经有了忠实读者了。” “哦！” 李野答应一声，看着李淮生和杨玉民手里攥着的一摞信，下意识的就问道：“就这几封信吗？” “.” 李淮生和杨玉民一愣，满脸的得意表情明显的呆滞了一下，就好似初冬的湖水，突然间结了一片片的冰凌。 “什么叫就这几封信啊？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李淮生有些黑脸的道：“想要拿到读者的来信，起码你要先把作品成功发表吧？然后读者感觉你写得多好，才会写信过来跟作者交流.” 李淮生对着李野等人科普了一大通，无论是孙先进还是吴润福，都听的满眼都是小星星。 毕竟蓝海出版社也是国内正规出版社，《新风》这几个月的销量和口碑也是暴增，一名学生能在上面发表作品，绝对是可以骄傲一下的资本。 “哦哦哦，是我错了，确实挺难得的。” 李野圆滑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才让李淮生和杨玉民的脸色又红润了起来。 毕竟这两个同学，是真的拿他当小老弟看待的。 如果李野说——你俩往下看，对，就是床底下那俩大箱子，里面全是读者给我七寸刀锋的信， 都是用大邮包一百封一百封批发寄过来的，信封里有的还有照片呢！我都没时间看，更没时间回。 估计李野说完，几人之间就要从此友尽。 “走走走，去活动室，咱们一起给读者朋友们回信。” 李淮生拉着李野就走，浑然不顾李野还穿着拖鞋。 而李野的小弟孙先进，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等到几人走了之后，吴润福才不解的道：“大三的学生发表作品，为什么喊李野去一起给读者回信呢？” 陈四海不确定道：“我听老幺说，李野好像喜欢文学创作，可能是参与了共同创作吧！” “完了，他这个一哥的名头，可不好打倒喽！” 吴润福把手里的好牌扔了出去，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 李野跟着李淮生到了他们的文学活动室，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 看来这年头的作者，还是相当重视读者的意见的，不像后世的某些作者，只要看到读者要求爆更、要求加更、要求后宫，那就开始选择性失聪装听不见。 “来来来，大家一人一封，都看看，然后仔细的给读者回信。” 李淮生和杨玉民把十几封信分给了在场的同学们，跟着来的孙先进都分到了一封。 李淮生先拆开一封，一看开头，就高兴的读了起来。 “您好作者，我非常喜欢历史，看到你们的小说之后，感到由衷的高兴.希望以后能看到更多、更好的此类小说。” “啪啪啪~” 众人竟然一起鼓掌，让李野好生意外，而李淮生也是满脸的欣喜，好似比一个诗人朗诵了一首好诗还要沉醉。 杨玉民等人也都拆开了信，或者默念或者小声诵读，感受着读者们的热情。 但是李野忽然发现孙先进的脸色不对，看起来好似便秘一样纠结。 “怎么了？” 孙先进把自己的那封信递给了李野，李野一看，顺手就揣进了自己兜里。 但李淮生已经注意到了他俩的异样，走过来把信要了过去。 “作者你写的是小说吗？我怎么好像在读历史课本还有到底谁是主角你的这本小说是拼凑起来的吗？” 这是一封措辞毒辣的“差评信”，来信读者认为《望乡孤军》里的角色不够灵动，正文中堆砌了大量的历史知识，枯燥乏味如同嚼蜡等等。 李淮生从头到尾把信看了两遍，才抬头看向了李野。 “李野，这个读者提出的意见，为什么跟你当初提出的那么相似？” 【你以为读者只会好评，就不会差评吗？】 李野笑了笑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假装读者写了这封信吧？” 李淮生赶紧道：“李野你别误会，我不相信你会干那种事儿。” 这时候，那位个子很高的女孩儿说话了读者 “我拆开的这封读者来信，也是类似的情况，他觉得我们写的不是小说，而是历史知识” “我这封也是” 连续四五封读者来信，都反映了同样的问题。 读者来信，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书评，哪里有千篇一律的好话，很多读者的嘴巴也是非常刁钻犀利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野。 在《望乡孤军》寄出稿子之前，李野就提醒过李淮生等人，小说的开头堆砌了太多的世界设定，可能会影响阅读感受。 什么大唐此时是哪一年，年号的来历是什么，皇帝是个好皇帝还是坏皇帝，西域孤军的首领是谁，他爹是谁他爷爷是谁， 可以说李淮生等人写的非常用心，小说里的历史知识非常之多.但读起来确实太过枯燥。 李野当时提议不如学习学习《射雕英雄传》的开头写法，用牛家村一个说书人的视角，把小说所处的年代设定徐徐展开。 但李淮生等人没有听从李野的意见，现在也就遭到了读者的质疑。 终于，杨玉民郑重的道：“李野，你认为我们下一期的内容，该怎么写？” 李野不再藏拙，直接拿过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第一，明确小说的主角是谁，其余的配角一律按照‘绿叶’的标准来描写， 哪怕这片绿叶再好、再强、你再喜欢，也只是辅助主角的小弟而已，小弟越强，主角更强，” “第二，所有的历史知识，只能有选择的掺加到小说内容之中，不需要的，一律不采用。” “第三，必须要有个女主角，咱这小说的主要读者不是和尚，没有感情戏的小说，是不受人喜欢的” 李野几乎是给众人上了一堂免费的写作技巧课，李淮生、杨玉民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而孙先进和那个刚刚加入的高个儿女孩儿，就是一愣一愣的了。 李淮生忽然道：“李野，后面的小说你来主笔怎么样？” 李野赶紧拨浪鼓一般的摇头，道：“我可不行，我就是想法多、点子多，但文笔可比你们差远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点道理，那以后你下了课就过来，给大家出出主意，等拿到稿费，保证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李淮生等人不可谓不真诚，但李野却讪讪的道：“我只能说尽力，因为我最近真的很忙，真的没时间。” 看到李淮生等人又要坚持，李野再次道：“我跟别人约定了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你们总不能误了我的大事吧！” “.” 众人全都无语，因为他们大体都知道跟李野约定的那个女孩儿是谁，李野的终身大事，可真是耽误不得。 。。。。。 其实李野是真的很忙，因为他最近“双开”了第二本小说。 晚上约了文乐渝，到了图书馆之后，李野就把一份书稿递了过去。 “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我要写一本‘大作’，到时候需要你帮个大忙，现在时候到了，你看看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赚稿费。” 正在扒拉着李野的饭盒，寻找最甜水果的文乐渝，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拿起手稿就开始仔仔细细的读，可只是几分钟之后，她就诧异的看着李野。 “冰与火之歌？你这是写了一本西方的志怪小说？我从未见过类似的题材，咱们国内的读者会喜欢吗？” 志怪小说，就是类似于《聊斋志异》的小说，文乐渝看了很多本西方小说，都觉得李野的故事独辟蹊径。 “你可以叫它西方的志怪小说，但我认为它更应该叫‘奇幻小说’。” 李野道：“你不用考虑国内的读者是否喜欢，因为我需要你把它翻译成英文，然后在港岛刊发。” “.” 文乐渝愣愣的看着李野，大大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好久好久都没有眨动一下眼皮。 好半天之后，文乐渝才有些好笑的道：“李野，你知不知道文学翻译不是资料翻译，它是一种很严谨的工作，一般人是做不了这种事情的。” 李野点头道：“这我知道，你只要用准确的词语，直白的描述手法来翻译成英文就可以。” “那也不行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文乐渝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野说，因为对于一个母语是汉语的人来说，把一沓文学稿件汉译英的难度，不知比英译汉要高出多少。 要不然也不会有“翻译家”这个名头了。 一本世界名著在翻译的过程中，翻译作者不仅仅要很高的外语水平，母语的文学水平更是非常重要。 翻译者需要用自己的母语，重新渲染构造出名著之中的意境、情感、思想，而不是像翻译资料那样，简单直白的来一通流水账。 打个比方，一个种花高中生，跟一个优秀的作家，具备同样的英语水平， 两人同时翻译一本外文作品，那么他们翻译出来的汉语版本，会是同一个档次吗？ 反过来说，文乐渝的汉语水平还行，但她的英语水平，是达不到翻译者的水平的，甚至说很多英语教授，都达不到那个要求。 她们也许翻译的情节是对的，但外国读者看着“不好看”，就不会买账。 李野摆了摆手，对文乐渝道：“你如果实在搞不定，就问问柯老师能不能帮忙。” “我妈？” 李野知道，柯老师的英语水平是很高的，而且文学素养也很高。 文乐渝想了想道：“我妈未必行，行的话现在也未必有时间，她倒是有个同学水平很高。” “不行，不能找外人，”李野断然拒绝道：“其实不需要精益求精，只要按照我的细纲提示进行准确的初步翻译，然后我再想办法找外国人来二次翻译。” 当初《指环王》进入中文区域的时候，翻译水平也不行，就是一名电工小子重新进行了二次翻译，才让那本著作更加火爆的。 所以李野才有了类似的打算。 文乐渝奇怪的道：“那你还找我妈做什么？直接找外国人翻译不就行了。” 李野无奈的低声道：“那样的话，可能会有版权争议，你想让一个外国人，分走本来属于咱俩的大部分稿费吗？” 文乐渝愣怔了零点几秒，脱口二道：“那不能，最多给他们开工资。” 明天要陪老婆大人去忙点事儿，明晚的更新会晚一些，先在这里知会一声，希望大家体谅。 另外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1000币打赏，谢谢兄弟了。 第163章 三一三十一（回来的太晚，请假 第163章三一三十一（回来的太晚，请假一更） “妈，妈，我回来了，给我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糖醋鱼？这菜刺儿太多了吧！没有红烧肉吗？” 文乐渝进了家门，扔下背包，踩上拖鞋就蹭蹭蹭进了厨房，凑到柯老师背后叽叽喳喳。 “有~，不过你爸说了，他要亲手给你做！” “我爸做的菜，能吃吗？” 柯老师回头看着自家女儿跟小猫一样，不断抽动小鼻子闻着味儿，还对丈夫的手艺有些嫌弃，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自己的女儿是越来越活泼了，完全看不到曾经的抑郁影子。 想想刚进京的时候，柯老师心忧的找过几个资深医生，询问过抑郁症的问题，几个医生无一不是很慎重的告诉她，抑郁症很危险、很麻烦。 而现在看来，这个麻烦应该是彻底解决了。 李野那小子，功不可没。 “欸，小渝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有没有翘课？” 文乐渝摇摇头，道：“没有，李野开车送我回来的。” 柯老师有些奇怪：“什么车？他不是不给学校开卡车了吗？” “鹏城七厂的那辆小货车，”文乐渝道：“他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就不让我挤公交，借了那车送我。” 柯老师道：“那他怎么没来家吃饭？” 文乐渝做了个鬼脸道：“你又没邀请人家，人家咋能随便上门？妈您现在可是大官儿喽！官威一抖，人家连门都不敢进嘞！” 柯老师佯怒：“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啥时候跟李野耍官威了？” 文乐渝眨眨眼，嘻嘻的道：“那就是说，妈妈你确实有官威了？” 柯老师剜了文乐渝一眼，有些责备，又有些无语。 京城的官多，随便一个央企的老大，就能是副部级，官威这个东西，谁还没有似的？ “以后李野送你回来，就让他来家吃饭，告诉他，我可没把他当外人。” “嗯嗯嗯，他也没把你当外人，这次直接使唤上你了。” “使唤我？他要使唤我干什么？” 柯老师有些好笑，李野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是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没个分寸？ “吃了饭再跟你说，快快吃饭，我都饿死了。” 柯老师笑了笑没在意。 但是当饭后文乐渝把书稿交给她的时候，她还是意外了。 “李野说，要在港岛发表小说？” “对，这是李野的新作品，他还说要找外籍人二次翻译说是牵涉到版权.李野说了，这次咱挣的是美元。” 文乐渝小嘴儿叭叭叭的给柯老师解释了一通，重点强调了“不能让别人分咱们的钱”。 柯老师先是微微诧异，然后好笑的道：“你们俩都能挣美元了呀！哎吆那可了不得，我都没赚过美元呢！必须得学习学习。” 文乐渝一看就知道老妈不信，顿时板起小脸道：“柯知雨同志，我是在很正式的跟你说话， 李野的《朔风飞扬》早就在港岛的杂志上连载了，每月给国家创收五千美金 李野说过，外国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能拿彩电冰箱来赚我们的钱，我们也可以用文字去赚他们的钱，我们不比他们差。” 文乐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非常的郑重，小脸上竟然有了凛然之气。 柯老师倒是没有什么震惊、发愣的反应，只不过她刚开始时觉得有些好笑的，到了这会儿，也认真了起来。 “我们不比外国人差，这话是李野说的？” 文乐渝点点头，道：“他已经跟我说过两次了，上一次还是我跟他讨论是否出国留学的时候，他就说留学归留学，但可别忘了自己是谁。” 柯老师终于意外了，毕竟在改开的这几年里，西方的先进科技、思想蜂拥而入，汇聚成了一股强烈的“西风”，大有压倒东风之势。 先进的汽车、彩电、冰箱，以无可争议的性能，征服了种花大地上的消费者，而某些流入进来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很多人的精神。 柯老师在教育系统工作，很注重李野这一代年轻人的思想价值观，已经隐隐的觉察出了一些不好的迹象。 渴望留学的人越来越多，渴望的热度也越来越强烈，但他们渴望的目的跟以前比起来，却有了悄悄的改变，甚至有人，没有回来。 柯老师思考两秒，然后平静的问道：“那你和李野，是要打算争取留学吗？” 现在大二就可以申请留学，文乐渝和李野现在就可以开始打算，倒也不能说妄想。 但文乐渝却摇头道：“不，李野说他留在这片土地上，会更加有用。” “更加有用？” 柯老师的嘴角，禁不住的有了微笑的弧度：“你说说看，他有什么用？” “我说的是真的，” 文乐渝不乐意的嗔怪一声，拉着妈妈的手开始说道：“李野现在不但在写小说，弘扬种花历史文化， 他还给鹏城服饰七厂做经济顾问，策划了秀水街门店和第二人民商场的促销活动 他跟我说，以后可能还会打到七折呢！这叫让利于民。” 柯老师笑着道：“让利于民可没那么简单，老百姓兜里并不是每月都有几十块钱随便花，而且他倒是让利了，那么多其他的商场、商贩赚不到钱可怎么办？” “这我没问他，”文乐渝愣了一下，然后撒赖的道：“哎呀他终归是为顾客做了点好事吧？ 那天我在第二人民商场做志愿者，看到那些老百姓可高兴了。” “好好好，李野做得对，李野做得好。” 柯老师哄了女儿几句，然后道：“你先坐一会儿，让妈妈看看这些稿子，好吗？” 文乐渝顿时安静了，乖乖的坐在柯老师身边，看着妈妈一页一页细细的阅读。 “这本书，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外文小说，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但感觉又有明显的不同。” 柯老师读完之后，倒是觉得挺有意思，但也没有什么拍案叫绝的激动，最多只是对李野的思路很欣赏而已。 这也不怪她不识货，在这个年代，很多备受外国人追捧的文学作品，在种花这片土地上也会水土不服，何况是西幻小说。 文乐渝期待的道：“那妈妈你有时间做我们的校稿人吗？” 柯老师笑道：“那你得给我说说，需要我给你们干什么活儿啊？” 文乐渝早有打算的道：“李野出中文底稿，我初步翻译成英文，然后妈妈你给把把关，改一改不恰当的地方，赚了稿费咱们三人三一三十一。” “.” “哈哈哈哈哈哈~” 柯老师终于忍不住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道：“三一三十一，我堂堂 算了，我就赚你们这个三一三十一，哈哈哈哈哈~” “你不要笑！” “妈妈你严肃点儿！” “你还笑！” “哈哈哈哈哈~” 。。。。。。。 晚上睡觉的时候，柯老师推了推身边的文庆盛。 “李野在帮助那个鹏城七厂，策划产品促销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帮助啊！一帮子经理、副经理的都是清水县的人，李野肯定在里面有份子，这还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去？” “那他最近闹的动静可不小，你说要不要把他喊到家里来，提点他两句？” “嗨，你担心什么呀？” 文庆盛满不在乎的道：“李野他爷爷是老兵，他爹是D员，你还怕他受不了糖衣炮弹？ 再说了，他自己手里有了糖衣炮弹，不是更好吗？” “我不是怕他被钱迷了眼，”柯老师生气的蹬了文庆盛一脚，道：“我是怕他太出风头，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和针对。” “放心，没事儿，”文庆盛打包票的道：“小孩儿的事让他自己先折腾会儿，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他兜底就是了，老丁他敢不给我面子？” “行行行，你的面子大，真大。” 。。。。。。 柯老师的嗅觉是很敏锐的，鹏城服饰七厂的风头，还真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应。 星期六的时候，靳鹏突然来到学校找他，给他带来了两个“不出预料”的消息。 “小野，又被你猜中了，西城百货大楼和东城供销大厦，前两天都停止了跟咱的合作商谈， 我让黄刚去打听了一下，他们这个星期就开始自己搞打折促销。” “愿意搞就搞呗！”李野无所谓的道：“那他们提前做宣传了吗？” 靳鹏道：“没有，好像还挺保密，但黄刚打听出来了，他们做了打七折的大横幅，准备在周日早上挂出来。” “那是好事儿啊！”李野笑着道：“咱们当初怎么说得来？让民众得到更多的实惠，这不就做到了吗？” 靳鹏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降到六折？” 李野摇摇头道：“不降，再降下去就过火了，我们一切照旧。” 心里急躁的靳鹏看着李野不当回事儿，也只能无奈的走了。 现在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应对的好法子。 。。。。 星期天，姜小燕起来之后忙活完了自己的琐事，就约胡曼去第二人民商场“赚外快”。 胡曼却道：“我今天不去了，有两门课掌握的不好，我想好好复习一下，争取一等奖学金。” 姜小燕道：“鹏哥不是跟我们说了吗？可以带课本过去，不忙的时候咱们分组轮换，也可以在那里复习的。” 但胡曼就是摇头，表示不去。 姜小燕忽然问道：“胡曼，你是嫌去做短促工挣钱不体面吗？” 胡曼赶紧摇头：“不是，我是不想碰到李大勇。” “.” 姜小燕没有再劝胡曼，而是提前半小时出了校门，一路走到了第二人民商场。 一共就几公里远，坐公交车要一毛钱呢！ 进了商场，姜小燕就看到了“倍儿精神”的李大勇。 今天的李大勇换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还换了新发型，跟上个星期对比起来，不说换了个人吧！但也是让姜小燕啧啧称奇。 “啧啧，认识你李大勇两三年了，还真没想到你也能人模狗样的呢？” “小燕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人模狗样是这么用的吗？不是你说谁人模狗样？” “哼哼，自己心里知道。” 姜小燕笑着调侃了几句，就自己去拿马甲换衣服了。 而李大勇朝着外面看了好久，才轻轻的一声叹息。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人间最无奈的事，是你想把最好的一面拿给她看，却不料兜兜转转，却根本走不到她的眼前。 。。。。。 九点钟开始营业之后，鹏城七厂的促销依然火爆，但到了十点多种，外面的人流突然间就开始变少。 等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姜小燕等人已经完全不忙了，很多短促工都是交头接耳，像方大姐那些年纪大的更是有些不安， 因为她们能够赚到这份外快，全都是因为促销现场忙不过来，如果像今天这个样子，那下个星期最多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人就够用了。 那另外的三分之二，岂不是要回去伺候孩子、伺候婆婆、伺候老公？ 伺候也就算了，它没钱赚呀！ 一个星期三块五，四个星期就是十多块钱，攒上一年就是不小的一笔钱。 现在这年头，钱还没赚到，那用途早就开始排号了，邻居的孩子结婚有电视机，你儿子结婚能给买个收音机？ “方姐，你要不去问问，咱们不忙的时候，落落价行不？” “你这是卖菜呢？还自己落价？” 方大姐笑骂了同伴一句，还是起身去找马千山了。 她现在隐隐是一群大龄短促工的头儿，总得问问马千山的意思，给大家伙拿个主意。 “小马，今天的顾客有点少，要不要让几个姐妹先回去，以后就轮换着来，一个人每月来俩星期？” 马千山奇怪的道：“为什么要轮换着来呀？你们是家里有事忙不过来？” “不是不是，”方大姐道：“我们是寻思着你们这买卖也要核算成本不是？” 马千山笑道：“方大姐你不用多想，就现在咱们这点人手，我还嫌少呢！放心吧！促销补贴费一点不会少，甚至以后还得涨呢！” “那敢情好，我得等着你给我涨价儿。” 方大姐回来把情况一说，一群发挥余热的短促工都说“小马仁义”， 而像姜小燕这样“勤工俭学”的，也都是安下了心来，读书的读书，假寐的假寐。 只有姜小燕，心里很不踏实。 因为她觉得自己来给鹏哥这里干活，拿钱已经不太好了，现在顾客突然这么少，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怎么还能白拿钱？ 【待会儿跟马千山说一声，就说下个月学习很紧，就不来了。】 “唉~~” 姜小燕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上的书本，好半天都没有看进去。 下午五点半，马千山准时让人送来了晚餐，一荤一素大白米饭，标准那是相当的高。 可姜小燕吃着吃着，总觉得难以下咽。 【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工钱，下个星期、大下个星期，再过来白帮忙两天。】 姜小燕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发挥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拉平一下鹏城七厂的亏损成本。 但是她刚刚打定了主意，黄刚和他的一个小弟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东城那边的售货员跟顾客打起来了。” “.” 这算什么好消息？ 众人还没弄明白呢，方大姐就给大家解释了起来：“你们别看咱们打折促销很容易，可这同样的活儿落到别人身上，可就不容易喽！” 今天跟老婆出去忙了一天，晚上才回来，只码出了四千多字，请假一更。 旧债未还又添新债，老风又惭愧、又惶恐，我会尽力补更的。 感谢书友“徐入妄想睡觉”的500点打赏，谢谢兄弟了。 第164章 有苦说不出来 第164章有苦说不出来 方大姐说了“容易”和“不容易”的话题，很快引起了所有短促工的讨论。 反正这会儿有些清闲，你指望几十个老娘们儿吃饱喝足之后，坐那儿给你安安静静的修闭口禅，那也是绝不可能。 “方姐说得对，你看咱们哪一次打折促销，不是喊的嗓子都快哑了？ 这里里外外挤挤插插的人挤人，一个照顾不到，可不就吵起来了吗？ 人家马经理说了，每一次打折促销，都少不了咱们这些人的一份功劳。” “可不是嘛！都说螺丝钉螺丝钉，我在皮鞋厂干了大半辈子，那组长就没说过我一次好， 功劳全是她的，奖金也全是她的，我现在才知道她是个黑心的.” “对对对，那个马经理是有本事的人，什么顾客等待区、试衣区分配的真细致，就那栏杆都做的真板正， 这么多人挤在这小小的大楼里嚷嚷一天，她愣是没有吵过一次架” 看着一帮子老姐们越嚷越大声，方大姐赶忙道：“嘘，你们小点儿声，马经理说的你们都忘了，聊聊天是可以的，但不能大声嚷嚷，” 看到一群老娘们“说的不过瘾”的样子，方大姐压低声音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咱们主观上的努力，但你们没有考虑到客观上的困难，” “.” 一群发挥余热的退休女职工，都是一头嗡嗡的发蒙。 方大姐心里顿时得意，那天马千山跟靳鹏聊什么“经济学”，她悄悄听了几个新名词儿，这不就用上了吗？ “主观上的努力，就是马经理一直说的那些要求，还有跟要求所相对应的报酬，客观困难就是.” “方姐，啥叫报仇？” “你别插话，”方大姐摆了个小谱，解释道：“报仇就是钱，人家做出了要求，咱做到了，人家是不是给钱了？” “对对对，没错。” 几个女职工顿时有所共鸣，马千山下发的员工要求是很多的， 但只要你认真做到了，可是有“认真工作奖”的，每月实打实的好几块钱，就连她们这些短促工都有。 “至于客观困难.就是想要实现目标所面临的所有困难，比如” 方大姐朝着商场其他的售货区努了努嘴，道：“比如她们多年以来形成的不良习惯。” 众人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发现几个售货员板着脸，对几个零星的顾客爱答不理。 “你们知道吗？鹏城七厂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商场那边要塞十几个职工过来，说反正鹏城七厂也要重新招人，还不如用他们的熟练职工， 结果鹏城七厂给硬顶回去了，他们宁愿新招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还有咱们这些本分的退休工人，都不要商场的职工，为这事儿还闹得很不愉快呢！” “嚯，那还是马经理有眼光，你看咱们这些人虽然老，可哪一个不是实在人，哪一个耽误事儿了是吧？” “就是就是，就不应该用那些苦瓜脸的人，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脑门儿上。” “我估摸着啊！东城那边的售货员就是跟顾客呛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一群出来挣外快的热心妇女们，又是自得，又是自夸，叽叽咕咕的好不热闹。 “诶诶，我怎么感觉这会儿顾客又多起来了呢！赶紧的，姐妹们忙起来嘿。” 过了六点，第二人民商场的客流量，又缓缓的回升了起来，等到了八点快下班时候，竟然再次恢复了拥挤的情况。 一个后知后觉的短促工恍然道：“我现在好像明白，刚才那个人喊的‘好消息’，是这么个意思啊！” 。。。。。 西城百货大楼，人流拥挤灯火通明。 田洪山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心里是又兴奋又担忧。 他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明着跟靳鹏洽谈合作的事情，暗地里却一直悄悄的去第二人民商场，虚心的学习经验。 等回到单位，田洪山还要说动“说了算”的人，支持他的商业计划。 当鹏城七厂的打折促销活动，连续多个星期天都非常成功，连带着第二人民商场的营业额都提升一大截之后，田洪山终于得到了支持。 毕竟老百姓兜里的钱就那么多，第二人民商场那边的营业额提升了，别人也就减少了。 单位就算不在意利润上的一点点得失，但也绝对不能让别的商场独自占了风头。 只不过田洪山在得到支持的同时，也被要求做出了军令状——用七天一次的打折活动，把西城百货大楼打造成整个XC区无可争议的零售第一。 田洪山咬了咬牙，答应了。 他上面的那把椅子快退休了，好几个人憋着劲儿争抢继承权，如果没有亮眼的成绩，凭啥轮得到他田洪山？ 再说田洪山也不是莽夫，他仔细分析计算过，西城百货大楼是有足够的实力，复刻鹏城七厂的一系列细节措施的。 顾客进出分流、商品综合打折，所有牵涉到专业能力的方面，西城百货大楼都有专职人员，而且比鹏城七厂招收的那些新人更有经验。 至于促销所需的秩序维护人员，那西城百货大楼有专门的保卫科，一身制服不说，手里都有真家伙，比什么穿红马甲的小屁孩儿可有威慑力多了。 另外田洪山这里，可不是鹏城七厂那种单一的服装鞋帽促销，他把很多日用品都给摆上了打折柜台，充分发挥了自身品类齐全的综合能力。 整个计划实施下来，也就是用人和资金方面，田洪山的要求被打了折扣。 他也想跟着靳鹏学学，招纳一些临时促销人员，但单位没批，自家闲人那么多，干嘛还花钱从外面找人？咱是鹏城七厂那种没根没底的小单位吗？ 因为要加班到晚上八点，田洪山申请了加班费，单位会计很专业，核算精度达到了“厘”级， 每个促销日从三毛七分六厘到四毛一分三厘不等，积累发放，绝不四舍五入。 这个数目，比鹏城七厂的加班费低了一倍都不止，而且人家鹏城七厂星期天搞促销，正式职工是悄悄按“双薪”算钱的。 就这双薪的事儿，田洪山提都没敢提，零售业从来都是节假日调休，七天一休又没让你少歇一天，凭啥多拿钱？ 这么大的变动，谁敢给你背书？ 所以田洪山，是抱着先干出成绩，再替员工申请提高工资待遇的想法，展开第一次的打折促销的。 不得不说，今天的促销情况，比田洪山预想的还要火热。 从上午十一点过后，西城百货大楼就变成了一锅沸水，咕嘟咕嘟根本就凉不下来。 同样的，田洪山的心情，也跟开了锅一般滚烫。 售货员和顾客在不时的嘶喊，保卫人员在愤怒的呵斥，被挤疼了的孩子哇哇大哭，每一个声音落在田洪山的耳朵里，都让他备受煎熬。 田洪山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表，但今天的时间过得好似分外的慢，他都抽了三包烟了，才熬到晚上七点。 “小孟、小孟，你去看看外面还有多少顾客没进来，跟张大个子说一声，不要再放人进来了。” “科长，刚才我去看过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呢！好多都是从城外赶来的，保卫那边就几个人，根本就拦不住。” “怎么就几个人？”田洪山惊讶的转头问小孟：“不是有十五个保卫在维持秩序吗？” 小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刚才轮换着吃饭的时候，有些个人拖拉着没回来，剩下的人饿得不行了，也不能不去吃饭， 另外很多售货员也是这样，大家这一天太累了，中午没吃饭，晚上吃饭的时候不歇一歇，根本缓不过来。” “这不是胡闹吗？” 田洪山急的哐哐跺脚，这么多人进入百货大楼，拥挤之下是本来就很容易出问题，现在一下子少了一多半的售货员和保卫人员，可怎么控制得住局面？ 田洪山去观摩鹏城七厂的时候，对那些不辞辛苦的学生志愿者，还有那些泼辣老练的退休大妈很是佩服， 不管第二人民商场里面人多么多，有多么乱，秩序一直都能维持稳定。 而那些刚刚招收的新售货员，虽然业务不熟练、手脚不麻利，甚至有些笨拙，但他们耐心、听话， 面对一些很麻烦的顾客虽然也不乐意，但就算板着脸，也能满足顾客的要求。 田洪山非常明白其中的道理和原因。 新兵蛋子，他教什么学什么，本来就是听话呀！ 一群老油条，想要跟新兵蛋子一样如臂指使，难度不知道要高个几倍。 靳鹏为什么不要人民商场的有经验老职工，还不是怕被那些老油条熏陶了年轻人？ 哪个售货员，在一进单位的时候就是鼻孔朝天的？ 还不是跟老前辈们学的？ 这怪老油条言传身教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这是行业环境，是正常现象。 所以田洪山才想要雇佣短促工，或者挑选年轻的售货员参与促销活动，可惜他只能管销售，管别的门都没有。 “小孟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打电话找人，这是要出问题的。” 田洪山赶紧跑到楼上打电话，请求有力支援。 但是刚打通电话，就听到了一个吓人的消息。 “什么？哄抢？谁这么大胆子闹事？” 电话那端传来阴沉的声音：“上百个人一起动手，拦都拦不住，好几个部门的人都去了我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田洪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敢说。 想想外面的情况，那真是一颗火星子就着啊！ 电话那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凌厉的道：“田洪山，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把场面看住了，咱们这边要是出了这种事，你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场。” “我知道，但我需要一些变通的权限” 田洪山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而电话那端全都痛快的答应了。 打完电话，田洪山快速挤到大门口，找到几个负责保卫的人员，让他们立刻关闭入口，不再放一个人进来。 “田科长，外面这么多人，又不到八点，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要不你来拦一个试试？” 田洪山看着混不吝的同事，只能凑过去压低嗓子道：“东城那边发生了哄抢，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 工作态度是一回事，工作经验又是一回事，田洪山的同事立刻就明白了。 “拉闸，关门，不让进了。” “货卖完了，里面没货了，大家下个星期再来吧！” 众人配合之下，勉强把入口给关闭了起来。 现在只剩下商场内的那些顾客，就好处理多了。 但怕什么来什么，田洪山刚刚松了一口气，售货区那边就突然吵嚷了起来。 田洪山急得头都大了，赶紧使劲往那边挤，途中被好几个女顾客骂成臭流氓，也没时间解释没时间磨牙。 到了争吵的柜台前，他发现是几个女顾客，在跟两个售货员对骂，看那激烈的架势，眼看着就要下手殴打了。 田洪山直接抬腿上了柜台，站在柜台上大声呼喊。 “不要吵，不要吵，我是这里的销售科长，几位顾客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我一定给你们满意的解决。” 几个已经开始挽袖子的女顾客，稍稍安静了一下。 但她们还没说话，两个售货员就先冲着田洪山喊道：“你先别管她们，先给我们解决解决，为什么六个人的柜台，现在就我们俩？ 吃饭的人两个小时都不回来，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给个三毛五毛的，想把我们往死里使唤啊.” 田洪山一脑袋的浆糊，对着两位售货员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又掉头解决顾客。 两位顾客的火气很大，对着田洪山就开始嚷嚷。 “你们这里的试衣间根本不够用，我们买衣服买大了，来回排队三个小时，好不容易过来换一下，你们的售货员竟然说不能换？ 这是什么道理，你花十几块买件衣服不能穿，你愿意呀？你们是黑了什么心？” 田洪山刚要出言安抚，身后的售货员却比顾客还火大。 “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换货了？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没有你要的号码了，你还想退？ 离柜不退货的道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你连小孩子都不如吗？” 女顾客也上了脾气，拍着柜台喝道：“那你们搞的什么促销，人家第二人民商场能随便换货，试衣间随时都能用，你们学不会可以不学，把我们勾引过来了又这个态度” “谁勾引你了？谁勾引你了？你是林强还是唐锅强啊值得我勾引你 你排队三个小时嫌累，我站了八个小时了连饭都没吃就不累，你扒了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CNM，今天不撕了你的嘴，我就不姓淦。” 女顾客伸手就来薅售货员的头发，而售货员也开始找东西反击，而周围大几百上千的顾客都开始起哄。 所有人都没把站在柜台上的田洪山当回事儿，有好事者甚至故意挤压柜台，这要是柜台塌了.哄抢就在眼前。 “砰砰砰~” 田洪山对着柜台使劲跺脚，两三下就把脚给跺麻了。 “退钱，我马上退钱给你！” 田洪山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递给了那个撸起袖子张牙舞爪的女顾客。 女顾客愣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捏住钞票，试探着拿了过来。 然后她立刻扔下衣服，扭头朝着出口走了。 “田科长，那件衣服是十二块六，你给了她十五.” “没事儿，”田洪山擦了擦汗，道：“这件衣服算我买了，不难为你们。” “不是的田科长，”售货员朝着柜台外面努努嘴，示意田洪山往外看。 柜台外的好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因为大家都是三件八折、五件七折凑单，五件商品里面总有那么一件是不怎么需要的，既然现在可以单件退货。 田洪山心中叫苦，却有苦说不出来。 第165章 兄弟情义，长长久久的才好 第165章兄弟情义，长长久久的才好 靳鹏在京城六铺炕附近，买到了一处四合院作为员工宿舍，安排了几位住宿有困难的员工住宿。 而今天，小院里竖立起了一块小黑板，黑板上写上了“11.16促销秩序失控案例分析讲解会”的字样。 “作为一个管理人员，必须要详细熟悉商业流程，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安全隐患，解决在未发生之前.” “大家都知道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当时顾客在经过漫长的拥挤、等待之后，心里的怨气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但两个商场的管理人员，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发生，反而采用了一贯的压制手段” “我们鹏城七厂的促销，每一次都提前做好大量的准备工作，所以才能顺利的走到今天，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 小黑板前面的“讲师”，赫然是马千山。 马千山今天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和头发一样锃亮，手中的精致教鞭挥来挥去，颇有成功学讲师的派头。 而案例分析会的学生有七八个，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鹏城七厂属下的年轻职工，比如已经是秀水街门店骨干员工的方红美。 唯一一个年纪大的人，是短促工的带头人方大姐方志芳。 但不管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都是拿着钢笔本子，聚精会神的听讲，仔仔细细的记录。 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意外了。 鹏城七厂自从搞促销以来，一直都是顺顺利利，谁也不曾想其中竟然会蕴藏着危险， 她们只是听了一下情况，心里就都是心惊后怕，所以现在马千山愿意“传授经验”，大家都非常愿意接受和学习。 “东城的情况我们就不谈了，我们来分析一下西城百货大楼，” 马千山小心的看了一下稿子，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便利顾客”几个大字。 然后他回头讲道：“西城百货大楼里的顾客，大部分停留时间都超过了两个小时，在拥挤的环境下停留两个小时，再好的脾气也会暴躁，” “而现在我们促销的时候，顾客平均在现场停留的时间是40分钟，可你们知道以前是多少分钟？” 马千山认真的道：“是70分钟，顾客需要70分钟，才能挑选出自己满意的商品搭配，前往收银柜台交款。” “从70分钟到40分钟，是我们多位优秀员工出谋划策、共同缩减出来的成果？” 马千山一指下面的方红美，道：“方红美组长总结分析了所有顾客的购物信息，从中找出了顾客最普遍的商品搭配方案， 然后配合销售组组长齐如云，多次调整商品的摆放位置，最后达到了现在的效果， 我们为顾客提供了便利，让他们很容易就可以在相近的几个柜台，一次性买齐所有需要的商品，那么他们还会在拥挤的环境中停留吗？ 所以说，方红美和齐如云功不可没，单位决定给予她们每人创意方案奖金一百元。” “.” 方红美感受着周围同事投注过来的目光，很是不安的道：“我我没有提什么创意，我只是做了我的本职工作.” “咳咳，方红美你不要谦虚，我们的创意方案奖金，是为了鼓励大家提出有效的革新办法， 如果你的办法起了效果，那就应该得到奖励，所以你一定不要推辞。” 方红美有些难为情，因为那所谓的“创意”，本来就是马千山发给她的计划书，让她按照步骤一步步做完的。 如果说工作的话，方红美自认自己是做了一点，但什么创意，却真不是她的。 “你还不谢谢单位的好意？” 方大姐作为方红美的姑妈，这时候只能推了她一把，提醒她接受这一百元的奖励。 方大姐在单位混了一辈子，哪里还看不出这是马千山要竖立典型，拿方红美做样子，好激励那些同时进入鹏城七厂的年轻职工？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快速升迁的机会。 往常在方大姐的单位，这种机会你没有点儿软硬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摸得到边儿的，而在鹏城七厂这里，只要认真工作了，就必定有收获。 现在鹏城七厂的这支销售团队，虽然还很青涩，但团队内的氛围，却让方大姐非常喜欢。 整天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好似让她也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时光，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心为了理想，甘愿奉献自己的所有。 只是后来多次挫折之后，方大姐才落寞的放弃，慢慢的归于平凡。 可现在，她好似又看到了当初的那抹希望之光。 方大姐悄悄的扭了扭头，看向了四合院的偏房，透过偏房的玻璃窗，她好似看到了那抹光辉的来源。 四合院的偏房之中有三个人。 一个是王坚强，他正拿着笔记本，跟外面的学生一样，记录着马千山讲解的知识要点。 另一个是李野，他也在奋笔疾书，但却是在抽空写小说， 马千山手里拿的讲解材料，就是李野给他编写的，所以他哪里还需要听马千山的叨叨？ 另外一个最有意思的人，是靳鹏。 靳鹏一边吃着花生米就啤酒，一边看着窗外的马千山侃侃而谈，时而轻笑一声，时而摇头晃脑。 李野抬头道：“鹏哥，你看看强子多爱学习，你不愿意学也就算了，咋还笑话人呢？” “不不不，我可没有就话人，”靳鹏笑着道：“我是终于发现了我的本事，所以才得意的发笑。” “本事？得意？” 李野来了兴趣，拉了拉椅子靠近靳鹏，问道：“鹏哥你给我讲讲，你有啥得意的本事？” 靳鹏伸手一指窗外，问道：“你还记得马千山一年之前，是个什么样子吗？” 李野摇头：“我不记得了，半年前他跟我们南下羊城，我才熟悉他的。” 靳鹏笑道：“半年之前，马千山还在清水县到处瞎混，捡酒瓶子换酒喝、打零工挣口粮、打架 但现在你看看，他都能给别人讲课了，腿不打弯嘴不秃噜，要不是我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以为他是哪个学校的教授呢！” 李野静静的看着靳鹏等待下文，靳鹏不是丢不起面子的人，他既然说出了“得意”两个字，那就有他的道理。 果然，靳鹏随后得意的道：“是我把马千山从清河带到了羊城，又把他带到了京城， 我的本事，就是从一群人之中看出了马千山的能耐，把他培养成了一员大将， 以后我只要找到更多马千山这样的大将，把他们管好，那我不就是评书中说的元帅之才吗？” 李野讶然，因为靳鹏说的话糙理不糙，一个优秀的企业领导，除了专业素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会选人，会用人。 在上辈子初入职场的时候，李野有很多次想不明白，公司老大怎么会选了一个那么操蛋的家伙担任中层，压在大家的头上胡作非为。 到了后来李野才知道，公司老大并不是不想找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中层，但你的能选出那样的人呀？ 今天选一个不行，难道明天就把他换了？那老大的威严何在？ “能用”和“好用”只有一字之差，却有谬之千里之别。 一个能选对人、用对人的老大，是非常牛掰的。 靳鹏能管得住人，所以在用人方面还行， 如果他能在选人方面再有着异常天赋的话，那么李野就会非常省心。 “鹏哥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你能用对人、管住人，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帅才。” “嘿嘿，小野你这么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靳鹏摸了摸头皮，嘻嘻的笑了。 李野看他的表情，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分明就是十二分的得意。 但这时候，旁边的王坚强却抬起头来，道：“鹏哥，你最多只是大将，小野哥才是帅才，是他把你和我从清水县选出来的，咱们以前的时候也捡过酒瓶子，也干过零工，也.” “.” 靳鹏瞪着眼，数秒钟之后，连续的巴掌就扇在了王坚强的头上。 “就你聪明，就你聪明，难道你不知道元帅上面还有大王吗？” 王坚强一边躲避，一边威胁道：“鹏哥你别过分啊！小野哥在这里，我.我给你留点面子。” “吆喝，你还给我留面子，来来来，咱哥俩好久没过过招了，我这几天交了几个京城的朋友，学了点儿京城摔跤.” “就你有京城的朋友啊！我也会京城跤法” 看着靳鹏和王坚强，俩人嬉笑着在屋内蹦来蹦去的亮架势，李野也是忍不住的有所感触，愉快发笑。 俩人的摔跤功夫，其实都是学自黄刚，只不过王坚强也许是学的更认真，也许是得了真传，明显要比靳鹏厉害那么一点点。 但王坚强处处忍让，却放任当仁不让的靳鹏占了上风。 两个人的天性截然不同，但却成了最好的朋友，这份情谊.要天长地久的保持下去才好。 。。。。。。 李野回到学校宿舍，孙先进告诉他班主任穆允宁来找过他，让他回来之后务必去图书馆找她。 李野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穆允宁还在图书馆没走，也就骑上自行车赶了过去。 进了图书馆，穆允宁果然在最显眼的地方看书。 “穆老师，您找我？” 李野在穆允宁对面坐了下来，很镇定的跟她打招呼。 穆允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是把自己手里的书看完，然后才看向了李野。 李野也不做声的看她，两人对视数秒之后，穆允宁忽然站了起来，忽然收拾书包道：“出去走走，我问你点事儿。” 穆允宁带着李野到了未名湖畔，默默的绕湖散步，不时碰到一些卿卿我我的情侣，让李野有些尴尬。 因为李野和文乐渝每天都会固定在这里遛弯，有那么几对熟人对他俩都有印象， 现在看李野身边突然又换了一个不同风味儿的，全都八卦的嘀嘀咕咕、指指点点，非常的不礼貌。 终于，李野忍不住的问：“穆老师，您有什么话要问我？” 穆允宁看了李野一眼，随意的道：“李野，你看过《望乡孤军》的吧？” 李野点答道：“看过，我认识李淮生和杨玉民，他们的《望乡孤军》发表在《新风》月刊上，我基本上每期都看。” 穆允宁又道：“李野，你知不知道李淮生他们，借助《望乡孤军》的发表，搞出了一系列宣扬历史文化的主题活动，并且得到了学校许多老师的支持？” 李野点头：“我知道，他们每次都邀请我参加，但我总是有事去不了。” 穆允宁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参加了这个活动，对你以后的发展会非常有帮助？” 李野挠了挠头，笑着道：“我一个大一新生，哪里懂得什么未来发展？” 穆允宁往前迈了两步，跟李野挨近了距离。 “不，你并不是不懂，你只是不在乎，” 穆允宁笑着道：“因为你知道不管李淮生他们怎么折腾，到最后都绕不开一个名字——七寸刀锋。” 李野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下一刻，穆允宁就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新风》月刊，并且翻到了其中的某一个章节。 然后，穆允宁又拿出了一支钢笔。 “我是不是要让你给我签个名？七寸刀锋大作家！” 李野讪讪不语，她看着穆允宁那诡异莫测的闪烁眼神，猜测着自己如果真的给她签了名，会不会莫名其妙的落个什么处分。 感谢书友“夜记小事”的打赏。 168.今天更新会晚几个小时 今天更新会晚几个小时 最近有读者对这本书反应的厉害，老风有点压力，今天码字有些慢，本来想上传五六千字算了，保证八九点更新，但后来觉得“短”比“晚”更可恨，还是决定写够正常的字数，大约在十一点左右更新吧！大家也可以早睡早起，明天早上看。O(∩_∩ 第166章 文乐渝：我和妈妈都支持你 第166章文乐渝：我和妈妈都支持你 穆允宁拿着钢笔，保持着递过来的姿势，让李野感觉有些好笑，也感受到了压力。 当初穆允宁看过他的小说原稿，现在又看了《朔风飞扬》的正式章节，李野两相对比一下，哪里还找不出他的“破绽”？ 不过就在李野露出微笑，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穆允宁却把钢笔收了回去。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说正事。” 穆允宁把杂志装回包里，收敛了玩味的表情，很严肃的看着李野。 “李淮生他们已经正式组建了孤军文学社，并且上报学校并得到批准，团委、宣传等方面都给予了肯定的支持， 你的名字，在文学社核心人员名单之上，今天团委过来找我询问你的情况，我竟然不知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穆允宁明显的生气了，她盯着李野愤愤的道：“你闹出了这么多大的动静，我一个班主任竟然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评定的。” 李野讪笑着道：“也没闹多大动静吧？再说我就是凑了个热闹” “没多大动静？凑了个热闹？呵~” 穆允宁气笑了，又从包里翻出了一本校刊，直接杵到李野的脸上。 “尽我所能，让更多国人知晓种花民族曾经的不屈和强大，为自己龙之传人的身份感到自豪和骄傲，这句话是你写的吧？” 李野默默的点头，这句话是当初和李淮生等人讨论的时候，他明确提出来的思想意见，当时引起了李淮生等人的强烈共鸣，没想到他们直接给发表到了校刊上。 穆允宁收起了校刊，略微低头，跟李野靠的更近：“你知道学校内有多少文学爱好团体吗？” 李野摇头，他真不知道。 穆允宁压低了声音：“那你知道又有几个文学团体，得到了团委和宣传部门正面、公开的支持？” 李野再次摇头。 穆允宁再次压低嗓音：“那我告诉你，没有几个，这代表着孤军文学社的立意主旨，是被肯定、被承认的， 李淮生、杨玉民他们虽然还是大三，但我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明年的毕业分配，他们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分配结果，你懂吗？” “.” 李野愣了一下，马上问道：“能有多好？” 这个问题，李野是真有点兴趣，80级和他们82级别看只是差了两年，但他们面临的机会，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穆允宁把前俯的上身挺直，好似不经意的道：“我觉得，大概率可能会分配到宣传部门去吧！”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为李淮生等人感到高兴。 宣传部门听起来，好似就是专门刷标语、写文章、拿大喇叭讲解少生孩子多种树什么的辅助部门， 但其实在体制内，它的位置是相当重要的，分量也很重，李野不敢说李淮生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但他感觉杨玉民却是非常适合混体制的人。 “我真不知道，对不起穆老师。” “现在你明白了吧？” 穆允宁看着李野孺子可教的反应，认为这小子是开窍了。 “我当时含糊其辞搪塞过去了，但下次但凡再有这种事情，麻烦大作家你知会我一声，我好给你安排一下。” 穆允宁语速极快的小声说道：“你尽快选个合适时机，公开你七寸刀锋的身份，然后积极配合李淮生和杨玉民，参与文学社的各种宣传活动， 我下个星期安排你加入学生会.下个学期结束之前推荐你进入团委 等明年秋天的时候，李淮生他们会忙于毕业工作的事情，你顺便把文学社的担子接下来，把自强、强大的立意和精神传承下去.” “但你切记一点，绝对不能自傲，虽然你写了两本不错的小说，听起来比李淮生和杨玉民更有名气， 但任何一位北大生，都会有自己的傲气，现在的孤军文学社，你不可能占据主导地位，毕竟你是大一新生，也是刚刚加入的，缺乏很多跟学校方面交流的经验.” “.” 李野是真的没想到，穆允宁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 看着穆允宁认真叮嘱的样子，李野好似想起了上辈子一位关系很好的表姐，在给他规划人生的发展路线。 甚至穆允宁叮嘱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已经超出了她班主任的职责范围了。 李野是年轻作家不假，但你说一上来就让李淮生和杨玉民纳头就拜，受他的主导，那基本上不可能。 这就像一个新人刚刚进入一个单位，就是你学历再高、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上来就占据C位，那样会搞的大家都不舒服， 所以聪明的新人，总要先低调一段时间，跟大家打成一片，最好是一起吃喝玩闹一段时间，混成朋友之后，再露出自己的锋芒。 李野凝神思考片刻，看着穆允宁道：“穆老师，我很喜欢现在跟李淮生他们相处的感觉，大家都没有什么隔阂，” “他们把我当朋友、当兄弟，讨论起问题来可能会争得面红耳赤，但讨论完了之后，又会攀着膀子去校门外吃八毛钱一份的肉炖菜.” “如果我现在说我是七寸刀锋，您认为我们之间还会有这样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和关系吗？” 穆允宁诧异的看了看李野，问道：“那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他们？” 李野摇头道：“当然不能，我觉得等我们非常熟悉之后，他们就不会在意我是谁了， 到时候我公开身份，朋友还是朋友，兄弟还是兄弟。” 李野其实比穆允宁还懂得人情世故，人与人亲密交往的基础，是平等。 比如现在某位知名作家，过来跟李淮生等人讨论文学，他们会变成无话不谈的兄弟吗？ 不会的，绝对不是那个味儿。 但先成为好朋友，再知道你是作家，那最多就是臭骂你一顿，然后敲你几顿大餐，然后继续攀着膀子一起看姑娘。 穆允宁拧着眉头沉思良久，缓缓点头道：“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加入学生会和团委的事情，你不能再推诿拖延，一步慢、步步慢，优秀的新生多的是，容不得你矫情。” 李野感觉自己拗不过这个美女老师，只好道：“那谢谢穆老师了，团委我愿意进，学生会我就不进了，我真没那个时间。” 学生会里的琐事，李野是真的不想沾染，不过现在的团委里，应该是有一位未来大佬的，去看一看，敬仰一下也好。 但李野的“冥顽不灵”，彻底激怒了操心受累的美女班主任。 穆允宁杏眼圆睁，连续数次深呼吸，颇有规模的山峦起起伏伏。 最后她不容置疑的道：“你是否加入，是我的事，加入之后你爱干嘛干嘛，不关我事。” “穆老师，我不是” 李野刚想解释一下，穆允宁却转身走了，瞧她迈步的频率和速度，还真是生气了。 “唉，老师我是真忙不过来呀！” 李野轻叹一声，却不料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出一个调侃的声音。 “兄弟，想要不忙，那你专一呀！乱花迷人眼，也能要人命欸。”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帅气的人总是被人误会，很正常。 但是下一刻，李野忽然快步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看表。 九点钟，他要和文乐渝湖畔散步的。 距离图书馆的门口还有老远，李野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的文乐渝。 她可能是怕李野过来看不见她，所以故意的站在了灯光之下，安安静静的，不悲不喜。 看到李野快速的奔跑过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蛋，才有了温暖的色彩。 “你今天迟到啦~” 最后那个“啦”字，被文乐渝拖出了长长的尾音，嗔怪撒娇的味道，让李野心神一阵阵的激荡。 有这样的女孩儿对你撒娇，你要是不专一，活该天打雷劈。 李野歉意笑了笑，道：“刚才老师把我喊过去谈话，所以耽误了时间。” “没事儿，就迟到了两分钟，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文乐渝嬉笑了一下，拉着李野的手就走，浑然不顾图书馆门口出出进进的人。 “噢噢~” 几个同学善意的起哄，引得文乐渝冷然回头，森寒的目光轻轻扫过，起哄声戛然而止。 嗔怪撒娇的女孩儿未必柔弱，她只是不把铠甲和刀锋亮出来而已。 湖畔散步，文乐渝忽然道：“李淮生他们改组文学社，你是出了力的对吧？” 李野道：“算是吧！我有时候过去跟他们聊一会儿，大家算是挺投机。” 文乐渝点点小脑袋，道：“聊得投机的话，可以跟他们多接触一下，你要愿意加入学生会的话就写个申请，等明年申请加入团委” “.” 李野是真想不到，连一向无所谓的文乐渝，都说出了穆允宁一样的建议。 不过文乐渝跟穆允宁的区别，就在于她是真的在建议，没有一点主导李野意愿的意思。 那意思就是你爱听就听，不听也没事儿，我都随你。 “刚才穆老师，也是跟我说了这个问题，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李野把刚才跟穆允宁的谈话抹去情绪色彩，跟文乐渝说了一遍。 文乐渝瞟了李野一眼，道：“你们的班主任是穆允宁吗？” 李野道：“是啊！这你都知道？” 文乐渝皮笑肉不笑的道：“穆老师在年轻一辈的老师之中，还是很有名的。” 李野：“.” 不过文乐渝很快就道：“其实我和穆老师的建议，都未必适合你，我妈都说你很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可能是怕李野没有明白，文乐渝贴近李野，小声道：“我支持你，我妈也很看好你的，那天还让我跟你说，以后多去家里吃饭呢！” 唉，前途漫漫，伊人相伴，此生何求？ 。。。。。。 教室之内，李野正在利用课前的一点时间，撰写着《朔风飞扬》的稿子， 最近港岛那边催稿有些紧，李野连零星的碎块时间都利用上了。 “哥，一哥，你帮我个忙呗？” 孙先进已经在旁边磨蹭了半天，看李野笔声沙沙的写个不停，只能凑过来打扰李野。 李野听孙先进的语气，赶忙停下钢笔问道：“怎么了先进，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是有点难事儿，”孙先进苦涩着脸道：“哥，你介绍我加入孤军文学社呗！” 李野惊讶了一下，问道：“你跟李淮生又不是不认识，直接加入不就完了吗？还要我帮你介绍？那么腼腆干嘛？” “那是以前，”孙先进郁闷的道：“我前两天跟老李提的时候，他还满口答应，昨天却说需要申请，还要考核” 李野琢磨了一下，认真的问孙先进：“先进，你能跟我说为什么要加入孤军文学社吗？” 孙先进看着李野灼灼的眼睛，眼神有些闪烁，脸色也变得通红。 李野的心开始往下沉，穆允宁说的那些话自己不怎么在意，但别人未必看不见里面的好处。 可孙先进这个孩子，怎么看都不像个投机之徒啊！ “我喜欢边静静。” “.” 李野竟然懵逼了一瞬，看着羞涩的孙先进，沉默数秒之后才问：“谁是静静？” 孙先进低着头，蚊子哼哼一般的道：“就是那个练跳高的女孩儿。” 李野终于知道是谁了。 文学社里有位个子非常高的女孩儿，李野当初他碰到李淮生和几个诗人骂架，她就是那时候加入文学社的。 李野跟她不熟，只是听人说过一嘴，是今年新生运动会的女子跳高第一名。 李野有些纠结的道：“老幺啊！那个女孩儿好像跟李淮生走的很近吧！你这横插进去.左右为难不是？” 孙先进一愣，道“不会的，李淮生跟大三的庄秋芸处对象呢！他跟边静静只是普通社友，我都打听清楚了。” “不是，你为啥就看中边静静了呢？” 李野瞅瞅孙先进的中等个头，对于他和边静静的未来很不乐观。 “我就是一见钟情。” 孙先进的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也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跟李野说出了这番话。 “以后我去社里活动的时候，你就跟我去，你先试着跟边静静接触接触，如果行，我介绍你入社，如果不行，你也好有个退路不是？” 孙先进的脸色顿时明朗起来，笑着道：“谢谢哥，你想的真周到。” 李野看着信心满满的孙先进，恍然间好似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第一次鼓起勇气的男孩子，是一团充满了灵性的火焰，它笨拙的燃烧自己，想让对方感触到自己那颗火热的心灵。 至于结果不重要。 没有经历过一场恋爱的男孩子是不成熟的，就算是失恋了，至少也能学会爱惜自己了不是？ 去吧！勇敢的男孩儿。 第167章 试试就试试 第167章试试就试试 下课之后，李野刚要离开，却被班长甄蓉蓉喊住了。 “李野，今天班委开会，你留一下。” “哦~” 李野背着书包走了过去。 她算是领教了穆允宁的雷厉风行，自己这就成了班委的成员了？ 团委会开始之后，李野默默的听着其他同学讨论，基本上没有怎么发言，但他的强大观察力，却把所有人悄悄的记录了下来。 甄蓉蓉这个班长还是很有能力的，心思机敏处事果断，把几项班级事务处理的颇为合理。 虽然看起来只是几件小事，但见微知著，一叶知秋，李野认为甄蓉蓉以后只要遇到机会，前途不可限量。 讨论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有关元旦晚会的。 现在已经是82年的十二月中旬，83年的脚步已经临近，恍然间李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 甄蓉蓉看着自己的记事本，道：“现在确定的元旦节目只有七个，估计时长还不到四十分钟，所以还需要发动学生们的热情，鼓励他们踊跃参加” 班级学委贺大壮赞同的说道：“这次的元旦晚会，是我们班第一次正式的班级活动，我们班委的人，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每人必须要出两个节目。” 然后，贺大壮好似很随意的对李野道：“李野，你现在也是班委的一员，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李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可以，我准备一下。” 甄蓉蓉顿时扭头看向李野，明显的非常意外。 因为就在两天之前，甄蓉蓉鼓励李野报一个节目，李野想也没想的推辞了。 甄蓉蓉都做出了“绝对不让同学们笑话你”的保证，李野都无动于衷，落后到底。 可现在贺大壮随口一说，李野怎么就同意了呢？还一下子报俩节目？ 咋滴？我甄蓉蓉的话，不如贺大壮的话好使吗？ 甄蓉蓉忍不住的问李野：“那你准备报什么节目？” 李野不假思索的道：“我写个剧本，然后班级找人排个短剧，这算一个，另外到时候我想想再表演一个就好。” 甄蓉蓉刚要说话，贺大壮却抢着道：“写剧本不是表演吧？那也算节目吗？” 李野淡淡的道：“我觉得算，要不咱们表决一下？” “.”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野刚才半天不说话，大家还以为他低调温和了呢！ 结果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蕴藏锋芒的，一旦被人触碰，必然锋锐无匹。 贺大壮的脸色很差，李野刚刚入团才多久，今天就进入了班委，他觉得本来就是“不符合条件”，现在第一天就给他下不来台？干啥呀这是？ 不过幸好的是，门外进来一个人，帮贺大壮解了围。 “李野，李野，你这整天神出鬼没的，可让我好找啊！赶紧跟我走。” 李淮生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拖着李野的胳膊就走。 李野笑着道：“什么事儿这么急？我们这开班委会呢！不行我待会儿去找你再说。” 甄蓉蓉马上道：“今天的班委会开完了，李野你去忙你的就行。” “走走走，大家就等你了，”李淮生拉着李野一边走一边道：“今天约了学校团委的几个同学，你得一起去见见。” 李淮生拉着李野急匆匆的走了，但甄蓉蓉几人却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各有感慨。 人家李野平时不吱声不张扬，结果不声不响的，竟然都混到学校团委那边去了。 他的路子，怎么就那么宽广呢？ 。。。。。。 李野出了教室，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李淮生蹭的跳上自行车后座，伸手一指学校南大门的方向：“目标赵家饭馆儿，前进。” 李野笑道：“呵，今天约了多少人啊！需要我回宿舍多拿点子弹不？” 子弹就是钞票，平时大家聚餐，李野并不是每次都抢着结账，但只要花销比较大的时候，李野就会填补一些，或者干脆主动结账。 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这样大家心里都舒服一些。 李淮生却大气的道：“今天咱的稿费到了呀！不用担心，弹药充足的很。” “稿费到了呀，那得庆祝庆祝，”李野想了想，忽然道：“我今天本来还约了同学一起吃饭的，要不带他一起过去吧？” “你这真是磨叽，快快快。” “好嘞，坐稳了，让你感受一下风的速度。” 李野一阵猛蹬到了食堂，把已经吃了个半饱的孙先进给拉到了二八大杠的大梁上，一车三人直奔南校门外的赵家饭馆。 赵家饭馆也是一处家庭饭店，只不过经过两年的经营已经初见规模，就餐环境和菜品味道都非常不错，京大学生非常喜欢到这里来打牙祭。 到了饭馆之后，李淮生领着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九个人，其中七个人是孤军文学社的，另外两人应该就是校团委的了。 李野瞅着一个人有些眼熟，仔细分辨之后，心情顿时一阵激荡。 命运，是如此的巧合。 “李野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要去女生宿舍楼下面逮你啦！” 杨玉民对着进门的李野就是一句调侃，顿时把气氛活跃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个咱们眼热不来，人家爹妈给了他一副好面相，脑子又聪明，李野那句词儿叫什么来着对，羡慕嫉妒恨。” “哈哈哈哈~” 李野拉着拘谨的孙先进坐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幺， 因为我们的爷爷都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平时气味相投，今天凑巧就把他拉过来帮我挡挡酒，大家别介意哈。” 杨玉民笑着道：“这有啥介意的，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先进，不过你们的爷爷有什么相似之处，我们是真不知道。” 李野沉吟一下，低声道：“我爷爷十五岁跟着队伍走了，先进的爷爷十八岁参加了抗联， 只不过我爷爷回来了，先进的爷爷没回来所以我们俩人的一些想法，是比较统一的。” “.” 房间内为之一静，刚才还笑嘻嘻的众人都是有些尴尬，然后脸色肃然。 杨玉民看了看其他两位，酒桌上首的那位，对着众人无声的端起酒杯。 所有人都端了起来，就连女生边静静，都倒了一杯酒。 “敬，英勇的先辈们！” “干了。” “干！” 孙先进把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眼泪迷蒙，也不知是被酒呛的，还是怀念未曾谋面的爷爷。 不过经过这一点小插曲，大家看待孙先进的目光就不同了。 这时候你如果有一个扛过枪的爷爷，大家普遍的都会羡慕、敬重。 而且人们羡慕的，还不像后世那样是离退休人员的高工资，而是他们那令人敬仰的经历。 孙先进是209宿舍的老幺，又跟李野是一个专业的，但真正让两人关系亲近起来的原因，确实是俩人都有一个愤然不屈的爷爷。 两杯酒下肚之后，酒桌上的气氛就不再那么沉重了，大家很快讨论起了文学社的事情，每个人都很有责任心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讨论的非常热烈。 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坚决宣扬种花民族的不屈意志，提升大家对于龙之民族的认同感。 毕竟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十年前，这个民族都曾经面对强敌，而不屈不挠的战斗过。 “今天大家聚在这里，第一是讨论咱们文学社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第二就是咱们的稿费到了，必须要让大家品尝一下辛勤的果实。” 酒过三巡，李淮生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稿费，然后开始讨论分配的问题。 “我们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按劳分配，玉民和李野出力最多，其余人平均分配.” 李淮生说完了分配方案，所有参与了《望乡孤军》创作的人，都可以分到一笔钱。 而李野分到了二十块，是最多的两份之一，其余人只有象征性的几块钱。 李野立刻推辞道：“这钱我就不要了，历史资料是大家查的，稿子是老杨写的，我只是出了一点主意，受之有愧。” “一点都不愧，”杨玉民肯定的道：“自从上次你列出了七条建议，我们在后续的写作之中改进之后，读者来信多了好几倍， 但就没有一封是骂人的，你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忐忑，但我现在写的又多有动力。” “哈哈哈，这话不假，现在老杨一天能写六七个小时，那精神头儿真是旺盛的要命。” 李野赶紧道：“这可不行，老杨你不能这么辛苦，必须要合理安排休息时间，并且也不能只顾着写小说，耽误了正经的课业。” “没有没有，”杨玉民道：“我每门课都是班级前三的，我学的是历史，现在一边写小说，还一边增加知识了呢！” “那也不行呀！” 李野想了想，然后道：“要不你帮我买些零食、营养品什么的吧！放在活动室里，我晚上过去参加活动的时候也可以补充一下身体损耗。” “这个不用你操心，”李淮生道：“我们已经留下了近两百块的稿费，用作文学社的活动基金，不过等下个月的稿费来了，还是会分给大家一笔可观的稿费的。” 李野想了想，只能同意接受了分配方案。 他不差这二十块钱，但如果他一再推辞，其余的人可怎么办？ 稿费可是每个月都有，你这一次“高尚”了，可是挡了大家的“财路”的。 而且李淮生守着学校团委的人，提出分配方案，其实也是在为大家谋取以后的福利，李野就算再不想要自己那一份儿，也不能在这里说了。 每个人都拿到自己的稿费之后，李淮生才道：“咱们这次的稿费结余不少，按照李野所说，买些零食和营养品也用不了多少钱， 我建议拿剩下的钱买辆自行车，作为文学社的公用交通工具，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我支持。” “那肯定是赞同了，我们这每天跑来跑去，腿都跑细了。” 所有人都是一致的赞同。 别看李野拿自己的自行车不当事儿，但李淮生等人可羡慕了。 一百六十多块，还要自行车票，在82年虽然也不是绝对买不起，但大学生都是住校，大部分家庭是不会给配辆自行车的。 这走路全靠腿和自行车的区别，那可大了去了。 李淮生笑了笑，道：“不过钱咱们凑够了，这自行车票，得大家想办法解决呀！” 两个团委的干事互相看了看，都笑了。 “我就知道你李淮生的酒不好喝，这是跟我们要支持来了？” 李淮生被人戳破，也不惭愧，面不改色的道：“我们穷学生确实有困难，学校给支持一下吧！ 反正这自行车我们又带不走，一届一届的传下去，也相当于学校资产不是？” 两位团委干事互相商量了一下，都是摇头。 最终只能说道：“今年基本上不可能了，明年我们尽量帮你们申请，实在不行我贴钱给你们搞一张，行吧？” “哪能让你贴钱？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李淮生其实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两个团委干事就比他大两级，刚刚参加工作，不确定有多大的面子。 李野看了看，只好道：“其实我可以想想办法。” 众人意外的看了过来。 李野平静的道：“我平时经常去第二人民商场，作为促销人员参加他们的打折促销活动， 其中商场的有个人跟我是东山老乡，改天我去套套瓷，买辆特惠车应该问题不大。” “你看看，还是小老弟有路子呀！” “小老弟硬是要得嘛！” 所有人都对着李野夸赞起来，两个团委的干事也是坦然了许多，看向李野的眼神颇为友善。 李野笑了笑，又道：“其实如果我们想想办法，以后买自行车什么的，也许不难。”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李野你快想想。” “哈哈哈哈~” 李野不理杨玉民的调侃，笑着说道：“大家应该知道，七寸刀锋的《朔风飞扬》，已经在港岛的杂志上连载，那么我们的《望乡孤军》也可以呀！” “港岛那边分给蓝海出版社的稿费可是美元，如果咱们能弄一点份额过来，去友谊商店买自行车还需要票吗？” “.” “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不行呢？” 众人都是一愣，眼睛逐渐发亮。 李野当时为了尽快登陆港岛，答应了蓝海的方案，以RMB作为稿酬。 但孤军文学社毕竟是学校旗下的正式团体，跟蓝海出版社打起交道来，还是有几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那你们就试试，如果真能把你们的作品发表在港岛的刊物上，我一定向学校反应，给你们争取更大的支持。” “试试就试试，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把我们的思想，传播到港岛去。”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火热了起来，颇有些迎难而上的热烈。 但一旁的李野却神色淡然，没当回事儿。 待会儿他要跟裴文聪例行通话，捎带着说一句.问题不大。 感谢书友“徐入妄想睡觉”的5000点打赏，感谢大佬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 第168章 纵横两万里，莫敢不从 第168章纵横两万里，莫敢不从 港岛，西环，踏浪文学出版社。 裴文聪坐在崭新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崭新的皮鞋抖啊抖，抖出了三分得意、三分惬意的模样。 只不过如果有观察力敏锐的心理学家看到裴文聪的样子，就能发现他的动作中，还隐藏着四分的焦虑。 十分钟的时间之内，裴文聪的老板椅转了七圈，右手不自觉的摸了四次左手腕。 裴文聪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新买的劳力士。 是六万港币的真正劳力士，不是那种千把块一巴掌劲大了就能干碎的假货。 俗话说，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其中就包含了一个“面子”。 几个月前的时候，裴文聪每天出门都要花十五分钟整理自己，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一辆破花冠是擦了又擦，强撑着面子跟人打交道。 但是对方那虚伪的笑容，还有裴文聪自己心里的忐忑，都让他明白强撑的面子，不算真正的面子。 钱是男人的胆，这句话肯定是偏激的，但多少有他的一点道理。 内心强大的智者可以无视金钱的虚妄，但这个世界上，还是俗人更多不是？ 所以当兜里有钱之后，裴文聪立刻改头换面，验证一下这句话正不正确。 事实证明，基本上是正确的。 首先裴文聪自己就有底气，而那些合作伙伴，也明显对他热情了好多，就算裴文聪心里再鄙视对方势利，但也不否认心里的受用。 一时之间，裴文聪春风得意，整个人飘飘然，感觉自己距离港岛的精英阶层也只是一步之遥。 可就在一个月前，港岛市面上却突然出现了变化，好几本跟《朔风飞扬》同一题材的“名家之作”，突然间上市跟风。 裴文聪此前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因为港岛的文学商业化程度非常高，一旦某个题材火爆，跟风者比比皆是，不稀奇、不寒碜。 但几个成名已久的作家同时发表作品，却大大出乎裴文聪的预料，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 先不说那些作家的名望多高，就是人家背后的出版社实力，也雄厚的让裴文聪压力山大。 书联销售对市场非常敏感，立刻就通知裴文聪做出应对。 至于怎么应对，人家让裴文聪自己琢磨。 所以裴文聪向北边的七寸刀锋紧急通告，请他务必重视这种情况，最好能把后续的故事情节写得精彩一些。 这几乎就跟说“我人小体弱，经不起风浪”一般丢人了。 但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富贵，遭遇了不确定的危机，裴文聪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也好啊！哪怕两个月唉.】 裴文聪很是无奈，只要再有两个月的膨胀发展，踏浪文学社的账上就会有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港币的盈余，他就能使出一些市场竞争手段，跟那几位竞争者掰掰腕子。 可现在，他真是有心无力。 窗外又下起了雨，十米外逼仄的灰色大楼外墙上，那道蜿蜒裂开深深的痕迹，是如此的令人烦躁。 “阿敏，书联销售这个月的报表还没传过来吗？” 裴文聪转头冲着文员阿敏喊了一嗓子。 今天是书联销售给合作商发放报表的日子，所有跟他们合作的商家，都会收到上个月的商品销售情况。 如果上个月销售的好，这个月的宣传力度就会加大，如果销售的不好，后果自然也不用说。 裴文聪今天之所以如此焦虑，也跟这个报表有关，毕竟在报表过后的几天之内，书联销售的分账资金就会打到踏浪文学社的账户上。 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钱啊！ “还没有呢老板，你一早上都问了我三遍了，”阿敏看着裴文聪笑道：“根据我们市场调查的结果，这个月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老板你不要太过焦躁。” “我哪里有焦躁？我只是闲得无聊罢了！” 裴文聪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紧张，嘴巴倔的贼硬。 老板在员工面前，一定不能露怯，哪怕慌得腿都打哆嗦，也要泰山压顶而不变色。 “老板你要闲的无聊，为什么不写一篇评论，骂一骂那个姓朴的南棒人呢？你这港大国文系的毕业生，是不是浪得虚名呀？” 正在低头整理版面的阿强，闷声闷气的怼了裴文聪一句。 前几天的时候，有个南棒过来的移民，堂而皇之的抄袭了《朔风飞扬》，发表在一家小刊物上， 他就只是换了换主角、配角的名字，其余的别说什么情节了，就是句子、段落都懒得改， 但就是这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他竟然说是来自于南棒民族的历史资料，真是特酿的气人。 阿强也是有脾气的小编辑，当即写了一篇评论骂人，可惜对方的笔杆子比他硬，一通回骂过来，可把阿强给怼闭了气。 所以他一直怂恿裴文聪跟对方展开骂战，裴文聪的文笔是很不错的，只是这几年忙于经营，才荒废搁置了而已。 “阿强，骂战也是要分层次的，你霍仁强跟姓朴的骂战算是旗鼓相当，我裴文聪可是开平治的人，但凡搭理他一眼，都是自降身份。” 裴文聪鄙视的看了阿强一眼，傲然抬起了下巴。 阿强顿时有些急眼，同样鄙视的回怼：“你的层次怎么就比我高了？人与人之间有高低吗？别忘了你那平治还是我给你买的二手呢，得意个什么？” “平治就是平治，二手的平治也是平治。” 裴文聪轻蔑的笑了笑，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二手的平治就不是豪车吗？再说我胳膊上还戴着劳力士呢！你阿强连头发都懒的理，跟我一个层次？ “你就是抠门，说好了给我们涨工资，都三个月了还没涨，装门面的劳力士倒是买上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还偷偷存了钱，我们天天给你卖命，你却如此对待我们” 阿强气哼哼的丢开了工作，就要跟裴文聪好好的吵上一架。 他跟着裴文聪好多年了，再苦再累也毫无怨言，可不是普通老板跟员工的关系，吵个架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我是老板，怎么花钱怎么存钱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裴文聪也有些恼羞成怒的架势，他确实存了一笔钱没动，但那是属于李野的20%，做人.要讲信用。 阿敏笑眯眯的泡了杯咖啡，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过刚刚喝了两口，办公室内那台老旧的传真机就吱吱吱的响了起来。 “别吵了别吵了，书联销售的传真来了。” 不管是气咻咻的阿强，还是骄傲显摆的裴文聪，都齐刷刷的跑到了传真机旁边，瞅着传真机中一点点吐出来的纸张，紧张的要命。 大家都是业内人士，太了解这张数据的重要性了。 一张分账对账表还没吐完，阿强就看着上面的数字发愣。 他忍不住的道：“这怎么会这么多？书联销售的财务搞错了吗？” 阿敏欣喜的道：“书联销售的财务怎么可能搞错？她们至少是港大毕业的。这就是咱们社该得的钱。” “可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吧？这比上个月.哎呦！” 阿强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突然间火辣辣的疼。 回头一看，裴文聪手里竟然拿着一本厚厚的杂志，显然是气的急了，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下来。 “你个扑街仔能不能不要乌鸦嘴？再乱说一句话，我扣你三个月的薪水，让你整天吃白饭。” 港岛这个地方，迷信成风，做什么事都讲究讨个彩头，阿强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就犯了裴文聪的忌讳。 阿强也知道理亏，干脆让开了传真机面前的位置，自己赌气的去画自己的漫画。 阿敏和裴文聪无声的看着传真机，等待着报表传输完成。 可今天的报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吱吱吱的响了好久都没传完。 看着好几张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阿敏也是震惊的看向了裴文聪。 裴文聪闭上眼睛，仰头把脸朝向天花板，良久之后才道：“应该是境外的销售爆了，马来、狮城还有海峡东面的销售情况，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阿敏有些不信，毕竟只有几个知名的作家，才在周边的华语区有着很大的名气，可以号召读者花钱买单。 七寸刀锋刚刚在港岛崭露头角，很多地方还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呢！ 终于，阿敏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认同，对种花文明的认同。” 阿敏好似从裴文聪的脸上，看到了一圈奇特的光晕。 “狮城、马来、港岛.这些地方，虽然都远离内地，今天也比他们更加的繁华、更加的先进、更加的开明， 但所有人都不可否认，我们根出同源，有着同一个文明祖先， 大家不管站在哪面旗子下面宣誓、唱国歌，但对于自己皮肤、眼睛、头发的特殊颜色，打心底里都是认同的， 就算有些人嘴上狡辩，但这些特征也是永远也无法抹除的血脉印记。” 阿敏皱着眉思考良久，摇头问道：“可这跟《朔风飞扬》的大卖有什么联系呢？” 裴文聪笑了笑道：“阿敏，你知道什么是慕强吗？” 阿敏讪笑着道：“慕强，就是女人羡慕男人啊！我们做女子的，都指望有个强壮的男人庇佑我们，为我们遮风挡雨。” “不止，慕强是所有的弱者，对强者的敬畏和羡慕。” 裴文聪伸手指了指北方，由衷的出神道：“我上大学的时候，接触到过一些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内地不管换过多少个王朝，但对于东亚这片土地，一直拥有着强大的统治力和影响力， 南北两万里之内的所有人，都要对北边的王朝俯首称臣，都被他们的文化所熏染，当真是号令一出、莫敢不从， 南棒王宫屋顶的高度，都要受到内地王朝的限制，不敢高过一分一厘，你敢信吗？” 裴文聪笑了笑，继续道：“内地最近是变弱了，但几千年的历史影响，怎么可能就此消失？” “只要还有说华语的地方，这种对历史、对祖先、对强者的认同，就永远也不会灭绝， 《朔风飞扬》所描写的强盛大唐，已经无声无息的，悄悄的再次征服了这片土地呀！” “以后，不需要担心了，”裴文聪又轻笑一声，道：“那些作者如果心里没有全心全意的认同，是写不出《朔风飞扬》这样的作品的，最终还是落了下乘。” 。。。。。。 下午四点半，裴文聪守在出版社的电话机旁，什么都不做。 这是他跟李野约定的例行通话时间，每个星期都会通话一次，交流一下相互的信息和需求， 如果这个星期没有打来，那么就是李野没有什么紧急需求，顺延到下个星期再说。 这让裴文聪有些被动，真要有什么急事，要么通过蓝海出版社，要么就要等李野打电话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裴文聪改变了原有的看法。 蓝海出版社虽然对裴文聪非常重视，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太过保守，条条框框很多，倒是这个七寸刀锋，逐渐和裴文聪凑上了脾气。 “叮铃铃~” 电话铃准时响起，裴文聪抓起话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电话随时可能掉线，我长话短说，”李野语速平稳的道：“第一，你给我买一些财经类的最新书籍和杂志，通过蓝海出版社转递给我。” “第二，最近可能会有一部《望乡孤军》投到你的出版社，你尽快安排一下刊发连载的事宜。” “第三.” 裴文聪耐心的听李野讲完，才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焦虑：“李先生，上一次我跟您讲过的情况，最近越来越严重， 现在我还没有收到您的后续书稿，不知道情节方面是否有新意？” 李野却道：“遇到这种情况，你以为只靠精彩的情节，就能挤死对手吗？” 裴文聪有些惭愧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加大市场宣传力度的，我刚刚拿到了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应该有一些资金盈余.” “不，任何宣传手段，都比不上作者的勤奋，” 李野冷冷的道：“我给你寄过去了二十万字的书稿，你增刊也好，出单行本也罢，量大管饱，给我卷死他们。” “量大管饱？卷死” 裴文聪有些听不明白，感觉李野说得好像是吃饭。 【这个七寸刀锋喜欢吃卷饼吗？北方好像有煎饼卷大葱。】 裴文聪试探着问道：“李先生，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撑死他们吗？” “对，你理解的没错，就是撑死他们。” 第169章 文乐渝的小特长 第169章文乐渝的小特长 经济系的活动室内，一群准备参加元旦晚会的学生，正在欢快的排练。 其实班级内的小晚会，就是个自娱自乐的性质，没有太大的压力，大家嘻嘻哈哈的玩闹，跟班委强调的“一定要重视”，根本就沾不上边。 李野写了个小品剧本，按照角色分成了几份，分别交给了班长甄蓉蓉和老幺孙先进。 孙先进拿到剧本的时间早，到现在已经完全读完了，但他越琢磨越难受，一张颇为正派的脸，都拧成鞋拔子模样了。 “哥，我的一哥欸，你这也太丑化我了，你得给我改改，改成一个正面形象的人物角色。” “这个人物形象哪里丑了？” 李野一脸正色的道：“让你歪戴小棉帽，身穿小棉猴儿是节目需要，你怎么还臭美上了？” “我不是嫌弃穿戴的难看，你让我光膀子上台我都不怕，但我怎么能利用自己的聪明，来白吃老乡们的面条呢？” 孙先进着急的道：“你看看你写的台词，第一碗面我没吃.第二碗面我拿第一碗换的.凭啥给钱？这不是奸诈的坏分子吗？” 李野写的“情景短剧”，其实就是几十年后大名鼎鼎的“海参炒面”。 而一口家乡话极为契合的孙先进，毫无争议的被李野定为那个吃面的“主角”。 至于其他角色，李野只能让甄蓉蓉去操心动员了，这个小品里的其他角色都被主角愚弄了半天，李野担心一帮子心高气傲的高材生不愿意出演。 可李野没想到，自己好心给孙先进定个“主角”，安排了这么大一块戏份，他倒还不乐意了。 李野憋着笑，谆谆教导道：“老幺，你要用客观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虽然咱只是在班级内演个小短剧，但这也是艺术， 艺术是需要演员来献身的，你扮演的是个喜剧角色，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供欢乐的， 再说你这算什么丑角？要按你这么说，电影里的那些坏分子，还没人演了？” 孙先进满脸的委屈，愁眉不展的好一会儿，还是赌气的道：“不是，哥你这剧本写的也太那啥了玩儿呢？” “啪~” “就你了，你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 听到孙先进的一声“玩儿呢”，李野当即就拍了桌子。 就是这个味儿！ 看看孙先进的中等个头，听听他那怨气满满的声调，李野觉得自己歪打正着，还就找对人了。 不过李野的一拍桌子，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侧目，而刚从门口进来的班主任穆允宁，更是对着李野眯起了眼睛。 “李野，你这才刚刚进了班委，就对着同学作威作福了吗？还你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需不需要我给你上一堂思想道德课？” “不是的穆老师，”李野没有被穆允宁的严厉蒙倒，很平静的道：“孙先进对于自己的角色有些误解，我正在给他解释一下其中的道理。” “呵，那我倒要听听你的道理了。” 穆允宁坐到了李野对面，静等着李野的解释。 李野没解释什么，而是把剧本给了穆允宁：“老师您先看看剧本，孙先进说吃面的顾客太过奸诈，不想演，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穆允宁瞥了李野一眼，拿过剧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奇怪的问李野：“你怎么知道，学校有学生今年回家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不法商人的欺诈了呢？” 李野当然不知道，但这会儿也风淡云轻的道：“我就是看现在街上有点乱，随便写了个本子，但最后是以善意的误会结尾的，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82年底的环境，确实有点小小的瑕疵，实在人还是占多数，但奸猾之徒也真的不罕见了， 外地人吃饭没个实价，长途司机补个轮胎被讹十元高价的事情频频发生。 周围的人一片讶然，孙先进更是有些自责，李野写了个映射现实的本子，苦口婆心的给自己解释了那么多，自己却想歪了，实在是不该。 穆允宁想了想，道：“那现在就排练一下，看看效果，谁是这个短剧的演员？” 李野把孙先进推了出去，穆允宁本来选了几个人，都是不愿报节目的“落后分子”，再加上她自己才凑了五个人。 李野对于这些人的表现深表担忧，扭扭捏捏的，哪里有演喜剧的天赋嘛！ 果然，开始排练之后，五个人果然状况百出，不是忘词儿就是笑场。 但就是这种傻不愣登的表现，却刚好起到了“无厘头”的效果，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尤其是孙先进的一口“那疙瘩”乡音，磕磕绊绊的喜感爆满，更是赢得了许多同学的笑声和掌声。 镇定自若的穆允宁刚开始还能憋住，但后面也是笑的肆意无束，花枝乱颤。 李野瞅了瞅班级内的几个男生，果然看到了不寻常的表情，也不知多年之后，大家心里会不会有什么遗憾。 孙先进等人艰难的排练一遍之后，穆允宁就拍板了。 “这个短剧还是不错的，你们尽快熟练一下，参加院校元旦晚会的选拔。” 孙先进等人顿时愣了，院校晚会可是要到学校礼堂表演的，那么多的观众，想想都有些腿软。 但是再仔细想想，同样也兴奋不是？ 当天排练结束，孙先进跟着李野往食堂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着台词。 “海参呢？你吃了？” “玩儿涅？” 李野突然拍了拍这个小兄弟的肩膀，朝着前面努了努嘴。 孙先进立刻就看见了边静静。 边静静实在是太高了，一米七五的个头，比这会儿大部分的男生还高，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老幺啊！我可是给你创造了机会，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做哥哥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喽。” 孙先进不解的问：“什么机会？哥你帮我啥了？” 李野道：“我是不是给你创造了机会，能上院校晚会表演？” 孙先进点点头道：“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我感觉咱这个情景短剧，比那些英语短剧要好看，应该.能选上吧？”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英语是当之无愧的“受追捧之王”，京大好多的院系班级，都排练过各种英语剧，举行各种比赛。 以后世的心态来看，可能不太理解，但你若是看看八十年代初的电影，可能就明白了。 这会儿的都市电影中，想要衬托出男主角的优秀，就让他学英语、说英语。 李野曾经看过一部老片子，名字忘记了，电影情节是标准的穷小子追到白富美的戏码。 那个穷小子只是在图书馆，要求从教授手中的书上抄写几句英语原句，然后就展开聊天、被赏识、最终赢得教授女儿的芳心。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男主角在追到女孩子之后，却对着街上的环卫工和普通人，说出了一句李野非常不理解的话——“瞧，这些人的时间，是多么的不值钱啊！” 而这个穷小子最后的时候，背着一套自己组装的无线电设备，在雨夜爬到山顶“呼唤怪影”（外星人），给李野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大环境如此，那么此时的英语剧，肯定是有追捧加成的，经济系的《海参炒面》是否能够被选上，孙先进其实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相信我，肯定能选上，”李野笃定的道：“到时候你就邀请边静静去看你表演，然后讨论喜剧” 孙先进挠了挠头，道：“哥，你说的这些行还是不行呀？万一人家觉得我不稳重可咋办呢？” “.” 李野无语数秒，只好问道：“老幺，你觉得什么样的男孩儿最受女生的欢迎？” 孙先进盯着李野看了半天，脸色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哥，我知道你长得好看，我也知道你讨女孩子喜欢，但你能别在老弟面前显摆不，我心里都承认了，你非得让我嘴上夸你两句才行是不？” “我是那么低俗的人吗？” 李野笑骂了一句，不再跟孙先进绕弯子，直接道：“女孩儿还比较喜欢有趣的男孩子。” “什么是有趣的男孩子。” “你刚才排练的时候，就很有趣，”李野耐心的引导道：“你如果能每天逗的边静静笑上两回，那么成功率就会比别人高上两倍， 当然了，这种事情还要看缘分，偶然性很大，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遇不可求而已。” 孙先进愣了一下，眼看着眼神儿就不一样了。 “哥，我一定能行的，一定。” 初恋的男孩子都有一种心思，那就是“我都把心掏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孙先进，也不例外。 。。。。 进了食堂，李野就跟孙先进分开了，他跟文乐渝一起吃饭，不喜欢熟人坐在旁边打扰。 另外孙先进也不愿坐在李野旁边，动不动就被填一嘴狗粮，饭没吃完就饱了。 开饭之后，文乐渝迅速把自己碗里不喜欢吃的菜，挑到了李野的碗里，而李野碗里那些她喜欢吃的东西，自然也逃不出她手中那双灵活的筷子。 一边吃，两人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元旦晚会上去了。 “小渝你还要上台表演节目呀？” “唔唔，我们班的英语小合唱被选中了，我是配音吉他手。” 李野顿时惊讶，问道：“你还会弹吉他？” 最近一段时间，李野在街上、学校里都碰到了弹吉他的艺术青年，但还真不知道文乐渝会弹吉他。 “谁还不会点小特长了，”文乐渝小脑袋连续点了两下，道：“我妈的一个同学是方东歌舞团的，她们六十年代初研究西洋音乐的时候，就研究吉他了， 我学了两年之后就没再学，指法有些生疏，但配个简单的音乐足够了。” 李野欣然道：“那你以后教教我，我想学吉他。” “好，”小妮子很干脆的答应了，不过随即就道：“但你也要教我学拼刺。” “.” 李野颇为勉强的道：“你想学拼刺，为什么不跟文叔叔学呢？他也是拼刺高手呀！” “我妈不让我爸教我，说怕我惹是生非，”文乐渝噘着嘴道：“结果我爸就不教我了，气的我跟妈妈吵了两回也没用。” “那我也不能教你，我也怕你妈。” 李野明智的表了态。 但文乐渝随即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两颗小牙齿。 “你怕我妈，就不怕我？” “.” 耳濡目染，也是有弊端的。 文乐渝被柯老师熏陶出了骨子里的优雅，同样的，好像有些不好的东西也不经意间学会了。 “我跟你开玩笑啦，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怕我了，你记性真差，你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我还能逼着你不成？” 文乐渝飞快的喜怒转换，笑嘻嘻的解释了几句，好似很害怕刚才那一瞬间的雌威大发，影响了自己在李野心中的贤淑形象。 “教，我一定教你，”李野溺爱的道：“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啊！练习拼刺，可是会在你的小手上，磨起老茧的。” 文乐渝高兴的嘀嘀咕咕道：“老茧就老茧，我又不是没有过。” 感谢书友HatsuneAkina的打赏。 第170章 窈窕淑女 第170章窈窕淑女 “李野，下面有你的邮包。” 李野正在水房洗着衣服，隔壁宿舍的同学过来知会了一声。 “谢谢啊！我待会儿就下去取。” “不用谢，不过李野你的邮包可真多。” 那位同学笑了笑走了。 一个学期快过完了，李野在这栋宿舍楼，也算是小有了名气。 原因之一，自然是他的外形俊朗气质绝佳。 原因之二，就是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收到邮包、信件，以至于“李野整天收情书”的小道消息，不时的隐隐流传。 用吴润福的话来说，李野就是个“低调的骚包货色”，无时无刻不在被动的引人注目。 李野洗完了衣服，下楼去取了邮包，刚好被几个面熟的学生看见，就怂恿着他打开看看。 “李野，你这邮包里装的什么呀？这么沉？让我们瞅瞅呗！” “不方便，不方便，抱歉啊！” 李野拿着邮包自顾自的走了，引得那几位同学一阵疑惑。 其实真不是李野小气，实在是这件邮包里的东西，真不方便给不熟悉的人看。 这是李野委托裴文聪，从港岛寄过来的经济学书籍和杂志。 如果再过上几年，等经济系成为热门专业之后，大家拿着境外杂志讨论一些世界前沿的经济话题，那自然是很正向的行为。 但在82年，这些话题都是非常敏感的。 特别是李野所学的世界经济专业，更是最敏感的专业之一。 在77恢复高考之后，京大经济系刚开始只有一个专业——政经专业，在80年的时候，京大才在全国率先开设了西方经济学课程。 但这种率先而为的举动，却备受争议和压力，甚至受到了上级的调查，分析京大经济系在办学方向的问题上是否正确。 然后，许多仿照京大增设西方经济学课程的高校，也受到牵连而被批评指责，甚至有的都停止了西方经济学的课程。 “市场经济自由化”，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波折。 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学术批判，持续了好几年的时间，直到1983年3月，京大经济系的老大岱老，在《京城大学学报》上发表了《现代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和我国经济现代化》的文章，提出了“整体批判、个体借鉴”的态度， 然后，第一官方日报用半个版面重登了这篇文章，西方经济学才在这片土地上有了正式的生存空间。 而现在还是82年，距离明年3月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李野现在亮出来自于境外的杂志，那么肯定会招来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借阅，然后展开大讨论。 李野不排斥这种讨论，甚至争吵，但那样会牵涉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所以这些书籍和杂志，他会拿到皂君庙的四合院，先阅读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李野，哥，等我一下。” 李野拿着邮包上楼，孙先进急匆匆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是不是去找静静了？今天吃饭也没看到你去食堂？” “没有，哥你别总是笑话我.”孙先进不好意思的否认，然后晃着手中的报纸道：“看，我拿到了一份首期的《全国大学生经济学报》。” “还真让你找到了？快给我看看。” 是京大经济系在1979年的夏天，与南开、厦大、人大、复旦、暨南、武大七院校经济系和社科院研究生院学生学术团体共同发起，向全国各大学倡议创办的。 李野伸手拿过报纸，问孙先进：“这好东西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首期《全国大学生经济学报》可不是一张报纸，在全国经济学子的踊跃投稿之下，筛选收集了40多篇文章，有9万多字，非常有纪念意义。 “一哥你吩咐的事儿我能不办好吗？”孙先进得意的道：“我用五包糖花生的价码，从79级的朱先锋手里换来的， 本来我出价八包糖花生的，但朱先锋把这报纸垫在箱子底下防潮，品相不太好，我跟他扯了三分钟，砍成了五包。” “阔以阔以，就是不知道以后朱先锋会不会后悔哦。” 回到宿舍，李野翻看着报纸上一篇篇来自于学生的文章，好似从那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热情和担当。 【大神太多了。】 这是李野的真心感慨。 77级、78级的大学生里面，有着太多的妖孽，他们不像李野，有着一双看破未来的慧眼，但他们那敏锐的思维能力，却不时的让李野感到惊讶。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京大77级经济系一共就80个人，等过几十年后，至少有一半的名字，可以在百度搜索上占据前排的位置。 你要说只是时势造英雄，没有足够的智慧和智商，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李野仔细的翻看着报纸，孙先进却在一旁坐立不安， 好久之后，孙先进靠近李野，问道：“哥，今天晚上的经济讲座，你会约那位文同学去听吗？” “今天我没约她，我估摸着就今晚上的讲座议题，肯定比上次吵的还厉害，她不怎么喜欢那种吵来吵去的环境。” “哦~” 孙先进失望的坐回了床上，低着头非常失落。 李野觉察到不对，问道：“怎么了老幺？你是要找文同学有事儿？” “没有没有，”孙先进扭捏的道：“那天边静静说对经济系挺感兴趣的，我就是想邀请她一起去听讲座， 但贸然邀请一个女孩儿，我总觉得.太刻意了，如果你和文同学一起去的话，那不就很自然了么。” “呵，可以呀老幺，你这是开窍了。” 李野笑了笑，道：“那我晚上去喊一下文同学吧！你小子可承我一个人情啊！” “哥，我承你俩人情，”孙先进伸出两根指头道：“我打听清楚了，边静静跟文同学都住17号楼，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楼下喊人” “.” “行，能考上京大的，就没有傻子。” 。。。。。。 李野和孙先进同时到了17号楼下，拜托了一位上楼的女生，让她喊文乐渝和边静静下来。 然后，两人就分别从二楼、三楼的两个窗户上，看到了人影一闪。 文乐渝两分钟就下来了，看到李野和孙先进在一起，疑惑的小眼神仿佛在问：“你找个电灯泡来做什么？” 李野笑着道：“今天晚上有个经济学讲座，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听听吗？” “行，走吧！” 文乐渝欣然的点点头，虽然她确实不喜欢嘈乱的吵闹环境，不过李野既然喊她，她也不会反对。 不过李野却道：“再等一下，还要等个女生。” 文乐渝有些诧异，不过看到一旁的孙先进，顿时明白了过来。 瞅瞅那孩子脸上的忐忑和期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过了五分钟，边静静下来了。 李野看到她额头前面的几缕头发有点湿，顿时觉得孙先进还是有希望的。 就这年头，一个女孩儿在见男孩儿之前，能够匆匆梳洗打扮一下，就起码证明她不讨厌你。 不过孙先进的反应有点慢，好似是在等着李野替他说话。 【沃尼玛要不我一条龙都替你服务了吧！】 李野瞪了孙先进一眼之后，那孩子才期期艾艾的道：“我们要去听听讲座，那天你说对经济学有些兴趣，所以你愿意一起去去听听吗？” 李野以强大的表情控制能力，才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保持一丝不变。 清冷淡漠的文乐渝，都微微翘起了嘴角，最后悄悄的转过了脸，小肩膀抖动了好几下，才迅速恢复了平静。 这让孙先进更囧了。 不过边静静倒是大大方方的道：“我都下来了，那肯定要去听听啊？不过你能把我带进去的吧？我听说经济系的讲座场场爆满。” “那肯定能进去。” 孙先进打着包票，咧着嘴高兴的笑了。 四个人一路步行，朝着召开讲座的小礼堂走去。 李野和文乐渝悄悄的落在了后面，孙先进脚步轻快的头前带路，而边静静自然就跟孙先进“走成了一对”。 这时候文乐渝才小声问李野：“你们宿舍那个老幺，是看上边静静了？” 李野好奇的道：“你也认识边静静？” 边静静是法律系的，宿舍在二楼，文乐渝是英语系的，宿舍在三楼，李野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也不算认识，”文乐渝摇摇头道：“只是总有男同学在楼下找边静静，前些天还有人在楼下为她大声念诗，所以我们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李野愕然失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这个老幺，看来要加把劲儿喽！” 文乐渝斜着眼睛看了看李野，笑眯眯的问道：“窈窕淑女，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词呢！” 李野听着文乐渝的话，感觉味儿有点不对。 他以前是从来不评价女生的，就算跟胡曼、姜小燕等人已经很熟，也不会评论什么漂亮、丑陋什么的。 结果今天就多说了一句窈窕淑女，文乐渝就觉察出来了。 李野扪心自查，好像确实说多了。 边静静身上，有后世那些运动美女的影子，颇为养眼，赞美一句也属正常。 但李野真的只是“欣赏”，没有一点非分的想法。 练跳高的女孩子，是体育界公认的美女群体。 她们身材高挑、纤细，弹性好、柔韧度高，做女朋友，拉出去养眼有面子，娶了做老婆，也能优秀基因遗传下一代。 但上辈子的一件事，让李野明白任何美好的背后，都有她的辛酸和无奈。 当时李野有个关系还行的富二代朋友，一脑门儿的花痴，拼命追求一个练短跑的女孩儿。 人家本来不愿意，结果拗不过朋友的热情，最终牵手成功。 可仅仅两个月，那朋友就惠剑斩情丝，铁了心跟短跑女孩儿分手。 所有人都骂他没良心，包括李野这样的朋友死党。 结果有次喝醉了酒，那哥们哭着道：“你们谁愿意一辈子搂着一个比男人还硬的女孩儿过日子？” 后来大家才知道，短跑女孩儿的八块腹肌，真的硬如钢铁，身体素质好，爆发力又强，只是不到俩月的时间，就把那朋友的男人自尊心和梦中美好给摧毁殆尽。 后来，这个有钱的朋友再也没有碰过练体育的女孩儿。 用他的话说，爱运动和练体育，根本就是两码事。 比如后来出现的跨栏三女神，就被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关上灯，前后都是飞机场，你们能分出正反面吗？” 李野等人立刻拉出视频辨认，果然跟普通女孩儿不一样。 人的身体，有她完美的平衡，在强化某些部分的时候，其余部分必然会被破坏改变。 跨栏三女神之中，只有一个人的腰上，有那么点儿小赘肉。 但一点赘肉，说不定就会影响成绩。 所以在李野的眼里，边静静这样的女孩儿，跟自家完美的文乐渝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但现在文乐渝不悦了，李野也不能胡说八道，只能变通的解释。 于是他跟文乐渝对上了眼神，低声解释道：“窈窕淑女这句词，只能用于旁观者的赞美，是不能直接用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身上的， 要不以后我见到你就不称呼你小渝了，叫你窈窕淑女？你能习惯吗？” 文乐渝小脸一红，果然锋锐全无，撇着嘴低语道：“我才不是窈窕淑女。” 李野认真的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个窈窕淑女， 哪怕她以前不是，但只要住到了男孩子的心里，她也就是了， 更何况，我家小渝本来就是窈窕淑女啊！” 文乐渝美目流转，看着一脸认真的李野，打量了好一阵子，才伸出手，无声的握住了李野的手。 她的手不大，却握的很紧。 第171章 被震惊的李野 第171章被震惊的李野 李野和孙先进等人到了讲座现场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座位上已经有人，只有前排好大一片区域是整个空着的。 不用问，那片地方不是给李野这种普通学生预备的。 可现在的情况，想要找到四个联排的空座，根本不可能。 边静静忍不住道：“经济学讲座，这么受欢迎的吗？” 孙先进道：“是的，每一次的讲座，都可以听到好多新鲜的知识。” 虽然现在已经是82年，思想解放的氛围已经很浓重，但课堂上讲的很多知识依旧很陈旧，尤其是经济学， 由于工业、制造业发展的需要，像物理学、机械工程学等学科，已经或者接近更新到了国际最新的状态，而经济学因为诸多原因却要落后很多。 所以开放性的“讲座”，就是大家最喜欢，也是最珍贵的知识学习途径。 一旦有讲座的消息传出去，不但京大的经济系学生会来，外校的学生也有过来听讲的。 也就是这会儿时间还早，要是再等等，走廊上都要站满了人。 不过幸好82经济系的人也来了不少，整天跟甄蓉蓉混在一起的陈霄灵站了起来，对着李野四人挥手。 “李野、孙先进，来这边。” 陈霄灵的一声呼喊，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等有人看到边静静和文乐渝之后，现场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看，是那个练跳高的大一新生。” “还真是，他身边那个矮个子男生是谁？” “不认识，无名之辈而已。” “呵呵~” 这年头大学里的女生本来就少，备受关注是正常的，边静静因为身高的原因，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就是文乐渝一米七的个子，都是鹤立鸡群，只不过小妮子一向清冷低调，不如边静静那般惹眼罢了。 陈霄灵等人互相挤让了一下，给李野等人腾出了几个座位，孙先进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破板凳，借着过道好歹凑合着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文乐渝才轻轻捅了捅李野，问道：“今天的讲座，跟小日子有关？” 李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今天讲座现场的最前方，横挂着一道横幅——森岛通夫马克思经济学讲座。 前面的四个汉字，一看就是小日子的名字。 这是此时很多讲座的惯用形式，先介绍一个外国经济学人物，再叙说他个人的研究，然后大家一起学习、讨论。 而森岛通夫，就是小日子那边的经济学人物。 李野提前就知道今天的讲座议题，所以孙先进问他约不约文乐渝来的时候，他才说没打算约。 因为虽然森岛通夫研究的方向，挂着马克思的名头，跟此时内地的环境比较契合， 但双方的经济环境不一样，再加上其他的原因，待会儿要是不发生激烈的争吵，那才是见了鬼呢！ 文乐渝又问道：“那你今天是来发表意见的？” 小妮子对李野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是个“大种花主义者”，所以认为李野今天来，可能是来挑事儿的。 李野摇摇头，道：“我今天只带了耳朵来，嘴巴落在宿舍里了。” 文乐渝抿了抿嘴，没有笑出声来，她对于李野随机性的“有趣”爆发已经习惯了。 但旁边的陈霄灵、甄蓉蓉等人却笑了起来，几十年后随便一个烂俗的笑梗，在80年代都是有趣的笑话。 “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 前排的一位同学听到了几个女生的笑声，扭过了头来。 “既然来到了京大，胆子就要放大一些，我们所面对的未知困难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大家多多探讨，才能查遗补缺发现问题，更好的建设好我们的国家。” “谨慎藏拙，老于世故这种性格作风，对我们这个社会的前进，是没有益处的。” 众人愕然，对于这人突兀的话语，都有些反应不及。 李野刚要说话，但甄蓉蓉却抢着道：“我们都是大一的，暂时还没有积累足够的知识，今天抱着学习的态度过来，少说多听也算没错。” “大一又怎么了？我们大一的时候.” “好了，对待师弟师妹要耐心一点，” 前排另一位同学，把那人拉了回去，然后对着李野等人和气的道：“他就是这个急脾气，你们别在意啊！在不能完全理解一些问题之前，少说多听是正确的。” 那位急脾气的学生有些不悦，跟同伴小声私语：“现在的大一新生都开始学中庸之道了，咱们大一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心思。” “好了好了，讲座要开始了，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少开炮啊！别每次都让我们帮你吵架。” “吵架也是一种学习进步的良好方式，你们就是太保守，再说谁让你们帮我了，你们都坐好了看戏就行，不，看我开炮.” 甄蓉蓉等人都是哭笑不得，敢情今天他们坐在了一尊大炮的旁边。 文乐渝拉了拉李野的衣袖，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好似在说：“别在意，京大这种热血青年多了去了。” 李野笑着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在意。 这会儿的大学生，都非常的直率，跟眼里容不得沙子似的，逮住一个小问题，不管你姓甚名谁，不管你地位多高，都敢跟你吵上两个小时。 而后世的大学生，就失去了这份热血和执着，大家都变现实了，没有实际意义的争吵，都懒得浪费力气。 这看似“理性”的转变，丧失的却是某些积极进取的动力和信念。 距离讲座开始五分钟，经济系的张教授提前到场，跟他一起从小门进来的，还有一些年轻的老师，以及一群特殊的学生。 李野看到了中村直人，还有几个黄头发的留学生。 前排的那尊大炮鄙视的说话了。 “真是稀奇啊！一群学生竟然跟老师坐在一起，他们就不觉得德不配位吗？” “老于你小声点儿，别惹张先生发火啊！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我又不是说张先生，我是说前面那几个，去了一趟菊花，回来就了不得了.” 那尊大炮显然也是很怕张教授，声调不自觉的就弱了下去。 现在的京大经济系，中青年教授被称为老师，老教授们则被称为“先生”，听起来有些老派，但这是大家表达尊敬的方式。 张教授虽说年纪不老，但在国内经济学圈子里也是大拿级别的人物，再狂妄的学生，在他面前也要收敛几分。 “咳咳，时间到了，我们开始。” “森岛通夫对马克思经济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在劳动价值理论、再生产理论、价值转型理论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张教授一句废话也没说，开始就讲起了森岛通夫最著名的两个研究成果。 他证明了马克思的“生产价格总额等于价值总额“和“利润总额等于剩余价值总额“这两个命题同时成立，使得他的模型成为最接近马克思原意的模型。 现在知道82年这个相对还比较敏感的时期，森岛通夫为啥被选定为研究对象了吧？ 甭管他研究的理论内涵是什么，从表面上听起来好似跟咱们是同门同派啊！ 所以现场所有的人，甭管听懂听不懂的，都在专心的听着张教授讲述。 甄蓉蓉等人更是一边听，一边拼命的记录，希望能把今天讲座的所有内容都记下来。 对于大一的学生来说，这些知识还是太生涩了。 甄蓉蓉感觉自己的手都累抽筋了，也跟不上张教授的速度，沮丧之余，却发现李野手里空空如也。 “李野，你没带纸笔吗？” “哦，我不用。” 李野借助“生物硬盘”，有着过耳不忘的本事，自然是不需要纸笔的。 前排的那尊大炮又听见了，回头过来看了李野好几眼，好似要记住他的那张帅脸，待会儿给李野来上一炮。 泡妞去别的地方，来这里显摆什么？ 一个小时的讲座很快就结束了，张教授不但讲了森岛通夫的研究理论，还讲了许多实际例子， 从经济学、社会学、教育学、历史学等多个方面，讲述了小日子在近几十年内的兴起和未来展望。 最后的时候，张教授说道：“所以我认为，小日子的经济腾飞是有缺陷的，是畸形的， 我们要学习他们的经验，但也要谨慎他们的错误，避免陷入崩塌的危险。” 李野霍然震惊。 他真的震惊了，他心里一直都有种优越感——“你们认为未知的东西，我全都清楚。” 但此刻张教授用于结尾的一句话，却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经济学家”。 因为就在今年的时候，森岛通夫刚刚写出了《小日子为什么成功》一书，借助小日子此刻如日中天的经济状况，一时间名声大噪。 但再过十几年，森岛通夫会写出《小日子为什么将会衰落》。 在现如今小日子狂妄的要“买下自由女神像”的情势之下，张教授竟然大胆的预料到了小日子的衰退。 什么是牛笔？ 这特么就是。 不过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以为张教授的这句话，只是种花式的“双面主义说辞”，反正种花家的人说话，都喜欢正反都有理。 只有李野和中村直人认为不是。 张教授喝光了自己玻璃杯中最后一口茶水，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就是大家积极讨论的时间了，只不过这个讨论，一般最后都会演变成争吵，大吵特吵。 但中村直人却站了起来，挡住了张教授的去路，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张先生，您刚才最后说的话是非常错误的，非常不负责任的，您应该对此进行改正。” “.” 全场皆惊，就连几个年轻的老师，都惊讶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虽然说京大的风气很自由，只要有不同意见就可以争论，但公然质问像张教授这种“先生”级别的人物，还是极为罕见，也极为大胆的。 张教授没有发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平静的道：“你认为我哪句话说错了？” 中村直人激动的道：“先生，您说我们国家的腾飞是畸形的，而且还说会陷入崩塌的风险，这难道还不是错误的吗？” 张教授道：“我只是说有可能，资本主义的特性，导致了它在理论上必然存在缺陷，其他几个国家都曾经验证过这个问题，所以你们也不能避免这种风险” 张教授很耐心的解释了几句，就这种基础性的知识，他平时是不屑于解释的，可因为中村直人的友人身份，他算是给他脸了。 可中村直人却不依不饶的道：“张先生，我们跟其他国家不一样，我们的人民勤劳、刻苦、聪慧，我们只用几十年，就走过了他们上百年的路，创造了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奇迹.” 讲座现场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几个老师想要上前阻止中村直人，但张教授却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动，任由中村直人在那里激动的说教。 是的，就是说教，中村直人的态度，已经非常不礼貌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种花人的谦让，让他误解了种花人的脾气，以为那个强大的大日子帝国，又回来了。 只带了耳朵来的李野，已经按捺不住。 很多时候，“理性”这个东西，它就是个伪命题。 比如后世的“打架”，谁都知道只要别人先动手，自己别还手，立刻躺下就可以打开手机挑选心爱的摩托车了。 但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血气上涌之下，又有几个男人，会理性的从心，任由对方捶打，蜷缩抱头“立于不败之地”？ 李野的眼角一动，发现前排那个叫“老于”的家伙，已经愤怒的开始颤抖。 显然，他要要开第一炮。 我这心里憋着一团火，岂能让你抢先？ 李野昂首站起，声色俱厉的道：“真的很抱歉，你们小日子的经济兴衰与否，好像并不取决于你们的努力、勤奋和聪慧，而是取决于另外更加强大的国家吧？” 今天发的有些晚，错别字没有及时改利索，对不起各位哈！抱歉抱歉。 感谢书友33021208824673的打赏，感谢书友“牵着猪猛跑”的500币打赏，感谢两位大佬。 第172章 李野：你们可千万别相信我说的 第172章李野：你们可千万别相信我说的话 于连生非常生气。 从今天讲座还没开始之前，他的心气儿就不顺。 后排座位上的那个大一新生，在这种珍贵的学习场合，竟然“幽默风趣”的引女同学发笑。 这个学习态度就很不端正。 想想三年之前，自己刚刚进入京大那会儿，学校的学习氛围是多么的浓厚，大家的脑子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为了一个知识问题，争争吵吵搞不明白都睡不着觉。 可看看这两年，学校里跳舞成风、诗人泛滥，一个个的还都开始研究成功学，把心思深沉的掩藏在心底，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哪里还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 等到讲座开始之后，那个大一新生竟然真的只带了耳朵来，别人都在做笔记，他竟然就那么竖着耳朵发呆。 而且还大言不惭的对那个女生说“我不用纸笔。” 【你小子过耳不忘是吧？好，你等着。】 于连生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只要讲座结束，张先生一走，他就考考那小子的功课，大一政治经济学学明白了吗？ 没学明白过来浪费什么座位？ 可是讲座结束，张先生还没走呢！中村直人那个玩意儿跳了出来，直接把于连生给气炸了。 你一个非本专业的学生，有什么资格质疑张先生的论点，还没大没小的让张先生改正？ 虽然扪心自问，如果他于连生要是在外国人的面前，听到“你们种花要崩塌”的言论，他也会暴跳如雷，义无反顾的上去掐架。 但这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别管你是谁，有脾气也得给我憋着，不惯你那些臭毛病。 边上同学知道于连生的脾气，第一时间就死命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但于连生这尊大炮，又怎么能被人拉得住？ 他拼命的挣脱同学的拉扯，就要站起来踩着人头跳到前面去，狠狠的啐那逼玩意儿一脸，对方要是敢骂人，那就狠狠的给他一锤。 可是于连生刚刚抬起屁股，身后就有人抢了他的风头，回头一瞅竟然是那个小子，这可把他气的更厉害了。 【抢什么抢？这种涉及小日子的事情，你一个大一新生承受得住吗？应该让我来，反正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但当于连生听完了李野的整句话之后，他却觉得.真特么解气。 “你们小日子的经济兴衰与否，好像并不取决于你们的努力、勤奋和聪慧，而是是取决于另外更加强大的国家吧？” 李野这一句话，宛若惊雷一般让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李野话里行间那股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蔑视，让全场数百人的心里，都禁不住生出两个字——好胆。 现在可是双方友好的环境，中村直人那边，也摆出了自己的诚意，什么借款、交换生、先进产品等等，全都投入到了李野所在的这片土地上。 可李野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差直接指着中村直人的鼻子骂了——你就一任人摆布的傀儡，说难听点儿就是给人看家护院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那么这种话落在中村直人的耳朵里，可以想象是种什么炸裂的效果。 中村直人愣了好几秒钟，才理解了李野的整句话，毕竟李野说的不是他的母语，而且他三年来，也没听过如此不礼貌的话，根本就没个心理准备。 等他明白过来，再瞅见李野那张无数次想要撕碎的脸时，他热血上头的愤怒了。 “八嘎.你太过分了。” 虽然中村及时醒悟，后半句话切换成了汉语，还用上了平时习惯性的谦逊语法，但这就跟一边鞠躬，一边砍你的头一样欲盖弥彰。 “你特么骂谁呢？” 于连生终于跳了起来，冲着中村直人就愤怒呵斥。 然后他还不忘扭头对李野使眼色道：“你先坐下，看我怎么对付这个家伙。” 这个举动，让李野对于连生的看法大为改观。 因为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出，于连生不是在抢什么风头，而是在隐隐的“袒护”，老生对新生的袒护。 “你们两个都坐下。” 现场终于有老师反应了过来，对着李野和于连生沉声斥责。 但他也不只是斥责自己人，转过身就对着中村直人严厉的道：“这位同学，这里是学术讲座，无关学术的问题，不要在这里争论， 你刚才对张先生的态度很不礼貌，我会向你的班主任如实反映今天的事情的。” 可此时的中村直人已经愤怒上头，哪里会听一个老师的呵斥。 他同样严肃的道：“我不认为这是无关学术的问题，难道这里不是经济学的讲座吗？难道我说的不是经济方面的事实吗？ 我们大日子在经济方面的成就，是无可争议的世界第一，在铁证事实面前，凭什么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指责污蔑？” 中村直人转过身，伸手指向了李野。 “李野，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行为道歉，向我们诚恳的公开道歉。” “.”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中村直人的手指头，往李野这边看了过来。 孙先进、陈霄灵、甄蓉蓉等人都急坏了，她们哪里想到只是来听个讲座、学点知识，就遭了这种无妄之灾。 任何牵涉到异族人的事情，都不是小事，今天晚上过后，别说李野了，就是班主任穆允宁也一定会被学校叼过去，做出一个解释。 台上的张教授，也往李野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他的眼神就意外的闪烁了一下。 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李野，一点都不慌张，而且不是那种假装镇定的不慌张，是真的一点不慌。 另外，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也有点意思，那冷厉的小眼神儿，就跟小刀子一般锋利逼人。 并且，那女孩儿的小手，还隐隐的勾住了李野的大手，好似在给予他心理上的支持。 【有意思，现在的学生，倒也不是一届不如一届呢！】 张教授下意识的打开自己的玻璃杯，凑到嘴边才意识到，刚才最后的一口茶水已经喝完了。 面对中村直人的质问，李野是真的不怵。 别人不知道小日子的经济泡沫很快就会破灭，都被此时如日中天的繁荣所震慑的底气不足，但他李野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且在几十年之后，大种花在经济体量方面，无可争议的对它进行了碾压，李野有着足够的心理优势。 这种心理优势体现在个人气质上，就是绝对的自信。 李野当即就要自信的反驳中村直人，却不料被人抢先了一步。 于连生夸张的道：“那个家伙竟然认识你呀？哎呀这可不好办了， 他知道我的厉害，现在专门找你这个软柿子捏，兄弟你行不行啊？” 于连生说的很大声，看似是在为李野担心，但是全场人都听见了，顿时哈哈大笑。 她们是在笑中村直人， 一个80级的留学生，却找一个82级的新生麻烦，而且刚才他是让张教授改正，这会儿却转换矛头，让李野这个学生道歉。 丢不丢人？害不害臊？就你机灵？ 中村直人脸皮再厚，也有些招架不住，但他还是强撑着对李野道：“你才刚刚大一，对很多知识似懂非懂，怎么能在这么严谨的场合胡乱发言？ 你现在给我郑重道歉，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浅薄，若不然我会向学校如实汇报这件事的。” “浅薄的是你吧？”李野终于拿到了发言权：“你们这三十年的快速发展，难道不是得益于一个大国的帮助吗？你敢说不是？” 中村直人剧烈的深呼吸五秒钟，最后咬着牙道：“我们跟灯塔国之间，不存在谁帮助谁，他们对我们的援助，是盟友之间的正常支持，我们同样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回报和帮助。” “不不不，你误会了。” 李野很诧异的摇摇头，道：“我说的那个大国，是我们，你们应该感谢我们，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根本不可能获得经济腾飞的机会。” “.” 中村直人惊呆了，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李野竟然会如此的胡说八道。 我大日子帝国的强盛，跟你种花家有个毛的关系。 “你胡说八道！” 中村直人愤怒的喊了出来，周围的人，除了一些心思机敏的学生和老师，已经猜到了李野的意思之外，也都皱起了眉头。 而李野的脸色，却逐渐的冷峻了起来。 刚才那一抹淡淡的讥笑，变成了凛冽的刀锋。 “我没有胡说，在45年的时候，你们的家乡已经是一片废墟.在50年的时候，你们的国民正在忍受饥饿，整个国家看不到希望.” “但是在50年十月，我们在北边打响了一场战争，” “我们都是学经济的，都懂得有需求、才有市场，北面那场的战争就是需求， 战争是头吞金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无数的金钱、物资涌入了你们的国家，支持着你们在废墟上重建了兵工厂，重建了一整套的工业链产业，满足市场的需求.” “北边战场上的炮弹，绝大部分都来自于你们的兵工厂，你们的港口，停满了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运输船， 你们的医院里面，挤满了不断哀嚎的伤兵所有的这一切，都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在机械、医学、运输方面，都出现了爆发性的增长” 李野平静的声音，在现场不断回荡，震耳欲聋。 “战争过后，生产炮弹的工厂，开始生产机械，生产坦克的工厂，开始生产汽车.” “你们三十年的繁荣发展，都源于那三年的爆发性需求，如果没有那三年，你们现在就是一个贫瘠的农业国，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麦考阿瑟.” 李野再次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对着中村直人道：“那么你说，是不是应该谢谢我们，当初帮助了你们呢？” “.” 现场已经不是鸦雀无声了，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不过那些眼神古怪，不发一言看着李野的同学们，却一个个眼睛发亮，脸颊发红。 李野说的话，非常敏感，非常大胆，但这不就是京大的风格吗？ 几个老师，也全都保持沉默，刚才他们都没有出言制止，任由李野把所有的话全部说完，其实已经算是某种变相的支持。 听着过瘾呀！ 而张教授早就坐回了他的座位，跟看戏似的过着戏瘾。 李野说的话，对他来说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儿，但架不住听着舒服啊！谁他么的愿意被一个小日子挡住去路，公然要求改正？ 我改正？我改正你个哔哔。 你算个神马东西？ 怼，就这么怼这玩意儿。 中村直人，好似感触到了爷爷所说的那种深恶痛绝。 他已经被包围了，他是在悲哀的孤军奋战。 中村直人梗起了脖子，不服输的道：“李野同学，你刚才所说的不是经济学有关的问题，你是在混淆视听，愚弄我们在场的所有同学。” “.” 于连生当即又要跳起来。 刚才老师说这里不允许讨论非经济学的问题，你说这就是经济学问题，现在竟然抓起粑粑说是干粮？你吃的下去吗？ 不过李野的反应，比于连生要快得多。 “是吗？我才大一，所以有些知识，确实学的不够透彻，” 李野弯腰伸手，从甄蓉蓉那里拿到了一本教科书——《政治经济学》。 大国经济，从来都不是单一的经济问题，中村直人的话，有着一点点的破绽。 李野指着教科书封面上的五个大字说道：“我可能是把这几个字给混淆了，所以各位师兄、师姐，各位同学朋友们，可千万别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哈。” “.” “哈哈哈哈哈~” 于连生压低嗓子赞道：“兄弟，我真佩服你，明明是强词夺理，却硬把自己说的这么弱小无辜。” “我强词夺理？哪能呢？我是个好学生来着。” 李野谦虚的解释，再次引来众人的哄笑，好好的一场争论，硬是给搞成了笑声现场。 而中村直人，在这种轰然大笑的压迫之下，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第173章 玩过牌吗？ 第173章玩过牌吗？ 愤怒就是一团火，平时的时候，它会被压制在理性的牢笼之中，当它冲破牢笼之后，就会造成各种不可控的后果。 比如，它能让人变化成一个燃烧的魔鬼，跟人同归于尽。 前提是在灼烧他人之前，没有把你自己烧死。 中村直人此刻就被愤怒燃烧的魔鬼所裹挟，他拼命的嘶喊着，嚎叫着，要抱住李野把他燃烧殆尽。 他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那你们呢？你们不也一样吗？” “真是可笑，如果没有那场战争，我们也许会暂时成为一个贫困的农业国，但那我们也只是退化， 我们拥有过近现代化工业的辉煌，我们拥有学识丰富、聪明坚韧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我们终究会再次强大起来。” “但你们呢？” 中村直人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抛却了几年来辛辛苦苦努力营造的谦和面目。 他蔑视的看着李野道：“四十年前，你们连飞机都造不出来，你们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们借助北边的那场战争，重新拥有了强大的工业，恢复了祖辈的荣光，你们不也接受了苏鹅的整套工业体系吗？ 但我们是复兴，而你们是施す” 愤怒的中村直人话到嘴边，才把“施舍”两个汉字，换成了不易听懂的日语，然后猛地惊醒了过来。 然后他立刻切换语气，“温和”的道：“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有着同样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用这种冒失的方式，来增添我们双方之间的误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好。” “.” 中村直人这个180度的态度大转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讶了。 你这也太快了吧？ 你是把认怂，玩成了一门技术活儿吗？ 能够把认怂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算是个能人。 但是讲台上的张教授，还有几个老师、学生，却顿时冷了脸，甚至几个人也跟着愤怒起来。 刚才还似笑非笑的李野，同样没有了笑脸，暴风雨一般的阴沉，笼罩了他英俊的脸庞。 他猜都能猜出中村直人的意思。 种花家的重工业基础，确实是来自于苏鹅的支援，但那能是施舍吗？ 那是几十万人的牺牲，上百万人的付出，后来又集全国之力，牙缝里省出无数农副产品才还清债务的不公平交易。 “CNM。” 李野飚出了一句带有浓厚东山口音的粗话，同样不是那么容易听懂。 至少跟刚才中村直人的那句话一样，外国人不容易听懂。 几个已经愤怒的同学、老师，被李野的话语再次阻断。 “不不不，中村同学，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当年接受的援助，是纯粹的友谊，纯粹的帮助，跟你们是完全不同的。” 中村直人笑了，“你果然上当”的笑。 他很谦恭的道：“这个问题很难解释，不过李野同学你可以去问一些资深学者，我想他们可以给你更深层的解释。” “不不不，我不用问他们，我自己就知道，”李野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狞笑着道：“我们家没有外军，但你们家有，所以咱们.不一样。” “.” 这一次，连讲台上的张教授都不淡定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也不懂吗？ 这是正式场合，懂不？ 你这简直就是踩住人家的脖子，朝人家脸上啐唾沫，人家能不跟你急眼吗？ 果然，中村直人瞪着李野，两只小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 “你太不礼貌啦！我不会罢休的，我会向上面反映你这是在影响我们的关系，你是和平的罪人.” “我不礼貌了吗？”李野直接打断道：“我奉劝你不要不识时务，做出一些自讨苦吃的事情来。” 李野看着周围错愕的人群，轻笑着道：“大家都玩过牌的吧？那大家应该知道，有资格坐在牌桌前摸牌的牌手，永远就那么几个， 其余的人，只能站在桌子旁边围观、等待，等待一个轮替上桌的机会。” 众人不知道李野这番话的意思，但玩牌他们是知道的，宿舍里打牌的时候，围在周围看牌的人说不定比打牌的都多。 “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在过去的几千年时光里，一直坐在牌桌上， 期间有人上了牌桌，又有人下了牌桌，比如中村直人的国家就曾经短暂的上过牌桌， 而我们，就算近些年手气不太好，被别人压制了那么一两手，但我们从来没有被人挤下牌桌，一直在沉默而低调的笑看风云。” 李野看着中村直人，善意的笑道：“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去纽约曼哈顿联合国大厦里面看一看，我们的桌子，跟你们的桌子是不是一样的。” 李野微抬下巴，比刚才的中村直人还要骄傲。 “我承认，我们这个民族需要融入世界，但世界.同样需要我们。” “所以我提醒你中村同学，我们之间的友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基础上的，并不受你我这种小人物的影响， 你不要因为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自误的事情来。” “.” 中村直人说不出话来了。 李野的一句“世界需要我们”，让他突然想起了家族给他的使命，然后顷刻间冷汗直流。 中村家族需要种花这片广阔的市场，这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财富之地。 自己被家族派遣过来，是来结交“朋友”，为家族的生意铺路的。 当年中村的爷爷进入这片土地之前，已经有无数的菊花商人，在这片土地上铺路好多年，所以他是被寄予厚望的。 可是看看周围所有人的眼神，中村直人恍然间如坠冰窟。 多年的努力不说毁于一旦，但也是大受影响。 “砰砰砰~” 张教授用自己的玻璃杯，敲响了讲台上的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咳~，今天的学术讨论，就到此为止吧！年轻人有想法、敢说话是好事，不过以后注意场合。” 张教授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对着一位老师道：“学术讨论嘛！吵来吵去很正常，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做什么文章，让他来找我。” “好的张先生。” 等到张教授从小门离开，整个讲座现场“轰”的一下炸了开来，所有人都再次看向了李野的位置。 然而，大家只看见了李野和文乐渝，拉着手一起快速撤退的背影。 。。。。。 李野是个懂得过犹不及的人，所以在张教授走下讲台的那一刻，就见好就收的拉着文乐渝跑了。 今天晚上的环境太乱，如果那么多高年级的同学、老师围过来，他怕自己应付不过来，万一说错一句，可能就要解释上半天。 俩人到了未名湖畔，慢慢的走了一会儿之后，文乐渝才笑道：“我以前真没有注意到，你还有如此激愤的一面呢！” 李野晒然一笑，道：“别说你感到惊讶，我自己都挺惊讶的，但当时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那一口火气，就是憋不住呀！” “憋不住干嘛要憋？”文乐渝奇怪的道：“我们又没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我爸就跟我说过，别人不惹咱也就罢了，要是惹了咱，那就干回去，要不然还让人小瞧了呢！” “.” 李野好像有些明白了，文庆盛在北方吃了好多年的苦，脾气依然不改，甚至还沾染上了“你瞅啥”的地域性气质。 不过文乐渝马上又说道：“不过我妈也说了，做事应该三思而后行，不骄不躁方能笑到最后，所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先琢磨一下，他们俩谁说得更有道理。” “.” 李野忍不住发笑，然后拉着文乐渝的小手道：“要不以后咱还是尽量听你妈的吧！” 文乐渝点点头道：“也行，毕竟咱俩现在归她管。” 因为柯老师的工作性质，李野和文乐渝，还真是归她管。 “李野、李野，你跑什么呀？” 李野和文乐渝正聊着家常呢！一行人顺着湖边找了过来，还没靠近就大呼小叫。 李野一瞅，竟然是孙先进、边静静，还有今晚上讲座时候，坐在前排的那几个学生。 那个喜欢开炮的老于，当先走到李野身前，很自来熟的道：“好家伙，大家都在找你，你却跟妹子在这里湖边赏月，还真是好兴致啊！” 李野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看向了孙先进。 他们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必然是孙先进这家伙的锅。 李野和文乐渝在湖畔漫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惬意享受，怎么能随意让别人知道呢？ 孙先进苦笑着道：“哥，人家先去了宿舍，又去了图书馆，到处找来找去，眼看着就要去找班主任了，我实在不想让人家瞎跑.” 行吧！你小子竟然拿穆允宁来压我，哼哼，等着！ 这时候，跟于连生一起的那位同学，朝着李野伸出了手。 “抱歉啊李野，我是79级的商常春，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讨论喜欢的问题。” “商常春？你是在大学生经济报上写《论农村承包制利弊》的商常春？” 李野今天才刚刚拿到那份报纸，看到了商常春的文章，没想到竟然就看到作者了。 商常春意外的道：“那份报纸很久远了，你怎么看到的？” 这时候孙先进道：“我用五包糖花生跟朱先锋换的。” “五包糖花生？你们这么阔气的吗？” 于连生惊讶的叫了一声，对着李野问道：“我是于连生，你看过我的文章吗？” 李野摇头道：“没，我拿到报纸之后还没看完” “你咋就没看完呢？你这真是的，走走走，我们找个地方，我给你讲一下我那篇文章。” 于连生拉着李野就走，浑然不顾旁边还有个文乐渝。 文乐渝轻轻一笑，朝李野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就得了。 而边静静，则隐蔽的推了孙先进一把。 孙先进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等他看到边静静的目光所向，才恍然明白，朝着李野、于连生等人追去。 文乐渝淡然的看向了边静静，边静静也正好看向了她。 边静静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笑着道：“李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文乐渝眯起了眼睛，片刻之后才道：“还行。” 昨天，有好多书友对老风发动了“月票警告”，老风瑟瑟发抖。 因为《那年花开》这个月的月票，本来就非常的拉胯，如果大家再来一波，那真是雪上加霜。 所以老风今天半夜前一定加更一章，算是赔罪道歉。 只不过肯定会更新的很晚，所以大家早睡，明天起来阅读就好。 抱歉抱歉，告罪告罪！ 另外感谢书友“被淹没的巨人”的打赏，感谢书友“苍狼1993”的打赏。 第174章 敢情我是瞎操心 第174章敢情我是瞎操心 “砰砰砰~砰砰砰~” 大清早的209宿舍，突然被人拍门，等下铺的陈四海开门之后，李淮生、杨玉民带着几个孤军文学社的人，怒气哼哼的闯了进来。 “李野、李野，你还睡，你给我起来.诶诶，放手放手。” 李淮生伸手就去掀李野的被子，却被刚刚醒来的李野下意识的擒住了手腕。 李野听到李淮生吃疼呼喊，才赶忙撤了力道，摇晃着宿醉的脑袋，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被于连生和商常春给拉了过去，然后被一群79级的学生热情围绕，说着说着就有人把酒拿出来了， 那一通酒喝的生平头一回腿脚发软。 “老李，你这大清早的过来搞什么？我半夜三点才睡。” “你还好意思说？” 李淮生揉着自己的手腕，气哼哼的道：“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莫谈国事？” “莫谈国事，是话剧茶馆里的一句台词，你这都不懂还搞个嘚儿的文学啊？” “你还跟我们打迷糊眼是吧？” 杨玉民从后面过来，抓住李野的被子角，笑骂着道：“我们平时跟你讨论点儿时事，你小子就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利， 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嗯？要不是边静静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有那么大的口气呢！好家伙，敢在张先生面前吹大气，能耐啊！” “就是，感情你不是不喜欢谈国事，是不跟我们谈国事啊？你这是瞧不起人啊！怎么滴，嫌我们档次不够是吧？” 李野这才明白，李淮生、杨玉民为啥大清早的过来拍门，原来是为了这点事斤斤计较。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昨天晚上是被逼的，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 “我们就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所以才来找你给我们说说的，赶紧起来跟我们走，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这.好吧好吧！” 李野实在拗不过李淮生等人，只好穿上衣服，打着哈欠跟他们下楼。 下楼的时候，李淮生才注意到李野的脸色发白，喘息之间隐隐有酒气散发。 他不由的问：“你昨天是喝了多少啊？” 李野不掉面子的道：“没喝多少，主要是酒太次，上头。” 杨玉民笑问：“你跟谁喝的？” 李野仔细想了想，道：“于连生、商常春、尹秀容.太多，记不起来了。” 李淮生和杨玉民愣了一下，然后道：“你这是跟79级那帮拿着工资来上学的混到一起了？” “拿着工资来上学？什么意思？” “嗨，你这喝了一晚上的酒，连这都不知道，” 李淮生一边走，一边给李野解释道：“于连生在考上京大之前，是煤矿的工段长，商常春更厉害，来京大之前已经是科长了， 结果他们来上学之后，原单位还照常给他们发工资，手头阔绰，处事自然就敞亮，在79级人缘非常好” 李野挺意外的道：“这么厉害的吗？” “这算啥？”李淮生不以为然的道：“你是没见过77、78级的那些人，什么副处、大队一把手大把大把。” “就这么说吧！如果没点真能耐，都不敢参选班干部，普通D员想当个小组长，都得跟别人竞争。” 我滴个乖乖。 李野多少有些庆幸，自己是82年考过来的，避开了77、78年的那些妖孽。 就昨天晚上跟于连生他们畅谈的时候，那感觉就跟班里甄蓉蓉等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有基层工作经验、智商情商都不低、又在京大补充了文化、眼界，说是五边形战士都不算过分。 有这种人才，不断的投入到种花家的建设中去，也怪不得这个古老帝国，会持续几十年的快速发展、腾飞。 李野被李淮生、杨玉民拉到了孤军文学社的活动室，一进门，李野就恍然惊讶了一下。 文学社的其他人全都到了，甚至还有不少从未见过的面孔。 李野感受着众人的集体瞩目，不由的笑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呀？” “什么情况，你出名了的情况。” 李淮生把李野摁到一张椅子上，然后所有人都拖着椅子围了过来，把李野团团围在中央。 “快跟我们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我们听说，是那个留学生先惹恼了张先生，然后李野你把他给骂哭了。” “李野，你昨天说，我们一直在牌桌上，那么我们真的这么强吗？” 李野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头，大家只是因为一场体育比赛的胜利，都会热血沸腾的冲出校园，在大街上肆意的释放自己的喜悦。 同学们太感性是一方面，另外在发达国家的意识冲击之下，大家非常需要一些证据，来增强自己的民族自信心。 “我昨天晚上其实没发表多少意见，其中主要的也就一条吧！” 李野很坚定的道：“别人小瞧了我们不要紧，但我们一定，不要小瞧了自己。” “如果从一些小的方面来讲，我们可能是落后的，比如我们的民用科技，远远落后于小日子，我们的人均生活水平，远远落后于很多发达国家，” “但是这不妨碍我们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地域性强国。” 李野笑着道：“其实大家只要仔细的研究一下近几十年的历史，就知道在东亚这块地盘上， 无论哪个国家想要干点儿大事，都需要经过我们的同意。” “李野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也觉得夸张，但我非常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哈哈哈~” 同学们都是将信将疑，对李野的话不怎么认同。 毕竟他们不是出生在文乐渝那样的家庭，可以接触到某些事实真相，更不像李野，可以在后世的网络上看到艾跃进，看到大量解密的时代资料。 种花家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向世界证明，在东亚这块地盘上，我干点事可能不容易，但我想坏你的事，那也不难。 “其实昨天晚上我做的事情，跟大家平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李野道：“大家写历史小说，是为了振奋我们的民族自信心，我跟那个中村直人辩论，也是在提醒所有人，不要妄自菲薄.” 凡事都有两面性。 82年的种花家，在很多方面是落后的，但在很多方面，也是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李野尽量避开一些敏感的麻烦，耐心的给大家解释了一些东西，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种花家优势的一面。 “噔愣愣~” 自行车的声音停在了活动室的门口，一个同学拿着电报跑了进来。 “快看，蓝海出版社来了电报，恭喜我们的《望乡孤军》，要在港岛连载了。” “.” “快给我看看！” 李淮生一把抢过电报，仔仔细细的读了两遍，才交给了迫不及待的杨玉民。 然后一张小小的电报，就传遍了所有人的手，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每个人都是高兴的不行。 快乐的欢笑，在活动室里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个学生高兴的拍着桌子，激动的无以言表。 “李野，你说得对，我们要让更多的人，为我们这个民族，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到了最后，连团委都得到了消息，过来跟李淮生等人讨论起了这桩“大事”。 仗义的李淮生，不忘把李野推到前面：“幸亏李野当时的建议，要不然咱们还真不敢想，把咱们的思想传播到港岛去呢！” “我就是出了个建议，”李野谦虚了一下，然后又道：“你们说，港岛的杂志会不会像他们的武侠小说一样，不仅仅是在港岛本土销售，而是向整个华语圈散播呀？” “.” 李淮生、杨玉民，还有团委的人都凝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必须认真对待。” “必须认真对待。” “我们需要的支持” “必须支持你们。” 不知不觉间，孤军文学社的重要性，再次提高了几分。 。。。。。。 因为李淮生等人的纠缠，李野第一次旷了课。 等他下午到了教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班主任穆允宁，正在冷眉冷眼的等着他。 穆允宁把李野堵在门外，冷冷的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名人，就可以不上课了？” “老师，真没有，”李野道：“我今天早上被李淮生他们拉了过去，恰巧碰到.” 李野一番解释，并没有让穆允宁的脸色好看多少。 她冷冷的看着李野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吗？” 李野猜测道：“是要把我抓去教导处走一趟吗？” 穆允宁冷笑道：“你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李野点点头道：“那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急什么？”穆允宁以命令的语气道：“先给我写份检查，五百字就行，然后我先去试试，躲不过了你再去也不迟。” “穆老师，我不会写检查。” “你都能编一本小说了，编不出一份五百字的检查？你骗鬼呢！” 穆允宁感觉自己要气疯了，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了这么个麻烦的学生。 不过就在她要发飙的时候，却看到张教授夹着教案本，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看到李野和穆允宁在门外，张教授笑眯眯的道：“怎么还不进去，不上课了？” 穆允宁这才道：“张教授，这节课由你来上？” 张教授点点头道：“小王身体不太舒服，我替他来代一节课。” 穆允宁无语了。 王老师不舒服？那中午在篮球场打篮球的是谁？ 张教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拍了拍李野的肩膀道：“进去吧！等下课了，跟我走一趟。” “.” 穆允宁终于明白了，这位大佬是要罩着李野。 敢情自己想这想那的，是瞎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