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君》 第1章 未婚夫截杀 头上顶着五彩琉璃冠,身着红袍的苍白少女局促不安地坐着。她一双浅棕眸,沉寂得如一滩死水,却明亮得仿佛落入了星星。 少女身材清瘦,大概十三四岁模样。一张脸娇小玲珑,上面两道细长的月眉,清丽得犹如画卷一般。当眼帘低垂时,苍白的脸颊上一抹淡淡的阴影。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流光溢彩,惊鸿一瞥,倾国倾城。 林雨的嘴唇发紫。 这几天的风餐露宿让她很不好受,轿子在泥泞的路上上下颠簸,她的头又撞到壁上,头顶的嫁冠沉重,她整日浑浑噩噩。 越国五公主的送亲队伍。 大约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可到达晋国,嫁与晋国当朝太子苏凌。晋国内战刚刚结束,太上皇苏任策遭其兄苏豫篡位,苏豫上位,其独子苏凌即为当朝太子。 天下三分,魏晋楚是为大国。 谁都知道越国是出美人的地方,越国的美人,个个冰清玉洁,楚楚动人。越国的三公主更是翘楚,传言中,她如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一颦一笑中皆是无边的风采,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贵气。而林雨,则是早年丧母,受尽冷落,也说她面黄肌瘦,丑陋不堪。 越国皇帝居然送了五公主来和亲。 原来苏凌指名道姓要找的人是越三公主,可是越国一向巴结魏国,三公主是要嫁给魏国太子和亲的。 “啸!” 马车中,林雨听得白马长鸣,一个急停,她的头又和窗棂撞上了,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清着嗓子问道:“三叔,发生什么事了?” 轿外跟着送亲队伍,在前头的红衣中年男子几步慢下来。对着骄内的人儿说道:“公主,前方看到了一群黑衣蒙面人,中间……中间还有一个不蒙面的少年。”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捏紧,无奈地闭上双眼。 “那少年,是什么样的?” “眼睛浅青色的,丹凤眼,剑眉。”三叔道。 是了,那就是他了。 现在正是三更。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晚风夹杂着树叶飘落的沙沙声,一片一片吹进林雨的心里。本来车队的火把不多的,但由于这些腾空而来的黑衣人,待他们也点燃火把,官道上愣是变得明晃晃的了。 她听到远处一个清朗的声音。 “五公主许久不见,近日可安好?”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心里魂牵梦萦。即使那么多年未见,他的声音却早在心中重复了千千万万遍,今日再听,也不会错,有些东西,藏在心里久了,久而久之,就融为一体,更成为一种习惯,一片执念。对林雨来说亦是的,对他来说,亦是的。 她早该知道,此番去大晋是不归路,他无论早晚,总会来的。 她的心激动起来,咬着发白的唇,攥着的手帕已经变形。她知道这些,可她还是来了,一是父王的命令不能违抗,二是……二是,她无奈地苦笑,她实在想见他。 “怎么会不好,锦衣玉食。公子说笑了。” 怎么会好,怎么会好。早年丧母无亲无故的她,唯一疼爱她的人只有三叔,三叔是母亲的娘家人,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却因母亲和她的关系,得不到父王的重用。但三叔从不埋怨,她与三叔在皇宫里处处受人刁难,究竟是经过什么样的磨难,才能在那暗无天日的越宫中苟延残喘。这些痛苦,她无法诉说,他更不想知道。 “也是,五公主这便要攀上大晋这座靠山,怎会不好。”坐在轿中的她虽看不见少年的表情,但他声音中的嘲讽,林雨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平安到达大晋,他明知道从越国到大晋的这条官道是她的黄泉路,他竟然还如此讽刺自己。 林雨的心好像被一把细小的针插入。 “你是谁!”三叔朝挡在车队前的一行人中间的那个乌发少年问道。 他是谁……这个问题林雨再清楚不过。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绝色少年,充满腾腾杀意的少年,不正是她林雨将要嫁的夫君吗?晋国太子苏凌。 三年一届的万朝大会上。每逢此时,十六国国君纷纷派重臣到晋国一议天下大事,领土划分,富国庸国。此间也有诸多活动,因此,皇家子弟来的也算频繁。 那年,她随着越国的人一起来到晋国,由于皇后陷害,她被扔进了山中。几番折腾下来也没有出路,当夜她只好在山洞中过夜,天凉地寒,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也害怕就这么死去。 突然听到山洞深处传来细微呼吸声,后来她便看到了苏凌。 进洞深处后,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孩趴在洞岩中,她小心试问,他便转过头来,一双令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深青色翡翠眼。她想鬼怪也好,妖魔也罢。这世上本就是我孤单一人,与这些孤魂野鬼无差,他与她深山中度半月,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柔,原来也会有人对她温柔的。 他与她立誓此生非她不娶,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只是南安王的独子。 当时他伤了眼睛,看不清她的容貌,言语中她得知少年心高气傲,如果自己告诉他自己是越国那个人人唾弃的五公主,他会不会不愿意理自己了呢。 于是她做了一个此生都后悔不已的决定,当他问她是谁的时候,她告诉他,她是越国三公主林汐。 总之以后都不会再相见了吧,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什么都是假的,都是骗人,您不是只相信我三姐姐吗。”林雨冷笑道:“您是一个很专一的人,也很执着。”她说着,他也听着。 她一双眼飘离游浮,自那日谷中大雨,俩人挨饿又拖伤,焉焉一息,晋南安王终于找到了他们,昏迷中他抱走了苏凌,却丢下小女孩蜷缩在草堆中,对呀,她照顾苏凌半月,衣衫不整,也没有公主的样子,是谁都会认为只是个山野丫头吧。ъitv 后来她终于被三叔找到,果然是连老天都嫌弃她,不愿收下她吧。 后来,他与三姐的感情传得满城风雨。 他对三姐说,“此一生只你一人。 她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本来以为在山洞中是一句玩笑话,他却一直记着。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想告诉他是她救了他,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想告诉他…… 于是她在他必经之路上等了他三天三夜,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告诉他一切。 没想到他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厌恶地说道:“世人都知道我和汐儿的事,你现在告诉本王山洞里是你救了本王,你不嫌恶心吗,你想攀上本王,就编这些?低贱的胚子,果真让人恶心。” 他冷漠的神情,看陌生人的目光,只道是:“你是汐儿的妹妹,我给汐儿一个面子。” 在他看来,她只是汐儿的妹妹。他眼中只有林汐,只有林汐,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笑话! 好笑,太好笑了,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下贱的胚子,原来自己说什么都是骗人……都是笑话…… 那日她因为出格的举动,被越王上次五十大板,他却坐在她前面,喝着茶,看着她虚脱又被水泼醒,昏迷又被水泼醒。 她抬头看他,却再也没有看懂过他。 众人都以为她会归天,她却坚强地活了下来,她想她只要跟他解释清楚,只要好好告诉他,就一定可以补救…… 回到越国。 三姐姐来找她,告诉她:“汐儿,我这一生只爱怀然哥哥一个人了,求求你,你不要拆散我们。” 她呆住了,从小到大,除了三叔,就是病娇的三姐姐对她最好了,除了有时候会打她骂她,可是没了三姐姐她早就死在越王宫里了。 “求求你,雨儿妹妹,三姐姐什么都让给你,只要你不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林雨颤抖着答应,告诉了她一切。 从此以后,山洞中救下苏凌的就真的是林汐了。 三年后,大晋改朝换代,越国本就是靠和亲壮大起来的国家。人人都认为越国会嫁去三公主,与太子情投意合。 晋国太子更是明确地提出要求,要三公主和亲。 她想,苏凌现在一定非常高兴吧,马上就能和三姐喜结连理了。 而越王却派了她去。 满堂朝野,无不哗然。 她还记得那时三姐的讶异与仇视。她不知所措。 在一次密谈中,她知道真相。越魏交好,今天下三国鼎立,越国成为大楚的附庸国。三公主自然是要嫁给魏太子的,魏王说要羞辱大晋,父王便派她去。 原来她竟然只是个羞辱的工具。 即使这样,她还是很高兴的。她相信虽然不告诉苏凌,可是日久生情,他一定会发现自己是那个女孩,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只要能陪在苏凌身边,哪怕让她下堂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登上了这台轿子,踏上了这条官道。 这却只是她的幻想。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如果真心爱三姐,怎么会允许她不明不白的嫁过去。 果真,他来了,带着腾腾杀意。 连什么时候要进入大晋都算好了。,进入大晋的前一天将她杀死,是怕她污染了大晋的这片土地吗?呵…… 不出所料。 “我记得,我已经不止一次明确地告诉过五公主。”他含笑。ъitv “是。”林雨回答。她不知是忍了多大的痛苦才吐出这个字。 “没想到五公主攀权之心如此强烈。”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在他眼里竟是这样一个人。她缓缓开口:“这是父王的命令,我身为女儿无权干涉。”他没再说话,轿外一阵刀光剑影。 林雨仍端坐在轿中央。她的心被撕裂,明明已经破碎不堪,却还自欺欺人的一遍遍缝补。 有些血从窗帘隙缝边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并不害怕。 在梦中已反复梦过多次,今日亲身体会却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窗外传来三叔奋勇杀敌和将士们逃跑的声音,渐渐的就只剩下三叔重重的呼吸声。 “你们这群狗贼,居然敢截公主的嫁车。”三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大声地骂道。 “动手。”那少年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两个字,宣告死亡。 “等等。”林雨道。 “慢。” “我临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公子,好在我们相识一场。”林雨道。 “五公主请说。” “放过我三叔吧。他是一个好人,而且武功高强,有治军之才,相信对您有大帮助。”林雨故意不说穿苏凌的身份,自然是给他留足了面子,否则这以后,大晋太子截杀自己未婚妻的事一传开,对大晋影响不好。她的用心良苦,他的聪明,自然不会不懂:“既然五公主这么说了,我便留下他。” “我呸,我这一生只效忠公主一人。”三叔怒极,转身朝着轿子中的人儿说道:“雨儿,叔叔就算是死,也要保护你。” “三叔,父王没有重用你,都是因为我们母女害的。”林雨自然是了解三叔的性格,“公子,麻烦你了。” “我明白。” 三叔被打晕。 无声。 他割断窗帘,坐在白马背上,手举剑,剑刃反射火光,打在林雨的脸上,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她从未天真的想过自己会活下来,所以当她抬头时,异常坚定。 就看见了他呀,仍是那样好看。三年后的他成熟了许多,他的轮廓却没有变,一脸冰凉,剑眉,不过那双眼在眉下炯炯发光,像刀刃上的一堆火。 他承认,林雨长了多么美的一张脸尤其是那一双浅棕色的眼,干净如琥珀,都说三公主倾城倾国,却也无法与她相比。 “苏凌,我的确想嫁给你。”她眼中泛起泪光,泪水中映出他的影子,“即使幻想过无数次,却只是我自作多情,你是第一个除了三叔和姐姐以外对我好的人,哪怕是假装,也足够让我有爱你的理由。” 我这么说很傻很天真吧?很笨很愚蠢吧。林雨只能看着他,有些话,她不敢对苏凌说,也说不出来。 苏凌微颤。 “你那样骄傲,也只有三姐那样高贵,那样美的人儿才能与你并肩。” 我呢?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人说不能认命,但生在帝王家,不能不认命。 “如果有来生,我也不会恨你的。” “如此甚好。”苏凌道。 如此甚好。 这样就好。 当他的剑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的生命也就停止了,带着绵绵不绝的爱意,带着潺潺的悲哀,一同融入他的剑中。 苏凌看着眼前的人儿倒在自己的剑下,他把剑抽出,递给身边的暗卫:“扔了。” 林雨身上火红的金色嫁衣与她的血液融合,尸体滚下轿子。他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反复斟酌,他从未记得与这位五公主有过什么交集,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像一个小丑一般。,他面前摆弄着各种幼稚的表演,吸引他的注意。 与其他公主一样,肮脏又让人厌恶。 此时想太多也无用。 斯人已去。 第二天,黎明官道上干干净净,仿佛昨日之事是一场幻梦。太阳从东边山头升起,什么浩荡嫁车,什么大批部队,连散落在地上的血迹都消失得透彻。只有站在树丫上几只乌鸦和倒在地上的一位红衣姑娘睁大的眼睛诉说着昨晚的故事。 --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章 公主变奴隶 烈阳高照,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 大地被烤得四分五裂,枯木七倒八斜。 这是一片荒原,荒原上有一行人在赶路。 一行人拖着一辆囚车,囚车里有十多个少女,她们蓬头垢面,手上被铁铐在一起,她们目光呆滞,神情麻木,一言不发,衣不蔽体,空间极小,以至于是你挨着她,她压着你。由于天气闷热,从这群半裸少女中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都是什么鬼天气啊。”领班的男人说道:“别把这群奴隶热死了才好,还有多久到京州啊。” “应该今日就能到。”另一个男人说道。 我就是在这群少女中醒来的,我有些头晕目眩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我在家阑尾发作,继母冷眼旁观,以至于被活活痛死,再睁眼时,就是和一群女人绑在一起,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左右顾盼,有些吃惊。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这里是地狱吗,可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会来到地狱。 “请问这里是哪里?”我问道。 听到我的声音,这些男人们才回头,看了一眼,惊讶道:“你居然醒了?” “啊?”我一脸茫然。 两个男人开始窃窃私语,我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废墟,什么死人。男人们道:“本以为你活不了多久了,抓你去喂喂狗,没想到你还醒过来了。” “我活不了多久?”我大吃一惊:“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地狱的恶犬这么凶残的吗?居然还要吃孤魂野鬼。 我突然心中抽痛,一头昏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不踏实。 脑中闪过模糊的画面,有人绑住一个孩子,用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 画面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瘦小的孩子。 孩子的身后有很多人,她们雍容华贵,冷眼旁观。 有些人嘴角还溢出不屑的笑容。 那个孩子做错什么?即使她做错什么,也不用这样惩罚她吧,而那些看着她被折磨的人,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看这一场好戏。明明是打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可打她一下,我背上的疼痛更多一分,那些执着牛皮鞭面无表情的男人,无视孩子口中的求饶与哀嚎,执行着看热闹的人的命令。 “住手住手……”我朝孩子扑去,扑到她身上时,却窜过去,狼狈地摔在地上,原来我只是一个虚影。 “阿妹,你明知道我与凌郎情投意合,你怎能……怎能拆散我们。”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花容月色的少女,她咬着发白的嘴唇,“今个儿,要是打死你才好……”似乎是不能再容忍,她快步上前,抢过男人们手中的鞭子,自己动手,抽在那孩子的身上,鞭鞭致命。bigétν 她先是火气上头,越抽越起劲,之后又渐渐无力,直至瘫痪在地上,她痛苦地将鞭子扔向远处,转身抱住伤痕累累的孩子,哽咽道:“阿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怎的,是姐姐冲动,对不起……阿妹……”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地落在孩子的身上:“可姐姐真的好爱他,真的……” 孩子没说话,转身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背:“小雨知道,小雨没怪姐姐。”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少女叫人给她松绑,搀扶着她回房,若不是亲眼看见那少女发狂的一面,那两人的背影还真像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我的大脑又开始抽痛,险些摔倒,只得捂住太阳穴,搓捏。 眼前刹那间漆黑。 再睁眼时,那孩子身处于一处圆形潭穴中,四周有五头青龙,嘴中喷着绿水入潭,青龙前爪有一龙珠,龙珠下贯出手掌粗的铁链,那孩子的头,双手,双腿被五条铁链分别绑住,横悬在潭穴上,五条青龙身后有十柱,柱上雕着豺狼野兽。潭穴中腾腾热气升起,滚滚的浓烟把那孩子当成猎物来蒸。 她在潭穴上挣扎,却又无用。只引来阵阵铁链的声响与……青龙的嘴中爬出蠕虫,一条五寸,牙尖如狼,灵动如蛇。 “准备好了吗?”一中年男子束冠绾发,黄袍加身,居高临下。 头顶黑羽乌纱帽的老人跪下:“王上,一切准备就绪。” “那就开始吧。” “诺。”老人身后一使眼色,陆陆续续走出十几个少女,她们皆以面纱遮面,身着隔热的素裙。老人从地上站起,又一拍手,两位少女从队伍中走出,腰兜里掏出两个黑口袋。老人带领十几个少女跳进潭穴,绿水四溅。 “公主。”老人微点头。 女孩抿唇,脚踝处铁链磨出的伤口还滴着血。 少女们上前,将她的衣服扒个一干二净,这个被他们称为公主的人,不仅双手老而生茧,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肉与新长的鲜肉混在一起,多是刀伤和鞭伤,刀伤虽狰狞,但都不伤及要害。但这些鞭伤,集中在背后脊椎骨处,新伤不久,还能看到发炎的皮肉。 少女们手握匕首,毫不留情在她身上刮下一层皮。 她咬着嘴唇,紧皱眉头。 “公主多忍受些,换皮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的忍受能力到达极限,昏过去。 从头到尾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我慌张地向后退去,这个暗灰潭穴让我差点喘不过气。耳边“刺啦刺啦”药水烫开皮肤的声音回荡,我捂住双耳,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可那些画面像录影带放在我眼前,想忘也忘不掉。 山洞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 “喂,你轻点,你是猪吗。” “那你自己来啊,自己包扎最不疼了。” “等我爹找到我们,我们就有救了。” “现在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呢,你个小屁孩。” “我才不是小屁孩,你才是。” “啊啊啊……小屁孩还不准别人说啦,别打我的头。” “小屁孩。” “嗯?” “等我父亲找到我,我就带你回家,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的,好不好?” “好。” “笨蛋。” “哎哎哎!我说了不准打我的头。苏凌——!” “你当真喜欢我三姐姐。” “不错。”眼前的人很模糊,但他嘴中之言听得清晰。 “苏凌,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 她双眸一亮。 “你是汐儿的妹妹。” “对啊,我是汐儿的妹妹。”她轻轻地笑。 不知觉,我的心也抽搐起来,像风头如刀切成两半。 “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林雨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弄你笨拙的演技了。” “你真恶心,与你那低贱的母亲一样。” “你明明也是公主,为什么要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为什么不摆正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尊严,你如此一遍遍作践自己,真不要脸。”bigétν “如此甚好。” “如果把人比做水果,那你就是最烂的苹果,明明随处可见,却要自我溃烂到来吸引农夫的注意,很肮脏,你知道这颗烂掉的苹果最后是什么下场吗,对,它会掉下,从树上掉到农夫的口袋中,但是结果仍是被农夫拿出扔在地上。”这个模糊的人影将她的手扒出,他的脚踩在她手上,转动几下,笑:“就像这样。” 他是谁?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女孩的名字。 为什么我的眼角含着泪水。 为什么好像一口淤血堵在心头。 为什么我想拼命看清他的脸,我……我……,我伸手去抓住他,却扑个空,一片荒芜,孤独的白色将我吞没。 我从噩梦中惊醒,自己倒是清楚了不少。我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脚,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坑坑洼洼,惨不忍睹,果真不是自己的脸,我此刻心里很清楚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吧,当我还是个天真可爱的美少女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穿越这种非常牛逼的事情,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果真穿越了,不过和自己想象中的……呃……不太一样。 我继承了句身体的主人的记忆。这个女孩子叫林雨,本是越国的五公主,因为和亲的原因嫁到大晋,但好像这个大晋的太子并不是很喜欢她,半路上就把嫁车劫持,把这个五公主给杀了。在我的记忆里,这个五公主应该还是长得不错的,再不济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德行。但这个五公主被杀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是完全不知道的,这个公主就像是喝酒喝断片了。 这让我很难办。 今日就已经到了京州,京州是大晋的国都,这个车队是贩卖少女奴隶的商队。如今在一处客栈歇脚,这群即将被出售的奴隶少女,住在马棚里,我就蹲在这群女孩的后面靠着墙角。我在发挥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假设多种可能这个公主断片的记忆。biqμgètν 可是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悲惨遭遇,才会让这个公主变成这幅样子。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是什么样,但看到这些奴隶少女都是一脸嫌弃我,我就知道这张脸八九不离十,人厌鬼泣。 我仔细想了想,大胆猜测,说不定是老天爷可怜我在二十一世纪活得可悲,给了我一个丑女大翻身的机会,虽然我长得丑,但是我才华横溢,让我好好想想,这个女主角是不是精通医术,我冥思苦想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我知道了,这个女主角一定是武学奇才。我伸出手,气沉丹田,运作内功,嚯哈!只见一股气流冲向墙面,半晌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我有些恼怒了,这不是什么技能都没有吧。 虽然很不想接受这个十分坑比的设定,但我的确什么都不会。不对不对,应该有什么隐藏的技能,我千万不要灰心丧气,我想着,朝身边一位奴女问道:“你们一般被卖给主人,都会做些什么呀。” 好几个奴女不屑的看着我,没有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我才发现原来同一个阶级中,长相也划分地位,她便没再自讨没趣。倒是有一个十二左右的小奴女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长得好看的,可以爬上贵人的床,自然待遇也就会好些。长得一般的,大多就是做做服饰家丁的活。若是如姐姐你这样一般的,大概就只能拖出去喂贵人的狗了。” “……”小妹妹,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虽然我知道这是实话吧,但是听起来真的让人很不爽。我还是好意问一句:“你就这么笃定吗。” “若不是我们见惯了这种模样的奴女。”小妹妹说道:“姐姐还是我见过,长得最吓人的一个,姐姐这副模样只能是出去吓人的,连服侍家丁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们这里的贵人的狗都是吃人的?” 小妹妹细想了一会:“倒也不是,什么都吃,只要是贵人觉得好的都会给。” “吃这么杂,不会噎食吗。”我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吃过。”小妹妹诚恳地回答。 我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死过了。上天又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万万不可能刚刚过来,就又被狗给吃了。问题是被狗吃了这种事情太丢人了,我不要面子的吗?想到那凶神恶煞,杀气重重的大狼狗,我就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就没有想过逃跑吗。”我问道。 小妹妹听到这样的话,大吃一惊,道:“我们是奴籍,手臂上都有一块印记,若是卖到好人家,那日子过的可就好了。你若逃跑出去,被发现是逃奴,可是会就地正法的。” 我靠?我手臂还有一块印记是什么?我赶紧掀开袖子,果然在大臂上,有一个奴的字样,这个字与我们现在看到的奴字不一样,但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字,我明白了。 自己的技能就是……语言沟通无障碍,会识字。 第3章 王府惊魂夜 这群人把我们卖到了一大户人家,为什么说他是大户人家,看着装修,这气派不是大户人家是什么。我们路过京州的时候,我发现城中人人自危,基本上没什么人,一问才知道最近闹了瘟疫。 我们被牵到一处,取下面罩时,已经处在一个房间里了。 这个房间比牢房好太多,也不是通常奴隶们睡的马棚,而是真真正正的房屋,有十五张床虽说颜色单一,布料粗糙,但也是个难得的容身之地。 穿越到现在有一阵子了,我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感动得我都快哇哇大哭了。 不过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莫不是被抓到哪家府上做了丫鬟,服侍人的吧,可以也行……至少不用连床都没得睡。 奴女们显然也是十分激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位官爷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安静下来。 奴女们站好听得那官爷说:“给你们换洗的衣服就在床上,自己去选一套吧,好好打扮打扮,这几天吃好玩好,不需要做什么,只等我们来提人,提到的人就有机会飞上枝头作凤凰了,只要被我们主子看中,就可以摆脱奴籍,一生的荣华富贵。”奴女们听到官爷的话,喜笑颜开,纷纷跑去拿衣服。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官爷,总觉得不可能就这么便宜,怯怯地问道:“不知道被提去要做什么呢。” 官爷白了我一眼:“你管这些作甚又不是坏事,还不快些去换洗衣服!” 每隔一日,就会来带走一个人,我没觉得会带走自己,我认为飞上枝头作凤凰跟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如今好吃好喝好睡就已经十分让我满足了。 但我奇怪的是,这些被选过去做凤凰的人,一个也没回来。好歹做了凤凰,按照常理的剧本来说,就应该是大摇大摆,穿得花枝招展,走回来,再到我们面前炫耀一番,然后把以前欺负过她的人全部教训一番,然后霸气地扬长而去,可这群人心眼儿大得很,一个也没回来。 最好看的第一日就被带走了,一日带走一个人,到十多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和三个其貌不扬的奴女了。 我捂住脸,仰天长叹:“噫吁嚱。” 最后一次官爷来提人的时候,看着满院子的空荡荡,望着我,问道:“就你一个了吗。” 我放下瓜子:“就我一个人了。” “……你长成这样,我都嫌弃,更别说……可是也没人了。”这位官爷似乎非常为难但他连发泄都没有办法,只得臭骂一句:“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我道:“你们家主子肾有点好啊。” “此话怎讲。” “一天换一个……这十五天堆了十五个,难不成要玩十六摸吗。”我小地试探着:“若是你们家主子不喜欢的,会怎么样。” “主子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喜欢与不喜欢,我至今没觉得有什么分别。”这位官爷道。biqμgètν 我暗自想道,这位主子还是个荤素不忌的,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吗?这么开放?官爷又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确定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我说:“你把面纱带上,千万别摘下来。不然,小命不保。” “刚刚不是还说……喜不喜欢都没关系吗。”我沮丧道。官爷轻咳道:“照理来说都应该没什么区别,可怕你吓着我们主子。” “……”我瞬间哑言。官爷又给我带上眼罩,我跟着官爷身后走,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差不多半柱香之后。 我被领进一间屋子,跨进屋子里,一股巨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感觉自己好像踩进了水坑,有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进了屋后,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一炷香之后你便可以摘下眼罩了。” 说罢,我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我闻着这股浓郁的血腥味,浑浑噩噩的,哪里还等得到一炷香?只等门一关上,我立刻就把眼罩摘了下来,摘下来的那一刻,我瞬间就后悔了。 我没忍住,胃中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我此刻站着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一个血水堆了一屋子的地板上。我踩到的全是血液,有些甚至已经凝固了,变成半固体。我抬头时,见到墙面上被钉的一排排整齐的人,她们就是前些日子被领走的奴女,只见她们的额头正中间有一把短剑,死死地把人钉在墙上,她们悬在墙上,有些尸体已经腐烂了,有些还是鲜活的。 墙上钉了七个,地上堆了七个,这地上的七个奴女,横七竖八,残缺不全。我感觉一阵眩晕,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可想起地上腐烂的尸体和血液,又强撑着站直了。 这个屋子连一个窗户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光了,没有蜡烛没有油灯,纵使是白天在这个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我隐隐约约能看见的尸体还是门缝透射进来的光。 一股恐惧从内心深处蔓延,我跑到门前,拼命敲打着门,大喊道:“放我出去,快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关了什么怪物,竟然如此可怕,我就说怎么可能让你白吃白喝,说什么飞上枝头作凤凰,原来就是让你来死的。 我欲哭无泪,我只有拼命敲门,可是怎么会有人给我开门呢,歇斯底里地喊着,无人应答。 我只好保存着体力,我慢慢向后退,踩到一只手臂,又大叫起来,地上残缺的尸体让我猜想这里面关着的会是那些贵人养的什么猛兽,以吃人为乐,我浑身都在颤抖。 这个屋子其实很大,还分为外屋和内屋,越往内屋的血液味道越重,我不敢挪动一步,自己一个人傻傻呆了半柱香后,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寻思着进内屋找找有没有地窖出口什么的。biqμgètν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里屋走去,外屋和里屋中间有一道帘子,帘子上也全是鲜红的血,我嫌弃地掀开帘子,内屋与外屋没什么区别,遍地的尸体和鲜血。我暂时还没看见什么猛兽,再往里走一点,我看见有个人坐在地上。 因为光线太昏暗的缘故,因此看不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放荡不羁地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坐在鲜血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 反正我是没有坐在地上这种喜好,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见他半天没有什么动作,心想这人一定是被吓傻了。 还好自己内心足够强大,我平复后,问道:“这位……请问你进来多久了。”我有个爱好,就是一旦被关进了什么地方,如果有人和自己一起的话,我一定会问他被关了多久了的这个问题,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十分地重要,但地上这个人没说话,我又不敢靠近,俩人僵持了好一会,我见他没什么危险,胆子也就大一点,靠得近了些。 “刚进来。” 我靠近后,地上这个人便说话了。实在的,还吓了我一跳。我道:“你说话之前告诉我一声,吓死我了。你刚刚才被关进来的?” “嗯。”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冷,像极了结冰的水,瘆得人发慌,算不得好听,至少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我道:“那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怪兽,意思就是野兽,我见那外面好多尸体,想必是这里面关了什么不得了的凶兽,门已经被锁死了,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吧。”我在一片漆黑里摸索,一边摸着,一边干呕。 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什么也看不见,因此摸到什么也不知道,拿到眼前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什么断臂,断臀,断头之类。 “没有其他出口了。”男人又说道。 我见他如此笃定,问道:“你进来过好多次了?” 男人道:“每日。” “每日进来一次?”我道。 “嗯。” 我发现这个男人说话简直惜字如金。我道:“进来了还能出去?” “嗯。” “那可以啊。这说明我还没有死到临头啊。”我听到这个老司机的话,也放弃了寻找出口,站到男人的身边,问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得如此凄惨,这里面又关了什么吃人的怪物?” 男人没说话,我又问:“什么时候能出去,怎么出去?” 男人也没有说话。 我便没再自讨没趣,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 过了半晌,我觉得周遭温度瞬间下降,我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开眼,打了个寒颤,四处看着,也没发现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我颤抖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冷啊,大哥,你冷不。” 男人自从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越来越冷,我惊奇地发现血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我大为惊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会有超低温空调? 我瑟瑟发抖,颤颤巍巍地看向男人,这才发现男人凌乱的发上结满了冰霜,我这才发现,这巨大的寒气 第4章 与杀人狂斗智斗勇 知道了真相的我迅速从男人的身边跑开。 我这才发现男人手上拿着一把短剑,而这些短剑我好像似曾相识,突然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等等!这些短剑……不就是……不就是那些奴女额头上的那个……我吓得面色全无。 我屏住呼吸,慢慢退后,这个一动不动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寒意,我懊恼,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男人不是个善茬呢。 我左顾右盼,确定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再无其他鲜活的生命,我就确定了,这些人全都是这个男人杀死的,我毛骨悚然,跑到门口,用力地推着门。 可是这门质量特别好,怎么推都是徒劳,男人步步紧逼,我只能往另一个方向跑,可是这个男人也是步步生风,他突然站定,举起手中的的短剑就向我扔来。 我可不是什么古代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从小翻墙爬树的事没少干过,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被刺穿了,我发现,男人的力道出奇的大,他就这么随便一扔,入墙三分啊。 男人好像是第一次失手,愣了愣,随即又扔了四把短剑,都被我侥幸逃过了。男人有些恼怒了,他直接朝我跑去,我吓得魂不附体,这男人怎么喜怒无常的,刚刚不是要射我,现在又要来抓我!什么世道啊! 我惊奇地发现,男人自身的移动速度比扔剑还快,太假了吧!我冷汗襟襟,左躲右闪……两人就在这个充满着尸体的房子里上演了追逐戏,可是我再怎么灵活,也不可能跑得过一个职业杀人狂,于是乎,我开始了心理战术。 “大哥,我跟你无冤无仇,第一次认识你,你不至于对我下如此狠手吧。” 可这位职业杀人狂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追着我就是一阵狂风乱砍。 我大喊道:“你慢点,我跑不过你!大哥,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你终日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看我,我也是不明不白就被关进来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俩不能让他们看我们互相厮杀,是不是该一起联合……哎呀……你差点打到我了。” 我灵巧地跳开:“我们应该一起联合起来逃出去啊,你说是不是……大哥……大哥……”我无计可施,只能被这个疯子男人追着跑,俩人跑了十多分钟后,我筋疲力尽,可这个大哥还是生机勃勃,我在此期间无数次与他对话,这人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发现这个人早就疯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话?自己无非是在对牛弹琴。 终于,男人话说抓住了我,我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瞬间拧碎,我吃痛地大叫一声,转身推开男人,却根本使不上力气,男人将我按住,手起剑落,我最后一刻转过身去,男人的剑眼看就要落下了,可就在这一刻,窗外的光线照进来,正巧不巧照到我的脸上。 男人还没砍下来,突然脸色大变,吓得连退数十步,我就趁这一刻又逃掉了,我长舒一口气,果然长得丑真的是有好处的。bigétν 所谓傻人有傻福,丑人能辟邪,看,这不,辟邪了。 所以古人云,都是经验所得,经验所得啊。 男人愣了片刻,可能是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人,没反应过来,我趁这个机会,藏了起来,本以为男人还会继续追我,但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了这个打算,他满脸厌恶的表情,我看得出来这是碰都不碰自己一下。 你不想碰我我还不想碰你呢。 自作多情。 男人走到那面墙前,将奴女额头上的短剑一把把取下来,这些个奴女便堆在地上,我看得出来,这家伙是要刺死我了,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躲在窗帘后面,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直都在抖。 空间霎那间寂静了。 我只能听到那个男人和自己的喘息声,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片漆黑中看到自己的,但确定的是,他的确看到自己了。 男人越来越近,就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我推开他,迅速跑开了,男人没想到我还能垂死挣扎,没注意,被我推倒在地。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另一边,男人从血泊中站起来,身上也全沾满了血,男人站定不动了,我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突然,只觉得四周的温度再一次下降,这回不是什么单纯的冷了,而是一种刺骨的冰冻,我全身上下瑟瑟发抖,男人站定,欲要丢剑刺向我。 我起身欲跑,却发现动弹不得,俯身一瞧,原来是血液都变成了冰块,冻住了自己的脚,我大吃一惊,心中慌得一批,我面容失色,慌张地劝说道:“大哥,你不要这样啊,有话好说。” 男人一把短剑飞来,我蹲下来躲过了,男人愣了愣,他已经无心与我多做纠缠,同时将十把短剑扔了出去。 我的面目狰狞,我已经很绝望了,淡定啊淡定,想你我可是一个有女主角光环的女人,这个男人的手法很差很差,一把都刺不中我,刺不中我的……于是默念道。 我屏住呼吸,凝视着这些朝我飞来的短剑,以迷人的走位,强劲的预判完美地躲过了——九把短剑。 该来的还是来了,最后一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站着不动躲过,这把短剑穿透我的肩膀,我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我咬着牙,看着自己已经被贯穿的肩膀,心想这只手臂肯定完蛋了,但更可怕的是血流不止,鲜血喷到男人的脸上。 这个男人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了,我摇摇欲坠,大脑里昏昏沉沉,我几乎要倒下去,但一想到地上脏乱不堪的鲜血,我就没有想倒下去的冲动,死撑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口中的鲜血也流了出来,扑通一声,吐了一身。 “不是说好……有女主角光环的吗。”我撑住墙。 好痛啊,沉重的负重感遍布全身,一股深深的困意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我手臂上的疼痛又深入骨髓,疼得我闭不上眼。 男人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没有下一步分尸的动作,我终究撑不住倒在了血泊里面,真的好痛啊,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被刺穿的肩膀散发到全身上下。 闭上了眼。 以为自己没有女主角光环的我还是没死成,我一觉醒来是在床上,身边守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眉若柳叶裁出唇似樱桃小巧可爱,面容清秀,一身水泊蓝清新俊雅,十分耐看,我身上穿着的是锦帽貂裘,盖的是金丝褥被,睡的是楠木茶香床。 我一头雾水。 上天有好生之德,已经让我转世为贵人了吗。 美娇娘见我醒来,恭敬地唤了声:“娘子。” 便走到一边,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以为是水,乍一看却是药,我想伸手去拿,却发现右手毫无知,我想起被那个疯男人刺穿肩膀的事,至今还留有恐惧后遗症。 我尴尬地说道:“我……” 美娇娘道:“娘子且张开嘴。” 我虽然怀疑这药里是不是下了毒。 但正如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如果他们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可是我想不通的是,我明明就快死了。 这回咋没死成?难道是他们良心发现乱杀生是不对的?美娇娘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喂我吃药,我见她对自己的面容不为所动,有些吃惊,正常人见到这种脸,都会荸荠不想触碰吧,这个 女孩子怎么……于是我问道:“你不觉得我长得很恶心吗。” 美娇娘心中很平静,连拿药的手都没带动一下的,她说道:“相貌在于父母,父母生育之恩,何来恶心?娘子虽不太中看,但恶心轧语,并不是以此为用的,娘子伤的不轻,吃了药奴婢带您出去走走。” 我见她眼神平静,说话中规中矩,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美娇娘抬起头,缓缓道:“奴婢名为岜歌。” “岜歌?” “诺。” 我喝完药,又问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娘子没有死,我们家王爷将您救下来了。”岜歌道:“娘子不用害怕,最近没有人再敢对你动手了。” “王王王……爷?”我被信息量惊呆了,我啥时候又认识了个王爷? “哪个王爷?他怎么会救我,他认识我吗。”我道。 岜歌道:“娘子和王爷是见过面的。” “见过面?”我更不明白了,我记得清清楚楚,自从穿越过来就是又被当奴隶拐卖,再而就是被抓去喂杀人狂。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什么王爷。 “正是。”岜歌道:“三日前与娘子在房间里要杀娘子的那人,便是我们王爷。” 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经常说牛逼得吐血,牛逼得吐血,可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吐血了。 岜歌处变不惊,用帕子替我将嘴边的血擦好,说道:“大夫说,瘀血吐出来就好了。”ъitv 敢情这个王爷是不是有毛病?刚刚还要杀我,现在又来救我。 完了完了,我记得那个王爷长得跟我也是有得一拼,而且看起来那么邋遢,生活肯定没有规律。 还喜欢杀人,不会是因为发现我身手敏捷,要拿我来当靶子练吧。 我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被刺穿,身上插了一百多把剑,死不瞑目。我握住岜歌的手,道:“好姑娘,你快拿把刀给我。” “娘子意欲何为?” “我自杀。”我紧张地说道。 “为何。” 我仰天长叹,扶额沉思:“姑娘,你们王爷的脑袋有点问题,他救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你们王爷好看一点就算了,主要是……他跟我简直就是很有夫妻相你知道吧,我实在是无法面对一个跟我长得很有夫妻相的人,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岜歌道:“没有王爷的吩咐,奴婢会保护娘子的安全的。” 我觉得跟她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索性不再理她,从床上跳下来,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我摸摸自己受伤的屁股,当时是用左手摸的,她的右手抬都抬不起来。 我走到院子里,岜歌就跟着,处处跟着,无时无刻不跟着,我头很大,道:“这里是哪里。” “凌王府。” “哪个凌王啊。”我问道。 岜歌道:“武陵致逸王苏凌。” “啥啥啥?”我靠!我靠!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倒,苏凌?苏凌那个龟孙儿?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林雨五公主是苏凌的未婚妻,然而这个苏凌喜欢的确是这货的姐姐,就在路上把林雨杀了。 然后自己魂穿,鬼上身到了林雨的身上,然而天意弄人,居然又给老娘我遇到了,我更不能留下去了,如果被这个苏凌发现自己就是他杀了半天还没杀死的未婚妻,结局更是难以预料。 我本来想自杀,结果发现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索性就逃跑好了。 “这里是凌王府的何处?” “听竹园。”岜歌道:“姑娘好生歇着,晚间,王爷曾嘱咐过会来看姑娘。”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王爷之所以要救自己是因为看出了自己就是林雨吗。 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林雨早就死 第5章 从王府逃跑 我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不行不行,不能等到晚上了。要是那个苏凌来看我,我不就又要死一次了吗,我被短剑刺穿的时候疼的要死,死了还好就疼死一次,问题是我没死啊。 我没死如果又要死一次,那么就又疼一次,那还了得!我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短剑把你的身体刺穿和被子弹打穿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好吗。 我决定逃跑。 趁现在这个死变态还不认识我,还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赶紧跑。 虽然现在主线丢了个王爷可攻略,可我真的攻略不了啊,且不说这个王爷和这个林雨本身就是冤大头,再者说这么能杀人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我要攻略他,我自认为自己没这个能耐。 我想着,就打算溜出去,恰恰好院子里有一棵槐树,槐树枝繁叶茂,高入外墙。 我仔细观察,发现可以爬树再从另一边跳下去,这样就可以从这个院子逃出去了。 但身边这个岜歌跟着也不是个办法,得把她支开才行。 于是乎,我装作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问道:“你们家王爷为什么没杀我啊。” “不敢过问。”岜歌规矩地说道。与我印象中的婢子不同,那些大多是个规矩却欢喜的性子,而这个岜歌确确实实是规矩却不欢喜的性子,十足的守规矩的封建女人。 我想着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长时间离开我,灵机一动,我道:“你们家王爷让你好好照顾我对吧?” “是。” “我饿了。”我说道:“再过一个时辰你帮我去后厨叫点东西吃吧,要多一点,还要你亲自送过来。” “诺。”岜歌道。 我见一切顺利,索性就回到床上躺着,之前被短剑贯穿之后的伤还在,真是疼的要死。在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现在想起来也后怕,那满地的尸首和鲜血,让人反胃。 我躺在这个床上,十分舒坦若不是想起那个可怕的男人,我都有些不想走了。 但温水煮青蛙,太过可怕,还是趁早溜吧,可是我这两手空空溜出去也不是办法啊,我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想着多打包一点一起带走。 一切都计划妥当,我便呼呼大睡起来。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我把睡觉这个政策贯彻得十分透彻,好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觉是必须要睡的,更何况夜晚还有可能通宵逃命,岜歌见她熟睡,自觉地退了出去,替我关上了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我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看着岜歌也不在院子里,应该是给自己端晚饭去了,趁这个好机会,我把被子卷起来,把屋子里的什么花盆,茶壶,几乎是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在被子里。biqμgètν 等到自己拿不动了,才肯罢休,把被子栓在自己的腰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站在树下,我抱住树干,本来对于爬树这种事情我是十分专业的,可是背了个这么难为人的东西我还真不好办。 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去,人不能太贪心,我把被子打开,丢了几个花瓶和烟灰缸,确定自己可以携带之后,我驾轻就熟地窜上了树梢。 坐在树梢上,我发现这棵树外面不是王府外面,其实还是王府,只不过是院子外面罢了,但院子门口都有人守着,我这么跳出来也不是白费,我沿着墙缩下来。 可惜自己根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再加上现在四周黑不溜秋,没有火把没有油灯,我只能沿着墙壁慢慢摸索。 穿堂风阵阵,吹得我直打哆嗦,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月黑风高,根本什么也看不见。我十分没有安全感,再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宝贝,却觉得精力充沛,活力十足了。 虽然看不见路,但我还是能够清晰的看见有光源的地方,我慢慢走向那光源,也不知道是不是够能误打误撞走到大门口。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粗心大意,早知道就在下午的时候问问岜歌怎么走了,唉唉唉!真烦啊。 我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发现根本走不出去如此就是在乱逛,浪费时间还浪费体力,于是乎我决定抓个人来问一问,我打开被子,拿出一把剪刀,这是我在房间里发现的唯一锋利的东西了,我埋伏在一处,选了个好位置。 大概半柱香之后,有一个人撑着灯慢慢走了过来。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这团光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我在暗处,一个机灵跳出来,剪刀就架上了此人的脖子,我压低声音,粗犷地说:“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你。” 人质倒也没有慌乱,果然是王爷府上的人,气质都不一样,这种濒临泰山而不动的志气,值得敬佩。 见到此人没有哭喊也没有大吵大闹,我觉得遇到了个配合我工作的,态度也就好了些:“小兄弟不要害怕,姐姐只是想问问路,我本是一名良家少女,可在你们这里迷了路,你告诉我大门在哪里,我这就离开。”bigétν 此人叹了一口气,道:“良家妇女腰间别的是什么。” 这人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我听起来硌得慌,很不舒服。 “这……既然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只好将错就错:“我是个小飞贼,来到你们这里偷东西,不料迷了路,你如果不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就杀了你。” “哦。” …… …… …… “哦?你不害怕吗。”这是几个意思,这么不给我面子。 “你这把剪刀是在书桌台上拿的?”男人道。 “啊?你怎么知道。” “这把剪刀没开过刃,布都剪不烂,你杀不死我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更觉得奇怪了,他怎么会知道桌上的剪刀没有开过刃?男人慢慢把她的剪刀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捡起掉在地上的灯捡起来。 我借着灯光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孔。他穿着一身墨色长袍,脖子上围着白色狐裘,提着一盏灯,星眉剑目,一双眼睛冷若冰霜,标准的丹凤眼和高鼻梁,棱角分明,这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我却吓得节节后退。 这张脸……这张脸…… 五公主请自重。 你和你母亲一样,一样都是卑贱的生物。 你和那些人一样,都是在我面前摆弄着最低级的姿态。令人作呕。 你就是树上的烂苹果,主动掉到农夫的袋子里也会被扔掉。 如此甚好。 这样就好。 是他!我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曾经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心中一遍遍回荡着的,一遍又一遍展现的面孔。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清晰。 心为什么这么疼,这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在空中淌着血,我捂住胸口,我记得,就是这个男人一剑穿心,让林雨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这股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让我浑身颤栗。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本能的痛苦,找不到任何缘由,我钻心地疼,四肢百骸,全身蔓延。 直到一头没了知觉。 …… …… 而后,小厮将我搬回了听竹园。岜歌端了饭菜回来不见人,着急得四处寻找,见到我在小厮的背上被背了回来,大概猜出个一二,跪倒在地上:“岜歌看管不力。” “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 小厮将我放在床上,而后请来了大夫为我诊脉,苏凌冷冷地问道:“可是装的?” “回王爷的话,那倒不是。”大夫道:“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气血攻心,那一刹那没缓过神来。在下开一副药调养时日便好了。” 苏凌的脸铁青。 看着小厮搬回来的我偷出去的东西,苏凌道:“全部搬走。” 小厮不明所以然,诺诺点头。 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其实本不是我自己想被吓到,这就是像老鼠见着猫的本能,我有意识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我睁开眼睛,就觉着身边有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扭头看时,是岜歌坐在自己的身边,我松了一口气,道:“我睡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岜歌道。 我坐起身。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午时。”岜歌道。 有人推门而入。 我怔了怔,来者不偏不倚正是苏王爷本人,我的一颗心又揪起来。 苏凌冷眉竖眼,岜歌行礼,同时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才反应过来,从床上跳下来学着岜歌的样子:“见过王爷。” 我很奇怪,这个苏凌不是要杀自己的吗,怎么非但没杀,还给我好吃好喝供着。 苏凌微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回答。 “你是本王见过最特别的人。” “……”虽然我也承认这个公主长得的确不是丑能形容了。 但这不是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之前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啊,我心中有气,但只能奉承道:“王爷谬赞了。” 苏凌没再说话,我与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本就是惜字如金还喜怒无常,怪异得很。 随后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进,岜歌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啥情况…… 两个小厮拿出一只碗,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苏王爷,只见苏王爷点点头。 两人便把我按住,我当然不肯轻易地被按住,奈何挣扎都是徒劳。bigétν 两个小厮拿出一把刀,我吓得两眼直冒金星,我就说这个王爷有虐待倾向,看吧……看吧…… 两小厮拿起刀就要来割我的手臂。 我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以为自己会被割腕,没想到只是手指上开了一个口子,我慢慢睁开眼,见到两人拿碗接着我流出来的血,我更诧异了。 这不是要搞什么滴血认亲之类的吧。 两小厮接了半碗血,拿白布替我把伤口包扎好,就放开了我。 我倒在地上,两人将碗递给苏王爷,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一口喝了下去。 …… …… …… 我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穿越加古装还加玄幻吸血鬼? 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我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三人陆续离开。 只剩我一个人仍是一脸不明所以然,而后岜歌进来扶我。 我觉得这和自己看的穿越宅斗小三的小说不太一样。剧情要怎么样发展,我一筹莫展。 岜歌轻轻唤她:“娘子,此后,岜歌就是你的贴身婢女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走。 木讷地点头。 第6章 解寒毒的工具人 昨日的事情我想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直到午饭时间,岜歌从别院跑来,她喘着气说道:“娘子,王爷叫你去灵园,他在那里等着你。” “等我做什么?我好像没惹他吧……”我对这个目前有可能是男主角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存在感太低……既然别人有吩咐,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跟在岜歌身后来到灵园。这个灵园和陵园同音,我差点没认为是墓庄。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还喜欢玩虐杀,在自家家里修建个墓庄也不是没有道理,出了听竹园,绕了几个回廊,再路过一个人工湖,就来到了灵园。 一路上我都在很认真地观察地形,想逃出去的目的仍是没有改变,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会被识破,只要识破,就会被杀死,再者说昨夜这个苏王爷喝了自己的血,难不成是个喜欢喝人血的王爷?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我一世英名,怕他作甚。ъitv 苏凌已经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等着了,我进灵园,就冷得发颤,苏凌看着书,知道有人来了,就只是微点头,岜歌就很自觉地退下了。 我自从来到这个凌王府发现这里面的人都不是很爱说话,带头的就是这个苏凌,惜字如金。 我见这人把自己喊来又不理睬自己,只能傻傻地站着。我看到苏凌的侧颜,尤其尤其地好看,就是太棱角分明了,给人一种肃穆又冷淡的感觉。虽然林雨的记忆告诉我苏凌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太喜欢和这个男人离得太近,可能是因为林雨的关系,也可能是这个男人自己本身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苏凌敲了敲石桌上的面具,冷淡地说:“给你的,以后没本王的允许不能取下来。” 我看去,石桌上有一副银制的面具,刻的是一只狐狸模样,面具不是半张而是整张,足以把我不忍直视的脸挡干净,画工也十分精美,眼睛并不细长,看起来圆滚滚的十分俏皮。不过让我不解的是连耳朵也刻出来,倒给这高贵的美上加了一些……傻气……没错,就是傻气。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更不知道这是赏赐还是讽刺,只能学着岜歌说话的样子,柔柔地说道:“谢王爷。” “你认识本王吗。”苏凌放下书。他一向很擅长读心,这个女人见到自己时那个眼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惊恐,然而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无奈,我倒是不认识你啊,可是这宿主认识啊。 但既然宿主已经去世,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也不能怪我鸠占鹊巢,怪就怪你生不逢时吧,我摇头:“不识。” “今后你还要在王府里待下去,注意言行,把面具带上吧。”苏凌继续看书,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我唯唯诺诺地带上面具,苏凌道:“如果本王见你摘下面具,影响市容,决不轻饶。” 影响市容……我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知晓。” “你先下去吧。”苏凌道:“每日午时就在听竹园呆着,不准乱跑。” 我听到“你先下去吧”五个字,激动得连跑带跳离开了灵园。岜歌在灵园门口候着我,见到岜歌,我才把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两人回了听竹园时已经有午饭时间了。 我发现这生活无趣的很,整日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都快熬出病来了,岜歌正要去膳房端膳食,被我叫住:“你带我去膳房,顺便带我逛逛这个王府,你们家王爷说我要在这里待下去,总不能不识路吧。” “诺。” “还有……那个……你别叫我娘子了,听起来怪怪的。”我想了一会儿:“你叫我小隅吧。” “小隅是娘子的小字吗。” “差不多是吧。” “岜歌只是一介下人,不太方便。”岜歌道。 我道:“你是下人,我还是个奴隶呢,只怕我要与你了拉近关系你倒不肯,嫌弃我还来不及。” 岜歌忙道:“王爷要我好好照顾娘子,我自是不会……” “那你叫我……小隅?” “嗯。小隅。”岜歌劝解道:“在我面前小隅大可不必忌讳什么,但在别人面前,言行举止都要注意着,否则又要挨巴掌了。” 我吃惊:“他们打我那么大声吗,你在外面都听见了?” “不择。”岜歌道:“岜歌只是见小隅嘴边泛红,眼睛又有些红肿,身后的衣摆上还有些灰尘,再加之小隅的性格使然,岜歌能猜得出一二。” “……你真心细。” “整个王府的婢女就我一人。”岜歌道:“还有的就是王爷后院的侍妾们的婢女,不过都不算入王府之人,因而岜歌这么说倒也不错。” “好了好了,我们边走边说。” 我推着岜歌走着,再听她替我介绍情况。 “王爷不喜欢养废物,岜歌自知与其他同僚差距甚大,还得好生努力才是。”岜歌道:“如今小隅被王爷留在了王府,那么有我们两个女眷了。” “没有王妃吗。” “王妃……”岜歌声音突然低沉下去:“本来是有的,当年苏王爷还是太子殿下之时,越国派了五公主来和亲,流传五公主和王爷情深义重,王爷亲自前去迎接,谁料五公主路上遭遇歹人,惨遭不幸。护送的人只有五公主的三叔林毅活了下来,在这之后,王爷悲痛欲绝,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陛下的赐婚,由此可见,王爷当真是怀念那位五公主了。” “咳咳咳……”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还情深义重,缠绵悱恻,明明就是这货把自己未婚妻杀了,还借此推脱皇帝的赐婚,好棋好棋啊。 “小隅莫不是受了风寒?”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你继续说……”我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害怕林雨大祖宗又没头没脑地疼起来:“什么叫之前还是太子的时候……”bigétν “这……等到时机成熟,岜歌定会告诉小隅。现在还是说说与小隅有关的事吧。”岜歌拉着她逛了王府大大小小的院子和房屋,凌王府一共有一百三十八间房屋,自己和岜歌住在听竹园,岜歌则住在听竹园内的右房,自己住的是正房。苏凌住在醉生梦死,另外还有的院落,我记性不好,记不全,只是把大门记住了,还跟着岜歌来来回回多走了几遍,确定闭着眼睛也可以找到路之后才去膳房拿午膳。 “我想问……”我吞吐地说:“你们……你们王爷怎么会把我留下来……岜歌你说他不留废人,我本就什么也不会……再加之影响市容……” 岜歌拿起几盘点心,端着走着说:“你的血可以缓解王爷身上的寒毒,留下来,是为了给王爷解毒的。” “这是什么……”我大吃一惊,难道上天给我的设定是百毒不侵,血还能解百毒?这么牛逼的设定?我有些激动了:“好岜歌,你再好好给我说说。” “王爷当年征战时染上了楚国的一种剧毒——寒毒。这种剧毒出自出尘谷,非出尘谷谷主不能解,然而却没有人能找到这个隐世的出尘谷,王爷的寒毒两三天爆发一次,发病时周遭冰冷,失去神智,如果不送上几个奴隶给予杀之,那么王爷就有可能伤害自己。”岜歌道:“你也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王爷无意间沾染到你的血,竟然恢复了神智,就把你留了下来。” “我觉得有点像封建迷信。”这事情真玄乎,哪还能人血解毒的?不过无论多么狗血,自己倚靠着这一点活了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封建迷信?何意?” “没事没事。”我看着盘子里糕点,伸出手就要拿,被岜歌打了回去:“小隅莫要心急,礼仪分寸把握好,非饭桌之食不可食。”岜歌看了看菜谱,吩咐膳房做了些大补血的菜肴,什么猪肝爆炒,猪肝水煮,猪肝煎饼…… 我看着猪肝有点晕眩。 “王爷今夜还会来,小隅也要多多滋补才是。”岜歌道:“我们先端着糕点回去吧,一会家丁会送到听竹园来。” “就那么点血……我觉得我没必要吃得这么血腥。” “滋补养生重在平时,我见你也没有养生过,就只能大补了。”岜歌道。 “那有没有猪脑。”我道:“我最喜欢吃猪脑了,这个补血吗。” 岜歌顿了一会,吐出两个字:“补形。” 这回却轮到她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午膳和晚膳都摆满了猪肝炒菜系列,我一样也没有吃。她实在是不觉得放那么一点点血要吃猪肝来补,直到午时苏凌带着那两个小厮走进来,还抱着个桶的时候,我彻底后悔了。坐在床上的我没有到处乱走,到了午时,门就被一阵风吹开,准确来说其实是被人推开的。 然后出现了三个瘟神,站在门口,带头的那个面如死灰,后面两个点头哈腰,鬼差三人组隆重登场,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下一刻,门被关上。 我自觉地伸出手。 只见两个小厮拿出了一把大砍刀! 卧槽!大砍刀! 我赶紧缩回手,目瞪口呆,完全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指着这些个大砍刀,慢吞吞地说:“今天不放血要割肉吗这是……” 然而这三个人并没有打算理我,一个人的自导自演十分尴尬,为了不让自己的面子掉那么一档子,我反复地问:“你们这是要干嘛。” 然后三个人也没有理我的意思,反倒是两个小厮要来擒我,我退后,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打死不伸出来,小厮们抓住我的手臂,我挣扎得十分厉害,拼命地挣脱开,两个小厮难办了,回头望望苏凌。 “你没有资格询问。”冰山男面无表情地说。 死冰山男,至于我为什么会叫他冰山男,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人说话很让人不舒服,更可怕的是什么,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木得感情,简而言之就是—— 我,苏凌,木得感情。 我终究是抵不过两个大粗汉子的臂力,直接被按在床上,两人在我的手臂上刮开一道大口子。我就看着鲜血不住地往外流,而我只能看着,疼得我哇哇大叫,冰山男或许受不了我的鬼哭狼嚎又或许是还有一点点仅存的人之良心,走到院子里去了。 当然我肯定不会认为他有什么良心…… 我见着两个小厮拿桶接着我的血,血咕噜咕噜地流在桶里,我很不安地问:“你们王爷这是要洗澡吗。” 两人也不理我。 好吧,我早该知道的,这王府里面的人,除了岜歌还能正常与我对话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对话。随着血越流越多,我就感到头晕目眩,天花板在我的额头上不停地转。 随后不久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是岜歌一心一意地照顾我,我才得以平安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岜歌……帮我准备猪肝。”经过昨夜的恐怖事件之后,我更加决定要逃跑了。如果不逃跑,就得被剥皮抽筋,割肉放血。 可能是上次被放血太多,苏凌用不完,竟然三四天都没来找我,没来找我也好,我趁着这个闲暇的功夫,准备了a计划和b计划的逃跑方案,决定今晚就走。 “小隅,在想什么呢。” “啊!没没没!”我笑着摇头。 第7章 打断你的腿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知道了做人不能太贪,我拿那么多东西,走得又慢,还容易暴露自己。 于是乎我选了个最贵的,上次的事件发生之后,冰山男把我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搬走了,我只得去灵园偷了一座玉雕,灵园平时是冰山男看书的地方,鲜少有人来。 再加之,好多人认为冰山男对我格外看重,竟然没人拦着我。 在灵园的房间里,我还看到一块令牌,天无绝人之路,这块令牌外里镶金,里面镀银,看起来就很有格调。 我很顺利地拿好东西后,,直接告诉了岜歌我这次的计划,对于我为什么要告诉岜歌,这是因为…… “小隅,你决定了吗。”岜歌淡淡地说。 “对啊,我之所以跟你说,就是我发现你什么都向着我,虽然你受命于苏凌,但是我想你还是会帮我隐瞒这件事吧。”我道:“如果不告诉你,我觉得我也瞒不了你,你会支持我的吧。” “不会。” “……” “应该这么说,岜歌认为你没有机会逃出去。”岜歌仔细想了想,说道:“至少现在不这么认为。” “……我才不相信。”我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况且你也知道,我不逃走的话,会被杀死的。我们这么多天的感情……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这么多天的感情,感情是……”岜歌愣了愣。 “哎呀呀,你别纠结呐,你知道我智商不够用的,你觉得该怎么走。”我认为岜歌是个顶顶聪明的女子,有她帮我出谋划策,我的胜算会大一点。岜歌没说话,起身走开,走到听竹园门口,道:“我今晚生病了,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一阵欢喜一阵忧,欢喜的是岜歌帮我隐瞒,不高兴的是她不帮我出主意,不过这样也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嘛。于是乎,我背着包,包里放了那个玉雕,把襦裙改良了一下,做成了紧身衣,方便我的行动。由于手艺不是很好……额……这个美观程度我就不多加评论了。 午时之前,我就悄悄溜出了听竹园,我已经知道大门在哪个方位,但我这么出去肯定是不行的,我拿出那块令牌,生死在天,能不能出去就看这块令牌了,因为我没什么武功,爬树还行,我爬屋顶就不行了。 而且现在古代都是砖瓦房,我特别害怕摔下来,没跑出去结果被摔死了……这多惨啊。 王府里有那么多号人物,也都认不出我。因此我带个特别奇葩的面具,穿着一身不知廉耻的贴身短袖短裤站在守门员面前的时候,他们朝我举起武器,大声怒吼:“何方妖孽。” “妖……妖……妖孽。”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粗犷地说:“我……我是……我是王爷的密卫。有事出门,你们速速让开。” “密卫?” “是。”我神气且傲慢地说:“你们不知道吧。所以你们现在也只是个门卫!哦不……守门员……哦哦哦不不不……那个……不管了。你们看这个。”我拿出我的“万事通金牌”,两人见到,速速跪下。我惊讶了一下,这个块金牌这么牛逼?我虽然吃惊,却也不是傻子,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跑了出去,一出王府,感觉神清气爽,十分安逸,我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由于已经临近午时,街道上没什么人了。只是与我进牢狱之前不同,好多人家门口都挂了白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声声打更钟鸣离我越来越近,我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的慌了。找个客栈落脚吧,走过一个拐角,我见到了打更人,上前招呼道:“喂喂喂!那个大叔,你等一下。” 打更人停下等我,扭头看我。 我跑到他跟前,道:“大叔,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客栈吗。” “姑娘这装扮……” 我看了看我的衣服……额……的确在古代人看来实在是太暴露了。短袖短裤还紧身……这身装扮就算放到现代也是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本来就不是做织工的料,再加上材料不足时间仓促,凑合着用吧。 “这个……这个……我不是大晋人,我们家乡的服饰就是这样的。”我道。 “那你们家乡风俗还是挺特殊的哈。”打更人道:“你看那前面,左拐进那个小巷子,走出去有家风来客栈,其他客栈这种时候都要关门了。”打更人伸出手替我指路。 “多谢多谢。” 我蹦哒地走着,到了那个小巷子里,我就碰到了收保护费的社会大哥们,当时我的心理只能用: …… 来形容。 好吧,看到这五个社会大哥我掉头就走,没想到还是被他们一只手提了回去,五个社会大哥衣衫不整,烂醉如泥,还坦胸露乳,场面十分火爆。我深吸一口气,笑眯眯地说:“五位好汉,有什么事吗。” “哎呦喂,还是个女的。” …… “小娘子,怎么戴着面具啊。”“社会大哥”们用调戏的语气对我说着,我扶额叹息:“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没钱,二没色,还特别倒霉。” “哎呦呦,小娘子说话挺乐乎啊。”社会大哥们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算是什么面具啊,这么没品,让哥哥们为你做一个吧哈哈哈哈。”biqμgètν 这些个人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是审美跟我一样啊,终于说了一句公道话了。我若有所思地点头:“仁兄所言,甚是道理,我也觉得丑的。” 他们笑着就要来摘我的面具。 我大喝一声:“慢着!” “怎么啦小娘子,有什么不能给哥几个看的吗。” “这个……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摘,因为我不是很想伤害无辜。”我道。 由于冰山男那种定力那么强的男人第一次看到我都能被我吓得半死,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喽啰…… “哈哈哈啊哈哈,难道是什么绝世美人,让哥几个好好开开眼啊!” “我劝过你们了啊。”我道:“你们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这么动听的声音,我相信一定不会长的差。” 于是乎…… 三秒之后…… “鬼啊!”五个大汉夺命而逃。 我被甩在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捡起我的面具,端端正正戴在脸上,都说了别摘我的面具,别摘我的面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走向风来客栈,转了个弯。所以说长得丑真的是一种好处。那些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千万别灰心丧气,你看像我们这群长得丑的人,晚上就敢一个人走夜路,那些长得好看的,每天要防这防那,这特别麻烦。 “啊——!” 我大叫起来,欲哭无泪。 地上躺着的刚刚那五个男人,胸口都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流成河,我踩到了一个社会大哥的人的手臂,吓得我将他踢开,连退数十步。 什么鬼啊! “啪啪啪。” 掌声响起。我猛地转身,看见了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墨衣黑发,横眉冷眼。他的眼睛在夜间却闪出一种光,那是野兽的光芒,阴森森的,像座美丽的冰雕,十分耐看。 我霎时间无话可说。 “看到了吗。” “你……你杀的?” “嗯。” “……你一直跟着我吗。王爷大人。”我心虚地说:“那个……我绝对没有想逃跑,我只是,我饿了,出来……出来找点吃的。” “嗯。” “那个……你为什么杀他们啊,他们又没有把我怎么样……”我心中突然有点莫名的感动,难道是因为他们欺负我吗……没想到…… “他们刚才说的那句话就该死。” …… …… ……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他们说这个面具丑,好吧,我差点没笑出声啦,本来就丑嘛还不让别人说了,我心中的感动一扫而光。好吧,祸从口出啊,等等!我刚才是不是也说了……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这货没听到吧……没听到吧……索性冰山男扯开这个话题:“我相信你不是逃跑。” “啊?这么相信我。”我吃惊地说道。 “因为逃跑的人会死,我不想让你死。你就不是逃跑,只是违反规定偷溜出去罢了,回去打一顿就好了。”冰山男淡淡地说道:“还我吧。”“你……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这么好用的神兵利器,我怎么舍得拱手让人,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冰山男走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从我的兜里将金牌拿了出来。道:“这不是你认为的通行令牌,这是……这是陛下赐的免死金牌。” “啊啊啊啊?”我赶紧看了看。没发现有免死金牌四个字啊。 冰山男将金牌紧紧握在手中,死死攥紧它。也不知道是喜欢爱惜还是痛恨……真纠结啊。 “林小隅。” “喊我做什么。” 冰山男道:“回去吧。” “哦。”我无奈,这才出来没多久呢。 “回去本王介绍个人给你,以后你们三人要好好相处。”冰山男道:“他也是你的掌板人。” “掌……掌板人?那是什么。” “本王认为,把你的腿打断,就不存在要麻烦本王半夜跑出来了。” …… …… “王爷,王爷,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王爷饶我一命啊。”我连忙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林小隅。”苏凌蹲下来,道:“做事之前就要想着分寸和后果,你这次做的没什么错,何来知错?求生本就是你们这群蝼蚁的本能啊,你错就错在不够聪明劲,既然逃了,就要有本事逃得掉,如果逃不掉,你便是错了。” “我……”我抬头,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五具尸体还躺在我们的面前,或许他认为我们这群人可有可无,命如草芥。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是那样可怕,这个男人从来不会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见到他,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无表情。 “打断腿,,很方便。” “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知道知道错了。” “走了。”他站起来:“你若不跟上我,就砍掉手。” 卧槽!你这么喜欢摧残别人的身体的吗,没办法了,以冰山男这个德性,无论我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只能去贿赂那个掌板人了。不过什么叫掌板人和我们好好相处啊,不会以后都要被打板子吧。 岜歌见到我回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若是王府真的这么好出去,它就不是王府了,岜歌问我:“王爷怎么惩罚你的。” 我哭丧着脸,抓着她的手臂,道:“他说他要打断我的腿。” “什么?”岜歌虽然惊讶,几秒之后,又坦然地说道:“王爷对你很仁慈了,不然你这等错,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下半辈子坐在轮椅上啊,岜歌你快替我想想办法,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啊。”我道。 “王爷叫谁来行刑的?” “我不知道啊。” “且看看吧。王府里的人都不好说话。” “就不能贿赂贿赂他们吗。”我道:“拿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用的。”岜歌道:“王府上下皆是我这样的人,你认为会被贿赂吗。” 我仔细看了看岜歌,摇摇头。 我俩局促不安地坐到了第二日。待到天亮,迈着沉重又稳健的步伐,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是掌板人来了,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凶神恶煞的大叔,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抓住岜歌的肩膀,紧张地说道:“要不我逃吧,我真的不能变成一个残废啊,本来就不能靠长相吃饭了,若是还变成一个废物……我……我……” “小隅你先别着急。你自己逃跑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王爷给……” “嘭!” 大门被打开,我赶紧缩在岜歌身后不敢冒出头,听到一个成熟男性稳重的声音:“谁是林小隅。” 我掐了掐岜歌的肩膀,不住地摇头:“我不在,我不在。” 岜歌会意地点头:“她出去了。” “是你后面那个吧。”男人道:“我是奉王爷之命来……”我抬头看这个男人。 惊讶得合不拢嘴,眼前的男人,二十五岁左右,眉眼清秀,阳刚稳重,说话爽朗,瞳孔干净。脸上还有一块刀疤,这是,这是当年林雨被人暗算时,林毅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这……这就是……林雨的……我不再躲着,从岜歌身后跳出来。几乎是本能,冲进男人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大声叫唤道:“三叔……三叔!真的是你吗。” 第8章 三叔是你吗 男人把像牛皮糖一样黏人的我踢开,我却还是不住地朝他跑过去,对我而言,这是个救星,对林雨而言,这是个亲人。 “你就是林小隅吗。” “是是是,就是我。”我嬉皮笑脸地说道:“三叔,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我刚准备说出口,左右望了望,知晓这是在凌王府,耳目众多,万万不能让苏凌知道我的身份,于是我发挥了我此生绝无仅有的智商跟林毅打哑谜。 “我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子。”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喜欢抓蛐蛐吓你,我娘亲还在的那会,你总是跟她说,我长大后会是这天下第一的美丽女子,你做的酥酥糕可好吃了,还是我娘亲教你的呢,你想起来没,我是谁。” 林毅若有所思。我见他深沉的模样,知道已经唤醒了他的记忆,感谢林雨道:多谢多谢,多谢你让我免受残疾之苦。 半晌。 林毅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托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点点头:“是我啊。” “嗯……”林毅道:“你是林小隅。” 我差点没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算了算了,在林雨的记忆里,她这个三叔领兵打仗,运筹帷幄可还行,但在与人交往上简直就是个死直男。说什么是什么,一点变通也不晓得,况且他知道林雨是被苏凌所杀,却还一心一意跟着苏凌,想必记忆也全失了。 那就只能唤起他的记忆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灵丹妙药还可以让人失忆的,但林雨和林毅一起长大,林毅的性格我是再了解不过,想从他手下逃命是很容易的。 虽然林雨称林毅一声三叔,也只是辈分上的关系,林雨只比她三叔小九岁,说看起来是兄妹也不为过。 “你是林毅。” “你怎么知道我。” “因为我……我……我是你侄女的好朋友。”我觉得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 “侄女?!你是说我还有家人!”林毅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说:“王爷将我捡回来,我却一直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会遭此劫难,是否还有亲人,听你这话……你是……” 我按住他的手:“慢,你别摇我了。我快要昏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毅放开我:“我一时之间太激动了,我侄女还活着吗,她在哪里?我难道还有妻子?” 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苏凌的确在林毅身上做了手脚,我见他思亲之切的样子,也只能遗憾地告诉他:“不,你侄女死了。你也没有妻子。” “你说……你说什么……” “你侄女当年嫁人的路上,被歹徒所害,已经……哎……”我道:“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告诉我来年春来会回来找我,谁知道天意弄人。”要想要活命,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只能将之前的故事好好改编一下。 “你侄女当年临终时唯一的愿望就是拜托我找到你,并且好好照顾你看到你成家立业,儿孙满堂,这就是她的幸福啊!”我握住林毅的手:“你侄女说叫我好好与你相依为命,从此你就把我当做你的侄女吧,三叔!” 林毅沉思了一会儿,将我推开:“我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我并不是别人说什么都相信的,你且一面之词,我怎能相信你。” “……”我仰天叹息:“你懂什么啊你,你什么也不懂。”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林雨和他说话那么费劲了。 我道:“那你要我怎么证明,你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就算说小时候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万一你跟我说我是瞎编的,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话虽如此……”林毅道:“且容我去问一问王爷。” “别别别!不准去。”我及时拉住了他,如果让他跟那个冰山男说,那我岂不是死翘翘了,林毅奇怪:“为什么?王爷对我的身世应该知道一二啊。” “我呸,就他……”我赶紧捂住嘴,“王爷……王爷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今日我对你说的话你千万别告诉他,你想想看,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告诉王爷,不是给他增添烦恼吗。如果我说的是真的,还让王爷帮你找家人,不是更增加王爷的麻烦吗。为了不增加王爷的麻烦,我们应该把一切都搞定了才跟他说,你说是不是。” “好像有些道理。” “嗯……你看看,你今日是来行刑的对吧。”我道:“我跟你侄女儿好歹有一些瓜葛,你若将我的双腿打断了。以后还怎么帮你找你的侄女儿啊,所以说呀,你就轻点轻点。走走过场就好了,若是王爷问起,你就说我皮糙肉厚骨头硬。”biqμgètν “不行。” “……” “王爷的吩咐我一定要做到。”林毅道:“得罪了。” “我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把我的腿打断了,你会后悔的。”如果他后来恢复记忆之后,知道是他自己把他自己的侄女儿的双腿给打断了,他不想自杀才怪。 为了不让他自己自杀,我决定大义凛然的逃跑。 刚刚骂完,我就从床上蹦起来,夺门而出,我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就从听竹园跑了出去。我暗自里窃喜,可是还没欢喜多久,林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前面,直接将我提了起来,扛在背上。 我这才想起,这个林雨的三叔,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我啥都不会,我居然跟一个高手比跑步…… “三叔啊,你别打断我的腿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哭丧着脸,恳求他。 “恕难从命。” 又回到了听竹园。 林毅将我按在椅子上,我握住他的手,摇头。林毅并没有理我,他向身后的小厮要来木板,一板下去,我感觉筋脉都要被打断了,剧烈的疼痛在我的膝盖处翻江倒海,我大叫一声。撑着要爬起来,又被林毅按下去。 不行……怎么可以……怎么能断……我已经很丑了……怎么还要成为一个残废。 我不要!我不要啊!岜歌冲上来,将林毅推开。 她身子弱,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林毅道:“还请岜歌姑娘不要违反王爷的命令。” “如果她的腿真的断了,她这一辈子就完了。”岜歌道。 “她现在也只是王爷养着的药,早就完了。”林毅道:“王爷的命令不可违抗。” 我悻悻地爬起来,脚刚刚碰到地,双腿就已经是软的。我没有想到他一板就已经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摔倒在地上,若是再挨上几板,我恐怕真的废了,本来以为苏凌会对我网开一面,看来这个女主角光环并没有什么用,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我变成了一个废物,只有每天给他提供鲜血,等到他什么时候病好了,就是我的死期,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我还不如…… 岜歌将林毅按得死死的,其实这几天通过与她的相处下来,我知道她的力气并不大,林毅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将她推开,但林毅没有这么做。 我此时也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爬到他们身边,我看着林毅腰间上的匕首,迅速拔了出来,岜歌瞪了我一眼:“小隅,你想做什么。” 两个小厮跑来准备抓我,我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间,冷笑道:“别过来,不然我就自杀。” 小厮停下来。 这时候的林毅也不淡定了。 将岜歌推开,严肃地看着我:“姑娘有什么非要一死了之吗,你的双腿虽然废了,可人还是鲜活的,人的一生还有很长,你或许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啊。”我笑道:“其实我本来就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老天爷多给我几个月的生命。我的确应该感恩戴德,也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什么,长得丑不说。还遇到了你们这些变态,还有这个死公主的心绞痛,我这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如果我的双腿真的打断了。那么想再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如果要我在这里面关一辈子,这跟监狱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好啊。”我笑道:“那我就让他的病也永远治不好,我不得好死,他也别想好过。”ъitv 我闭上眼,一狠心,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腹中。 到了地府。 我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看自己的腿有没有断,如果他们在我死后把我的腿打断,那么我到了阴曹地府是不是也是个断腿鬼?我摸了摸我的两只腿,还好还好没有断,只是腹中疼痛的难受,刚一坐起来,又疼得我哇哇叫,慢慢躺了下去。 我好像睡在床上。 我不是应该睡在地上吗? 有人推门进来,是岜歌。 我惊讶:“岜歌,你怎么也在这儿。” 岜歌走到我身边,说道:“张开嘴,喝药。” “难道是我连累你了吗,那个死面瘫把你也给杀了?”我懊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你身上的伤还痛吗。” “痛啊痛啊,痛死我了。” “这就说明你还活着。”岜歌道:“快把药喝了。” “卧槽?我我我我……我还没死?”我简直没一口血吐出来,自己砍自己一刀,这是要下多么大的决心啊,我以为这一刀毙命,没想到我竟然还没有把自己给砍死,我的天哪,“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我处于生不如死的阶段。” “王爷请了最好的大夫,你需要在床上调养。”岜歌道:“你做事从来都不动脑子。” “……” 虽然她这句话说的不错,但我听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且不说你这一刀能不能捅死自己,就算你真的把自己给捅死了,然后你就什么也没了,林毅有句话说的很对,你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岜歌道:“我是从来都不相信有什么鬼神的,王爷因为这件事很生气,重重惩罚了林毅。” “那三叔现在在哪儿呢。” “冰台上。” “那是什么。” “就是把自己的双膝割破,跪在冰上,直到把冰给跪融化了。”岜歌道:“这个惩罚的确是重了,目前还没有人能从冰台上活着下来。” “怎么还有这种酷刑,三叔他老人家怎么受得了!”我从床上撑起来,却又疼得掉下去。 我抬头:“岜歌,你扶我去醉生梦死。” “你现在去,是要让王爷再打你板子吗。” “打就打,大不了把我打死了,他也别想好过。可是三叔……”三叔是林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难想象,她失去了这个唯一的亲人之后会怎么样,我从来就没有感受过有亲人的感觉,我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有血脉联系的人…… 岜歌拧不过我,扶着我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醉生梦死门口,我站在门口,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苏凌的声音:“进来吧。” 走进醉生梦死。 我发现这里面的装束都极为单调。基本上都是墨绿色,房间里也只有几张桌子椅子,一床,还有的就是些帘子和花瓶。花瓶里没有插花,桌上有一壶茶。 再往里屋就是他的书房。 这是在他房间里的书房。 应该是方便他平时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做的,听岜歌说,大多时候,他应该都待在灵园。 “这才多久就已经活蹦乱跳了,看来你伤得并不重。”苏凌坐在案前。 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如羽毛一般浓密纤长,把他瞧出一种恬静的美好,其实他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一说话的时候就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林毅他……” “你先别说。”苏凌打断我,他放下手中的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听林毅说,你是他侄女的朋友?” 我心中紧张,冷汗津津。 “你知道她侄女是谁吗。” “我……我……”我跪下来:“越国五公主……” 第9章 京州诡异 苏凌指尖微颤:“看来你所言非虚,你一个奴隶和越国五公主是朋友?”他有点藐视的意味,倏尔,又怅然起来:“倒也是林雨的性格,毕竟她那样的人,也只能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biqμgètν “五公主……五公主她心地善良,曾经救过小奴,因而……”我颤颤巍巍地说。 因为林雨的关系,我很怕苏凌,所以眼神之间的交流和对视我尽量避开。苏凌听到我的话,道:“她是否心地善良本王自有断决,轮得到你这个奴在这里妄加评论吗。” 突然骤冷的语气,我真的不懂他和林雨之前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林雨好歹救过他一命,不就坏了他和林汐的婚事吗。婚事这种东西,再提不就好了,再说这人也死了,说几句好听的都不肯,我点点头:“王爷教训的是,听说林将军他……” “犯了错就要领罚,我要他去要你的腿不是你的命,他做的不好,自然要受罚。”苏凌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应该是很不想看到我,说的好像我想看到你似的。 “可是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冲动,林将军他对王爷忠心不二,还望王爷网开一面。”我道:“若是这么忠心耿耿的人都不受王爷的待见,我还不知道王爷以后用什么来拉拢人心,况且……况且……” “说。” 我深吸一口气,“况且王爷要打断我的腿不能来就不对。” “哦?”苏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残害别人的肢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我做了错事,该打该罚该骂,可是总得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况且,我知道王爷你深明大义,定然不会……没了腿,我也不想活了。” “王爷,林将军昏倒了。”有小厮走进醉生梦死,说。 我心中更着急:“若是因为我一个贱奴,而让王爷损失了这么一个好将军,王爷难道不会心痛吗,况且他本就没什么错……”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该受的罚是要免了?”苏凌道。 我知道如果他真的要免了这个惩罚,那么就不会问我了,这么问我就是希望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我闭上眼,道:“剩下的我代他受过。”苏凌道:“割膝跪冰你熬不住的,换成板子吧,折合成板子一共二十大板,你下去吧。” 不就是二十大板吗,我林小隅难道还怕了不成。 我咬咬牙,点头。这时,岜歌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既然王爷需要有人代为受过,自然是任何人都可以,娘子她大病未愈,恐怕会留下病根,这二十大板岜歌代过就好。” 我拉住岜歌的手,摇摇头。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希望还欠她人情。岜歌看得出来我心之所想,小声道:“你若觉得亏欠我。我和林将军之后的卧床时间就交给小隅了。” 我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再加之我的身体状况的确是熬不住。也只好由着她去了。苏凌听罢,道:“我认为你是个顶顶聪明的女子。在这件事上,你却要把自己拉下水吗。” “不尽然。”岜歌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闹得本王没了清静,全都下去吧。将林毅带回听竹园,会有人来行刑的。”我和岜歌准备离开之时,冰面男突然叫住我:“关于林雨的事,逝者已矣,纵使她生前与你有什么瓜葛都化作过往云烟,你提得越多,死得越快。”他的话平淡的不带一丝情感,生硬得如磐石,若非我亲眼所见,我甚至不敢相信正是这个男人亲手杀死了他的未婚妻。我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我知道林雨又在哭泣了。 情之道路,何其惨淡。 我们将昏迷不醒的林毅扶回了听竹园,而后岜歌也受了刑,她身子骨不好,因而和林毅一样躺在床上,事事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做起这些来也是得心应手。把两人照顾得妥妥贴贴。还有多余的时间指定逃跑路线。我是一定要逃出去的。这个阴晴不定的大老板,动不动就要残害别人的肢体,太原始太暴力了。但是我已经失败过一次,如果第二次还是失败,我就真的小腿不保了。因而短时间之内我还没有逃出去的打算,这是个长远计划。 因为大夫开的药,我要出去买药,跟王府的管家说了这件事。他便给了我一块进出王府的令牌,还叫了两个人跟着我。不得不说一下,这个凌王府的主管叫刘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听说办事能力十分强,为人处事也圆润,深得苏凌喜欢。更是将《王府通事七十二守则》倒背如流。 我和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出王府。 与我那夜溜出去时不同,由于是白天,我更是将这京州城一览无余。两夜都有一个相似的特点,就是基本上每家每户门前都挂满了白帆,就算是在白天也没什么人行走。街道上十分凄凉,房门紧闭,只有满天的白花和飒飒冷风。我奇怪,这夜间没人可以理解,怎么白天都这么冷清。我看着身边的两个男子,问道:“你们这京州城里发生了什么啊?”ъitv 然而两人目空一切,并没有理我。我只好叹息道:“我忘了,你们王府的人基本上都是哑巴。”我因为影响市容被抓进天牢之前是没有像现在这么萧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根据我怎么被抓进天牢的经历,我猜出个十之八九,可是不是说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了吗。算了算了,不去想,我还要买药呢。 药房如我所料没有开门,我便叫两个壮汉去敲门,虽然这两个人不说话,但是其实是行动派,应该说王府的人都是行动派。敲了老半天,老板才开了一条门缝把头伸出来,左顾右盼。我从两个壮汉身后蹦出来,老板只见一个两只耳朵,细长的眼睛,还有大嘴巴的狐狸脸出现在他眼前,吓得赶紧关上门。 还好我反应迅速把手夹在了门缝中间。门是堵住了,只是“啊——”我大叫一声。虽然门关上是被阻止了,可是我的小手也被夹得通红,被夹的我还得好声好气地说道:“老板你别怕,我们没有得瘟疫,只是来拿一些跌打损伤的药。” 其实王府里是有药的,但犯了错的人没资格用药,我就根本进不去王府的药房。老板听到我这么说,才把我们三人迎进了屋,药房里一个跑堂伙计也没有,只有这个老板和他的妻子以及一个孩子。老板走到药柜前找药,我瞧了瞧,问道:“不是疫病已经被控制了吗,怎么会如此严重?” “我看姑娘的装束是哪个大户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吧。”老板点了点药材,又放在天平上称量,无奈道:“可谁知道这疫病又突发起来,来势更为凶猛,这一连死了好多人,大家现在都不敢出门了。”老板拿着草纸包药,道:“你家里人也真是奇怪,如今这大街上人迹罕至,竟会准许你一个姑娘家家出来抛头露面。”biqμgètν “呵呵。”我笑得生硬,我真没奢求过苏凌出来帮我买药,我拿了老板的药,付了钱,又道了声谢,这才匆匆赶回王府。老板说现在瘟疫横行,我可不愿意刚刚摆脱断腿危机,又来个病入膏肓。 回到王府,两个壮汉也就离开了。我一路小跑回听竹园,岜歌已经睡熟,我将她的衣服褪下来帮她擦药,果真是血肉模糊。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动作更加轻柔了,帮岜歌上好药,我又几步跑到左房去找林毅,林毅还在昏迷,膝盖上也是血流不止,我将他的裤脚撕去一半,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膝盖。我的手碰触到他的膝盖,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凉意,果真是……跪冰。这个苏凌折磨的法子可多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小屋子,真的是不想再进去第二回了。 做好一切后,我伸了个懒腰,悠闲自得地走到院子里晒太阳,我不能做剧烈的运动,腹部上自己捅的那一刀有点狠,以至于现在做一点伸展运动都会疼得要命。 第10章 对自己更狠 就这么过了几日,我坐在院里的时候。 突然听到屋中有咳嗽的声音,是左房传出来的,难道是昏迷了四五天的三叔终于醒了?我快步入左房,三叔已经站稳在地上。我不知为何,看到他神清气爽的模样,我心里异常的舒畅,笑眯眯地看着他,关切的问道:“三叔的膝盖还疼吗。” 站得笔直的男人,摸着手中的佩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蹙起眉头,倒有副正经的小老头模样了。林毅抬抬腿:“已经不怎么疼了。”他倒是也奇怪,往日见过别人,受过跪冰刑,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的,自己这才一周不到……怎么……他满腹疑虑的看了看我,问道:“这里是听竹园吗。” “对啊。”我道:“王爷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肯定就住在我这里啊。”林毅听到我提起王爷,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中的佩剑,就要往我的双腿上砍。 我吓得一个激灵闪开,小厮挡在我的面前,接住了林毅的剑,动作行云流水,果然王府里的每个人都是深藏不露,但林毅是何许人也?小厮被蛮横的内力震开林毅便又要挥刀砍向我的双腿,我大叫起来:“三叔,三叔,你干嘛!王爷已经说不砍我腿了,你快点放开我啊!” 林毅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我要是把你养在听竹园,还不得随时有生命危险啊亏我和岜歌还好心好意地把你从冰上救下来,我可怜的岜歌现在受了杖刑,还在床上躺着呢。你这就要翻脸不认人,寒透了本姑娘的心啊。” “王爷何时说不砍你的腿了。” 林毅冷静下来后问我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敢情我说了这么多情深意重的话?他的眼中就只有那个冷面男?拜托,我可是你的侄女儿啊。你这么残忍的对待我……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不跟这个失了忆的傻子计较,况且我自己本来就是个冒牌货。 “你自己睡了这么多天当然不知道了。难不成王爷还托梦给你。”我拍拍自己的衣袖,啐了一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毅半晌后才思考起我前面说的话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岜歌姑娘挨了杖刑?” “对啊。现在还不能下床呢。”我摇摇头。 林毅惊讶道:“岜歌姑娘聪慧,可惜从小到大身体不好,王爷才破格让她住在王府内,她竟然为我挨杖刑?” “咳咳……其实准确来说是为我,不是你。”我很不留情面地拆了这小伙子的台面:“你若是真觉得对不住她也好,这几天岜歌就交给你照顾了。”bigétν 林毅点头:“这是自然。” 我接话:“你行吗。” 林毅信誓旦旦:“我没问题。”半晌,又问我:“王爷真的不打算砍你的腿了吗。” 敢情这家伙还惦记我的腿! 我气冲冲地将腿抬起来,放到桌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你看好了,我的腿又黑又细又丑又臭,你要它做什么啊你!喂狗狗都不要,都说了王爷已经宽恕我了,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亏你侄女还叫我认你做三叔……我若认了你,这智商都被拉低了好几个百分点。” 林毅显然没听懂。 罢了罢了,跟一块木头有什么好说的,眼不见心不烦,我催促他:“快走快走,岜歌就住在右房,你们就隔了一个院子,你快去看看她,别在我面前晃眼睛。” “好。” 林毅刚走不久,就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摔了个大跟头,嘴里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我几步走出左房,看见在听竹园内寻我的小厮,抓住他的袖子:“怎么不好了。” “皇上传口谕来了!” “啊啊啊?皇上?”我委实搞不懂这里面为什么还会有皇上的戏份。这皇上跟他儿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皇上传口谕过来就是不好了?我忙问:“只是口谕而已,何必慌张。” “小隅姑娘有所不知,这传口谕的乃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夜莺。这位大人一向都是传皇上口谕的,而他所传的口谕……非死即伤啊。”小厮道:“我这正要通知王府上下的人前去接旨,姑娘先去吧,就在正堂前。”小厮说完也不跟我多做纠缠,忙叫人去了,我只好往正堂前走。 到了正堂,果然来了十多个带刀侍卫,他们都是墨蓝色官服打扮,腰间别的金牌令,威风凛凛。中间那个浓眉大眼,长得十分好看的大人应该就是小厮口中的夜莺了,说来也奇怪,我明认为这御前侍卫是个了不得的大叔之内,这这位,看起来比三叔还要年轻,容貌已经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清秀了,与苏凌比起来,比他看起来亲和不知多少倍。 难得看见冰山男没有趾高气昂的样子而是乖乖跪在这些个御前侍卫面前,身后跪着的是王府的管家及他的亲信,这满院子跪满了人,看起来甚是壮观,随后三叔也来了。我跪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位置,把头埋得很低。 夜莺扫视了一遍院子里的人,笑眯眯地看着苏凌,好声好气地问:“王爷,你们凌王府的人都来齐了吗。” “还有些门客侍婢卧病在床。” “无妨,下人而已。”夜莺客气道:“那我这就宣读皇上口谕了?” 我听这夜莺的声音更是不得了,这声音就跟个十多岁的地痞小流氓没什么区别啊,我甚至严重怀疑大晋的皇帝是不是好男色,把这等好看的年轻男子养在身边,方便……方便…… “请。” “奉皇上口谕,凌王殿下现在是禁足期间吧。可有人举报说,王爷在五日前的夜间出了王府,这是违抗皇令吗。”夜莺话风一变,没了语气中乐呵呵的浮躁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乖戾。 五日前……夜晚……不就是我偷跑出去的那一次……苏凌被禁足?我怎么不知道,我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硌得我很不舒服。 “所言是真是假。” “是真。” “知罪吗。” “臣知罪。”苏凌闭上眼,道。 一向心高气傲的冰山男竟然在一个侍卫面前忍气吞声,还都是因为我……难怪从未见过冰山男出门,竟然是因为被皇帝禁足了,我冒着冷汗,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前方。 “欺君之罪,该当何罪。” “死罪。” “王爷知道便好。”夜莺道:“可皇上说了,念你是大义灭亲的大功臣,又是至亲,皇上实在是不忍治你于死罪,可死罪已免,活罪难逃,这活罪……可就麻烦王爷自己想个罪法了。”夜莺凑到冰山男耳边,低声道:“这陛下为何将王爷禁足,王爷是个聪明人,明白其中道理,夜莺就不多做废话了,口谕既已带到,我就先走了。”ъitv 夜莺当真是说走就走,带着他的侍卫军一起离开了,留下跪了一院子满满当当的人,最先站起来的是苏凌,他站起之后,大家才慢慢站起来,我握紧拳头,内疚得心慌意乱。苏凌站起身后,对三叔道:“林毅,将你的佩刀给我。” 林毅将腰间的佩刀递给苏凌。 苏凌拔出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刺穿了自己的右肩,我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鲜血喷涌而出,苏凌却是眼皮都未曾眨动一下,他咬紧牙,将佩刀拔了出来,又同方才一样的力道刺穿了自己的左肩,双肩没了知觉,佩刀落在地上,苏凌的墨绿长衫上沾满了血,王府上下的人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苏凌只是摇头:“无碍,请大夫来,林毅,扶我……扶我回醉生梦死。”他头上冒着冷汗,却也不曾倒下,虽然站得不稳当,却也是站着的。 王府上下人惊讶之后又立刻忙碌起来,没有因为这一场可怕的自残而乱了方寸。反倒是我傻在原地,动弹不得。我亲眼看见佩刀刀刃从他的肩膀穿过,那可是穿过啊!鲜血从佩刀上流下来,地上还有苏凌残存的一滩滩血,一直延伸到醉生梦死。 当初我也鼓足勇气自残过,不过我只是将匕首刺了进去,并没有刺穿,我是万万没有这种勇气的。 我想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我自己,然而我却一点事也没有,身上唯一的伤还是自己搞的,三叔因我跪冰,岜歌因我杖刑,就连苏凌都因为我自残双臂。我捂住脸,委屈得让人窒息,我只是想活下去……可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甚至没有想过,只是当时觉得想活,就这么做了。 难怪岜歌说我没有脑子……我连忙沿着血迹跑到了醉生梦死门口,但房门口围满了人,人最多,却有条不紊,反倒是我站在其中显得手足无措,格外碍眼。 很快大夫便来了。 我进不去里屋,只能站在院子里看见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一盆盆清水被端进,一块块血布拿出,一片片白布拿进。 因为林雨的缘故,我确实不太喜欢苏凌,可我心里又硌得慌,林雨从小到大的奢望就是这个男人,她爱他,此时的心痛得好像被人拧成一半半。我捂住胸口,扶着一棵老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林毅见我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道:“你先回听竹园吧。我见你身体也不太舒服,站在这里也挡路。” “我……我想守着王爷……” “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了。你先回去,岜歌还在听竹园。” “可是我……” 第11章 我想照顾你 纵使我再怎么不愿意,也被推着叫着出来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听竹园。看见岜歌撑着墙壁站在听竹园门口。我见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定是才下床不久。我走上前去扶她,忙问:“你现在出来做什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岜歌摇摇头,道:“我刚才醒来,见四周无人,心想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跑出来看看。”我将岜歌扶进屋,说道:“确实是出了点事。”biqμgètν “发生了什么。” “皇上派人来传口谕,王府的人都去领旨了。”我闭上眼,道。 岜歌问:“派了谁来。” “夜莺……” “夜莺?”岜歌浑身战栗:“就是皇帝座下的御前第一侍卫?夜莺?” “是。” “都是因为我。”我愤恨地说道:“之前我逃出王府的那一次你知道吧。是王爷亲自将我带回来的,我并不知道王爷被禁足的这事,但有心之人便小题大做,将这件事提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便说他为旨不尊。因此叫夜莺传了口谕来。” “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道王爷会亲自出去寻你,也就未曾把禁足这件事告诉你。”岜歌道:“如果真的是夜莺来了。王爷他现在还好吧。”岜歌提到此事,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他满身是血躺在床上的样子。我这个人是最见不得人受苦的,况且又是因为我,我哽咽道:“他竟然把自己的左肩和右肩同时刺穿。血流不止,我想守在他的房门前,但是他们说我碍手碍脚,让我赶走了。想来也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一个侍卫面前低声下气。想起他平时对待我傲慢的态度,我都十分不服气。” “你也不要怨恨王爷,他这个人不仅对任何人都狠,对自己更狠。”岜歌道:“有时候我也十分心疼他。” “出了这档子事,我哪里还敢怨恨他。”我道:“不过这父子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要搞得你死我伤,又是禁足,又是要杀头的。” “父子?” “嗯?” “果然筱筱不是大晋人吧。”岜歌道:“当今陛下与我们王爷乃是表兄弟的关系。而且这对表兄弟,还是互为杀父仇人的表兄弟。” “互为杀父仇人?”我眉毛上挑,惊讶:“什么叫做互为杀父仇人。” “哎。”岜歌将手放在衣袖中,眉眼稍紧张,缓缓的说:“新朝才建立不久,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 “前朝是苏凌之父苏豫王的至尊之位,所以我们的王爷也是前朝太子。” 这个我也知道,在我的记忆里。苏凌杀死林雨的时候,林雨喊的也是太子殿下,而林雨之所以要嫁到大晋去,也是为了庆贺苏凌成为新的太子殿下。 岜歌抬头看看天空:“可苏豫王的王位实则是弑兄所得。而现在的陛下正是大前朝的太子殿下。苏豫王弑兄登位,立苏凌为太子,对嫡亲皇室赶尽杀绝。谁知这位大前朝太子殿下逃脱了,正在几月前翻云覆雨,又颠覆了大晋。登基为帝。将苏豫处以极刑。而则,王爷也本应该一同处死,可最后一战京州之战,王爷拱手而降,新皇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京州。并且表示甘愿为臣。如此,新皇为了保住人心,便杀不了他。登基之后,苏豫被处死,王爷有功,被封为武陵王。以功避死,又以无孝禁足。方是这种现状了。”岜歌为我解释道:“皇帝碍于兄弟情面和人心的支持,不会杀死王爷,但万般折磨与耗费他的心神,事事都要挑毛病。王爷就算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也会被灌上无心报复,不配为官的名号,况且……王爷的父亲间接上来说是被王爷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大晋人最重孝道,哎……” “那皇帝怎么样才能满足呢。” “唯有让王爷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失去与他抗争的能力。”岜歌道:“王爷生性凉薄寡情,对于其父其母其手足其部下其自身皆是如此。筱筱习惯便好,王爷不为情所动,规矩才是真真理。” “这件事因我而起,他现在生死未卜,我怎能冷眼旁观。他凉薄寡情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可是古道热肠,他对自己狠,总得有人照看他一下吧。否则,这厮死了。我没有了存在价值,又因为影响市容被抓进大牢里孤独此生。我才不愿意。”我道:“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今晚我就偷偷溜进去。” 岜歌无奈地看着我,眉头紧皱:“过了这么久,岜歌以为筱筱的思虑会多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横冲直撞。第一,王爷身边自有人伺候,用不着你。第二,你根本进不去。第三,就算你进去了,王爷没人照顾,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起苏凌自残后一群人慌张地模样,还有进进出出的家丁们,觉得岜歌说的很有道理。我道:“对啊,明明有那么多人关心他,又轮不到我。” “非也。”岜歌道语气哀伤:“王府中人并不是关心他,只是紧张他罢了,紧张命这一东西。” “命?什么是命?” “王爷是整个王府的命,如果王爷仙逝,那么整个王府都会陪葬。”岜歌平淡地说,“命就好比将大家的生命线与一人绑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这个人把命转移,那么绑在一起的人就会生死与共。” “这是……” “这是大晋千百年来的制度。” “所以,偌大的王府,真正关心他的,其实……” “有的。林毅将军是真的关心王爷。因为王爷是他的救命恩人。”岜歌说起林毅,眼中才有了些许不一样的目光:“我很敬佩他,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好男儿。”bigétν 我道:“那岜歌你呢。你对王爷……” “无论我对王爷是真情实意也罢虚情假意也好,这都并不重要,因为王爷把我赐给了筱筱,筱筱则是我的命,如果筱筱要我去杀王爷,那岜歌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这也好比,筱筱将我赐给下一位主子,下一位主子要我来杀筱筱,我也是会杀的。这就是命和附庸的关系啊。”岜歌说到这,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不过她这个微笑让我发瘆。我突然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看着这个温柔又聪慧的女子,我竟心生恐惧。面对林毅虽然害怕,但还是很亲切的,可是……岜歌这么说了,我更想去看苏凌了。我看到他的肩膀被刺穿的,也不知道他这双手会不会废了。 “我会去找三叔帮忙的。”我道:“纵使你这么说,我也真心待你。岜歌,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 “唯。”岜歌轻笑。 午时,三叔还没有回来,我知道他一天都守在冰山男的面前,这更看得出冰山男伤势很重。我在此刻随意披了件外袍就出了门,果真到了醉生梦死,远远就看见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虽没有了,但屋外站满了人,我心中紧张。踌躇在原地。我咬咬牙,还是将三叔叫了出来,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三叔对我很有愧疚,见到我,知道我是来询问冰山男的情况,也只好告诉我:“王爷此次下手太重,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大夫说很危险,这双手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便好。”三叔道:“若是换了旁人,定要处死的,可你对王爷何其重要?但你也不要恃宠而骄,凡事还得谨言慎行啊。” “我知道……我想进去看看他。”我抓住三叔的袖子:“三叔,你让我进去吧。” “罢了,你去吧。且当我还你一个人情,但你也别惊扰了王爷。我去把门口的侍卫支开,熄了灯你再进去。且时我打开窗,你翻进来吧。”林毅道:“王府中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喜欢你,于夫人和江夫人最甚。我此时被王爷放在听竹园,你又是王爷的寒毒解药,事事得为你考虑。江夫人和于夫人虽然面上表露不明显,但你可得留点心。” “她们还会杀了我不成。” “她们一心向着王爷,自是不会。只不过……罢了。你去吧。”林毅再多的也不肯多说,转身走进醉生梦死的庭院,也不知道吩咐了那几个侍卫什么,他们就慢慢走开了。随后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我按照三叔指的路从窗户溜了进去。我来醉生梦死的次数不多,但屋内还是比较熟悉的。我走过几个小阁,掀开帘子。又绕过屏风,就看见苏凌躺在床上。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安静的模样。苏凌一直以来都是个面无表情,少言寡语的人。看起来也冷冰冰的很不舒服,但此时他俊美的脸上多了些许病态,倒显得他柔和了些。看起来就像熟睡的天使,睫毛纤长,呼吸如玉珠滚落丝绸上时一般柔顺,望之静好。 我见他的被褥落了一截,便伸手去替他牵被褥。手刚刚碰到被褥,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我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在黑夜中,那一双明亮的眸注视着我。我颤了一颤,吞吐地说:“三叔说……说你还没醒……你怎么……” “你在做什么。” “我……我见你被子掉了,想帮你拉一拉。”我紧张得语无伦次。苏凌慢慢放开我的手,躺了回去,他赤裸着上身,肩膀两处的伤口缠着白布,白布上却还是血迹斑斑,可见血还在不停得流。我很抱歉,替他牵好被子后,低低地说:“对不起。” “嗯。”回答简单干练的一个字。让我竟然接不出话。我又想起之前的那个问题:“三叔说你好久都醒不过来,这怎么……” “被你吓醒了。” “……”我下意识地扶正了我的面具,质疑道:“我按照王爷的吩咐,就算是睡觉也不摘下来,怎么会吓到你。” “嗯。” 苏凌并不打算再跟我接话了,他道:“本王想喝水,你去斟一杯来。”我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和茶壶,水倒着倒着倒在了自己的手上,这茶水又是滚烫的,烫的我将茶杯扔在了桌上,茶杯里的茶水洒了一桌,甚是狼狈。苏凌看不见,却也听得见声音。他道:“既然看不见,为什么不点灯。” 我心虚道:“我是偷偷进来的,他们不让我进来,可我担心你。” 苏凌愣了愣,半晌都没说话,直到我都接好了水递到他面前,他才回问我,“担心我?” 我把茶水塞到他手里:“是啊。此事因我而起,王爷是不是傻,你可以叫别人来抓我回去哎,你自己出来……罢了。”他捂住茶杯却迟迟不动,我看着他的肩膀,细心地问道:“还疼吗。” “无碍。” “那就是疼了。”我抢过他手中的茶水,“算了算了,我喂你喝吧。看你这个伤残病重的模样。”苏凌被我扶起来,我喂他喝了茶,放好茶杯。我道:“我帮你按一按吧。你睡了好几个时辰了,身体都睡麻了吧。”biqμgètν “好。” 我坐在床边,替他按摩活血通络,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没有学过医,脑子里面确有一些治病和按摩以及小武功和强身健体的办法,我记得我好像看过什么书,认识过什么人,但想细细想的时候又想不出什么。许是林雨看过什么医术,我这继承她的身体还不稳定。因此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是正常的。 “你在怕本王。”苏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吓了一跳。我表现得这么镇定了,他……他怎么看出来的。的确如此,我虽然不怕苏凌,但林雨怕啊,我执意要来看苏凌,身体上却又很抗拒。从始至终我见着他,身体上都有一些颤抖。林雨很怕他,却也很想来看他。 我按摩的速度慢了下来。笑着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怕王爷。” “见到半裸的男人没有一丝羞涩。或者说,见到本王这样的男人,心里没有多想吗。”苏凌心平气和地说道:“的确有很多女人怕本王。也有很多人伺机靠近本王。这两种女人本王都很厌恶。而你,林小隅,你占据了这两点。” 第12章 刁蛮的胖子少爷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道理又很无理,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只能说明上天注定我要与众不同。” 其实他这话是很有毛病的,首先,怕他的人是淋林雨不是我,虽然我和林雨现在不分彼此,但是从我自己的内心深处来说,我还是不怕他的;第二,我可没有对他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故意接近他,纯粹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的心态,没想到冰山男不领我的情还跟我说最讨厌的人就是我这种人,此时我的心是很不舒服的。 我附和道:“是是是,王爷说的都对,就贱奴长的这个样子,是个人都不会喜欢的。不过王爷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愧对于你,想多关心一……” “本王需要一个贱奴的关心吗。”桀骜不驯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态度。 “是是是不需要不需要。”我停下按摩的手,道:“既然不需要,那我走了好了。”我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冰山男叫住我。 我无奈地转过身:“又怎么了。” “你给本王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干嘛。” “守夜。” “……”我愤恨道:“为什么要我守夜,你自己一个人怕鬼吗。” 苏凌抬起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是听到他淡淡地说:“怕鬼,需要你驱邪。” “……” 这个驱邪是很讲究的,只有那种比鬼长得都还要可怕的人才能担当起驱邪这个重任,苏凌又在变相夸我长得丑,哎,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苏凌见我唯唯诺诺地站在他床边,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说道:“这几日你负责照顾本王。” “为什么……” “如果换做他人,你早被五马分尸了。权当你将功赎罪。”苏凌说完,肩膀颤了一下,我忙俯身看他的伤口,轻轻地问:“还疼吗。” “无碍。” “算了算了,我再帮你揉揉吧。”我见他鄙夷地看着我,忙挥手解释道:“你可别想多了,我没有故意接近你啊。就算我接近你你也不可能放了我,我就是想弥补我上次的……” 他没说话,只是把肩膀靠了过来,拉我坐在他的床边,头枕在我的双腿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慌不忙地说:“本王睡了。” “等……等一下。”我喊他,没想到这家伙不理我。过了半柱香,我的手都按酸了,小声地叫他:“王爷,王爷,我回去了?” 仍然没人搭理我。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 鸦雀无声。 该死的,这货不会真的睡着了吧,我困意浓浓,双手将他的……他的……抬不起来啊。靠!我扶额叹息,完蛋了。我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和我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这厮,也不怕我一刀趁他睡着的时候了结他! 我为我原有的一点愧疚心而感到羞耻,非得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现在好了。还得坐着睡觉,我慢慢弯下腰,好好打量我腿上的这个俊美的男人。皮肤白皙,睫毛纤长,唇如樱花一般柔软,我伸出手去碰碰了碰他的唇,又像雪花一样冷五官精致,气质浑然天成,我一直都觉得冰山男睡觉的时候是他最好看的时候。等等!我蓦然缩回手,我这是在做什么,占别人便宜吗。biqμgètν 我只好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望着窗外看星星,其实哪有什么星星好看,还是我腿上这个冰山男好看。 …… …… 不想了不想了,困死我了。 自从我的肩膀上担负起了照顾冰山男这个重大的任务,我就感觉人生都变得不美好了,我从小到大真的是没有遇到过这么会折腾人的。 早上,起的比鸡还早,这不是诚心折腾我吗,晚上睡得比狗还晚,我还得寸步不离地陪着。 再者说,喝茶喝什么不好,还得是新进的乌龙加清晨的露水,应该三四十次的过滤,经过三个时辰的慢煮才能给他喝。 这导致我睡眠不足,都起黑眼圈了。 但我起黑眼圈的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因为我终日带着这幅面具。冰山男这个人面上看着精致,活得更娇气。娇气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男人或许有些夸张,但是……但是……用来形容苏凌这个男人还真的是差了几分味道。 我真的很后悔第一天让他睡到我的腿上,我帮他按摩这件事。 自那以后,一到夜里,他便要我自觉替他按摩并且给他唱歌!卧槽!唱歌,唱什么歌哎,唱你妹啊!我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苏凌淡然地看着我,道:“认真的。” 我问他:“你要保持你冷漠男神的形象啊,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娇气干什么。”ъitv “的确没必要。”苏凌喝着我四点钟爬起来为他收集的露水配上我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乌龙茶叶,再加上我起床前就在煮的茶水,斯条慢理的说:“本王只是想让你多辛苦一些。” “虽然我看出来一点苗头了,但是您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我愤恨道,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推倒在地上乱抓。但理智的我还是忍住了:“那你为什么要我辛苦一些。” “本王闲。” 好吧,这个回答我竟然找不出一丝理由来反驳,无奈的我大清早又要爬起来给他买乌龙茶叶了,这家伙委实挑剔,舌头还灵光得很,我若是买的乌龙茶叶放上一天,他立刻就品出来了,随即就让我下去领板子,我这屁股再打就要开花了。 打着哈欠,我漫不经心地走在凌晨四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因为那家店家知道我每天早上都会来,因而也开门开得早。 我身后仍跟着的是那两个动手不动口的汉子,跨进茶叶铺,老板笑着走来,我伸出手向他要今天的乌龙茶叶。老板面露难看,我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皱紧眉头:“你连我的茶叶都没准备吗,我可是付了一个月的银子的。” “这……”店家抓耳挠腮,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看着他畏头畏脑的样子,便自己走进屋去找茶叶,店家却拦住我。我推开他:“你不找,我自己找。” 若是晚了时辰,回去又得挨板子了,那五花大板子可是真真家伙啊。店家无奈道:“找不得,找不得,今日准备的乌龙茶叶全部卖光了,姑娘就算是把我这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啊。” “卖完了?”我咬牙道:“我不是订了吗,你没给我留一份?” “这……原本姑娘那一份我都是……没想到……”老板还是不说清楚。 我就奇了怪了,这王府的人一句话也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这外面的人支支吾吾全是话,说了半天我也一个字没听懂。我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还要赶时间啊。你以为我身后站着的这两个身披黄金铠甲,八块腹肌,虎背熊腰的汉子是摆设吗!信不信,分分钟端了你的茶铺!”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息怒,息怒啊。” “什么人啊,在外面闹闹腾腾的,吵得本公子心烦意乱的。”一声懒惰又稚嫩的声音从内屋里传来,声音像是刚刚睡醒的小鸟,傲娇又懒散。 紧接着,走出来一位拿着扇子,身着赤色衣裳的男……男……男孩……这位男孩估摸比我还小一些,跟我也差不多,应该也是十六岁左右,他顶着金丝绒雀八珠帽,穿着赤红水色皱褶衣,袖口处有银丝绣制的孔雀羽毛连理纹,脚上穿着的金丝高底鞋还各镶着两颗大珍珠。腰间上挂着一块手掌大的翡翠玉佩,他穿得如此招耀,整个人金光闪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有钱似的。 至于这长相…… …… …… …… 算了算了,我见着他,委实有点司马青衫之感,怨恨之气一扫而光。这位男孩大摇大摆地朝我走来,不屑看了我一眼,道:“我说是哪家的泼妇在这外面喋喋不休,不曾料是你这个泼妇。” “哦?”我好奇:“小弟弟还认识我不成?” “不认识。” “……不认识你装的什么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等等,你叫我什么?”男孩反应过来,拉住我的衣服:“你叫我什么。” “小弟弟。” “小弟弟!” “是啊。”我站直了身子,几步走到他面前,他有些尴尬,故意咳嗽了几声,想离我远一点,因为我比他高了两个手指头。他往后退,我就跟着他走,就是要所有人都看见我比他高出了两个手指头。 “小弟弟”忍无可忍,猛地抬头,“你干嘛!对本公子图谋不轨吗!”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我听到他这话,笑得前仰后翻,对他图谋不轨……他的头又大又圆,整个人还丑萌丑萌的,长得又矮,简直……简直就像个菜头。我指着他大笑道:“图……图谋不轨?你也不看看你啥挫样,对你图谋不轨?谁会对一个菜头图谋不轨啊。笑死我了……哈啊哈哈哈。” 我这么一说,素日里难得有表情的两个动手不动口的汉子都扬起了嘴角。 “你!”菜头气得小脸铁青,这脸一青,就是名正言顺的绿菜头了。 因此,我只能扶着桌子笑,生怕把自己笑到地上去了,这都是爹妈生养的,能生出这么个奇葩的品种也是不容易,不去参加个什么达人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笑完了,笑是笑,我还没办正事呢,我问菜头:“是不是你买走了我的乌龙茶叶。” “哦?”菜头轻挑地看着我:“萝卜,什么你的乌龙茶叶。” “萝卜?!” “对啊,你看看你长得那啥样,又矮又挫,还戴这个面具,话说你这个面具也太丑了吧,这么没水准,这像猫不是猫,像狐狸又傻里傻气的,像熊又不可爱,四不像吗?是你独创的品种?” “……” “女子若是好看,才不会遮面,你这不会是丑得见不得人吧。你看看你这身材,跟萝卜一样一根直直下来,前不凸后不翘,这萝卜啊,最是傻里傻气的蔬菜了,看起来也没什么气质,身后还跟着两个糙头汉子,穿衣这么没品味,你这一身绿穿在身上是要睡地上吗。” “……” “有些人吧,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看到一个比自己帅,比自己有钱,还比自己有气质有风度的人,就难免心生妒忌,那个妒忌之心啊,源源不断,胡言乱语也是有的,毕竟有时候人神志不清起来,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bigétν “……” “还有,你刚刚叫我小弟弟?你知不知道本公子已经十七年华了,我瞧你这样,顶多不过十四吧。” 我白了他一眼:“这位菜头兄弟,我左右见你不过十五岁,还有我已经十六了。你能不能不要虚报自己的年龄,承认自己还是个孩子有错吗,乖~”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他的头,这家伙机灵地弹开,躲开我的手。 菜头道:“你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冒充成年的女子!不知廉耻。” “我什么冒充了,你自己多大你自己没点数吗!” “你居然凶我!死萝卜!本公子最讨厌吃萝卜了!萝卜都是该死的玩意!” “本姑娘还不喜欢吃菜头呢!菜有都是剩下不要的喂猪的!” “死萝卜!你一个女的,怎么能这么对着男人大呼小叫,你还要脸吗,本公子今天就要替你父母好好收拾收拾你。”菜头说着就把我扑倒在地上,压在我的身上,要扯我的面具。我灵活地一翻身,将他按在地上,要扯他的头上的金帽子,这个帽子又大又丑又土豪,看着就不爽。 我恶狠狠地说道:“替我父母收拾我?本姑娘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爹生没娘养,轮不着你来收拾。” “你……你一个女的怎么这么大力气!你是不是女的啊!” “我是不是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样傲慢无礼还要动手打人,姐姐就好好教育教育你!”我与菜头激烈地纠缠在一起,浑然不顾形象地在地上厮打,你一拳我一脚,也不知道是我下手太重了还是怎么着,只听“擦卡”一声。 菜头的上衣被我撕成了两半。 …… …… …… 一瞬间整个茶叶铺都安静了。 第13章 杀生 听到外面传来喧哗的打斗声,这位菜头的随从从里屋出来,慌慌张张地问:“公子,你发生……”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们衣衫不整的公子躺在地上,而我则骑在他的身上。他们公子的衣服被我撕成两半,露出一坨肥肉的胸膛,而我的双手正巧不巧,正放在他的两块……嗯……嗯…… 我像触了电一样从他身上弹开。 那位公子的随从前前后后都从里屋出来了,却又全部停在了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春色,菜头怕是还没反应过来,五秒过后,他嚎啕大哭。biqμgètν …… …… …… 哭哭哭?哭了?我感到一股深深的罪恶感,我一个大姐姐怎么能把这个小弟弟弄哭呢,还当众撕了他的衣服,虽然我是无心之失。 可是…… “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欺负我们家公子。”这几个随从有些武功,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的两个汉子也不是摆设,随即就和他们厮打在一起。 打斗声,哭声,老板的劝架声,茶叶的翻倒声,瓷瓶的破碎声混杂在一起。 小心翼翼地走进里屋,见到了被这群人抢走的本该是我的乌龙茶叶,偷偷摸摸地放进自己的包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本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还差一步跨出茶叶铺,却被菜头抓住了裙角。 我猛地回头,这个小朋友哭花了小脸,胖嘟嘟的小脸哭得一个叫梨花带水,我看着他袒露的胸膛,凌乱的发冠和流露的春光,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但见着小菜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公子,我再这么待下去对我可不利,再怎么不忍心我还是忍心了,再说这里又没有别的女人,全是男的还怕看见了不成?我狠下心,一脚踢开他,灰溜溜地跑了。 跑着我还听见菜头凄厉的哭喊声:“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你羞辱我!你羞辱我!”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我脚下生风,飞一样跑回了凌王府。守卫见到我一人回来,奇怪道:“姑娘怎么自己回来了,这神色匆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哪里敢说我撕了一个小朋友的衣服啊,只得笑笑溜进去。不出我所料,冰山男已经铁着个脸坐在院子里等着我了,见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居然忍得住没问我发生了什么。 只是说我不守时,让我下去领板子,我的板子一向是三叔打的,三叔这个人虽然跟我已经很熟了,但是他真的是公正无私,大义灭亲。放在现代当官那可真的就是为人民服务了,简直什么都贿赂不了他啊。 我被三叔打了板子之后只能躺三个时辰就要起来伺候苏凌,偷的三个时辰的时间,好几日都未曾见面的岜歌来照顾我,岜歌见到我血肉模糊的屁股,也是十分无奈:“你三叔下手又重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道:“哎呀呀,轻点轻点,疼死了。” “那你还敢不敢犯错,本知道王爷对你不是喜欢,处处挑你毛病,你还不做好些。”岜歌一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疼得我大叫起来,岜歌道:“真是活该。” “我活该?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凌那货有多挑。”我赌气地说道:“伺候他跟伺候祖宗一样,再者说今日我还是按时去拿茶叶了啊,只不过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小麻烦,呵,这都不是借口。” “岜歌,我问你个事啊。”我突然想起王府里的女人真的是少之又少,但是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王府里没有女人啊,我真的是来来回回都只能看见糙汉子,而且无一例外都是闷葫芦,想玩宅斗都没机会啊。” “女人?”岜歌道:“女人,是有的。只不过是你没有看见罢了。” “你这么一说……”我一个激灵,想起我刚进王府时那个院子里养的不全都是女人吗。 还有苏凌的那个满是血的屋子里,也全都是女人,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岜歌,难不成……难不成…… 岜歌大概知道我要说什么,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王爷一向很讨厌女人,而且发病之时,要杀的就是女人。” 我想起满地的残骸,支支吾吾地说:“苏凌……苏凌他这么残忍。你们这里的法律不会治罪吗,杀这么多人,就没有人知道吗……” 我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一幕真的是太可怕了,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绝对想不到的,那是怎样的一副惨无人道的场景,怎样恶心不堪的场景。 “人吗。”岜歌眼神淡漠,没有一点光度地说出让我浑身战栗的话:“他们都不是人,只不过是奴隶罢了,杀奴隶就像杀畜生,无罪的。”就是这个眼神,这个淡漠的语气每次岜歌露出这样的神情,我才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他们的不一样,我缩进被子里,怯怯地说道:“我也是奴隶。” “我知道啊,不过小隅终归是与他们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小隅啊,是王爷需要的奴隶啊。怎么会一样呢,小隅博得王爷喜爱,可以去了奴籍,怎会和他们一样呢。”岜歌笑着说,温柔如水:“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只有依附高枝才可以生存下去,小隅长大了,要明白这个道理啊。”bigétν 我觉得她的面孔是如此的阴森和可怕,索性不看她,自顾自地睡了:“我累了,先睡一会,三个时辰之后你再把我喊醒吧。” “好。” 没等到三个时辰,岜歌就把我喊醒了,随之而来的是苏凌发病的消息,岜歌说这次苏凌发病异常迅猛,已经把他锁在了小房子里,需要我赶紧赶过去。 彼时天空上已经挂上了星子,苏凌从来都是在夜里发病的,树梢上点缀着月光,我从听竹园走出一路寂静无声。 岜歌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一直不愿意再踏入的那个地方,如今离它越来越近,快到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和那十几个奴女同住的地方,那时候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还会争风吃醋,互相伤害,但此刻却全然是一具白骨了。临近房间,我便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女子的哭喊声,我捏紧了袖子。 “小隅。放宽心。” “岜歌。” “我一直都在。” 我如鲠在喉,想说的话也不敢说出来,半晌,只是道了一句:“没事。” 快到那个小房间时,两边才有了活人的气息,王府有几十个人站在房间门口,有的抵住门,有的清扫流出来的血,还有的押着蒙着面的奴女,我已经站在了房门前,一行人见我来了,紧张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发病多久了。”我问道。 “有半个时辰了。” “杀了多少……” “七个了。” “房间里还有人?” “是。” “还有多少。” “还有十个。”侍卫恭敬地回答。 我惊颤:“怎么会有这么多!” “王爷此次发病凶猛,头一回杀了三个人才平息下来,不然我等都不能将王爷带进来。因而生气太少,王爷的寒毒压制不住,会伤害到他自己啊,况且王爷现在身负重伤,我等万万不能让王爷出一丁点的差错。”侍卫说道:“姑娘快进去吧。” “只要是我的血就可以解毒了不是吗,你们拿把刀过来,我现在就可以放血。”我慌张地说。 “非也。”有位老人款步走来,他白发苍苍,浓浓长髯:“你知道王爷此次为何发病如此严重吗。上次你的血阴差阳错解了王爷的毒,我们就以为你的血可以解毒,所以都是放了你的血再给王爷喝,王爷喝后病情却没有好转,但他也不想杀人治病,只得压制着。这压制久了,这一次他连最基本的理智和本能都没有了。老夫是负责替王爷看病的,你的血解了王爷的寒毒这不是巧合,但……必须是鲜血,直接从你的身体里出来,经王爷的口,方可有效。” “什……什么意思。” “上次王爷刺伤你的肩膀,你的血喷涌而出,刚好进了他的嘴中,因而缓解了寒毒,但放出你的血再给王爷服下,却没有用,你还不明白吗。” 见到我抿唇的样子,老人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必须进去,让王爷自己咬破你的手,血液入内,方可解毒。不然,这十几个奴女不仅得死,这毒若还未缓解,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王爷的对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我懂了。” 岜歌也冲我点头。我刚跨步,就听到屋中传来刀剑碰撞和身体撕裂的声音,想到我第一眼见到苏凌时,又想到那花轿之中,郊野之外,他一剑穿心,我浑身战栗起来,看着岜歌,颤抖着说:“岜歌……我怕。” 我怕,我怕死了。我的确怕,不仅来自于林雨,还来自于我本身,这种恐惧,像是与生俱来,我的本能,兔子见了狼,吓得四下逃窜。 岜歌默语,我知道,岜歌虽然是我的贴身婢女,但王府中的下人都不是普通的人,他们都是为自己而活,与主人是没有丝毫的感情所言的。 侍卫见我迟迟不动,架起我的胳膊,打开房门,我挣扎不开,呼吸都被压制住了。进屋之前,我只听到岜歌对我说的一句话:“好自为之。” 刚一进屋,门就立刻被关上,此刻我进来,就有一只断臂飞到我的面具上,白面具上沾满了血,顺着我的脖子流到我的衣襟里。 我吓得将断臂扔了出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有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女人朝我爬过来,她全身都在流着血,下身不翼而飞。 她好不容易爬到房门前,拍打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唔了一句“放我出……” 去字也没说出来,就没了气息。 我来过一次,对这里的印象很深,但此次又与上次不同。 此次我进屋,踩着的不是血,而是血块,苏凌的寒毒已经将血冻成血块了。我踩着血块走进去,女子哽咽呐喊和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也害怕,虽然我的血可以解他的毒,但这要他亲自咬我,要是把我咬死了,或者还没咬我,我就被他分尸了。这可怎么办,要他在毫无理智的情况下咬我,还得有分寸,不把我咬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我连近他身都近不了。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女子跑出来,见到我,她哭花了脸,不……不是哭花的,是被划花的,她的脸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她从的身边跑过,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枚飞针钉穿了,她随着飞针钉在墙上,又是我熟悉的场景。 鲜血喷在我的面具上,我都快哭出来了,房间里遍布着奴隶的残骸,没有一处是没有鲜血的,还有的奴女也是非死即伤,她们爬着,哭喊着,尖叫着,深深的绝望将我彻底湮没。 房间里看不见,我只能听声辨位,虽然害怕,但我又不得不做,左右不过一死,我若不去,逃不过死,我若去了还有一线生机。我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内屋。 是我熟悉的身影。苏凌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全然没有了平时孤傲的气概,他蹲在地上,身下躺着一个女人,他正拿着刀一刀一刀刮在这个女人的背上。他察觉到有人靠近,慢慢悠悠地仰首,看见我,笑得狰狞,那眼神仿佛要喷出刀子来,将我一片一片撕扯开。狼狈却抵不住他姣好的皮囊,他像个绝美的地狱修罗,贪婪着他的猎物。 他的四周冰冷,我站在两米远的位置都能感受到几乎冰冻的寒气,他身下的女人刚流出的血就已经化成了固体,整个人也是僵硬在地上,还有死在地上的人,头发上结了一层层冰霜。 他慢慢站起身来。 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整个房间内还剩下我与两个活人。另外两个女子见苏凌朝我走来,心下大喜,偷偷地准备溜到床底下去,可她们还没走出第三步,也不知道苏凌是从哪里射出的钉子,这两人的额头上被钉穿在一根钉子上,钉在床板上,她们睁大着眼睛,七窍出血。 biqμgètν 第14章 梦中的身影 我沉不住气,对于苏凌,有时候我觉十分轻松,有时候又觉得很压抑。或许我是有人格分裂吧,但是此刻,我吓得腿都软了,我天生就没有做女主角的资质。 因此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也没什么女主角的感觉,我猜想我可能只是个配角,配角更惨了,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但苏凌不容得给我思考的机会,在我不注意时就扑倒了我,我被他压在地上。地上的血块冰冷刺骨,我只是躺了这么一下,就觉得身体都快和地面冻在一起了。还好我反应快,只是刚刚扑倒,我灵巧地从他身下窜出来。 经过上一次与苏凌的扔飞镖大游戏,我也算得个老手了,对付他还是很有一套的。苏凌见我机灵,也是慢慢站起来,掏出他的钉子包,一根根给我扔过来。好吧好吧,这简直就是……他手臂上有伤,大量的运动和暴躁让他旧伤复发,因而动作也慢了许多。 可是我闪躲也需要体力,他就这么站着,我还要左躲右闪,这么下去我不是对手。 刚刚想到这儿,我的小腿就被钉子钉中了。我摔倒在地上,大喊救命,喊了一会喊累了,我知道是没有人会来救我的,索性我就不喊了。苏凌肩膀上的绷带已经绷开了,血流不止,我见他丝毫没有反应,也知道他理智全失,这么看着,我竟然忘了自己腿上的伤了,苏凌把我压在地上,拿出钉子在我到面具上乱画,可能他完全不知道我还带了个面具。 我庆幸这丑不拉几的面具救了我一命,他肩膀上的血滴在我的身上,我于心不忍,又无计可施,他下手很重,面具已经快被他戳出洞了。 面具坚持不了多久便败下阵来。我把破烂的面具扯下来甩在一边,苏凌笑眯眯地看着我,俯身上来,刀子离我的脖子越来越近,我按住他的手,道:“苏凌,你醒一醒!” 他手臂上有伤,力气却还是大,我根本按不住他的手。我的冷汗一直从两鬓间流到脖颈,刀尖闪闪发光。我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他的手,大声喊道:“你别杀我,快醒一醒。苏凌……别杀我……我还没活够,你快醒一醒吧。求求你了,大哥,我不想死。” 我强撑着把自己的一只手臂放在他的嘴前,急得我浑身出汗:“你快咬,快咬我。” …… …… …… 然而苏凌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此刻的他对割掉我的脖子这件事十分的感兴趣。 我才想起他根本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在对牛弹琴,怎么办……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啊,可苏凌哪里听得见我内心的呐喊。 钉子已经在我的颈间磨出血,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生命从我的身体里流逝,而且我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觉得自己颈间好像破了一个洞,一直在漏风,凉飕飕的。苏凌狰狞的面庞离我的脸越来越近,不得不说,细看他比远看他还要好看些。因为他平时都是高冷的状态以至于我不能细细观察他的容颜,但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我也实在是不想关注他的容颜。 “苏凌……你……你听我说。”我的手臂不住地颤抖:“你看你肩膀上都出血了。如果你不喝我的血的话,你可能会自己把自己折腾死……当……当然也把我折腾死……为了……为了……为了不让我们俩被自己折腾死……你快咬我一口吧。我……我好多天没洗澡,你不要嫌弃我……我还是……还是……很香……啊啊啊啊啊……” 我话还没说完,苏凌的钉子已经钉进我的肩膀里,钻心的疼痛密密麻麻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把我的肩膀刺穿,我恶毒地说道:“你这人是不是……缺心眼……自己肩膀不好……还要……还要搞我……” 苏凌一把抽出钉子,我的肩膀上血流如注。他再次向我刺来,这次的位置却是直戳我的心脏,我的右手已经不能动了,在他刺向我的那一刻,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的钉子往我的身体旁边移了些,以至于他不会将我一击毙命。 我咬破自己的嘴唇,嘴中充溢着腥铜味道,苏凌朝我刺来,钉子刺入身体,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肺都要被他绞烂了似的。一不做二不休,我用左手将他拉倒在地上,他手中的钉子更是深入我的身体,我吃痛地哽咽了一声,但容不得我反应,在他趴向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含着嘴中的血,想都没多想的就朝他吻了上去。 我撬开他的嘴,将嘴唇上流的血全部喂入他的口中,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变得更加癫狂,更是松开钉子,抱住我,在我的嘴唇上撕咬。 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嘴上都被苏凌咬下一块肉,胸口处又血流不止,吹着冷风淌着血,右肩还被刺了一个空洞,肩骨碎裂,血肉模糊。真的是亏大发了啊,我这么想。 这个吻凶猛又激烈,简直要将我的身体抽空似的,他就像一只豺狼,面对猎物的鲜血贪婪地索取,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简直就像个嗜血的怪物。 我坍塌在他的怀里,由于外伤和内伤,之后流出的血全是我肺腑里一股股吐出来的,我还有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想抬起手推开他,但手抬不起来,可以说我体力透支,动一下手指都是一种奢侈,我感觉大脑缺氧,以至于我无法思考。 身体越来越沉,苏凌的身体很冷,冻得我也很冷,我委屈得很,死都不让我死快活。 嘴唇还在被苏凌蹂躏,我却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再后来脑袋空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京州。 陈氏茶铺。 一个矮胖矮胖的少年站在陈氏茶铺门口。 他冷眼看着来往的行人,穿得一身大红大紫,格外招摇,他身边跟着的十几个小厮,都毕恭毕敬地站着。他们把陈氏茶铺围了个满怀,断绝了老板的生意,由于眼下瘟疫肆行,也没什么生意,但这一行人在这里站着,显得格外打眼。 小少年满脸愁容,左顾右盼,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茶铺老板嘻嘻哈哈地走出来,好声好气地劝这位小公子,这少年暴跳如雷,指着店家的鼻子就是一顿痛骂:“你敢骗小爷!说什么那个死萝卜每天都会来,小爷我在这里等了十几天了。硬是半个人影都没看见!你说,你是不是在戏弄小爷!” 店家慌张地解释道:“我哪敢戏弄公子啊,这位姑娘的确是每日都会来买茶,她还在我这里交了一个月的定金呢,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回事……”biqμgètν “我问你她住在哪儿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少年气得一脚踢翻了店家的门。店家吓得悻悻回了屋。少年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下,怒火中烧:“叫你们去查,你们一个二个什么也查不出来!存心的!饭桶。” “那日那位姑娘带来的两个男人武艺高强又不恋战,只是与属下交了手就轻功离去,属下追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这四周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因为大晋京州瘟疫闹得厉害,实在是没有人听说个有个戴面具的姑娘。” “呵,这大晋百废待兴。刚经过一场战乱,又闹了瘟疫。如今还真是难以形容的惨败。我倒是认为这大晋没什么好看的。”少年蔑视道:“可否。” “少爷说的都对。”侍卫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少年,弱弱地问:“那我们还等吗。” “等个屁!这大晋的女人真是没有素养,小爷不等了。你们几个负责打听这个女人的消息,若是让我知道她是谁,我一定要将她折磨到死。”少年怒吼,脸上的两块肉上下颤抖,颇具喜感。少年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店家,道:“要么搬迁,要么等着官府来拆店,你自己选吧。” 店家抹了一把冷汗,连忙招呼人搬运东西,我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店家无奈地想,看着这坨矮挫的菜头走出门,他忽然觉得那姑娘的比喻真是恰到好处。 我一直以为我是没有什么女主角的天赋和魄力了。首先,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没有特长,心眼又小,自私自利,还笨得慌。因而我一直没把自己当成女主角来看待,就算是穿越这种事情落在了我的头上我认为自己只是个小配角。小配角如果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可就会死了。这样的事实就很气,不像女主角一样有可以自由挥霍的人生好似打不死的小强。 直到我身经百战,总觉我多次受到折磨之后还没死的特征判断,我的确是女主角无疑,不过这个女主角有点悲惨。 我这一觉睡了很久,我之所以在梦里还知道自己在睡觉做梦是因为我看见了林雨,如果我死了我肯定看不见林雨,然而林雨也死了,如果我没死我也看不见林雨,因而我现在看见林雨就一定是在做梦了。 梦中的林雨已经是我现在这幅丑样子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毁掉了自己的容貌。 此刻的她,站在冰天雪地里,挂着细雪的树梢在她的头顶,她带着面纱,披着棉袄,身后跟来的是一个女子,我看不清楚这个女子的面貌,只是能感受到这个女子是个倾城的美人。 林雨转过身看她,女子离她越来越近,我几乎就要看见女子的脸了,却在这一刹那,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有意识自己已经醒了,但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干瘪瘪地躺着,听见有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我的衣服被掀开,有人轻柔地为我上药。而后有人走进来,就算看不见,我也能感受到苏凌身上的寒气,冻得我神经为之一颤。苏凌应该是恢复意识了,走过来嘀嘀咕咕交代着什么,我听不清,但他没有立刻就离开。 又呆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我的意识渐渐弱了下去,又睡着了。 梦中我又看到了林雨,彼时的林雨却是没有毁容前的模样,言笑晏晏,清秀的面容如同远山的青黛。 她走在一条街上,街边张灯结彩,挂着的全是喜庆的红灯笼,摆着许多摊位却空无一人。 她蹦蹦跳跳的,一会举头望明月,一会低头见鞋跟,她的双颊有红晕片片,像是喝醉了。 虽然四周都很模糊,但那一轮明月却是格外的清晰,它的月光如瀑布倾泻,给林雨的身形镀了一层银边,它皎洁明亮,清高孤独。有浓雾在它的四周环绕,在它照耀下的街道,神秘又寂静。她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更是模糊了,我甚至连男女都看不清楚,她就这么默默地跟在走得摇摇晃晃的林雨身后。 他们渐行渐远,我便又没了意识。 可能是最近自己的思维不太稳定的缘故,我时常梦到林雨,又时常醒来,但我意识醒了身体却醒不来,以至于自己也只能干着急。 今天我醒来的时候,有大夫在替我把脉。我能感觉得到他把手放在我的手腕上,但是却发不出声音甚至身体都动不了一下,我听见大夫无奈的叹气声和语重心长:“姑娘再不醒来,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放你妈的狗屁!我气急了,我明明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的某些机能还没有恢复,我才不会死呢! 而后我听见了冰山男的声音,自从我一觉不复醒后,他时常来看我,恐怕是觉得对不起我吧,又或者是不想丢了我这块宝药材。无论他怎么想,来看我还是真真的,说明这个人还没有坏到泯灭良知,我听见他对大夫说:“没有办法了吗。” “一切都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大夫收医具的声音和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我如晴天霹雳:“如果三日后还是不醒,就准备后事吧。” 苏凌思考了一会,吩咐身边的小厮道:“死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王府不喜见白。”ъitv 我当时就快吐血了。 恨不得把我一颗炙热的心掏出来给他们看一看我还活的好好的,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也没能让自己的手指动一下,甚至是眼皮都没能跳一下,经过我九九八十一次的不懈努力都化作泡影后,我果断放弃了。 第15章 温情 这个苏凌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好歹劳心劳力地救他,连我死后好一点的坟墓都不给,还说随便找个地儿把我给埋了,天地良心啊。 这三日我还是日复一日地醒了睡睡了醒,虽然我真的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活人,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我不会就这么光荣就义了吧。 三日一过苏凌却没有叫人把我拖出去埋了,而是一直这么拖着,大夫再来看过,就说我已经死了。 只不过还有呼吸和心跳,却是死了的。我根据他的描述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应该是变成了植物人,虽然好几个大夫都说我已经变成了活死人,醒不过来了。但我怎么觉得我还有救,苏凌大概也觉得我有救,拖着我又过了半个月。 我虽然目不能视,但听力还好,植物人是没有思维的。因此我觉得我不是植物人,只不过是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进入了冬天。 听岜歌说这几日外面都在下大雪,苏凌说,如果我醒来还可以被允许四处玩耍,京州的瘟疫越来越严重,不过王府够大,足够我玩耍的了。 我生在南方,很少见过雪,也没钱旅游,说起雪我还真想玩一玩,可惜我也只能干巴巴地盼望着。 我虽然是个活死人,却也是个有用的活死人,毕竟活死人还有一半是活的,我的血对他就还有用,自从知道生吃我的血比较管用后,苏凌三天两头就往我的手臂上咬一咬,虽然咬破了。 但其实不怎么疼的,他动作很温柔,大概是考虑到我是个有尊严的活死人,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吸我的血。 自从大夫鉴定完我是个活死人之后,他就很少来看我了,只有两三日固定喝血的一次才来,大概是觉得我没什么救了,不想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他就算来了也很少跟我说话,我还是个活人的时候话就很多,在我话很多的情况下他也能做到不与我说话,现在我是个活死人了,他真真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在我觉得我剩下半半辈子就这样了的时候,我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这天我照常醒了,只不过身体还是无法动弹,我身边没人,醒来的时候不是半夜就是正午。窗外的风哇吱乱叫,吹得窗子开开闭闭,那声音极为响亮,这天应该不是个好天气。 这冷风就飒飒地吹进来,卷起了我的被子吹到地上,我浑身都被吹得起了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飞了进来,或许是一只鸟,又或许是小虫子。总之它就是站在我鼻头上蹦蹦跳跳。我的鼻头被它踩得很痒,它也没有离去的意思。我的思想斗争和这个不明生物战斗了半个时辰。当然它是不懂得我的智斗的,我实在忍无可忍,双手一激动就往笔尖上抓去,抓到了毛茸茸的一团不明物体,我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一只灰黑色的麻雀,我错愣,这麻雀也傻了,剧烈地扑腾着翅膀,弄得我一脸羽毛,它从我的手中挣脱,又扑腾一声往窗外飞了。 此刻是正午,冬日的阳光停在镂花的窗栏上,我悻悻地去捡自己的被子,伸出手肩膀处疼得厉害,只得无功而返。 我虽然坐了起来,但手却不能像刚刚抓鸟那般灵活,这让我想到了一句俗话“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想下床,因为这大半个月来我只喝清汤寡水,肚子饿的咕咕叫,刚伸出一条腿,小腿处又钻心地疼,看来苏凌这厮是没少下重手了。指不定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一只腿不能动另一只腿还勉强跳的动,我一只腿拖着另一只腿,双手垂在两侧,跌跌撞撞走到了房门口。我开口想喊人,声音又弱又小还软绵无力,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算了。 我放弃了喊人的念法。 果然是入了冬,地上铺满了雪,不过主要的道路还是被扫的很干净,听竹园里所有的树叶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挂着一层白雪,整个院子由金黄裹上了银装。 风吹在脸上是冷的,太阳照在身上确是暖洋洋的,我想想看,王府的膳房该怎么走来着,睡了一觉起来,果然忘了许多事,现实的忘得三三四四,前尘往事又扯不清楚,还真是亏得很。 实在是记不起来就算了罢。 我坐会床上,等着岜歌回来。 然而先来看我的却是林毅,林毅抱着个大竹席就进来了。这竹席委实有点大,把林毅一米八的身高都能挡完,不过这厮将竹席裹成一团扛在肩膀上,走得倒也轻巧。他进了屋,见我端坐在床上。 吓得肩膀上的竹席都掉在了地上,竹席落在地上便散开了。我瞄了一眼,只见竹席上用红墨水赫然写了几个大字“早登极乐”。 林毅踉跄地走了进来,皱起眉头,试探了一句:“诈尸了?” “三叔,活死人不是死人,我没死。”我看着他,正儿八经地说道。 “你说什么?”林毅凑得近了些。 “我说我没死。” “什么?” “我没死。” “什么?”纵使他把头都放在离我的嘴不过二十分米的地方了。林毅还是听不到。 “没死。” “……”林毅放弃了。 我也放弃了。 我用头指了指那在地上的竹席,天知道我手动不了脚动不了是如何用头指的。但林毅和林雨起码是有血缘关系的。他还是领悟了,林毅道:“王爷说叫我找块好的,把你卷了就地埋了。” “这就是找块好的……”我无力吐槽。 “你怎么醒了?” 我听他的语气怎么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敢情我醒过来还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我不能醒吗?醒了惹到你了吗?林毅被我杀千刀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他站直了身子,将地上的竹席重新卷起扛了起来:“既然你没死,我就去跟王爷说一声,再问问还埋不埋了。”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看来林毅的死脑筋是重病,得治。 得治病的林毅飞一样就跑了。我刚刚想喊他给我带点吃的,还没说出口,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发现面对这个直男还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日后哪个姑娘跟了他,说句话得把自己气死不可。还好岜歌有颗玲珑心,见到林毅匆匆忙忙跑出去,大概猜出了个八九。顺手就端了点心进屋,我果然坐在床上,岜歌只是愣了愣,没有多大的欣喜,也没有林毅的失落,仿佛我是睡了一个午觉。 岜歌轻轻道:“醒了。” “嗯。”声音细的像蚂蚁私语。 岜歌却不似三叔那样粗枝大叶,他心眼细,看口型也知道我说了什么。岜歌将糕点端给我,道:“醒来的第一件事是饿了吧。” 我流着泪,感恩地看着她。 “想吃肉?” 我拼命点头。 “现在还不行,你身子虚,吃不得油腻的。这几块糕点足够了。”岜歌将糕点盘子放在我手心里,道:“我去帮你找几件衣服。” 岜歌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道:“你现在肯定很多地方还没有恢复正常,一会等林毅回来,让他背着你在院子里四处晒晒走走。王爷也想见你,不过你休息几日再去吧。” 我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苏凌要见我做什么,我是绝不会认为他要感激我的。 岜歌找了件素衣给我,我见白得像片纸的衣裳和自己白得跟纸一样的皮肤,白了她一眼,道:“你这是让我变成白纸还是和大地融为一体。” “王爷看见你心情就会不好,这件衣服和景致相近,可以让王爷多一点无视你的机会,对你们俩都好。”岜歌不由分说地脱下我的衣服替我换上,我这个残疾人怎么有能力与她抗衡,岜歌一边帮我系腰带,一边说道:“其实你不适合白色的衣服。小隅像初春新生的笋芽一样勃勃生机,应该穿鹅黄或是嫩绿才是。但这么穿在雪中太打眼了。” “我救了他,他还看见我不舒服?” 岜歌是听不见我的声音的,因此她都是看我口型猜出个一二。岜歌道:“因为要近距离接触你,还得喝生血这件事,网页很不高兴。一直都很抵触。” “他咬我,我都没有说什么他还不高兴?” “王爷最厌恶与低贱的人打交道,与小隅呆久了,王爷很厌恶。而且小隅的面容也不慎,王爷不想碰你也是情理之中。”岜歌说出苏凌跟着我就好像是拉低了他的身份一样,岜歌继续说道:“不知道小隅在屋子里对王爷做了什么,王爷出来的时候火冒三丈呢。” 咳咳咳……这个……感觉好像我委屈了他一样。 好吧,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按照林雨对苏凌的印象,他就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看不起任何低贱的人的。包括林雨,我知道林雨小时候在山中救过他,之后苏凌又装作不认识她,甚至与她姐姐林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甚至杀了林雨,他觉得她嫁给他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下手毫不留情。 岜歌替我穿好了衣服,林毅就回来了。 随后他受岜歌指示背着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又过了几日,我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岜歌才带我去见苏凌。biqμgètν 我还是如岜歌说的穿着素白的衣服,苏凌被禁足,闲得很。我同岜歌一起走进苏凌的书房。发现他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气也好。墨发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有清风拂过他的面颊,柔柔的像一副恬静的画卷。他的身形修长,眉眼间有淡淡哀愁,随即舒缓开。 他连头也没抬,只是问了一句:“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欠了欠身子,道:“来了。”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我怎么知道。” 苏凌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目光灼灼,盯得我头皮发麻。末了,他说道:“本王以为你会死,叫你伤好点再来。是希望看到你生龙活虎的。” “贱奴不死万幸啊,老天爷两次让贱奴从王爷手中死里逃生,看来贱奴和王爷缘分匪浅啊。”我乐呵呵地说道。 你不要我和你扯上关系,我就是要跟你扯上关系。苏凌愣了片刻,只是盯着我的肩膀看,道:“还疼吗。” “啥?我没听清,王爷在跟我说话吗。”我目瞪口呆。半晌半晌没反应过来,又侧身子往后看,没有别人,那这厮就是在问我。这厮居然还会关心我了?不是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看着他盯着我的肩膀,知道他在问什么,我也看着他的肩膀,竟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我问他:“王爷当日下手是故意的还是挑准了地方的。” “疼吗。”他无视我的话,只是问我。 “我……”我只好回答:“好多了,不过有时候还是会疼,手也抬不起来。” 似乎是听到他心满意足的回答,他释怀地坐直了。冷冷道:“罪有应得。” …… …… …… 此刻我觉得我还真的对苏凌这个人不够了解,或许是了解得不够深刻。 第16章 王爷的馈赠 苏凌骂了我活该之后,就没再跟我说话。岜歌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这种情况她十分喜闻乐见。于是尴尬的氛围在我们三人之间蔓延开,当然,觉得尴尬的只有我,岜歌和冷面男都是濒临泰山而不动的人才。 苏凌单手撑着面颊,闭着眼睛小憩。 半晌,他才睁开眼睛,道:“你出去吧。” 听到这句话,我高兴得连蹦带跳地……还没走出三步就被苏凌叫了回来:“没说你。” 岜歌出去后,还识趣地把门关上了。我畏头畏脑地缩在自己的大氅里,弱弱地问:“有什么事吗……王爷……” “肩膀疼对吗。” “不疼……不疼了。”我笑着说。 话音刚落,我又大叫一声:“啊——!”这该死的苏凌不知道拿什么打了我的肩膀,疼得我泪水汪汪。 “疼吗。” “疼……疼死了……”我委屈极了,脸上的烂肉掺合在一块,场面十分惊悚。苏凌实在目视不下去,把头撇向另一边,轻咳嗽了几声,道:“那左边的柜子里有我给你的东西,你自己去拿吧。” 我一步没一步地拖着自己伤残的腿走到那柜子边,又委屈地转过身来,委屈地说:“王爷,我手抬不起来,打不开啊。” 苏凌不是一个为美人委屈就亲自动手的人,美人一委屈,他连理都不想理。但是我不一样,我一委屈,就会让人觉得心生作呕,让人忍不住想让我停止了委屈这个过程,因此我委屈就比美人委屈来的有用。 比如现在,苏凌强忍着自己胃中不适,替我把柜子打开,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这个盒子朴素得很,红漆喷着,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他递给我,我也只能看着他,末了,他还是把盒子打开,我看见一张新面具躺在盒子里。 这副新的面具与上一张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上一张用花枝招展,五颜六色来形容,这一张就只能用白里透黑,黑中掺白来描述了。一张好好的面具,什么花纹也没有,就两个洞是眼睛,一个微微耸起的是鼻子,嘴唇都不给我露出来,是封闭的,这简直就只给我留了呼吸的两个孔和看东西的两个孔了,这张面具从头到尾都是白的,只有那眉心一点点上了黑色梅心,面具毫无表情,看着死气沉沉的。 “我我我……我的?” “本王给你备的。”苏凌嫌弃地看着我:“我告诉过你,你这张脸,别让本王看到第二次。” “我也不想……”我道:“王爷……你确定你这面具半夜我出去不会吓死人吗。而且这几日岜歌又叫我穿白色的衣服,我觉得……” “很好。”苏凌概括道。 “好什么。” “辟邪。” “……” “你自己戴上。”苏凌道。 “我戴不上。” 这是我今日第三次次拒绝苏凌的命令了。本来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手不能提,脚不能动。苏凌看我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寒颤,怀疑他是不是寒毒爆发了。终了,他还是叫我转过身去,亲自为我戴上。这面具两边有白色的绳子,苏凌站在我身后,用力一扯,我吃痛地叫了一声:“王爷……紧……紧了……” 苏凌的手停住,又放下一段绳子,我又不好意思地说:“松……松了……要掉……” 我虽然看不见苏凌的表情,但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恶意从身后通过衣襟窜进我的身体里,但终究还是带上了。 苏凌坐回木椅上,端详着我的面具好一会儿,道:“很适合你。” “贱奴知道,知道。辟邪嘛。” “……” “滚吧。” “好勒。”我屁颠屁颠地拖着伤残的腿走了出去。 三叔是个样貌顶好的男人,眉宇像是竹松一般正气凛然,脸又生得端正,再者,高高瘦瘦,手上却很有劲。穿着紧身的便行衣,双手握剑,一前进一退步都不紊乱,脚步几个旋转溅起雪花,颇有傲骨之姿。 这也不难怪林雨本身长得很好看了,这一家人的基因都不错。 我也没有兴致留在王府,如果苏凌在王府,我定然是出不去的。 奈何他现在被禁足,像个瘟神一样在王府里,这凌王府上上下下笼罩着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氛,我还得处处小心,生怕被发现了身份,自然,这个可能性不足万分之一。 三叔是个武痴加死脑筋直男癌,所以没发现我们走进来也是十分的正常,岜歌扶着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眼睛盯着三叔看着,毫无波澜,我打趣她:“是不是觉得我三叔挺帅的。” “林将军是越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自然不差。”岜歌毫不避讳。 “有没有春心萌动呀。”我邪邪地笑着。 岜歌仔细看了看,道:“我与林将军相识已有三年,此人的确不错。”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透清明。 “哇塞,八卦啊。”我想抬起手来叫好,可忘了抬不起来,只能徒增伤感,见到我兴奋的模样,岜歌补充道:“但不会。” “啊?为什么……” 岜歌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舞剑的三叔,给了我一个“你自己懂的”的眼神。我幡然醒悟,是了,三叔这个智商,的确不是很好泡妞。况且岜歌也是阴晴不定好坏不分的,三叔虽然笨是笨了点,但一身正气,几乎上可以斩妖除魔。 岜歌目前还没有被我判断出正派还是反派,凑不到一块去的。 房中。 今日晚膳难得见荤菜,我多吃了一碗,肚子涨的像个圆球,岜歌和三叔和我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因此两人见到我一连吃了三碗饭也是目瞪口呆。我解释道:“多年未见肉,想的慌。” 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到软绵绵的床上,我的腿受伤不太严重,勉强可以自己行走了。岜歌也就没有时时刻刻跟着我,来古代唯一好的一点就是不用自己洗碗,不用自己做饭。这就很舒服了,吃完饭,倒头就睡。 今夜下了大雪,雪虐风饕。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睡到中途,我觉一阵冷风飒飒,大冬日的雪冻得我直打哆嗦。翻身起来,想去关窗,奈何想起又抬不起手,只得站起身。站起身还好吧,这一站就发现不是窗户打开了而是门打开了。 苏凌冒着风雪走进,关上了门,冷风自然停了,被隔绝在门外。 我见了他,吓得连连后退,绊倒在床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苏凌鄙弃地看着我,他点燃了烛火,烛光下他的眉眼绰绰映着光影,忽明忽暗,显得阴森恐怖。我尴尬地打着招呼:“晚晚晚上好啊。” “嗯。”苏凌应了我一声。 我倒在床上,手上没力气撑起来,就只能干瘪瘪地躺着。苏凌又站着不动,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须臾,他才动了脚步,坐到我床边,我挪着屁股尽量离他远一点。苏凌也不恼,只是问我:“还疼吗。” “好多了。” “嗯。”苏凌坐着,我躺着,吊着两只腿在窗外,我压着身子十分难受,于是乞求道:“王爷帮我个忙,把我扶起来。” 苏凌很嫌弃地看着我,伸出的手又迟疑,迟疑又伸出。 他真的是很不想碰我,但想到今后跟我的日子还长,他也无可奈何,终是将我扶了起来,我和冰山男并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和他一向没什么话好说,他也不屑跟我说话。 “你吃过晚膳就睡觉?”到底是他先开口说话了。 “嗯……我吃了饭都有点晕眩。”我道。 “嗯。”他回答。 无言。 又是须臾。 他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奈何这厮又把我摁了下去。 肩膀上的伤最严重,他这么一按,我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苏凌面对着我,眼神极其复杂,他端详了我的面具好一会儿。 突然,我肩膀上的衣服被撕开,露出右肩,我有点晕眩。这厮什么口味啊,我都长成这样了他还对我有兴趣。 我的惊恐都写在脸上了,这厮不会要趁人之危吧。他要女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非得要我做什么。、 我吓得两眼冒金星,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不停地挣扎着想甩开他,并且可怜巴巴地说:“王爷……不要啊……我我我我……我好多天没洗澡了,再再再说,贱奴贱奴身份卑微,骨头贱命,王爷你这样不好吧,况且光天化日之下……啊啊啊啊啊……” “王爷三思,三思啊!跟我在一起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会脏了您的身体啊……王爷!” 苏凌哪会理我,他从来就不喜欢听别人说话的。只见这厮直接把头埋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仰天长叹,完蛋了。 本来以为这个色鬼还会动手摸来摸去,没想到他只是把唇停在了我的肩膀处,随即,我感到一股微微的疼痛,苏凌小心地避开我的伤口咬破我的肩膀,吸吮着我的血。 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四周寂寥无声,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的声音,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似乎是期盼已久又或是颤抖恐惧。这断然不是我的感受,是这幅身体本身的感受。 苏凌这一咬让我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我恍然大悟,又羞愧到无地自容,苏凌难得对我温柔一次,虽然咬破了我的肩膀,我却不觉得疼,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冰冷刺骨,凉意从我的破口处传遍我的全身,我想,大概是他的寒毒发作了。 果真,他的眉紧蹙,双手也抓住我的手臂,我的手臂被他抓得青紫,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呼吸之间的气体一离开身体,就立刻被他身上的寒气凝结成冰珠落在地上,这厮完完全全趴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大冬天还抱着个大冰柜,十分悲伤。我也被他身上的寒气浸染得瑟瑟发抖,他的寒气越来越冷,吸吮的血就越来越多,不复刚才的温柔。 我咬紧牙关,任凭他蹂躏着我的肩膀。 我俩抱在一起各自受着折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疼得我都麻木了,冻得我没知觉了。苏凌才慢慢放开我。我们俩人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苏凌有些神志不清,刚坐直身子就倒在我的怀里。 我连忙接住了他,他睡在我的另一只肩膀上,说着话:“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说话时嘴唇翕动在我的肩膀上酥酥麻麻,我浑身一颤。结巴地说:“怎么会……贱奴怎么会和王爷见过,王爷怎……怎么会认识贱奴。”ъitv “本王觉得。”苏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本王觉得,你身上有本王很熟悉的感觉。” “比如呢?” “味道。” “很熟悉的味道?” “不错。” “王爷莫不是说烧焦了的肉味吗。”我粲然笑着:“王爷莫不要忘了贱奴的这一张脸可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呢,每每夜里,我都会闻到烧焦的味道,或许是上伤口还在流脓吧。”我戚戚然地说道:“王爷是不是想吃烤肉了,可惜……烤人肉不好吃。” “改日可以尝一尝。”苏凌说罢,就再没了声响。 我心如擂鼓,这厮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吓死我了,还好我林小隅处变不惊。他的呼吸平稳,身上又有了温度,大概是睡着了。也只有他睡着的时候才不会那么锋芒毕露,令人讨厌。 我想起方才说的话,还真是全然道理。 这张脸,面目全非啊。 第17章 解足 之后的日子苏凌在夜里都会定时来找我,我也知道每次他寒毒发作后都异常虚弱,所以基本上都是在我这里睡着的。三天两头被霸占床位,我十分不满,索性就叫芭歌在我房里搬来好几床被子,以便我睡地上。 这日,无风无光,窗外阴沉沉的,空气干冷,有几只倔强的麻雀在干秃秃的树枝上蹦跳着,徒增了几分生色。 我在地上翻了个身,身上压着的三床被子压得我沉闷,我的手已经可以动了,我将被子扯开,一夜窝在被子里,我的脸憋得通红,我撑起身来,苏凌如往常一样没了影,只留下冰凉的温度。其实现在虽然是冬日,却还没到十二月一二月等冷得人走不动路的地步,除了我和苏凌以外,其余人都盖得是一床厚一些的被子,但由于苏凌这个死变态对我日日夜夜的影响,我只得加被子来御寒。 我迷糊地叫来了芭歌,芭歌端着早点走进,她先把早点放在桌上,然后替我换药,期间也在关心苏凌的情况:“王爷他最近好些了吗?” “我觉得你应该看得见。”芭歌和三叔是我听竹园里起得最早的两个人,当然我听竹园本来也就三个人,在我之前就是他们俩了。 苏凌真真是很讨厌看见我,因此我起床的时候也从来看不见他,但芭歌和三叔理应是看见了的。 芭歌细想了一下,撤去我的旧绷带,说道:“王爷近来面色好了许多。” 我白了她一眼,不满道:“既然你都知道,比我还清楚,你还故意问我做什么?” 芭歌拿起新绷带替我缠上,说道:“我这好比打一个比喻,用设问的手法让你多了解一下王爷。” “我不想了解。”我说。 “无碍,你现在已经了解了。”芭歌替我穿好衣服站了起来,道:“今日做的是煎饺。” “你们王爷身子骨健壮了,我却消瘦了。”我涕泗横流,委屈地说道:“你们永远也想不到在十一月份还在房里开了个制冷空调的感觉。” “制冷空调?” “没事,我就是感叹。” “我替小隅多准备了一些姜汤,在王爷发病的时候和王爷住在同一个房间真是为难小隅了,不过这么多天你还没有受风寒,说明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芭歌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有助于小隅磨炼心智,不完全是不好的。” 我和芭歌还在聊天之际,三叔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他眉飞色舞,难得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轻浮,我疑惑地端详着他,道:“三叔,你的宝剑生小剑了?” “非也。”三叔道:“寓居来宣圣旨了。” “寓居?这又是哪位?”我眉头紧蹙,道:“上次那个夜莺来宣圣旨,苏凌刺了肩膀,丢了半条命,这又是哪一位?是要把苏凌逼死?” “不是。”芭歌道:“夜莺和寓居是两个人,代表的圣旨也就不一样。” “这宣旨还分人啊?” “恩。夜莺和寓居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这夜莺为人乖张,阴晴不定,口腹蜜剑。所宣圣旨皆是类如诛九族的死旨。而寓居此人不严苟笑,却心口一致,倒是个好看破的人。”岜歌道:“此外还有两人你也得认识,那就是李博和韩枫。” “李博,韩枫?” “寓居,夜莺,李博,韩枫人是皇帝身边的御前四侍卫,个个武艺高强。其中夜莺是主位。”岜歌道:“我也了解的不是很多,你晓得名字就好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f4?”我漠不关心地想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哎,我现在可是只一心一意逃出王府去过我的逍遥日子。 于是乎,我们全凌王府上下几百号人又全部跪在凌王府主院里接旨了。我照样是跪在最边缘不起眼的位子。视野确实最好的,因为我这个位子实在是太偏僻了,前面没人挡着,我视力又不错。这个叫寓居的小伙子,和夜莺差不多大,也是个毛头小子,不过长相平平,看起来憨厚老实。穿着的是一袭白布衣,腰上照常别着一把佩剑,头发用普通纶巾束着,丝毫不像是什么御前侍卫。倒像是刚刚从田地上走出来的农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陵王恪尽职守,深明大义,安分守己,才华横溢,日表英奇,天资粹美,特封三品武陵致逸王,明日正式入宫早朝。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凌低眉道,接过寓居手中的圣旨,慢慢站了起来,我们也随着苏凌站起身而站起身。 寓居恭敬地说道:“恭喜王爷了。这也就说明皇上已经解除王爷的禁足了。此前夜莺来此对王爷诸多刁难,王爷莫要见怪,他性格使然,寓居在这里给他赔个不是。”寓居说起话来客客气气,低眉顺眼的,看起来比那个夜莺舒服多了。 苏凌似乎没把自己差点丢了半条命的事放在心上,淡淡地说,“知错受罚,皇兄没有错。夜统领也没有错,你多心了。” “王爷能如此想最好不过,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还望王爷准时早朝。”寓居笑着,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王府。我抓着岜歌的袖口,问道:“怎么这传旨的都不是小黄门,还全是御前侍卫?这不正常吧。” “传旨是小黄门,只不过王爷对陛下有些特殊。” “还有之前不是已经封了苏凌的称号吗,怎么现在又来一个武陵致逸王?”bigétν 岜歌道:“之前封的称号只不过是个称谓罢了,此刻封了正三品,才是真真算得上个官。” “你不是说皇帝和王爷之间过节很大吗,怎么还给他官职?” 岜歌正欲回答,就被苏凌一声冷斥打断:“你的话多了。” 岜歌低着头,道:“奴婢知错。” 苏凌淡淡地看着我,随意地说:“你收拾一下,明日跟我一起进宫。” 我环顾四周,没有别人,好像就是对着我说的:“我我我我……我吗?” 苏凌没有回答我。自顾自地走开。待苏凌走远,岜歌才小心翼翼地提醒我:“是你。” 我惊魂未定,傻了眼,再三确认,“你确定是我?我啥都不知道,入宫打酱油?再说王爷只是去上个早朝,这也要我怎么跟着?” 岜歌连忙说:“陛下自登基以来,就从未召见过王爷,此次突然召见,可不仅仅是早朝那么简单。此次进宫,短则三日,长则十日,王爷寒毒之事不可外泄,倘若在期间发病,倒给了陛下治罪的好机会。如今王爷本就是步步艰难,还得麻烦小隅多多照看了。” 我抹了一把冷汗,郑重地说道:“我照看他……呵呵呵……我尽量……尽量……” 第二日。 凌王府。 天气微凉,无雪无风,初晨时分太阳都还没见着影,我就提着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搬。我打个哈欠,睡眼朦胧,提着东西摇摇晃晃,岜歌生怕我摔倒,搬好了她的那一份东西又来帮我搬。 纵使我已经起得很早,但苏凌早就收拾好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了。苏凌的马车是灰褐色的,四角吊着普通的木坠,木坠中有一个银铃,风一吹,泠泠作响。四周用丝绸装裹,窗帘上绣着芍药,是一个颜色的芍药,片色看起来十分朴素。唯一有点价值的恐怕是马车上用金箔包裹的车顶了。上面刻着琉璃星月,细巧精致。拖着马车的是三匹黑马,苏凌坐在里面,我在外面连一袂衣裳也看不见。 岜歌和三叔都是不能进宫的。其实连我也不能进宫,因为早朝是苏凌一个人的事,理应来说是不准有外人陪同,但我的存在又是个必然条件。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凉,尤其是这初晨时分,我打着哆嗦。岜歌递来一个手炉,道:“别受寒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身子骨强健着呢,恐不能长命百岁。” “贫嘴就你最行。” “那可不。” “你进宫可要记住无事万万不能四处游荡。这一条是大忌,如果碰到了什么不好得罪的人,就是王爷也保不了你。”岜歌忧心忡忡:“因为你是跟着王爷混进去的,最好躲在王爷被安排的住处不要出门,少说话,少跳动。记好了吗。” “记好了我的大小姐。”我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我还是真明白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走的。” “一定要听王爷的话。” “我林小隅唯凌王马首是瞻。” “还有就是……” “够了。啰嗦。”久不发声的苏凌一声怒斥:“岜歌何必交代,她若想死,你和本王都拦不住。” “奴婢知错。”岜歌连忙住嘴。推攘着我上车。我一脚跨在马车上,一脚踩在地上。就听到苏大少爷又在叫我:“你来,和本王一起坐。” 我心中虽有不情愿,但也不敢再浪费他的时间。连忙进了他的马车,刚一上车,马夫还没发个声就走了马,可怜我还没站稳,一个扑通脸摔在座位上。幸好面具结实,只是样子不太雅观,倒是没摔疼,抬头就对上苏凌那一双寒彻的眸子。 “烦人。” 短短两个字,苏凌再一次嫌弃了我。 我自顾自地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喃喃道:说得好像谁不烦你一样。 苏凌与我对坐着,相顾无言。 半晌,他才冷冷开口警示我:“别让别人发现你的存在,一会例行检查时,你躲到本王身后。” “哦。” 我干坐了十多分钟,问道:“那个,王府离宫有多远啊。” “一个时辰。”苏凌道:“大晋的皇城叫做未央城。”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普及常识。” “哦。” 我想着还久着,就趴到小窗口处,掀开帘子,京州的街道上还是空无一人。就连我买茶叶之时唯一的几家店铺也不开门了,空中飘扬的是白奠花,还有浓郁的焚香。隐隐约约有哀鸣哭泣声传来。冷风窜进我的颈间,我浑身一颤,迷茫地问道:“大晋的瘟疫越来越严重了吗。”我眼光停留之处,四处摆着棺材挂着白帆。 “不错。” “死了多少人了。” “五分之一了。”苏凌淡漠地说道。 “就没办法了吗。” “此次进宫,大概就是为了此事。” 妇人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谁来救救我的儿啊。” “苍天啊。为什么要惩罚我们啊。” “求求你们了。把药卖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声音凄凉,触目惊心,我心中空荡荡的,难受得紧。苏凌闭上眼,道:“若是不舒服就关上,没人叫你看。” 我慢慢合上窗帘。 未央宫。 在离宫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我就已经能看清楚这座宫殿的辽阔与繁华了。biqμgètν 高达数十米的城墙,青砖红瓦。城门上龙凤呈祥,龙嘴中衔着宝珠,用金箔裹了龙身,凤凰头顶的羽毛镶满宝石,一龙一凤缠绵悱恻,使人为之动容。城墙上每隔五米就有士兵把守,每一块砌墙的砖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看不清楚。但远观颇有繁重肃穆之感,未央宫的城门高大宏伟,门前有十八头石狮子并立。它们瞪大着红宝石镶成的眼睛,神情严肃,嘴巴裂的很大,毫无可爱可言,让人看久了都容易发怵。 我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宫殿,弱弱地问了一句:“这些卖了值多少个钱呀。” 苏凌不屑与我说话,只是动手将我伸出窗户的脑袋按了回来,冷不伶仃地说道:“躲本王身后去。” 苏凌的身后有一块空地,空地前是软座和一些装饰品,我只要蹲在他身后紧紧靠着他就不会被发现。我蹲下去时,由于空间太小,头只能压在他背上,这厮的背碰到我的脸,跟碰到鬼似的,猛地颤了一下,然后一巴掌打在我的头上。 我怒嗔:“痛啊。” “闭嘴。” 苏凌恶狠狠地说,用用他宽大的墨蓝袖子盖住了我的头。我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再过了一会,我感到马车没了颠簸,有人询问道:“可是武陵致逸王?” “不错。” “还麻烦王爷掀开帘子让我们检查一下。” 苏凌掀开,守城的卫兵只看见一位身着墨蓝衣裳的男人坐在中间,他披着狐裘大氅,纶巾束发,飘飘然有仙人之姿。眸子淡而冷,使人望而生畏。 “王爷请。” 苏凌放下帘子。 马车又摇摇晃晃启动了。 第18章 入宫刁难 “王爷王爷,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不可以。” 半晌。 “王爷王爷,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闭嘴。” 良久。 “王爷王爷,我现在……” “你想死吗。”苏凌突然掀开盖在我头上的衣袍,怒目圆睁:“本王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聒噪的女人了。” “啊!王爷的意思是,我在这方面天下第一喽。” 苏凌愣了片刻,好像前言的确有此意,我从他身后窜出来,津津乐道:“这说明我林小隅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错不错。” 罢了,苏凌不想跟这个女人再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因为这些言语都是没必要又浪费口舌的。 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也不知道马车走到哪里停了下来,苏凌掀开车帘,正欲下车,就迎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那眼睛在那人眉下春光灿烂,原是夜莺站在马车前。苏凌立于马车上,问道:“夜侍卫这是何意。” 夜莺俏皮地说:“凌王爷走错路了,在下专程来给王爷带路。” “走错?”苏凌抬起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的牌匾上刻着议政栾殿四个大字。他冷笑一声:“夜侍卫看不见吗。” 夜莺仰着头看了好一会,道:“看得见看得见,议政栾殿嘛。” “那夜侍卫何出此言。” “因为王爷今日要去的是后殿休息啊。”夜莺想了一会,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自责道:“莫不是寓居告诉王爷今日来议政?错了错了……这厮平日里就是呆呆笨笨的。日子呀,是明日,今日王爷可入不得大殿呢。” 苏凌无言。我分明见得他手下筋络凸起,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说:“王兄的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夜莺略有所思,点点头,似乎很赞同苏凌的说法,笑眯眯地说道:“王爷真是一针见血,我定要跟陛下好好讨个罚,如此。王爷请吧。” “后殿?” “哎呀,后殿是奴才住的地方,夜莺知道委屈了王爷,可这陛下刚刚登基,许多地方经年未修,实在危险。若是王爷住了进去,房屋坍塌,误伤了王爷可如何是好。”夜莺长叹一声,似乎又委屈又自责还装作绞尽脑汁给苏凌想办法的模样:“要不,王爷去后宫暂住吧。这陛下刚刚登基,后宫只有马娘娘,王爷此去正好给马娘娘做个伴。” 我在马车里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就是他们故意说错时间让苏凌早来一天,然后又把他晾在一边,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后殿,后殿明明就是下人才住的地方。 后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随意出入后宫,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定指不定说他对他哥哥的老婆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呢。给马娘娘作伴,他苏凌是什么人,要给他哥哥的妾作伴?简直就是摆明了欺负他。 虽然我对苏凌没有好感,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吃喝都得靠他供着我,苏凌被一个御前侍卫三番五次羞辱,也是给我打了几记耳光。我气得在马车里跺脚,但我没想到的是,夜莺是何等人物,既然能够当上御前侍卫,这武功内力都是一等一的。我这一跺脚,夜莺好奇地看着马车,目光似乎要透过车帘将我看透。 我冷汗涔涔,霎时间就没了声响,但为时已晚,夜莺笑吟吟地问道,“凌王爷,您这马车里还藏着人嘛。” 苏凌默语。 “啧啧啧,王爷难道不知私自带外人入宫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万一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小人或者是刺客。那可就……”夜莺沉思道。 苏凌瞪住他,他连忙人畜无害地地解释道:“王爷可别误会,夜莺绝不是说王爷私藏刺客,夜莺可没有这个意思。” 苏凌仍是平静,只道是夜莺耐不住性子要来掀车帘。 我左右一想,横竖都会被他发现,还不如我自己主动站出去。想起后宫和后殿的这一大难题,就让我来帮冰山男解围吧。 在夜莺的手碰触到车帘的前一刻,我扒下自己的一块衣服,露出香肩,但不能太低,因为我知道我这具身体,除了肩膀上面一点和手臂那一点露出来可以见人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没有一块好肉的,半遮半掩慵懒地拉开帘子,嗔怨地说道:“王爷~你到底在外面做什么,都让奴家等那么久了。”声音酥酥软软的,满是娇媚,见到夜莺,我故作惊讶道:“这是……” 夜莺刚一掀开车帘,就见到如此光景,此下脸色十分难看,退了几步回到苏凌身边。我故意把衣裳拉得很低,既可以露出半个酥胸,又可以将奴隶印记一览无余。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胸,还得尽量不露出伤口,真真是十分考验技术,带这个面具,颇有神秘色彩。夜莺诧异。 “哎呦~这位大人,您霸占奴家的王爷这么长时间,还不打算还给奴家吗。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爷可是要赔奴家几千金呢。”我谄媚地笑着,笑声摄人心魄,卖弄风骚。发嗲装骚睡不好,可惜我林小隅就是能把这一项做到绝顶。 夜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苏凌:“王爷,你这是……” 苏凌向来反应都很快,只是冷冷地说道:“夜侍卫也想尝尝这女奴的滋味?” “这……” 我见苏凌心领神会,走下马车,十分配合地揽上夜莺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其实我的韧性不好,此时双腿扭曲得我十分难受,还好带着个面具,夜莺看不见我狰狞的表情。我在他耳边吐着热气,轻笑道:“爷~我们去哪儿好呢。” 夜莺如被雷劈了一般将我推倒在地。我委屈地说道:“爷总是不如王爷怜香惜玉。” 苏凌道:“多久未见皇兄,不仅本王思念,想必皇兄也思念得紧。这一入宫恐十日不多,奈何本王又是个恋奴好色之徒,长居内宫,怕是寂寞欲死。” “早就听闻王爷喜好抓奴女入王府,没想到竟是这般口味。”夜莺阴邪地说道:“如真是和王爷天造地设,十分搭配啊。” “本王喜新厌旧,这奴女生杀无人管辖,十分随本王的心愿。” 夜莺默语。 我悻悻地站起来,却像没了骨头似的,浑身酥软地塌在苏凌怀里,似乎十分享受的模样,笑着说,“方才奴家听爷说,要让奴家去后宫住?” 夜莺的表情瞬间僵硬。 “奴家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竟然能入后宫居住。哎呀呀,奴家还听说要让奴家去陪马娘娘呢。没想到奴家有生之年还能和高贵的娘娘住在一起,奴家一个区区贱奴,竟然能和陛下的嫔妃平起平坐,还让奴家陪呢。”我故意咬重了贱奴二字,摸着苏凌的下颚,委屈地说道:“王爷莫不是这位爷早就看上了奴家才故意给奴家如此殊荣?可是奴家怕生,一人住在后宫怕着呢,我们凌王府的人向来心思单纯,若是奴家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呢。王爷陪着奴家嘛……” 我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准。第一是说我只是一个奴隶却能和后宫嫔妃住在一起羞辱了当今圣上;第二,我说我们凌王府的人心思单纯,第二层意思就是夜莺此人心思复杂恶毒,形成强烈对比;第三,我说夜莺故意给我这个殊荣,就是代表他有心羞辱皇帝,给他安了个不忠不义不识大体的罪名;第四,我要求苏凌以陪我的身份入后宫居住,一来名正言顺,不会有人说他觊觎他哥哥的小老婆这种闲话,二来又能衬托他风光无限,得女子仰慕,三来又能体现他为人善良宠溺下人。 我只是说这表面上能体现的,至于这些优点他一个也没有,这都不重要了。 “我……”夜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一个水蛇腰缠上,我的面具抵着他的唇,我道:“爷,带路吧。” 夜莺脸色惨白,此番的下马威竟然被一个不清不楚的奴隶破坏了,他厌恶地推开我,抖了抖自己的衣袖,仿佛我碰他一下都让他浑身不舒服。biqμgètν “王爷请。”夜莺说道。 我和苏凌相继上了车,夜莺在前方带路。我衣衫不整地坐在苏凌的对面,知晓夜莺的耳朵和眼睛都十分灵敏后,我再没有放松警惕,一路上在车里都是风骚地说话,软绵绵地撒娇。此时夜莺在马车外直打哆嗦,吓得激灵。 入了后宫。 与前朝的庄严华丽不同,前朝多为白砖红瓦,雕梁画栋,气势磅礴。后宫却是矮宫,基本上没什么高大的建筑。两边的花草树木虽凋谢了,但树枝茂密,看得出来来年春日是一番怎样的争春之景,树木的树干上都有棉布绑着保暖,似乎每棵树都有人悉心照料,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也变成了五色石子铺地,马车走着颠簸。有泉水叮咚之声,有清风拂叶之低语,还有鸟鸣涧涧,我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这截然不同的后宫,颇有桃花源之感。有只麻雀站在树枝上,蹦跳着,在我的目光放在它身上后,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哇塞,装修得真精致啊。”我忍不住感叹,同时还不忘回头谄媚一把:“王爷,我们凌王府也要这么弄才好呢。” 苏凌没理会我。 为了不露馅,我忍住想看风景的欲望,反正要在宫里呆好几天,到时候慢慢看,我关上车帘。 而后夜莺把我们带到了芳华宫。照夜莺本来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呆在意珲宫,意珲宫离马娘娘的酝阍宫最近,好让苏凌多陪陪马娘娘,可谁知道凭空冒出我这么个幺蛾子,若是还住在酝阍宫,那可就是侮辱陛下又侮辱马家千金了。 奴隶是最抬不上场面的,奴隶的地位比牲畜都还要低下,我与马娘娘住在一起无异于是让马娘娘和牲畜住在一起,这种高贵的小姐怎么能忍受得了,所以夜莺自作主张让我们住进了芳华宫。 夜莺想羞辱苏凌,却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很不爽快,连客套话都没说,就匆忙离去了。 我与苏凌进了同一间屋子,又过了一刻钟,我把头探出窗户,左右瞧了瞧,确定见不到夜莺人的时候,我两下把衣服拉好,慢吞吞地扶住自己的腰,难受极了。 “那个……王爷。我刚刚用腿挽住他腰的时候不小心扭着了,好疼啊。你有没有什么敷药,我敷一下。”我难受得说。 方才我故意逞强,没让夜莺看出破绽,可我自己真的韧性不好,这一来二去,不小心把自己的腰给折了。 “与生俱来。”苏凌没来由地说。 “什么意思。” “本色出演。”苏凌认真地说。 我懂了,不就是说我骚吗。这不骚可不行,若不是老娘毫无破绽的演技,你现在不知道被多少鄙夷的目光盯着呢,我点了点头:“王爷一针见血,总结到位。所以,总结到位的王爷能不能给我止疼药。” “没有。” “没没没有……有?”我大为惊叹:“出门在外,不备着点什么嘛。” “皇宫有太医院。” “那我可以去拿吗?” “不可以。” “又怎么了。” “地位卑贱。” “那王爷能帮我去拿吗。” “不可以。” “又怎么了。” “本王忙。” “……” 苏凌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我见他动作行云流水。吓得连连后退,苏凌抱着衣服朝我步步紧逼,我冷汗涔涔,心想我这不会是激发了这货的兽性,要对我大开杀戒了吧。 我吓得快尿出来,慌忙地说:“王爷,你镇定一下,我知道我刚才做了很多不是很好的事情,但但但,你想想我的脸,狰狞可怕,是不是瞬间就对我没有兴趣了?” 每次苏凌跟我靠近,我就会很害怕,害怕得全身颤抖,我想这林雨的后遗症实在是太可怕了些,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没理我,继续朝我走来,我被他逼到墙角。我护住自己的胸部和衣服,楚楚可怜地说道:“王爷,强迫别人是不好的。” 苏凌还是没理我。 他走到我身前,我闭上眼睛,双手抱在胸前,突然有什么东西扔到了我的手上。我乍一看就是苏凌的外套大氅。 我满脸疑惑。 苏凌只着着单衣,冷冷道:“脏,给本王洗干净。” 第19章 争锋相对 好吧,苏凌这个人是挑,简直挑到一种惨绝人寰,没有天理的地步。我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做作的男人。不不不,现在总算长见识了,我接过衣服,诧异地问道:“我记得这件衣服是今天才洗好给您穿的吧,怎么又要洗了。” “你。” “我?” 苏凌盯着我看,我霎时间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嫌弃我脏,我不服气地说道:“我天天都洗澡,你还敢说我脏吗。” “板子。”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再说话就要打我了,我只好乖乖闭上嘴巴,抱着他的衣服就出去了。 凌王府的人都被拦在了宫外,因此只有我和苏凌两个人进了宫。我刚从房间里出来,就有五个婢女端正地走过来。我在她们走入芳华宫的前一刻拦住了她们,婢女见我是从芳华宫走出来的人,礼貌地欠了欠身,我上下扫视了一遍,个个束着长发,穿着统一的粉红衣裙,端正秀丽,我问道:“你们干嘛的。” “是总管叫我们来服侍王爷的。”领头的宫女说道。 “你们五个?” “是。” “那好。”我暗暗一喜,摸着自己扭伤的腰,吩咐道:“你帮我去太医院拿一点治跌打损伤的药,就说王爷受伤了需要。还有你,你帮我把这件衣服洗干净。”我说罢就把衣服扔给她。古代女子好就好在很听话,说什么做什么,典型的行动派,除了岜歌,岜歌这个女子是个特例,睿智过头了。 剩下三个婢子跟我一起进了芳华宫,我叫来一人搬了张藤椅放在院子里,我则躺在院子里,闭目养神。顺便说道:“一会你们要不要去向王爷请个指示。” “这是自然。”三个婢子齐声说道。 “那个,他就住在那个正宫里。”我道:“刚刚他脱了衣服,现在应该没穿,你们把那些个行礼搬进去,然后找一件衣服进去给他换了,不然这大冬天怪冷的。”他本来就浑身冰冷,要是得了风寒,受苦的可不就是我吗。 “请问,姑娘是……”宫女们早就奇怪了。这芳华宫怎么还会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我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名不正言不顺地跟在苏凌身边,充当这家伙嗜血的补血耗牛,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道:“血包。”bigétν “血包?”三个孩子表示听不懂。 血包这个词其实我用得十分到位贴切,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伶俐。我不屑地看了她们一眼,傲娇道:“没文化,真可怕。” 她们听得出不是好话,索性就没再问了。 三人搬了行李入房,只听得几声乒乒乓乓,然后进去不到三分钟,伴随着三个人的哀嚎,三个人连滚带爬被扔了出来。震惊得我从藤椅上弹起,看着三个摔得七荤八素的宫女。 我忙一个一个把她们扶起来。心疼地说:“你们做了什么,让他这样不高兴。” “奴婢们实在是不知。”三个人楚楚可怜,一脸茫然。 也是了,这厮本就性格古怪,阴晴不定,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别太在意了。他不穿就不穿呗,冷死他。”我又安慰了三个人几句。走到偏殿里睡觉去了。睡觉之前不忘提醒三人:“饭点记得喊我。” 果然到了饭点,她们将我喊了起来,我伸个懒腰爬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对话,好像是从正厅那边传来的,我问那个把我喊起来的小宫女:“什么人来了。” “陛下来了。” “哪个陛下。” “当今陛下。” “当今……我靠……”我似乎出现了幻觉,脚都有些发软。我恍惚地问道:“当今圣上?什么个情况,怎么来芳华宫。” “好像是兄弟许久未见,陛下要去马娘娘那儿就顺便来和凌王叙个旧。”小宫女说道:“今日姑娘吩咐我洗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晒在院子里。” “那在哪儿吃饭。” “正厅。” 我问道,“王爷和陛下一起吃饭?” “嗯。” “那我是不能进去的吧。”我难受极了,肚子空荡荡的:“这个什么皇帝来做什么,害得我饭都没得吃。” 我没办法,顺着那饭菜的飘香一路神游到正厅门口,还是不敢僭越,只能趴在门口偷瞄着。我看到一个青色衣衫的男人坐在苏凌的对面背对着我,他身形修长,束发在身后,我见着有股似曾相识之感,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皇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冰山男一样冷不伶仃的。我无暇顾及美男,只是把目光停留在美食珍馐上,只见那餐桌上摆着各种山珍海味。什么清蒸鳕鱼,爆炒鸡胗,小煮鸡脖,糖闷莲子,龙须菜,玉兰片…… 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由于二十一世纪我们主张光盘行动和节俭,很少再看到这么丰盛的饭菜。更何况我一日未进食,只巴不得这两人早点说完,让我捡着剩下的吃,剩下的也不错啊,他们俩也吃不完,交给我来解决吧,千万别浪费啊。 但两人面面相觑,更是一句话也不说,谁也没有动筷子,看得我在旁边真是焦急死了。 “看了许久了,进来吧。”一个男声传来。这男声如春风化雨,又如泠泠山泉,似是远方的亘古回忆,要将我从什么泥潭里拉出来似的。我听得有些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白茫茫,许久才缓过神来。 啊?什么情况?是在说我吗。我左顾右盼,的确没有旁人。 “你是凌王的侍妾?” 的确是在说我没错了,我只好悻悻地从窗户口走到正厅门口,装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小碎步走进,男人背对着我,我跪下来行了个叩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噗。”男人轻笑。 苏凌的脸铁青。 “看来阿弟的侍妾不是大晋人啊。”男人道。 “奴隶而已,捡来的。” 男人听到“捡来的”三个字,身形明显怔了怔,须臾,男人举杯,杯里装着茶水,他闻着袅袅茶烟,温和地说道:“这茶到了阿弟此处,倒是都变得冰彻了。” “兄长取笑我。” “你也起来吧。”皇帝说道。 我慢慢站起来,迷糊地问道:“陛下?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待朕走后,你叫凌王殿下教教你吧。朕从来不喜欢逾矩去管别人的事。”这句话虽然很严厉,但从他口中说出却是柔柔顺顺的,倒觉得实在夸我了。 “方才朕见你窥视多时,可是饿了?” “这……我……” “但说无妨。” “我一天都没吃饭,饿死了……”我委屈地说道。 “如此,站在朕的身边来。一起用膳吧。” 啥?靠靠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想到我一介奴隶,还能和皇帝一起吃饭?这个皇帝,给我感觉没有什么不好的啊,对苏凌也是客客气气还很温柔,哪有什么兄弟不和睦,我觉得这一家三口坐在这里吃饭的场面就十分温馨啊! 我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却被苏凌一个眼神杀回去,我吓得站在了原地,离餐桌还有一步之遥。只见苏凌从座位上站起身,半跪着请罪说道:“山野村妇,不懂规矩,王兄莫要生气。” “生气?”我诧异,没觉得小皇帝哪里生气了啊。ъitv “哎,阿弟总是这么墨守成规,倒少了很多乐趣啊。也罢,你就站在一边吧,想吃什么。朕赏给你。”他似乎是笑着说的,心情十分舒畅,我没感觉有什么压抑的气氛。 “谢陛下。”虽然站着吃饭不如坐着吃饭,但是只要能吃饭我都是不挑的。我仔细打量了这一桌子的饭菜,看见那盘桂花芙蓉糕,笑着说:“我想尝尝那个糕糕……” 皇帝自己伸出手来端着那盘子,苏凌已经坐回座位上,我对这个小皇帝的第一印象十分可观,第一,完全没有皇帝的架子,第二,好温柔啊~~~像冬日里的暖阳,我都要被融化了。 皇帝端起那盘桂花芙蓉糕,转过身来,递给我。 我欣喜地抬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佳公子濯濯如玉,顿失滔滔。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瞻彼淇奥,绿竹青青。瞻彼淇奥,绿竹如箦。如金如锡,如圭如璧。那一双眉胜似西湖的远山墨画,那一双眼,溢出春意若徐。他像一抹白月光,干净纯粹,遗世独立,遥不可及。 我怎得……我怎得…… 心中的欢喜和激动一朝全变成恐惧,我害怕地退后着,直到狠狠地撞在柱子上也不知疼。这种恐惧不是像林雨惧怕苏凌的恐惧,而是我自己从内心深处,钻出来的,冒出来的,像洪水一样,绵绵不绝的恐惧,它在黑暗的泥潭里,企图把我拖下去,我被扼住脖颈,无法呼吸。我害怕地伸出手,却只是握住一团又一团的绝望。biqμgètν 我看着他,看着这小皇帝的脸逐渐扭曲,变成一片片白纸,支离破碎。然后,变成一把把利刃,一刀刀将我凌迟。 “啊——!啊——!啊——!”我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我感觉全身上下都被蚂蚁啃噬,它们好像要吸干我的血似的,一寸一寸不留余地。 啊啊啊啊啊——! 我头痛欲裂。 生不如死。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皇帝措手不及,他呆了好一会儿指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面具少女,无奈道:“可是有病吗。” “王兄不必介怀,她经常如此。”苏凌漫不经心道。 对于林小隅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举动和突然就倒在地上的行为他已经司空见惯,苏凌叫来婢子将林小隅拉了出去,继续说道:“小变故,王兄可还有什么要告诉臣弟的。” “这次朕能顺利登基,还得多多感谢阿弟为天下黎民百姓考虑,深明大义啊。”小皇帝故意提醒道:“叔父他大逆不道,却不会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何如?” 苏凌握筷子的手震了震,这是再一次提醒他是他亲手结果了他的父亲,苏凌道:“王兄所言甚是。” “朕此次前来,就是要与你提前商议瘟疫一事。”小皇帝道:“你大概知道朕宣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吧。” “瘟疫。” “不错。”小皇帝忧心忡忡:“交给别人做朕还不放心,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阿弟文武双全,运筹帷幄。这件事也只有阿弟可以摆平吧,毕竟……这来叨扰了。” 苏凌面无表情。 小皇帝这话说的十分明确,这件事的确让苏凌来做胜算大许多,因为这瘟疫本就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苏豫在抵抗苏言进宫时故意放出去的。没想到这一发不可收拾,倒成了大祸。小皇帝这话说的有两个意思,第一就是希望苏凌为他老子将功补过,第二又是提醒他身为罪臣之后,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苏凌从座位上站起身,朝小皇帝行了个大礼,诺诺道:“臣弟理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明日早朝,朕亲自为你主持册封仪式。坐下吃菜吧。啧啧啧,今日御膳房做了什么些好吃的。” 小皇帝左右看了看,夹起一块桂花芙蓉糕,点点头:“不错。你凌王府的人就是有眼光,一会为你那内人端点好吃的送过去吧,朕见她活泼可爱,倒是有趣的很。” “抬不上排面。”苏凌道。 小皇帝笑道:“真是难得见你这样的人身边跟着个黄鹂鸟,别具心意啊。” “聒噪得很。” “聒噪……”小皇帝收敛起迷死春风的微笑,冷冷道:“只怕是有一天没了这聒噪反而寂寥了呢。” “王兄节哀。” “罢了,用膳。” 我必须要强烈吐槽了,这个林雨是上辈子欠了帅哥钱吗。怎么看到帅哥就头晕眼花,跟万箭穿心一般,简直就是被帅哥克死啊,我现在醒来,想起那股钻心钻脑的痛苦,至今心有余悸,实在是太可怕了,堪比五马分尸啊。 好在看不成美男还可以吃饭。小婢子跟我说,小皇帝专门给我留了饭菜还夸我活泼可爱。果然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冰山男那么没有眼光,慧眼识英雄啊。我吃着鸡腿,乐哉乐哉。 第20章 会面马思雨 我起身的时候苏凌已经去上早朝了。 我坐在芳华宫里收昨日晒的苏凌的外袍,远远就看见有人袅袅娜娜地走来。我抱着苏凌的衣服站在院子里,来的人顾盼生姿,一袭鹅黄衣裙席地,小碎步地走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婢子,我想这是后宫,听小婢子们说这后宫这有一个女人,就是马思雨娘娘。那这位就是马思雨了。ъitv 我记得夜莺说过这种高贵的大小姐一向不喜欢和我们这种低贱卑微的人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这来这做什么。 我当然不会抬高自己的地位,认为这位娘娘是来找我茬的,本来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奴隶,而且跟小皇帝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总不会因为冰山男跟我争风吃醋吧。 我欠了欠身,朝她行了礼,道:“娘娘万安。” 马思雨点点头,道:“里屋里说吧。” 她说话声音细细软软的,听起来还挺舒服。我跟着她进了里屋。马思雨坐在正位上,我就只得站着,这厮又是个半天不开口说话的,让我就只能干巴巴地站着,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听说,本来夜侍卫是安排凌王殿下住酝阍宫,因为你的原因才搬来了芳华宫?”马思雨不紧不慢地问我。 这厮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我却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嗯……我……那个……夜大人恐是觉得我区区一个小奴,在娘娘身边有损娘娘福运……嗯……就是这样。夜侍卫真是为娘娘思虑周全啊。”我只得帮夜莺说着好话转移马思雨的注意力。马思雨听了,突然抬头十分感激地看着我,她激动地说:“虽然本宫没有什么好谢你的,但还是谢你让苏凌那个妖怪没住在酝阍宫。哎……本宫知道他要住酝阍宫的时候,都快吓死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到皇上面前去,皇上也不管,真真是走投无路了。” 敢情是过来给我道谢的? 我尴尬道:“娘娘……多多多……多礼了。” 马思雨如释重负:“谁想和这个妖怪住在一起啊,太可怕了。”马思雨突然敬佩地看着我,道:“本宫还真是佩服你,能在他手底下活这么久,敢情你是他除越国公主之后的第一个女人了?他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不去纠缠那越国的美人窝窝,倒喜欢你这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越国……” “那地方出美人,这妖怪又和那皇室的两个公主关系匪浅。”马思雨道:“自从王妃在来的路上被人劫持身亡,苏凌就一直郁郁寡欢,对女人更是提不起半分兴趣,听说他最好杀女人了。这凌王府上上下下也没几个婢子,倒真是阳气旺盛,也不怕克死了他。” “看来王爷对那五公主用情至深啊。” “你怎晓得是五公主?” 我一时间乱了分寸:“小奴……小奴听王府里的人说的。” “倒也是了,苏凌进宫都带着你,可见你床上功夫了得啊。”马思雨冷笑道:“本宫听说夜侍卫第一次见到你们时你们还在马车里苟且?啧啧啧,果真是如他父亲一般,沉沦美色啊。” 我很奇怪,这苏凌再不济也是个武陵致逸王,还是个正三品官,这马思雨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嫔位,就能这么非议皇家子嗣了?真是独霸后宫,胆大包天。 “娘娘,那个……你为什么不喜欢凌王殿下,还称他为……为……” “妖怪?”马思雨淬了一口,道:“可不就是个妖怪?这人性格怪异,与我们的陛下迥乎不同,喜怒无常,对待自己的人也是毫不留情,听说他还会发疯乱杀人呢。”马思雨小声地说道:“都是听市井上的流言,说苏豫那乱臣贼子叫他儿子去打楚国,他出征回来之后就染上了一种怪病,可怕得紧呢。” 马思雨又压低了声音,道:“难怪你还能心安理得的侍奉在苏凌身边,你难道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杀戮吗?我听说,他出车时,有个小姑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马车前,他就直接从那小姑娘的身上碾过去了,那小姑娘血溅当场,骨头都碎了,那叫一个惨啊。现在这大晋晚上哄睡不着的小孩,都拿他来吓人呢。哈哈哈哈……” “都是市井流言,娘娘还是不要轻信为好。”我还是帮着苏凌说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马思雨怒了:“当年他对陛下痛下杀手,陛下如今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他,可不就因为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吗。当年他老子是怎么对待陛下的?本宫觉得,陛下就是太宅心仁厚,早该一瓶毒药赐死他!” 敢情这厮是看不惯苏凌,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苏凌扛着,只好来找我出气了。我也很无辜啊,我有什么办法啊,还得活脱脱站在这里当个出气筒,我招谁惹谁啦。 “马娘娘应该很爱陛下吧。”我突然说道。 “那那那那……那还用你说!”马思雨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我抬起头道:“小奴看得出,马娘娘独霸后宫,陛下对娘娘的爱绝非是一般人可及,既然娘娘这么爱陛下,陛下也这么爱娘娘,那么娘娘为什么不多为陛下考虑,而要在这里对着一个贱奴逞口舌之快呢?娘娘难道不知道,如今瘟疫横行,陛下正要让王爷全全彻查此事,娘娘在这里说这种话,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吗?陛下如此疼爱娘娘,娘娘莫要辜负了陛下的疼爱才是啊,孰轻孰重,还望娘娘自己斟酌。” 也不知道是我说错了什么。 马思雨突然暴跳如雷,没了温婉的模样,大声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里对本宫指手画脚?必须疼爱我,自然是疼爱我,无论我做什么,陛下都不会生气。你怎敢在这里妄加评论?你戴着个白面具,畏头畏脑,本宫倒要看看你这白面具下是什么倾城的容貌,还能把我们的凌王迷得神魂颠倒了?!” 马思雨说罢,就吩咐身边的小婢子来扯我的面具,我灵巧地闪开,道:“娘娘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 “怎么,一个苏凌无法无天,连他的寻欢之物也要骑在本宫的头上了?”马思雨怒着,身边的小婢子将我的双手按住,马思雨站起身来,亲自扯我的面具。 眼看她的手就要碰到我的面具了。 突然。 一双轮角分明的手抓住了她,我震惊回头,看到的是穿着朝服的男人,他今日穿得中规中矩。衣领上绣着荷纹,袖口上纹着梼杌。 苏凌慢慢将我往后拉,松开了马思雨的手,道:“多有冒犯。” 马思雨闷不做声。 “嫂嫂是要叫皇兄一瓶毒药赐死本王吗。”苏凌冷着,那眼神如利刃一般将马思雨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马思雨浑身颤抖,扶住桌子一角,不住的抖动。说实话,在大晋,只要是知道苏凌这个人的人,没有多少人是不怕他的,关于他不好的传闻太多。 所以说我怕苏凌并不只是因为林雨的原因,他自己本身就有问题吧。你看看现在冰山男的眼神,恨不得上去把这个马娘娘生吞活剥了。 “还觉得本王淫乱,可怕得紧?”苏凌逼问道。 “王爷……王爷误会了……只是因为这小奴惹怒了本宫,本宫一时之间口快,才……才……”马思雨语无伦次,她记得,早朝下朝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还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苏凌饶有兴趣地看着马思雨,道:“本王的人惹怒了娘娘,本王赔个不是。可毕竟是本王府上的人,还轮不到娘娘在此发落吧。况且这面具是本王亲赐的,本王没赐过什么东西,这第一物件儿,嫂嫂就要夺了去吗?” 苏凌平时闷葫芦一个,不喜欢说话,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还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还好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话少,不然我可说不过他。bigétν 马思雨尴尬,“只是见凌王殿下如此宠爱,好奇是何等美人罢了。” “再好看的美人,也不过一介贱奴,莫非嫂嫂认为自己还不如一介贱奴?”苏凌话中有话,虽然我听不懂。 只要是提到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马思雨就容易暴怒,就像我之前说皇帝宠爱她叫她不要违了皇帝心愿一样。突然就炸毛了。马思雨怒目圆睁,道:“放肆!凌王,你忘了这天下到底是谁在做主了吗,如今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怎敢遭你如此亵渎!” “说的好。”一声温软的声音携清风入耳:“爱妃所言甚是,这天下究竟是我苏言做主,还是你马氏做主?” 听见是小皇帝的声音,马思雨冷汗涔涔,我则害怕地缩在苏凌的背后,自从上次的吃饭昏倒事件,我就特别害怕看到这个小皇帝。我缩在苏凌的身后,小声说道:“王爷,行行好,帮我挡一下,我有病。见不得美男。” 马思雨知道自己说话说过,心想真是倒了大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明明算好了下朝时间,怎么冷不伶仃苏王爷跑了过来,而后陛下也赶趟似的跑来了? 我左顾右盼,发现这芳华宫今日格外热闹。 苏凌皱眉,道:“我不是美男?” …… …… …… 啥啥啥?我没听错吧,这种危急关头,他居然纠结这个?我打着哈哈,连忙点头,又摇头,吞吐道:“美美美……王爷真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美男子了。” “那你不发病?” “……发啊……发啊……”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其实我没有得什么美男综合症,只是因为林雨怕苏凌,所以我跟着怕,这个小皇帝估摸着也对林雨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我见到他比见到苏凌还要激动,一下就昏过去了。 “自然……自然是陛下。”马思雨说道:“臣妾一时心直口快,还望陛下恕罪。” “阿弟,是皇兄将后宫的人养得太无法无天了。”小皇帝抱歉地说:“这马丞相前朝得力,跟着这嫔妃也趾高气昂,到底是忘了皇家子嗣,还敢非议阿弟。”说着,他冷冷地看着马思雨,道:“降为贵人,禁足三个月。” “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马思雨哭诉着说:“就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拖下去。”小皇帝的语气瞬间骤冷,脸上也无了温和,取而代之的是苏凌脸上一贯的冷酷。 “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吧,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随着马思雨的尖叫,马思雨被拖下去。小皇帝随即又笑了,笑得如春风过细。 小皇帝走到苏凌身边,看了看躲在苏凌身后的我,啧啧感叹道:“阿弟的内人这病还得好好治啊,不然搬不上台面,那可不好了,朕还指望着元宵请你俩一起到宫里过节。” 这话的意思是苏凌只配和奴隶在一起,连元宵佳会这种盛大的宴会也只能带着一个奴隶。但我听不出来,还真真是觉得我小皇帝关心我,倒是苏凌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臣弟知道了。” “今日朝会上的事情,还望阿弟多费费心了。”小皇帝的手搭上苏凌的肩膀,真真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我倒是觉得从我们入宫到现在,除了那个夜莺总喜欢没事儿找事儿。这个小皇帝为人还是非常好的。 “臣弟在所不辞。” “哈哈哈,有了你,朕可就高枕无忧啦。”小皇帝大笑着拍苏凌的肩膀,虽然是大笑,却也是温温和和的,我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阳光泡过,怎么能看起来这么暖和呢。 你还别说,这两人,一冷一热站在一起,还搭着肩膀,那场面简直太和谐了有没有。如果这两人不是表兄弟,我觉得都可以凑合他们一对。 “如今天色尚早,你陪着朕逛逛吧,我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小皇帝说道,不容拒绝。苏凌只好闷着“嗯”了一声。 “本王在酉时之前回来。” “哦。” “别乱跑。”苏凌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俯身到我的耳边,以一种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语气说道:“如果届时本王没有回来,你就去御花园找我。御花园在西北处。” 我蓦然地点点头。 第21章 误入 苏凌和小皇帝走后,我叫来了三个小婢子。方才马思雨天上地说道下的遭遇,我至今没搞明白。小婢子规规矩矩地站着,我问:“后宫真的只有马娘娘一个人吗。” 三个小婢子面面相觑,这凌王殿下的侍妾怎么了还问起皇帝的事情,难不成还想一脚踏两船吗。但碍于我的面子,其中一位点头承认:“是的。” “真的只有她一个?”我大惊:“你们皇帝多大啦。” “陛下今年应该有二十一了。” “二十一?就一个老婆?”我更吃惊了,继续问道:“有没有孩子啊。”三个小婢子更诧异了,我是凌王殿下的人,怎么会对皇帝的家事这么感兴趣,问东问西的。嗯……其实我就是好奇罢了,还真没想那么多。 “没……陛下至今无所出。” “哇塞,照常来说,你们古代人不是二十一岁起码有四五个孩子了啊。多的都成群结队了。”我小声问道:“是不是你们小皇帝有什么隐疾啊。” “姑娘莫要胡说!”三个小婢子瞬间拉下脸来。我见她们的模样,无意间提了一句:“这么护着你们都小皇帝,是不是都喜欢他啊?” 我这么一说,三人面颊绯红,又不敢承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断定肯定是这样了。我道:“怎么你们都喜欢他啊。” 其中有个胆子稍大的婢子说道:“陛下长相好,文武双全,仁德宽厚,是大晋未出阁女子心中的夫君首选呢。若是见着陛下的女子,眼里哪还有其他人啊。姑娘老说我们,自个儿还不是……” “我怎么了。” “姑娘是凌王的人,还望知道些分寸。”一个小婢子鄙夷地看着我。我便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嫉妒的女人最可怕,更何况我是她们的情敌,这压根八竿子打不着啊。我解释道:“你们别用那种杀千刀的眼神看我,我跟你们陛下八字相克,在一起要死人的。” “那死的也是姑娘。” “是是是,我死我死。”我只好这么说。又问:“既然小皇帝只有马思雨这一个后妃,是不是特别喜欢她啊,可是我刚刚见他对马思雨毫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没觉得有什么喜欢的,若是装成不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 “有什么皇宫秘史吗?”我道。 “姑娘过来些,奴婢小声说。”婢子说着,压低了声音:“这陛下并未和马娘娘行夫妻之礼呢。” “啥?这厮还是个童子?”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婢子说:“外面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必须把娘娘宠得无法无天,才以至于后宫就她一人,可是不知道的是,陛下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这马思雨是陛下未登基之前,被逼迫娶的,姑娘认为,马丞相硬塞进来的女儿,陛下会喜欢吗。” “也是。”我道:“所以我和苏凌提起皇帝的恩宠的时候,她才会发飙。” “因为陛下喜欢的,是他的发妻。” “还有发妻?那怎么不做皇后?”我没听说过大晋的国君有皇后。 “这……” “阿青你莫要再说了。”一个小婢子提醒另一个小婢子。 “你们说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对你们小皇帝不感兴趣。这件事是不是什么秘密?” “说是秘密,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陛下都昭告天下说自己有发妻了。”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 “想必姑娘不是大晋人吧。” “的确不是。”我仔细想了想,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小皇帝已经登基了,林雨可能还没到大晋,不知道也很正常。况且林雨喝断片了。我也不知道她被苏凌杀了之后又干了什么。 这个叫阿青的小婢子说道:“陛下的发妻被追封为仁娴皇后,陛下的发妻早就死了呀。” “死了?” “据说是在陛下登基之前就死了。”阿青说:“那仁娴皇后,就算不死也坐不上皇后之位,她一死,追封了皇后,倒也是很不错了。” “为什么坐不上,不是你们说小皇帝对他的发妻用情至深吗。”我问道。 “这哪有为什么。陛下的发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能坐的上皇后之位,也不怕折煞了她的阳寿。”另一个小婢子叫阿欢,阿欢说道:“我看这仁娴皇后死的早,就是做了真龙天子的发妻,配不上她的命,被自己克死了。” “那倒也是真可怜。”我想着这小皇帝也是个苦命人,有情人终不成眷属,恐怕他心里难受极了吧。 “其实这些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是稍加留心的人都知道的。”阿欢说道:“只不过陛下的亚父怕陛下伤心,就不准大家穿鹅黄色的衣服了。” “看来仁娴皇后喜欢鹅黄色的衣服?” “听说那仁娴皇后顾盼生花,风姿绰约,是个绝世美人呢。”阿青道:“不过,谁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反正是死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忙吧。我再睡一会。”等到我醒来,问阿欢时辰,阿欢说马上过酉时了。苏凌叫我酉时去西北方的御花园找他。这已经快过了酉时了。我怀疑苏凌是不是被小皇帝抓去喂猪了。我只好理了理衣袖出门找他去。 走出芳华宫,我就只能按着苏凌给我的方向一直往西北方走,这西北方委实没见着什么御花园。直到我晕头转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我才看到一片树林掩映下的宫殿,这座宫殿里里外外都是成片的树林,这树林也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树,这都快腊月了,还是枝繁叶茂的,跟四边光秃秃的比起来,那可真是突兀。 难道这就是苏凌说的御花园吗。我想揪个宫女来问,却不知不觉走了有很远了,连回去的路也找不着。四周又寂寥无人,连只麻雀都看不见。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这宫的小石子路平平整整的,四边的花草树木倒是不一样,开得那叫一个别致。我诧异,怎么着,这御花园还开了暖气?能让鲜花长的这么好。 我想去摘一朵,一伸出手才发现不对劲。原来这些花都是假花,全是是布帛做的。那这些树叶也是……我扯下一片树叶,果然,都是绿布帛贴上去的。奇了怪了,我突然想起那唐太宗就是为杨贵妃做了满院子的布帛鲜花,长久不衰。 这花花倒是做的格外精致,我环顾四周没人。就抓了一朵放在自己的衣袖里。再大跨步走在院子里找苏凌。这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了,委实没看到苏凌。不会是小皇帝一时兴起把冰山男杀了,然后毁尸灭迹,埋到地底下去了吧。这埋了的话,我可就找不着了。 院子里找不着,我见着这矗立在布帛花园里的宫殿,大跨步走进去。这宫殿的门是敞开的没锁,说明有人走进去过了,说不定是苏凌呢。其实保不齐苏凌没回来找我是因为他发病了,如果他发病了。那么事情可就糟了,我得在大家找到苏凌之前找到他。我走进这个宫殿,见牌匾上写的是小竹苑,我几步走进去,这宫里着实大得很,我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半个人影,走进一间书房。 这书房药香味很重,问起来好像是茉莉花茶的味道,应该是熏了香,既然还有香味,这屋子里就是有人住过的,书房里的书桌上笔墨纸砚摆的整整齐齐,藏书也是规规矩矩地摆放着。这个书房最贵的物件应该就是摆在那边的花瓶了。看起来典雅朴素,低调得很。 没有苏凌身上的味道,想必不在这里。我正准备出门,有个盒子突然掉了下来。吓了我一跳。我回头看盒子,这个盒子长长细细的,看起来是装着剑还是怎么?我蹲下身来捡盒子,却不小心把盒子上的锁给扯开了。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风一吹,飞了满地。 原来盒子装的不是什么宝剑,而是几百张纸,和一幅画。几百张纸上写着同样的三个字“小竺儿”。 那幅画我好奇地将它从盒子里拿出,在桌上铺展开。这画慢慢展开。我见这幅画上。少女鹅黄衣衫,眉黛如墨,双眼含春,纤细手指娇俏绕过鬓间黑发,唇边轻笑潋滟。 我着实吃惊,一是感叹这画上的女子明媚活泼,倾国倾城,而是惊讶是谁的画工这么优秀。这个少女的确很美,美得挑不出一点瑕疵,这却又不是一种深沉的美,少女眉开眼笑,没什么淑女形象露了好几颗牙齿。我看得痴了,心想这是哪家的烂漫少女。正当我苦苦思索的时候,突然想起小婢子的话。 鹅黄衣衫……这……这难道不是……莫不是…… 卧槽…… 我吓得赶紧将画卷了起来,一边收一边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您好好在天上玩,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卷画卷还只到一半,就听见有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何必走得那么快,来都来了。” 我冷汗直冒,这个语气,这个声音……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有:“陛下,小奴不小心在这里迷了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了进来,无意间冒犯了仁娴皇后娘娘,是小奴的不是,还请陛下宽恕。那个……如果没什么事,小奴就先走了……”我闭上眼睛,摸着摸着想走出去。 突然被叫住,我抖了抖身子小皇帝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滑稽的模样,道:“你怎么不睁眼睛,就这么看不得朕?第一次见你,你也是见到朕就晕倒了。是朕长得太可怕了?还能辟邪不成?”小皇帝说话轻松,我见他没有生气,自然就放松下来。 我只好说道:“陛下,陛下是大晋第一美男,哪里可以辟邪,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好色女妖怪呢。辟邪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小奴的绝活。只是我这个人有病啊,见到美男就头晕脑胀,这不才失了分寸。” “病?”小皇帝若有所思:“朕倒是稀奇,第一次听说。”ъitv “这这这……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奴也说不清楚。” “既然有病,苏王爷给你治了吗。” “这……这是娘胎里出来的毛病,治不好的。”这不是废话吗,想着自己上辈子被一个人给杀了,这辈子还得天天与他面对面,是个人都不会好的吧。 “朕倒是觉得,朕可以治。” “啊啊啊?”我一脸懵。 “你把眼睛睁开。” “不睁,我怕疼。”想起上次见到小皇帝的脸我痛不欲生的感觉,我心有余悸。 “抗旨是要杀头的。”小皇帝威胁道。 我只好慢慢睁开眼睛。于是乎又看见了小皇帝的那一张被阳光浸泡过的温暖面庞,不过奇怪的是,我这一次见到他,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大吃一惊,摸着自己的脸,道:“陛下使了什么魔法?小奴竟然好了?” 小皇帝看着我,笑着说:“只是朕以前也迷晕了不少女子,今日想想,或许你第二次看见朕就不会再不适了。” “哦。这样啊。” “你终日带这个面具。这是为何,难不成凌王还不给我们分享他的绝世美人了?”小皇帝柔柔地打趣我。 我只好干笑。如果摘了面具,不是分享美人,而是分享辟邪大法了。小皇帝走到案前,接过我还没卷好的剩下一半的画卷,他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像放着什么奇珍异宝似的把它放回长盒子里。随即又自己蹲下身来把地上散落的小画卷捡起来。小皇帝的完全没有小皇帝的架子,平易近人,还不发脾气。我赶紧蹲下来帮他一起捡。 小皇帝收拾好了盒子,把它重新放在书架的最高处。我感叹道:“陛下,那画上是……仁娴娘娘?” 小皇帝愣了片刻,随即笑得明朗朗的:“是啊。” “果真是如传闻中那样,倾国倾城,万年难得的美人啊。”我夸赞道,由衷地夸赞道。 “仁娴……这个名号可不适合她。”小皇帝看着我,突然就收敛了微笑,只是淡淡地说道:“朕挺喜欢你泉水般的性子,跟她一样。” 第22章 暗藏杀机 当然,如果换做是以前,我肯定会很自信地认为这个小皇帝是爱上了我要纳我为妃,可是自从被苏凌千磨万击还坚韧之后,我再也没这个想法了。自恋的心态一扫而光,因为苏凌用他的实际行动真真切切地告诉了我,是个人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的。 我有什么特征,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像仁娴皇后了?小皇帝说这话是啥样子。我思索了一会,道:“那仁娴皇后还挺能闹腾的。”ъitv “哈哈。”小皇帝笑了。 我与小皇帝又谈天说地好一会。我深刻感受到这兄弟俩的千差万别。所以说,苏凌这个人不受待见不是没有原因的,像这位小皇帝一样,说话柔声柔气,像个大哥哥一样多好。而且还不在意我的冒失和地位,屋子里的茉莉花熏香十分好闻,我问道:“陛下这是熏的什么香,这样好闻。” “你喜欢?” “清新淡雅,好喜欢。”我道。 小皇帝慢慢从身后拿出个盒子,道:“你若喜欢就拿一些回去,给你们凌王府好好熏熏。” “真的可以吗。”我激动地看着这个盒子。 小皇帝只是说:“朕从来不骗人。” 我欣喜地接过盒子,转而问道:“陛下知道凌王去哪里了吗。我见酉时他都还没回来,于是出来找他,这才迷了路,误打误撞冲撞了仁娴皇后。” “你说凌王?”小皇帝含笑,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端起身边的茶盏,轻轻抚了抚热茶,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不是来了吗。” 我猛地回头:“来了?” 只见苏凌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匆忙的模样,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流露出仓促的神情。他只是走到院子里,并没有走进宫里,接着就听到他的声音:“还请皇兄赎罪,是臣弟管教不严。” “请皇兄赎罪!” “请皇兄赎罪!” 苏凌很少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但是自从遇到了小皇帝,那个卑躬屈膝做得没有太好了。我就觉得苏凌大惊小怪,我要是小皇帝,明明没有生气,都要被他气死了。我给小皇帝使了个眼色,小皇帝瞬间明白我的意思:“你去吧。” 我感动地点头,抱着盒子走出宫殿。就见到苏凌笔直地站立着,他削长的身体坚韧,堪比青松。我走到苏凌跟前,说道:“没事,陛下不怪我的。还送了我香呢,不过王爷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您。” 结果苏凌压根不听我说话。虽然他经常不听我说话,但是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请皇兄赎罪。” “请……” “你带着她出去吧。”小皇帝的声音突然打断苏凌的话:“朕乏了。” 这俩兄弟搞什么。莫名其妙的,明明我也没什么罪,小皇帝也很喜欢我,这个冰山男在这里破坏气氛干什么。再说这是别人怀念亡妻的地方,他在这里大声喧哗做什么。苏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皇帝一句话打了回去:“朕乏了。” 苏凌只得把嘴边的话压下去。拉着我的手臂,一路把我拽出了小竹苑。我惊讶万分,往常除了寒毒发作的时候其他时候他碰我一下都要死要活的。怎么……我抱着盒子还被他拽着,幸好盒子抱得紧,没摔在地上。我不满道:“王爷你干什么,我的盒子都快掉了。你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陛下送我的熏香,那香味可好闻了。改日我在凌王府里熏熏。” “本王知道。” “知道?” 直到把我拉出了小竹苑的范围视野,苏凌才停下来,甩开我的手,把我的盒子从怀里挑起来,一掌拍在墙壁上,瞬间香料四溢。苏凌突然挽上我的腰,跳到房阁上,又飞奔了好几个回廊,才到一处池塘边落地。这轻功不亚于三叔啊。落地之后,苏凌果然把手放进池塘里反复洗了洗。 我感叹:早该知道的。 不过我还是很气,愤愤不平地问道:“陛下赏给我的熏香,你干嘛给我扔了?你是不是嫉妒我啊!” “嫉妒你?”苏凌语气骤冷,吓了我一跳。 “不不不……不是嘛……” “你说你还想在凌王府熏香?” “不不不……不然呢……这个香提神醒脑……又不腻,可好闻了。”我也盯着他,道:“我在我自己的听竹园里熏还不行吗。你扔哪了。我去捡回来,看看还有没有剩的。”我转身就要走。苏凌突然冷呵道:“林小隅,你想让全府的人都为你陪葬吗。” 我停下正在移动的脚步,愣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死了。”苏凌一字一句说话,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话给我当头棒喝,晴天霹雳。猛然抬头,俯视他:“你说什么……我我我我……我要死了?” “是。” “等会……我这……”我险些站不稳,慌了:“我敢情怎么地就要死了?我这是咋了我就那啥了。我就跑别人屋里坐了一会,敢情我还刨别人祖坟了不成?那仁娴皇后晚上来找我索命啊?” “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吧。念在你是本王府上的人,想葬在哪里,本王会告诉岜歌为你准备的。”苏凌冷冷地说,好像不是在开玩笑。我也知道他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可是我现在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断他:“王爷,你慢点,我到底怎么了。我就要死了……我还没成年我就要死了,什么意思……” 等会……我怎么觉着有点。我踉跄地走了几步,重心不稳,扶住一边的树子。使劲晃了晃脑袋。我抬头看苏凌时,眼前出现了二百五十个苏凌。我又使劲晃脑袋,脑袋都要给我晃掉了,苏凌硬生生变成了五百个。我怎么觉着这天转得有点迅速啊。我虚弱地问道:“王爷……我……我觉得我有点晕眩。” “还有什么遗言。” “不是……我不想死。”我大脑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大口喘着粗气,一口没一口,我晕乎乎道:“王爷,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死了这不是……我我我……啥情况啊……么搞明白。哎呦……看不清您了,您在哪儿呢。”ъitv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还是抵不过沉沉的睡意。啥情况啊这是,我完全懵逼地经历了这濒临死亡的阶段。我临死之前还在想,恐怕我是这最最最悲催的女主角了。不不不……可能还不是女主角。哪有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女主角,我绝对是上帝派过来搞笑的。 曾经我想,我背负着这越国五公主这一个头衔还有这么多的新仇旧恨,家国恩怨,前世遗恨,这不等着我来报仇雪恨,前途坦荡吗。可这想象美满,现实骨感,在死亡的面前,我发现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就比如一个人昨天还是好好的,结果一觉睡下去,第二天人就没了。一切措手不及,突然得很。现在可不是,死得这他么也……太突然了。 腊月飘雪,北风呼啸,那小风把窗户吹得嘎吱作响,有冰棱化了水从屋檐上落下来,也是碰碰响,这风响,窗响,小冰棱也响,我听得厌烦。猛地睁开眼睛。 其实我觉得我自从来了凌王府,此生就要在四个地方来回穿梭,第一,板凳上;第二,床上。;第三,饭桌上;第四,院子里的椅子上。这板凳上好打屁股,这床上既睡觉,又方便我受了伤或者发了病的时候睡觉,这饭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院子里那椅子搬在树下,天气好的时候出去晒晒太阳,十分惬意。我起身的时候神清气爽。但我怕隐隐约约还记得苏凌跟我说我要死了。 这不,没死成。 所以说这长的丑是真管用,这索命的仁娴皇后都被我吓跑了这可不。我从鬼门关兜了一圈,那阎王爷也是被我丑哭了不敢收我我欣赏了一下风景又回来了。 一丑治百病啊。 我发现这儿也已经不是未央宫里了,是我听竹园的屋子。想必是我昏倒之后苏凌和我一起回来了。一般这个时候都可以看见岜歌或者是三叔,这今天这是一个人也没看见。我奇了怪了,怎么我们刚刚从未央宫回来,又要接圣旨了?我动动手动动腿儿,确保自己身上的确什么毛病也没有,能动能跳的。我才从听竹园跑出去。这凌王府空空荡荡,俨然成了个空壳子,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守门的家丁都不见了人影。只剩下敞开的大门,我走到门口时,仍是莫名其妙,这还玩大变活人不成? 这凌王府没人怎么办,我只好走出去找人。可这京州瘟疫横行,这大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我这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愣是一个人也没看见。我本想找个开家的店铺问问情况,这店铺也不敢开,想起我经常去给苏凌买的那一家茶铺店,那一家比较特殊,为了赚钱不怕瘟疫的。我走到那家门口,谁知哪还有什么茶铺,平平整整一片空地,连拆了房子后剩下的残渣都没得了。 我这一觉醒来,还找不到一个活人了?这天应该是才下过大雪,灰蒙蒙的。我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的台阶上,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真死了。傻坐着了半小时之后终于看见个坦胸露乳提着猪肉走过去的大汉,我激动地跑去抓住他。没想到这大汉被我吓了一跳,将大坨猪肉扔在我脸上,转身就跑。好不容易抓着个活人,我死不撒手。 大叔跑,我死命拖着。这大叔和我僵持久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被他的反应吓着,大叔哀求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得了这瘟疫心里不爽快,可这天命难违。你也别拉上我啊,大伯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去不得啊!求求姑娘了,放我走吧。” “不是……你误会了。我没……”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陷害我的,既然姑娘深明大义,我就先……”大伯转身就要走。 “不是不是。”我抱住他的大腿,道:“你别走!” 大叔瞬间愣住了。他的目光慢慢下移,看到我的那一刻,变成了害怕和绝望,他这个魁梧的身躯瞬间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我站起身,道:“大叔我没病。” “有病没病关我什么事。我得病了,我要死了。完了完了,都完了……等等!”大叔条件反射弹起身:“你说啥?” “我没病。” “你不早说!” “我想说……你没让我说。”我弱弱反驳。 大叔语无伦次:“我我我你这,我什么时候……你……你……你这大白天没得病……你一个姑娘家家跑出来做什么你……大白天带着白面具穿一身白衣服,不是要奔丧就是要入土。吓死我了你。” “入土。”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确在昏倒之前,认为我要入土了。我不想废话,直奔主题:大叔,你知道这凌王府的人都去哪儿了吗。 “凌王府?你这都不知道?” “嗯……这个,睡过头了。” “睡过头?”大叔一脸鄙夷:“姑娘你这是睡了七八日啊你。” “啥?我睡了这么久?”我怎么毫无感觉啊。就觉得这眼睛一睁一闭,过去一个周了? 大叔捡起地上的猪肉,在衣服上擦着,一边擦一边说道:“你是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吧。这凌王的事都不知道。这凌王不知道要向皇上要什么东西。听说在皇帝的德明殿前跪了两天两夜,硬生生把双腿给跪废了。皇帝这才把那东西给了他,皇上宅心仁厚,这凌王殿下又是皇上唯一的亲人了。自然是舍不得他的,这广贴告示,寻找天下名医,替凌王殿下治病。这凌王府的人全部出去找大夫去了。不过听说还留了人看家的。” 留了人看家?我吗? 不……不止。因为我看见了岜歌。 “林小隅。” 岜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放开抓住大叔的手,大叔嗖的一声就溜走了。岜歌慢慢朝我走来,步伐稳健,神情严肃。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蔓延在我们之间。岜歌只是说: 回去。 第23章 面圣求情 我被岜歌扯着拽着,回到了凌王府。我呆呆地看着岜歌,她只是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然后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我蓦然。 岜歌突然笑了,拽着我进屋,一边说着:“走吧走吧,我给你做饭。” “岜歌。等等……我不是……”我想叫住她,但她一个劲儿把我往里面推。我奔跑出去拉住要走的岜歌,问道:“凌王爷他怎么了。” 岜歌愣了一下,道:“你喜欢吃什么,要不要吃茄子,我去拿……不想吃茄子也行,不然我做个清蒸鱼好了。你若是……” “岜歌,凌王爷他怎么了。” “我现在就去。” “岜歌!你别装傻!”我有点慌了。 岜歌见再也瞒不过去,脸上的笑立刻收敛起来。缓缓地说:“没事。” “没事?没事那凌王府的人全都跑去跪着?到底怎么了。”我见岜歌还不跟我说实话,心急火燎。 岜歌道:“方才那大汉不是告诉你了吗。” “那大汉。”我道:“我知道,可是王爷要向小皇帝要什么东西,怎么还落到这种下场了。” “要什么东西。”岜歌冷笑道:“林小隅,要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都昏迷……昏……”我震了一震。慢慢抬起头,颤抖地问:“是……是这个?” “是。” 我感觉大脑有点晕眩。岜歌道:“你是认为你现在多活出来的命是阎王爷送你的吗。” “我……” “林小隅,我是不是再三警告过你,进宫不能随便乱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岜歌抓着我的手道:“因为你的一点小过失,连累整个凌王府的人,害的王爷在德明殿前跪了两日两夜。如今皇帝不放人,你倒是一觉睡醒舒舒服服。” “怎么会……”我不敢相信。 “你去了小竹苑是吗。” “我……我不是故意去的,我只是迷了路。但是小皇帝也没有怪罪我啊,还和高兴地和我说话,说他喜欢我。”我支支吾吾道。bigétν 岜歌冷笑:“你没发现凌霄阁的附近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动吗。” “这倒是。” “你没看见小竹苑寸草不生,全是丝帛花草吗。” “是。” “因为小竹苑里里外外有几十层毒,那里什么东西都是长不出来的。那小竹苑内的毒最为旺盛,一般人活不过两个时辰。你认为那皇帝是喜欢你,不迁怒与你,才跟你说话?”岜歌笑得阴森恐怖,带着嘲讽:“那是因为他想让你多在小竹苑内呆着,呆到——必——死——无——疑。” 我吓得趔趄后退,想起那个笑得如春风一般温暖的男人,浑身发麻。我想起苏凌慌张地来接我,并且一直求小皇帝饶恕的话,我想起苏凌打翻我的熏香盒子,并拉着我轻功迅速离开的样子。我心房突突地跳着,难受极了。如今苏凌为了我去向小皇帝要解药,还将整个凌王府也搭了进去,像是针一根根扎在我的心上,千疮百孔。 “小皇帝他……” “你认为一个父母被杀,家国覆灭,仅仅在八年时间里,就能杀叔父,夺政权,塑朝纲的人,能把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养在当下,还不露出一点不满的情绪,你认为……你认为他是等闲之辈吗。”岜歌感叹:“世人皆道苏言皇帝礼贤下士,仁德宽厚,公子如玉。只有凌王府的人才知道,皇帝只不过是表面的功夫好,背地里烂事龌龊事做的可不少。” 我不可思议。我至今都无法释怀岜歌道话,能笑得那么温暖,能晓得入人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是笑里藏刀,怎么会奸诈恶毒。 “他……他为什么要杀我。” “仁娴皇后是他一辈子的心病,是不能在他面前谈及的。”岜歌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误打误撞走进了皇宫禁地,哎。王爷还真是对你上心,若是别人,这种时候,死了就死了。王爷是个高傲的人,怎么会……” “我……我很重要?”我震惊,震惊中带着一点点感动。其实和口腹蜜剑的小皇帝比起来,苏凌这种外冷内热的小王爷更适合我。虽然说我一直想走的江湖路线不成功,但是这个王府路线还是十分成功的。这个苏凌长得也不是很丑,勉强过得去吧,虽然我还是比较喜欢暖男,但以后可以慢慢培养嘛。 来日方长。 等等等等!林小隅你在想什么!我怎么被一点点小感动给收买了,如果我单纯是林小隅的话,我倒是可以就攻略苏凌,偏偏我又是个五公主,这五公主和苏凌有仇啊,被发现了要死人的。算了算了,我还是走我的江湖路线吧。 可是…… 我抬头:“王爷现在还被扣押在未央宫内吗。小皇帝是不打算放人了?” “我不知道。” “我去找他。”我伸出手向岜歌要入宫令牌,道:“我去找小皇帝求情,你把入宫令牌给我。” 岜歌迟迟不动。 “你还在愣着做什么啊!你们这么多人去都不行,只有我出马了啊。”我道:“反正我也是从鬼门关走过好几次的人,怕死不怕的。” “你不能死。” “岜歌……没想到你们对我这么……”我哽咽地说道:“你们这么珍惜我关爱我,我决定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把冰山男给救出来!”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家都把我看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既然如此,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我一定能打败大boss,把我们老板救出来! 岜歌看着我义愤填膺的模样,点头说道:“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若是情形不对,我就跟皇帝认错,他一向喜欢扮演宽厚君子,大庭广众之下不会为难你的。” “好。” 岜歌走进房间,在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令牌。我接过令牌,感觉撑起了凌王府的一片天空。我郑重地告别岜歌。 未央宫。 我到未央宫时,果真凌王府的人在未央宫外跪了一排。天寒地冻,还飘着小雪,三叔上次才受过苏凌的跪冰刑这怎么受得了。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大氅,走到三叔身边,把大氅递给他:“三叔,你把这个垫在膝盖下面吧,你上次的伤我害怕复发。” 三叔错愣,抬头见我时,恍惚道,:“你醒过来了?” “嗯。”我道:“这件事是我的错。” 三叔将我的大氅递给老管家刘海,道:“我是习武之人,刘老先生年纪大了,守不住。” 我站直,端端正正给凌王府的人鞠了一躬:“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我发誓,我一定能把王爷带出来,请大家相信我。” “此事因你而起,若是能将王爷带出来也算将功赎罪。若是带不出来,便自废双腿以示警戒吧。”凌王府的老管家刘海说道。我细细冷汗直冒,怎么这凌王府,上至苏王爷,下至老管家,都想着要我这条腿呢,我就这么惹人厌吗。我强颜欢笑,说道:“管家放心,小隅自有分寸。” “去吧。” 我交出令牌,如愿地进了未央宫。带路的小婢子将我带到了御花园内,道:“此时陛下正在回见魏国的太子殿下,姑娘不宜打扰,就且在外面等一等吧。” 我远远看去,那湖心亭内的确有两批人,一个是笑面虎,一个应该就是魏国太子了。我点点头:“好。” 小婢子善意地提醒我:“姑娘真的要替凌王殿下求情吗。” “是。我是凌王府的人。” “此前有大臣说了此事,都被陛下贬官,你这……怕是尸骨无存啊。” “没事。”我笑着摇摇头。都说这笑面虎喜欢装伪君子,如今这魏国太子在的话,这件事倒是好办了。我一个弱女子去求他,他不给我面子,总得给这魏国太子面子吧。再者说,若是杀了我,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好人”形象就全覆灭了。 小婢子当然不知道我内心所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笑面虎和魏国太子不知道在聊什么。我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也不见这两人有离开的意愿,我把大氅留在了外面,只着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在北风中瑟瑟发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这再站下去,那笑面虎没处死我,我自己都要被冻死了。我硬着头皮就要冲过去。被小婢子拉住,小婢子摇头:“万万不可。” “亿亿即可。” “?”小婢子一脸茫然。 我甩开她,横冲直撞直接跑过去。眼看就要上桥了,侍卫将我拦下,凶狠地看着我:“何人,竟敢擅闯湖心亭!” “我我我……我求见陛下。” “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还不快滚!”侍卫推攘着我。 “我我我我有急事。” “有急事,能比得上魏国太子的事吗。快滚,再不滚,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一边的侍卫将我推倒在地。我摸着自己酸痛的屁股,依依不挠地又站起来,义正言辞:“我要求见陛下。” “你这!” “我要求见陛下!” “不打你你是不知道疼了。” 湖心亭。 “咦,是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啊。”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裳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头戴着金光闪闪琉璃宝冠,披着亮堂堂的金片银丝大氅,穿得一身朱红艳丽珍珠衣,大指姆上还带着一个墨绿翡翠指环。整个人脸上胖嘟嘟的,笑起来像个褶皱的小包子。 “可是打扰到太子殿下了。”苏言含笑。 “本太子倒是觉得吵吵闹闹挺活跃气氛的,免得我在这里受言兄的气。”朱红衣男人很不高兴:“本太子一向是个喜欢热闹的主儿,言兄说话索然无味,无聊死了。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么火急火燎的女人,定然不是来找本太子的了,是什么女人要找言哥哥啊?不如叫来看一看,本太子闷得慌呢。”朱红男人开怀大笑:“没想到言兄也有桃花缘啊!”ъitv 苏言只是淡笑:“叫进来。” 这侍卫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我的身上,只听得一声:“叫进来。” 我就知道笑面虎在说话了。 没等侍卫们反应过来,我低着头,一路直奔湖心亭。走到湖心亭内,我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湖心亭内小皇帝和魏国太子铺毡对坐,中间放着暖炉,四边站着宫人,我跪倒在暖炉的前面,浑身都舒畅了不少。我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还请陛下原谅小奴!” “哦?是你啊。”笑面虎温柔地说道:“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吧。今日天气凉,你回去也得在凌王府里多拿件衣裳。” “还请陛下原谅小奴!”笑面虎又在给我打柔情牌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过我现在意志坚定,一心只想着那蹲在牢房里,被吊在刑具上,一边被人抽鞭子,一边鬼哭狼嚎,半死不活的冰山男。 “原谅?何来原谅。” “小奴……”我本想就那件事说个明白。可见这里有外人,我记得仁娴皇后的事情不能到处说,于是道:“先前冒犯了陛下,是小奴的错,可是小奴只是一介奴隶,何苦为了小奴而损伤了陛下和凌王殿下的感情?如今凌王殿下迟迟不归,还请陛下放凌王殿下回家。至于小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不多说半句!” “朕喜欢你。”笑面虎道。 我吓得鸡皮疙瘩起一身,算了算了。受不起受不起。 “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我害怕地摇头:“不敢。” “抬起头。” “不敢……不敢。” “为何不敢。” “我害怕……害怕……”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每一个声音都在颤抖。 “抬起来。” 我只好慢慢地抬起头。笑面虎默默地看着我的……的……面具。然后道:“很好看。” “……”你是第一个觉得苏凌这个人的审美正常的人。果然是有血缘关系,这俩兄弟爱好面具的口味都一样。 “既然你知道是一介奴隶冒犯了本王,又何来原谅。”笑面虎语气骤冷,往暖炉里添炭火,没再看我。 “这可不然。”一个声音响起:“言兄这话说的不对,有些人的性格或者生下来的意义就是冒犯人。而且还是个低贱的小奴隶冒犯人。她有句话说的不错,为了一个奴隶破坏兄弟和谐的确不好。本太子听得一知半解,觉得也不关凌王殿下的事,都是这个小奴隶一手造成,若是言哥哥要解气,本太子有一计。” 第24章 太子殿下 等会,这魏国太子说的什么意思,没听懂啊,他这是在帮我还是损我?我怎么觉得这人声音似曾相识啊。 林雨以前是不是认识? “哦?”笑面虎饶有兴趣。 “不如交给本太子处置吧。本太子一见这小奴隶就喜欢,有缘得很。这本太子来你们晋国,什么都没要,这一次要个奴隶,言哥哥不会拒绝吧。”魏国太子道:“凌王殿下被这小奴隶拖累实在无辜,言哥哥就不要置气了。” “太子殿下所言,朕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陛下,何必跟一个女奴置气。”魏国太子笑着说:“这小奴隶本太子喜欢得紧啊,简直太喜欢了,以后跟着本太子,好吃好喝,荣华富贵,包你选。你说是不是啊,死萝卜?” !!! 我震惊。 这是……我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只见一株红色妖艳大头菜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几乎要昏厥。这菜头的穿衣风格还是没变,圆嘟嘟的身材加上一身大红大紫。看起来滑稽又搞笑,全身上下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似的。这不就是那天跟我抢茶叶,然后我一不小心把他衣服撕烂的那个傻帽吗!怎么……怎么……怎么变成了魏国太子?假的吧!长成这样还能当个太子!我他么! 算了算了。 我长成这样不也是个公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哎呀呀,你看我那是什么眼神春心萌动吗。”菜头洋洋得意:“是不是本太子貌若潘安,你喜欢上了?” 我差点没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想起我没?嗯?”菜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们见过的?嗯?死萝卜?得意不,开心不,快乐不,那茶铺拆了你知道吧。”菜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战战兢兢地点头。 “我拆的。”菜头趾高气昂地说,仿佛做了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幼稚鬼。 “原来……是……是您啊。”我两眼泪汪汪,捶胸顿足,激动地说道:“那天我就说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气宇轩昂,自命不凡。不曾想竟然是魏国太子殿下。您这一身红,就像天上的太阳,啧啧啧,太好看了!一直都想着再见您一眼,没想到这……这这这……美梦成真,折煞我啊。” 菜头若有所思地点头,笑得春光灿烂,含蓄地说:“说的真好听,继续说。” “……”我的妈呀……这该怎么说。 “您呀,就好比四个字来形容,什么公子如玉,风度翩翩,天之骄子,都不能来形容您,您的完美,这些词啊万万都不能形容您,依小奴看来,您就只能用我们家乡的一个词来形容您就是屌炸天啊。” “屌炸天?那是什么意思。”菜头兴致勃勃地问我。 “屌炸天……就是就是很厉害,不得了的意思。”我呵呵地笑着。屌炸天什么意思,说你屌炸天了呗。啧啧啧,这屌炸天了,可就半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本太子今天高兴。你一会跟着本太子走吧。”菜头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毛骨悚然。 “哦?太子殿下和这位小奴认识?” “认识,认识啊。我们可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呢。”菜头义正言辞地说:“这位小奴跟本太子有缘得很。本太子倒是觉得她比言兄有趣儿多了。这一来,本太子就想拉着她共度良宵了。” 笑面虎道:“这女奴是凌王殿下的人,你若喜欢,找朕要人也无用。” 菜头道:“那我便去找凌王殿下要人。” “陛下,我说的那个事……” “莫笙太子都说此事与凌王无关,朕又岂能再小孩子置气呢。李福,你带他们去云成宫吧。”笑面虎道。 “诺。”一边有个小黄门走出来,道:“太子殿下这边请。” 菜头直接将我从地上拽起来,那个眼神恨不得把我抓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生吞活剥了。我瑟瑟发抖,屁颠屁颠地被他拉着。菜头仰天大笑走出湖心亭,一边笑一边感叹:“有句话说,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太子找你找了这么久,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不错不错。小萝卜,本太子要你这一辈子对我印象深刻,成为你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你说好不好。” 我使劲摇头:“不好不好。这阴影我得了好多,不能再添了,再添就全黑了,走不出来了。” “哦?那岂不更好。” “不好不好。太子殿下你肚子里能撑船,那日……那日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您不会计较的吧。再说你整死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倒显得您斤斤计较是不是。”我谄媚地说道。 菜头想了一会,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整死你的。本太子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本太子啊~”他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本太子只会让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我浑身一颤,点头哈腰。 “开心呀。今儿个是本太子来晋国最开心的一天了。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哈。”菜头走起路来,脸上的横肉上下抖动不忍直视。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们家每天给他吃什么,能把他喂成这个样子。还有这审美情趣,我真的是无法吐槽了,跟暴发户一样。 刘福带着我们来到了云成宫,和我想象的恶劣的行刑环境不一样。这云成宫干净庞大,院子里还有罕见的未凋谢的花草,来来去去十几个婢女进进出出。我见了到了点,因为担心苏凌,推开刘福就冲了进去。 推开门。 终于看到了我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都要看到的男人。我也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十分感动。跟留守儿童十年见到爸爸一样,当时就喜极而泣,激动得手足无措。 然而苏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被人绑在椅子上,每日用辫子抽打,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眼前的苏凌……衣冠翘楚,风度翩翩,面色红润,坐在暖炉前,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手炉,专心致志。身边还蹲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婢女在替他揉腿。婢女战战兢兢,欲哭无泪,害怕极了。听到我推门的声音也只是淡淡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亏我还以为他在这里收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那个心急火燎,那个忧心忡忡,生怕晚一点他就死了。没想到……他美人相伴,书卷在手,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比凌王府里还滋润了。 一时间,我脑中感谢他的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了。 “哎呀呀,凌王殿下,您身边的婢子可讨喜呀,比我这带过来的平板萝卜讨喜多了。”随后走进来的菜头笑眯眯地说着。 苏凌这才有了反应,放下书,淡淡说道:“出去吧。” 这小婢子如释重负,溜的比兔子还快。 “那个……王爷,你没事吧。”我沉下心,问道。biqμgètν “嗯。”苏凌道:“太子殿下若是喜欢,就向陛下讨去。” “不了不了。”菜头道:“那小婢子好看是好看,可哪有凌王殿下的小奴让人欢喜啊。我这倒是来向凌王殿下要人来了。” “她吗。”苏凌眉毛上挑。 菜头道:“对呀,你看她上上下下,一马平川,再看这身高,十四五岁,看这脸,带个面具像个傻帽,看这手,常年掏粪,看着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太子实在是太喜欢了。” “……”我白了大头菜一眼。 你说我?你看你。你这脸,褶皱包子,你这身材,虎背熊腰,你这衣服,妖艳贱货。你这嘴,又脏又臭,说我是傻帽,你就是屌丝啊你。 “任何人都可以,她——不行。”苏凌态度坚决。 菜头也不屈不挠:“如果我非要这个人呢。早就听说王爷喜欢奴隶,这一个小小的女奴都舍不得吗。” “其他人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王爷不给我们大魏面子?”菜头怒了。 “本王再说一遍,她——不行。”苏凌猛地抬头,目光如剑。一股巨大内力喷涌而出,震得菜头直退三四步。菜头见苏凌生了气,知道自己也打不过他,只好说道:“那我借她几日如何。”“夜里送回凌王府,其他的悉听尊便。” “好嘞,王爷是个爽快人。” “别弄死了。” “既然是王爷的人,就是王爷的命,我魏莫笙是不会随便抢别人的东西的。”菜头道。 原来他叫魏莫笙。听起来是个人的名字,怎么全做些畜生事。我不管魏莫笙,直径走到苏凌面前,道:“王爷的腿好些了吗,陛下说让我带王爷回家。” “回吧。” 苏凌站起身来都是颤颤巍巍的。我忙让他撑在我的肩膀上,虽说我撑着一个男人有些吃力,但好在我耐力挺强。苏凌第一次没有嫌弃我,大概是自己真的走不动,不然是不会允许我碰他的。 魏莫笙在身后跟着,看着和谐的一幕十分不爽,尖酸刻薄地说道:“小心点,不摔死你。” “放心吧您,小奴身子骨强健着,摔不死!” “死不了最好!”魏莫笙大口喘着气,闷闷不乐地说:“要不要我帮你。” “您能不能别说话。” “哼……本太子现在不跟你计较,回去再好好跟你算账。” 到了门口。我不负众望将苏凌接了出来,三叔替我扶着苏凌。我得了空往旁边一站。苏凌走进岜歌叫来的马车,我也准备跟进去,却被魏莫笙抓住了袖子,“你去哪儿。” “回凌王府啊。” “回去干嘛,白天你已经被凌王殿下借给我了,你还想去哪。” “……” 我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了。苏凌或是听到了。声音响起:“午时之前回来。” 我只得深吸一口气。朝马车的方向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 马车里半天没有声响,也不知道苏凌怎么了,只是很久才听到一句:“行车。” 他说完,马车就已经离开了。凌王府的人跟在马车后面,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我和魏莫笙以及他的随从们,傻不溜秋地站在未央宫门口吹冷风。我打了个寒颤,魏莫笙笑吟吟地看着我,我鄙夷地看着他的眼神,浑身不自在,吞吐地说道:“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真好看。”魏莫笙口是心非地说:“你是本太子见过最最顺眼的女人了。” “呵呵……” “你这个呵呵表达了什么。嗯?” 我摸了一把冷汗,正经地说道:“嘲讽中带着一丝丝不屑,还有些许的赞赏。” “不屑什么?” “我长得丑。” “有自知之明。”魏莫笙很开心,像是小孩子心心念念的小蚂蚱被自己抓住了的那种兴奋:“那赞赏什么。” “赞赏您真好看。是小奴见过这世间顶顶好看的男子了。”我围着魏莫笙转了一圈,赞叹道:“身形伟岸,道貌岸然,仙骨绰绰,不得了不得了啊。少年我见你骨骼惊奇,这一辈子定能得道成仙。只可惜千万不能沾染阴邪低贱之气,不然死后就当不成大罗神仙了。”ъitv “你还会看命?” “略知一二。” 魏莫笙显然是不相信的。他挑逗道:“那你说说这阴邪之气是个什么东西。” 我闭上眼睛,一本正经地掐弄着手指,半晌,猛地睁眼,道:“这阴邪之气就是女子!女子阴体,与您相克,尤其像小奴这种身份低贱的女子,太子殿下跟小奴呆着久了,会损害尊体啊。” “哦?是吗。”魏莫笙托腮,道:“本太子觉得你说话真好听,本太子就是喜欢你怎么办。这死后的事情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人间逍遥自在,做什么大罗神仙呀。小萝卜,跟本太子走吧。” 我欲哭无泪,乞求道:“那日的确是我的不对,可是是你们的人先……不对不对,全是我的错,您不要跟我这种小人计较了好不好。放过我这条贱命吧。”我搓着小手,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魏莫笙愣了片刻,半晌才道:“本太子不要你的贱命。都说了,本太子喜欢你,得到本太子的赏爱,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你还不快快谢恩。” “我……我可以不要吗。”我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可——以。” 第25章 欢喜冤家 我本以为这厮会带我去他的住处,没想到却拉着我来了醉花楼这种风月场所。我这才知道,京州很大很大,闹瘟疫的不过是京州的东城和西城而已。这南城和北城依旧是人声鼎沸。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 我这才晓得自己是只井底之蛙,这才是京州本本的模样。魏莫笙拉着我的手,丝毫不避讳。我的头很大,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想象跟一个小朋友出来逛花街的真切感受。 “一会只能叫我大爷,听到没有你!”魏莫笙凶狠地对我说。 我点头应付:“知道了,知道了。大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魏莫笙笑眯眯地追忆道:“我早年听我父皇说,大晋的女子最珍惜名节,我如今带你来观赏观赏男女情爱之事,或者,让你体验体验一双手上万人枕的感觉,你觉得如何。” 我吓得连退三四步:“大爷,您……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凌王殿下的人,凌王殿下说……说你不能伤害我……我……我……” “哦?”魏莫笙眯着眼,邪恶地笑道:“凌王殿下什么时候说过不能伤害你了。本大爷记得原话是叫我别整死了就好,至于其他的。我可一概不知啊。” “你……”我转身就跑。虽然我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思维没这么保守,不至于失了个初夜就要死要活的,但我不敢想象被人轮奸的可怕之处,本来我还只是认为魏莫笙只是小孩子心性,没长大,幼稚一点罢了。没想到做起事情来还干净利落,恶心人至极。 魏莫笙像看着还玩的蚂蚱一般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吩咐身边的侍卫道:“抓回来。” 于是我还没跑出去五米就被拎了回来。我愤愤不平地看着他,道:“你这不是君子所为!”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本太子行事全凭喜好。哪里在意那君子二字呢。”魏莫笙开心极了,特别是看到我落败的样子,内心可舒坦了。 我想起他不是笑面虎,他是地痞流氓,不要脸的。魏莫笙抓住我的手腕,就要把我往里拖。我死活不进去。魏莫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被他老子娇生惯养的主儿,没想到力气没有我大,竟拖不动我。 我赖在醉花楼门口,纹丝不动。魏莫笙也急了,把我往里拽。我哭得梨花带水,惹来了一群吃瓜群众。看到这凄惨的一幕,路人纷纷驻足观望,都在猜测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很快,我们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魏莫笙不要脸,他才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这男子怎么回事啊。硬是要把这姑娘往这里面拖。”一青年男子道。 另一位中年男人道:“这男人不是拐卖少女的贩子,就是她兄长。硬是要把这妹子卖到青楼里去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兄长?” “这年头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屡见不鲜。”一抱着孩子的大妈说道:“可是我见这小公子仪表堂堂,穿得也是十分华丽,不至于为了钱卖自家妹子啊。” 男人接道:“那就是人贩子了。” “人贩子!那可不行。得赶紧报官啊。”大妈义愤填膺道:“虽然这世道不太平,但我们京州怎么能出现这种败类,你们赶紧去请官爷来!” “好好好。”男人道。ъitv 我哭得是梨花带水,但是带着个面具也看不见。魏莫笙虽然不要脸,但是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也很不是滋味,他从小到大就没收到过这么多人的鄙视,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魏莫笙急了,怒吼道,:“你们俩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拽进去。” 俩侍卫实在是不想做这众矢之的的恶人,奈何主人吩咐,不得不做,将我扛在背上,火急火燎地进了醉花楼。老鸨妈妈见来了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花孔雀,连忙出来迎接,只见一大头菜带着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站在了门口。魏莫笙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随手就丢给了老鸨,道:“我给你钱,卖她的身子。” 老鸨一脸茫然,第一次听说给钱卖人的,她满怀期待地看了看被扛在背上的我,这姑娘是市场多不好,才能被人给钱卖出去。老鸨妈妈没这个先例,半天没缓过神来,魏莫笙误以为是钱不够,又给了她三锭金子,道:“怎么,还嫌弃不够?” 老鸨妈妈见钱眼开,笑着说:“怎么会,怎么会。这姑娘是处吗。” 魏莫笙笑着转头来问我:“你是不是处?” “我不是了我跟你说,我从小水性杨花,跟我做的男人都马上风死了我告诉你,跟我做的男人都……都……呜……唔……”我还没说完,就被魏莫笙捂住了嘴。魏莫笙道:“那就算二次使用吧。” 老鸨妈妈木讷地点头。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 “我要三个男人同时享受她。”魏莫笙笑着说:“当然,我付给这些人每人十锭金子。快去给本大爷安排,本大爷现在就想听她的惨叫声,哈哈哈哈哈。对了,找一些地痞流氓,最好又老又丑啊哈哈哈哈。”魏莫笙开始脑补画面,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老鸨妈妈很无语。可能是她这干这个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心理变态的人。 我也很无语,真是活久见。我也没见过这么心理变态的人。 老鸨妈妈有钱为何不赚,欢天喜地地去找人去了。魏莫笙这才松开我的嘴,我破口大骂:“魏莫笙!你不得好死!” “掌嘴。” “啪。”侍卫狠狠打在我的面具上。我毫无感觉,由于上次苏凌发病把那个面具划得那叫一个惨烈之后,他给我的二代纯白面具质量十分优秀,无论是怎么折磨它,都能完好无损。我没疼,反作用力打疼了打我的侍卫。 “丢人。”魏莫笙精确的评价。 很快,老鸨就带着三个男人走来了。我第一眼看见,胃中就一阵翻江倒海。第一个男人,膀大腰粗,横肉满天飞,面孔油腻。第二个男人,骨瘦如柴,色眯眯的小眼睛,还有一双干瘪皮包手。第三个男人可怕有五六十岁了,满口黄牙,身形佝偻。魏莫笙见了他们超开心。蹦蹦跳跳地将我从汉子的背上拽下来,塞到老鸨手里,道:“快去快去。本大爷在下面等着。哈哈啊哈哈哈。” 我挣脱着,却被那个死胖子抓住手,我一阵头晕目眩。三个男人开心极了,直接将我抱在怀中,胖子道:“小美人,怎么带着个面具啊。今晚上,我们哥儿三个让你醉生欲死怎么样。走吧,美人~” 我想逃跑,但三个男人将我扣得死死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学武功,然后总有一天把大头菜按在地上打死。biqμgètν 三个男人推推攘攘拽我进了一间房间。我最后一眼看到的魏莫笙,双眸含春,左右各抱着两个酥胸女人,朝我得意地微笑。我强忍着自己想冲下去把他大卸八块的欲望,被三个男人连拖带拽抓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上,三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把我丢在床上,我摔在床上,迅速地坐起来。 我冷笑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也做的出来吗。我是凌王殿下的人,你们今天放我出去,这账就一笔勾销,若是你们对我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我保不齐你们死无全尸。” “哪个凌王?” “武陵致逸王苏凌!” “啧啧啧。”胖子大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睡女人不用给钱还能赚钱的,这种好事,我们怎么能放过?你说你是凌王殿下的人,哈哈哈哈,那我还是皇上的男宠呢。” “哈哈哈哈。”其他两个男人也笑起来。 我的脸涨的通红,道:“你们相信我,今日如果……” “都说了。”瘦子扑到我身上,我吓得尖叫一声。瘦子道:“我们相信你是凌王殿下的人,可这胖子也说了,你是凌王殿下的人,他是皇上的人,这凌王殿下本就是待罪之身,怎么能斗得过皇上呢。” “哈哈哈哈。凌王殿下空无实权,就是个闲散王爷。你说你是凌王殿下的人,就算你是。我们也不怕啊哈哈哈啊哈。”胖子色眯眯地看着我,也扑到我的身上,道:“小美人,戴个面具做什么啊。” “我听说戴面具的都是美人。”黄牙男人乐着:“你们按住她,我来摘她的面具。” “按着怎么行。”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拳打脚踢全部打空,狠狠淬了一口,道:“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胖子不管我的话,我的外套已经被拽了下来。瘦子也不闲着,双手在我的腰上胡乱摸着。那黄牙老头骑在我的身上,舔了舔嘴边的口水,兴奋地来抓我的面具。我堂堂一个智勇双全的二十一世纪青少女,居然沦落到被一群地痞流氓轮奸的地步?苍天大地,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宙斯,耶稣,保佑我啊。 “救命啊——!救命啊——!”我哭着大喊:“我从小就是男人道克星,跟我做过的男人都马上风死了。你们三思而后行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哈哈啊哈哈。” “哈哈哈哈。” 门外。 魏莫笙将一女人的胸握在手中把玩着,嘴角上扬,看着那间禁闭的房门,听到里面女人凄惨的叫声。他的心情异常舒畅。女人揽上他的腰,在他耳边吹了口热气,道:“爷,欢喜?” “那是。”魏莫笙爽朗地大笑:“那女人就该受尽折磨和侮辱,就算这么死去,也无法解了本大爷的心头之恨。” “这女人真不识好歹。”女人吻上魏莫笙的嘴,魏莫笙也激情地回应她。两人在大厅里抵死缠绵。却也是点到为止,情欲鼎盛之处,魏莫笙也是强压情欲,因为此时此刻,他更在意那屋子里的动静。这比什么都重要。 门内。 我惊恐地在床上抽搐着,哆哆嗦嗦抓起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掩盖住满身的伤口和疤痕。我承认我是诅咒他们不得好死,但是我……我没想到真的死了。 我害怕地从床上坐下来,就在那老头子掀开我面具的那一刻,他当场吐白沫,倒在了我的身上。胖子和瘦子诧异,将我的衣服全扒下来,只见一具血肉模糊,体无完肤的躯体,这身体除了平时露出来的地方能看以外其余的全是烧伤后的溃烂伤口。密密麻麻像一条条蛆虫在身上蜿蜒盘旋。别说什么看春光或者美人的身体,我就算什么都不穿站在这里,也实实在在什么也看不出来,胸看不出来,腰也看不出来。 老头子把我的面具摘下来时,由于他坐在我的身上,将我完完全全看了一遍,这已经不是可怕来形容了,他压着的是一个模糊不清的怪物,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地看着他,老头子当场昏倒。 胖子和瘦子也是被吓得不轻,两眼一白昏了过去,我伸出手去感受三人的呼吸,老头子当场吓死,已经气绝了,其余两人只是吓昏了过去。 我带着面具久了,凌王府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又比较好,我自己天天看都习惯了。 实在是忘了我长的十分恐怖这件事了,也难怪这三人如此落得如此下场,苏凌这种濒于泰山而不动的人见到我的第一面都是吓得浑身一震,更何况这三个地痞了。 更要命的是,我上次偷溜出王府,只是露了一张脸就把小混混吓得四处逃窜。这三个人胆子有点大,将我扒了个精光,这下可好了,我自己都不敢看的身体被这三个人看完了。这下也优秀了,死得死,昏的昏。biqμgètν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是真没想到自己能把人活生生吓死,而且是死在我的身上,我害怕极了,浑身颤抖,这人的死会不会算在我的头上啊……我瞄了一眼天空,天已经全黑了。我随便抓起衣服胡乱披在身上,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第26章 闹出人命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逃跑之后,那围观的群众果真是请来了官爷,这官爷本想冲进醉花楼来救我,没想到冲进醉花楼时却看见了三个昏倒的人,死了一个,晕了两个。 官爷傻眼了,接踵而来的魏莫笙也傻眼了,官爷试探三人气息,严肃地说:“死了一个。” 魏莫笙吓得两眼冒金星,因为他看见三个人均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泛白,死了的那个已经没有了动静,没死的那两个还在不停地抽搐。 “不会吧……”魏莫笙一脸不敢相信。半晌,他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我的身影,忙道:“死萝卜呢?” 侍卫左右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回,好像已经翻窗逃走了。” “我呸!我用你说啊,给我抓回来啊。” 魏莫笙说完,他的好几个侍卫就离开找人去了。 魏莫笙嘀咕着:“我听她说跟她做了的男人会得马上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魏莫笙懊恼。官爷耳朵灵光,接过话问:“什么马上风。还有你,你这是拐卖幼女?还要人来轮奸?” “拐卖幼女?”魏莫笙气愤:“那是我家的奴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个小侍卫管得着吗。” “奴隶?” “不错。”魏莫笙咬牙切齿:“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搞不清楚状况就胡乱报官的人了。” “既然是奴隶,这杀人的罪就让她必死无疑了。”官爷站起身,吩咐身后的随从道:“你们几个去搜,务必将这个奴隶带回来。” “等等。”魏莫笙打断官爷的话:“都说了是我家的奴隶,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要杀要剐,好像是本大爷的事吧。”官爷不理会魏莫笙,继续说道:“抓到人之后送到泰明寺,交给罗大人处理。” “是。”随从们齐声声地应道。 老鸨妈妈闻声而来,见着了死人。大叫一声,这姑娘早说过自己有病,跟她做过的男人都会马上风,起先自己还不信,这下三个男人也没治得了她,硬生生死了一个。 这醉花楼营业这么多年,还没出过人命,老鸨妈妈想到后果,更是自己一时之间气不过,昏了过去。 魏莫笙也奇怪啊,这女人虽然说自己有病,但是这病也忒厉害了吧,活生生把三个男人干死了?不等魏莫笙细想,官爷已经准备离开抓人。 眼看一行人已经走出了醉花楼。 魏莫笙快步跟上去,眼疾手快抓住官爷的肩膀,道:“小子,叫你的人收手,我家的奴隶我自己管。” 官爷打掉魏莫笙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您家的奴隶当然是您亲自管,只可惜你这奴隶杀了人。这件事就不由得您管了。依照大晋法,应该交给泰明寺处理。” 两人之间的争执以及听说醉花楼死了人,密密麻麻的人群赶来围观。 “什么狗屁大晋法!”魏莫笙不依不饶:“你们什么大晋法,老子根本看不起,本大爷告诉你,在这里,老子就是天,我说我家的奴隶我自己管,你若是要插手,老子就诛你九族!” 官爷怒了:“不是大晋人?” “你们晋国人有什么好,一群庸民。” “你说什么!”围观的群众愤怒了。指着魏莫笙破口大骂:“这是哪里来的不识好歹的小子,在我们大晋也敢出言不逊!” “不知天高地厚,不能忍!” “今天不收拾收拾这小子,他恐怕是要在我们大晋反了天了!” 魏莫笙的话激起了民愤,大家冲着就要上来。官爷也是被魏莫笙的一席话气的不轻,本该维护秩序的他就袖手旁观,任百姓们去了。魏莫笙没想到会造成这种结果,被人围在中间,他大喊:“愣住干什么!快把这群刁民赶走啊!” 可惜他刚才支走了三四个侍卫找人,如今身边只剩下两人,这两人一边要推开民众,一边又要保护魏莫笙,实在是应接不暇。只听得人群中凄厉的惨叫。久久在天空盘旋。 我胆战心惊地跑回凌王府,守卫的侍卫对我的面具很熟,看到我衣衫褴褛的样子,忙将我带进了凌王府。 我抽泣着跑回听竹园,推开自己的房门,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扔在地上,光着身子就钻进了被窝里。我瑟瑟发抖,一是外面冷风习习,我光着脚跑回来受了寒,二是想起那人就这么死在了我的身上,我就不寒而栗。岜歌听见了细微的动静,披了件大氅就到我房间里来。一进门,就看到我像只受惊的小鹿蜷缩在角落里,十分可怜。 岜歌点亮了蜡烛,缓缓向我走来。我呵斥住她:“别过来……” “怎么了,小隅。”岜歌柔柔地叫我的名字。 我低头看着自己迷糊的血肉,支支吾吾地说:“会吓着你的。” “不会的。”岜歌慢慢走进。坐在我的身边:“你不是说过,岜歌不是一般的女子。” “岜歌……”我抬起头,眸中泪星点点。 岜歌道:“听王爷说你跟着魏太子离开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小隅你怎么了。” “我……”我听到岜歌道一席话,似乎是找,了避风的港湾,所有的委屈宣泄而出。从头到尾与岜歌说了一遍。随后趴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死……可是他就死了,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怎么办……我是不是杀人了……” 岜歌拍着我的肩膀,柔柔地说:“小隅别哭,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早死是他们命数,若不是贪得钱财,又怎会如此,到底是个因果报应。你没事就好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摇头,哽咽地说:“他们扒了我的衣服就被吓昏了,什么都没做。”我刚说完,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从我的膝盖处密密麻麻地蔓延,这种痛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像是骨头被搅碎的那种痛,我的脸部狰狞,捂住自己的膝盖,吱吱呀呀地叫着:“岜歌……我好疼……我好疼啊。” 岜歌也急了,将油灯凑近我的膝盖处瞧了瞧,只见膝盖处发红发紫。 岜歌道:“你等等,我去叫凌王府的大夫。” 岜歌说罢,提着油灯匆匆跑了出去,房间立刻变黑,我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摸着自己入骨之疼的膝盖,天昏地暗。疼得厉害的时候,我就在床上打着滚,可这也根本缓解不了我的疼痛。bigétν 不久,房间亮起来,岜歌带着一个小老头走了进来。小老头看着倒在床上狼狈的我,忙拿出银针插在我的膝盖上,我这才慢慢震惊下来。岜歌着急地看着,老大夫一阵望闻问切一番后,大惊。无奈地摇头。岜歌为了顾及我自己的感受和老大夫的感受,把油灯拿得远些,以至于我可怕的皮肤不会吓到老大夫。 老大夫站起身。岜歌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老大夫坐在案前,拿起毛笔写一边写药方,一边说着:“年龄。” “十六。” “男女。” “女。” “哎……”老大夫问了一番,无奈地长叹,我急得红眼,忙问他:“老师傅,你倒是说啊。” “姑娘年纪轻轻就得了严重的软脚病。”老大夫道:“姑娘可是常年在外留宿,风雨交加,寒气入体。这软脚病倒是严重,平时一到下雨或是受了寒,就会引发这软脚病。以后可千万不要受寒了。” 软脚病?下雨或者是受寒就会膝盖疼?我仔细想了想,觉着我应该是得了风湿,这林雨大小姐是认真的吗,这风湿最最起码都是老年人得的吧,我才十六岁啊,就得个风湿在身上。我竟无言以对,我不知道林雨经历了什么,让她年纪轻轻就害了风湿。可是我知道这个病有点麻烦。 老大夫道:“我开的这个药方,岜歌姑娘多抓一些备着,此外,今夜小姑娘发病疼得厉害,老夫先给她施针不然今夜不好过喽。” “多谢……” 老大夫道:“小姑娘的身上全是烧伤。老夫施针多有不便,还请岜歌姑娘掌灯。” “这是自然。”岜歌提了灯就靠过来:“您看得了吗。” “无事。” 我觉得很对不起凌王府的老大夫。 因为我自己皮肤残缺,以至于不便找到穴位,又恰逢夜间,光线暗淡。老大夫足足花了一个晚上才对我施针完毕,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日辰时,身上果真舒服了不少,膝盖也不疼了。岜歌端的药放在案前。我将面具摸出来戴在脸上,喝过药走出听竹园的时候,就听见凌王府内十分嘈杂,三叔在院子里练剑,我抓了他来问,他也是不知道。 我道:“那麻烦三叔去看一下。” 三叔应下,嗖嗖嗖从屋檐上飞走了。 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三叔很快便回来了,说道:“魏太子来找你了。” “魏……魏莫笙?” “嗯。”biqμgètν 我咽了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感觉大脑有点晕眩的我继续问道:“就他来?那怎么这么闹腾?” “还有。” “还有谁。” “泰明寺的第一衙役徐盈丰。” “泰明寺?衙役?”我有些站不稳了。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果然昨日在醉花楼的事情躲不过去了。人终究是死在了我的面前。也不知道这算个什么罪名,无意杀人,从轻处理?我还是不想坐牢,无论是被这个什么徐盈丰还是那个魏莫笙抓去,我都九死一生。 我忙道:“三叔,我想出凌王府,你带我出去吧。” “去哪。” 如今东西城都在闹瘟疫,只有南北城可以去,现在出了凌王府,别让他们找到我才是正事。我道:“去北城吧。” “你去那儿做什么。” “甭问了,快走吧。三叔你抱着我,我们轻功赶紧走。”我急急地催促他,推着他。 林毅面露尴尬,道:“男女授受不亲。” “……这没……这没什么,你抱着我跑就行,实在不行扛着我……”我欲哭无泪。 “不行。你把我当叔看,我却还是不能相信你的话,等什么时候相信了,我……”林毅义愤填膺,正义凛然。 我自觉地钻进了他的怀里,道:“你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又不影响你今日带我出去。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再相信我也可以。” “不行。”林毅像触电一般将我推出去,道:“若是我不相信你的话,你也不算我的侄女,既然不算我的侄女,就是个女人。我怎么能和女人授受不亲呢。” “……”我被林毅逼得都哭出来了。就这么跟他绕弯弯,弯弯绕,绕到魏莫笙和徐盈丰都来抓我了他还没绕清楚。 况且他这句话说的很有毛病,我默默地问:“你不和女人亲近,和男人亲近吗。”不等林毅回答,我觉着时间不多,不管他了。我跑回屋里打包了点东西,准备自己出去,谁知道刚刚跑到听竹园的门口,就撞上了某人的额头,我和魏莫笙两人纷纷倒地。 我心想大事不妙,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有多看他一眼,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抓起就开跑,谁料又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我抬头。此人一身黑袍官服,腰间佩剑,留着小胡子,估摸着三十四五岁左右。两道横眉平平整整,官服上写着“衙”字。我心想这就是那个徐盈丰了。顾不得什么徐盈丰,趁他没认出我之前,我提着东西拐了弯又开跑。这次却被某人拽住了胳膊。我深感逃跑的艰难险阻,扭头到苏凌淡定地拉住我。 魏莫笙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魏莫笙今日十分狼狈,纵使是穿着锦衣华服,脸上却肿得像个包子,眼睛处青一块紫一块,精神萎靡,颓废不振。我目瞪口呆,这厮昨晚上跟姑娘做过头被揍了? “你就是林小隅?”说话的人是徐盈丰。他一口地地道道的大晋话。 “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我。”我怯怯地说。 “就是那个一晚上睡昏两个男人,睡死一个男人的,姓林名小隅的那个人。” “……这么……说……应该……大概……可能……就是我了吧。” 第27章 调查瘟疫 徐盈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问道:“你是个奴隶?” “啊……是……” “奴隶还会有名字?”徐盈丰道:“奴隶理应是没有有名字的资格的,你这是后天入的奴籍吧。” “额……应该是吧。我也不知我什么时候入的。”我道:“不知道大人找小奴有什么事啊。” 徐盈丰道:“你涉嫌杀人,我来扣押你入泰明寺。你且说说看,那夜,那三人是怎么昏的昏,死的死的。” 我咽了一口口水,道:“这……”其实我是不好意思说他们是被我吓死的,毕竟这件事情不光荣。我向苏凌投去求救的目光,苏凌并没有看我。我只好说道:“小奴相貌粗鄙,吓着三人了。” 徐盈丰能想到千千万万种解释,殊不知从我嘴里说出的却是被吓死的。徐盈丰道:“小儿休要骗我。” “……可能是他自己身体也不好吧。”我道:“此事是魏公子非要让那三人来羞辱我,谁知那老头子年事已高,受不住这男女欢爱,如此去了也是正常。大人何苦揪着受辱的小奴不放呢。”我娇滴滴地说道。 不得不说,有时候撒娇比撒泼管用。 “无论他是怎么死的,既然是死在你这个小奴身上,那么你就触犯了大晋法,来人!押回泰明寺,秋后问斩。”徐盈丰说话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不止我不乐意,魏莫笙也不乐意了,当场就鼓着他那两个本就肿成包子的腮帮子跳出来说道:“本大爷不是说了,这是我家的小奴隶,要杀要剐是本大爷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非要跟老子抢人了是不是?” 我看着魏莫笙对我“依依不舍”的模样,我真是感激涕零,原来我林小隅落到如此境地,还能让男人为了“争抢”我而大打出手。实在是感天动地啊。 徐盈丰道:“虽然本官不知道你什么人,但本官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公子不要阻拦了。” 魏莫笙见徐盈丰的手下要来抓我,急红了眼,跳到我前就道:“本大爷说不能抓就是不能抓!那老朽自己身体不行,活该死在她身上!这是本大爷的家奴,你们不能僭越!” 经过昨夜的事情,魏莫笙本就对这徐盈丰很是不爽快,再加上昨夜失败的经验,今日的魏莫笙足足带了三四十个黑衣高手为他保驾护航,他底气可足了。因为自己是奉了父皇的命令来私访大晋,所以不便于暴露身份,不然他也懒得跟徐盈丰废话,直接以顶撞太子的罪名关起来就是了。 两人吹胡子瞪眼睛,一人身后跟了一群蓄势待发的汉子,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火烧眉毛之时,我们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凌王爷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魏公子,第一,这林小隅是我凌王府的家奴,不是你魏公子的家奴。徐大人,第二,这老朽贪图美色风流而死,若是强行算到我这家奴身上委实说不过去。第三,若非魏公子贪图惩戒本王这家奴之快感,也不会闹出这等荒唐事。徐大人要抓她,得问过本王的意思,魏公子要带走她,也得问过本王的意思。” 苏凌难得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我有一种望子成龙的期盼感,要知道,苏凌这人说话都是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说完的话绝不会用两个字,能用两个字说话的话绝不会用三个字。如今他能流利地说完整段话,身为凌王府的一份子我甚感欣慰。 魏莫笙和徐盈丰觉得苏凌说的有道理,张扬跋扈的两人也平静下来。苏凌道:“此事……” “不好了!”苏凌的话中路被打断,跑来的是凌王府的小厮。小厮火急火燎地跑来,见到听竹园前的两队人马,也是吓了一跳。谨慎地走到苏凌身边,道:“王爷,出事了。” “何事。”biqμgètν “南城也有人得瘟疫死了。” 吃惊的不是苏凌,倒是徐盈丰激动了起来:“什么!” 要知道,这瘟疫来势汹汹,之前一直被控制得很好,至少南北城没被污染,这下南城沦陷。徐盈丰急了起来,把抓我的事情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不,凌王府的小厮刚刚报完,这泰明寺的衙役就赶了过来通知徐盈丰,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急匆匆地冲进凌王府,冲到徐盈丰身边道:“大人,不好了。” “我都知道了。”徐盈丰道:“罗大人怎么说。” “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由凌王殿下处理,您只需要配合凌王殿下就可以了。罗大人是这么说的。”衙役道。 苏凌吩咐道:“林毅,在醉生梦死里把本王的大氅拿来,准备出门。刘海,准备几副面具。” “诺。” 苏凌跨步走向正门,徐盈丰也跟着走了,徐盈丰带来的衙役们紧跟其后。我不想跟魏莫笙待在一起,也快步跟上去,魏莫笙喜欢死皮赖脸缠着我,自然也跟着我,他带来的小厮们也是形影不离。如此,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地走到凌王府门前,场面一度十分壮观。苏凌扫视了一遍人群,只是道:“人多眼杂,南城闹灾还并未传开,请大人挑一些能干的随去即可。”ъitv 徐盈丰点头,留了三个人下来。苏凌看了我一眼,道:“你做什么。” “我我我我……我照顾王爷。”我道。 “不必。” “我我我我……肯定能用得上我的,王爷你就让我跟着你去吧。” “随意。” 林毅和刘海准备好了东西放在马车上。苏凌又问魏莫笙:“魏公子也要前去?” 从始至终,魏莫笙的目光就没从我的身上移开,他看着我,咬牙切齿道:“去啊,我要去啊。” “魏公子小心,瘟疫厉害。”苏凌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就坐进了马车里,又说道:“刚刚本王给徐大人说的话,公子一并听听吧。” 魏莫笙识趣地挑了三个汉子随着。 我看着这门前只有三辆马车,我是打死都不会跟魏莫笙坐在一处的。要是去苏凌的马车,肯定会被一脚踢下来,如此……我笑眯眯地走到徐盈丰的轿子前,道:“大人不介意一起坐吧。” 徐盈丰一心在瘟疫上,无暇管我,我全当他默认了。我就要往他马车上钻,魏莫笙这厮却扯住了我的衣襟,将我拽下来。我瞪住他,道:“你干嘛!” “你看看徐大人公务在身,你这进去不是又打挤又干扰吗,还是跟我一起坐吧。本大爷如此苗条,空出的地方可多着。”特别是说到自己身材苗条的时候,魏莫笙眉飞色舞。 我看了看他肿成包子的脸,菜头般圆滚滚的身材,以及插得满头金光灿烂的钗子,不知该怎么形容一个男孩的优越感。 “不用了吧。”我尴尬地笑着:“昨夜我回凌王府时找卦师补了一卦,那卦师说我和您八字不合,我跟您坐在一起,会冲撞您的寿元的!” “不怕不怕。来……”魏莫笙直接拽着我的衣角就把我拖上了他的马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和魏莫笙同坐在马车上,他脸上的伤就看得更清楚了,果真是青一块紫一块,明显被人打过的。我弱弱地问一句:“太子殿下,你的脸怎么了。” “不许问!”魏莫笙显然是面子上挂不住,气急了。这厮最爱容貌,想必是觉得自己毁容了无法见人。但容我老实说一句,这家伙就算没毁容之前也见不得人吧。说我丑,我承认我是真的丑。但是这个人就长得很像大头菜啊,他说他今年也有十七,还这么矮的原因我知道了。敢情这厮的营养全长肉了。 “不问不问不问。”我偷笑。 “你为什么整日戴着个面具。”魏莫笙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撒谎骗他:“因为王爷说我长得倾国倾城,若是将真容露出来,很容易惹是生非。于是没有他的允许,我是不能摘下来的。” “本太子命令你把它摘下来也不行?” “理应来说是不行的。”我道。 魏莫笙嗤之以鼻:“我才不相信你长得有多好看呢,就你这个样子,本太子也不稀罕。” “哦。” “昨日……”魏莫笙突然直溜溜地盯着我,踌躇不敢言语。我道:“怎么了。” “就是……”魏莫笙咬了咬牙,道:“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们三个人……” “……”我该怎么回答,若是说那三个人还没怎么对我动手动脚之前就死的死昏的昏。魏莫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乎,我噙着泪道:“他们三人对小奴无所不用其极,小奴……好在小奴从小就是这般过来了,不然非得死在那床上不可。小奴跟三位爷说小奴有病,谁知三位爷见了小奴的容貌便控制不住自己,这就……” 魏莫笙咳了咳嗓子,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本太子知道了,你真的从小……就干这个?”魏莫笙看着我瘦瘦小小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从小就开始干这个的。 从小干这个……我其实是个三级片都不看的小女孩,该怎么跟他说呢,我道:“太子殿下不懂得我们小奴的日子,若非如此,又怎能存活。” “果然是小奴,这种命格也是与生俱来。”魏莫笙撇过头去,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提醒我道:“你记得昼间到我这里来,你主子把你借给我了。” 我一时语塞。 到了南城。 死的那个人已经送到了南城的衙门里,我们就是在衙门前停下的车,苏凌拉紧大氅跨步走进。 我和魏莫笙也跟着下来。天气越发冷了,我直打哆嗦,魏莫笙就更悲惨了,因为风很大,他带着的满头金钗子,被风吹起就像是个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我善意地提醒:“大爷,你这样走路很不方便。要不然……摘了吧,这损人不利己,还扰民……” 魏莫笙瞪了我一眼,我便不说话了。 他气势汹汹道:“本大爷的事情要你管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想活。管他的,本来就是为了他好,他不听就罢了。我不理他,屁颠屁颠跟在苏凌的身后走了。魏莫笙刚跨步,就被脑袋上的金钗子晃得难受,他只好把钗子全部取下来,自顾自地说道:“本大爷什么都知道,需要那个小贱奴提醒吗。哼。” 苏凌和徐盈丰已经走了进去。我刚刚追上他们,准备进屋时,苏凌突然拉住了我。随手递给我一个面罩,道:“戴上。” 我道了声谢。 南城死的那人尸体出现尸斑了,苏凌和徐盈丰蹲下来查看。 苏凌道:“把他衣服掀开。”身边守着尸体的衙役用棍子撬开了死者的衣服。只见这死者的胸前全是黑色的斑点,一直蔓延到胃部,肚子上却没有。苏凌之前由于一直被笑面虎禁足,所以对这次的瘟疫只是听说,却不曾亲眼看过,徐盈丰却是一直都在调查此事,只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 苏凌道:“那其他城里的人都是这一个死像吗。”biqμgètν 徐盈丰仔细看着,道:“不错。” 苏凌站起身,道:“这瘟疫是由毒物引起,此毒本王知道,现在只需要找出源头,消了毒。本王回府上将解药配置出来,就无事了。” 徐盈丰惊讶道:“王爷怎的看一眼就……” “这是苏豫下的毒。”苏凌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却仿佛是在叫一个陌生人,淡然道:“此毒他对本王也下过,解药能配置,源头可得好好找了。” “……”徐盈丰自然是知道苏凌和苏豫的关系,这苏豫对自己的儿子也下得去狠手,对于苏凌说的这一席话,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点头。 苏凌直径走出房间,往正殿走去,不一会儿,南城的主要官员都集聚到了正殿。 苏凌坐在主位上,道:“这场瘟疫在南城还没有蔓延的局势,你们也不必小题大做,以免引起百姓恐慌。若是发现有胸前生黑斑之人,接到衙门里隔离看管便是。本王回府上配置一些解药出来,交于城主。城主大可张贴告示,说这胸前黑斑只不过是皮肤之病,自报名字,就可来县衙里拿解药,如此便不会引起骚乱。徐大人就麻烦和本王一起调查源头了。这毒沾油腥更容易发病,徐大人,可是要春节了?” 徐盈丰算了算日子道:“还有十多日。” “很好。”苏凌道:“城主举办一场素斋会,以准备过节的理由杜绝全城人食肉,渲染年味又能减少发病概率。” “这……素斋会从未在春节之前举办过……” “这就是你们的事了,若事事都要本王操心吧,那你们也可以告老还乡了。” 听到苏凌这么说,站着的官员们齐声应答:“诺。” 第28章 我从不喜欢鲜花 苏凌安排好了事情就回到了凌王府里。因为天没黑,我只能跟着魏莫笙。魏莫笙将我带到笑面虎给他安排的府邸上,给我收拾了一间马棚,特地叫婢子们多给我垫了点稻草,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我看了看身边的黑马,问道:“你的?”bigétν “是。本太子的宝马,月见黑!” “……”我奉承道:“果真是好名字。” 魏莫笙平日里最爱听奉承的话,尤其是从我嘴中说出的奉承的话,他总觉得比从别人的嘴里说出多那么一分了不起,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于是他归结于之前被我盛气凌人地羞辱过,如今这羞辱的人和被羞辱的人换了换位子,他自然是觉得自己不得了了。但魏莫笙还是不满意我,因为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吃惊和不情愿。想起之前把我送到青楼里被轮奸的时候,我虽然送进去之前哭天喊地,可这出来之后倒像个没事人一样。魏莫笙有点怀疑我的性别,他没来由地一问:“你叫林小隅?” “我是没有正式介绍过?” “那个,本太子听他们说,你是个女的。真的?”魏莫笙这话把我问得云里雾里。平日里我还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别,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点怀疑了。如今我这第二性征被烧得面目全非,不把我解剖还真看不出来我的性别,但本姑娘骨子里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女人。于是我点头。 魏莫笙好奇地问:“你难道没有觉得我在羞辱你吗。” 我看了看满是马粪的马棚,若有所思,得出结论:“看出来了。” 魏莫笙自豪道:“那你快点说些求饶的话,本太子兴许还……” “求求您了。”没等魏莫笙把话说完,我求饶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仿佛是家常便饭。魏莫笙发现我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有些没意思了。 于是他道:“你走心的?” “实话吗。” “那当然,本太子从来不听假话。” “哦。”我道:“随便说的。” “求饶都能不走心?” “不知道。”我道:“总觉得你年纪还小,不能与你一般计较,又是个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儿,我多将就将就你,让你开心开心就行了,太子殿下,快快长大吧!” 魏莫笙脸都绿了。指着我说道:“你就这么跟本太子说话?” “嗯……我错了。” “怎么又承认得这么快。”魏莫笙失望了。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好好折磨一番,这下子又不知所措了。 “您开心就好。” “……”魏莫笙不依不挠,道:“我觉得你应该大义凛然,誓死不求我,然后我折磨你,你还是不求我,然后我继续折磨你,让你还是不求我,然后我就继续……” “停。”我制止了他无休止的自我幻想,道:“这对小奴有什么好处呢。” “……”魏莫笙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做呀。”我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魏莫笙义愤填膺道:“显得你虽然身为一个奴隶,但是很有骨气啊,奴隶界的骨气代表啊!说出去多好听啊。” 我问他:“骨气是什么,可以吃吗,可以穿吗,有了就不会死吗。啥都不能,要他做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我林小隅反正没脸没皮的要什么虚荣心。” “呵呵……你真特别……” “过奖过奖。”我打着哈哈。 “所以,特别的林小隅萝卜小奴,这几十座马棚里的粪便都归你管了。今夜本太子来检查,若是扫不完就不能回凌王府!另外……你必须睡在我给你安排的这个马棚里。”魏莫笙眉飞色舞,像极了征服了小蚂蚁的大蚂蚁。 我问他:“我为什么要睡觉,晚上我都是要回凌王府的,我白天睡觉还怎么扫马粪了?” “……说的也是……”魏莫笙突然警觉:“不行!本太子叫你睡你就必须睡!暖暖说,马粪里睡觉最难受了,你难受本太子就开心。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的心理是多么的扭曲啊,我不禁感叹道。 “好好好。”我只好应下。 魏莫笙叫着身边的两个婢子监督我,然后大摇大摆地说:“本太子要去流花楼了。”他故意瞄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应,又大声地说了一遍:“本太子要去流花楼了!’ 他正正地看着我,发现我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一点不悦的表情。于是乎他又跑回来,直截了当地问我:“你……你为什么不露出一点点看本太子不爽的表情?” “……我就算露出了看您不爽的表情,您也看不见呀。”我道。 “说的也是……”魏莫笙道:“那你就不能露出一点看我不爽的动作?” 我立马伸出两只指姆直指魏莫笙,道:“你要的看您不爽的动作。” “你们大晋的……的……手势?”魏莫笙学着我的样子比无名指,道:“怎么这么奇怪……” “小奴不是大晋人,这是小奴家乡的手势,表示鄙视的意思。” “哈哈哈哈真好玩。”魏莫笙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我一句:“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却又要听我的话的样子。” …… …… 我怎么感觉我是在带一个刚刚上初中的小屁孩呢?我无奈地看着身边守着我的两个小婢子,问道:“你们跟着魏太子多久了。” 小婢子面面相觑,道:”奴婢们从小跟着的。” “他一直都这样?”我好奇地问:“多大的人了,为什么做起事情来那么智障呢。” “这个……”小婢子道:“太子殿下天真烂漫,陛下也很喜欢。” “独生子?” “独生子?” “就是只有他一个儿子的意思。”我思索着:“这也不应该啊,哪个皇帝不是三妻四妾……”bigétν “那倒不是。”小婢子回答:“陛下一共有八个儿子,只是莫笙太子乃是已故的德皇后所生,陛下与德皇后青梅竹马,情真意切,自然是爱屋及乌。” “果真是个温室里的花骨朵儿。” “嗯……”小婢子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只能随意附和着。另一个小婢子提醒我道:“你还是先睡觉吧,太子殿下没说睡多久,你随便躺一下即可,否则这几十马棚里的粪便是扫不完的。”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马棚里的粪便堆积如山,十分骇人。我问道:“你们这是从来不打扫的?” “不是。”小婢子道:“只是前段时间,太子殿下突然叫我们不要打扫了,原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如今才晓得……” “我面子可真大咧。”我自嘲道。 于是乎,我倒头就躺在稻草上。月见黑见我霸占了他的马棚,气得嘶哑叫着,伸出马蹄就要来踢我,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马儿,简直一个臭德行,只可惜它被马栓拴着,踢也踢不着我。 我劝慰道:“黑兄,你我都是奴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况且你的马棚又脏又臭我还不想睡呢,一会儿,本姑娘多给你清扫清扫,你就不用感谢我了。” 马儿停止了嘶吼,不再理会我。 于是乎,我林小隅,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介女侠,与魏莫笙家里的几十座马棚展开了殊死搏斗。以我曼妙的身姿,魔鬼的步伐,以及腰酸背痛发代价,我在魏莫笙赶来之前完成了任务。此时此刻,我摸着自己的腰板,叫苦连天。 这魏莫笙简直就不是人……比苏凌还不是人。想起苏凌,我又浑身一颤,果真无论是我还是林雨都放不下对苏凌的恐惧,这恐惧也奇怪,有时候来得凶猛,有时候却销声匿迹,想到我白天受尽魏莫笙的折磨,晚上还要受尽苏凌的折磨,我深感无奈。 必须想个法子,让魏莫笙赶我出去。并且这一辈子都再也不想看见我。 太阳落山了伴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夕阳的尽头,出现了蹦蹦跳跳的魏莫笙的身形。他一路兴高采烈朝马圈跑来,身后跟着的小厮抱着一大束黄色花朵。我忙从稻草上爬起来,往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马粪,笑脸相迎:“太子殿下,小奴做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凌王府里?” 魏莫笙刚一靠近我,就被熏得几步连连后退,瞪着我,鄙夷地说道:“你身上好臭!” 我怎么没觉着,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袖子,道:“哪儿臭了。”或许是我和马粪做了朋友,被它同化了,实在是闻不出什么味道来。魏莫笙看着我上上下下被马粪同化,十分嫌弃:“你见本太子前就不能洗个澡?”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小奴忙着扫马粪,连这种大事都忘了。这下可好,脏了太子殿下的鼻子,小奴这就滚回凌王府好好洗个澡!小奴去也。” 我想趁着这个理由溜之大吉,谁料被魏莫笙喊住。魏莫笙抱过小斯手里的花,丢给我,道:“这野花挺好看的。本太子今日出去遇到了一大片花海,想到你还在这里兢兢业业地扫马粪,本太子心情一好,就摘了回来,送你了!”他得意洋洋地说着,好像说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身边的小厮见风使舵,道:“还不快谢恩!” “谢太子殿下恩典。”我林小隅也是根名副其实的墙头草。我抱过魏莫笙手里的花,花团锦簇,朵朵争艳,倒是挺好看的。我道:“小奴这就回去了?” “嗯……那好吧,你记得明日早些过来。”魏莫笙道:“本太子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打了个寒颤,点头诺诺:“是是是。” 抱着小黄花飞奔离开。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花,无论什么花,什么时候,我都不喜欢。对于我来说,花就像是娇艳的美人或者是被人呵护的孩子。而我从小也没什么呵护,倒觉得抱着它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了。 我抱着花束,独自走在回凌王府的路上。风刮在我的脸上,从我的脖子和衣襟窜入我的身体里,我打着哆嗦,一步一步走在路上。天已经黑了,冷风飒飒,吹着一两盏稀疏的灯笼在屋檐前飘荡着。我触景生情,之前穿越来有许多的不情愿,但这么一想却也觉得不错。 在我一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原因是什么已经不可考,总之我也没什么印象。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我的母亲,听家里的长辈说,妈妈嫁到外地去了。有了新的家庭,瞒着自己的丈夫和新孩子,新的地方新的生活,没人知道她是个二婚,也没人知道她有过一个孩子。bigétν 我只从照片上看到过她的样子,巧不正巧一次旅游中遇到了她,我跑去跟她打招呼,听到我叫一声“妈妈”,她连忙拉着自己的孩子跑开。我清楚地听到她说:“这是哪个神经病。” 我只是笑笑,走去道歉,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父亲隔年就娶了新人,后来有了一个妹妹,我就成了家里可有可无的人。小时候总觉得很难受,觉得什么事都不算着自己。吃饭的时候也永远没有自己的饭筷。 买衣服时也没有自己的那份小时候不懂吧。喜欢和妹妹抢东西,每次都被父亲打得鼻青脸肿,他总说妹妹小,我要让着她,我大了。 于是我就想,要是我是妹妹就好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无论我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的,只因为我是多余的那一个,太多余了。 小时候难过呀,遇到这种时候我就会哭,哭着说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每次我一哭,父亲就要打我,我看过的一本书上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男孩子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女孩子一哭,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认为书上都是骗人的,因为我一哭,父亲就会打得更厉害了,因而我越来越大之后,就很少哭了。 学校里的同学都很喜欢我,因为我很会处关系。处关系是什么呀,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我很懦弱,可能是父亲从小教我的吧,告诉我什么都不能去争,不能去抢。要是有人问我她的衣服好看吗,好看就是了。要抢我的东西,给她就是了。做根墙头草有什么不好啊,要尊严有什么用啊,我从来都是不要脸的。 买花。 太奢侈了,我从不喜欢花的。 想着,我找到一片空地,蹲下来。挖一个小坑,将花埋进去,然后盖上了土。 花。 我是从不喜欢的。 第29章 太子殿下害了瘟疫 我回到凌王府,自己打好热水,脱下衣裳。虽然我比任何人看这具身体的时间都要长,可我还是不得不去害怕。这具身体实在是面目全非,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烧伤了,依我看来应该是某种化学物品造成的严重皮肤组织坏死。硫酸什么的都是小儿科,这玩意怕不是泡到王水里去了吧。 我自己钻进水桶里,身体上有些疤痕碰到水还是会疼。更何况我还有风湿,我放了一点老大夫说的药草进去,然后闭上眼睛享受起来,今日马棚的工作量的确是大,现在浑身上下腰酸背痛,只想回到房间好好睡一觉,明天又得接受魏莫笙的摧残。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放过我呢。我暂时还没想到。 泡了半个时辰,我换了一身蓝襦裙,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走回了听竹园。回到房间,我往里屋一走,就看见某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我的桌前,闭目养神。 怎地我还忘了这尊大佛! 我的脸上立刻扬起了标配微笑,乐呵呵地说:“王爷,等久了吧。” 苏凌闻见我身上的药草香,问:“泡了什么。” “羌活艾草等等。”我道:“记不清,老大夫给的药方子。” 苏凌这才慢慢睁开眼,道:“这是治软脚病的药,你受不得寒?” “也不知道怎么就年纪轻轻得了这种病。小奴果真是贱命一条,什么病都找上门来吧。”我自损道。苏凌没再关心我的事情,我自觉的地坐在床边,他也走过来。我又十分自觉地扒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块肩膀。 苏凌俯身,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森森寒气,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苏凌咬破我的肩膀,我咬紧牙关,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只有这种时候,苏凌才不会嫌弃我。甚至与我有这么亲密的举动,我身为一个现代人,都一度觉得这个姿势十分不雅观。奈何我身为一个血包,这个本职工作又是无法避免,果真是个恪尽职守的好血包啊。 大概是许久未曾喝我的血,这一次时间颇为久了些。一开始我还有点自主意识,再过个一会儿,我的意识就开始晃荡了。林雨的意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心跳如雷又胆战心惊。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欢喜和小女儿心态,又是与杀人魔的亲密接触的恐惧和害怕。再加上我自己的心力憔悴,还真真是一颗心五味杂陈。 这种飞速的心跳加快了我的血液循环,我觉着这一腔热血都要冲破我的头喷出来似的。直到苏凌缓缓离开了我的身上,我才慢慢平复下来。这么大起大落的情绪,我非得折寿不可! 苏凌皱紧眉头,问道:“你对本王有非分之想?” “没有!绝对没有!”我满脸通红,说着这句话我自己也不相信。也难怪,苏凌离我那么近,我自己心跳声我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这活得十分细腻的人呢。 苏凌又道:“那你是怕本王。” “没有!绝对没有!”我立马否认。 苏凌每次问我的话,我的回答他又从来不听,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每次还要问我是因为什么。 苏凌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只是道:“房间难闻。”bigétν 我方才没换衣服之前进了听竹园拿换洗的衣服,马粪的味道的确是残留了一些。我解释道:“魏太子让小奴扫了一天的马粪,这味道嗯……嗯……” 苏凌道:“你自己找个理由就早些回来。” 他说道:“魏太子是个孩子,难道你也是吗,整天跟着胡闹还不如想想自己的事情。” 苏凌难得在魏莫笙是个幼稚鬼这件事上与我达成了共识,我也想早些回来。那小屁孩脾气古怪不好伺候,我巴不得凌王府当个空气逍遥自在。我应下来,道:“好的好的。” “这个赐给你。”苏凌准备离开之前将一个小白瓷瓶扔给我,道:“皇兄给的绝顶的伤药,你自己敷在肩膀的伤口上。” “多谢王爷。” 然而这句话他肯定听不见,因为此人已经走远了。我拿着小瓷瓶瞧来瞧去,打开瓶子洒了一些在肩膀上,然后埋头睡觉。第二日清晨。 苏凌的这个创伤药的确好用,被苏凌咬破的伤口第二日就已经完全好了。我到魏莫笙的府邸门前时,就听到一阵尖叫从府里传来。 我心下奇怪,跟了进去,随后进了魏莫笙的屋子,就看到他躺在床上,胸前的衣服摊开着,里面青一块紫一块,黑不溜秋的。我想着这幅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正细想着,就听见诊治的大夫说,太子殿下害了瘟疫了,魏莫笙委屈地看着大夫,差点没哭出来。他的肉包子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让人心疼极了。 魏莫笙嚷嚷着:“本太子怎么会害瘟疫呢!本太子怎么会害瘟疫呢!”他纠结得很,一个人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句话。其实我觉得他害瘟疫不奇怪,明明京州的瘟疫一直都在蔓延他还不管不顾地跑出去,甚至一天到晚流连青楼,这瘟疫不找上他,艾滋病都要找上他。 等等! 我心生一计。 我转了个弯,忙跑到厨房,抓了一把木炭灰,忙抹在自己的胸前,手臂上,脸上腿上。加之自己本就狰狞的皮肤看起来可谓是触目惊心。我在水缸面前仔细欣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戴上面具直奔魏莫笙的房间。 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小奴的命怎么这么惨啊,小奴活不了多久啦!小奴好惨啊,小奴实在是太惨了!” 听见我鬼哭狼嚎的魏莫笙心里愈加烦躁了,对着身边的小厮道:“你去把她带过来,一直闹着,烦死本太子了。” 于是我被小厮抓到了魏莫笙面前,魏莫笙看起来虚弱至极,他难得一回安静地躺在床上,魏莫笙看见我灰头土脸的模样,问道:“你干嘛大呼小叫的。还有你今天怎么全身乱糟糟的,本太子今日好像还没吩咐你去扫马棚吧。” 我嚎啕大哭,哽咽地说:“小奴今日方知太子殿下的话都是真理。” “哦?”魏莫笙从床上撑起来,眯着眼问:“从何说起。” “小奴如太子殿下所说,这一条命都是贱命如今染上了这瘟疫,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说的情真意切,动人心弦。魏莫笙听完我的话,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你所的之瘟疫是不是胸前生黑斑,就是你们晋国正在传染的这个?” 我故作诧异道:“太子殿下怎么知道。” 我一说完,身边的小厮们立刻离我三四米之远。 魏莫笙见我承认,气得就想从床上跳下来打我,可又想起大夫所说的“气莫动怒”。倒也忍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病的。” “大概是昨日……哦……不不不……更有可能是前日。”我仔细思索着。魏莫笙咬牙切齿,目光如炬,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奈何我又是凌王殿下的人,生杀大权不在他手中。 魏莫笙愤怒道:“该死的贱奴,就是你传染给本太子的瘟疫!” “什么!”我故作吃惊的模样,嘴巴张得很大,惊讶道:“太子殿下也得了这害死人的病?” “你!你这贱奴!”魏莫笙指着我的鼻子想骂我,可是思来想去脑子里实在是没什么骂人的语言。脱口而出来来去去还是个“贱奴”。 我扶手掩泣道:“小奴听说这瘟疫厉害得很,这人不出五日就浑身发病,一命呜呼。那死相真真是十分凄惨,传言全身溃烂,恕不可睹。”我绘声绘色地描绘着,看着魏莫笙的脸越来越青。 我继续道:“可怜太子殿下风度翩翩,举世无双,功业未成却要半道崩殂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这区区一介小奴,死了便死了,可太子殿下怎么也……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魏莫笙看着我这个“病原体”。 指着我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再也不要让本太子看见她!”他脸上筋络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确是受了很大的气了。 好耶!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但凡事不能做的太明显。我只能哭着被小厮扔了出去,半点欢喜的神情也看不见。直到我被扔了出去,我才停止了哭泣,拍拍衣服站起身来,打个哈欠。擦擦胸前和手臂上的碳灰,欢欢喜喜走回凌王府了。 凌王府的日子逍遥快活没人约束,苏凌研究解药去了,我见不着。也不用被小朋友呼来喝去,每天和芭歌聊聊家常,调戏调戏三叔,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这天,我肚子饿了约了芭歌和三叔吃饭。我们仨坐在一起吃饭,聊着聊着就说起苏凌这几日都未曾进食,一直和凌王府的大夫们在密室里研究解药一事。芭歌道:“王爷如此拼命,也不知道身体熬得住否。” 三叔道:“王爷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没什么问题的。”说着又刨了一口饭。我吃着大白菜,咀嚼着说:“王爷那厮没事的,饿不死。” “王爷还好,这刘大夫,李大夫,蕴大夫等可怎么办。他们年事已高,还被王爷……”芭歌忧心忡忡。 我想起苏凌站在一群老头面前不让他们吃饭,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觉得十分可怕。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寒战。芭歌道:“刘大夫就是来为小隅看病的那位老人,他此前对我也有诸多照顾,这次……怕是要熬出病来。” 我想起那尽职尽责的老大爷被苏凌逼得没有饭吃,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为刘大夫打抱不平。我道:“这刘大夫对我们都有恩这王爷不把人当人看。我觉得这件事亟待解决。”我对着林毅道:“三叔,王爷平时最宠幸的就是你了,我觉得这件事由你出面……” 话还没说完,林毅放下筷子,碗里的饭都没刨完,喃喃道:“吃饱了。”说罢,风一般地溜没影了。我无言,看着他浪费的粮食,更是无言。我只能看向芭歌,话还没说出口,芭歌就先接着我的话道:“小隅你身份特殊,就算是触犯了王爷的什么底线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这件事就由你出面吧。我去吩咐小厨房做点饭菜,一会儿你送到密室里去。” “我……”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这件事自然是在所不辞,但也要量力而行,别打扰到王爷。” “不是,我其实……” “你其实有无穷的潜力,这点芭歌知道,芭歌这就下去了。”芭歌说完,欠了欠身,学着林毅一样没影了。我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怎么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呢?芭歌办事效率一直都是榜上有名,在我这顿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她已经端着小厨房的饭菜来见我了。 我打开小篮子,里面装着清淡的鸡汤,素白菜,胡萝卜烧肉一类。果真是适合老年人吃的。芭歌道:“除了刘大夫,还有好几位老先生,小隅一并送了过去吧,至于王爷……” 我摸了一把冷汗:“你不会叫我劝他吃饭什么的吧?”依照苏凌的性格,他是不喜欢做事情的时候被人打扰的。我可没这个胆子,除了夜里必须充当血包这个职业,其他时候我可是见到他能躲就躲。毕竟我还幻想这有一天脱身奴籍,快意江湖。 “王爷那边就不为难你了。”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怕苏凌,更何况芭歌这样精明的女子,芭歌道:“你早些回来吧。” 我点点头。盖上盖子,小跑到密室。密室是凌王府的医药房的一个小地窖,转动一下桌上的花瓶就可以打开楼梯的入口,我沿着楼梯走下去。走到底时,果真看到苏凌和五六个老先生在一起琢磨着,场面十分忙碌。我左顾右盼,只想找到刘大夫。刘大夫在一旁炼制草药,我见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老先生。”我道。 刘大夫探头看我。我只见老先生的眼圈下陷严重,这是很久没睡过好觉的象征,再加上老先生面黄肌瘦,眼神中全是疲惫,这与之前我看到的老先生是不一样的。老先生见我来了也很吃惊,道:“姑娘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这件事辛苦得紧,端了些饭菜来,老先生和其他几位老先生一起吃吧。”我打开盖子,说道:“我就先走了,在这里害怕打扰你们做事。”盖子里饭菜的香味溢出,飘飘扬扬吸引了其他几位老先生的目光。 第30章 制作解药 其他几个人的目光投射过来时,我就知道我已经成功地吸引了苏凌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苏凌慢慢放下手中的药草,猛地瞪着我,道:“找死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欲哭无泪,忙往楼梯口跑,一边跑一边说道:“小奴这就走,这就走!” 苏凌却叫住了我:“等等。” 我停在楼梯口,靠着墙壁,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苏凌慢慢朝我走来,我又是一阵心慌,无名指不停地颤抖,苏凌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问:“拿了什么。” “鸡汤……什么的……”我哆哆嗦嗦地回答。 见他没有责备我,胆子大了些才继续说着:“这几日老先生们都跟着王爷研制解药,小奴害怕他们身体扛不住……” 苏凌没有理会低着头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为他要我继续说,我便继续说着:“这件事虽然是陛下委任的,但王爷也不要太不要命了,这么下去,大家都会抗不住的。再者,我听说大家已经好几日滴水未进了。这么下去,人会……王爷……你就让老先生们吃点……”我一边说着,一边鼓起了勇气去偷瞄他的反应,却发现苏凌单手撑着墙壁,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了。 我才知道不是他不理我,而是他此时的身体状况也很不好。与老先生们相比,苏凌就更要憔悴一些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也比较凌乱,对于我来说这点凌乱是很正常的事,但苏凌是个十分讲究的人,由此可见他已经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些小事了。他的嘴唇干裂泛白,看起来疲惫不堪,我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凌。 男人有了依靠,体重压在我的身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苏凌紧挨着我,我剧烈地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苏凌这个人一向都是冷冰冰的,身体上很少有热的时候,如果身体发热的话……我腾出一只手去碰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想必是这几日的心理压力和忧思过多,再加之未曾进食,天寒地冻,前些日子又屡屡受伤,再倔强的人也扛不住了。 我竟然生出一些与自己性格不符合的心疼来,我拍了拍苏凌的肩膀,道:“王爷你还好吗。” 苏凌没理我,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我只好叫道:“王爷身体不适,老先生快来看一看。” 结论是,苏凌昏倒了。 我记得林毅说苏凌此人身强体壮,不吃饭都能活蹦乱跳,显然是不够了解他。我与来的小厮们将苏凌搀扶回了醉生梦死。刘老先生解释说:“王爷这几日都忧心解药的事,之前的外伤堆积,思虑过甚,再加之有意压制寒毒,才会突然昏倒。”biqμgètν 不过他也很奇怪,问道:“按理说有你在,王爷没必要压制寒毒,怎么还是……” 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苏凌真的很讨厌我,宁愿自己多受点苦也不愿意跟我呆在一个房间里吧。可能是我们俩磁场有些不协调,我看着他害怕得瑟瑟发抖,他看着我浑身不爽。正是如此。 “老先生,解药配置得如何了。”我问道。 “大概还需三四日便可了。”刘老先生道:“王爷此次昏倒也无大碍,麻烦姑娘多多照顾了,我等还得加把劲。”刘老先生临走时还不忘道:“多谢姑娘对我等的关心。” 我礼貌地回礼:“老先生客气了,之前老先生对我的腿病尽心竭力,我也只是关心老先生而已。”但是想起照顾苏凌的事,我觉着我还是不能胜任,我道:“照顾王爷此事,我一个小小奴隶怎么做,我还是去叫芭歌吧。” “也好。”刘老先生道:“老夫先告诉姑娘煎药配方,姑娘学着了再教给芭歌姑娘即可。” 我点头。 刘老先生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我不理解的地方又问了问,再加之什么按摩手法注意事项,倒显得十分繁琐。好不容易记完了,小厮提着药走进来,我硬着头皮煎药去了。,煎熬时,我望着腾腾的热气,恍惚间觉得苏凌此人也十分可怜,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剩下一个不知道对自己什么感情的表兄长,坊间对他的评论也不好。喜欢三公主,那越国皇帝却嫁了个五公主过来。明明是个身强体壮的上好青年,却有这一身的寒毒之疾。这事业上不得志,爱情上不满足,肉体上还被摧残,实在是有些悲惨了。但好在此人有钱有颜有地位。 哪像我,混到现在,一身奴籍,一具面目全非的身体,身无分文…… 想着想着,竟连水煮开了也没发觉。直到溅起的水花烫着了我的手,我才恍恍惚惚端起药,走回醉生梦死。我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让一个昏迷的人喝药,想了七八种办法,可到了醉生梦死我发现我的忧虑多余了。因为苏凌已经醒了,他只是坐在床上,见我推门进来,皱了皱眉头。 我惊讶:“这么快就醒了?” “药?”苏凌注意到我手上的药盏。 我点点头,道:“老先生说王爷忧思过重,积劳成疾,故昏倒了。王爷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现在想吃点什么,小奴去吩咐膳房做。” “就你方才端来的那些吧。”苏凌揉了揉眉心,十分疲倦,道:“把药端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将药盏塞进他怀里,立刻弹开,苏凌问:“你一直都很怕本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我了。我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尴尬笑着:“没有这回事,小奴只是觉得自己肮脏不堪,不想玷污了王爷。” 苏凌只一眼,就知道我在说假话,他才不会相信我是个如此的人,他说着:“你与本王倒是有些相似,本王一旦靠近你心中就有异样之感,以至于万分嫌弃。” “额……”我想这恐怕是杀了人之后的综合症吧。比如你杀了一个人,结果这个人没死,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与你朝夕相处,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很不舒服了。 苏凌道:“这对本王不是件好事,至少在寒毒痊愈之前,这种感觉不宜持久。” “因此。”苏凌一口将药喝完,把空碗递给我,继续说道:“因此,这后几日的解药配置,你来帮忙。” “我我我?”我指着自己说道。 “不错。” 我摸了一把冷汗道:“我什么也不会,会帮倒忙的。” “无碍。” “我……” “好了。”苏凌不想听我说下去,直接打断我:“听说你已经被魏太子赶回来了?” “是。”我有些欣喜的。 苏凌道:“为了让本王适应你,你今日之后就搬到醉生梦死来吧。” “我……我这也是不能睡觉了?” “也可以这么说。” 我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再三证明了我真的很会自己作死的这一点。苏凌催促着我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我怀着低沉的心走了出来,回到听竹园,芭歌最先问起的就是苏凌的情况,“王爷他没什么事吧。” 我冷笑两声,道:“他好得很呢,没什么事,可我有事。” “小隅怎么了。” “我这几日搬到醉生梦死去。”我无奈道:“王爷叫我跟他一起研制解药。”最后补充了一句:“还不能睡觉。” 芭歌不说话。默默走开了。我理解为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又或者她早就知道结果,故意让我去火上浇油。这么一想,芭歌这个女人可就太恶毒了。 密室内。 自从我跟了苏凌同吃同住之后,我深刻的感受到到底是什么强大的工作量,才能让苏凌这种钢铁一般的男子昏倒,事实上证明,我也快昏倒了。bigétν “林小隅,茶壶。” “林小隅,煮药。” “林小隅,端水。” “林小隅,捣药。” “林小隅……” 这几日我从苏凌的嘴里反反复复听得最多的两句话就是我的名字再加上简短的两个字。他直说两个字,比如拿甘草,他不会说拿甘草,他直接说拿药。比如将药碾成粉末,他也不会这么说,也直说两个字,捣药。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了他的小命似的。以至于我经常搞不懂他到底要我怎么样,忙活了半天,此人还不满意,又得从头再来。 幸好的是,解药的研制十分顺利。终于在我来到密室的第四日晚上,解药已经基本成型。还差最后一道工序,苏凌只叫了我留下帮他打杂,他亲自做完最后一道工序。我很不满意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加班,但是在老板面前却一点抱怨的神情也不敢表露出来。 戌时。 苏凌已经盯着那一枚药丸许久了。我也盯着他许久了,久得我哈欠连天,困意连连。迷迷糊糊看着苏凌,真真是好看的紧,像块千年寒冰,虽然不容易靠近,却总是备受瞩目。看得久了,我老阿姨的小脸都要渐渐红起来了,当然这肯定不是我自己在犯花痴。就在我昏昏欲睡,马上就要入梦时,突然听到苏凌道:“将桌上的茶拿来。” 我诺诺应着,将茶杯递给苏凌。 苏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皱眉,定睛一看,果真是个空茶杯。苏凌微怒:“你给本王喝茶杯吗?” “……您说拿茶。我不知道还要倒茶。”我不好意思地拿过他的茶杯。为他斟茶,茶水是滚烫的,我小心翼翼地递给他,苏凌伸手来接。 我却不知怎的,脑中一阵恍惚,然后身体猛地一震,茶水洒出。刚好洒在苏凌的手上。苏凌的反射弧有些长,他只是淡定地看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手腕。慢慢地说:“找死吗。” 我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我撑着桌子扶着额头,使劲晃了晃。苏凌本来想宣布惩罚我的内容,可见到我的样子,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很不情愿地问一句:“怎么了。” “我……”我又是一阵晕眩,胃中恶心,我道:“我有点头疼,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没事。”bigétν “手拿来。” “啊?” “手拿来,同样的话本王不想说第二遍。”苏凌严肃道。 我慢慢伸到他面前,他抓住我的手腕,手指摁上我的脉搏,我低着头。 半晌,苏凌道:“应该是有些累了,你去那边休息一会吧。” “是。”我蹲下来准备收拾地上的碎片。苏凌道:“听不见本王说的话吗。你是想倒在这碎片上等着本王给你收尸?” 我摇摇头。 坐在一边,苏凌继续他的工作。我闲下来之后气氛反而更加尴尬,我忙的时候倒不会想着尴尬什么。 苏凌专心致志地搞他的药物。我算着日子,与冰山男在这密室里呆了有三日有余,这期间我连太阳都没看见过,不知天昏地暗。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三日,这是由于一到晚上我就困,睡一觉算一日,我睡了三觉,应该就是三日了。 可是如此下去我可真的吃不消,我只好很抱歉地打断正在炼药的苏凌:“王爷,这最后一步还要多久啊……” “快了。” “那个……王爷……”我想问他关于坊间对他流言的事情,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苏凌厌烦我,道:“有什么话快说。” “那个,小奴见坊间流言对王爷的评价不是很好。当然!当然我知道这些都是瞎编乱造的。但是,为什么会……”我想起马娘娘与我说的话,说什么直接从一个小女孩身上压过去,这之类的…… “比如?” “比如……王爷杀人不眨眼,谁惹着您了您就杀谁,或者没惹您,接近您的人也会被您杀掉,说您有这个……这个杀人的怪癖。” “所以呢?” “所……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怕本王的原因?”苏凌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转过身,用他安静的眼睛看着我。我躲避他的视线,支支吾吾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杀人而害怕你。恰恰是因为你杀过我,我才怕你。 “你觉得本王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除了浪费时间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我想了想:“好像没有。” “嗯。”苏凌转回去继续他的工作:“许多事情恨低能就不要说出口了。” “哦。” “不过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空穴来风。”苏凌淡然地说:“比如本王发病时,六亲不认,很想杀人。” 我打了个寒颤。 “小奴儿,你要自求多福。” “谢谢王爷的善心警告。” 第31章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又熬了两天,解药终于成型了。 我欣慰,道:“现在就赶紧把源头查出来吧,不然时间拖久了,那小皇帝又要不高兴了。” 苏凌亦是松了一口气,他道:“其实这件事查出来并不难。” “嗯?” “皇兄没必要特意交给本王。”苏凌道:“只是要告诉我一些事罢了,这件事急不得,借此来试探本王的实力和忠心,若是查太快,会被忌惮,若是查太慢,又会被扣上不忠的罪名。此事的禀报时间不好琢磨。” 我摸着后脑勺,实在是不知道查个案还有这么多顾忌。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想要些什么,本王赐给你。” 我乐开了花,笑道:“什么都可以吗。” “是。”苏凌道:“只要是凌王府有的。” “我要黄金百两。”我想到自己家财万贯,穿金戴银,还能跑到魏莫笙面前去嘚瑟嘚瑟之时,我就喜笑颜开,兴奋不得了。苏凌将药丸装进盒子里,只是回了我两个字“没有。” “没有?”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王府……您还是三品大官,连一百两黄金都……都没有吗。” “嗯。”苏凌淡定道:“没有。” “……”我又想了想,道:“那我要脱掉奴籍!” “不行。” “又怎么了!”我深感无奈。 “没有。” “又什么没有了。” “没有陵水。” “陵水?” “你这个奴籍比较特殊,需要用陵水洗掉,本王没有陵水。”苏凌道:“魏太子和陛下都有的,你可以去向他们讨要。” 向魏莫笙和小皇帝? 我能想象魏莫笙把我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一边抽我一边阴险笑着:“还想要陵水,啊!小贱奴!活得不耐烦了!看你还要不要!”说着就是一鞭子抽在我的身上。紧接着我白皙的手臂上就出现了一道鞭伤,魏莫笙还不解气,又是一鞭子抽在我的身上:“叫你要,就你这样还想要陵水!你还敢不敢要了!你还敢不敢要了!” 我被魏莫笙抽得哇哇大叫,尖叫声绵绵不绝。 至于小皇帝…… 我能想象,小皇帝温柔地看着我,宠溺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说:“好啊,想要陵水,朕这就给你。”然后给了我“陵水”,我一涂上,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涂在皮肤上就能致死的药。想到这里,这两个人……我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算了罢。 “那……王爷有什么。”我很不讨喜地问。 “没什么。” “……”我无奈道:“那我要一件新衣服总可以了吧。” “本王会吩咐芭歌做的。”苏凌道。 “还要吩咐芭歌做?” 苏凌真真是我林小隅见过最穷最苦逼的王爷没有之一了。不是说什么穿越遇到的王爷都是在朝堂上只手遮天,控制皇帝,独宠娇妻,家财万贯,绝世无双的吗!? 果然现实和想象是有很大差距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和苏凌走上了楼梯,推开门,一阵冷风飒飒扑面而来,我想起这应是腊月了,问着:“马上要新年了吗。” 苏凌点头。 那我觉得我应该叫芭歌做这件衣服。我伸了个懒腰,跟苏凌说了声“拜拜。”随即跑到醉生梦死里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溜回听竹园,我前脚收拾好准备走人,苏凌后脚就跟上来了。 见到我已经打包收拾好,他道:“要走?” “嗯……对……”因为这几日我和苏凌都在研究那个解药,所以没在醉生梦死里住过,一直呆在密室,只解药弄好了,若是今后要和苏凌住在一间屋子里。 他睡床上我睡地上,这天寒地冻的,我冷不冷就另当别论,这苏凌要是哪天发了疯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砍死了拿我岂不是死得冤,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又或者他心血来潮在我睡觉的时候吸一口血,那在睡梦中的我不得被他吓个半死,就算前面这两种特殊状况都没有发生,他就跟我睡在一个屋子里,我觉得盖多少被子都没用。biqμgètν “经过本王允许了吗。” “这……这种事还需要您……”我尴尬。 苏凌道:“本王这几日见着你已经不会不舒服了,可见司空见惯这词是有根有据的,你将东西放回去,在醉生梦死里住七日,再回去罢。” 苏凌淡然地转过身去,我在他身后瞪了他一眼,不甘想着:不早点说,老娘都收拾好了。 苏凌干什么去了我不知道。我现在正拿着毛笔画设计图。想着过年了肯定十分热闹,苏凌又答应送我一件衣服,既然是芭歌做,那就是定制,那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了。 我画的是一具骷髅架的衣服,采用的设计风格类似于万圣节,整件衣服把身体和头裹起来,就在眼睛的部位露出两个洞洞,是件黑色的衣服,衣服上画的是骷髅架,在夜里就像是一具骷髅在游荡。为什么设计这件衣服呢,实在是因为我觉得王府里全都是一群死鱼木头,实在是想看看他们亲眼看到鬼会不会吓得不那么正经。 我把这件衣服的设计交给芭歌时,芭歌也是很吃惊。虽然苏凌提前给她打过招呼,但是亲眼看到我的天马行空,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芭歌看着我的设计图,问着:“小隅这是要做法事吗。” “嘿嘿嘿,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既然是王爷叫你照我说的去做,那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这可是王爷给我的赏赐呢,哈哈。” 芭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去赶工了。 是夜。 我真是不知道苏凌怎么有勇气让我睡跟他一间屋子里。实话说,虽然我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包括睡觉的时候,但我不可能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地睡觉吧。因此我就会穿的很少,然后睡觉的时候,难免露出个胳膊肩膀之类的。他若是半夜起来小解,无意间看到地上躺了个……躺了个……不明生物,不得吓个半死吗……当然这是苏凌自己作死,连累着我跟着他作死。 醉生梦死很大,结合了小书房,小堂,小卧室,小茶屋,小餐室于一体的大房子。虽然醉生梦死面积不小,可床就这么一张,苏凌睡的是卧室,我则是搬到跟卧室隔了一层帘子的书房里的地上睡着。我乖乖地铺好床单和被子,倒在地上闷头大睡。 可是睡了半天也没睡着。我想是恋床的缘故?不至于吧。苏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才推开门进来,重要的是苏凌回来了我还没睡着。这下可好了,他回来之前我都没睡着,他这回来之后我可怕要通宵了。 苏凌窸窸窣窣地脱衣服,放东西,然后躺在床上,整个过程发出的声音都很小,我肯定不会认为这是因为避免打扰到我睡觉,我再不可能自恋了 紧接着能听到的就是细微的平稳的呼吸声,我暗自想着,这家伙晚上睡觉不会打呼噜吧。或者说梦话?我在学校寝室里四号床的室友晚上就特别爱说梦话,有一次我大半夜爬起来上厕所,刚刚下床,这个室友就一下子叫住我。 “小隅,你等一下。” 我回过头,接她的话:“什么事。” “你真讨厌!” “我怎么了。” “抢我东西!” “我抢你什么了。” “咕叽咕叽噜噜噜噜哇哇哇哇……”稀里糊涂说了一堆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我感到莫名其妙就接着问她,可惜她没再理我了,我又接着问她,她还是没理我,我就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老半天,后知后觉才发现她是在说梦话。 好吧,我自己一个人脑子太活跃,想了这么多还是没睡着。苏凌平稳的呼吸声我都听不见了,果果真是个很安静的人。等着苏凌说梦话的我也没等到,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我只得爬起来,我见过苏凌睡觉,那真真是好看。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苏凌的床边,他睫毛纤长,唇若烟霞,棱角分明,果真是林雨一见钟情的美男子,我从来不怀疑这缺心眼长得好看。ъitv 他呼吸平稳安静,我只能凑近些才能听到。 不知道苏凌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是不是冰的呢。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去碰他平放在胸前的手指,只是稍稍碰了一下,我就又被冷到了。果然睡觉的时候也不暖和,夏天我还是很愿意跟他一起住的,自带空调,可是现在是寒冬腊月,我真的是宝器一个…… 我准备转身走人,抬头时却对上苏凌直溜溜的眼神,把我吓得连退三四步摔倒在地上,仿佛是偷东西的小偷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我僵硬在地上,殷切地关心着:“啊!王爷你还没睡啊,这么晚了……精神气可真好。” “不如你。” 苏凌这是在嘲讽我。 “王爷什么时候醒的……” “一直未曾入睡。” “……那刚刚……”我庆幸还好自己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想到刚开始苏凌寒毒很严重的那几日,经常在我的腿上睡着,我还想着趁那个时候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好报了林雨的仇,还好当初没动手,幸好幸好。 “王爷睡不着?可是有什么心事?”其实有很多人睡不着,不是因为他们有心事,是因为他们真的真的真的睡不着,就像我,我是个夜猫子,经常失眠。 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位十分有才的才子把失眠和有心事这两件完全没什么直接联系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导致你一旦睡不着,别人就会问:有心事? 你说没有心事。 别人是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觉得你不够义气,或者不把他当朋友,或者看不起他,心里就会很憋屈,就会说:没关系,你说出来嘛。我帮你想办法。 可是说什么呢,我没什么心事呀。可是你刚刚已经跟朋友说过没有心事了,朋友也不相信,你若是再说一遍,他更觉得你这个人不把他当朋友看,怎么办呢。 只能自己编一个心事出来吧。 问题又来了,怎么编,编什么呢,若是事情太小,显得你这个人斤斤计较,若是事情太大,惹得你朋友为你担心,所以这又是门技术活。 久而久之,别人问我大半夜还不睡在干什么,我只会回答三个字“打游戏。” 这下解决所有问题了。 现在我把这个旷世难题交给了苏凌,我看他要怎么回答。 “心事?” “嗯。”我道:“这么晚还没睡着,想必王爷是在思念什么人或者烦心解药的事吧。王爷真是为百姓谋福,为他人着想啊!” “没心事。” 好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终于轮到我来扮演一次不相信的路人甲了。 我悲愤道:“王爷,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吧,小奴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能让王爷的心事分享出来,让小奴承担一半,也是值得的,王爷!您说吧!无论是什么,小奴都愿意为你分担。” 我说的情真意切,感天动地,我想我已经成功把苏凌的注意力从我刚刚僭越的事情上转移了。 谁料苏凌突然坐起身,从床上走下来,拿起挂在木架上的衣服。只是道:“很晚了?” 我点头:“大概三四更了吧。” 苏凌也点头:“不是很晚,是太早了。” “啊?啊?”这么晚了,苏凌为什么说太早了? “本王不是没睡着,本王睡醒了。” “啥?” “已经卯时了。”苏凌突然看向我,道:“你要一直这么盯着本王更衣吗。” 我的双颊红了一大片,连忙转过身去,谁要看你换衣服……臭不要脸…… 等等。这么说?我已经熬了个通宵!卧槽!半晌,我听到苏凌的脚步声以及推门的声音,我问道:“王爷这就要出门了?” “林小隅。”苏凌突然叫住我的名字。不知怎的,我觉得他叫的十分好听,好听到我的名字更好听了。苏凌站在醉生梦死房门口,语气骤然变冷道:“昨夜的事情本王不觉得会有第二次。这一次,自己去找林毅领二十大板。” 说罢,这个男人不带一点情面地离开。等我反应过来,想追出去求情之时,连苏凌的影子也看不见了,我欲哭无泪,我不是花了一半的脑细胞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吗,他为什么还记得…… 为什么啊…… 第32章 结下深仇大怨 我深知如果自己抱着侥幸心理不去找林毅要板子,那么苏凌亲自监督我就一点小便宜都贪不上了。更何况我与三叔朝夕相处这么久,总归有些情谊在里头吧,我本以为三叔会稍稍的留情一点。 果真还是我想多了。 当我摸着我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回听竹园,还是有件高兴的事。芭歌一夜之间就把我的设计图变成了现实。我看了看芭歌的手艺和还原程度,手艺十分精湛,针脚又细又密,完全看不出来黑袍上的骷髅架是缝上去的,还原程度也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果真这凌王府里唯一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才艺双全,又娉婷袅娜的奇女子。 芭歌看着我难受的模样,于是猜出个大概,只是道:“又惹着王爷了?这屁股是被林将军打的吧,他打人可疼了。”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已经被他打过很多次了。”我道:“我惹着苏凌,就是那点破事。” “来来去去你也只有那点破事了。”芭歌将骷髅衣撑起来,道:“你看着,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得紧。”我笑着说:“你手艺这样好,我可喜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穿上试试了,将骷髅架外袍罩在我的身上,我发现竟然和我的身材完全吻合在了一起。 我惊讶道:“芭歌知道我的身形?” “若是这点都观察不出来,王爷就不会叫芭歌为小隅做衣裳了。”芭歌道。我俩又说笑了一会,听得凌王府外院人声鼎沸,甚是嘈杂哦,我想起那日在南城苏凌对一众官员说的话,于是问着:“可是南城的人送病人来了?” “嗯。”芭歌说道:“前几日就来了很多人,只不过小隅一直和王爷呆在密室里,故此不知道罢了。” “今日尤其多?” “嗯。”芭歌说道:“王爷将他们安排在别院,小隅别往那边去了。” “这瘟疫是传染病,王爷就这么引进府里……不怕……”我心有余悸。 芭歌摇头说:“王爷自有分寸,在此之前王爷已经给过王府里每个人免疫药丸了,故此不必担心。” “给给给过了?”我惊讶。 “是啊,小隅没有吗。”芭歌问。 我什么时候有啊,苏凌压根就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好吗。我有些生气,道:“王爷就不怕我染上了那种病死了去,看他还有没有血包。”ъitv “放心,王爷已经将解药研制出了,小隅就算染上了病也死不了。”芭歌偷笑。 我心里十分烦躁,看着骷髅架衣又平复下来,想起三叔打我屁股时的铁面无私,我十分憋屈。 我道:“芭歌,我对你好吗。” 芭歌愣了愣,笑道:“自然是极好的。” “那你喜欢我吗。” 芭歌又愣了,道:“小隅活泼可爱,芭歌十分喜欢呢。” “那太好了。”我道:“如今你和林毅住在一个院子里,你别看他武功高强,其实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你看他对我那么那么的不好,我们俩是好姐妹吧。你若是不帮我教训教训他,那可就太委屈我了!” “虽然林将军是奉命办事,但有些地方对于小隅的确严苛了。芭歌有机会会帮小隅报仇的。”芭歌道。 芭歌是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既然答应了我,我可就盼着林毅那一天了。心情大好的我挽着芭歌逛凌王府,却在半路上被某人打断了愉悦的心情。 我与芭歌走过弄堂时,穿堂风吹起珠帘,我们还在环形走廊上就听见前方有小厮说着冷不伶仃的笑话,还有女子的娇笑声。我奇了怪了,这凌王府里除了我和芭歌,怎么还会有女人?我携着芭歌走近了才看到。 凌春苑的院子里有个穿着绯红毛裘的小胖子坐在中间,顶着金灿灿的流苏八挂东海明珠冠,穿着绿蟒纹边满绣长筒靴,一张脸耷拉下来,是个满脸褶皱的大头菜。 魏莫笙面前是女人们在表演,身边有小厮鞍前马后地照顾着,一个劲儿拍着魏莫笙的马屁。说着什么玉树临风,天之骄子,绝世奇才等等,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手舞足蹈,那可奇了怪了的是。 一向十分喜欢听这种话的魏莫笙却一直板着一张脸,看着面前花枝招展的美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也不高兴了,指着这厮就问道:“这个大头菜怎么来了?!” “你说魏太子?” “不然!”我怒气微微,道:“芭歌你仔细瞧瞧,这满院子,穿得乡村非主流杀马特还像个大头菜的还有别人吗。” 芭歌仔细观察,“好像没有了。”她解释我刚刚的问题:“魏太子也感染了瘟疫,这到王府里治疗,王爷已经给过他解药了。” 我接芭歌的话:“那他怎么还不走。” 芭歌说:“王爷说还需观察几日,更何况药效很慢,这太子殿下胸前还是一团黑斑,为了避免病情复发,也不好回去,王爷便收拾了凌春苑给魏太子住下。” “他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一个头两个大。我拉着芭歌就往反方向走,脚步越走越快,芭歌都快跟不上了,一边走一边说着:“快走快走,别看见这个乡村杀马特。” 或许是我上辈子真的和魏莫笙有点什么孽缘,以至于我一旦靠近他,他好像就能自动定位到我的坐标似的,我还没走出去几步,就有小厮追上来,道:“请姑娘。” 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芭歌见我十分不乐意,也知道我和魏莫笙之间有些“深仇大恨”。 于是她提前我一步站出来替我上了:“可是殿下请?” 小厮看了芭歌一眼,大概已经认为太子殿下请的是这位水出芙蓉的女子。小厮点头,于是芭歌玩了手李代桃僵,替我上了。我目送着芭歌的背影,自然是不担心她这种高智商人群的。我也不打算等她,实在是因为魏莫笙啰嗦又无聊的个性,芭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我自己回到听竹园时,看见骷髅架衣还搭在案几上,想起魏莫笙罪恶的嘴脸,本来用来庆祝节日的骷髅架衣我有了新的用处。 果不其然,等到酉时,芭歌才从凌春苑回来,我见她一脸疲惫之色,同情道:“太子殿下对你念叨菠萝经了?” “菠萝精?” “就是一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芭歌长吁一口气,无奈道:“魏太子为人趾高气昂,确实是头脑……单纯了一些……” “单纯?”我咽下去的口水差点没把我呛死:“这个仂语真不适合修饰他。他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道:“芭歌你看,这骷髅衣就派上用处了。” “用处?” “嘿嘿。今夜自见分晓。”我阴森地笑着。 是夜,月黑风高,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月血红,像是女人流出的血泪,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令人作呕。 草丛中,有两道模糊的影子闪过。她们动作之迅速,悄无声息。 凌春苑里里外外弥漫着恐怖与寂静。 我和芭歌蹲在草丛里,我念着这一段环境描写。芭歌白了我一眼。事实上今夜没有月亮,的确是阴沉沉的适合吓人的夜晚,也没什么腐臭味,空气里全是苏凌新研制的解药的药味,虽然怪怪的,不过也不至于难闻。bigétν 我道:“这种诡秘的夜晚,就应该加点这种诡秘的环境描写,然后才能突出我们的可怕。” 我从骷髅架衣里好不容易将手摸出来。芭歌无奈道:“你画图纸时,怎么没想到做两个可以伸手的洞?” “那可不行。”我道:“这衣服上已经画的有手了,若是多出两只,那可就不那么吓人了。” “我怎么觉得更吓人了呢。”芭歌看着里里外外被黑袍包裹住的我。质疑道:“真的能行吗。” 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以我对魏莫笙的了解,他就是个二百五。” 芭歌听得一知半解,难得她这次不但没有阻止我,反而还做起了我的帮手,可见这小姑娘今天下午被魏莫笙摧残成什么样了。我朝芭歌使了个眼色,芭歌站起身,从灌木丛里走出来。凌春苑的人警惕性很强,立刻大喊道:“是谁!” “芭歌姑娘。”芭歌自报家门。 “芭歌姑娘。”有认识芭歌的凌王府的小厮站出来,恭敬地说。 芭歌一本正经道:“王爷说大厅里缺人手,调几个凌春苑的人过去,你们几个都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 芭歌能成为王府里唯一的一个女人,那可不是一般厉害。而且芭歌没跟我之前可算是苏凌的贴身婢女,于是这些人毫不怀疑,迅速跑去正厅了。芭歌十分聪明,正厅虽然位于凌王府中心部位,但是由于有围墙和栅栏的阻隔,是离凌春苑最远的,这些人去来回要二十多分钟。等到他们全部离开。biqμgètν 我慢慢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内心雀跃,欢喜,激动,兴奋。 芭歌看着双颊涨的通红的我,无奈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呀。”我阴险地笑着。 芭歌只好道:“我帮你把风,你速战速决,别太过分了。他毕竟是大晋的贵客。” “一定一定。”我打发了芭歌走。往魏莫笙住的房间摸去,走到窗边,我戳了个小洞,偷偷看着里面的情形。 魏莫笙正坐在床上脱衣服,他将他的孔雀冠取下来,脱下一身金光灿灿的衣服,看起来胖嘟嘟的,还是十分可爱的。我瞧着他肉肉的肚子将内衫撑起来,他打了个哆嗦,大概是太冷了。我瞧着火盆里的碳也要烧完了,魏莫笙应该……还没想完,魏莫笙就叫人了:“来人啊!给本太子添碳。” 我偷笑。这凌春苑的人都被芭歌喊走了,还喊人?这正是个好机会。我摸索到门前,双手一推,将门推开,我却不出现在门前,院子里的冷风鱼贯而入,魏莫笙怒着,撑起身,骂道:“是谁关的门!” 仍然没有人理会他。 魏莫笙十分不爽,又大了好几个分贝:“来人啊,给本太子把门关上!” 我隔着门都能感到魏莫笙在里面的尴尬,没人理会的尴尬。魏莫笙实在是不愿意下床,毕竟他只穿着一件内衫,但是僵持了很一会,他还是冷得穿上靴子走下床来关门。 等到魏莫笙快走到门口的前一秒。我从床边飞速跑过。魏莫笙警觉地转身:“是谁!” 回答他的只有凛冽的寒风。 “是谁在那里!” 魏莫笙觉着可能是自己看走眼了,没多在意,刚刚关上门,另一边的窗户又被我推开了。魏莫笙恼怒,大吼:“你们凌王府的人死哪里去了!” 他说是这么说着,但也只能自己走到窗边关窗。他探出个头左顾右盼,实在是没发现什么人。魏莫笙关上窗,内心已经积压了一肚子火气。 可令他更绝望的是,门又被我推开了,这次我故意让他看到我的身影。魏莫笙第一反应是有人故意在整他,虽然他这个第一直觉十分准确,但也达到了我的目的。 魏莫笙抓起毛裘披在身上,直接走出房间。走到凌春苑中,骂道:“那个想死的!给本太子滚出来!” “气死老子了。”魏莫笙歇斯底里地吼道:“凌王府的人呢!本太子要诛你们九族!诛你们九族!” 我躲在灌木里“咯咯”地笑出了声。 “是谁在那里!”魏莫笙有些害怕。踌躇着不敢上前。 可谁料,我慢慢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凌春苑内的庭燎在芭歌的帮助下顺利熄灭。整个凌春苑的灯光全部熄灭,笼罩在黑暗与诡异当中。随后,只有我的身后泛点光亮,魏莫笙在黑夜里只能看见一具骷髅摇摇晃晃地向他走去。寒风一吹,魏莫笙只觉着背后发凉,指着我,颤抖地问:“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33章 王爷也是个温柔的人嘛 “太子殿下~我死的好惨啊~一个人在地下好寂寞,好寂寞……”我压低着嗓音,如泣如诉。声音颤抖着,伴随着冷风铺天盖地朝魏莫笙砸去。魏莫笙看着眼前的骷髅架,已经被吓傻了。他愣在原地,直到我走到他身边,伸出手碰了他的衣角。他才猛地挣脱开,飞奔。 我一边偷笑一边追上去,一边追着一边喊着:“太子殿下~快来陪陪奴家吧~奴家寂寞啊~” 魏莫笙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我这等生物,整个人都傻掉了,一边围着凌春苑跑,一边大声求救。他嘴里念叨着:“芸芸,本太子可没有对不起你啊……你死了之后你的家人本太子都叫暖暖好好照顾了,你不要来找我啊……本太子身上有龙虎之气,可怕会伤着你的伤啊。” 芸芸?芸芸是个什么东西。暖暖?暖暖又是个什么东西。这家伙怎么这么多桃花债,又是芸芸又是暖暖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的,但是遇到这种灵异事件,魏莫笙喊的是芸芸的名字,那就是很对不起这个女人了。biqμgètν 既然如此…… “太子殿下……芸芸好想你好想你,在地府里都快想死你了,太子殿下下来陪芸芸好吗。”我哭诉着,摇摇晃晃向他走去。 魏莫笙缩在木桩后,瑟瑟发抖:“芸芸,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呜呜呜……太子殿下这是嫌弃芸芸了吗。芸芸没了肉体,只剩下这一副骨架,芸芸好难过,芸芸好难过。”我虽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人儿,可是我装娇滴滴的本领那可是如火纯青。我这么梨花带水地一哭,顺便将我手中的红墨水挤破,魏莫笙只见源源不断的血从我的四周流出来。 庭燎的火光忽明忽暗,打在我的衣服上,恍若黑夜里的死神,我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魏莫笙撒腿就跑。我内心得意,紧跟上去,魏莫笙一路横冲直撞。 凌春苑以及周围的人都被芭歌支开了,魏莫笙无论怎跑,都只会是他一个人。他虽然来了凌王府有些时日,却是不识的路的。一路上跑着跑着竟跑到了凌王府的人工湖边。因为没有光亮,他沿着桥一路走到了湖心亭中我步步紧逼,像个幽灵。 魏莫笙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湖心亭中央,四周环水,眼看无路可走。他瘫痪地靠着木柱。我放慢了脚下的速度,看着我的囊中之物,又想起前几日被魏莫笙惨无人道地虐待。果真是应道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 看着他在劫难逃。我更是一改之前温柔的语气,颤抖地说着:“太子殿下,人家死的好惨啊……人家不想死,你下来陪陪人家嘛……太子殿下……”我索命的声音随着我的脚步朝他靠近越来越响亮。魏莫笙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阴森恐怖的声音挥之不去。 他一步步退后,身体抵在了木栏上,双手摇着:“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不要啊……”魏莫笙带着哭腔的语气真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我想了想,也就罢了吧。闭上了嘴,想把他拉过来,谁知我刚伸出手,只听得一声“啊——”,紧接着是水花四溅的声音,我捂住头,暗自骂道:“这个白痴。” 魏莫笙落了水。 我想他应该会游到岸边,转身准备离开。却没听见一点声音,魏莫笙会游泳时扑腾水花的声音没有,或者他不会游泳,呼喊救命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我懊恼地想着:这家伙不会是吓昏了摔湖里了吧。我无奈地转过身,趴到栏杆上四处张望,没看见魏莫笙的影子,人工湖这边没有庭燎,漆黑一片,我恨得牙痒痒,现在可是腊月啊!该死! 我脱下骷髅衣,一头跳进湖中。 可是四周摸黑,我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找人了,还好芭歌后脚跟了上来,提着灯,就看见了浮在水上的我。芭歌着急地问:“怎么了。” “这傻逼掉河里了!”我怒气冲冲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芭歌连忙将灯照在湖面上。 我道:“芭歌你跟着我的游动掌灯,这傻逼掉水叫都没叫一声,我不知道在哪里去找。” “好。” 芭歌提着灯随着我的游动在岸边照明,我则是一遍遍钻进水里找人,我很庆幸经常看电影,知道一般活到最后的人都是会游泳的人,这才去学了游泳,这下可派上用场了。腊月的水冰入骨髓,纵使我被冻得全身发紫,我也不敢拿魏莫笙的姓名开玩笑,毕竟我已经吓死过一个人了,不想再吓死第二个。biqμgètν “小隅,找到了吗。”芭歌着急。 “再过来一点。”我呛着水,说道:“好像在这边。”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钻进湖中,终于看到了魏莫笙的手臂,我向他游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到湖边。 芭歌连忙将我扶上岸,魏莫笙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湿透了,肚子还涨了不少水,我冷得全身直打哆嗦,不过这腊月水和苏凌身上的寒毒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这种温室里的花瓶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我看着嘴里还在冒水的魏莫笙,实在是无可奈何。 我道:“芭歌,将他放平。我给他做人工救援。” 我按住魏莫笙的肚子,做着井然有序的一整套急救措施。掰开魏莫笙的嘴,我虽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就给他做人工呼吸了,这里我要纠正一下,人工呼吸不是接吻,这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只是把魏莫笙的嘴掰开,帮助他呼吸罢了,这一套我自认为十分完美的救助手段把芭歌看傻了。 芭歌断断续续说道:“小隅……我我……我本以为你是十分厌弃这位太子殿下……可没想到……竟是欲扬先抑,喜欢来着……也罢……有爱才有恨。不过这等便宜……占的……” 听了这话,我差点把把魏莫笙肚子里的水吹回去,我白了她一眼,先救人,不给她扯那么多。芭歌看了一会,慢慢领会到了,道:“这也是小隅家乡的?”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可否教教芭歌。” 我点点头。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魏莫笙发紫的小脸慢慢有了血色。我道:“我们走吧。一会有人会出来找他的。” 我和芭歌站起了身,我突然想到些什么,看着芭歌的外袍,道:“芭歌你把你的外衫脱下来,我给他搭上,不然非得受寒不可。” “那小隅你呢。”芭歌脱下外袍。 “我……我没事的。”我瞄了魏莫笙发紫的小脸和湿透的衣服,扶着额头说道:“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扒他的衣服,但是湿成这样子了。” “不脱会很麻烦的。”芭歌道。 我想想也是,只好把魏莫笙扶起来将他湿透的衣服脱在一边,只留了一条亵裤。映着灯光,我发现魏莫笙其实长得挺白,是个好白菜头,不过这肚子上的赘肉也实在是打眼,我朝芭歌问道:“这孩子一顿要吃多少啊。” 芭歌道:“大魏美食名冠天下,芭歌也说不清楚。” “大魏美食名冠天下!?”我两眼冒金光。 芭歌被我吓到,断断续续说:“对对对……对啊。” “那等老娘自由了,我就去大魏好了。”我哈哈大笑。顺便把衣服盖在魏莫笙的身上。我跑到湖心亭里将骷髅衣拿走。拐着芭歌溜回了听竹园。我问着时间,已知天色不早,胡乱换了件衣服就跑回醉生梦死。 幸运的是苏凌还没有回来,我松了一口气,躺在地铺上。 想着魏莫笙惊恐的表情包就忍不住笑出声,可是又想到他不省人事又憋得慌。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做坏事,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就只做这一次吧,反正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我想着想着,沉沉闭上眼。刚想入睡时,我的膝盖突然剧烈酸痛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咬着牙掀开被子。我将小腿的裤脚卷起,只见膝盖处已经冻得发紫了。刘老先生再三嘱咐我不要受寒,方才一时情急,竟把这茬忘了。可叫我不受寒也不现实,毕竟我每晚被苏凌折磨得不成人形,盖四五床被子还是冷得十分痛苦。 这跳了湖有了导火线,这病一下子就发起来了。我只好忍着痛爬起来,扶着桌具,艰难地朝门口走去。可悲的是醉生梦死离凌王府的医馆有好长一段距离。不,醉生梦死和什么地方隔的都很远,一般的人还进不来,苏凌一向喜欢一个人在一起,或者有很多自己的空间,我爬到门口就已经半分都挪动不得了。 膝盖上的酸痛一阵一阵,好像将我的肌肉搅在一起,我只好用刘老先生的按摩法反复揉着,缓解了许多,可还是走不得路。 半个时辰后,我痛得几乎昏厥,我终于看见了苏凌的人影。他走进醉生梦死的院落,见我倒在门槛上,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边,冷冷问:“做什么。” 此时我还仅存着一丝意识,艰难地说:“我犯病了。” “哪种病。” 听他这语气他还觉得我有很多病了?我正欲发作,突然也觉得他这句话没错,至今为止我身上就有不少毛病,以至于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性疾病,我无奈道:“软脚病。” 苏凌还不知道我有软脚病,听了我的话,掉头就走了。按照正常的小说剧情来说,此时此刻他将该公主抱起软弱无助凄凉美的我,一阵关心话脱口而出,然后鞍前马后地照顾,眼中情意拳拳,动作温柔似水。 哦。 可惜我是个怪物,他也是个怪物。怪物相见只有司马青衫之感,毫无美女与野兽的浪漫。可悲的是,怪物之间也有三六九等,比如我是个没钱没势没地位的小怪物,他是个虽然没实权也不是很有钱,但有名分有地位有长相的高等怪物。 哎,可悲可叹!同样是妈生爹养,差别可大了。 苏凌去叫来了刘大夫,小厮们将我抱到地铺上,刘大夫为我施针,我不好意思地说着:“真是又麻烦您了。” 刘老先生无奈地摇摇头,道:“这倒不碍事,老夫多来几次便可,只不过姑娘这病今日发得严重,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我咽了一口口水,想起魏莫笙的惨状,尴尬笑着说:“可能是夜间降温,我方才傍晚出去溜达了一会儿,衣裳加少了吧。” “刘福生,她还有什么病。”苏凌有些烦躁,道:“你一并看了吧。” 刘老先生道:“回王爷,姑娘体虚,风湿病严重,这身上的烧伤不知是何种火所致,无法结疤,因此不能痊愈。我尽量开些止疼和涂抹的膏药,来帮助姑娘减轻疼痛。” “还有一种病。”苏凌突然说。 刘老先生愣了愣。问道:“王爷可还看出了什么?” “她有时见不得男人,发病时间不确定,发病原因是看到了男人。”苏凌倚着床,道:“比如说她见不得我皇兄,这是什么病。” “这……” 我连忙打断刘福生,道:“这个就是小奴命薄,见不得天子,哪有什么毛病。”我生怕他继续问下去,连着我看见他有时也要昏倒这件事一并说了,到时候扯出了什么前尘往事。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凌冷嗤一声。 刘老先生替我施针之后,我感觉好多了。困意也来了。苏凌道:“本王记得,她这个病受不得寒?” 刘福生点点头。 苏凌冷冷地看着我,道:“你搬回听竹园。不用再来了。” 我猛地清醒。苏凌这是……这是……良心发现了?我眼角亵衣噙着泪,连忙说着:“多谢王爷……” 苏凌眼中有疲敝之色,可能是今日遇到了烦心的事,他也没继续理我,回到房间。我虽然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多呆。我拜托刘老先生替我叫来三叔,将我背了回去。 不过苏凌怎么突然对我网开一面了?是因为害怕他身上的寒气影响到我吗?如此说来,倒也是个温柔的人嘛。 第34章 水源之谜 第二日,小露揭曦晨,冬风迎面来。我日上三竿才起床,睡眼蓬松。果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听竹园睡觉不仅没有失眠,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第一件事就是叫芭歌,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倒是三叔还在院子里练剑,我就每每起床都能看见林毅勤奋的身影,果真是楷模。 我在窗棂前喊:“三叔,芭歌去哪儿啦!” 三叔一边练一边回我:“被王爷叫去了。” “哦。”我道:“她们还在王府吗?” “应该没走。” 我穿戴好衣裳,听说苏凌还在凌王府。思忖着就昨夜的事情赔个不是,顺便找找芭歌,和她一起去了解一下魏莫笙的情况。毕竟我还是对他有愧,于是就去了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找不见人,小厮说苏凌在藏书阁,我便又去藏书阁找他。快到藏书阁时,就碰见了刚从里面从出来的苏凌。他一出门就撞见了我,可见运气十分不好,平平淡淡的眉眼硬是皱成了火山表面。 “你来做什么。” “找您。” “何事。” “那个,昨夜打搅了王爷休息,小奴很抱歉。”我道。 “哦。”苏凌没再与我多说,迈开步子就要走。我踌躇着要不要问芭歌,又害怕苏凌瞪我,持续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我还是开口:“王爷,芭歌跟您在一起吗。” “本王和她要出去。” “啊?”我蹦跶蹦跶跳到苏凌面前,道:“我也想去。” “随你。”苏凌说着,已经很不耐烦,快步离开。我则是跟在他身后,苏凌直径走到凌王府门口。身边的小厮给他递来大氅,马车已在凌王府门口备好。芭歌站在马车前,她一身白衣飘飘然如神妃仙子,娇小瘦弱,清秀娟丽。 啧啧啧,我家小歌儿那可美得哦。 我见了芭歌,立刻冲过苏凌,三两步并作一步,欢喜地跑到她面前。芭歌见了我单薄的外衣,只是道:“昨夜的教训还不够?” 我揉了揉鼻子,笑着说:“忘了。” 芭歌进马车里拿了件大氅,道:“还好我心细多备着,小隅也要出去吗。” 我点点头:“跟你们一起。这是要去查瘟疫的事吧。” 苏凌已经上了马车,一声斥责将我俩赶上了马车。苏凌的马车走在最前面,我和芭歌一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随行的不过三四个人。 我了解到,前几日苏凌调查出这京州的河水有问题。因为莱河最先流过的就是东西城,因而这两城发病最严重。他也采了一些河水,其中果然有毒物反应。京州的水源来自莱河和沧澜河两条河流。两条河流的发源地是京州上游的一片松树林,河流是高山冰雪融水和夏季降水,那片松树林连成了一座山叫云华山。 我们此去的就是云华山。因为检测到河水里有毒,这跟井水里投毒不一样,井水的水不流动,因而毒物会沉积,而河水是流动的,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投毒,沿着源源不断所有的河水都持续不断地有毒,如果不是有人持续放毒,那么就是源头上出了问题。 我还是很关心魏莫笙的事,问起芭歌。 芭歌道:“大夫说他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的。只不过自己不想醒,现在还躺着呢,我们今夜回去时,他大概又活蹦乱跳了。” 既然芭歌都这么说,那么可见魏莫笙的确是没什么事。 云华山。 云华山离城不远,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到了山脚下,马车上不去,只能改成步行。留了一个小厮守着马车。我们随着苏凌登上去了。沿着莱河一路向上走,又走了一个时辰,到了莱河的发源地。这里四处开满了黄色的花朵,在冬日里愈发起眼,黄色的小花争奇斗艳,生机勃勃。biqμgètν 我问着:“这是什么品种,冬天还能开?” 总觉得十分眼熟。 我猛地想起魏莫笙之前抱着的不就是这样的花吗,他还十分兴奋地送了我一大捧,只不过被我埋在地下去了。 自那以后,魏莫笙也感染上了瘟疫。难不成是这花有问题?苏凌和芭歌专心勘察源头的水源,没有注意到这黄色小花,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如果这花没有问题,那我说出来岂不是自找苦吃,那还是说一下吧,万一成了我不就有功了。 “那个……”我扯了扯芭歌的衣角。我道:“那个,之前魏太子给过我一束花,好像就是从这里摘的,那之后他就染上了瘟疫,我想是不是这花有问题。” “花?”芭歌沉思道:“我们试毒发现的是水源问题。”她摘下一片花瓣,道:“不过小隅很细心,这花我们也会一起查的。”她倏尔笑了起来,像百合花盛开十分好看:“谁说小隅脑子不好使的,分明很细致的。” 我尴尬地笑着,顺便问:“是谁说我脑子不好使。” 芭歌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看向了苏凌的方向。好吧,就算不说我也知道。苏凌和小厮们沿着源头一路探查,我才知道芭歌是个十分全能的女子。不仅刺绣秀的好,行为举止大方端正,连试毒这方面也颇有造就,果然是凌王府独具一格的女子。 而纵观我,就什么也不会了。纵使是跟着来,也只能趴在草坪上数蚂蚁。无聊了一个下午,我们一行人收集了好多样品回去实验,坐在马车上,芭歌靠着窗,我去叫她时,她恬静地睡着,想来是太累了。我便没继续喊她,随她睡去吧。 倒是我,趴在青石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睡着,谁知就睡到了下山的时间,还是被芭歌叫醒的。到了凌王府,苏凌和几个小厮行色匆匆拿着东西就去了密室。我轻轻叫醒芭歌,俩人走回听竹园。 我俩快走到听竹园时,远远就看见一人影在听竹园门口徘徊。我看着不像是三叔,走得近了,芭歌眼神好认了出来:“是魏太子身边的小厮。” “菜头?”我大吃一惊,不会这小子查出来昨天晚上的事了。要来找我算账了!?我浑身一颤,冒着冷汗,道:“冤有头债有主,芭歌,这件事和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为了报私仇。如果他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来。” 那小厮抬头就看见了我们,这下子跑都跑不掉了。小厮兴奋地向我们奔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我大义凛然地挡在芭歌的面前,小厮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曾,直接推开我,走到芭歌面前。走得近了,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不正是芭歌的外套?完了完了,人证物证俱在,这下该怎么办。biqμgètν 小厮拿着外袍,望着芭歌问:“这件外袍可是姑娘的?” 芭歌木讷地点头。 “那好,我们太子殿下要姑娘去凌春苑一趟。”小厮说道:“请吧。”芭歌没有半分踌躇,就要跟着小厮走。 我忙拉住她,道:“我也一起去,如果他非要问罪,你就全往我身上推,毕竟……是我年纪小不懂事……” 芭歌把手心放在我的手背上,出声安慰道:“别怕,会没事的。” 我还是坚持要和芭歌一起去,天塌下来我也要扛着。小厮想着魏莫笙也没说不允许我跟去,也就默认了。我和芭歌走到凌春苑,听小厮说,魏莫笙昨夜惊吓过度,酉时才醒来。如今心有余悸,不敢下床,还坐在帷帐里。我和芭歌被领进了屋,屋子里熏着好闻的安神香,我紧张的心情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不少。魏莫笙见我们来了,使了个眼色,小厮自觉地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魏莫笙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好像还有些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着。他出了声,声音沙哑:“那衣服是你的吗。” 我正要回答,芭歌将我按下来。我想着她脑子一向比我好使,便不再强出头。芭歌点头道:“是,不过太子殿下怎会知道。” 魏莫笙道:“那日凌春苑初见,你披的是这一件,本太子记得。” “太子殿下有心了。” “这么说,昨夜的人是你了?”魏莫笙问。 气氛瞬间凝固。 我只能听见自己不知不觉加快的呼吸声。我还想站出来,芭歌死死按住我,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力气不是很大,但总是给我很大的压力,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半晌,芭歌才缓缓说:“是。” “是你?!”魏莫笙语气中带了一丝惊讶,还有一点激动。 我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傻了,心想完蛋完蛋,我和芭歌这回都要玩完了。 芭歌也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只好都先应下来。 魏莫笙从帷帐里走出来,穿着内衫,全身朴素,没了金光灿灿的华饰,倒也是个清秀的胖子。他慢慢走到芭歌身边,道:“所以说,是你救了本太子?” 芭歌茫然。 我也茫然。 我和芭歌面面相觑,芭歌也只得尴尬地点头。 “是你跳下水救了本太子?”魏莫笙接着问。 “……”芭歌面露难堪,还是“额额”应了下来。 魏莫笙看芭歌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波光粼粼,含情脉脉。我打了个寒颤,慢慢离两人远一点。 魏莫笙道:“听你们凌王府的大夫说,有人及时为本太子救治,本太子才能安然无恙。听下人们说,本太子披着一个女子的外袍,一丝不挂,却无性命之忧。我看着这外袍是你的,定然是你救了本太子了。” 芭歌给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给了她一个说下去的眼神。魏莫笙又向芭歌近了近,说了句很肉麻的话:“本太子觉得你真好看。” 芭歌汗颜。 “你是怎么救了本太子。”魏莫笙道:“大夫说,这腊月的池水冰彻入骨,本太子掉进去那么久,若是没有……你,就……”ъitv “我……” “嗯?你叫什么名字。” “芭歌。” “这样啊,芭歌姑娘用了什么办法救了本太子?” “这……这……我……” 难得见到芭歌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芭歌仔细回想我那天的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等环节,吞吞吐吐地重复了一遍。听得魏莫笙热血澎湃,一颗保护心油然而生。 芭歌最后十分羞耻地把人工呼吸描述完,终于舒了一口气。 “劳烦芭歌姑娘。”魏莫笙突然握起芭歌的手,芭歌震惊。 我也震惊。 魏莫笙难受地说:“你的小手这样冷,听凌王府的小厮说,你身子一直都弱,那么冷的天还跳下去救本太子,你也要好好的才行啊……不然本太子会心疼的,要不。”他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光芒:“要不你辞了去,随本太子回大魏,大魏乃天府之国,定能将你养得跟本太子一样丰满雍贵。” “多谢太子殿下。”芭歌将手抽回,道:“只是芭歌从小就跟着王爷,主仆情深,不能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如此说,魏莫笙看芭歌的目光又有了几分赞赏。 “本太子在水下,就看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跳下水来,向本太子伸出手,向我游来,后来又吻了本太子。”魏莫笙回忆起,满面春风,好像遇见了初恋,语气似春风化雨,缠绵悱恻:“本太子本以为这只是个梦,没想到……” 我听着他这一段难以入耳的话,怀疑他的确是在做梦了。第一,我没带面具跳下水去救他,是个神智清醒的人看到的应该是水鬼向他伸出“友爱”的双手,至于吻他这种浪漫事,也只是很野蛮地将他的嘴掰开,吹气罢了。果然青少年的想象力就是丰富,这梦见天女下凡,还不带一点模糊片段的,有头有尾,清清楚楚。我扭头“面壁思过”,实在是不忍直视。 这俩人说来道去好一会儿,魏莫笙才想起我这个可有可无的隐形人。他温柔的语气一下子骤冷,“喂,小奴隶,你们凌王府还闹鬼?!” “闹闹闹!”我转过身来,只要他没发现害得他落得如此境地的人是我就行了。我故作悲伤地说:“太子殿下不知道那六年前,和亲途中暴毙的陵王妃?” 第35章 不堪回首的过往 凌春苑。 此等大事,魏莫笙这个八婆自然是知道一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本太子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苏豫执政时,给他儿子找的那门婚事?” “那可不。”我道:“太子殿下知道嫁过来的是谁吗。” “好像是越国的三公主?” “非也非也。”我道:“是五公主。” “这三公主和五公主渊源颇深,本太子分不清楚也是正常。”魏莫笙找台阶下。倏尔,他又疑惑:“我听说你们凌王爷喜欢的是三公主啊,本太子记得本太子九岁那年,万朝会上,闹得沸沸扬扬。” “太子殿下记性这么好!?”我称赞道。 魏莫笙道:“也不是,那八年前的万朝会,这两人小小年纪就私定了终身。本太子那会儿可是佩服得紧,每每拿起那三公主,叫……叫什么来着。” “林汐。”我提醒道。 “对对对对。”魏莫笙接着说:“那林汐公主和你们王爷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同生共死的励志故事,每每让本太子想起,都给了本太子寻找真爱的勇气。”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不知道在魏莫笙这里,那林汐和苏凌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版本。毕竟我这个林雨主人公在这里,想必林雨也很想知道,在别人看来,那八年前的万朝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问:“那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魏莫笙想了想,道:“小时候的励志故事罢了,现在还能想起一些,好像是你们苏王爷被奸人扔进树林,恰逢林汐公也被奸人扔进树林,这巧不巧,简直就是上天的安排。” 嗯……安排安排。 魏莫笙示意我倒茶,我手脚麻利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喝着继续说:“俩人在深山老林里相依为命,情深深意浓浓,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俩人在山林里私定了终身,公主说:啊!我非你不嫁。王爷说:啊,我非你不娶。排除了艰难万险,后来苏豫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当时俩人都已经昏迷,可惜没发现那三公主,只是带了你们家王爷离开。” 我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导自演的魏莫笙,实在是脑补不出来,苏凌能说出:啊,我非你不娶。 这种听起来就很膨胀的傻话。 魏莫笙来了兴致,说得津津有味:“后来吧,小王爷醒了,想起自己在山林里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只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那怎么行,于是这大晋上上下下的仆人都帮着小王爷找美人。后来,小美人自己回来了,竟然是越国的三公主林汐!这俩人一见面就互诉衷肠,可不谓感天动地。” 我倒是很奇怪,俩个八九岁的小朋友纯洁的友谊怎么就被世人扭曲成这个样子了。 “那这跟五公主又扯上了什么关系。”我问到了重点。 “啧啧啧,小奴儿,你知道林汐的母亲是谁吗。知道林汐是谁吗。” 我知道,我忒知道了。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啊!我只得摇头,脱口而出的却是:“越国三公主?” “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的母亲便是上一代天下第一美人。那林汐公主小时候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本太子也见过她几面,那真是走路都带着桃花香。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指不定是个祸水级的美人,本太子倒想将她纳入后宫啊。” 魏莫笙道:“越国的五公主叫林雨。这个本太子记得可清楚了,当初冒充她姐姐与你们家王爷相见,后来被拆穿,还恬不知耻地钻到床下守着,当年好像还上了追男人排行榜第一名呐。”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个荣誉称号,可喜可贺。 “那五公主面黄肌瘦,又不受待见。林汐公主是她们那越国皇室里唯一对得起她的姐姐了。只可惜这五公主不晓得珍惜,还冒充她姐姐,对你们家王爷死缠烂打,扰得万朝会好不宁静。”魏莫笙嗤之以鼻,道:“俗话说丑人多作怪,这五公主就是个典型了。无论你们家王爷怎么羞辱她,她就是雷打不动的坚持,本太子都要被她感动哭 biqμgètν了。”魏莫笙虽然这么说着,洋溢的却是兴奋愉悦的笑容,好像说着别人的伤心事能让自己无比快乐,伪装的同情都没有。 我听着他说,竟有些想哭,其实很多时候我落泪,并不是我自己的主观意识在控制的,而是林雨身体的本能。我脑子里有她的记忆,这林雨并非面黄肌瘦,而是个肤如凝脂,唇如霞染的小美人。那一双眼睛灵灵的,能勾人心魂。那林汐也是个美人,只不过和她妹妹比起来,还真是差了种在寒风雪地里的野生花的柔弱和坚韧。 林汐的美是与生俱来的,后来惯养的娇嫩美。这林雨倒像是在雪地里的一朵小黄花,远远看去,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忧伤,离得近了,又能被她坚韧的性格所打动。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女孩儿啊,我有些同病相惜,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林雨用了什么法子。这苏豫执政,越国派来和亲,你们家王爷明明点名道姓要的是三公主,那林雨却莫名其妙地嫁了过来。所以这才暴毙了,果真是担不起这个福气。”魏莫笙道:“只可惜你们家王爷和那林汐公主两情相悦,化为泡影了。” 他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件事,补充说道,问我:“不过这苏凌喜欢的是三公主,怎么这五公主死后,你们家王爷不但不给三公主下聘礼,还一个侧妃都不娶了?听说你们凌王府见不到什么女人,以前本太子还不相信,一个男人能不需要女人?这到了才发现果果真只有你们俩个,你们家王爷这又是?” 好吧好吧,我本来想借这件事解释一下闹鬼的事,没想到反而被魏莫笙扯远了,如今扯回来,我就顺着说下去:“这就是了啊。太子殿下,您说凌王府闹鬼是吗。” 被我阴森恐怖的语气吓住,魏莫笙打了个寒战。 我道:“我们家王爷不是不愿意娶亲,而是这王府里闹鬼啊。在半夜的时候,有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肉的骷髅到处乱走,她会变成很多人的样子,在凌王府的天空中飘荡……飘荡……” “你!你别胡说!”魏莫笙咬牙切齿。 我无奈道:“小奴哪里敢胡说,我们家王爷之所以不曾娶亲的原因就在于此啊。” “什么……什么意思。” “我们家王爷其实是个好色之徒,往前藏的美人数不胜数,可是都离奇的死了。从那之后,王爷纳一个女人,就会做一个噩梦,梦到那丑陋的五公主来找他,问他为什么不要她,然后凌王府几日里,狗能喵喵叫,鸡还能飞上天,可怕极了。我们家王爷这才不留女人在凌王府里的。” 魏莫笙打了个寒战,瑟瑟发抖:“此话……此话当真。” “真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你和芭歌姑娘为什么……” 我愣住了,灵机一动,忙说:“芭歌姑娘是孤儿,被王爷捡回来的,王爷拿她当妹子看,也是从小就跟着王爷的,是在五公主死之前的老人了。至于我……我我我……我……我不是会看相嘛!之前我还跟您说过的,您忘了吗。我说我和您八字不合,容易犯冲,小奴还会一些道术,那妖物是伤不了小奴的。” 魏莫笙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魏莫笙总结道:“所以对于有些恶人,就应该挫骨扬灰,否则死了还跟这林雨一样作怪,扰得大家都不清净。”魏莫笙嫌弃道:“你明日跟你们家王爷说一声,叫他请个法师来本太子这做做法,驱驱邪,真是吓死本太子了,那还好有芭歌姑娘。”魏莫笙说着,又一江春水看向芭歌。 我忙问:“太子殿下的病快好了,怎么不回别馆去。” “别馆?”魏莫笙嗤之以鼻:“本太子想住在哪儿就住在哪儿,住在你们凌王府是你们的福气,怎么,你还不乐意。” “……”我震惊!什么,这傻逼不走了!? 芭歌瞪大了眼睛,也是不可思议。 我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芭歌身上散发出的怨气。以我对芭歌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至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她情感的大起大落。 接下来的时辰里,魏莫笙嘘寒问暖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我们离开。我和芭歌快步走出凌春苑。 芭歌难得的一次步子慌乱了,她几乎是窜出凌春苑的,出了院子,在廊腰处,我们走在长廊边,沉默了一路的芭歌终于开口:“怎么办。” 我没听错吧,这是芭歌这一次问我该怎么做。我愣了愣,才记起她这是在说魏莫笙的事。我只好道:“为了我们俩不被揭穿,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谁知芭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 “怎么样才能把他赶出凌王府。” “……”天呐,难得一次芭歌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我甚至有些激动得想要抱住她了,由此可见魏莫笙此人是多么让人深恶痛绝,人神共愤。我摇了摇头,道:“他可是魏国太子,除了小皇帝,目前这大晋没人管得了他,除非他自己愿意走。” “是你救了他。”芭歌道。biqμgètν “我知道……” “我要告诉他。” “别!别别!”我忙捂住芭歌的嘴,道:“他认为是你,你就当作是你吧。你想想看,某个青春少年,心心念念自己在水中见到的仙子居然变成了水鬼,那打击可不是一般大,二般大啊!如果这魏太子从此不相信爱情,一蹶不振,废寝厌食,日益消瘦,这魏国问起,可不就坏了两国关系,不利于百姓,不利于天下啊!”我十分佩服我自己的脑洞,能把这两件事扯在一起。 “芭歌不喜欢他。” “我知道。”我无奈道:“我们慢慢想办法,他不是凌王府的人,总归要走的。何必着急呢。” 芭歌长叹一口气,神色疲倦,走回听竹园了。我则是还想一个人在外静一静。方才魏莫笙的那一番话,让我心里很难受。我不知觉就走到了湖边,昨夜还是在此处将魏莫笙吓进了河中,我坐在湖心亭里,看着平静的湖面,思绪混乱。 林雨顶顶是个可怜的女孩,我也只能这么称呼她,她死的那一年才只有十多岁。我继承了她的记忆,是知道的,那在山谷中与苏凌朝夕相处的是林雨,他也的确给林雨许下过美好的誓言。 那一年,万朝会。 她被琳宫娘娘骗进山林,在山林里发现了血肉模糊的苏凌。她虽然很害怕,但善心还是让她救了他,苏凌那时完全没有自理能力,气息微弱,再加上食物稀少,根本不够两个人吃。苏凌便说他喜欢她,他发誓对她好,要娶她。 母亲死后,除了三叔,没有人再对她好过。漠不关心的父皇,冷血无情的皇后,还有阴晴多变的姐姐。她很害怕,但有人对她说了,哪怕是一面之缘,哪怕是谎言,她也试着去相信。 后来苏豫救了苏凌,她一个人被扔在了山谷里,很多很多天,还好三叔找到了她,她活了下来,可那之后,传出的却是魏莫笙口中说的那些,她不知道为什么女主角从自己变成了自己的姐姐。 她甚至还去问他,腆着脸去见他。 与什么言情小说里,男主角把女二号认成了女主角的狗血剧情不一样。很显然,苏凌是故意的。他在山林里,只是为了让林雨不要抛下他,才说了那些话。 是个傻子也能看的明白。你说林雨是真的傻到极点看不懂吗。不是。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有些人,就是很傻,很笨,很蠢。没有被爱过,总觉得一点点爱就能让自己付出一切,就像没有吃过橘子,无论是再酸的橘子,第一口吃下去,总觉得是甜的。 真真应着了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可是我身为旁观者,看得明白林雨的心事,自己又何曾不是一个当局者呢。我与林雨的经历如此相似,以至于我也渴望被爱,我想一点温暖也能让我山重水复。 幸运的是,还没有人对我温暖,和林雨性格相似的我就不会落得她这么悲惨的下场了。 第36章 再次调查 第二日我一大早就听说那在河水里下毒的人被抓住了,原来昨夜苏凌加班加点把毒试出来了,果然问题出在河水里。然后苏凌派人守在了河边,就把搞鬼的人抓住了。我兴致勃勃地跑去凌王府的小黑屋里看凶手。 那凶手尖嘴猴腮,果然是一副凶手模样,头发放荡不羁,嘴角扬起三十度。 苏凌正坐在他的面前拷问他,说是拷问太不专业了,毕竟我们苏大王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这么盯着他,想也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这两人之前一定是认识的。 因为这瘟疫是苏大王爷的父亲散播的,这就是他父亲的部下了。我本以为我可以欣赏一场旧相识相见,两眼泪汪汪,或者是凶手怒斥苏凌为什么背叛组织这种精彩戏码,可惜我干巴巴地望了两个时辰,那尖嘴猴腮的猴子先生还是笑,苏凌还是冷面看着他,俩人跟两块木头一样,纹丝不动,倒是我伸长的脖子又酸又痛,识趣地走开了。 后来听说苏凌处死了那个凶手,俩人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过。 日子变得平静安逸下来,苏凌着手将药物散播出去的准备。 魏莫笙日日都来骚扰芭歌,本以为一切归于平静。三日后,瘟疫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甚至有向全京州蔓延的趋势。 苏凌也没了头绪,这一天大早就把芭歌叫了去。以至于魏莫笙来骚扰芭歌时见不着人。魏莫笙一直都很不满意苏凌,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第一次喜欢的梦中情人喜欢的是苏凌而不喜欢他,还是因为喜欢的芭歌也跟着苏凌而不喜欢他,总之他喜欢的女人多多少少跟苏大王爷有点关系,魏莫笙可能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biqμgètν 但其实两人都没和他在一起过,也就不谈是不是喜欢他了,更别说绿帽子这等事,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自我优越感太强了。 例魏莫笙这种。 “本太子真不知,这一清早就把人叫过去,真的是为了研究京州的瘟疫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事。”魏莫笙抱怨道。 他抱怨就抱怨吧,可偏偏对着我抱怨,这就代表我还要陪着他抱怨。 真是悲惨。 我左附和也不是,右不附和也不是,只好打着哈啊哈说:“今天天气真好。” 魏莫笙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觉得跟我这种下等人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坐在石凳上嗑瓜子等芭歌回来。 这瓜子是江南运来的,是苏凌奖励给芭歌的,但芭歌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就全给了我。我摆放在石桌上还没开始吃,就被人捷足先登了。纵使恨得牙痒痒,也得一脸讪笑看着他,觉得自己实在是配得上“忍者”这个称号。 魏莫笙嘴巴没闲着,一边说一边抱怨,抱怨抱怨着就想要发脾气。在他看来,自从他觉得自己对芭歌喜欢得死去活来以后,每日清晨不能见到她,就浑身不舒服。这也难为了芭歌,以至于芭歌每天早上见到他,就浑身不舒服。 魏莫笙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很能说,他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可以说很久,这一点倒是跟我这隐藏的吐槽性能挺匹配的。我就听着他喋喋不休了三个时辰,直到午时,芭歌终于回来。随着芭歌来的还有苏大王爷。 大头菜看着苏大王爷,嘴中的抱怨也停了下来。苏凌站在听竹园的门口没有进来,大头菜就想着出去,可是芭歌又进来了,大头菜刚刚站起身又坐下去,喜笑颜开:“歌儿,你来了。” 芭歌面对这一声“歌儿”。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魏莫笙,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我。我给她回了个“不关我事,我啥也不知道”的眼神,随即默默转过身去。 芭歌礼貌地回道:“太子殿下。” 魏莫笙笑嘻嘻地说着:“本太子最近发现了好地方,歌儿跟本太子一起去呗。” 芭歌为难地看了看苏凌,道:“今日芭歌和王爷还有些事,太子殿下的盛情邀请可怕是……” 芭歌话到一半,魏莫笙的脸就耷拉了下去,整整一个上午等待的时光的不满也写在了脸上,远远看着站在听竹园口的苏凌,大声地说着:“听说凌王殿下不近女色,原来是身边藏了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故此其他女子都入不了眼了吧。” 他说的大声,是故意让苏凌听见的。我挺佩服魏莫笙的勇气,若他不是魏国太子,此刻恐怕早已被苏凌一根钉子钉在墙上了,说起钉子和墙,不知道那个小黑屋还有没有拆迁。 苏凌没理会他,这苏大王爷冰山男能做的特别厉害的一件事就是无视人,他这个无视人吧,还真真是厉害到一定的程度,只要是他不想理你,就绝对不会理你。目前魏莫笙就陷入了一个人自言自语中,看着苏凌不理会自己,魏莫笙有些气恼,道:“听说那林三公主还待字闺中,望穿秋水。只可惜那坊间称道的痴心郎竟然是个吃窝边草的。” 苏凌这才慢慢转过头,看着魏莫笙,语气有些吓人:“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妄议。”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听起来让人浑身颤栗。 魏莫笙被吓住了,吃了瘪。 魏莫笙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欠妥,于是开门见山道:“这几日歌儿日日与王爷呆在一起,本太子思念得紧,本太子和歌儿乃是好友知音,今日让歌儿陪本太子出去,王爷不会反对吧。” 苏凌道:“太子殿下喜欢。跟本王说便是了。” “那好!”魏莫笙开心极了,转身就凑到芭歌耳边窃窃私语,芭歌还想再说什么,被苏凌打断:“你只管听话便是。” 芭歌张开的嘴合上,点头。 苏凌这才注意到我一直站在一边,问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我?很简单,之前芭歌说过苏凌特别讨厌看见我,所以建议我穿白色,这腊月寒冬又是大雪纷飞的,我穿得一身白,戴个白面具,站在白雪里,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我这个人的。我十分感谢芭歌,她这个几乎完美的建议让我免了不少麻烦事。 苏凌的目光渐渐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心想大事不妙,果然,苏凌淡淡开口:“你跟着本王。” “我……?!” 苏凌不再理我,转身就走,我当然知道是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我这才知道今日苏凌本来是要和芭歌一起去那云华山源头再勘察一次了,可半路被魏莫笙抢了去,苏凌很随意的点了我的名字。我说我啥也不会,按照苏凌的话来说我就是笨得跟头猪一样,叫我去不是越帮越忙吗。 若是真的以为苏凌叫我去帮忙那可就太天真了。我们走到王府口,上马车时,我理应坐苏凌身后的那辆马车,可他偏偏叫了我跟他同坐一辆,我又是诧异。 上了马车,我才知道,这厮是要问我芭歌和魏莫笙的事。 我惊讶高冷的苏大王爷怎么变八婆了。以魏莫笙往听竹园跑的次数来看,的确是十分的不正常。况且,苏凌不会认为魏莫笙跑到听竹园来是来找我吵架的。魏莫笙是个浪荡的花花公子,喜欢美人,问起听竹园里能算的上是女人的就只有芭歌了。但苏凌也不怎么在意,毕竟是小孩子一时新鲜,坚持不了多久。 “听下人们说,魏太子前些日子遇鬼,掉进湖中,芭歌救了他?”苏凌问。 “啊……遇鬼……是不是遇鬼说不清,想必是太子殿下看错了也不一定。”我说着。 “魏太子追着芭歌,小孩子玩闹罢了,别耽误本王的事。”苏凌的语气骤冷:“如今魏太子住在王府,若是本王有要要事,受到魏太子的打扰。你就领罚。” 什么鬼!我差点跳起来,支支吾吾道:“王爷……王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奴没听太懂……” “意思是,只要魏太子在王府一日,你就得让他别误了本王的事。” “这个,这个,这怎么样才算误了王爷的事呢,小奴愚钝,还请王爷给个标准嘛。”我笑着说。 “无。” “啥?” 苏凌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多说了。我此时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那什么领罚,三叔拿着板子在我的屁股上“啪啪啪”,我就“啊啊啊”,实在是太痛苦了。这该死的魏莫笙,来来去去都要把我折磨死才算事吗!为什么他搞怪耽误苏凌的事我也要管啊! 云华山。 本来跟着我们来的有两个小厮,可走到一半,苏凌交代了他们些什么事,他们领了命就离开了,只剩下我和苏凌一起走到了前几日来过的源头。 源头和几日前一样,开满了漂亮的黄色小花。有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山间流下来,汇聚成一条河流,慢慢悠悠地流向京州城。水面上有小冰渣,还有些随着流水飘动的雪花,看起来软绵绵的。biqμgètν 我问过芭歌,芭歌说只有泉水出现了毒物反应,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连我怀疑的黄色小花,芭歌也试验了好几次,也是没问题的。苏凌开始他的调查,我寻思着我这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人实在是做不出什么贡献来,找到上次那块大青石,倒在上面就想睡。 苏凌注意到我的懒惰,道:“打下手。” 我只好又硬着头皮坐起来,苏凌一边勘察,我就帮他拿拿东西,采采植物,整理整理分装之类的。 苏凌做起事一丝不苟倒是真的,可我和他在这里待了七八个时辰,太阳落山,晚霞渲染了天空,落下一片片火红的云彩。 可查来查去无非是和上次一样的结果,苏凌半蹲在草地里勘察地貌,神色中有些疲惫,他突然抬头,正碰到我低头下去看他正在看什么,俩人的额头撞到一处,他纹丝不动,我被撞疼了。我“嗷嗷”叫了两声,摸着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苏凌没在意这个,只是问:“你方才在何处歇息的。” “那儿。”我指着大青石说道。 苏凌直径走到那处,闭目养神,我也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颜,如水墨画一般渲染的面庞,鼻梁微挺,灼灼如玉。半晌,他睁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耷拉着脑袋,无奈道:“小奴愚笨,不知发现什么。” 苏凌有些恼:“果然是本王高估你了。” 我笑得很腼腆。 苏凌继续闭目养神。 我想起魏莫笙中毒的那件事。不知道该不该给苏凌说,毕竟芭歌也查过那花色花朵了,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我踟蹰半晌,还是慢慢开口:“那个……王爷,关于魏太子害瘟疫一事,小奴有话想说,可是……” 苏凌再一次睁开眼:“想说便说,不想说就闭嘴。” 我被苏凌呵斥,嘟着个小嘴巴,道:“魏太子害瘟疫的那天抱了很大一束小黄花,我确认过了,就是这地上的这种。在那之后第二日,太子殿下就害了瘟疫,小奴在想是不是这花有问题。” 我缜密地说道:“在此之前,我没发现魏太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是能和源头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这黄色小花了。” “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我道:“上一次,我就告诉芭歌了。芭歌也拿回去做了试验,结果花是无毒的,可是我觉得有必要再跟王爷提一提。不过……王爷,这寒冬腊月,唯独这小黄花开得最是娇艳,您就没有一丝疑心么。” 苏凌缓缓道:“首先,本王纠正你,你口中的小黄花叫蜡黄花,是在腊月开的野花,在大晋是十分常见的,因此在这里出现也很正常。再者,本王也查过,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丧气地“哦”了一声。 “不过……”苏凌突然转折:“有些事情不能只看于表面,特别是此种已经确认过的,往往会疏忽某些东西,你的提醒很有必要。” 苏凌从青石上跳下,摘了一朵蜡黄花,用袖中的试剂试验,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看去,结果……果然没有毒物反应。 第37章 充其量也就是个血包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我道:“看来是小奴见识太短浅了。” 苏凌没说话,只是端详着那一片没有发生任何反应的花瓣。倏尔,他站起身,将那一片花瓣扔进河水里。苏凌对着我说道:“你去将花拔起来。” 我诧异,可还是照做了。 我蹲下来将花拔起来,一朵从花茎到花瓣处的蜡黄花就被我拔了起来。苏凌皱着眉,继续说:“要留根。” 留根? 我只好又蹲下来,刨土。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蜡黄花看起来小小的一朵。根系可以这么庞大,我刨了大概有一寸深的土也没把蜡黄花的根完全刨出来。我尴尬地继续刨着,一上一下,动作之熟练,让我感觉有一点点诡异,苏凌看着我滑稽的动作,一言不发。 直到刨了四五寸,我终于将一束蜡黄花连根拔起,苏凌接过我辛辛苦苦拔出来的蜡黄花,看着我满是泥土的手和弄脏了的白襦裙,道:“河边弄干净。” 真讲究,我自己的衣服弄脏了我自己都不想去弄干净。那可是冰水啊!算了算了,苏凌这家伙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其实刚刚苏凌是想自己“狗刨土”的吧,可惜又觉得会弄脏自己的衣服才叫我的。我走到河边,伸手凫水,冷得我一个激灵。苏凌在一边对着那蜡黄花的根做深入研究。 我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偷瞄他。浅浅黄昏映着他的面颊,看起来比平时红润,柔和了不少。我的注意力被苏凌的脸吸引了过去,丝毫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开始松动。苏凌在蜡黄花的根部发现了毒物反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色,我看到蜡黄花根部的毒物反应,也是长吁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噗通”一声。 苏凌慢慢抬头。 某人掉入河中,好在我会游泳,掉进河中时没反应过来,呛了好几口水,等我的身体保持了平衡之后,我才慢慢游回岸边。我爬上岸,一抬头,苏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看着他犀利的眼神和下颚,有些恍惚。 “起来。” 不说我也知道,我从河中爬出,全身湿透了。好在身上的泥巴倒是被冲得一干二净,晚风一吹,我直打哆嗦。 我想起蜡黄花的根部,欣喜道:“所以是这蜡黄花的根部有问题了。” “不错。”苏凌解释道:“水中的毒来自于蜡黄花的根部,蜡黄花根系发达,深入地底,这种蜡黄花的根部被下了毒,当根部进入河流中时,自然也带了毒了,只不过这毒也只在于根尾部处,因而不将它连根拔起是没有毒物反应的。” “王爷怎么看出来的……” 面对我的问题,苏凌又选择了无视。看着我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他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湿身诱惑,我只是冷得发颤。苏凌道:“你去休息一下,自然事情已经有头绪,一会儿就准备回凌王府了。” “哦。”我坐到大青石上。寒风瑟瑟,吹的我的小脸通红通红地烧着,我的膝盖又开始疼起来。我的面部有些扭曲,被苏凌看在眼底。他问道:“风湿又犯了?”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 “方才掉进河中的缘故?” “应该……是吧。” “你还能走吗。” 我疼得脸部五官挤成一团,摇摇头道:“疼……” 走不动路这种情节,就好比是青春言情小说,男女主一起去郊游,结果路上女主角的脚给崴着了,于是走不动路,男主角便把女主角背在背上,这么走回去。 基本上每一部青春艳情狗血剧中都有这么一个片段,加之我小时候看小说的那个年代,又全是这种类型的小说,于是我从小到大就在想,这女主角的脚到底是有多么的柔弱,才能动不动就把脚给歪到。再说这崴到的地方也很怪,不偏不倚,大家偏偏都歪着脚踝。 “那便坐着吧。”苏凌这么说,于是坐在大青石上,闭上眼睛思考人生。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其实你可以那个那个我……回去……嗯,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凌没理我,显然我自己又成功地被无视了。算了算了,我被无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该习惯了,以我为中心的家伙,从来听我说话只听一半。 我忍着疼痛,闷闷不乐地学着他坐着静心。可无论怎么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心绪平静,可膝盖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又是那么真实。 我闭着眼学苏凌打坐,脑袋却是十分清醒。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已经疼到麻木,再加上这次不是很重要,久了就好多了。 突然。 我感到四周的温度骤降,有小冰花在我坐的青石上蔓延,湿淋淋的衣服紧贴我的肌肤,我懊恼地睁开眼,寻找着巨大寒气的源头。 只见坐在我身边的苏凌,四周已经被冰花包裹,他四周的温度明显低于我身边的温度。难道是寒毒发作了?这可不妙,这荒郊野岭的,万一苏凌下手没个轻重,我就命丧黄泉了。趁他现在还存着意识,我怯怯地移到他身边,糯糯地问:“王爷,你还好吗。” 理应苏凌不给我任何反应,但作为形式还是要问一下。可苏凌慢慢睁开眼,直溜溜地盯着我的面具看。我伸手去碰他,碰到他肩膀时,感觉摸到了一块千年寒冰,寒气顺着我的指甲壳,在我的身体里窜动,我下意识缩回手,哭丧着脸看着苏凌。他对自己什么时候发寒毒没个数,总是给人意外的“惊喜”。 苏凌平淡的表情开始变化,这就是他寒毒快爆发的征兆了。我还想再说什么,苏凌突然一个侧身,就把我压在了青石上。我的双手被他扣在青石上,一双眼睛透过面具看着他,苏凌和我靠得如此之近,我能感受到他从内而外的寒气,一寸寸侵蚀着我的肌肤。 我总觉得好笑,平时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不想看见我啦,不想碰我啦。可那又有什么用,这寒毒发作的时候还是要跟我来个亲密接触。苏凌疯狂撕掉我肩膀上的衣服,像只嗜血的狼,咬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一些好玩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比如我们现在上演的一出,就像是那个什么吸血鬼日记,趴在我身上的绝色吸血鬼,吸了我的血,我也会变成吸血鬼。可能还是绝色的,我这不就摆脱“影响市容”这个怪圈了吗。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好吧,我承认,分散注意力这个东西的确不怎么管用,我的肩膀还是撕心裂肺地疼。苏凌这次下手十分狠戾,我的肩膀上血流不止,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快给我咬下一块肉来了。 苏凌将我的手压住,我动弹不得,大口喘着粗气。我偷偷看着苏凌的脸,不得不说,我今日是第三次夸赞他长得好看了,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虽然现在的他被寒毒折磨得衣衫不整,却也是慵懒的绝色,更显得魅惑风流,一双眼平静寒戾,冰唇软弱旖旎。 平时正儿八经,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他如此不雅的一面了,苏凌下手太重,我挣扎地想从他身下钻出来,奈何俩人一阵恶斗,从青石上滚到了地上。又在蜡黄花里缠斗,我疼得受不了了,不愿意再给他做血包,至少现在不愿意。 但是苏凌却死死不放手,他一只大手将我的双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挽上我的腰,我被他囚在他的怀里,感到深深的绝望。 正在这时,我听见身边的草丛有人的脚步声。我从苏凌的臂膀的空隙向外看,是今日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两个小厮,想必是我和苏凌许久没回去,俩人办完事之后来寻我们了。我激动地无以言表,大声喊着:“大哥,我们在这,大哥!”bigétν 我才刚喊了一句,又被苏凌弄得眼泪水直流:“王爷……疼疼疼……疼疼疼……你轻点。” 这句话说出来为什么那么怪异啊…… 俩小厮听见我的声音,忙跑来,只不过他们走近了,却发现苏凌和我纠缠在蜡黄花中,“抵死缠绵”。 俩人愣了愣,其中一个小厮扯着另一个小厮的衣角,示意他走了,小厮甲回道:“叫我们呢,不过去吗。” 小厮乙:“你想去坏王爷的好事吗。” 小厮甲:“王爷不是对三公主一心一意吗,怎么会跟女奴……” 小厮乙:“是个男人总会有需求的嘛,我们王爷又不是不正常的男人,我看今日王爷把我们支开就是为了这件事,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 小厮甲:“都说王爷喜欢奴隶,没想到传言居然是……” 小厮乙:“我们自然是觉得女奴脏贱下作了,可这些达官贵人们,哪个不有点特殊癖好?正常正常,走吧。王爷玩高兴了会回来了。” 小厮甲还想再说什么,又听见我大叫一声:“王爷,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啊啊啊啊!” 他硬是把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跟着小厮乙走了。我就这么看着他们离我而去,求我此时心里阴影面积。】,我欲哭无泪,大喊着:“别走啊,快回来,快把王爷搬起来,喂喂喂!别走啊,喂!”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寒冽的冷风。 我感觉他都快咬到我的骨头了,开口骂道:“苏凌!你给我起来,疼死老娘了!我要死了!” 然而还是不理我。 要是现在有摄像机,我真的想把他这么兽性的一面录下来,给芭歌看,再给凌王府上上下下的人,看看这家伙是有多么人面兽心。 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衫,我和苏凌泡在我的血里,我失血过头,眼前一片漆黑。 三日后。 我在院子里做伸展运动,自那次惨无人道的虐待之后,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吃了六顿猪肝套饭。什么爆炒猪肝,清蒸猪肝,红烧猪肝,熏肉猪肝……无所不用其极,无所不有猪肝,好在凌王府的猪肝纯天然无污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肩膀上深入的牙齿印,刘大夫说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好。 “小隅,用膳了。” 我从院子里走回房间,果不其然,又是猪肝,我道:“你们凌王府买了多少猪肝。” “不多不多。”芭歌道:“也就几百斤。” “……”苍天啊,大地啊。我只好闷着头吃猪肝,芭歌催促道:“小隅快些,一会我们还得赶在魏太子来听竹园之前去凌春苑。” 我无奈。 我之前说过,苏凌将看管魏莫笙的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就是看好魏莫笙别让他惹是生非。但魏莫笙是谁啊,大魏堂堂正牌大头菜世子殿下,我又是谁啊,奴籍都没脱的小奴隶,他要是能听我的话,我看得住他,就见了鬼了。 所以为了不让他惹是生非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他出凌春苑,而他现在对芭歌又很有兴趣,像是得到了新鲜的玩具,爱不释手。虽然他还没有得到,那就是追逐想要得到的玩具,爱不释手,于是乎我和芭歌就在魏莫笙每次来听竹园之前去凌春苑找他,然后陪他在凌春苑里度过“美好又快乐”的一天。 当然,这种举动也会有一点点不适,比如我和芭歌要一大早就起床。其次,魏莫笙对于芭歌“殷勤”的举动,似乎……似乎误会了什么。芭歌为了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就会带着三叔一起去,于是乎。每日早晨卯时,听竹园的三人行就浩浩荡荡出发了。 “歌儿!你来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芭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魏莫笙兴高采烈地拿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蹦蹦跳跳地跑来,此时我觉得要配上《onlyyou》这首音乐。 芭歌被魏莫笙一击重创,魏莫笙抱住她,开心得像个三岁的傻……傻……哦不,孩子。 三叔的脸色也很差,我的脸色也很差。 毕竟魏莫笙是个比我大两岁还比我矮半个头的有志青年。而芭歌又是跟我一样大却比我高半个头的妙龄少女,如此对比,魏莫笙比芭歌矮了一个头,那场面,实在是孩子见着了妈妈的翻版。 第38章 为他人做嫁衣 “太子殿下。”芭歌恭敬地退后,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魏莫笙看着四周人多,可能是觉着芭歌不好意思,倒也没有强求。魏莫笙看了我和林毅一眼,挠着耳朵,道:“歌儿,他们为什么每日都要跟着你来啊。” 咳咳咳,其实我想说的是,不是我每日要跟着芭歌来,而是芭歌每日跟着我来,毕竟看守魏莫笙是我的任务。 芭歌微笑。 魏莫笙道:“你们俩出去,我要和歌儿单独说话。” 我和林毅于是乎被赶出了凌春苑。背靠着凌春苑的墙,我和三叔面面相觑,三叔倒是呆得住。我想偷瞄一眼凌春苑里的情况,实在是不知道魏莫笙那个死变态会对芭歌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很是担心。我道:“三叔,你观察力比我好,你听着里面有什么动静,你一定要及时进去救芭歌。那大头菜是个小色狼,我害怕他……” 三叔郑重地点头,道:“芭歌姑娘,我会保护好的。” 我欣慰地看着三叔,道:“您果真是个颇有担当的男子。” “不敢当。” 我又道:“我这几日在王府里都没见着王爷,他是……” “王爷进宫去了。”林毅道:“那日我抱你回来之前,王爷就已经进宫了。” “呵呵。”我尬笑道:“所以说,他折磨完我之后就把我随便丢在蜡黄花里,自己走回王府,再叫三叔来接的我?” 三叔道:“是的。” “所以说,是他进宫的速度太快,还是您找我的速度太慢,就在我回到王府之前他就进宫了。”我道。 三叔老实巴交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找了你五个时辰罢了。” “呵呵。”我尬笑,“那我身体挺好的,全身湿漉漉的躺在血泊里,天寒地冻,我还没死成,福大命大。” “嗯。”三叔总结道:“王爷说奴隶命都硬,尤其是你,命最硬。” 为什么找我,非要派一个智商最不在线的人来找我啊。况且……他就算再怎么不想碰我,也不能把我一个人都在那儿吧,拖也得把我拖回去吧。天呐,如果这样的男人是男主角要等着我攻略,我还是做一辈子光棍好了。 话题转回来,我问,“所以王爷进宫是给小皇帝禀报调查的结果吗。” “嗯,王爷还带了解药过去。大概是和陛下商讨方案了。”三叔说着,突然人影一闪,从我的眼前瞬间消失,我再看到他时,他已经跳到了凌春苑的瓦房顶上,再一眨眼,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他已经进了凌春苑了。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我也忙从凌春苑的大门跑进去。我用尽吃奶的力气,跑进凌春苑,看到的却是—— 魏莫笙躺在交椅上,芭歌站在一边,林毅一只手拉着魏莫笙的小腿,另一只手拉着魏莫笙的右手,就这么把他悬浮在了空中。魏莫笙表情狰狞,两眼发白。他手里拿着芭歌的发簪,芭歌束发的发簪在魏莫笙的手中,所以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飘落在肩膀上,犹如丝绸般丝滑柔软,令人心旷神怡。我先是呆了几秒,继而问:“发生什么了。” 三叔抢答:“方才我听见芭歌姑娘的声音,便冲了进来。” 魏莫笙接答:“这个疯子,冲进来就把本太子提起来。疼疼疼疼,疼死本太子了,你快放开我!你这个刁民!” 芭歌解答:“无事,只是方才太子殿下要我一件东西,我没带什么,便把魏莫笙发簪送与他,太子殿下要亲自摘,手法不好,弄疼我了,于是……”bigétν 我白眼:“……” 三叔惊讶:“……” 魏莫笙愤怒:“……” 日子在我,芭歌,林毅,魏莫笙的逗比日常中过去。转眼间离小年春只有一个周的时间了,苏凌也在四日后回了凌王府。 我只不过五六日没见着他,倒觉得过了许久。不过苏凌回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咬我。或许是带着上次的歉意,此次只是咬破了皮,我都感受不到疼痛。我还就这件事问过凌王府的大夫团队,问冰山男的寒毒什么时候能好,好在的是,他们说,照此下去,一两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我一直对我自己的血可以解百毒深信不疑,可大夫团队说我的血只可以解寒毒。我为此还不相信,拿了一只鸡做实验,喂了它一把砒霜,又把自己的血喂给它,结果它两眼一白,立刻就死,白沫都没吐一点。大夫团队说我可以解寒毒是因为我之前也得过寒毒,只不过被治好了,从那之后就相当于我的身体里产生了抗体,可以做免疫药和解药的意思。长期服用,困扰他多年的寒毒治愈不是梦想! 苏凌这日要出门查看瘟疫的治理情况,我不用再看着魏莫笙,偷得一日闲,便求了应允跟他一起出凌王府。我们没有准备马车,只是换了便装。瘟疫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寂静的街道也开始有了人,小商铺也陆陆续续开了店,用红色蓝色布条上写着庆祝的新颖话。街上行走的行人多了,就没有人再在房门前挂白灯笼,洒冥纸。四处堆积的棺材也被搬移至别处了。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丝毫想象不出来这地方几日前还是空荡荡的,像一座死城。ъitv 再往前处走,就有些年味,四处张灯结彩,一条红菱横挂一条街坊,每家每户的牗窗上都贴着倒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我倒是觉得地道的小年春新鲜,再转眼看看苏凌,苏凌面无表情。 我与面无表情的苏凌走到了匀一匀茶馆,挑了二楼的靠栏杆的地方,听着一楼前堂里的先生讲话。这先生横木一拍,就是娓娓道来。 “话说这宣正二年,京州闹了场瘟疫。而我们现在能如此安稳地坐在此处,靠的都是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凌。他此时的注意力却没在楼底下的说书先生身上,而全在他手中的茶杯里了。 “那个人是谁。”先生又是横木一拍,道:“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宣文皇帝。” 小皇帝?这次瘟疫最大的功臣,不是应该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好看的冰山男吗。 “宣文帝为了那苏豫皇帝留下来的伤天害理的瘟疫,那是忧心忡忡,食不能,寝不眠。日日为之操劳奔波。陛下曾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只为了研制出解药,拯救千千万万的百姓于水火当中。”先生声泪俱下,道:“陛下运筹帷幄,调查这瘟疫的源头,经过七七四十九的调查,终于发现了瘟疫的源头!你们猜是哪里。” 听客们唏嘘,纷纷摇头。 “那就是那沧澜河的源头云华山,那上面被苏豫种了千千万万的有毒的花啊,那花污染土地和河水,从而引发了这一场浩劫。陛下查出源头之后,当机立断。铲除了所有有毒蜡黄花,还大量派发解药,只要是领了官府解药的人,药到病除。在座的家里如若还有什么人害了瘟疫,那云德楼,陛下的御前侍郎在那处派发解药。这一切都要感念陛下的大恩大德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客们异口同声。 我的脸都变得铁青,看着这位好看的冰山男,我们好看的冰山男并没有做任何事,说任何一句话。 他不关心这些。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也太扯了点吧。我虽然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问,但是我生性嘴巴多,就是想问:“王爷……我能问您个事吗。” 苏凌慢慢放下茶盏,道:“说。” “您进宫之后怎么了。”我道:“此事明明是您不分昼夜地忙碌,怎么全给皇帝陛下一个人邀功了。一点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您啊。” “陛下早已知晓事件前后尾,只不过是借机试探本王罢了。”苏凌道:“本王若是有隐瞒,那就是有异心,况且陛下是想借此告诉本王,无论本王做什么,都只不过是为陛下效命罢了,这事是陛下之功或是本王之功,又有什么分别呢。” “真是可惜。=,我和王爷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救药倒变成了皇帝的了。”我哭丧着脸道:“本想借此机会改善改善您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结果泡汤了。” “形象?” “嗯对啊。”我道:“小奴所知道的,京州的人都很怕王爷,外面传的王爷的名誉也不是很好,不就想借此让大家知道知道王爷您还是心系天下的嘛!” 苏凌的眉有那么一刻舒展开了,不过转瞬即逝,我并没有看到。他冷冷道:“多此一举。” 我耸了耸肩。 楼下老先生继续说着,便说到了赐福上。现在云德楼御前侍郎正奉命给京州百姓赐福。所谓赐福就是小年春前几日的一种风俗,在云德楼做法事,表演歌舞,辞旧迎新。撒糖散金,十分热闹。我对这赐福还挺有兴趣。 “王爷,你看过这赐福没有。” “不曾。” “啊?为什么啊,王爷您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晋人吗。”我好奇道。 苏凌道:“不感兴趣。” 我沉思道:“王爷生性孤僻,小奴懂的懂的。” 苏凌不说话。 我对这赐福的小活动十分感兴趣,而且我也好奇到底是小皇帝跟前的四位御前侍郎哪位在赐福和散解药,但是苏凌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到处跑,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我的小心思已经全写在了脸上,苏凌突然站起身,道:“走吧,去云德楼。” “啊?”我惊讶。他怎么…… 我不知道苏凌说去云德楼是因为他突然想去了,还是为了让我去,无论什么原因,我都感动得泪水肆流。 云德楼前搭了很大的一个戏台,台上打扮得各式各样的巫婆神仙祈福,念着我听不懂的话。云德楼三楼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着官服的男人,官服上绣着白玉猛虎,孔雀花翎,披着水纹青莲蓝色长袍。整个人笔直挺立,意气风发,很有精神。这应该就是小皇帝身边四大御前侍郎之一了。 不知是苏凌太打眼,还是我的面具太打眼。我们一到云德楼,那赐福的御前侍郎这一会就看见了我们。只见他从三楼直接轻功飞到我们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御前侍郎寓居,拜见王爷。” 苏凌微微点头。 寓居道:“有劳王爷了,此事陛下十分满意,待到几日后的国宴上,再列行赏赐。” “本王知道了。” 寓居多嘴问:“下官知王爷不太喜欢此等场合,今日赐福王爷稀客。” “半个月下来,劳心事情多了,王府里闷得慌。”苏凌道。 寓居含蓄地笑了:“这话从王爷口中说出,让下官有些惶恐,王爷也该出来走走了。” 苏凌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吧,本王自己逛会。” “王爷请便。”寓居又恭敬了行了礼便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我看着这小伙子身手不错,态度又好,不禁改变了我对小皇帝身边的侍卫f4的看法,这寓居怎么和夜莺差别那么大呢。 不过刚刚他口中提到的国宴是……我拉了个苏凌身边的小厮,问着:“小哥,我想问一下,那御前侍郎说的国宴是什么。” 小厮道:“除夕之夜,皇宫里会举办国宴,邀请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其亲属,和皇家子弟参加,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呢。国宴后还有随即的诸多活动,小年这会儿,是宫内宫外最忙的时候了,你看这瘟疫一除,京州立马就热闹起来了。” 我依稀记得我第一次去未央宫的时候,的确小皇帝好像说过要参加什么宴会的。应该说的就是这个了吧。虽然听起来很好玩,但总之跟我是没什么关系的。苏凌不要我们跟着,自己一个人消失在了视线里,我得了自由,自己随意逛了逛,几个时辰后就回了王府。bigétν 刚走到听竹园前就看见芭歌立于墙前,身着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顾盼神飞,有细雪顽皮地落在她的肩膀上,衬托得她肤如凝脂,她安静地站着。 芭歌应该专门在等我。 第39章 赶走太子殿下 我没想到,芭歌和三叔竟然劝我和他们一起联手将魏莫笙赶出凌王府,我实在是不知魏莫笙对他们俩进行了怎样的人身摧残。 三叔倚着门,道:“我与芭歌姑娘多看那魏太子一眼都厌恶,他在此也误了王爷的事,实在是该早日请出去。” 我耸了耸肩道:“别人是魏太子,大晋的贵客,小皇帝在他面前都要礼让三分,除非他自己想走,不然我们怎么将他赶出去。” “小隅所言甚是。”芭歌道:“此事小隅还得负起责任来。” 我指了指自己:“我?我怎么了……” “小隅擅自恐吓魏太子,以至于他失足落水,又擅自救他,以至于芭歌为你接受他的喜欢。这魏太子本是该烦你的,芭歌都为你一一承受了。”芭歌悲怆道。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此事的确是为难芭歌了……可是我们俩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如果知道是我救了他,指不定要把我扼杀在摇篮里呢。” 芭歌沉默。 三叔怀着昂扬斗志,道:“要不我在夜里将他扔出王府去。” 我咳了一声,道:“难道他第二日就不会走回来吗。” “那就扔远一点。” “还不是可以走回来。”我汗颜。 芭歌道:“就着上次的事,故技重施,将他吓出王府去,此后再不敢回来。” 我的视线已不知不觉飘到了窗外,示意我想离开。芭歌冷笑一声,将我的视线硬生生地扯回来,道:“小隅,你想做什么。” “这个……那个……我困了,我想睡了。”我尴尬地笑着。感受到芭歌寒澈的目光,我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不去我不去,上次我差点把他害死。” 芭歌道:“林小隅,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懂的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 “啊?”我慢慢抬起头,眼角挂着泪痕:“我没……” “芭歌相信你。” “不不不……”我拔腿就跑:“我不要去,万一他这次把我认出来了怎么办。” “林将军,麻烦你了。”芭歌道。 三叔将刚刚跑出房间的我提了回来。 芭歌道:“林将军负责保护魏太子的安全,别让他掉进河里,我负责散播谣言,让魏太子产生预先恐惧,将他从凌春苑里引出来。林小隅这次扮演鬼魂,就在今夜,将他吓出去。” 芭歌不理睬我,已经明确分工了。 我怏怏地说道:“芭歌,难得见你这么不正经的时候,你对这个魏太子是怎么样的一种深仇大恨啊。” 芭歌不说话。 三叔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芭歌姑娘一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和男人碰触,可这魏太子一连几日,动手动脚。” “不喜欢男人?”我打了个寒颤,不会还是个百合吧,半晌,芭歌道:“准备。” 天空黑得像乌鸦脏兮兮的绒毛,凌春苑里的烛灯忽暗忽明,照着房间里的人影影绰绰。我和芭歌,三叔,一起蹲在几日前的那个我和芭歌蹲过的熟悉的草丛里。经过上一次恐吓事件,这一次魏莫笙加强了戒备,里里外外差不多有几十个护卫轮流守着,而且还不全都是王府里的人,这样子,就算是芭歌也不能全部支开了。 我冥思苦想之际,三叔突然道:“要不我上去将他们全部放倒。”他欲欲跃试,半只脚已经跨了出去,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角,道:“三叔,我完全相信你有一挑几十的能力,我也完全相信你能放倒他们,但是此时此地,你放倒他们,第一打草惊蛇,第二行踪暴露,除了显示你武功高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外毫无用处,您还是回来吧。” 三叔只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芭歌道:“我可以将太子殿下请出凌春苑。”她垂首思虑,道:“将他引到湖心亭,你们俩先蛰伏在那处,只待我带太子殿下前来。” 我汗颜:“怎么又是湖心亭。魏莫笙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我怕他被淹死。” “放心吧,有我在。”三叔信誓旦旦地说道。我长叹了一口气,也只好答应。于是三叔背起我,我俩前去湖心亭,而芭歌则将魏莫笙带来。 我与三叔蛰伏在一边的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春苑的方向。仔细想想这件事于我也是有好处的,只要魏莫笙一走,我便没有了那么多烦心事。也不用负责监视魏莫笙不去打扰苏凌了。对于芭歌顶顶好处的,少了一个性骚扰。对于三叔……我倒是没想到有什么好处,或许三叔是单纯看魏莫笙不顺眼吧。毕竟这种极度自恋,不学无术的大头菜,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我和三叔隐隐约约看见芭歌和魏莫笙的影子。三叔道:“来了。” 我点头,道:“三叔,你一会去将芭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三叔会意点头,“唰”的一声,身边的三叔和魏莫笙身边的芭歌都消失了踪影。魏莫笙正在说话,说到情动之处,回头看看芭歌,却只看见一片寂寥。他有些疑惑,大声道:“歌儿?” 回应她 他的只有一阵冷风。 我的内心是有千千万万个不愿意的。奈何此举关系到几个人的生死存亡,让此时扮鬼的我,忽然有一种盖世英雄的感觉了。 好吧好吧,此等缺德之事,我只做一回,不做二回。我深吸一口冷气,悄悄咪咪地走到他身后,魏莫笙还在自顾自地寻找着芭歌,完全没注意我的存在,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魏莫笙激动地转过身,笑着说:“歌儿,方才你去哪儿了。” “太子殿下~” 阴森恐怖的声音从骨架里晃晃荡荡地飘出,每一个音节仿佛都踩在刀刃上。魏莫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子里不知道浮现了什么,或许是刚刚芭歌给他分享的鬼故事,又或者是几日前我跟他瞎编的鬼故事,总之他的脸霎那间变得又红又紫,他吓得双腿颤抖,多走一步都是枉然。魏莫笙断断续续道:“林……林雨……?” 林雨?没错了,他一定是想起了我几日前跟他说的鬼故事,既然如此,我娇喘微微,泣涕涟涟:“故人相见,甚是兴奋,妾身便出来看望看望太子殿下。” “故故……人人……”魏莫笙泫然欲泣,急忙否认:“不不不……你你你你认错了,本本本太子不认识你……本本本太子只是见过你几面,我们没什么好叙旧的!” “可是奴家听说太子殿下喜欢我姐姐呢~”我软绵绵地说着,风吹起我的骷髅衣,像是骨头架在空中随风飘荡。魏莫笙的脸已经全白了:“不不不……本太子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喜欢那个……本太子喜欢的是歌儿……歌儿……”魏莫笙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我见他害怕的趋势,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把他吓尿裤子了。但一不做二不休,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打退堂鼓? 我继续道:“太子殿下,奴家已经是孤魂野鬼了。这王府中既没有姐妹,也没有其他的鬼魂,怪寂寞的,太子殿下不如来陪陪奴家吧。太子殿下这么喜欢林汐姐姐,来奴家这边,让奴家慢慢告诉你好不好……快来啊~快来啊~太子殿下~~”biqμgètν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你那么喜欢苏王爷,你找他去!你找他去啊!你们在阴间长相厮守,别找我,别找我!”魏莫笙瘫软在地上,他的双腿已经不能移动,全靠着一双手艰难爬行,其实我并没有碰触到他,甚至可以说我并没有想吓死他,但他此时此刻表现得就像是我在后面拖着他的腿,他在奋勇挣扎一般,我尴尬笑着,这傻孩子,真会给自己加戏。 魏莫笙爬一步就要大叫一声,双腿抽搐一下,仿佛真的在和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做着殊死斗争,我都快被他顽强的求生欲望打动了。 既然你这么会演,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到地上,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后爬行。看他爬得远了,我便加快速度几步跟上去碰碰他的脚踝。看我离得太近了,又故意放慢速度让他爬远一点,如此将魏莫笙玩弄于股掌之间,快哉!快哉! 而我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芭歌和林毅已经看傻了。原来堂堂大魏国的太子殿下竟然能窝囊到这种程度,大魏未来堪忧啊。我就这么欲擒故纵,让魏莫笙心上的那根弦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那根弦崩断,他也就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我还慢慢爬到他身边,在他的身上上下摸索,魏莫笙都没有一点动弹,确定他真的昏了过去之后,我才慢慢站起来。其实我内心还是有一些谨慎的,毕竟魏莫笙能在腥风血雨中坐上太子这个位子,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万一他是在装昏或者是在装被我吓到呢?然后趁我不备,从地上跳起来,掀开我的衣服,打的我一个措手不及。那该如何是好,于是在魏莫笙昏死之后,我又一个人自导自演好一会,结果发现我真的想多了。 这个…… 国家多了,难免会出现一两个奇葩,这个大魏太强大了,盛极则衰,难免会出现几个败家子,纯属正常。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当阳光洒下第一抹绚烂的色彩之前,魏莫笙就已经收拾包袱走人了。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日光微漏潭见底,水气上薄云成堆。水光和谐,空气清新。 据说魏莫笙今日寅时就叫上小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丢了魂似的,带着自己的下人全部离开了。魏莫笙离开王府是件大事,以至于苏凌在半夜起床送客,魏莫笙当时就放下狠话:“本太子一辈子都不会再住在你们凌王府了!”怒气冲冲,火冒三丈。苏凌是东道主,不知道怎么惹着了这位太子殿下,自然是要赔礼道歉。但魏莫笙不予理睬,扬长而去。 芭歌为了感谢我的牺牲,决定依照我的口味做饭,做一个月。我还是颇为满意的,三叔为了感谢我的牺牲,答应教我一些功夫,我成为武林大侠指日可待。 当我在总结这次事件带给我颇多的好处时,苏凌那边的人来宣话了。 我奇怪这时候苏凌叫我做什么。老板叫我,我一定是要殷勤去了。于是我随便拿了件衣服就跟着小厮来到醉生梦死。 “王爷。”我微微欠身。 看书的苏凌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身鹅黄色的碎花裙,头上别着迎春花小簪,身材纤瘦,看起来应是个清冷美人,却带着个连眼睛都看不见的白面具。苏凌道:“魏太子走了。” “小奴知道。” 苏凌道:“三日后陛下要在未央宫里举行国宴,第二日在霖虞山狩猎,此行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寒毒之因,你要随本同去,今日当面告诉,你回去收拾一下。” “嗯好,那芭歌要去吗。” “她留在王府里。”苏凌道:“不过林毅会跟我们一起去,除此之外本王还带了几个小厮,此外就无人了。” 我应下来。 苏凌又亲自交代了我一些规矩,就催促我赶紧离开。我也不会自讨没趣,蹦蹦哒哒地跟着刘海去领男装了。说起给我找男装此事,刘海可是要抱怨许久,他只是看了看我的身材,埋着头在食客的衣服里翻来覆去,一边翻着,一边絮絮叨叨:“王爷真是为难我了,你这小身板能穿得下什么男装,索性做一套罢了。” 此言甚有道理,可惜凌王府是里里外外穷得叮当响,专门为我做一套是不可能的了,后来刘海给了我一套棕黄的素色长衫,道:“这是里面最小的一号了,你回听竹园叫芭歌为你裁一裁,能穿的。” 我点点头,又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偌大的凌王府,穷成这样也是可悲可叹。biqμgètν 所以无论是吃穿住行哪一样缺了点,我都觉得无比正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第40章 国宴 三日后。 辰时。 由于小皇帝的国宴是在傍晚申时开宴,我们就要提前入宫,毕竟凌王府和未央宫之间还是有好一段路要走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辰时就要出发,的确是太早了一些吧。听芭歌说此次国宴是要举行到丑时的,这小年轻迈着步子轻轻快快地就来了。苏凌坐在前方的马车里,我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三叔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面领路。凌王府的马车平稳地穿街过巷,我看着千家万户前都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只不过此时正午时分,看不见银河落入凡间的壮丽了。 小年春的这天,京州也热闹起来,孩童在午时就有稀数放鞭炮了的。偶尔惊了谁家的马儿,点头哈腰赔礼道歉,转眼间忘得一干二净,又独自逍遥快活去了。 京州是国际性大都市,我是没有听说过宵禁的。这瘟疫过后迎来新春,反倒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从每个人的脸上洋溢出幸福和憧憬。今年的小年春要和苏凌一起进宫参加国宴,看不了民间的小年春倒也是怪可惜的。不过年年复年年,明年再看,也是一样的,想着,我就拉上了车帘,睡觉去了。 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此时马车已经不再颠簸,我想大概是到了未央宫,掀开车帘开时,却发现还没进宫,未央宫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原来是国宴邀请的食客上卿,氏族官员太多,在未央宫门前一一排队等待审查。 我见三叔趴在马头上昏昏欲睡,就知道已经等了很久了,我睡了半晌,腰酸背痛,就要下车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还有多久才能轮得到我们。我从车上下来时正好碰到苏凌也下车来,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从我身边掠过,直径走向我身后的一位老先生的面前,我才收回了视线。 他们说些什么我不关心,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我终于看见了未央宫的大门,这时我才意识到,果然苏凌提前出发是正确的。 有约难等过日半,闲敲车子落灯花。在未时我们终于进了未央宫,真是可喜可贺。biqμgètν 未央宫内,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此次国宴是在康明大殿内举行,牡丹花从入口一直铺到康明大殿门口。白玉石阶洁白无瑕,晶莹剔透。乐师舞者之人,立于两侧,丝竹悦耳,余音绕梁。 苏凌走在最前面,我像个乡巴佬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观赏,果真是应了一句话,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 彩色丝绸在头顶铺开,像是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彩绸间五米就左右各挂着一个精致的灯笼,无一个是相同的,做工精巧绝伦。这段用牡丹铺就的大道很长,一路上身边的达官贵人庄严肃穆,偶尔回应寒暄,也是微微一笑,女眷们娉婷袅娜,美艳动人,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让人应接不暇。 我啧啧啧地感叹,不禁就想起了阿房宫赋里的措辞。三叔突然扯了扯我的衣服,道:“一会儿我不能进去,你陪着王爷,可要处处小心才是。” “啊?为什么你不能进去啊。” “侍卫不得进大殿。”三叔道。 我疑惑,指着远处嬉皮笑脸走进大殿的夜莺道:“那他呢。” 三叔愣了片刻,无奈道:“不管他。” 果真是到了大殿门口,三叔就随着另一行人离开了。我作为苏凌的陪侍小厮进了康明殿。康明殿内宏伟壮丽,整个大殿占地大约十多亩,气势磅礴,金碧辉煌。正中央一条鲜花铺满的大道的尽头是刻着九条金龙的王位,它们在王位上蜿蜒盘旋,吞云吐雾,栩栩如生。身边还有个凤位,雕的是金丝凤凰,仰天长啸,百鸟朝凤。两个王位放在一处,可不谓龙凤呈祥。 皇位下十八阶台阶。台阶下大道旁各摆着席位,最前面的是品阶最高的或是皇胄子弟,依次往后类推。苏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子,是在离皇位最近的十八阶台阶下方。桌案上只放着武陵致逸王的称号,菜还没有上。苏凌带着我直径走到席位上,他跪坐下来,我也随着他跪坐在他的身边。 而后,陆陆续续的人涌进,我和苏凌身边的位子却迟迟不见有人来。直到各方官员都入席就坐,这身边的两个位子的主人姗姗来迟,左边的十一位慈眉善目的长髯老者,身着黑色官服,胸前上是一品仙鹤满绣,袖口是五蟒交错,衣襟上则是珊瑚纹满绣,是个大官。右边的老者则怒目圆睁,穿的一身白袍,与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他没有胡须,整个人正襟危坐在席位上,剑眉丹凤眼,给人不好亲近的疏离之感。 “方才在宫外还与王爷在一处,这一会儿的时间,您坐在了这里,臣还姗姗来迟,果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左边的老者坐下后,笑着感叹道。ъitv 一向清高不喜欢与人说话的苏凌,面对这老者的话,他居然转过身来,十分恭敬地回着:“张丞身子骨一向康健。” “借王爷吉言。”张丞相微笑道。 左边的老者忍不住发难,严肃道:“王爷少操那心吧,这老匹夫日日被臣看着,身子骨的确健壮,怕是这腊月还能在那江湖里游上一游。” “哈哈哈。”张丞相又笑了。他看了苏凌左边的老者,道:“劳烦余院使费心了。” “得了,陛下可对你是日日上心,哪像我这个老头子。”余院使无奈道。 “知道你身子骨一向比我好嘛。”张丞道。 我见这两人一来一去,与其他庄严肃穆的人,或说着客套话挂着招牌微笑的人不同,这两人倒是自然许多,收放自如,仿佛这不是国宴而是家宴了。苏凌自始至终都是很恭敬地听着二人说话,直到张丞相与余院使寒暄完毕,张丞相才继续问着:“这是王爷的陪侍?” 苏凌点头。 “纵观这宴席上,只有你一人带了个男陪侍,怎?还挂念着那过世的王妃?”张丞相道:“王爷莫要走不出来才是,生死有命,王妃会理解的。不如这小年春后,臣向陛下请奏,为王爷挑选王妃?” 苏凌道:“多谢张丞提点,只是本王情有独钟,此时全然没有那心思。与其说着本王,皇兄登基以来,后宫只马娘娘一人,至今一无所出,不知是否该扩充后宫,绵延子嗣,复我大晋荣光?” 苏凌话中有话,张丞相没再继续说着,直接无视苏凌,叫住了身边送酒的婢女,自顾自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嘴中喃喃着,我听不见,但看口型好像是“我倒是也想……”什么什么的。 不过方才苏凌那一个“情有独钟”,差点没把我噎死,敢情这杀人犯还变成了情有独钟的痴心郎?可得了吧。 我看着这满殿殿人,十分苦恼。这时候芭歌在就好了,我又不能去问苏凌,这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吧,再说问了也不会理我。客套话说够了,吉时也快到了,一小黄门往十八阶台上一站,清了清嗓子,道:“吉时已到,奏乐。” 这小黄门声音尖锐响亮,逐渐的,大殿里安静下来。有乐师舞姬从殿外走进,悠扬庄重的音乐奏起,苏凌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中间翩翩起舞的舞姬,我暗自想到这个色狼!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才发现他只是在走神。 那些个舞姬着水红色薄裙,如水中的锦鲤一般在大殿中央来去自如,活泼可爱。我也入了迷,舞姬们身材婀娜多姿,十分好……好……好……卧槽!那是个什么鬼。 当我想大发言论把舞姬们夸赞一遍时,我在对面的席上看见了——身着金光灿灿赤红外袍,头顶五只金纹四爪蟒,颈间挂个玲珑翡翠平安锁,内衫上是满绣的牡丹花纹,袖口是满绣水纹,整个人红光满面,笑容灿烂。这不是金光灿灿大头菜是谁?我的天哪,这之前没告诉我魏莫笙也要来啊。天呐,果然是符合魏莫笙一向夸张的穿衣风格,今天这一身,是要怎么的,表演我能穿上多少金子吗。 灯光聚焦,他身上的金片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将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魏莫笙正巧不巧坐在苏凌对面,也是十八阶台阶下第一个位子。 这个大魏太子什么时候回家啊……我苦恼。 一曲完毕。 伴随着另一曲音乐奏起,我们的主角小皇帝闪亮登场。他今日着冕冠朝服,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神龙,玄纹云秀,金色波涛下是掩盖不住的绝代风华。他的发冠上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宝珠环绕了发冠,我见过的几次小皇帝的面,他都是穿着青衣,如温暖的阳光,今日这明黄色的龙袍,给人一种庄严的压迫感,但细看时,小皇帝身如修竹,眼神湛湛空明,胜了那清晨薄雾间笔直的竹。 果真是……太好看了。我每次见着小皇帝,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或许是看到了帅哥产生的本能生理反应,可是为什么对苏凌没有这种反应呢?我好好反思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苏凌给我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多,恐惧战胜了他的美。就像马思雨说的,大家都认为苏凌是个怪物,就算长得好看,又是个王爷,有什么用呢,终归是害怕的。 这小皇帝就不一样了,国民男神加全民老公。呵呵……当然,这种笑面虎我收承受不起了,自从上次差点栽在他手里后,我已经把小皇帝定义为了恶毒的女二,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离得他越远越好。因为我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哪个女人符合女二的标准,思来想去,这女二也只有小皇帝当选了,说不定我自己才是女二,等着杀女主。可是女主角我也没看出来是谁,索性就不杀了。 我想着,小皇帝已经坐到了位子上。 紧接着出来的便是马思雨了。她今日上了浓妆,穿的是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披着锦织镶毛斗篷,盘起的飞云鬓上各插一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眉间点了一颗美人痣。走起路来步步生莲,留下一地风光。 可是她并没有坐到小皇帝身边的位子上,而是也坐到了十八阶台阶以下,于是乎,小皇帝一个人独坐十八阶台阶之上,身边的凤位空空荡荡。其实按照惯例,没有皇后的情况下,这位子就是应该留给后宫位分最高的人,可是这马思雨未坐,一定是小皇帝之前告诉过她,如此,我又想起那死去的仁娴皇后,果真这才算长情吗。 “王爷……”我弱弱问道:“那位子就一直这么空着吗。” 苏凌道:“或许吧。” “陛下真的很喜欢仁娴皇后?上次也是我不小心误入……还差点丢了小命。” “先后仙逝得早,本王未曾见过,不知。”苏凌怒斥道:“闭上你的嘴。” 我只好恹恹地闭上嘴。小皇帝左右顾盼,确定无人缺席后,缓缓开口:“感谢众卿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或许是臣子的本能,小皇帝一语毕,众臣异口同声道。 小皇帝嘴角轻涟颜笑,勾勒出淡月春光,他道:“朕在此举一杯薄酒,望我大晋繁荣昌盛,众爱卿请吧。朕先干为敬。” 小皇帝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只有余院使和张丞相愁眉不展,望着小皇帝发愁。苏凌饮完杯盏中的酒,我自觉地替他倒上,毕竟我坐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做。 小皇帝又接着说了些四字词语,大概意思就是新春祈福,美好祝愿一类。我走神了,不关心。 直到下一个环节——献礼,我才慢慢回过神。 这献礼,顾名思义。 原来每户大臣都准备了献给小皇帝的礼物,苏凌也不例外。 “这献礼仪式开始,就由老臣开始吧。” 第41章 国宴变故 说话的原来是张丞相。 没有讲解官我着实有些头疼,我看了看身边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询问苏凌的意见:“王爷,您不让我跟您说话,那我可以找别人问问嘛。” 苏凌不说话,他可能完全没听见我说话,或者根本不想理我。我窃笑,道:“那我就当您默认啦。” 我呼来小婢女,道:“麻烦这位姐姐,能否将这些个献礼的大臣介绍与我们王爷听呢。”我故意强调的是苏凌,反正他已经默认了。 我道:“我们家王爷足不出户,对这朝堂上的大臣实在是不太了解,麻烦姐姐了。” 小婢女受宠若惊,忙忙摇头,道:“您说哪里话,莫要折煞奴婢了。您若是想问,随意提着便是。” “比如这位大人?”我道。 小婢女看着正在献宝的张丞相,道:“这是陛下的亚父,同时也是这大晋唯一的宰相,张恒之,张丞相。陛下待丞相如父,张丞相此人雷厉风行,与陛下最是交好。” 我看着这雷厉风行的张丞相。只是觉得张恒之这名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张丞相的千年古木玄笔自是万里挑一,臣这一件玲珑翡翠红豆可忍不住要开开光了。”又一长髯老者大笑着走出席位,身边的小厮抱着木盒,也跟着上来。biqμgètν 小婢女继续说道:“这是江南总督陈太平,此次是远从江南来的。这玲珑翡翠红豆,听说是陈总督珍藏多年的绝世翡翠,可不一般呢。” 我点点头。 紧接着这苏凌身边的余院使也站了起来。小婢女继续说道:“余力,余院使是仅次于张丞相的陛下的长辈,陛下流落民间时,受二人招抚,余院使的医术也是天下一绝,听闻余院使的师傅还是出尘谷的谷主呢。” “出尘谷?” “嗯。” “臣远在南疆,一直听闻马娘娘如何绝代风华,冠绝后宫,今日一见,才知这九天仙女都不及娘娘半分美丽,臣在此特献曳地忘仙裙一条,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支,祝娘娘美胜三界,艳绝天下。”一奉承马思雨的官员走了出来,献了的确是雍容华贵得不得了的一套衣饰,马思雨的立刻笑了起来,只是谢着:“多谢参事有心,本宫收下了。” 后面献宝的人的确不只是单单献给小皇帝的,献给马思雨的也不少,毕竟小皇帝的后宫只有这马思雨一人,吹枕边风也轮不到别人呀。 小婢女看着后面陆陆续续走出来的人,忙解释着,“这佩金刀的四人是御前四侍郎,这是泰明寺的罗大人,这是……这是……”看来我还抓了个见多识广的小婢女,一口气说完,不带断的。直到看到魏莫笙时,我打断了她:“这个你不用说了,我认识,你退下吧。” “是。” 魏莫笙大摇大摆地走到十八阶台下,他备的礼物是一只红木箱,被四个小黄门抬进来看起来还挺沉的。他笑得异常猥琐,头顶的珠串晃得激情飞扬。他一说话,盖过了众人吵闹的声音,只听见他明朗朗地说道:“各位大人送的都是死物,毫无乐趣可言,本太子得了好宝贝,是件活物,还是陛下所需要的活物。” “陛下所需要的活物?”四座皆哗然。 魏莫笙神秘一笑,拍拍手,乐师就开始悠扬地奏起乐来。魏莫笙亲自用钥匙打开箱子的金锁,只是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慢慢地,在我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位蒙着面纱,穿着薄纱裙的异域女子。她头戴朱纱,光着脚丫,脚上拴着银铃,走起路来泠泠作响,她身材姣好,风情万种。魏莫笙看着异域女子从红木箱中慢慢走出,胡茄与觱篥同时吹响,音乐变得轻快起来。 魏莫笙满意地点头,退到一边。 我诧异,这个魏莫笙是个什么意思,搬个异域美人出来是要作甚。女子开始跳舞,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像是飞在山林间的鸟儿,又像是畅游在江湖里的游鱼。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洒下一片花香,又慢慢跳下来,随后摘掉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摄人心魄的脸,她轻笑着,将手中的轻纱准确无误地抛到小皇帝的怀中,然后从红木箱里拿出一把宝剑,开始舞剑。 期间也是有意无意与小皇帝做身体碰触,氤氲在二人之间尽是暧昧,马思雨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曲舞闭,小舞姬慢慢退回红木箱中,最后一刻还朝小皇帝抛了个媚眼。小皇帝十分给她面子,笑容满面,半晌,小皇帝眯着眼,客气道:“太子殿下这是……” 魏莫笙清了清嗓子道:“听闻陛下无子嗣,后宫无人,本太子今日带来我们大魏的美人,不知陛下可喜欢呢。” 张丞相哑笑,半晌,道:“陛下怒了。” 小皇帝生气了?我没看出来啊,明明一直都是笑如春风,温柔……我呸!我猛地想起笑面虎的非人行为,实在是不能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小皇帝仔细想了想,把弄自己手中的丝巾,缓缓道:“太子殿下可知这后位上坐着的是谁?” “本太子不知,这后位上有人吗,本太子没看见呀。”魏莫笙理直气壮:“不管有没有人,反正是让陛下朝思暮想的人吧。” 看来仁娴皇后的事情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小皇帝将那丝巾扔给马思雨,仍是保持着处变不惊的微笑:“坐着的呢,太子殿下看不见吗。” 魏莫笙傻了眼,瞪大了眼睛看,着实没看见一个人,小皇帝提醒道:“她说她很喜欢太子殿下送来的美人,劝朕收下。” “她……?”魏莫笙支支吾吾。他冷汗涔涔,想起在凌王府三番五次的灵异事件,有些后怕:“你们大晋人怎么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太子听不懂。” “太子殿既然如此有心,朕就收下了。”小皇帝笑着,小黄门便几步上前将红木箱锁好,搬出了康明殿。 魏莫笙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问道:“这是要?” 小皇帝道:“她如此喜欢这位姑娘,自是送往小竹苑陪陪她了。” “小竹苑?”魏莫笙显然是不知道小竹苑是个什么地方。还以为小皇帝喜欢这个美人,将她送至后宫了,小竹苑的确也属于后宫的范围,魏莫笙欢天喜地地下了去,我却猛地震了一下,小竹苑……那可是个丝绢花遍布的死亡之地。看来小皇帝是真的生气了,如果出生在现代,小皇帝绝对是一个一流的外交官,无论什么心情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看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马思雨握住那一张丝巾,越握越紧,那片丝巾被她扭成一团,扔在地上。献礼完毕后,正是开宴的时刻,御膳房准备的山珍海味一一被如花的婢女们端上来,我们做陪侍的也就要替自家主子斟酒了。一共有几十道菜品,每一道菜品却不是很多,但由于种类太多,分为五次,一一对应上送。 我看着这些个美味,心痒难耐。 要是我能吃就好了。 这个死了之后投胎是门技术活,我好歹投了个胎,投了个不受宠的公主胎。若是我能在越国,没被嫁出来,虽然是个不受宠的,但好歹是个公主,以我的智商,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宫斗大戏也好啊。如今流落至此,还要与苏凌斗智斗勇,我承认我斗不过他,还是早日想办法混出凌王府去吧。 这一场闹剧过后,众宾客纷纷开始用膳。我见苏凌迟迟不动,难道没什么好东西献给小皇帝吗,我低眉顺眼,慢慢提醒着:“王爷没什么宝物,献给陛下吗。” 苏凌夹了块虾仁,放在嘴里,不理会我,也没想要献什么宝物。我仔细一想,凌王府都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了,的确没什么钱置办宝物,索性就不提这种伤心事了。 只是我直勾勾地盯着那案上的酥酥饼,这酥酥饼没想到在这席上也有,之前芭歌带我吃过几 ъitv次,那味道真是永生难忘。只可惜我不能僭越去拿他的饼,强忍着肚子咕咕叫,难受极了。 各位大臣和小皇帝一边用膳一边谈笑风生,半跪着有些脚麻,可又不能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伸出一点点,伸展一下,又慢慢缩回去。之后伸出另一只脚伸展动一下,但幅度也是极其小的。可双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我一个不小心,身形晃了一下,居然没跪稳,直勾勾地撞上了苏凌。 那一刻,我就知道,完蛋了。 我直勾勾地摔在了苏凌半跪的腿上,苏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来看我,我朝他尴尬地笑了笑,魏莫笙恰恰坐在我们对面,此时刻又见着如此“淫荡”的场面,嬉皮笑脸地大叫起来:“早听说王爷一直尚未婚配,没想到是对自己的小厮感兴趣啊。” 魏莫笙这么一说,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们投来,我羞愧到无地自容,小皇帝的视线也停在了苏凌的身上,他只是笑,并未说话。 由于桌案的遮挡,大臣只是看到我趴在苏凌的腿上,至于趴在他的腿上做什么就不知道了。四周议论纷纷,流言四起。 魏莫笙前些日子本就在凌王府受了气,一直想逮着苏凌的错处,本是不用那么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到他嘴里倒变了味。魏莫笙大笑道:“总是说我们大魏开放,今日所见,不则然也。你说是否?武陵致逸王?” 魏莫笙接连说了两句话,苏凌都稳如泰山不曾理他,似乎没听见一样,除了他用一只手将我的头从他的腿上提了起来,向后一甩,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我被他这么一甩,直接后仰摔倒在地上。后脑勺着地,疼得我默默哽咽。魏莫笙不是第一次在苏凌面前吃了瘪,每次两人的对质,苏凌虽然一句话不说,却总是置魏莫笙于手足无措之地。 现在,亦是然。 苏凌无声的举动,毫不怜惜的动作,俨然证明了这是一个误会。魏莫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皇帝扯开了话题,这场小事就这么一笔带过,魏莫笙两眼冒金光,似乎想把苏凌看破穿似的。 我悻悻地跪回来,就听见苏凌小声道:“回去找林毅领罚。” 我无奈地叹气。 用完膳,就是身边的小厮替贵人们倒酒,贵人们一一向小皇帝敬酒的活动了。苏凌是小皇帝在世的唯一兄弟,因此也是最先敬酒的。这苏凌敬完酒,后面的大臣们也就慢慢挨着来了。我听说这敬酒之后就是嘉赏了,前些日子苏凌对瘟疫一事鞠躬尽瘁,必定要好好赏他的。 “老臣尹忽亚恭祝陛下扬我大晋,霸业宏图!”一老臣高声呼道。 “尹尚书有礼了。”小皇帝自己拿起酒杯,斟了一杯酒。理应来说,这小皇帝斟酒的事是交给马思雨的,但是小皇帝拒绝了她,说是不想让她辛苦。但我看得出来,小皇帝根本就不喜欢她,包括上次也是,可怜这马思雨了,小皇帝念着亡人,还在阴影里。 这尹尚书举起酒杯,正要喝下去时,只见他突然脸色发青,“砰”的一声就倒了下去。我一惊,手中的酒盏就抖了抖,坐席上的人都一惊,小皇帝也是吃了一惊。忙叫着小黄门去扶这位尹尚书,小黄门跌跌撞撞地去扶这尹尚书,可一群人走到他身边,脸色惊恐,慌慌张张地说道:“陛下……陛陛陛下……人……人已经殁了……” “什么。”小皇帝猛地站起来,从那十八阶台阶上走下来。用手放在尹尚书鼻尖,的确没有鼻息了。 小皇帝的脸色一沉,四周的声音立即安静下来。 苏凌将茶杯往案前一放,起身站起来,走到那尹尚书身边,小皇帝道:“你看看。” 说罢,小皇帝走回。 苏凌掀开尹尚书的官服,只见一大撮毛从尹尚书的官服里冒出来,四周的人皆大惊,甚至有些宫女尖叫了起来。 第42章 你们大晋人身体都这么好的吗? “夜莺,你也去看看。”小皇帝吩咐着。夜莺便也走到那尹尚书身边,随苏凌一起蹲下来查看。两人上下仔细探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伤口,只是这尹尚书脸色发白,身上又有一大串白毛。 苏凌将白毛凑到鼻边嗅嗅,紧皱了眉头。 苏凌将他的嘴掰开,一股血腥味便在这康明殿里蔓延开,紧接着一股鲜血汩汩从那尹尚书的嘴里流出,幸而苏凌的反应够快,手上没沾上一点血,倒是脏了这康明殿的红毯。苏凌和夜莺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夜莺道:“禀陛下,尹尚书的身上并未发现任何伤痕和致命伤,这……这身上的白毛乃是狐狸毛。” “狐狸毛?”小皇帝质疑。 “怎么会有狐狸毛。” “这人好端端了这么久突然殁了。” “听夜侍郎说,这尹尚书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啊。”四周议论纷纷,一场国宴变得局促不安。小皇帝也是神色凝重,道:“此事非同小可,竟然能在我这康明大殿上动手杀人,武陵致逸王听命。” “臣在。”苏凌道。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将幕后黑手揪出。”小皇帝严肃道。 “臣领旨。” “罗郴听命。”小皇帝道。 从席位间走出一佩刀大叔,我认出来这是刚才小婢女给我介绍的泰明寺的罗大人。 “罗郴,此次你与武陵致逸王同时掌理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小皇帝明显受了气,在如此庄严的国宴上出了这么件荒唐事。 “臣遵旨。”罗郴走到苏凌身边,俯身说道。 “来人,将尸体运回尚书府,请尚书夫人料理后事吧。”小皇帝说道,也没见有妇人从席位间走出,这才有大臣道:“禀报陛下,尹大人并没有带其夫人来。” “怪哉。”小皇帝也无法深究太多,忙叫人将尸体搬离了康明殿。出了这么件幺蛾子,这国宴也进行不下去了。这胆子小的小宫女已经被吓昏了,这胆子大一点的也是靠着楹柱颤抖着,大臣们余惊未息,小皇帝也兴致全无。 马思雨紧紧抓着身边小宫女的手,一张脸上写满了惊恐,我则是将酒壶放在案上,打了个哆嗦。 “到此为止吧,毕宴!”小皇帝拂袖而去。立刻有小黄门上前清理这地上的血迹。众大臣都还愣在原地,只有皇帝离开了。 半晌,待这些老臣们回过神来时,皇帝已经不见了人影。 张丞相率先站起身,维持着秩序,慢慢指挥着人员撤离。夜莺望着苏凌,客气道:“真是又要麻烦王爷了,我们陛下只您一个亲人了。果真是什么事都要交给您才肯安心,王爷莫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多谢夜统领提醒。”苏凌道。 夜莺转身又向罗郴说道:“罗大人是泰明寺的主管人,这破案侦查都是公认的绝世高明,此次你与致逸王联手,陛下就静待佳音了。”ъitv “必不负所托。”罗郴道。 夜莺笑了笑,轻功而去。 魏莫笙左右瞧了瞧,被吓得不清,他觉着自己已经被颠覆了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先是凌王府接二连三的人鬼情未了,又是这皇帝的空位的“她”,紧接着是没有一点伤口就暴毙,身上还有一大撮狐毛的尚书。 他觉着吓人,搀扶着自己的小厮,踉跄地离开康明殿。 “王爷,今日天色已晚,臣先回去整理思绪,明日再来王府与王爷商讨。”罗郴道:“先告辞了。” “大人请。” 罗郴点头。 他走后,这席位上还有些老臣未曾离去,苏凌笔直地站在康明殿中央,有老臣走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道:“王爷,此事并不简单,还请王爷多加小心。” “大人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这大晋风云瞬息万变,切勿大意。” “多谢提醒。” 慢慢的,整个康明殿只剩下我,苏凌,张丞相和几个小黄门了。 “王爷,老臣去看看陛下。”张丞相道,行礼离开,小黄门整理着这未完大宴上的残局。 我搀着桌案慢慢站起身,双腿已经跪到没有知觉。苏凌看着我艰难地站起身,也看着我颤颤巍巍的双腿,道:“你不是大晋人?” “啊……对。”我道:“不习惯。” “本王叫林毅进来扶你。” “多谢王爷……” 苏凌自顾自地走出康明殿,在他走出去之后,三叔就进来接我了。临走之前我还不忘将桌上的一盘酥酥饼打包带走,看着颜色样貌都甚好,分给芭歌和三叔尝尝看。 三叔将我背出未央宫时,苏凌的马车已经开走了,他也没想过要等我。三叔骑着马走在前面,我坐在马车里,知晓是几个时辰的路程,上下眼皮一合,便睡了去。 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一闹腾,苏凌的奖赏便泡了汤去。我还想着苏凌领了上次瘟疫一事的赏赐,还能补贴补贴家用,也不至于我们全凌王府上上下下活得这么憋屈。 这奖赏泡了汤,围猎也延迟了。听说是小皇帝心情不快,昨日众大臣也是受到了惊吓,要平复好几日呢,这围猎就拖到了五日后去了。 我将此事与芭歌说了,芭歌也觉着蹊跷,但我关心的仍是苏凌的奖赏问题。我遗憾地问着:“难道这小皇帝就不赏赐了吗。” 芭歌道:“总归是天子的事,你还要让王爷厚着脸皮去要吗。” “本就是王爷应得的嘛。”我道:“再说我们凌王府是真的很穷……” “所以今日罗大人会来我们府上?” “对啊,昨日国宴上的事情闹得很大,那尚书是当场暴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毒吗。”芭歌猜测。 “不知道。”我道:“今日那罗郴和王爷还要细细讨论,指不定还要去尚书府上调查。” “罗寺卿到——” “这不,正说着就来了。”我道。 芭歌拉起我的手,道:“看看去,此件事颇为诡异,说不定有些地方还用的上我们。” “用的上,用的上。”我呵呵笑道:“用得上你,反正是用不上我了。” “小隅不要自怨自艾嘛。” “呵呵。” 我与芭歌到大堂时,苏凌就将我们叫了进去。罗郴见俩姑娘走进,面色不悦,说话的声音也停止了。苏凌道:“无妨,这位是我凌王府的谋士,此次行动,本王也会带上她的。” “这……”罗郴只好作罢,继续说道:“本官之意是去尚书府上查看一番,询问一下尚书夫人,这尹尚书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因为不确定杀人的动机,不可妄下定论。” “本王正有此意。”苏凌道:“不知罗大人此次带的侍卫是……” “正巧,我带的这侍卫,说是之前与王爷见过面,有过联系,本官就一并带来了。”罗郴朝堂外喊着:“徐盈丰,进来吧。” 什么!徐盈丰?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而及时抓住了芭歌。卧槽,世界怎么这么小,又叫我遇着了徐盈丰这个冤大头。我怯怯缩缩地躲在芭歌身后,只见徐盈丰穿着泰明寺官服,配着两把匕首在腰间,正义凛然地走进来,朝罗郴行了礼,又向苏凌行了礼,方道:“下官在。” “盈丰这孩子的能力,本官是信得过的。”罗郴道:“此次的事颇为诡异,不宜张扬,我们前去尚书府的人最好不超过五六人,我这只带着盈丰,不知王爷……” “嗯。”苏凌道:“芭歌,你去听竹园叫上林毅,一同去尚书府。” “啊?”我蹦了出来,道:“王爷,没……没有我吗。” 苏凌的余光瞥了我一眼,冷冷道:“没有。” “可……可芭歌和三叔都去了……”我委屈地说着。其实我这么想跟着去尚书府,不是我想跟苏凌拉进距离,也不是好奇,而是芭歌和三叔都走了,这魏莫笙万一来找人,芭歌不在,定要折腾我。 三叔不在,也没人保护我,太可怕了。 “本王叫你去找林毅领的罚你领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赌气道:“这次带上我,回来我就找三叔领罚。” “随你。”苏凌余光也收了回去。携着罗郴一同出了堂。只有徐盈丰迟迟不动,他斜着眼光看我,我就使劲往芭歌身后躲着。徐盈丰道:“芭歌姑娘,你身后的小娘子,我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我凑到芭歌耳边,一个劲儿提醒道。 芭歌面露难堪,领着我就往外走。徐盈丰看着我的背影,猛地大喊道:“是你!” 他几大步上前,讲我从芭歌身后提了出来,仔细端详,确保无疑之后,道:“果真是你,上次的事被瘟疫打断了,如今……” “徐大人,快些走吧,罗大人在前面催了。”芭歌温柔地掰开徐盈丰的手,可亲地说着。巧妙地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徐盈丰见两位大人都已经在马车里候着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别让两位大人久等才是正事。 尚书府。 我与芭歌,三叔同乘一辆马车。这尚书府挂着白布,看来已经着手在处理丧事了。苏凌从马车上走下,尚书府定是料到苏凌和罗郴两人要来,早早备了人在门口候着。 我们一停马车,就将我们领进尚书府。 苏凌问着家丁:“尸体可还保管妥当?” “回王爷的话,上头吩咐过了,王爷未曾调查之前不能下葬,尸体安好。”家丁道:“请。” 我们被带到一个闺阁中,闺阁的暖炕上坐着个中年女人,束着发,披着孝麻,脸上却毫无悲戚之色,悠闲地剥着瓜子,喂给坐在自己跟前的小孩子。 “夫人。”家丁道:“人已经带到了,小人先退下了。” “嗯。”尚书夫人喂完最后一颗瓜子,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宠溺道:“依依,你先出去,母亲与客人有话要说。” 孩子走后,夫人道:“坐吧。” 罗郴道:“不知夫人可否觉得下官接下来问的问题唐突去?如若无妨,那还请夫人一一细细作答,有关尚书大人的死因,下官先谢过了。” “问吧问吧。”这位尚书夫人颇为不耐烦,已经开始催促。 我们念着这尚书夫人才丧夫,心情自然沉重,也不好说什么,便直奔主题。 “不知尚书大人最近可是得罪过什么人?与什么人结过冤?又或者是欠下过什么?”罗郴问着。 尚书夫人嗤之以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道:“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搞什么,我怎么知道。” “这……” “哎呀呀,你们问我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嘛。”尚书夫人皱着眉头道:“他那个臭德行,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嘛。” “这……”徐盈丰无语。 “那尚书大人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罗郴接着问。 这一次,尚书夫人干脆是笑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前翻后仰,哂笑道:“那个男人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自从嫁给他那天开始他就没停止过奇怪的举动,我这一天天的都见不着人,怎么晓得他的那些鬼事哦。” “这……”罗郴对这些回答很不满意。 夫人嗑着瓜子接着说道:“他这回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不知道是这外面染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迟早要死的。这死了正好,我带着孩子和钱财回云湖城去,倒也清静。”尚书夫人毫无悲戚之色,甚至还有一丝欣喜。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得了得了,各位大人快些走吧,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的。再者说,上次与那老匹夫见面也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你们若是真想知道些什么,那老色鬼在外面养了那么多美妾,你们随便抓一个问都比问我来得方便。”尚书夫人要起身去看孩子,罗郴忙叫住她:“不知道这尹尚书的妾室在……” “城东那有一所别苑叫云香园,我这官人都快将家安在那处了。那是他自己置办的别苑,若是大人们想问,就去哪儿吧。” 我们想着,也只好如此了。 出了尚书府,我小声告诉芭歌:“我在大殿上见那尹尚书,估摸着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还养美妾?你们大晋人身子骨都这么好的?”bigétν 芭歌斜瞟了我一眼,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第43章 美妾成群 东城有一座别苑叫做云香园,是尹尚书在十年前置办的。尹尚书此人爱美色,嗜酒,但业绩颇为能干,因此虽有些不良习惯,但位子一直坐的稳稳的。 我们刚到云香园时,就听见园里有女人尖叫的声音,还有女人轻笑的声音,还有女人痛骂的声音,总之全是女人的声音。我听着耳朵嗡嗡嗡地响,还难受着。 这尹尚书不会还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吧。 亮了泰明寺的牌子,我们顺利地进了云香园,只见七八个女人围着两个女人。这一女人手持鞭子,另一女人跪倒在地上,身上全是伤痕,哭得梨花带水,那持鞭女人咄咄逼人,一口一口骂着。 “你这小贱货,还想拿主君的东西,也不撒泡尿找找你自己,就你这个德行,真是作贱!”那持鞭女人一鞭子打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倒在地上的女人抓着鞭子女人的衣角,哭着说:“我没有,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姐姐你要相信我……姐姐……” “还敢狡辩!”那女人又是一鞭子下去,打得皮开肉绽。这两人被七八个女人围在一起的原因,没有注意到我们,仍是打得热火朝天。 罗郴可能是在官场上呆久了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难堪。我则是天天看着宫斗剧长大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无非就是女人之间的那点破事。这种事在前,若是罗郴上去阻挠,那么丢了他的面子,苏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关心。徐盈丰和三叔在云香园门口就没进来,芭歌说话太和气,又劝不住,于是这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只好上前一步:“咳咳,停一下,我们是泰明寺的,奉旨查案,麻烦娘子们配合一下。” “什么东西。”听到我的声音,众人纷纷转过身来。 “还不快见过我们罗大人?!”我拿出气势,气势汹汹地说道。再加上我这独家定制的全脸面具,还起了些威慑作用。 “罗大人?”几女子问着:“泰明寺?” “奉旨查案。”我道。 “啊?查案?”众女吃惊不已,我才想起尹尚书是昨夜死的,她们可能都还不知道尹尚书的死讯,众女停下了刚才的活动,纷纷行礼。 “你们都随本官到大堂中,这云香园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是。” 云香园的妾室一共九人,方才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地上那可怜的女子便是小九娘,这拿鞭子就是二小娘,俩人好像是因为尹尚书的一个什么物件。biqμgètν 小九娘被人扶起来时还是颤颤巍巍的。 “你们知道你们家主君最近有跟什么人走的比较近,或者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罗郴拿问尚书夫人的话问这群尹尚书的小妾们。 “我们家主君可没得罪过什么人。”小二娘说着,同时好奇地问:“不知道大人们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是养在园子里的小妾,查案最忌讳的就是问为什么。这小二娘看来平时颇为得宠,有些骄纵,好在罗郴,苏凌都不是爱计较的人。罗郴也是想到这尹尚书的死讯还没传到这云香园,索性就在此说了。 罗郴道:“你们主君昨夜国宴上被人暗杀,此事十分蹊跷,陛下命令我们彻查此事。” “您说什么!”突然爆发一声抽泣。定眼看去,原是小九娘踉踉跄跄地跌出来,颤抖着问:“您说什么……主君他……他……” 我看这小九娘的模样,估计是个有感情的小妾,故此安慰着:“小娘子……你莫要太伤心了。这……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调查清楚的。” “不……不……不……”小九娘痛哭流涕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主君他……”她情到深处,竟昏倒了过去。二小娘皱了皱眉,怒斥着:“还不快把她拖下去,等着大人看笑话吗。” 小九娘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二小娘倒是颇为镇静,只是道:“主君他去了……我们姐妹都很难过,只是这祸福在天,生死有命,主君这是到九重天上享福去了。我们定会为主君立灵位,日日供奉,以还主君在世对我们的恩德,我们还……” “本王不想听你们如何处理他的后事,闭嘴!”苏凌突然发话,语气如雪山上的万年寒冰,吓得一众小娘子目瞪口呆。她们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长相冷酷的男子,很快就把头低下去,也不敢抬一下。 所以说,苏凌说我怕他,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是个人都会怕他的吧,不怕他才不正常吧,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总感觉我欠他几百万似的。 苏凌示意罗郴不要再问下去,倒是自己先开口命令:“你,出来。” 他随意指着一位小娘。那小娘今天“吉星高照”,中了彩票,被苏凌抓出来当靶子使,她怯怯地站出来,双手死死抓住裙摆,头快埋进衣领里去了。苏凌道:“本王问什么,你答什么。” “你们云香园有几房妾室,全都在这里了吗。” “回……回大人……全全全在这里了……”我听着这妹子快哭出来的语气,真替她着急。 “你没耳朵吗!本王问了两个问题!林毅,掌嘴!” 三叔毫不怜香惜玉地扇了那小娘两个耳光子,那小娘白皙的脸庞立刻红肿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脸,泪水挂在眼角。 “再说一次!” “回……回大人……一共九房妾室,全全在这里了。” “只有九房?” “是……是……全都在这里了。” “你确定?” “妾身……确定。” “你再说一次!你确定只有九房全在这里!”苏凌突然站起来,瞪住那小娘。那小娘直接吓软了摔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哭着说:“大人……大人……一共九房……不不不……十房……十房……还有还有……一房……前前前……” “住嘴!”二小娘突然站起来,言笑晏晏地看向苏凌,道:“大人,您这样吓着我们小四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妾身吧,我们云香园一共九房妾室,刚刚那小九娘回了屋子,因而只有八人在此了。” 苏凌淡淡扫了那跪倒在地上的小娘一眼,那小娘到场被吓昏过去,二小娘又怒斥:“还不快把她带下去,都是些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苏凌的语气慢慢平复,坐下来道:“如此便好。” “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二小娘俯身,沏了壶茶,一一倒在罗郴和苏凌案前的茶盏里。茶香袅袅,飘进我的鼻腔,我倒是口渴了。 之后,苏凌,罗郴,芭歌陆陆续续问了这云香园的当家人二小娘一些问题。二小娘胆子大些,也一一回答了,且滴水不漏。左左右右,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大概就是,这尹尚书虽然好色,但不与人结怨,也没和什么人结下过梁子,唯一看不惯他的,怕只有他家里的那位夫人了。 这二小娘也是不嫌事大,还笑着说:“若是大人要抓什么凶手,那大娘子怕是难逃嫌疑吧。” 苏凌冷笑一声,道:“你这算是干扰查案吗。” “妾身可知道错了。” “掌嘴。” 三叔又冷不伶仃地跑出来,往这小娘子的脸上就是啪啪两声,我深深的知道三叔打人是有多么疼多么疼。连我这种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更别提这些小嫩人儿了。 他们一直问着,我后来也听不懂了,就想着去看看刚刚那昏倒的小九娘。说实话,我挺不喜欢这个二小娘的,总感觉有些作威作福的感觉,又有些八面玲珑,难以捉摸的感觉,更何况刚才还暴打小九娘,那小九娘身上本来就有伤,此时还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我得了芭歌的准许,跟着六小娘去了小九娘的屋子。小九娘已经醒了,木木地坐着,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笨笨地问着:“好些了吗。” 她听到我的声音才发现有人进了屋子,目光看向我,认出我是跟在罗郴和苏凌身后的面具姑娘,想下床行礼被我回拒了:“不用了。你先休息吧。” “谢娘子。” 我坐在她身边,问道:“小九娘可是对尹大人一往情深?我此番见也只有你一人如此……”“回娘子的话。”小九娘悲戚道:“我与舍妹孤苦无依,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宜春楼里做事,再也找不得亲生父母,是主君他将我和舍妹赎了出来,给我们名分,还让我们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我和舍妹都把主君当成救命恩人,如此,怎能让妾身不心痛呢。再者说,主君待我们极好……” 她说得情深深雨蒙蒙,我很想插一句“你确定他不是因为你们俩长得好看想纳妾?” 话到嘴边我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毕竟别人刚刚痛失丈夫,做人还是不要太过分,拆穿一个死人的阴谋有什么意义。 “方才只见你一人,不知你妹妹是……”我环顾四周,这屋子里也没见着其他人。 “哦,舍妹……” “哎呦。我说这屋子里怎么有人说话呢,原来是大人来了。”打断小九娘说话的是从前堂走来的三小娘,她笑着走进来,朝我行了礼,转眼看着小九娘就催促着:“小九妹妹,你这身子不好就不要说话了,说些你们家里的霉运事还扰了大人气运,你还是早早歇息吧。” “无妨……我……”我话都没说出来,又被这三小娘抢了去:“大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是渴了吧,主君前些日子带回来些上好的乌龙茶,妾身这带大人去尝尝?” 她说着,我想起前堂里苏凌和罗郴的茶,也的确是口渴了。 于是我作别小九娘,随着三小娘出去吃茶了。我吃过茶,苏凌和芭歌他们也询问完毕,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马车上。 我就苏凌今日多次询问那小娘子的事很奇怪,问着芭歌,芭歌解释说着:“这园子里的人有古怪,方才王爷询问她时,明明在场的娘子只有八人,她却说都到齐了,这就说明她在说假话,王爷反复问了好几次,她都在说假话,只有最后一次,要说出真相时又被打断了。” 我尴尬问:“这个,别人家里有多少妾室,王爷就不要那么刨根问底了吧,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他老相好?”ъitv “休要胡说。” “我是胡说,王爷老相好来来去去就那一个,我懂我懂。”我打趣。 “此事王爷心中自有盘算。” “这么说我们今日忙活了一天什么也不知道。这尹尚书的仇人没问出来半个,案子也没什么进展,对了。”我突然正经地看着芭歌,严肃问:“芭歌你饿了吗。” “小隅是饿了吧。” “啊……是……” “今日回芭歌掌厨,小隅想吃什么。” “嘿嘿,随便随便。只要是歌儿做的我都喜欢吃。” “贫嘴。” 苏凌吃饭总不是跟我们在一处的,今日芭歌掌厨,在听竹园的小厨房里做菜,苏凌竟带着罗郴竟跑到听竹园来吃饭了。一是芭歌的手艺的确不错,二来也是想一起商量这次的盘问结果,我内心可不乐意了。这二人没来之前我和芭歌和三叔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两座大山往这儿一坐,我就得站着了。 且还得等他们吃完我才可以吃,他们边说边吃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我索性灭了性子,回房间吃酥酥饼去了。 “芭歌,你停一停,够了。”苏凌示意芭歌不用做饭了。毕竟来听竹园吃饭是次要的。芭歌整理完毕从小厨房出来,端正地站在苏凌和罗郴面前。 苏凌问道:“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尚书夫人与尹尚书不合已久,尹尚书的妾室各个心怀鬼胎,这云香园有事情她们未曾告诉我们,芭歌怀疑问题出在这妾室中。” “盈丰,你回尚书府调查的尸体有什么结果了吗。”原来罗郴在回来的路上又吩咐徐盈丰去调查了一次尸体,毕竟尸体腐烂之后就不好查了。 徐盈丰详细地说着:“与王爷描述的无二,的确是没有伤口。” “那是中毒而亡?” “否。体内毫无中毒的痕迹。” “那死因可查出来了。” “不知,至今还未发现致命伤口,但人是在一瞬间毙命的,像是暴毙。”徐盈丰道:“尸体明日便要下葬了,王爷在此之前可还要去查看一番吗。” 第44章 夜袭云香院 芭歌说,“不必了。”苏凌道:“本王看过一次的尸体,不会看第二次。” 徐盈丰只好闭嘴。 “这云香园甚是诡异,王爷要查查看吗。” “今夜芭歌你随我去一趟。”苏凌道:“用膳吧。” 几人一边吃一边说着,苏凌吃饭时是不说话的,我在里屋吃了酥酥饼,准备出来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剩菜剩饭,结果从屋子里出来时,这群人还在吃……我汗颜,准备回里屋时,苏凌冷不伶仃地叫了我一句:“林小隅。” 苏凌叫我名字准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我转身时,苏凌提到了上次在国宴上他赏我的板子,“本王走后,你记着叫林毅打板子。” 我靠…… 不能啊,万万不能啊,我忙跑到芭歌身后,支支吾吾道:“今夜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你去?”苏凌皱眉:“找死吗。” “我……我也可以帮忙的。”我欲哭无泪,忙解释道:“上次那个蜡黄花的事,我不是就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吗。王爷,你就让我去吧,我可聪明了……对吧……对吧……芭歌……”我楚楚可怜地看着芭歌,芭歌一眼就看出我不是真的想去那个什么云香园,只不过是不想被打罢了。 芭歌将我护在身后,道:“王爷,你让小隅去吧,她如此想帮上忙,芭歌……芭歌也需要她帮忙。” 芭歌……还是你好啊,我眼睛放着光。其实我看来,芭歌虽然名义上是凌王府的婢女,但其实相当于苏凌的谋士,或者食客,上卿,苏凌对她的话三四分都要听的,这是十分了不起的。 既然芭歌都如此说了,左右来去也不是件大事,苏凌就允了下来。这个打板子这个事情,能拖就拖,能拖多久拖多久,拖到苏凌忘了最好。我可是被打得屁股开花过几次,悲壮兮! “那林毅也跟着去吧,两个人本王带不动。”苏凌说完,继续吃他的东西。他说话时都要停下吃饭,毕竟他是个颇为讲究的人。我吃了一惊,这怎么一来二去还是没摆脱三叔这个毒瘤?还有什么叫做“我带不动”?林毅应得干脆,我一脸阴沉。 好在罗郴还有事要做,饭没吃几口就走了,徐盈丰也跟着走了。苏凌一个人吃过也走了,我看着还剩下的美味佳肴,吃了个大饱,跟着芭歌换了身方便的行头就随着苏凌夜袭云香园。 这时我才知道苏凌那句“带不动”是什么意思。原来我们是夜袭,轻功要了得,本苏凌只想带芭歌一人,自己提着芭歌也就上去了,结果我死皮赖脸地跟着来,苏凌两只手提人就吃力,况且他很厌恶跟我碰触,所以这个把我带进云香园这事就落在了三叔身上。bigétν 苏凌的功夫了得,挽着芭歌的腰,一跃就上了墙檐上,三叔背着我紧跟其后。我们四人都平安上了房顶,苏凌示意安静。我们向下看去,才发现这云香园深夜里都没有安静下来,反倒是后院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光亮透明,我们随着正在地上移动的火把看去,也都是往后院走的。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我道:“这是要……” 我们四人小心来到了后院的屋顶上,半蹲着看着院子里的场景。这后院极其荒凉,屋顶也是破败不堪,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这院子里只有一棵枯死的树和一口枯井,二小娘和一众小娘都到了此处,只有小九娘没来。家丁们火把照着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就是那口井的井口,有一根极粗的绳子,绳子还在不停地颤动,应该是刚刚下去了什么人。 二小娘站在井口,冲里面喊着:“找到了吗。” 不久,井内传来家丁的回音:“没有啊。” “你再仔细找找,她就是在这下面的啊。”二小娘心急如焚,絮絮叨叨道:“也没什么人来过这后院啊,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锁了院子,怎么会找不到呢。” “找到了!”突然,家丁喊着。 二小娘忧愁的表情烟消云散,喊着:“快捞上来。”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响破天空,随即有人迅速从井里爬了出来,颤抖着身子,道:“她她她她……她……她……” “怎么了。”二小娘皱着眉:“东西呢,没带上来?” “她她她她……” “她什么她!”二小娘怒了,看着家丁也没有理性再说下去,随手在家丁里点了一人,道:“你下去,把她带上来。” “是。” 有一家丁下井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这家丁也连滚带爬爬了上来。二小娘是真真怒了,一巴掌扇过去,道:“废物!叫你们拿个东西都拿不了吗。” “不是……不是……二娘……她……她……”这神智清醒的家丁也说不出口了。二小娘又指了一家丁道:“你下去,如果拿不上来,我就砍了你。” “是。” 我心里想着,这下面是个什么可怕的东西,能把两人吓得精神恍惚,估计这第三个人也够呛。果不其然,又是一声惨叫,但这人还好,将井里的东西拿了上来,那东西一搬上来,所有火把集中在那物身上。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我说血淋淋,不是夸张,真的是血淋淋的头颅!而且还在流着血!而且这个头颅只有头颅,没有身体,看头发的样子,应该是个女人,这头颅被一堆白毛围绕着。那双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眼珠一直盯着二小娘看,二小娘吓了一跳,飞快退后。众人也都吓傻了,瞬间在头颅的四周形成了一个三米的空地。 这倒是方便了我们观察。 “这……这什么玩意!”二小娘气得牙齿都在颤抖,“这贱人的身体呢!” “没……没看见……”家丁浑身战栗:“小奴下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满地的血和狐狸毛,身体也不见了……只有……只有这么个头……太可怕……太可怕了……”家丁回想起,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我刚看到这个头时,也吓得胃中痉挛,还好距离很远,我看不太清。我左顾右盼也没看见小九娘,我惊讶这个死的女人是不是小九娘,毕竟我看她们院子里的人也都不太那么喜欢小九娘。当我去问小九娘问题时,那别的人及时打住了我们的对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了杀人灭口……我这才又鼓起勇气朝那地上的头颅看去。 苏凌也是怔了怔,但很快恢复平静。 “二娘……她……她怎么还在流血啊……”小五娘害怕地问着。 小六娘一边退着一边说着:“她都死了……死了十日了……怎么……怎么这头还没腐烂……怎么还在流血……啊啊啊啊……这狐狸毛……这是和主君死的时候一样的白狐毛啊……她不会……不会来寻仇了吧。” 死了十日……那就不是小九娘了。今日我才见过她,我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园子里我唯一有好感的就是小九娘,我还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bigétν “二娘……她没死的时候就把主君迷得神魂颠倒的,我们说她是妖怪……该不会……该不会……啊啊啊啊……”三小娘也有些瘆得慌。 “别来找我……你的死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小七娘自言自语着,看不下去,跑出了后院。 “你们莫要躁动!”二小娘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贱人死了也不让我们安生。” “你……你去把这头颅拿走,埋了!”二小娘指着一个家丁说道。 那家丁惶恐,拼命摇头:“二娘,我我我我我……”说着便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昏还是假昏。二小娘气得没法,解释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人装神弄鬼罢了,要不是今日泰明寺的官人来查园,谁甘把这玩意捞出来?” “二娘……你不是早就封了这屋子了吗,怎么……怎么……” “总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故意装神弄鬼。我看那九姨娘就有鬼!这定然是她搞的。”二小娘怒气冲冲。 “九姨娘不是不知道她妹妹的事吗。” “她说不知道就不知道!这种贱蹄子,最会装模作样。”二小娘的一番解释,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总之她自己有了解释,没那么慌张了。苏凌就这么看着。自己脑中已有思绪。 “下去吧。”他道。 “啊?要露面?”我问着。 “时机正好。”苏凌道。 正当院子里闹成一锅粥时,我们四人从天而降,直直落在那头颅的前面。我还是被吓了一跳,芭歌及时扶住了我,那人头果真是鲜血如注,这张脸近看,居然和小九娘一模一样,我几乎都要把她认成小九娘了。 我们四人的出现,让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 二小娘惊恐地看着我们,显然她认出了苏凌。苏凌这张让人看一眼就会印象深刻的脸,我觉着没有人会记不住他。二小娘看着我们,愣了半晌才跪下说着:“大人……大人怎么在这里。” “说吧。”苏凌冷冷看着这跪倒在院子里的一群人。 “说……说什么……”二小娘断断续续道。 “这个头颅,以及尹尚书的死因。”苏凌道:“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二小娘眼光一寒,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试探地问着:“大人来多久了……” “一直都在。”苏凌道。 “妾身若是如实说了,会怎样。” “该怎样就怎样。”苏凌道:“还有半柱香。” “如此,大人今日便是不走运了。”二小娘目光一寒,从地上站起来,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今日……”她笑着。众小厮会了意,四面八方把火把朝我们扔过来,我吓得了,芭歌赶紧将我护在身后。 苏凌淡淡地看着,只是说了两个字“愚蠢”。 三叔将芭歌护在身后,他轻轻跳起,一个无限回转旋风踢,便把所有的火把全踢到了一个方向。 二小娘见此记不成,一声令下:“杀了他们。” 家丁们面面相觑,还是冲了上来。 苏凌这次说了四个字“不知死活。”他就那么站在原地,连身形都未曾动一下,三叔一个人看着冲上来的家丁,也是颇为苦恼,毕竟这大过年的不想“大开杀戒”。 我看着三叔行云流水地解决一个个家丁,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话说林雨这么好的一个保镖,干嘛白送给杀自己的大猪蹄子啊。果然陷入爱河的女人,就是复杂!复杂!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明白啊!话说,我一定要把三叔这个保镖收归己用,毕竟我可是他半个侄女儿啊!毕竟肉体上是。 过不了多久,家丁们陆续倒地。众小娘节节后退,二小娘见清醒不妙,猛地跪下,一个劲儿地磕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模样。 三叔抖了抖身上的尘,站回芭歌前。芭歌恭敬地说道:“多谢林将军。”其实林将军只是三叔的一个称呼,毕竟三叔也不是什么将军,虽然以前是个将军,现在充其量就是凌王府的一个侍卫头子。 嗯……这个定义很准确。 我一直觉着三叔的武功胜过苏凌,那日林雨被杀死的原因,是因为他太过粗心了,低估了那时只有十三岁的苏凌。果然有句歇后语,关羽失荆州——骄兵必败。 我叹了口气,看着卑微的一众小娘,真真是应了一成语“自作自受”。 经过这么一场打斗之后,苏凌还能心安理得清清说道:“说吧,还有三又之一柱香。” 我靠?这厮还在纠结香这个问题?好吧,我竟然是忘了苏凌是个很讲究的人。二小娘也是吃惊了,看着苏凌还未“动怒”,忙颤颤巍巍地说:“这……这死的是我们这儿的十小娘……是……是……是小九娘的妹妹……”biqμgètν “继续说下去。”苏凌淡淡说着。 “她……她十日前投井自杀……自杀……” “自杀?” “啊……是是是……是……” “你再说一次?”苏凌瞪着二小娘的脸,目不转睛。 “自杀……” “真的是自杀!?。”苏凌突然放大了声音。 “啊!回大人,真真是自杀的啊。” 看来这二小娘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今日早晨那小娘的承受能力好。是个白痴也能看出来这十小娘不是自杀的吧……哪个傻逼自杀还往自己脸上划几刀再跳井的,这自杀……死了还能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我的妈呀。 太混乱了。 第45章 妖邪复仇 苏凌也不问她了,他只是盯着她看,那二小娘也是诧异。我和芭歌,三叔皆不知该怎么办。 半晌后,苏凌突然道:“时间到了。” 什么? 苏凌道:“林毅,这女人满嘴谎话,你这就将云香园的小娘们一同带到泰明寺,交给罗郴发落吧,至于罪名,就定杀人罪吧。” “杀人罪?”林毅有些吃惊。 “不错,既然她们不肯说出事情,那么与杀人凶手是包庇同犯,如此定论,罗大人也不会说什么,拖下去吧。” “杀杀杀人……”二小娘面色惨白,要知道在这个法制社会不太完善的古代,讲究的就是以牙还牙,这杀人罪,好像是要判秋后问斩的吧? 二小娘倒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怎么了……”有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娇喘微微,咳声连连,应该是还没恢复的小九娘。只见小九娘跌跌撞撞地闯进后院,见到一院子的人,吃了一惊,我与她也算是旧相识,见了我,她微微行了礼,继而问我:“大人,发生什么了。” “这……”我总不能说你妹死了只剩一个头了这种傻话吧,我说不出口,只好指给她看。小九娘顺着我的手看去,只见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汩汩鲜血还在往外冒,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血,流也流不完似的,画面十分诡异。 小九娘愣了愣,瞪大了眼睛看,隐隐约约在那满头黑发下看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小九娘先是眼睛越瞪越大,然后慢慢走到那头颅的身边,痛苦地咬着一个一个字,“是……是阿芸吗。” 阿芸,应该就是她的妹妹了吧。 “阿芸……真的是阿芸……”小九娘几乎是扑倒那骇人的头颅上,果然亲情血浓于水,唯独小九娘不怕那骇人的头颅,只是眼神空洞着,她怎么也无法想到,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小九娘慢慢看向跪倒在地上的二小娘,愤怒地问着:“你和主君不是告诉我,阿芸她已经找到了爹娘,并回家了吗!?” “啊……小九……这……”二小娘哑言。 苏凌倒是示意林毅暂时不用拖走二小娘了,来了场好戏可看。 “你给我说清楚!阿芸……阿芸她怎么会……”小九娘摇摇晃晃地冲到二小娘跟前,抓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难怪我这几日说要看望阿芸,你们都不让我去,难怪……难怪……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的身子呢,为什么只有一个头颅!” “你妹妹……你妹妹她是投井自杀的!小二娘对于十小娘投井自杀此事不依不挠。 小九娘是真的怒了,没了一贯的柔弱,倒是跟二小娘对质起来:“你说阿芸是自杀的!阿芸十日前还欢天喜地地告诉我,爹娘要来接她了,她怎么会又去自杀!定是你在骗我!一定是你……你杀了阿芸……你本来就知道主君喜欢阿芸……你嫉妒阿芸,你就杀了人!” “小九妹妹……你你你你莫要污蔑我啊。”二小娘流着泪说道:“我哪敢杀人啊。” “那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这……这是不想让小九妹妹伤心啊。”二小娘道。 小九娘和二小娘一来一去,不相上下。苏凌听得有些疲倦,问着:“九娘,本王给你个权利,你认定你妹妹不是自杀的吗。”bigétν 小九娘猛地扭头,一脸坚定:“妾身确定。” “那本王给你一条鞭子,你随便处置她们,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是问得出什么,证明你妹妹不是自杀的,那么你无罪。一炷香后,你若是证明不了,那么你跟她们同罪,你愿意吗。”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小九娘视死如归:“妾身万死不辞。” “给她,林毅。”苏凌道。 三叔从身后拿出一条鞭子,我诧异,他什么时候拿了鞭子我怎么不知道,看来苏凌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幕。 接下来,小九娘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残暴。我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啊!” “啊!” “啊!” 满院子女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溅三尺,我不忍直视,只好转过身去。倒先是有人受不住了,爬着说:“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 我看时,原来是七小娘。 “停吧。”苏凌道:“好好说,说清楚。” “大人……这……这小十娘的死的确与我们有关,可您调查的是主君的死,我们哪敢害主君啊,主君的死跟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啊。”小七娘慢慢说着:“小十是主君最喜欢的小娘子,进园子不过一两年,几乎霸占了主君所有的喜欢,我们虽然嫉妒,可也不敢在主君头上挖土啊。爱屋及乌,主君自然也就喜欢她的双胞胎胞姐小九娘,可……可……” “你闭嘴,我来说。”二小娘眼看事情已经兜不住了。索性让自己全盘托出还能减少些罪名,呵斥小七娘,自己说下去:“主君本是喜欢她的,因此也愿意帮她找爹娘,于是主君也找到了小十的爹娘,并且告诉了小十,只不过……这……这……她爹娘……” “说下去。” “主君还在匀州做通判时,做了一些荒唐事,为了敛财,杀了一个村子的人……这……她爹娘是那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主君啊!”二小娘突然仰天呼喊着:“你已经去了,这些事情已不能束缚你,让小二说出来吧,你不会怪我吧。”她叫完,继续低低地说着:“主君虽然找到了小十的爹娘……为了……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于是……就杀杀杀杀了小十的爹娘,并且告诉小十,她爹娘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主君他……主君他……”小九娘摇摇欲坠。 “小十心灰意冷……本来此事就没了个下文,偏偏小十偷听到了我与主君的对话,知晓了实情……这小蹄子若是识好歹也就罢了,偏偏……偏偏说要高御状!”小二娘道:“于是……主君……主君……就……就骗她到后院,把她推了进去杀了她……”小二娘磕了一个巨大的响头,道:“小十娘的死不干我的事啊,这主君的死更不关我的事了……求大人明鉴……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二姐姐这话就说错了吧。”小六娘冷笑道:“说到底是不干我们其他几个姐妹的干系吧,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主君一起将小十推下去的。” “你……你胡说!”小二娘气得满脸通红。 小六娘道:“大人,是二姐姐和主君一起害死的小十,小十死之前,妾身还听到了她说要化为妖孽报仇,想必这主君死是妖孽作乱吧。” “小六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小七娘害怕着问。 “那还有假。”小六娘说道:“二姐姐说,主君不是你害死的。那么主君更不可能是我们害死的了,如果不是小十的妖邪,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小二娘被吓住,仍是不相信她的话:“哪有什么妖邪。” “是嘛,二姐姐且等着看吧。” 事情到此,我大概理了个头绪出来,就是这尹尚书杀了这第十房小妾,小妾变成狐妖来报复他,于是尹尚书就在国宴上被妖法弄死了。 真是奇特啊。 真是奇妙啊。 我他么……鬼才信吧,苏凌看着这院子里的人,凑到林毅耳边说了什么。林毅眨眼睛就不见了人影。 “听说美丽的女人都是狐狸精变的,二姐姐在小十生前就爱说她是狐狸精,怎的,这随了姐姐的心愿,姐姐反倒不开心了。”小六娘笑着说:“大人,如今事情弄清楚了。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ъitv 我见这院子里才思敏捷的不止是一个二小娘。这六小娘也是一心想把二小娘搞下去,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宅斗吧。 好在苏凌的妾室,江倩和于洋溢,她们二人对宅斗可没什么兴趣,不然我这可怕的智商,还不得被当成傻白甜二百五的女主大刑伺候着? 半晌,三叔回来了,带来的还有徐盈丰和一众泰明寺的衙役,这铁证如山,更有证人作证,这二小娘便入了狱。 如此,这件事也算告了一小段落了。 只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十小娘的妖邪杀了尹尚书,这不纯粹胡扯吗,这查尹尚书的案子,莫名其妙查出了他家小妾是怎么死的…… 这可以被称作为——举一反三吗。 但小皇帝对于尹尚书他家的小妾是怎么死的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尹尚书是怎么死的。苏凌整理了思路。 边说第二日再带我们去囹圄拷问一下二小娘。 二小娘是杀害十小娘的凶手之一,却不是杀害尹尚书的凶手,我问这一点,芭歌说道:“二小娘是除了尚书夫人以外最大的持家者,但实际上也是她在持家,首先说杀了尹尚书对她没什么好处,其次尹尚书不是事先被灌了毒,到国宴时毒发身亡而死的,也不是被殴打致死外伤致死的。他就是莫名其妙就死了,身上的一串狐毛也无法解释,当晚,尹尚书没带任何女眷去国会,那云香园的人更不可能在百里之外动手。” “那这个尹尚书的死因还不知道吗。”我数着日子,已经三日了。 “嗯。”芭歌道:“死得很奇怪。” 我道:“会不会是什么突发疾病,突然暴毙也是有的。” “那他身上的狐狸毛怎么解释?” “或许这是他的个人爱好?收集狐狸毛?” 芭歌哂笑。 我们随着苏凌走到了二小娘的牢房前,狱卒替我们打开门。我们走进牢房,却见二小娘趴在地上,背靠着我们,一动不动。苏凌几步上前,将人掰正面来,二小娘面色惨败,表情僵硬,苏凌蹲下,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前,人已经死透了。 跟尹尚书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她的衣服里也是翻出一把白狐毛来。 “你们家罗大人在哪里。”苏凌问。 狱卒走进牢房,看到这一幕,吓得猛靠在墙上,颤抖着说:“这人……这人怎么死了。” “你们家罗大人呢。”苏凌再一次问。 “罗……罗大人应该刚下了早朝回来……” “去把罗大人请到正堂。”苏凌站起身。 “是……是……”狱卒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芭歌看着二小娘的尸体,沉思。 我的妈呀……这人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挂了?不会真是什么狐妖作祟吧。毕竟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神魔鬼怪玄幻世界?架空古代?异能超社会?武侠绝功修炼?说不定真有什么狐狸精……等我去探索。bigétν 这趟水太浑了,我一万个不愿意跟着苏凌和芭歌了。往前是悬疑片,往后有林毅拿着板子等着我欲欲跃试。 哎……人的一生怎么这么难啊。 罗郴听到二小娘在牢房里暴毙的消息,也是很快就在正堂和苏凌会了面。罗郴听过苏凌在云香园的事后,也是一筹莫展。 “或许是报仇?”芭歌道。 “这知道,从目前看来,动机就是报仇没错了。”苏凌道:“可是是怎么杀的人,又是由谁杀的,罗大人,你把昨夜守夜的狱卒叫来。” 罗郴叫来狱卒,问道:“昨夜有什么人去过囹圄?” 狱卒跪倒在地上,仔细回想着。 半晌,确认地说道:“昨夜,大人您和徐侍卫来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过了。” “你确定只有我们两人吗。”罗郴皱眉。 “是……是……因为大人临走之前特地吩咐了要好好看管,这是要犯,小的一夜未眠,都在守着。”狱卒诚恳地说道。 罗郴道:“昨夜我与盈丰又去询问了那二小娘,了解了我们离开云香园后发生的事,与王爷描述的无二,其余的……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十小娘可还有什么情郎或者朋友之类?”芭歌猜想道:“说不定是她生前的友人做的鬼?” “不错。”苏凌道:“十小娘貌美,会认识很多人也不奇怪,林小隅。” 突然叫我的名字,让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我吓了一跳,毕竟这种高智商活动我一直觉得我自己没必要参加。 “林小隅,十小娘与小九娘入云香园之前是什么背景。” “我想想……”我蓦然道:“她们之前是被拐卖到宜春楼,然后被尹尚书发现,接回了云香园,做了小房。”半晌,我又奇怪地问:“王爷怎么知道我知道……” “那日你单独去找小九娘谈过,应该会聊到这些。” 我汗颜……原来王爷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哇。 第46章 再起命案 苏凌这算是在偷偷观察我吗。 我呸,他观察我做什么……纯粹是心思细吧。 苏凌道:“这宜春楼,是时候去看看了。” “宜春楼……王爷……这这合适吗。”罗郴踟蹰道。 我见罗郴犹豫不决的样子,想着不过是查一个青楼,有什么不行的,问着芭歌:“这宜春楼是什么来历,罗大人都这般不情愿。” 芭歌道:“有些官员面子上干净,好色却不能满足,这宜春楼表面上是家青楼,其实也算是半个供达官贵人享受的园子了。如果要查宜春楼的话,的确多有不便,不过……” “不过什么……” “王爷做事,不在乎得罪什么人,再者说,这宜春楼是唯一的突破口了。”芭歌道。 罗郴再有不情愿,也只有跟着苏凌继续追查下去,折腾了一天,宜春楼的夜晚张灯结彩,熏香朦胧,娇声笑笑,果然是青楼做派。高七层的楼上有女子坐于栏上,风吹起她的衣襟,恍若神妃仙子,但风尘味却也怎么也抹不去。 宜春楼前,四五个姑娘正在揽客,苏凌与罗郴,徐盈丰和林毅,我和芭歌,皆是便装男装。走到宜春楼前,就立刻有小娘子贴在我的身上,吹着一口热气,笑着说:“爷戴着个面具是做什么呀~” 我打了个寒颤,笑了笑,迅速躲到芭歌身后了。虽然上次魏莫笙将我卖进过青楼一次,但那次是我被卖,我是被卖者,这次却变成了“享用者”。 徐盈丰可能是想起了上次那个案子,凑到我耳边道:“等到王爷什么时候不护着你了,本官一定要将你就地正法。”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赔笑。 徐盈丰冷哼一声,随着苏凌和徐盈丰进了宜春楼,我和芭歌紧跟其后。 “哎呦喂,几位爷是稀客吧,看着不面熟啊。”有女人袅袅娜娜地走来,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襦裙,头上插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钗,拿着一把团扇,笑脸相迎。 那女人道:“我是这儿的主管事,叫我柳妈就好了。” “哎呦,这位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不想活的姑娘就往苏凌身上贴,我心里一暗,完蛋了。果不其然,苏凌一只手就将她一起来,摔到隔桌的桌上,那女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头晕了过去。 柳妈目瞪口呆,随即镇定下来,冷笑道:“所以几位爷是来砸场子的了。” “柳妈,我们是来了解一个人的。”罗郴上前解释道,他不想把此事闹大。 “了解一个人?现在的爷追我们女人的法子都这么新鲜了?”柳妈冷笑,“罢了,你们要找谁。” “几年前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姑娘,叫阿芸?”徐盈丰刚说完,柳妈就摇头道:“没这个人。” “不会啊,你再好好想想。”徐盈丰道。 “我说了没这个人就是没这个人,你听不懂吗。”柳妈准备转身。 “给她。”苏凌皱着眉头。 林毅几步上前拦住柳妈,给她看了泰明寺的令牌,柳妈眼色一变,慢慢道:“你们随我来。” 我们跟着柳妈穿过几个回廊,这时才发现这宜春楼并不是外面那楼,真正的玄机在里面,走到一面墙前,这面墙上便出现了一道门。门推开后,是一座湖泊,湖泊中央有一栋四楼高的楼阁,这才是真正的宜春楼。 柳妈叫了停在岸边的船夫,我们上了船。原来青楼也可以做的这么有创意。我小声问着芭歌:“这宜春楼算是最壮观的青楼了吧。”bigétν “不是。” “这都不算?” “越国有个叫丽姬花苑,她们是这十九国中最有格调的青楼。”芭歌道:“她们行走于三大国之间,将越国的美人或是卖或是宣扬,这越国出美人这话,大半都是她们的功劳。” “这行业……还挺发达的。”我吐槽着。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好吧。” 这真正的宜春楼才是达官贵人的风月场所,与外面的庸脂俗粉不同,倒有些典雅的感觉了,装饰也算不上富丽堂皇,只是低调奢华。 “这边请。”柳妈带着我们一路走进。走到三楼的一处房间,柳妈冲着房间里的人恭敬地喊着:“韩姑娘,泰明寺的大人有事来了。” “请进。”从里屋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柳妈道:“那我先出去了,韩姑娘是我们宜春楼的掌事,你们有什么问题与姑娘说吧。” 说罢,柳妈又跟着船去了。原来这宜春楼的头儿不是那个什么柳妈,而是这屋里的韩姑娘。我们推门进时,一身素衣白裳的姑娘坐在我们面前,面容轻柔寡淡,不似什么风月女人,微笑着,见客人走近,指着那身边的席位道:“请坐。” 我们一众坐下,也长话短说,徐盈丰道:“韩姑娘可否告诉我们一些关于这宜春楼之前的一个叫做阿芸姑娘的事?” “阿芸?”韩姑娘低头沉思,缓缓道:“是那个有个孪生姐姐的阿芸吗。” “正是。” “那段日子,她们姐妹俩是这宜春楼的红人,后来来了位大人替她们赎了身,从此便离开了。”韩姑娘道:“我们这儿的姑娘一旦离开,是没有去骚扰的说法的,因而之后的事,我也不知晓了。” “那她们来之前呢。” “嗯……这是姑娘家的秘密,不知几位大人问这些是要做什么。”韩姑娘有了警惕。 苏凌道:“事关命案,还望姑娘如实相告。” “命案?”韩姑娘看着徐盈丰,怕也认识这京州第一衙役,只好说着:“是一个男人将她们送来的,说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家里穷养不起,这就卖到宜春楼来了。她们来的时候还小,柳妈见模样不错,给了几锭银子也就收下了。” “这个男人怕就是人贩子了。”我道。 韩姑娘又接着说,说的都是我们知道的事。说着说着,我有些困倦,这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我们猛地向外看去,门被一姑娘撞开,那姑娘气喘吁吁,神色惊恐,慌张地说着:“姑娘……不不不……不好了……吴大人……吴大人死了!” “别急,你慢慢说。”韩姑娘处变不惊,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扶那姑娘:“哪个吴大人。” “左参政知事……吴……吴尊。” 这时,苏凌也不淡定了,猛地从席位上站起,道:“在哪里?带我们去。” 在二楼的东厢房里,我们见到了吴尊的尸体,罗郴先一步将尸体翻正,从他的衣服里抓出一撮白狐毛,皱眉道:“果真又是这样。”苏凌走进房间,查看吴尊的尸体。韩姑娘受了惊,倚在门边,道:“这是……”biqμgètν 我解释说着:“这就是我们要查的案子,现在看来,是连环杀人案。” 韩姑娘揉了揉眉心,道:“我先出去透透气。” 我走近看时,那吴尊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外伤,可鼻息是没有了,人也是死透了。苏凌见人已经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他慢慢站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吴尊的尸体,苏凌见过不少死人,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忧虑,我问芭歌,芭歌才告诉我,原来这左参政知事与苏凌是有交情的,这左参政知事是前苏豫王的得力部下,后苏豫王战败,这吴尊是第一批弃兵投诚的臣子,因此保留了原来的职位,在朝堂上也能帮苏凌说得上话。 吴尊的表情十分安逸,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的。苏凌环顾四周,冷酷道:“方才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全部留下,本王一一盘问。” 姑娘们都乱了分寸,吓得魂不附体,也没什么力气走路,瘫痪在墙边。苏凌和罗郴又反复看了看吴尊的尸体,随即,罗郴吩咐徐盈丰将尸体搬回泰明寺。徐盈丰扛着尸体走了,房间里恐怖压抑的气氛才慢慢平和下来。 苏凌皱眉道:“什么时候死的。” “就……就在一炷香之前。”有个神智刚刚恢复的姑娘说着:“我们和吴大人还正在聊天,这时……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栽倒在地上,我们起初以为大人是在和我们玩什么新的玩意,后来去试大人的鼻息,才发现大人已经……”小姑娘惶恐道:“大人,吴大人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我们不知道……也不敢杀人啊。” “和你们没关系。”苏凌肯定地道:“本王只是问问,你们不必惊慌,此事的确与你们无多大干系。” “大人明鉴!” 罗郴沉思:“如此说,我们之前的推论就不可行了?” 的确,我们之前的推论是,这小十娘生前的友人替小十娘报仇而杀人,从而伪装成小十娘妖邪报仇的假象。具体怎么杀的人我们先不去思考,就这个动机来说,是最恰当的了。可这吴尊与小十娘一点关系也没有,报仇怎么还报到别人身上了?如果说是误杀,那也不太可能啊。 或许这吴尊是宜春楼的常客,与小十娘之前也有什么关系? “你们去叫叫韩姑娘。”苏凌道。 韩姑娘就站在房间外的回廊上,进了屋,揉了揉眉心,抱歉地说着:“我自幼怕这些,真是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没事。”我安慰着:“我之前也怕这些。”可是自从我进过苏凌的小黑屋后,我觉得这些……呵呵,连血都不见,四肢也是完好的,根本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嘛。 苏凌道:“阿芸姑娘在此之前有亲密的友人或是与她交往甚密的人吗。” “阿芸……”韩姑娘细细想着,说道:“阿芸没有什么友人,自从进宜春楼,她们姐妹俩就相依为命,我不曾见过有什么其他人。” “这吴尊大人与阿芸姑娘有什么干系吗。”苏凌问。 韩姑娘答:“吴大人从来未曾见过阿芸,毕竟阿芸是我们这儿的老人了,吴大人成宜春楼常客那年,阿芸早就离开宜春楼了。” “如此说,他们便没什么干系了。”苏凌自顾自道。 “王爷,这难道不是一个案子?”罗郴突然道。苏凌摇头道:“不能早下定论,这尹大人和吴大人都死得奇怪,查不出死因。且身上都有狐毛,手法相似,不知……” “这里里外外全部包围起来。”罗郴站起来说道:“本官立刻调泰明寺的人过来,细细搜查。”bigétν 苏凌道:“如此也好,麻烦大人了。” 罗郴道:“天色不早,王爷早些回去吧,此处交给下官便好。” 苏凌想要问的已经问完,在同一个地方死磕不是他的风格,其实苏凌有些宅男,就算小皇帝不禁他的足,他也是会赖在凌王府不出来的。所谓人红是非多,他现在又是风口浪尖上,自然是能不招惹事就不招惹事,偶尔替小皇帝查查小案子,处理处理棘手的麻烦事。当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小案子了。 这次的宜春楼之行,不仅什么也没问出来,还白白多死了一个人。明日早朝若是小皇帝问起来,也不知道苏凌该怎么交差了。 回到凌王府,我们一同进了醉生梦死,彼时,就有小厮送上捷报来:“回禀王爷,这吴尊与您预料的不错,前些年他的正房妻子死了,具体死因不清楚,对外传言是因病暴毙。” 我联想起小十娘的死法,弱弱地说:“不会这吴尊的正房妻子是被他自己害死的吧。” 芭歌瞪了我一眼。 我只好闭上了嘴。不过这么玄乎的事情,到现在尸体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总之人就是死了,死了身上还有白狐毛,小十娘死时又扬言要报复,说不定真是她化为狐妖来杀天下负心人了呢。说不定这其实是一个玄幻架空,只不过是我之前被平淡的表象给迷惑了。 “芭歌,你觉得是同一人所为吗。”苏凌淡淡问着。 芭歌道:“若是同一人所为那么这个人必定权势滔天,又能出入国宴,也能在宜春楼里来去自如。还要身怀绝世武功,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若不是同一人所为,那么国宴上的人与杀吴大人的人是一批人或是两批人,无论是几批人,他们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便是了,不然不可能做到手法如此细致,几乎一致。” “尹大人和吴大人之间无多大关系,这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你能猜猜吗。”苏凌饶有兴趣。 “这……芭歌愚钝。”芭歌道:“目前的线索只能看出是尹大人的小十娘的友人报复,杀掉尹大人,至于……吴大人……同此理的话,或许是他正房妻子的友人报复……至于手法如此相似,说不定吴大人的正房妻子的友人也是尹大人的小十娘的友人……如此也太巧合了……芭歌实在想不出。” “或许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也不一定。”苏凌轻笑:“又或许是有人故意安排好,让我们一步一步去挖呢。”他转过身去,拿下书柜上的一本书,道:“本王要歇息了。你们出去吧。” 第47章 危险前兆 第二日清晨,苏凌一大早就去上早朝。芭歌也是起得早,在房间里研究着狐妖案,三叔照常在院子里练剑。 我推开窗棂,阳光慢慢爬上窗棂,洒下一片朦胧的余晖,照得人晕乎乎,暖洋洋的。我打着哈欠,睡眼蓬松地看着院子里舞剑的三叔,猛地想起我好长一段时间没和三叔一起练剑了,我也是要学功夫的人呐。我正走出房间到院子里,芭歌就看到了我,她将我喊住,一起去看她对狐妖杀人案的思绪,我无奈之下只好去帮她看看了。 原来芭歌已经在这里理头绪理了几个时辰了,可还是毫无头绪。这件案子也是难办,我智商又不高,能出什么好的建议?无非是不想被打板子死皮赖脸地跟着罢了。 但芭歌身为我的好姐姐加好闺蜜,我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鼎力相助的。于是我们一起纠结到正午,恰逢苏凌早朝回来,芭歌就被叫去了前厅。 原来今日早朝,小皇帝对这件事很重视,接连死了两个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小事。罗郴和苏凌只是淡淡阐述了调查的结果,原因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连死因也不清楚。小皇帝是个不爱生气的主儿,这种时候也是笑着催他们加快速度,别的也没说什么了。 但推迟的春猎还是要举行,说是一度延迟到了四日后。 这两日,芭歌不做饭了,苏凌也没怎么出过门,他寒毒复发的次数渐渐变少,因此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要跟我在一起,我这两日都不怎么见着他了。三叔是个闷葫芦,在院子里练剑,我跟着他学几招花拳绣腿,洋洋得意。bigétν 但杀人还没有停止,这两日里,那兵部的侍郎也离奇死掉了。死因仍不知道,也是突然暴毙,无一例外的身上藏有白狐毛。此刻,就算是罗郴有意压下这风声,也是压不住了,京州里才过了瘟疫,又来个妖邪复仇,坊间流言四起,以讹传讹,各种版本天花乱坠。 但春猎算是祭祀大事,一拖再拖已经错了日子,不能再拖了,取消更是不可能的事,小皇帝倒也是处变不惊,在众卿家人心惶惶之下,后日的春猎照常进行。 说着再也不会跨进凌王府的魏大太子又来了,我仿佛听到了“真香”警告。魏莫笙虽然早已发过毒誓,但他毕竟是贵客,就算之前说再也不要来凌王府了,可他真的来了的话又有谁能阻止他呢。只不过是再不会在这里过夜了,毕竟凌王府的夜晚给他留下了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魏莫笙来这儿不是为了别的,就这几日接连死人的事。 魏莫笙是来告诫芭歌的,他现在对芭歌的新鲜劲儿还没过,跟着他的小厮告诉我,魏莫笙回到别馆之后,每日还心心念念着芭歌呢。 哎……是我的错,让芭歌这孩子遭罪了。 魏莫笙来凌王府,不可能是找我,也更不可能找苏凌那个冰山男了。他直奔听竹园,拉了芭歌在园子里絮叨。 “本太子总听父王说,楚国的巫术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揣摩,岂不知你们大晋还闹妖神鬼魔?前些日子你们凌王府夜间闹女鬼,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官员被狐妖报复,哎……果然是不太平的国家,妖魔鬼怪都出来作祟,我们大魏从来没出过什么妖魔鬼怪。”魏莫笙一边夸着大魏,一边贬低着大晋,还一边介绍了楚国的巫术。 芭歌站在一边,耐心地听完,随后说着:“太子殿下,这是妖祸是人祸,太子殿下心中还不清楚吗。” 魏莫笙怔怔地看着她,我很想帮魏莫笙跟芭歌辩解一句,魏莫笙这孩子智商是有点问题,说不定还真不够,但我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坊间那些杂碎流言,我本以为以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是不会相信的,如此看来,还是我高估了太子殿下?” 魏莫笙无话可说。 芭歌道:“市井间皆是些不入流之辈,太子殿下也要与他们同一见解吗。我们王爷从来认定此事有人从中捣鬼,却没想太子殿下这一层都看不到。” 芭歌这话说的精妙,因为自己是大晋人,自然要维护大晋颜面。此话既是说如果魏莫笙保持市井的看法,就是庸俗之人,若不保持市井看法,那么大晋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了。 魏莫笙知道这天无法聊下去,转了话题,道:“这几日京州这么危险,歌儿可要小心一点啊。” 芭歌嘲讽道:“太子殿下说是妖邪作祟,这妖邪可只杀负心男子,芭歌尚未婚配,也不是男子,自是安全的,只不过太子殿下的前尘往事莫要被妖邪翻出来了才好。” 魏莫笙的脸煞白。 芭歌见已经吓到他,也知道魏莫笙这人不好被吓,于是安慰道:“芭歌想起来了,这妖邪只杀大晋的人,太子殿下乃是大魏国的人,自然是不用怕这些的。” “歌儿……呵呵……你说的……说的真对。”魏莫笙颜面扫地。 我见魏莫笙已经在芭歌面前暴露了自己令人堪忧的智商,也知道他一小男生追个女孩子不容易,我善心大发帮他扯开话题:“马上要春猎了,太子殿下也要去吗。”魏莫笙朝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他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听说你们大晋的春猎祭祀十分壮观,本太子荣幸可以一睹风采。” 这次他倒是又夸了夸大晋,大概是想弥补之前的错吧。 “太子殿下来,我大晋的春猎才会更加热闹呢。”客套话谁不会说,我也笑脸相迎。 我们正聊着,三叔从外走来。叫着:“林姑娘,芭歌姑娘,王爷叫你们过去。” 我寻思着:“芭歌,是问你案子的进程吗。” “去了方可知。”芭歌礼貌地朝魏莫笙说着:“太子殿下,失陪了。” 魏莫笙无聊地看着石桌上的纹路,催促着:“既然是凌王爷叫你去,你快快些回来吧。天色不早,本太子还要回别馆的。” “诺。”芭歌拉着我,告退了。 三叔也跟着我们一同离开。 魏莫笙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待到实在是看不见人影了,才收回目光,继续跟石桌较劲。半晌,他闲得无聊,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歌儿现在离开了,不正是给本太子好时机去了解她吗。歌儿和我见过的女孩子都不同,她不为本太子的美色所诱惑。自从上次在水下与她一见钟情之后,本太子决定要让她彻底膜拜在本太子的威望之下。 魏莫笙奸笑着。 这……看闺房这种事,本太子可不能用偷来形容,乃是光明正大的,再说,本太子要看的东西,还有谁不给看吗。 魏莫笙给自己打气,把如此不雅的事情说得正大光明,他挺了挺胸,从石凳上站起来。看着听竹园里的房间。 完了,哪间是歌儿的房间?这本太子也不知道。 魏莫笙苦恼了。 罢了罢了,一起都看了罢。林毅是个男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林小隅和歌儿截然不同,本太子也是认得出来的。 魏莫笙随意选了间房间,推门进去。 房间里的装饰朴素,嗯……朴素到了极点,整个房间,除了床,桌子,柜子,还有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什么装饰品也没有。这已经不能用朴素来形容,在魏莫笙的眼里看来,就是“寒碜”二字。 说来也正常,这朴素得过头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里。自从有过偷东西逃跑的经历,苏凌认为不应该把值钱的东西放在我这儿,他对我的品行不认可,再加之凌王府本来就穷得精打细算过日子,若我还偷东西去变卖,凌王府可能要掀不开锅了。 魏莫笙不能确定,只有东翻西找,第一锁定的目标就是我的衣柜了。 我喜欢穿鹅黄色或是白色的衣服,芭歌穿得是水蓝色或是青色的衣服,我俩差距大,魏莫笙一眼就能分辨。 魏莫笙打开柜子,看到叠得整整齐齐黄白相间的衣服,大失所望,准备关上柜子时,却发现了一抹不和谐的颜色,一团黑色被塞在柜子的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魏莫笙好奇地将那骷髅衣拿出,衣服展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魏莫笙吓得一个激灵,衣服被扔在了地上。 他嘴里念念有词,害怕地说着:“别找我……别找我……别找……等等……”他猛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掉在地上的衣服。鼓起勇气将衣服拿起来,一张圆脸气得煞白。 这是一件衣服…… 此时魏莫笙的脸胀的通红,有青筋在他的额头上一根根爆出,他捏紧了拳头,将骷髅衣死死地拽着,想到自己在这玩意前颜面尽失的模样,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口一口的粗气从他的鼻腔里喷涌而出。他拽着骷髅衣站起身,将衣服拧成一团。恨不得将它一片一片撕碎。但刚举起,又放了下去,默默将衣服塞回了原处。biqμgètν 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钟鸣鼎食,哪里受过这种待遇?林——小——隅。他一遍遍地念着某人的名字,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这个叫林小隅的女子害自己落水,若不是芭歌及时相救,恐怕早已和人间分别,如此恶劣行径,当真该死。可怕她就是刺客,派来谋害本太子的,只可惜她是凌王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实在不便。 魏莫笙咬紧牙关,冲出了听竹园。 苏凌要参加春猎,整个凌王府就只带我芭歌和三叔去。芭歌虽然是凌王府的婢女,却基本上都跟在苏凌身边,三叔就不必说了,是苏凌的职业保镖。带上我,无非也是害怕寒毒突然发作。他性子孤僻,不想带太多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也不怕,三叔一个顶十个,再者说,还有绝顶聪明的芭歌和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我同行,这么一看,真真是无敌的团队。 为此,苏凌特地召见我和芭歌,说了些粗枝细节,然后让芭歌先回听竹园了。苏凌很讨厌我,也不喜欢和我独处一室,为此他还曾要求我来醉生梦死与他同住,以此来适应自己讨厌我。 很可惜,最后失败了。 如此把我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芭歌阖上门,苏凌突然问着:“本王给你的面具用的怎么样。” 我懵懵懂懂,应着:“承王爷的恩赐,小奴很受用。” “嗯。”苏凌拿出一副黑面具。我乍一看,和我的面具在形状上和花式上毫无区别,同样是没有任何花式,把我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遮挡完。唯一的差别就是,我现在戴的面具是白面具,冰山男新给我的这个是黑面具。 我说不出话来。 苏凌道:“送你的。新的。” “……”我喏喏地接过面具,小声问着:“王爷……你是不是喜欢戏曲哇……” 苏凌目光一寒,“为何这么说。” “额……”你不觉得,你送我的面具,都特别像京剧上面唱戏的嘛。黑黑白白……不过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讪讪笑笑,摇着头:“没什么,当小奴没问。”说罢,我退几步准备离开:“王爷没什么事,小奴就先走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记住。”苏凌道:“男装。” “小奴记得了。” 苏凌再一次要求我在公众场合穿男装。上流社会都知道苏凌身边跟着个女婢子叫芭歌,有着七窍玲珑心,却不知还有个二百五的丑八怪。苏凌也不想别人议论什么,所以基本上我与他出席的公共场合,他都要求我穿男装。 只有一次,就是我第一次进宫那会,男人是没有理由陪苏凌一起入宫的,也仅有那一次而已。 我已经走到醉生梦死门口。 “等等。” “……”我慢慢转过身:“王爷还有什么事。” “林小隅,你的板子是不是还没找林……” “王爷我先走了!马上春猎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收拾!”我没等他说话,一溜烟没了影子。 卧槽!这几百年的事情啊,他怎么还记着! 第48章 围猎 两日后。 凌王府的马车稳步走在官道上,在小皇帝的出行行队的第六位。第一位是小皇帝的保镖四大保镖团队——夜莺,寓居,李博,韩枫。第二位就是小皇帝的马车了。小皇帝的马车后跟着的是魏莫笙的马车,魏莫笙作为大魏的太子,小皇帝处处都对他十分客气。魏莫笙后就是马思雨的马车,马思雨后是张恒之的,张恒之后就是我们苏大王爷的。 这两日间,我收拾了三套可以换洗的衣服,这春猎去的是霖虞山的皇家猎场,相当于春游吧,反正我是如此想的。 前面都是上流社会的马车,我与芭歌这种下人级别的,就不知道排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就算我站在马车上遥看前川,我也看不见苏凌他们的马车。 三叔是冰山男的侍卫,自然是骑着马跟在苏凌马车旁边的。 “芭歌,这次春猎要多久哇。”我坐得端端正正,问着。 芭歌掀开车帘,道:“照大晋的惯例来说,应该是十日。” 十日…… 啊……感受美好的大自然。 这次的春猎会与以往不同的的一点就是,每家大臣都多带了些护卫,大概是狐妖案闹得满城风雨,这心里有鬼的人心中都不太平。反倒是我们苏王爷坦荡,非但不多添人,还更是只带了三叔一个。真是忘了自己辜负林雨的事?就不怕林雨化作妖邪来找他索命? 啧啧啧……我呸呸呸……林雨化作妖邪,我不就是在说我自己吗。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去霖虞山的路很长,皇家战队浩浩荡荡,十分壮观。我打了个哈欠,靠在芭歌身上睡去了。 到了霖虞山,已是四个时辰之后了。小皇帝选了块平地扎营。扎营的形状是圆弧型的,小皇帝的营帐在中央,接着围着小皇帝的一圈就是侍卫f4,然后就是苏凌马思雨魏莫笙张恒之余寿之的营帐了。最外围是大内高手,负责保护整个营地的安全。我们今日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小皇帝要举行祭天大典。随即宣布春猎开始。bigétν 因为芭歌是女孩,我又是以男装出席的,所以芭歌不会和我住在一处,这里有专门女眷的营帐,她便去那处了。三叔是苏凌的贴身侍卫,所以和王爷住在一起,我……我当然沦落到和一群大男人挤一个营帐了。 我的妈呀……苏凌的心也真大,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和一大群男人在一起…… 他就不怕…… 他就不怕…… 他就不怕…… 他就不怕我把别人吓死了吗。 造孽啊。 “小兄弟,快到这儿来。” 我刚一进营帐,就有络腮胡子大叔向我招手。我愣了愣,闻到一股深深的汗臭味,好吧……我竟然要在这里住十天晚上。苍天啊,大地啊…… “小兄弟,快来啊。” 面对这么热情的络腮胡子大叔,我只好沮丧地走到他身边的床铺下坐下。由于是临时搭的营帐,这是一张大通铺,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每个人有不同的被子罢了。 “小兄弟,哥几个注意你好久了。”络腮胡子大叔说着,有几个小护卫兵也跳着凑过来,窃笑着说:“是啊是啊。” “啥啊……”我压低声音,一脸懵逼。 “你与众不同。” “我……与众不同?”我咽了一口水,问着:“今日赶路,小弟都没怎么出过马车……几位大哥是怎么……” 络腮胡子大叔道:“就是你不出马车,才与众不同啊。” “啊?” “我们做随从的,是没有坐马车的资格的,你看我们哥几个,汗流浃背的。这是走了一天的路呐!” 我上上下下看着他们,难怪汗气味那么重,我恭敬地说着:“辛苦了,辛苦了。” “不辛苦,这有啥啊。”左边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刀疤叔说道:“那会打仗的时候,这么连着跑三天三夜都不能休息的。” “这么辛苦?” “休息?休息敌军就追上来啦,你小子小命不保。”刀疤叔道。 络腮胡子大叔笑道:“这是我们这儿上过七次战场的老兵了。” “失敬失敬。”我笑着说。 又一年轻小伙子跳过来,奸笑着:“兄弟是凌王的随从?” “是。” “凌王可是个怪脾气的主儿。”那年轻小伙子说道:“一脸阴气,暴戾无常。小兄弟可遭罪?” “遭罪……遭罪……”我长叹一口气:“我们家王爷的确喜怒无常,难以伺候喽。” “都知道那凌王有个不错的侍卫,就是你吧?” “哪个?” “哪个传说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那位。我看小兄弟你带着一个黑面具,十分神秘,想必就是这位高人吧。”年轻小伙子道:“陛下此前也说要收那高人入宫,不曾想高人志在四方,拒绝了陛下,陛下也不曾降罪。”小伙子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没想到三叔还有这么一茬伟大的经历啊。 小伙子突然站起身,拔出剑来。大喝一声,只道是:“早就想让高人指点一二,择日不如撞日。”说着,就是“哦哦哦哦呀哎呀呀”地朝我砍过来。 这我哪招架的住,灵巧地闪开,“你你你你认错人了,我只不过是王爷身边一个端茶送水的,你说的那位高人住在王爷的营帐里。” “高人别说话!” “哎呀我的妈。”我一个后翻滚,从大通铺滚到地上,欲哭无泪:“真不是我,我啥也不会,打不过……打不过……” “看刀。” “我滴个娘啊。”眼看逃不掉,我根据三叔交我的那一套花拳绣腿,灵巧地从小伙子的肩膀上撑过去,完美地落在了他的身后。小伙子大惊,一把刀随着他的他的身形旋转,我弯个半腰,又避开了。 四周传来鼓掌声:“小兄弟好身手。” “过奖……过奖……” “高人啊!”小伙子赞叹道。 “……”我竟无言以对。我大喝一声:“停!你认错人了。” “高人啊……” “……”我慢慢说道:“你们说的高人是我师傅,我这一身本领都是他教的。花拳绣腿,上不了台面的。论我打谁我是肯定不行的,顶多就是逃跑的时候管用。哈哈……” 我这么爽朗地说着,四座都笑起来。 开什么玩笑,老娘可是跟苏凌那个死变态进行过扔钉子大赛的,能在那么密密麻麻的钉子里活下来,老娘可不是浪得虚名。 “小兄弟身手如此敏捷,必定轻功了得吧。”络腮胡子大叔问。 “说来惭愧……”我想着说自己不会轻功,资质太差太丢面了。于是正儿八经地说着:“小时候出了点意外,内力尽失,练不了轻功。” “那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你不是那位高人,也必然是凌王的心腹吧。” “凌王一向寡言少语,身边的人也没有几个,此次跟带小兄弟出来,必然是心腹无疑了。”小伙子肯定道。 心腹?我算不算苏凌的心腹?我也不知道。苏凌对我有没有跟别人不一样呢……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 “高人,我想问……”小伙子的脸突然一红。 我们又重新坐回了大通铺上。 “你说你说。”我看着他。 小伙子猛地抬头,断断续续道:“今日和高人一起的,那马车上……那娘子……” “啊……”我看着他不明所以。 “她……她可有婚配?”小伙子鼓起勇气。 我一个没忍住,差点一口水喷死他。好吧好吧,既然这小伙子称我一声高人,我总不能辜负了别人,我慈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那位娘子,尚且没有婚配。” “呦呦呦……”小伙子身边的男人燥起来:“小六子喜欢人家娘子了!” “我……我……”小六子哑口无言。 这芭歌怎么还烂桃花啊,天呐,我承认芭歌娉婷玉立,但这种柔情女子,对这些当兵的吸引力这么大吗,我轻咳一声道:“你叫小六子?”ъitv “是……是的。”小六子道:“也不知为何,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只是看到那娘子一眼,就觉得……就觉得……” “就觉得开花了?”刀疤叔突然道。 小六子猛地看向他:“叔怎么知道。” 刀疤叔冷笑:“叔也是过来人。” 卧槽?这还是初恋?好吧,芭歌的确有一张初恋脸:“那个,你们停一下。”我拍拍小六子的肩膀,道:“喜欢别人是好事,但不要去骚扰别人哦。那娘子是王爷最喜欢的,你若喜欢她,就要好生努力。你们这儿讲究个什么……门当户对……对对对……不是哥哥打击你,人要有理想,万一见鬼了呢。” 小六子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地点头:“高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或许吧……” “好了,快睡吧。明日有你们忙的,还在这里瞎扯些作甚么。”刀疤叔躺在床上,翻个身,道:“我不说第二次了。”说罢,便似有非有地打起鼾来。刀疤叔如此说,自然是没什么人敢说话了,各自回到自己床位上困觉去。小伙子盛情邀请我睡他旁边,为了追女人,要拉进与我的距离。 四周渐渐静下来。 我闭上眼,闻着这刺鼻的味道,在寂静中……卧槽!什么玩意,就在我准备睡觉之时,此起彼伏的鼾声连绵不绝,我翻来覆去,用尽各种办法,实在是无法屏蔽这鼾声。在凌王府,三叔不打鼾,苏凌不打,搞得我都快以为男人不打鼾了。ъitv 我坐起身,看着睡死的一众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大通铺上跳下来,走到营帐外去了。营帐灯火通明,有人守夜,和我住在一起的这些不是负责守夜的士兵。我仔细地观察地形。发现我的营帐和苏凌他们的隔了十万八千里,本来还想去找三叔说说话,想着也就算了。 “等一等!” 我听见有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立直了身子向后看,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跑来。我仔细瞧着,好像有点眼熟,我认出来是小皇帝拨给苏凌看守苏凌营帐的人。 “请问你是林小隅吗。”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啊……嗯……怎么了。”我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知道是个女孩,我生怕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被他发现,警惕地看着他。 “啊,姑娘。” 看来是我想多了,别人早就知道了。难不成是苏凌告诉他的? “你是?” “我是凌王殿下营帐门口守门的。凌王殿下有急事,要你过去一趟。”小厮着急着说。 “王爷?他怎么了。”我心中一紧,难不成是寒毒又发作了?我点点头道:“你快带我去。” 若是别人告诉我这件事,我是肯定不相信的,但这人是苏凌营帐处的人,苏凌又告诉他我是女人这个事,还有寒毒的事他似乎也知道,那么对他的话我就不能不信。 “王爷说此事十分重要,故此不在营帐中。”小厮道:“姑娘随我来,在这边。” 不在营帐中,果真是寒毒发作了吗,小厮带着我飞快地走着。我们一直向外走,出了营地的范围。 我问着:“王爷到底在哪里。” “姑娘,在这边,随我来。”小厮说着,又带着我向一片树林走去。我没有多想就跟着他窜进了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枝挂在身上有些疼,但我依旧没有减慢一点速度,我知道寒毒的威力,苏凌若是不能早些治疗,又要发失心疯了。 可我们走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也没见到苏凌,甚至没有感受到一点寒气,我终是停下来,鄙夷地看着他:“还有多久。” 小厮也停下来。忧心忡忡道:“此事绝密,王爷自是要走远一些,还有半柱香就到了,姑娘,你若是不早些去,王爷怪罪下来。” “好好,快走吧。”这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若是苏凌怪罪下来,我不就完蛋了吗。 小厮点头。 我又跟着他继续走着,半柱香后,还是没有看到苏凌的影子,也没有感受到寒气。我回头一看,黑压压的,已经完全看不到营帐的灯火了。我已经不再跟着这个小厮跑,也没有叫他,小厮一股脑儿地跑着也没注意看我,我慢慢向后退,转身原路返回。 这个小厮必定有诈,已经脱离了营帐的检测范围,我若是在这森林里出了什么意外,也没人知道。 我想着,脚步越走越快,奈何没有火把,我只能摸索着。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丝火光,我欣喜,几步上前去,就看到了小厮狰狞的面庞。我吓得从山丘上摔下去。 小厮慢慢走下山丘,一字一句道。 “姑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第49章 你去死吧 小厮笑着:“跟着我走了这么远,还没有发现吗。还是说,只要是关于苏王爷的事,你就沉不住气了?” “……”我看向他,火光的绰影在他的脸上跳跃,我冷笑一声,沉沉道:“孩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小厮道:“听说那苏王爷是个淫乱不堪的。带个女子来,还扮男装,藏在自己身边是为了什么呢,你这样紧张苏王爷,是不是……” 咳咳咳……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我是为了什么,你能明白我如果耽误了那个冰山男的事情之后被打板子的痛苦吗,你能明白我被人钉在墙上的痛苦吗,你能明白那个冰山男有多么变态吗?你什么都不懂。哎……现在的孩子活得太幸福了。 “所以你抓我来,是觉得我是苏王爷最重要的人,所以要拿我对付他?”我满腹疑虑地看着他,道:“你们是谁派来对付苏王爷的?” “对付苏王爷?”小厮轻轻笑:“不不不,我可不认为苏王爷会为了一个女奴而有什么举动,我诱你出来,只是为了对付你而已。” “我?我有什么好对付的……”确定了这个答案之后,我更加的害怕了。因为如果我是人质的话,那么他对付的人就不是我,所以说就算把我抓走,我也是安全的。可问题现在我不是人质,他们居然要对付的人是我。 得了吧,我一个小小的奴隶,杀了我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对付我。” “为什么要对付你?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主子是谁。” “是我。” “谁?”我扭头看去。 从树林里冒出几处亮光,有位一身红衣的男子走出来,简直快亮瞎了我的眼。我说的这句话没有运用夸张,魏莫笙在如此漆黑的夜里,也能让人一眼锁定他,他戴着光灿灿的金片,穿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我的妈呀!有三小厮拿着火把站在他的四周,金片将光线反射到树干上,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发光的太阳,十分亮眼。 “太子殿下?” “林小隅,好巧啊。” “太子殿下怎么……” “如此更深露重,荒郊野外,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点熟悉呢。”魏莫笙含笑着说。bigétν 熟悉? 我茫然地看着他,半晌,道:“太子殿下与我都在营帐中,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召见我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就要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做。” “殿下,我们不妨有话直说。”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魏莫笙突然收起微笑,冷冷地看着我。 “知道什么?” “之前把我骗出凌王府,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本太子。” “你……你怎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魏莫笙道:“本太子发现了你的罪证!” 他这么一说,我猛然反应过来,怒不可遏:“你搜我?” “谁愿意搜你,本太子本来想去芭歌房……”魏莫笙住了嘴,差点说出来了。奈何我已经明白,冷笑:“你居然搜芭歌?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她吗。” “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 靠……我左右环顾,居然不知不觉被包围了。得了吧,这魏莫笙这么高看,我以为我有多大点能耐,居然派这么多人来抓我。虽然我现在看着他小人得意的样子十分气,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认怂的时候就该认怂。 我深吸一口气,楚楚可怜道:“太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小贱奴一般见识。这……这……您害了我,要是被凌王殿下知道了也不好啊。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若是……若是您和凌王殿下关系不好了,芭歌也不会……不会喜欢……” “闭嘴。” 我被魏莫笙吓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小隅,你认为逗本太子很好玩是吗。”魏莫笙一字一句道。 我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本太子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魏莫笙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身后,道:“将她带过来。” “是。”几个小厮走到我身边,将我扛起来。 我惶恐不安:“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不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你不会又找男人来跟我野战吧……我我我我有马上风的,你别滥杀无辜了,太子殿下……”我颤抖着说。 魏莫笙不理我,任我一个人瞎咆哮。随即,走到一处,他们突然停下来,扛着我的小厮将我放下来。魏莫笙一脚将我踢到跟前,我颤抖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悬崖! 卧槽……不会要扔我下去吧,我滴个娘啊。我想站起来却被小厮死死摁下去,我摔倒在地上,全身都是泥尘。 “林小隅,你知道这大晋的皇家猎场有什么特征吗。”魏莫笙轻轻问。 “贱奴……贱奴怎么会知道。” “因每年开春的时候,皇帝都会率着一众人进行春猎,故此皇家猎场是封锁的,没有其他猎人的干扰,这里面的凶兽都长得特别好,特别是霖虞山的中央部分,连大内高人都不敢靠近。”魏莫笙笑着,他在阴影下可怕地大笑着:“今日之事,是你自己蠢,半夜跑出来,若是苏凌发现你不见了,也不会知道是我魏莫笙做的,林小隅,你死到临头了。” “太子殿下……我错了……我错了啊,太子殿下!”我哭着爬到他的脚边,哀求道:“太子殿下你放过我吧,杀了贱奴,会……会脏了您的手的……您……您大人有大量。那……那个吓您不是我的主意,都是……都是都是苏王爷指使我的,不关小奴的事啊。”为了活命,我什么都不管了,不能将芭歌拉下水,只能往苏凌身上抹黑了。bigétν 魏莫笙道:“我杀你,自然是脏了我的手,所以我不会杀你。这山中野兽这么多,你就好好陪它们玩一玩吧。” “不……不……太子殿下。” “扔下去。” “不不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哭着哀求,死死抓着他的腿。魏莫笙皱着眉头,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扔下去!” “是。” 三个小厮来抓我,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求生的本能让我抓着魏莫笙不放。魏莫笙急红了眼,道:“砍了她的手。” “不……不要……”我看着大刀,连忙缩回了手。三小厮将我扛起来,走到悬崖边,我向下一看,深不见底。 我感觉天昏地暗,四肢发软。 “太子殿下……求您了,小奴真的错了,真的……啊啊啊啊啊……”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谁知小厮直接将我扔了下去。我的重心一下子消失,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我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 抬头只能看见魏莫笙站在悬崖上,还有他身边拿着火把的小厮,我在一片漆黑中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着,偶尔碰到几株草,也都一下子被我扯断了,我的手在石壁上磕磕碰碰全是血。 “碰!” 我的头猛地撞到什么,霎那间就没了知觉。 第二日。 山间的鸟鸣清脆,从半山腰斜斜飘来的薄雾湿湿的,有几只山雀站在营帐的桅杆上,脚下的营帐颤动,又扑腾着飞走了。 “看到高人了吗。” “怎么了。” “高人不见了!” “许是早些起身,回凌王那边去了吧。” “是啊,他是凌王的人,自然是要跟着凌王的。” “我们也该起身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莫说莫说,快起身!”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她不是十分想看春猎前的祭祀宴吗。怎么还不过来。”苏凌没来由地一问。将林毅惊了一惊,林毅诧异着王爷怎么会问林姑娘的事。但还是回着:“些许是迷路了?” “也是,她这个脑子。”苏凌抬起手,芭歌替他系上腰带。 也就这么一句,苏凌便再没过问过任何事了。 直到春猎祭祀结束了,皇帝一声令下狩猎开始。也没看见林小隅的出现。芭歌抓了个空子,去男营帐那处寻人,她早就不放心林小隅一人在男营帐那处,一直要求小隅和自己住,但王爷再三拒绝了,此时,小隅还没来找自己,这太不正常了。 她来到男营帐,却没看见那小姑娘的身影,倒是看见一个小伙子在收拾着什么。她走进,礼貌地问着:“请问,你知道住在这里的那位凌王殿下的小厮在何处吗。” 那小伙子一转身,看到水蓝色芦苇裙的芭歌,吓了一跳,双颊绯红,断断续续道:“小小小小娘子……” “你……你这是怎么了。”芭歌说话细细柔柔。 小伙子感觉大脑都被什么东西冲破了,红着脸,晕乎乎地说:“没事……我没事……” “那你有没有看见……” “啊,小娘子说的是高人吗。” “高人?” “嗯,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兄弟。” “是他了。” “他昨日和我们住在一处,今日起身,我便没有看见他了。” “一早便没看见了?” “是啊,我们都说他已经到凌王殿下那处去了,怎么……姑娘没见着他?” 芭歌一惊,若有所思,随即笑着说“没事,我看见他了,你忙吧。” “好……好……”小伙子晕乎乎地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我我叫小六子。” “多谢你了,小六子。”芭歌嫣然一笑。 小六子感觉心肝儿都要化了。 从男营帐出来,芭歌就觉着不对劲,忙将此事告诉了林毅。林毅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妈的,这人跑了?” “……”芭歌无言以对。 “他妈的,我们凌王殿下好吃好喝供着她,她还一心逃跑,等抓她回来,非打断她的腿不可。”bigétν “林将军。你等一下。”芭歌道:“她在这里逃跑?” “难道不是吗。” “奖金知道这是哪里吗。” “霖虞山啊,怎么了。” “霖虞山,皇家猎场,离京州三百里,她在这里逃跑,走回京州吗?” “这……这……” “霖虞山,皇家猎场,凶兽横行,她一个女子,就不怕吗,在这里逃跑,找死吗。”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若想逃跑,在来霖虞山的路上,或者回去的路上,人多眼杂,逃跑是再好不过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在霖虞山逃跑。”芭歌沉思道:“或许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她一个小奴隶,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说不定是迷路了或者跑到哪里玩了。”林毅摸着头说:“她不是在凌王府天天叨叨着要出去吗。” 芭歌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王爷现在围猎去了,我们等王爷回来,若是林姑娘还杳无音讯,再告诉王爷也不迟。” “好。” 第一日收获颇丰,皇帝要在营地内举行庆功晚会,顺带就烹饪了这些猎物。营地中央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歌声杳杳。苏言端坐在正中央,马思雨优雅地陪坐着。 “今日,是你李尚书家的公子得了第一吧。”小皇帝举起酒杯道:“贺喜贺喜。” 李尚书站起身,他身边的皇帝提到的那位公子也站了起来,鞠了一躬。李尚书道:“承蒙皇恩,小儿区区拙劣箭术,不足挂齿。” “李尚书谦虚了。”小皇帝一饮而尽,转而看向苏凌,道:“朕记得皇弟的箭术也十分了得,怎的今日却没什么收获啊。” “禀皇兄。”苏凌站起身:“臣弟身体不适。让皇兄失望了。” “身体不适?”苏言忙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什么药,要不要余院使立刻替你看一看。” “多谢皇兄。”苏凌道:“都是些陈年的老毛病了。不碍事。” “陈年老病最要命,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呀。”苏言道:“还是要及时找御医看一看才行啊。” “臣弟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劳烦余院使了。” “哎,好吧好吧,你快些坐下,平时处理事务也不要太苛求自己了。”苏言道:“开宴吧。” “芭歌姑娘。”林毅从身后走到芭歌都身边,看着歌舞升平的营地。 芭歌问:“还是没回来吗。” 林毅摇着头。 芭歌咬了咬牙。攥着袖口,道:“我去跟王爷说。” “等一下!” 第5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现在王爷正在晚宴上,你就这么去跟他说,也没有办法啊。难不成王爷还辞了陛下,离开去找林姑娘?”林毅道:“还是等晚宴结束吧。” “可……可是晚宴结束不知道几更了,这霖虞山野兽横行。”芭歌忧心忡忡。 “芭歌姑娘。” “不行,我必须要去。”芭歌拔腿就走。 “芭歌姑娘!”林毅立马拉住她:“你是听命于王爷,还是林姑娘的?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林将军……”芭歌退回原地,“我……我知道了。”biqμgètν “我知道林姑娘很好。”林毅突然道:“她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又笨得很可怜。” 芭歌叹了口气:“但她总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啊!” 晚宴上传来侍女的尖叫声,芭歌和林毅闻声赶去。只见李大人口吐白沫,双眼睁大,面色惨白,倒在地上。 “不关我事,皇上饶命啊。”那小侍女吓坏了,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父亲,父亲!”李尚书的儿子连忙蹲下来,苏凌和苏言也是愁眉不展。此时,罗郴从一众人身后出走来,急匆匆地蹲在李尚书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他扒开李尚书的衣服,无一例外的,从李尚书的衣服里掏出一大把白色的狐狸毛。 苏凌坐不住了,走到倒在地上的李尚书身边,罗郴无奈地摇了摇头。四座议论声不绝,甚至有人要求提前结束春猎。 “这营帐内外有大内高人维持着,这宴会上陛下的贴身护卫也在,如果是人,根本就闯不进来!”有人说着。 “难不成……难不成真的是……” “众卿家不要惊慌,有人暗中作祟,朕会把这引起骚乱的人给抓出来的。你说对吗?皇弟。”苏言突然提到苏凌,苏凌站起身,道:“臣弟定然是不负所托。” 说罢,又仔细查看尸体,如此一闹,晚宴算是进行不下去了,苏言提前退了场,大臣们也都纷纷回了营帐,还加强了防卫,毕竟这种时候,是再没有人赶出来的。 除了我们的苏王爷和罗郴大人。 将李尚书的尸体搬到营帐里,李尚书的家眷也来了,一家人潸然泪下,在苏凌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苏凌有些不耐烦,刚要出口,罗郴压住他,自己率先说着:“夫人,你在此哭哭啼啼,我们也不好办公,若是想早一点查出杀害大人的凶手,还请夫人早些回去休息,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请节哀。” “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大人!你怎么就离我而去,抛下我这老婆子一个人啊!”李尚书的夫人伤心欲绝,到底是她儿子制止了她,并将哭晕了的李尚书夫人带了回去,临走时拜托着:“麻烦大人,麻烦王爷,一定要查出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职责所在。”罗郴道。 人走后,苏凌道:“还是一样的死法,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罗大人,此事已经十分严重。皇兄的忍耐也快要到极限了。” “微臣明白。”罗郴道:“明日是第二日狩猎,陛下仍执意。” “皇兄一向运筹帷幄,自然他执意,那就有了法子,我们不必劝阻。”苏凌:“还是先考虑考虑眼前的这几起案子。” “这李尚书可有那个……” “并无,本王调查到,他只有一个妻子,一个侍妾,家庭和睦,儿子恭顺,并没有什么不满。”苏凌道。 “王爷速度这么快?”罗郴谨慎道。 “我与李尚书是至交好友,这些是知晓的。” “那此前狐妖报仇的动机就不正确了。”罗郴道:“如此说,也不可能是阿芸姑娘的友人所做下的。” “一切才刚刚开始。” “王爷……”芭歌从营帐外走进。 “有事稍后再说。”苏凌道:“你先出去吧。” “可是……” “出去。” “是……”芭歌只好退下。 “芭歌姑娘,如何了。”林毅见芭歌出来的速度如此快,惊着问。 芭歌无奈地摇头:“此时王爷抽不开身,我们先去找找吧。” “也行。”林毅道。 我是快要死了吗。 这是……什么?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自己只身躺在一片白芦苇中,芦苇飞絮在空中轻轻荡漾,仿佛飞雪玉花,我侧了身,却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吓了我一跳。 我看不清楚这人的脸,他穿着紫檀色的外衫,长发垂髫,虽然看不清楚,我却很清晰地知道,这是个美人,一等一的美人。 “你是……”我出声问。 “小隅……”他笑着,俯身向我靠近。我害怕地退着:“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你是谁?” “小隅……”他笑着,轻轻将我抱在怀中,呢喃着:“小隅……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这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此时不就在他的怀中吗,他怎么还如此问。虽然我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他还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我却没有一点想推开他的冲动,我……我这是怎么了。ъitv 此时,我的灵魂竟从身体里抽出,我仿佛是第三者,看着一男一女躺在芦苇荡里。 男人突然平静地说道:“你说什么,你只有我这一个丈夫你不知道吗。” 女孩窃笑:“我和我的前夫可是拜过堂和天地的。” “可是你们没有行房。”男人蹭着她的额头,说道:“是假夫妻。” 她看着他故作平静的模样,挑逗地说道:“喂,吃醋啦。” “一直都醋着。” “以前没见你表现出来啊。” “反正你也不关心。” “你这是在怨我喽。” “是。” “那大公子要我怎么做才能免去心头之恨呢。”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的唇就牢牢贴在了她的唇上,片刻后,他才缓缓松开她,奸笑道:“下次我不高兴,就这样。” “你真会耍无赖啊。”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确是不由得甜意,但她很快消沉下去,吞吐地问道:“你会娶我吗。” “会。”他牢牢把她抱在怀里。 “在我的家乡,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若是你娶了我。能不能……能不能此生……只娶我一人……只……只爱我一人。” 他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好,我这一生,只娶你一个人。” 卧槽?这他么是洒狗粮吗?什么玩意。我感到头疼欲裂,猛地睁开眼。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血流不止,我吃力地撑起身来,看着满是伤痕的自己。 我居然还没死…… 这是哪里。 我抬头看着,四周一片漆黑,天空无月,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呆坐在原地,想起我的刚刚那个春梦,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难不成我自己梦想的梦中情人就是这个样子?这么温柔……这么甜……嘿嘿嘿……嘿嘿嘿……帅哥~ 卧槽,我在干嘛。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来,我想起自己是被魏莫笙扔下来的,那么现在这里应该就是霖虞山的森林深处了。此时天黑,我也看不见路,到处游荡又很有可能碰到野兽,我还是先在这里坐一会。 我试着抬腿,却发现左腿已经摔骨折了,我站不起来,在身边随便摸了一根木棍,强撑着站了起来。 “啊……”钻心入骨的疼痛让我叫出了声。 我原本以为魏莫笙只是调皮一些,傲娇一些,还不至于心狠手辣,所以才愿意救他,更没有把他划作坏人的阵营,可是我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要被他害死了。魏莫笙不是单纯,也不是傲娇,这纯粹就是杀人了。对啊……我怎么会那么天真,那么天真的以为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贵人会有什么善心呢。 魏莫笙是,苏凌是,小皇帝也是……我怎么……怎么会搞不清楚呢。 苏凌会来找我吗,若是他不来,我根本走不出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野兽吃掉,不不不……我对苏凌还有利用价值,他会来找我的。就算他不来,三叔……三叔也会来的,血浓于水……他……他一定可以感应到我的。 我要坚持下去。 魏莫笙将我推下来的时候是半夜,而我现在醒来仍是半夜,这就说明我昏了一天,这是第二天晚上了。若是他们发现我不在了有一天的时间,那么找到我就会在明天或者后天,我只要坚持这几日,活下来。 就一定…… 我口干舌燥,整整一日滴水未进,可我仍不敢乱动,夜晚的霖虞山,我没有兴趣去探索。 于是等到第二日,晨光慢慢照耀,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勉强能看得清路。找水源…… 我杵着木棍,站起来。 这才发现,我掉到了悬崖底部,这悬崖有十多米高,悬崖并没有很垂直,因此我应该是滚下来的。有金手指保护,没死。 这悬崖下是另一个山头,一整片一整片的森林。此时是初春,万物复苏,蛇熊一类也结束了冬眠,是最危险的时候。我其实还蛮好奇,因为在现代的森林里,我也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动物,这原始纯天然的森林…… 我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一边走着一边做记号。因为悬崖下有几块巨石,我可以在巨石的罅隙间暂且住下来,因而不能迷路。 我杵着木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仍没有看见有河流的影子。我愤恨地看着一棵树的树干,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大的一片森林,一定会有水源。我抱着这种信仰,继续前行着。森林下的枯枝败叶遍地,生物的尸体也是密密麻麻,杂草丛生。我十分艰难地前进着。bigétν 我口中干得仿佛要冒出火来。 妈蛋!水儿宝贝,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快点出来啊,水儿宝贝~ “咚咚咚……”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哇塞,我的呼唤终于起作用了吗,我随着声音的方向踉跄地前进。 我的眼睛发着光,看到一石壁上在流着泉水,我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那水是从山坡上留下来的,虽然不足以形成一个河流,但下面有一个小的水潭。我兴奋得看着,笑容却僵硬在了脸上。因为那水潭上,足足有一条三米长的大蟒蛇。 那是一条青花一色的蟒蛇,安详地躺在水潭灌木上,似乎是在享受初春的阳光,一动不动。 可我知道,蛇是十分敏锐的。 可我唇边的感触是那么真实。如果我再不喝水,就会死在这里。左右都是一个死,我还不如赌一把。我一咬牙,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条蛇似乎没有发现我,我胆子更大了些。我走到伸手可以触水的地方,趴在地上,伸手舀着水,慢慢往嘴里送,期间还不停地用斜光注视着那条巨蟒,动作轻得几不可闻。 待我喝足后,最后一次抬头看那巨蟒时,它竟撑起一米高,吐着舌头,怔怔地看着我。 我一惊,它立刻俯身向我冲来。我顾不得手中的水,直接一个侧身往后弹开。巨蟒一半的身子在我的面前,另一半继续挂在灌木上。我赶紧抓起身边的木棍,死死地盯着它。 巨蟒扭动着身躯慢慢地向我走近。我深吸一口气,用木棍指着它。我站起身,拖着残疾的半条腿。 巨蟒突然向我冲来,爆发之势不可阻挡,我及时用木棍打住它的头,它顺势缠在我的木棍上,我便摁住它的头顶,它的下半身子完全脱离了灌木,沿着木棍缠在我的手臂上。我的左手臂被它缠住,右手按住它的头。一人一蛇这么僵持着,它的半个身子都靠在我身上,足足有几十斤,硬生生地将我压倒在地上。 怎么办…… 我自己本来就负伤,再加上这条巨蟒正处壮年,我定是斗不过它。眼看着它缠着我的力量越来越大,我感觉左手的血液循环都快被它阻断了似的,我的左手被缠得抽筋,右手的力量便减轻了,终于按不住它的蛇头,它得了空子钻出来,一口便咬在我的手臂上。我吃痛地大叫一声,感觉它的两颗獠牙都已经插入我的身体里。 瞬间,我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脑中发热,天旋地转。 第51章 终究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啊 当我感到不安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条蛇有毒了。可难受的是,这蛇和我互相毒,硬生生的把蛇毒死了。我才想起,刘大夫说过我以前也有过寒毒,后来治好了,我的血才可以解苏凌的寒毒。但他没告诉我的是,我的血也是有毒的,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伤害,对有寒毒的人也没什么伤害,但对于无毒的人,可是致命的。 于是乎,蛇没把我毒死,自己喝了我的血,身体软了下去,死在了我的身上。必死无疑的我又绝处逢生,我将蛇从我的身上搬开,抬起它的头时,只见獠牙从我的肉中慢慢拔出,血肉模糊。 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总之是水源找到了,食物也找到了。我强忍着疼痛,将自己的粗布衣撕下一片将伤口包好,在水潭边捡了块中部有凹陷的石头,装了些水,艰难地将一条三米长的巨蟒拖了回去。 其实我不爱吃蛇肉,我更不想吃这个东西。但我负伤在身,又不可能去捕猎,这巨蟒自己要上来送死,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回到悬崖底,我捡了干木柴,开始钻木取火。这钻木取火是真的很难,我足足耗了三个时辰,磨得手心全是血,终于看见了一丁点火光。 我及时将干木柴堆在上面,火才慢慢升起来,我将一块石头打磨,艰难地切这只巨蟒。巨蟒被我分成几部分,我再拿到火堆上面烤。 拿着被我串起来的肉,天色已经黑下去了,就算是在森林里,只要生着火,很多猛兽都不敢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这火光,冷风呼啸而过,窜进我的衣衫里,吹着我的伤口,像是在上面撒了一把盐。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生出一种委屈和悲哀来。 整整一天,我没有听到任何叫我的声音,或许根本就没人来找我。 若是这样,我苦苦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其实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在现代,无论是父亲还是继母,我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活活病死在家里也没有人发现。 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我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时此刻无人之境,我竟也胡思乱想起来。我其实说着不稀罕的,但也想有人能关心我,在意我,喜欢我。让我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可有可无,或者是一个多余的人。 若是我死在这里,芭歌应该会伤心吧,我真真拿芭歌当成最好的朋友,我想我如果还能出去,一定会守护她一辈子吧。可是,我也知道,芭歌是听命于苏凌的,她那样理智和沉稳的一个人,或许对我的死……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吧。 三叔呢,三叔与我是血肉至亲……呵……我怎么又在自欺欺人了,林小隅,你只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外来人而已,况且认三叔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三叔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更不会因为你……biqμgètν 苏凌呢……我…… 他压根就没把我当人看吧,只是一个补血包,可以解毒的,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怎么还会想这些,没人爱,自己爱自己不就好了吗,林小隅……活下去……别放弃…… 我对自己说。 我靠……我就知道每当我想大大地抒发自己感情的时候,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的肉已经烤焦了,不得不,重来一次。 苏凌一宿未睡,罗郴在思考时就已经睡着了。第二日天明,苏凌才从营帐中出来,已经要开始第二日的春猎了。林毅和芭歌找了整整一日,也没有找到少女的身影。碰巧苏凌出营帐,芭歌和林毅才上前,抓着这个空隙说了此事。 “还没有任何下落吗。” “是。”芭歌愁眉不展,道:“况且,王爷,离您发病的日子只有一两日了。” “本王知道。”苏凌闭上眼。 “若是找不到林姑娘。”芭歌道:“春猎还有十日结束,若是在春猎期间发病,被陛下知晓的话。” “今日春猎本王会向皇兄告病,林毅,芭歌,你们随本王一同去找,林小隅被本王藏得很好,应该不至于被本王的仇敌杀害,那个小奴隶得罪过什么人吗。” “若是问起得罪过什么人。”芭歌细细回想道:“林姑娘被王爷管得严,基本上很少出门。问起得罪过什么人,我想就只有魏太子了。”芭歌道:“此事说来惭愧,之前王爷派她去看住魏太子,因为魏太子对芭歌纠缠不休,林姑娘便去吓了吓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并未发现是林姑娘所为。” “你确定他没有发现吗。”苏凌问。 芭歌被问住了,道:“这个……不敢肯定。” “小奴隶不认识什么些人,你和林毅不可能害她,但魏太子是贵客,若是贸然去询问,他不承认,也没什么办法。”苏凌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是前日夜里。”芭歌道:“芭歌昨日去男营帐询问过了,说是昨日清晨就不见了人,应该是前夜里失踪的。” “此处有大内高手重重保护,不会有什么其他人进的来,除非是她自己走出去的。”苏凌道。 芭歌道:“她怎么会自己出去?林姑娘胆子小,性格懦弱,不应该会在大半夜一个人跑出营地。” “她的确不会。”苏凌道:“骗她也是骗不住的,她不敢,但她如果是被人吓出来的呢。” “有这个可能。” “她最害怕什么。” “……这……”芭歌踌躇着不敢说:“王爷,芭歌不敢说。” “说。” “您。” “本王?” “是的。” “不知为何,林姑娘十分怕王爷。”芭歌道。 苏凌道:“那事情清楚了,有人打着本王的旗号将她吓出来了。” “但林姑娘……” “若是有个人随便告诉她本王叫她,或者是本王有什么事,她也不会蠢到那种地步就这么相信,一定是本王营帐边的人,你们将本王负责营帐的人全叫来,本王先一步向皇兄告假。” “是。” 苏凌走着,步子不自觉地加快。该死,本王都已经这么小心了,她为什么还是会出了问题?! 苏言轻易答应了苏凌的告假,当然,他不会认为自己的弟弟真的是因为身体有什么不适才告假的。 “夜莺,你跟去看看。”苏言在苏凌走后,夜莺从黑暗中出现。 自己带来的人只有林毅芭歌和林小隅,而皇帝拨来的人足足有七人,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来打点的人,除去林小隅,林毅,芭歌,竟足足有十三人有余。苏凌看着这跪倒在地上的十三人。 有两个女婢,一个小黄门,十个小厮。 “你们一一向芭歌姑娘汇报,前夜晚上做什么去了。可曾在自己的营帐里?” 芭歌一一询问,两个女婢都在自己的营帐里,小黄门去向皇帝复命,十个小厮,三个聚在一起喝酒,四个在房间里睡觉,还有三个都行踪不明。 林毅求证这些人的话之后,两个婢女的确在营帐里。三个小厮喝酒也的确是有人一直守着,只剩下四个在房间里睡觉和三个行踪不明的人。四个在房间睡觉的人,睡觉之前他们可能是在一起的,但睡觉之后就说不定会有人偷跑出来,所以苏凌一并留下了。 剩下的七个人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前夜晚上,有人去过男营帐吗。”芭歌问:“我不知道你们这其中的某个人奉了谁的命令去男营帐。但若是现在出来,我们王爷或许还能饶你一命,若是被我们抓出来,那可就没命了。” 七个人只是颤抖,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苏凌道:“半柱香,你们自己想吧。林毅,你过来。” 苏凌在林毅耳边交代了事情,就闭目养神,林毅从营帐中走出,半柱香后,准时回来了。但七个人也没有人站出来。苏凌道:“最后一次机会。本王已经调查清楚了,若是现在站出来,本王饶你不死。”bigétν 仍没有人。 “开始吧。”苏凌道。 林毅走到第一个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那人面色惨白被拖了出去。随后,他又跟第二个人说了什么,第二个人也被拖了出去,直到最后一个人被留在营帐里。 而后苏凌也跟着出去了,一炷香后,苏凌从外走回来。淡淡地看着这营帐中的最后一个人,道:“说吧,她被抓到哪里去了。” “王爷,您,您在说什么啊,小的,小的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苏凌道:“那好,杀了吧。” 林毅从腰间拔起大刀。那小厮慌慌张张地爬到苏凌的脚边哭着说:“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王爷。” “杀了。” “是。”林毅将人从苏凌的脚下拉出来,那小厮仍是一个劲儿地求饶,林毅手起刀落,那小厮终于大叫:“我说,我说!”而此时,林毅的大刀已经将那小厮身上的一块肉削去一半了。biqμgètν 那小厮哭着说:“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威胁我,要我去将林姑娘叫出来,我只是,我只是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做了,实在不关我的事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扔到哪里了。” “您您别杀我,我带您去。”小厮慌慌张张地说道:“王爷饶小人一命吧,王爷。” “你带路吧。” 苏凌站起身:“林毅,芭歌,你们随本王一同去。” “是。” 小厮站起身来,随意用破布裹了裹伤口,踉跄地走在前面带路。苏凌和林毅芭歌跟在那小厮后,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 芭歌上前小声问道:“林将军,你怎的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林毅摇头,道:“并没有查出来。” “那怎么……” “我哪能那么快就把每个人的背景摸清楚啊,此事是王爷吩咐的,叫我先出去随便走一趟,再进来,跟每个人的耳边说话,但其实是假装说话,其实什么也没说,然后叫人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拖下去,一定是分开的。” “方才王爷出去,是……” “刚刚那一幕重演了七回,王爷说,如果是生死关头,那么心中有鬼的人一定会全盘托出。”林毅说道:“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就算是死了也说不出什么,因此……我也不会真的杀人。” 芭歌若有所思:“看来芭歌还得向王爷多多学习。” 芭歌说完,林毅突然走到苏凌身边,道:“王爷,有只小老鼠。” “你去将他引开。”苏凌道:“此处有本王,足矣。” “是。”林毅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走了许久,苏凌皱眉道:“你最好不要跟本王耍什么花招。” “不敢,小的不敢……”那小厮怯怯懦懦地说道:“王爷,就快了,就快了。” 林毅已经去会那只麻烦的小老鼠,小厮将苏凌带到一处悬崖边,道:“那夜,太子殿下就是在这里将林姑娘扔下去的。” “这里?” 此时正午,悬崖一览无余,悬崖下却是茂密的山林和险峻的石峰,如果不下到悬崖底部,根本看不到悬崖下面的情况。 “芭歌,这是哪里。”苏凌问 芭歌随身就有携带着地图,她将地图拿出,仔细对照一番,道:“此处是霖虞山深处,这片森林至今还未有人进入过。”芭歌道:“只因此处太凶险,霖虞山又地广,陛下的探子也未曾探寻过。” “具体扔下去的时间是。” “大概是前夜夜间丑时。”小厮吞吐道:“太子殿下叫我去林姑娘说王爷有急事要见她,她便急急地出来了,我只是奉殿下的命令将她带到这里,此后……此后……还请王爷饶命啊。” 苏凌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一刀刺穿了小厮的胸膛,小厮被钉在树干上,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 芭歌惊讶,缓缓说道:“王爷,这是陛下拨给您的人,这恐怕……不好交代吧。” “皇兄不是都派了他的小老鼠来窥探本王的秘密了吗。那就让皇兄知道,他的人也会被别人收买,也让好奇的皇兄知道知道,本王的秘密。” 第52章 你不会丢下我吧 夜莺这个美男子浑身泥尘地窜进苏言的营帐,一贯注重形象和干净的夜莺此时狼狈至极。苏言忙放下手中的毛笔,担忧地问道:“被发现了?” “我追踪他们到一处树林,就来了个蒙面人,与我缠斗在一起,恕夜莺无能,技不如人,这才被……” “无碍,你又不是天下第一,总会有不敌的时候。”苏言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别让旁人看出来,否则,李博寓居那些小子又要奚落你了。” “他们哪有做兄弟的样子。”夜莺愤恨道。 “还不快去。”ъitv 夜莺愤愤不平地离开了苏言的营帐,苏言扬起似有非有的笑容,重新拿起了笔。他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一气呵成,气势如虹。 ——守株待兔 我吃了巨蟒的肉,蜷缩在石块缝隙间准备入睡。当我处于朦胧状态时,我听见一阵阵狼啸,将我生生惊醒。 我微微睁开眼时,火已经熄了,这就糟糕了,之前切巨蟒,巨蟒流出的血容易吸引野兽,现在火又熄灭了,再呆在这处十分危险。 我想着,立刻起身。 但事实证明已经晚了,我刚起身,就看见三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此时月黑风高,路面漆黑,这狼先是舔着地上的血,然后饥肠辘辘地看着我。 狼一般都是群居动物,现在有三只,一会儿就不知道会来多少只了。我从石缝中钻出,捡起地上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沿着崖壁往前走,手中的木棍指着三只狼,这狼犹豫不敢前,但也没有离开,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倒吸一口冷气,试图喝退这狼群,谁料狼非但没被我吓走,甚至还前进了几步。 “妈的。”我忍不住骂出口来:“魏莫笙你娘的,如果下次你落在老娘手里,老娘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跟着我的呐喊,狼也长啸一声,在山间此起彼伏的狼声呼应,我吓住了,忙闭上了嘴。这次,来的不只有三只狼这么简单了,足足有十八只!我之前想的是,我的血有毒,三只狼还不至于杀死我,但这足足十八只狼,就算是一人一口,也可以将我活活咬死。 怎么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这么多。 我说该来的自然是苏凌他们,我足足等了他们有三天,也没看见活人的影子。 陆陆续续的,狼群朝我这里涌来,也不知道是巨蟒的血太有吸引力还是刚才狼群的叫声吸引来的。 我继续前进的路已经被后来的狼给锁死了。现在除了我背后靠着的石壁,我的前左右都是野狼,他们睁着绿眼睛,饥肠辘辘地伸着舌头,嘴里哈着气,将我死死围在中间。他们都有着厚重的皮毛,尾巴耷拉着,耳朵灵敏地颤动,我拿着木棍,知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来吧,我林小隅会怕吗。”我自嘲道:“你们觉得我烂成这样也下得去口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野狼咬着牙齿,发出“呲呲呲”的声音,我心中十分害怕,但害怕是没有办法的,老人与海其中有句话是说,人可以被消灭,但绝对不会被打败。 野狼还是扑了上来。第一只被我用木棍打了下去,但第一只发起了进攻,剩下的也不会坐以待毙,都紧接着朝我疯狂扑过来。我拖着残废的身体躲避着狼群的攻击,却还是被三只狼扑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到石壁上,但我没有时间去顾我的后脑勺了。 一只狼迅速扑上来,咬住我的右手臂,我想用另一只手将它打开,却也被另一只狼咬住,狼牙咬进皮肉,我猛地一颤,那狼也是双眼一黑,就倒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用力抽出右手臂,伤口的血喷涌而出,吸引来了后来的狼更凶狠的反扑。 咬住我左手的那只狼也是被寒毒入体,在地上抽搐不能动弹,我将它的獠牙从我的左手臂拔出,钻心刺骨。我的双手血流不止。但身上还压着三只狼,我用尽全力撑起身,将三只狼压在身下。又有三只狼齐刷刷地跳到我的背上来,不住地撕咬。 我的木棍还在手上,我拿起木棍,狠狠地插我身下的野狼,这木棍是在我之前就已经打磨好的,为的就是对付野兽,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我将它们插得头破血流,当然,狼也不可能这么屈服,还在我的身下挣扎,我的衣服被撕得七零八碎。 我将身下的三只野狼刺死后,又翻个身,将背上的三只压在身下,此时我的脊背,已经血肉模糊,旧的伤口和新的伤口混杂在一起,皮肉都被咬下好一大块,掉在半空中,淌着血。 这三只狼死死不屈服,我的木棍也被咬去锋利的那一边,我只好双手掰开它们的嘴,咬破自己的下嘴唇,让血流流进它们的嘴里。一个人抓不住三只狼,有只狼死死咬上了我的小拇指,我清晰地感到骨头断裂,我皱着眉头,将那只狼狠狠踢开。 这时,剩下的狼闻着血迹,也是四处撕咬我的四肢,身下的三只狼被我活活毒死,我也是不闲着,纵使抬起的手都已经是颤抖得不成模样,但仍倔强地与在我身边撕咬的那群狼缠斗起来。我用自己的血洒在它们嘴里,我的每一个部位都感觉在流血,我不知道我的血是不是要流完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不会认命!ъitv 木棍已经不能用了,十八只狼也死了一半,看着地上满是狼群的尸体,还有九只慢慢从我的身边离开。 但也是未曾走远,围着我走着。 我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狼群观察着我,我同样以凶狠的目光看着它们,终是,它们发起了第二场总攻。九只狼一起扑到我的身上,我的大小腿都被咬住。我忍不住叫出声,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与他们争斗,只能忍受着这巨大的痛苦,然后看着他们吃了我的肉而死去。 九只狼将我的四肢咬得支离破碎,终于也是死了。我看着我和狼血混杂在一起,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我又听见了狼群啸叫的声音,带着我无穷无尽的绝望,不能……我不能……我决不能死在这里……求生的欲望燃起了我的生命之火,我的双腿已经残废,双手也不听使唤了。但我用一只手,挪动着我的身体,我要离开这里,这里血腥味太重,狼群无穷无尽,很快就会有新的狼群,虽然我的血可以杀死它们,但我也会被分尸的。 我用尽全身力气,爬着,爬着,血迹在地上随着我的身体,形成了一条用鲜血铺成的道路,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机械地或是我正在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啊。 我一步一步往前爬,眼前的景色却越来越模糊,天昏地暗,我感到冷,全身都冷,十分冷。我想要一个火炉,一个可以温暖我的,我想要……我想要有人能知道我,知道我在这里,我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我不想…… 好冷,全身都冷,就好像掉入了冰窖,被人锁在冰窖里,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我的世界一片昏暗。深深的恐惧和无助,将我整个人淹没,我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它们将我刺穿,挖空我的灵魂。 天空渐渐有了颜色,我分明地看见了晨曦的颜色,金黄金黄的,好像是第一抹阳光从山头窜起来了,它飞快地蔓延过山头,朝我这边飞来,它们停在我的身上,让我都温暖了起来似的。 有人像阳光一样,站在晨曦里,一步一步地走来,就好像是天神,踏着晨曦而来的天神,他穿着墨色衣衫,深情淡然,不染纤尘,他的眉眼好似飞花,好似一片光,将我的黑暗,一片一片驱逐。 我想,当初若没有这片晨光,若他没有这样好看,没有叫我的名字,我是不是也不会与他抵死缠绵,纠缠不休。 “林小隅。” 我渐渐微弱的意识被他的声音叫醒。苏凌将浑身是血的我抱起来,我的血随着他的手臂一片一片地染红他的墨色玄衣,多得我都看不清了。我的骨头基本上都被咬碎了,苏凌将我抱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全是软的,塌在他的怀里。 “你死了吗,没死就应着。”苏凌冷漠地说着。 “嗯……”我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含着血,模糊地应着。 “你别睡,本王带你回去,你给本王撑住!”苏凌命令道。 也不知怎的,与巨蟒抵死缠斗的时候我没有掉泪,被狼群咬的四分五裂的时候我没有掉泪,而听到苏凌的声音,我的泪水喷涌而出,像是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我扯着他胸前的衣服,嘴中一边说着,一边流着血:“苏凌……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快要痛死了……怎么办……真的好痛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的血在我张嘴的时候,又汩汩地流出。 “你不会死的。”苏凌停顿了一下,道:“你的命,被本王拿过一次了。第二次,很硬的,不会死的。” “我相信你……”我道:“可是我感觉身体都碎了,一片一片的……” “都会好的。”苏凌道。 “我相信你……王爷从不会骗人的。” “好,我们这就回去。”苏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地抱住我。 “苏凌,我好冷……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颤抖着身体,像只小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 “不会的,本王将披风盖在你身上。”苏凌道。 “你抱紧我好吗,我好怕……我好怕会掉下去。”我哭着说。 “好。” 我第一次从苏凌的怀里看他的脸,阳光从他的鼻梁上掠过,这样温柔,这样动人。 “苏凌……” “我在。” “你不会丢下我吧。” “……不会。” “我不会死的……” “……不会的。” “我……” “不会的。”苏凌看着怀中血肉模糊的少女,眉头紧蹙。很久很久,他和我说了很久很久的话,直到我嘴角扬起微笑,再没有了声息。 “林小隅。” “林小隅。” “林小隅!” “林小隅!!” “林小隅……”苏凌抱着我的手也颤抖起来,“该死!” “快点,快点请余大人过来!”芭歌看着刚从外面走回来的林毅,急匆匆地说道。 林毅惊讶:“王爷怎么了。” “不是……是……是林姑娘……” “林姑娘?”林毅惊讶:“王爷自己身受重伤都不肯叫余大人的。” “快去!总之你快去!” “那怎么跟余大人说。” “就说是王爷的义妹奄奄一息。”芭歌着急道。 苏凌坐在床头,看着毫无生息的少女,他伸出手,想去摘她的面具,但又犹豫了。继而再一次伸出手,将她的面具摘了下来,少女满是烧痕的脸上,这一次全是血。面具取下,堆积在面具里的血全部流了出来,哗啦一声,恐怖如斯。 以后你无论在哪里,没有本王的准许,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 我知道了。 “蠢。”苏凌冷冷道。 躺在床上的好似一具残缺的尸体,毫无生息。 “苏王爷。” 余寿之的声音传来。 苏凌这才从看着林小隅的脸上转移视线。余寿之道:“见过苏王爷。” “劳烦大人了。”苏凌道:“请。” “就是床上这位?”余寿之道。 “是。” 余寿之走到床前,也是被吓了一跳。只见少女如一滩软泥一般躺在床上,衣服和血肉黏在一起,身体如火山口,凹凸不平,全是新旧伤交叉的痕迹。余寿之吞吐道:“您确定她还活着吗。” “劳烦余大人了。”苏凌这话是把余寿之往架子上赶了。就算是被皇兄知道了也没什么了,如果林小隅死了,那么自己的寒毒无法医治,迟早会被皇兄抓住把柄。 “尽力而为。”余寿之抹了一把冷汗。 衣服和皮肉黏在一处,芭歌走上前来,帮少女褪去衣衫,一块一块血淋淋的布匹从少女身上扯下,尽管芭歌的动作已经足够温柔,但那一层一层的被撕咬的皮肉,还是一块一块地跟着布匹掉下来。 芭歌忍不住流下泪来。 第53章 是暖的吗? “你是说,我亲爱的皇弟这几日都告假了吗。”苏言含笑,自己亲自动手斟茶,袅袅茶香从茶盏中飘扬,他看着余寿之,说道:“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这……听苏王爷身边的小厮说,好像是王爷的义妹。”余寿之颔首道:“但她是个奴籍,因此应该是苏王爷的家奴,为了让老夫去看病,才如此说。” “哦?是个难得的美人?”苏言微微抿了一口茶,道。 “非也,那小奴尤其丑陋,身体也被咬碎了。臣尽力医治,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了路了。”余寿之道:“因此,不会是因为美色……” “我那个皇弟,对美色避之若鹜。”苏言笑着说:“一个女人而已,皇弟既然那么在意,我们也不用阻挠他。” “可是,陛下……” “哈哈,你不用再说了。”苏言笑着。打断余寿之的话,脸色由笑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微笑也随之收敛,冷冷地说道:“朕心中已有打算了。” 脸色犹如乌云般阴沉,而后又灿烂起来,笑着说:“好啦好啦,余伯先下去吧。我有些困了,小憩一会。” 余伯猛地一颤,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喝什么。”苏凌道。 我睡在苏凌的营帐里,他坐在另一处看书,听说我已经昏迷了好几日,明日就已经是满春猎的日子,该回京了。这几日,苏凌向小皇帝告假之后,便一直守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什么,他这几日冷冰冰的态度也缓和不少。 我想起那日的情景,脸红彤彤地烧起来,撇过头去:“不渴。” “哦。”苏凌继续看他的书。 我的身体没有一处是能动的,全身上下都被支架固定起来,衣食住行上厕所,都是芭歌照顾我的。我也不想动,每动一下,身上的筋骨就会翻天覆地地疼痛。 “想吃什么。”没过多久,苏凌又问。 “不饿。” “哦。”苏凌继续看书。半晌,苏凌放下书,问:“想干什么。” “……”我闭着眼,道:“什么也干不了。” “哦。”苏凌继续看书:“本王忘了。” “……王爷……”我突然主动叫他,苏凌放下书,正经地走到我身边道:“有什么事,你说。” “谢谢您。”我道。 “哦。”苏凌道:“还有吗。” “没……没事了。”我尴尬地看着他。 “哦。”苏凌准备走回,我突然叫住他:“王爷,你能不能坐我旁边看……我……我有些害怕。”ъitv “怕什么。”苏凌直直地问。 “就是怕……”我撒着娇。 “哦。”苏凌坐下:“知道了。” “那个……王爷……”我胆子大了些,看着苏凌的侧颜,也不知怎的,以前没有的感觉这一刻却十分真实。一定是林雨又开始干扰我了,原宿主的力量真是强大,我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什么事。”苏凌还是听到了我的小声嘀咕。 “那个,我不用戴面具了吗。您不是说,没有您的允许,我……” “本王现在允许了。” “可是……为什么……您不是看见我会不舒服吗……” “带着面具不利于脸上的伤口恢复,你的血浸到之前的伤口里去了。”苏凌道:“好好休息,想要什么,跟本王说就好了。” “我……”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难以揣摩的少女心事就像是初晨的凝露被阳光蒸干,无影无踪了:“我没事,先睡了。” 回京州的路,我和苏凌坐同一辆马车。苏凌的马车很大,可以在里面睡觉,有小窗,有桌子,就像个移动的房车。苏凌难得准许我住在他的马车里,毕竟回京州的路也不短,我不能动弹,一直躺在苏凌的榻上,睁着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看着阳光泄在他的脸上,带着春风,软绵绵的,冲昏我的大脑。 苏凌一直没问我落下悬崖底事,想必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的确为了一个小奴隶和魏国太子翻脸是不可能的。况且我和苏凌也……也没什么关系。 苏凌温柔得让我不自在,或许是考虑到我的确都快成了半个残废? “想晒晒太阳吗。”苏凌没来由地一问。 我轻轻点头。 苏凌便将小窗的帷帐掀开,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我身上,我感到惬意。 “林小隅。”苏凌突然叫我,坐在我身旁直视着我的眼睛,这双明亮透彻的眼睛,他严肃地说道:“回京州之后,你便跟在本王身边吧,以防有什么不测,本王不能再让你置于险境了。” “啊?啊……”我慌慌张张,躲避他的目光。 “你还是搬到醉生梦死来吧。”苏凌突然道。 “啊……啊?”我惊讶道,小声嘀咕:“王爷看见我不害怕了吗。” “你是在担心本王身上的寒毒吗。” 是有这么个原因,因为我患有软脚病,苏凌身上的寒毒在夜晚过剩,我便会发病。苏凌道:“刘叔已经帮本王看过了,本王身上的寒毒消散得很快,夜间也不会有太盛的寒气了。你放心吧。” 我畏畏缩缩地看着他。苏凌无奈,没有任何征兆地,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他手掌的温暖从我的手掌通过手臂传到我的心脏处,让我的心仿佛要炸出来。 苏凌道:“是暖的吗。” “是……是……”我不敢看他,但由于我无法动弹,又收不回手,只能闭上眼睛。 “你可相信本王的话了?” “你也不用睡地上了,我会叫刘海给你置办一张塌。” “是……是……”我再也不敢睁开眼了。 真好,真好。欧耶!我现在如果可以,我一定会高兴得在地上乱蹦跳起来。我突然道:“王爷,您能帮我把被子盖上吗。” “好。”苏凌轻柔地替我搭上被子。 无声的甜蜜,馥郁的熏香袅袅升起。我透着窗户向外看去,艳阳正好,晴空万里。 回到凌王府后,我仍是不能下床,因此,贴身衣物都是芭歌帮我收拾的。我要去哪处也都是三叔背着我去的。嘴还能说话,眼皮还能跳动,真是好的不错了。 “小隅,这个要拿吗。”芭歌一件一件收拾着我的衣物。 “嗯……都拿上吧。”我道:“我觉得这次去的时间应该要久一点的。” “王爷对你的态度好了,我也不用担心了。”芭歌道:“不瞒你说,之前我总认为王爷会对你不利呢。” “啊……王爷……其实……可能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吧……”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噗嗤。”芭歌笑着:“你这么认为就这样吧。” “嘿嘿。” “王爷此次为了救你,去找了余院使,要知道,余院使可是皇帝陛下的人,之前王爷受伤,也没有请过余院使。”芭歌道:“余院使是天下第一圣手,你此次真是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 “嗯哼。”芭歌道。 因祸得福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此次筋骨重塑,身体好了之后,还能成为一个练武奇才?我的妈呀,原来我走的是女王路线,一统天下是不是。不过苏凌……还真是谢谢他了…… “王爷要你去他那处,也是为难王爷了。” “呃……”我不好意思地说道:“还得麻烦王爷照顾我了。” “林姑娘,你好轻。”三叔突然插上了嘴:“芭歌姑娘以后多做些好吃的给她吧。” “那可不行,小隅现在只能喝清淡的米汤或粥,大鱼大肉是会伤身体的。”芭歌道。 “魏太子来了。”有小厮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但仍笑着说:“三叔,我们走吧,太子殿下肯定是来找芭歌的。” “可是……往日,林姑娘不是也要陪着芭歌姑娘的?” “这次……这次……”我哽咽地说道:“这次我身体不舒服嘛。” “林将军,你带她去吧。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你且先带她去醉生梦死,再回来顺东西,魏太子我来应付。”芭歌道:“找个理由,别让他再来了,他对小隅如此……” “没事……”我苦笑道:“也是我先吓他的对不对?总归是我自己……罢了,以后见着面避着就是了。我一个小奴隶,总不能找太子殿下讨公道。” “好。”三叔背着我,稳当地离开了。 魏莫笙自从将我从悬崖上推下去之后,就载歌载舞了好几日,心想着终于除掉个大患,解了心头只之恨。当然,芭歌也不会知道自己偷偷看女子闺房这种糗事了。 他虽然从小横行霸道,但真正杀人,却是少之又少。此次杀掉一个奴隶,虽然没有什么,但他每每走进那片皇家猎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几日之后他终于受不了,先辞了苏言,独自回京了。 父皇命令自己下个月之前必须回去,但魏莫笙一心念着芭歌,当然也想在回大魏之前,把她拐回去。芭歌是苏凌最重要的婢女,向苏王爷几次要人都失败了。只能在芭歌这里下手,可是芭歌对自己的美貌和财富视而不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软磨硬泡了,魏莫笙就不相信自己这么个大魏太子,还不能吸引一个凌王府的婢女了? 因此,怀着这样的心情,魏莫笙又来了凌王府。他走进听竹园,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林小隅的房间。却见房间里空空荡荡,本就朴素的房间,都快空无一物了。 魏莫笙的心好像被塞进了一颗石子,硌着很不舒服。 芭歌在屋里见了他,礼貌地出来行礼。魏莫笙那片刻的不舒服立刻烟消雨散,他笑眯眯地看着芭歌,问道:“歌儿近来都还好吗。” “承蒙太子殿下关心,芭歌一切都好。”芭歌道。 接着,他又寒暄了几句,但却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听竹园的空屋子,终于,他忍不住,还是问:“那个……那屋子怎么空了。” “哪个?” “就是……就是你们那小奴的屋子。”魏莫笙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故作轻松道。显然他是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已经败露了的。 “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自然要收拾屋子。”芭歌淡淡地看着他,道:“这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吗。” “不在了……”魏莫笙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虽然他早已知道了会是这个答案,但还是想反复确认:“真的不在了吗。” “那是自然,莫非太子殿下觉得芭歌会欺骗太子殿下?”芭歌道。 “这这这……这是自然不会。”魏莫笙结巴着说。ъitv “歌儿,之前本太子与你说的那个回大魏……”魏莫笙说着说着,眼神还是不自主地瞄向林小隅的空屋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总觉得那里应该住着人的才对。哎,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魏莫笙苦恼。 我搬到醉生梦死一个月后,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余寿之是天下第一圣手的名号果然没错,但我之前记得天下第一不是那个叫夜小马的男人吗。因此还专门去问了问芭歌,芭歌说夜小马是天下第一神医,就是干什么都行,无论是下药还是下毒,而天下第一圣手,余寿之也懂得用药,但是在伤筋动骨这上面的造诣尤其突出,我身体都被狼咬得支离破碎,刚好和余寿之专业对口了。 苏凌对我很好,我要什么给什么,纵使凌王府开支拮据但也找最好的药材给我医治。我为此感动得涕泗横流,也想做点东西送给他。 但我叫芭歌教我做东西,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后来我觉得送树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我见着醉生梦死的院子里也是十分朴素,都种的是同一品种的树。而且还是不开花的树,这都二月了,树叶倒是青一片片的,却也没其他任何颜色。 我缠着芭歌陪我出来选树,最好是能开花的树,种在醉生梦死的院子里。夏天到了的话,一树独秀,一眼就能看得出是我送苏凌的树,想到这里,我没来由地偷笑。 第54章 还是这个面具吧 原来那个面具已经不能用了,因而我随便带了面纱,就随着芭歌出去了。芭歌带着我去了京州的植物园。 植物园里百花争艳,十分繁茂,定是春日来了,凡是什么花都有了盛的苗头。我和芭歌从马车上下来,老板认出是凌王府的轿子,笑脸相迎。 “芭歌姑娘,今日要采办些什么。” “嗯?”我看着芭歌,疑惑道:“歌儿,你和老板认识吗。” “凌王府的植物都是我来这里采办的。”芭歌扶着我慢慢走下马车道:“你走着路小心些,千万不可再磕着碰着了。” “没事啦,我这一把硬骨头,死不了的。”我嬉皮笑脸。 “非死即伤。”芭歌皱着脸。 我收敛起微笑,撑着芭歌的手,一瘸一拐地走着。 “老板,今日是来挑棵树的。”芭歌对我说道:“你且自己看看喜欢些什么。” “老板,你们这儿有会开花的树嘛。” “有的有的,姑娘这边走。” 我和芭歌在植物园选了棵梨花树。一来我是想起了萧子显的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细如茵,二来是梨花洁白如琼玉,又叫玉雨花,别名十分风雅,三来是秋天有果子吃,一举三得,好看又实用。 我左挑右选,选了一株小树苗,想着慢慢养。 回到凌王府,小厮拿着树苗到醉生梦死的院子里。 “可以在这里挖土嘛。”我问着。 “小隅想在哪儿就在哪儿。”芭歌道。 “王爷不会生气吗。” “王爷不会和伤残计较的。”芭歌道:“醉生梦死的青树本是芭歌一手操办的。” “芭歌喜欢单一的颜色?不开花的树?看起来很乏味呀。” “都是王爷安排的。”芭歌道:“女子,总是喜欢花一些的。” “其实我不喜欢花。”我道:“但我想,花是代表美好的事物,我会让自己有个念想的。” “需要芭歌帮忙吗。” “不用了,我想着既然是我要送给王爷的礼物,就我自己来种比较好,再者说,我一个伤残种树,听起来就挺让人感动的。”我笑着说:“当然,还是得麻烦芭歌扶着我。” “嗯好。” 我小心翼翼地翻土,挖坑,拔草。芭歌也是扶着我做完这一切的动作,准备完毕,小厮将树苗拿来,我便将土盖上,正好遇到苏凌下朝回来。 “你们在做什么。” 苏凌说话时冷冷的,让专心种树的我着实吓了一跳。我抬起头,正好对上苏凌淡泊的眼神。我道:“王爷的花苑太单调了,今日早晨我出去买了棵梨花树,想着种在王爷的院子里,夏天会有不一样的色彩。” “醉生梦死一般不准许有人随意进入,你将这棵树种在这里,会死的。”苏凌道。 “哎呀,每日浇浇水又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王爷出门之前浇浇水就好了啊。”我嘟着嘴,说着。 苏凌既没答应,也没否定,我只好继续说道:“再不济,我还在这里嘛,我自己养我自己的树,这个总行了吧。”bigétν “随便你。”苏凌道。 “哼。”我突然有一点失落,本来以为他会感动的。罢了罢了,说不定他只是故作高冷。苏凌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将树种好了。苏凌端详着我的脸,仔细思考,道:“你原来的那个面具好像不能用了。” “嗯。” “今日,你随本王出门去,你自己喜欢什么样式的,便叫工匠做着。”苏凌道:“现在就去。” “啊?”我嘀咕着:“平日里不都是您做好的给我吗,今日怎么……”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本王的审美吗。”苏凌道:“本王带你去。” 我莫名感动,泪眼婆娑地点头。 自从我九死一生之后,苏凌对我好得快要上天了。我们到工匠作坊处,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面具都整齐地挂在墙上。工匠们小心地画着面具上的花纹,我发现,这里的面具都是十分精致的,但为什么苏凌给我的面具却是单一色的黑白? “苏王爷。”工匠老板走上前,向苏凌问安:“今日又想做什么面具。” “今日是这位姑娘做,你且带她四处看看吧。”苏凌挑了把椅子坐下,对我说道:“你去吧,本王在此等你。” 我点点头。 “慢着。”苏凌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 “走慢些。” “是……是!” 随着老板走进匠铺,老板慢慢介绍道:“这里是狐妖类型的面具,这边是鬼面节上可定做的面具,这边是……”我看着这些面具,无疑都是画着华彩的。 实在是没看出有苏凌给我选的面具存在的地方,我疑惑地问:“苏王爷都是在你们这里定做的面具吗。” “是的。”老板恭敬地说道。 “那为什么王爷的面具和你们这里的面具风格迥异,我都不敢相信是出自同一家。”我道。 老板道:“王爷来选的面具在这里面。” 老板带着我走进匠铺里屋,匠铺里屋没有面具挂在墙上,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挂着刺绣和壁画,直到我和老板走得近了,才逐渐看到走廊的尽头的墙上,挂着黑白单色面具。光线昏暗,面具像一张人脸挂在墙上,有些诡异,我诧异地看着有些诡异的面具,道:“怎么和外面的面具都不一样?” “回姑娘的话。”老板说道:“外面的面具是手绘的参加各种宴会所需的面具,也是追求鲜艳和靓丽的面具,这里面的这两具,则是养肤的。” “养肤?” “面具是木材或者树胶制成,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毒素,而这黑白面具,是用千年寒木制成,滋养皮肤。因而我们就没有再往上面画什么华彩了。” “是……是吗……”我听到老板的话,不知怎的,心里堵堵的,很不好受。想到之前我还对苏凌审美的种种嫌弃,就有一股深深的自责感。 “姑娘还看吗。”老板道。 “不用了。”我笑着说:“就这两具吧,麻烦老板帮我取下了。” 我再次站到苏凌面前时,就已经戴上了白面具。苏凌抬头,见到我时,微怔了一下,然后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哪有,王爷觉得好的,自然是最好的。”我道。 “嗯。”苏凌淡淡回应。站起身,道:“你过来。” 我顺着苏凌的话站到他跟前,苏凌慢慢抬起手,伸到我的脑后,小心地将我脑后的皮筋取下,替我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然后再轻柔地替我拴上。我站在他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到自己心如擂鼓,苏凌的温气在我的头顶,我都快被冲昏了。 苏凌拴好后,退后几步,满意道:“还行。”ъitv “王爷……谢谢……”我吞吐地说道。 “哦。”苏凌淡淡转过身,“跟上,回府了。” “嗯!” 听芭歌说,春猎期间,也就是我失踪的那几日,狐妖作祟又死了一位大人。现在苏凌忙得团团转,却还是抽出时间带我去了工匠铺。苏凌和罗郴就此事一直调查,却始终没什么进展,可怜苏凌一张姣好的皮囊都快熬成黄脸公了。 于是我打算给他熬鸡汤,说实话我是个连饭都不会做的人,但大家都说鸡汤可以缓解人的疲惫,况且二月气温忽冷忽热,喝碗鸡汤是再好不过。 好在芭歌是个全能的主儿,我和芭歌在听竹园的小厨房里忙活。芭歌一边指导我一边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王爷来了。” 我拿着菜刀的手猛地颤了一下,擦到我的手指,鲜血流在砧板上,芭歌忙回房拿药替我擦上。 “这不是王爷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我眼神躲躲闪闪。 “嗯。” “再者说,我身为凌王府的婢子,关心王爷也是应该的。”我找到个好借口,也不知道是说给芭歌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小隅有这种想法也是好的。”芭歌偷笑道:“王爷也应该会很惊讶吧,毕竟除了芭歌和林汐公主,还没有别的女子给王爷做过吃的呢。” 芭歌看着我包好的手指,道:“谁都知道,王爷喜欢林汐公主,这两情相悦的事,只等着王爷在朝堂上站稳跟脚,再像越王提亲了。” “啊……是啊……”我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了。” 我继续熬鸡汤,突然问着:“我会一直呆在凌王府吗。”bigétν “芭歌不知道。”芭歌道:“或许等王爷的病好了,就会帮小隅脱了奴籍,放小隅出府了,小隅不是一直都想出去吗。” “嗯……是啊……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没再问下去,专心致志地看我的鸡汤了。 鸡汤熬好之后,我端着鸡汤走回醉生梦死。醉生梦死里,房间的灯火忽暗忽明,灯火在灯盏上跳跃,我看了看窗户,是关着的,怎么会……我慌忙地推开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颤,屋里仿佛寒冬腊月,灯火熄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心中不自主地紧张起来,将鸡汤放在桌上,便进屋找人。我将油灯重新点燃,拿着油灯走进屋。 我心中一紧,慌忙地喊着:“王爷……王爷你在哪儿。王爷……”越往里走,寒气越重,我也越来越着急。 “王爷,你在的话,回应我一声啊,王爷。”我只好寻着寒气走寒气哪里重,我便往哪处走。直到最后,终于在床角发现了苏凌。他将自己抱作一团,全身上下散发的寒气让帷帐上都结了霜。他瑟瑟发抖,全身散乱,我将油灯靠近他,油灯刹那间就被扑灭。苏凌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慢慢抬起头来看我。 “王爷……你还好吗。” 苏凌炯炯有神地看着我。突然,他一个侧身将我按倒在床上。动作太过迅速,正好碰触到我的伤口,我吃痛地叫了一声。苏凌粗暴的动作慢了下来,渐渐松开我。 显然是刚刚发病还没有失去意识。 我道:“王爷,你还在吗。” “嗯。还好。”苏凌冷冷说道。 “王爷,你咬吧。”我道。 苏凌慢慢从我身上起,道:“你现在受了伤,本王不能。” “没事的。您……”我坐起身,道:“您寒毒的日子早就到了吧。” 苏凌愣,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算准了日子,苏凌的寒毒本应该在春猎期间就爆发的,但他却一直没来找我,我的确身体不好,虚弱不堪,经不起他的折腾。 “你的命很重要。”苏凌郑重地说道。 “王爷,您再慢一步,寒毒就要……”我提醒道。 “你出去吧,不用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苏凌话还没说完,寒气就进一步加重,瞬间将我的腿脚冻到无法移动。苏凌的眼神也渐渐模糊,变得猩红。苏凌慢慢站起身,我忙抱住他,寒毒已经爆发了,苏凌现在听不进去我说话,我只能将他抱住,不让他寻找凶器。 苏凌看着自己腰上的手,慢慢转过头。 我摇头道:“不要,镇定下来,您会好的。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苏凌粗暴地压在我的身上,我的伤口被他撞出血,染红了棉被。我将他死死抱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动弹。我知道,如果将他放开,他本身武功就深不可测,寒毒更让他自己浑身上下有一般人不敢接近的寒气,若是出了去,可就不好收拾了。 苏凌在我的怀里发起疯来,我感觉我的胸口被他震得都快要散架了,但我仍倔强地抱着他,没有一点松懈。 苏凌如狼似虎地扑在我的肩膀上,就疯狂地在我的身上撕咬。我忍住疼痛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任着我的血将我们纠缠在一起。他咬红了眼,手指掐入我的肌肤,将我狠狠刺痛着。我的血顺着他的脸流进他的嘴中。 他眼睛中的猩红慢慢退了下去眼神变得清澈他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我,轻轻将我抱在怀中,在我耳边呢喃:“抱歉。” 我轻轻笑着:“没关系。” 第55章 宜春楼之乱 我和苏凌面对面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苏凌慢慢下床,在柜里拿出药瓶和绷带,走到我身边,将我的伤口一一包起来,我咬着下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biqμgètν 苏凌愣了愣:“疼就叫出来吧。” “不疼。”我道。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苏凌突然问我。 “六月十七。”我道:“怎么了。” “没事。”苏凌将我的伤口包好,又皱了皱眉头,我突然想到我熬的鸡汤还放在桌上,就准备下床去拿,苏凌问:“你做什么。” “我给你熬了鸡汤,还放在桌子上。” “鸡汤?”苏凌看着我,片刻后问着:“你还会这个吗。” “啊……啊……嗯……”我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说道:“芭歌教我的,您放心吧,不会有毒的。” “好。”苏凌站起身,自己走到桌前,端起鸡汤,一饮而尽。我憧憬地看着苏凌,期盼他的评价,苏凌扭过头来,淡淡说道:“挺暖和的。” “味道呢,您觉得怎么样。”我期盼的眼睛闪闪发光。 “冷了,没感觉到。”苏凌道。 “好吧……”我偷偷看着他,小声地问:“那下次我再给您做一碗?” “嗯。”苏凌道:“本王去叫刘老先生,你的伤……”苏凌顿了一下,看着血红的床铺,道:“还好吧。” “没事。”我爽朗地笑着:“您不是跟我说过了,我的命挺硬的,死不了嘛。” 苏凌没说话,自顾自出门了。 后来刘老先生来帮我处理了上课,又开了几服药,苏凌的寒毒也不会连着两三次发作,我的伤也慢慢好了起来。 三日后。 狐妖案一直没什么进展,主要的瓶颈就是不知道死者的死因。不是中毒,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死者停止了呼吸。苏凌和罗郴多方面调查后,决定在宜春楼讨论,此间苏凌会带上芭歌和林毅,罗郴也会带上徐盈丰,为了确保我的安全,苏凌也要带着我去。自从上次九死一生的事件之后,苏凌便不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了。 宜春楼虽然经历了上一次的事件,但因为基业庞大,是不可能停业的,韩姑娘早知道我们要来,在宜春楼里安排了一间顶楼的房间,避免他人的打扰。 我们到达宜春楼的时候,罗郴和徐盈丰已经坐在屋子里恭候苏凌大驾了。 “大人,客气话就不必说了,先说说自己查到的东西吧。”苏凌道。 “既然如此,下官就开门见山了。”罗郴请苏凌坐下,慢慢说道:“从最开始的,国宴上的尹大人开始,再到宜春楼的吴大人,再到春猎会上的李大人,最后,这几天的牛大人和于大人。一共是五位大人,目前的共同点是,都不知道死者的死因,也不知道杀人者的动机。四位大人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官,且都在五位大人的遗体伤上发现了狐狸毛。不同点则是,尹大人是宜春楼的常客,吴大人和牛大人则是偶尔来一次,李大人和于大人则是根本没来过宜春楼。且五位大人过世的地点都不一样,实在是查不出其他的了。”罗郴道:“无论是在怎么查,也没有更多的共同点了,不知道王爷还有什么补充。” “有。”苏凌道:“这几位大人,本王都很熟,皆是苏豫王以前的部下,后来投靠到王兄手下的。” “大人,可以进来吗。”韩姑娘在房外敲了敲门。 “嗯,你进来吧。”苏凌道。 因为韩姑娘是整个事件的知情人,也是目睹者,因此我们讨论的事情也不必瞒着她的。韩姑娘走进,恭敬地行了礼,问道:“大人可是需要些什么。” “来点茶水吧。”罗郴道:“再上几个小菜。” “是。”韩姑娘闭了门。 苏凌继续说道:“想必这一点,罗大人不会没有查出来吧。” “这……”罗郴尴尬地说道:“这一点的确查出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碍于本王的原因,不方便说是吗。”苏凌替他说过下半句话。 “是的。” “无妨。”苏凌道:“本王早已与苏豫断绝父子关系了,但说无妨。” “既如此,这次的杀人事件,会不会是苏豫以前的忠心部下为了报复那些投靠陛下的人而犯案的?” “不要妄下定论。”苏凌道。 “大人,我进来了。”韩姑娘将茶水和小菜备好。敲了敲门,苏凌轻轻应下。韩姑娘携着姑娘们一一端上小菜和茶水。 我肚子饱饱,什么也吃不下。苏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目前只要查出死因,就可以解开第一步的谜团了。” “是啊,可是现在京州里……” “去请楚国的智行法师。”苏凌道。 “难不成王爷也认为是妖魔作祟?”罗郴道。 苏凌不答。 “王爷这是何意。” “大人,目前的死因没查出来是吗。”苏凌道:“可否解剖呢。” “这……死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官,解剖……实在是……”罗郴难堪地说道:“陛下也不会准许的。” “本王只是随便问问。”苏凌看着罗郴的脸。 “用膳吧。”苏凌道。 我因为腿脚不方便的关系,是坐在苏凌旁边的。苏凌问我饿不饿,我淡淡摇了摇头,他也就不理会我了。他们一边谈一边吃,我听得昏昏欲睡,看着镂花的窗棂打着瞌睡。 突然,窗户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也被惊醒。芭歌道:“这宜春楼的湖风挺大的。芭歌去将窗户打开。” “不用了。”罗郴道:“夜风大,打开窗户反而更冷。” “是。”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袅袅娜娜飞出白烟来,十分迅速,瞬间屋子里烟雾缭绕。罗郴大叫:“不好,快从门口逃出去。” 可他刚刚说完,就直接倒在了桌子上。这是迷烟!我反应过来,急忙看去苏凌,苏凌坐在椅子上,要站起来。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刻也倒在了桌上。我心下道不好,想叫芭歌,芭歌也是倒在了窗边。 究竟是什么人放的烟!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晕倒了,这时,从窗边跳进几个蒙面人。我一惊,这几个蒙面人互相看着对方,点头示意,就向苏凌冲过来,我看清楚他们手中锃锃发亮的砍刀。我将苏凌从椅子上拽下来,将他堆到桌子底下,由于桌子四方都有桌布,再加上白烟越来越浓厚,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所以可以暂时躲避一下子。 果然,蒙面人在四处搜寻,都找不到苏凌。我趁他们向后面走的时候,从桌子下钻出,将苏凌慢慢脱向窗户的位置,由于宜春楼的四周都是水,所以只要我和苏凌一起跳下去,我会游泳,应该可以躲过一劫。bigétν 我屏住呼吸,苏凌不轻,我好不容易在没有引到蒙面人注意的情况下将苏凌拖到了窗边。 “什么声音。”蒙面人突然问。 我吓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像是这边传来的。”蒙面人闻声,向我这边走来。我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只好先将苏凌抬起靠在窗边。摘下头上的珠钗,往另一个方向丢去,蒙面人闻声,回头一看,恰在这时,我拉着苏凌的手,要一道跳入水中,可奈蒙面人人数众多,我还是被抓住了。 我一只手拉着苏凌,蒙面人将我提在空中,如果我放手,那么苏凌会掉入湖里,加上他现在是昏迷,也就会溺水而亡,但我的衣服又被蒙面人提着。 “原来在这里。”蒙面人冷笑道。 四周的蒙面人也都跟了过来。 “你怎么没有昏倒?”蒙面人道。 我不说话,整个人在空中不停地挣扎。蒙面人不废话,拿起左手的刀,向苏凌砍去,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苏凌摇起来,躲过了这把刀。我的伤口在撕裂,我甚至听到了余寿之缝的线崩断的声音。 “唔……”我低沉地呻吟。 “哦?这么护着你主子?”蒙面人手起刀落,我的身形在空中一侧,刀恰好是砍掉了我的衣服,但我的脊背也被刀划出一道血痕。我挣脱了蒙面人的控制,翻身抱住苏凌,一同掉入湖水中。 “该死。”蒙面人道。 “什么人!什么人在那儿!”守在宜春楼下的护卫队听到落水的声音,也是从楼下赶上来。蒙面人见情形不妙,只是对着我们掉下去的身形再丢了三四把砍刀,只能愤恨离开。 我受了那一刀后,剩下的砍刀也只是擦破我的皮,并没有伤到要害。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都得依靠着拐杖,此时还要在水里带着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游泳,我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但我不可能扔下苏凌让他死在这儿吧。我皱着眉头,拉着他一直游到宜春楼的木板上,才歇口气。我听到护卫上楼的声音,知道蒙面人已经逃离宜春楼了,只需要等人来救我们就好了。biqμgètν 我也很奇怪,我感觉我穿越一下就是来受苦受罪的。莫不是前世杀戮太多,害得我现在的人生如此悲催。杀我的要杀我,杀苏凌的还是伤了我,我真是炮灰啊…… 之前苏凌救了我一次,我如今救他一次,就算我们扯平了。我也不会再良心不安,甚至产生他这人特别好的错觉了。 后来护卫兵发现了我们,将我们带到另一个房间,请来了大夫为我们医治。随后罗郴芭歌他们也渐渐醒了过来,此时我们在同一间房里,苏凌坐在我窗边,我一直保持着清醒,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还有些缓不过来。 “王爷,你没事吧。”芭歌担忧地问道。但看苏凌的模样心想也没什么大碍。林毅倒是直接下跪,愤恨地说道:“王爷,属下知错。” 苏凌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属下该死。”林毅道,“都是因为属下的疏忽,才导致林姑娘和王爷……” “你的错,你自己回去再反省。”苏凌看着罗郴,道:“罗大人好像有话要说。” “王爷,下官发现……”罗郴支支吾吾道。 苏凌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道:“说。” “在我们那间房间里,发现了这个。”罗郴将一封信递了上来,苏凌接过信,打开。 脸色阴沉了下来,我很少见到苏凌的脸上有其他什么表情的变化,此时苏凌的脸色当真算得上阴沉了。 我问道:“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苏凌将信递给我。 信上是很整齐的一行字,写的是: 你们已经触犯了本座的复仇,若不设祭祀,献上黄金千两以慰本座,那么本座的诅咒将笼罩整个京州。 我哑口无言。罗郴脸色大变,刚刚平静的脸上如同湖面上落入了一颗石子,掀起水花。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凌问。 “就在你们落水之后,烟雾消散之后在桌上发现的。”罗郴道。 “那就是那群黑衣人留下的了?”我道。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罗郴擦了一把汗。 “罗大人此话怎讲。”苏凌道。 “这封信当时我们拆开的时候是一片空白。”罗郴道:“下官只是递给王爷,可不料王爷拆开的时候,就有了这么一行字。”罗郴脸色低沉。 苏凌道:“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给本王看的了。” “是的。”芭歌道:“这封信,罗大人一发现后,我们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看过了,的确是空白的。” “会不会是用了什么手法。”我道:“比如写信的人算好了时间,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文字也说不定。” “林毅,你将这封信拿去调查。”苏凌突然问道:“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还好吗。” “我们都没事。”徐盈丰道:“这次这群杀手的目标好像就是王爷,我们都没什么大碍。” “究竟是什么人要杀王爷。”我道:“难道是此次的幕后主使,不想让王爷再继续查下去了吗。” “或许吧。”苏凌皱着眉道。 “大家都没事吧。”韩姑娘在婢子的搀扶下走进来,她的身形如同娇弱的樱花,柔柔弱弱,神色间十分愧疚,或许是刚才吸入了太多了浓烟,娇喘微微。 第56章 可是我舍不得啊 我想撑起身问韩姑娘的情况,可谁料刚一起身,背上的伤痕就疼痛起来。我发声“唔”。苏凌扭过头来看着我:“别起来。”说话语气坚硬,我被吓到,喏喏地躺了回去。 韩姑娘走进屋,见了躺在床上的我,更加愧疚:“都是我不好。宜春楼上下没做好检查,让这些奸人混了进来。”韩姑娘痛心疾首。bigétν “如果是林毅都没有防备,那么你更不会有察觉了。”苏凌冷冷地说道。苏凌虽没有追究韩姑娘责任的意思,但韩姑娘自己过不去,说了几句安慰话,就独自回房了。 忽地。 苏凌兀地脸色一变,整个人如同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直接倒下俯身凑到我耳边,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模糊不清命令道:“你叫他们全部出去,说是本王的命令。” 我虽不明白什么情况,但还是照苏凌的话做了。苏凌顺势躺在我床的内侧,握住我的手臂,苏凌的手握住我的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窜出来似的。像是一块滚烫的炮烙,在我的手臂上,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似的。 罗郴和林毅等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出了门。在他们关上门,脚步声远去后的片刻,苏凌握住我的手加重了力道,随即,在我的身边,一口鲜血喷出。 我一颗心乱了方寸,连忙要撑起来。苏凌将我按在身下,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我就这么在他身下,与他两眼对视,苏凌道:“你别动。” “王爷,您怎么了。”我担忧地看着苏凌惨白的面容。他嘴边还有鲜血,一滴一滴流在我的面具上。 苏凌惨白的面容上兀自笑了,他沉静地说道:“本王已经确定这狐妖案的死因了。” “您……您知道了?”我惊讶道。 “是。”苏凌撑着床面的手倏然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我的身上。我忽地一惊,浑身都麻木,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闻到他身上寒冰般清新的味道和血的铜腥味,我甚至能看见苏凌的头随着我的呼吸起伏,我的脑袋在温水中满满煮着,热热的,越来越热,好像要被烧坏了,糊里糊涂地看着他。 “本王中了蛊虫。”苏凌道:“这群人都是因为蛊虫死的。” “蛊虫?” 苏凌冷冰冰的声音化作一盆冷水将我浇的个清醒。 “是,蛊虫是楚国的秘术师会的东西,这种蛊虫杀人于无形,且没有任何外伤,若是不将人剖腹来看,是查不出任何东西的。” “所以说……” “所以说死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职位高,不能轻易解剖尸体。”苏凌道。 “您怎么也……”听到蛊虫的可怕,我害怕地看向苏凌,只见他一脸平静。 “本王是疏忽大意了。”苏凌道:“这蛊虫分为母体和子体。施蛊者掌控母体,将子体通过各种方式植入人的体内,然后控制母体给子体下达命令,子体接到命令,就会疯狂地啃食人的五脏六腑,筋脉骨髓。而且这蛊虫子体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会在人的身体里无限制地繁殖,只要母体没有下达命令,那子体和人都会相安无事,只要母体下了命令,那么这人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王爷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苏凌淡然的语气,知道如此可怕的事情,若是我,我一定会大哭出声的。 “嗯,本王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苏凌道。 “您……您不害怕吗。”我怯怯地问道,声音颤抖。 “生死有命,何必强求。”苏凌说话时,下颚在我的肩膀上摩挲,酥酥麻麻:“你和狼群在抗争的时候,你怕死吗。” “怕……我当然怕。”我几乎是哭着说的。 “所以你注定是奴儿。”苏凌冷漠地说道:“怕死的人永远会是第一个死的。”苏凌试图从我的身上撑起来,但手臂使不上力气好几次都失败了。他索性放弃,继续道:“方才本王体内子虫受到感应,因而扰乱了本王的内力,所以母虫必定在刚才房间里的人的手中。本王之所以将他们全部叫出去,就是因为这个……” “您……您会死吗。”我压根没听他说,只是一遍遍问着这个问题:“您会死吗……” “会的。”苏凌道:“只要子虫受到感应,本王就会跟之前的……” “您舍得吗。”我突然打断他。 “舍得?生死有……” “可是我舍不得啊!”我大声叫道。 苏凌猛地一愣,他缓慢侧过脸看着自己身下的少女。我的脸被面具遮住,看不清楚任何表情,但苏凌的颈间有湿湿的触觉,他看着晶莹的泪珠从我的面具罅隙里流出苏凌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他只是看着我。 “我舍不得。”我哭着说道:“您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您还救了我。您说我害怕吗我当然害怕,被狼群撕咬的时候我是那么绝望,我很害怕,我怕我会死掉,是您来救了我。您问我害怕吗,我当然害怕,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我就相当于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您和凌王府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一样。虽然您很凶,有时候还蛮不讲理,但是我……我对您……如果您会死,那么我也会害怕啊。虽然我之前是很讨厌您,但是……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到底想说什么,对这个杀过我的男人我到底还能说什么,我的心突然抽搐起来,疼得要命,我的脑中一遍遍闪过那些场景。ъitv 苏凌一剑刺穿我的心脏,还有他对我……哦不,是林雨,他对林雨说过的那些恶心的话。我到底……我到底要怎么面对他。 苏凌愣了片刻,脸上的诧异慢慢归于平静,又是一贯的冷漠:“本王的体内有寒毒,子虫无法繁殖,因此只会有进去的那一只。此外,母虫和子虫的感应有距离限制,只要携带母虫的人没有靠近本王,本王是没事的。此外……楚国的智行法师对蛊虫很有研究,本王已经派人去请只要等到法师来,本王就会无恙了。” “真的吗……”我的泪水好像被倒吸了回去。红彤彤的鼻子一抽一抽。 “真的。”苏凌道。 我破涕为笑,姑且相信他:“那您不害怕我身上有母虫吗,或是觉得是我给您下的蛊虫。” 苏凌侧过身,从我的身上翻下躺在我的旁边,道,“不会是你。” “您……您相信我?”我有些惊喜。 “操作蛊虫十分困难,你学不会。”苏凌道。 “……”我无话可说。 “林小隅。”苏凌叫我的名字。 我感觉他叫出了世界上最好听的三个字,将我的心肝儿都叫酥了。 苏凌道,“你和本王见过吧” 我猛地睁大眼睛。 “什么时候。”苏凌问。 “我……没有……小奴怎么会和您见过……您……您的错觉。”我支支吾吾,努力保持镇静,如果被苏凌发现我就是林雨,那么我一定活不过今晚。 “呵。”苏凌由平躺着变为侧身看我,道:“或许吧。” “王爷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赶紧撇开这个问题。 “既然有人要杀我,那就让他来杀吧。”苏凌道。 “您说什么!” 自那日之后,苏凌再也没有出过凌王府,并且除了我,芭歌,林毅,他不见任何人。苏凌托林毅向小皇帝告假,说是告病在家。小皇帝也体恤自己弟弟辛苦,案件暂且交给罗郴全权负责。 苏凌说智行法师来京州还得半个月左右,为了不让蛊虫在体内四处游走,刘大夫专门为他熬了药,能让蛊虫的移动速度变慢。 蛊虫一旦入体,若非是精通巫蛊之术的人是绝对引不出来的,所以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蛊虫感受到了生命危险,就算没有母体的命令,也会啃噬宿主的生命。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被人在身体里种下的蛊虫?而且只有苏凌一个人中了蛊虫,这明显就是冲着苏凌来的,包括之前的黑衣人。但若下蛊的人和黑衣人是同一伙,已经在苏凌的体内种下了蛊虫,那为什么又要派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杀苏凌呢。若下蛊的人和黑衣人不是一伙,那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苏凌的命呢?我端着药盏,思考着走进醉生梦死,没注意眼前的楹柱,前额没留神就撞了上去,吃痛地叫出声。 苏凌听到声响,知道如此不加以掩饰的声响必定是我的,在屋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看着怀中的药盏,还好没有洒出来,不然又要被苏凌责罚了。虽说上次在黑衣人手下救下苏凌我也受了伤,但没有什么大碍,之前的伤也好得可以下床走路了。只不过仍不能跑跳,拿重物也很吃力。上次拉苏凌上岸,蹦断了我身上的针线,刘大夫重新为我缝了一次,疼得我泪流满面。 “王爷,喝药了。” 苏凌坐在榻上,难得见他慵懒一次,他这几日都不束发,任它耷拉在肩膀上,刚伸展开叶片的茎叶在他的身上透出清新芬芳,眉若春风裁出两道柳叶,唇若洛神图中朱砂一点。我又出了神,直到苏凌叫我:“端过来。”ъitv 我满面通红地低下头。 苏凌接过药盏,我张开手,手心里放着一颗圆圆的蜜饯。 苏凌皱了眉,问道:“这是什么。” “蜜饯。”我说:“几日见您喝药都愁眉不展,我就斗胆尝了一次,结果十分苦,这蜜饯是刘老先生准许了的,您吃吃就不会苦了。” “你当本王是孩童吗。”苏凌冷声道。 “不……小奴只是觉得……”我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想到自己也真是愚蠢,怎么会给苏凌蜜饯呢,他又不是我,吃不得苦。我无奈地缩回手,低声支吾道:“您不要就算了……小奴知错……” “拿来。”苏凌突然说。 我一惊,刚缩回的手又哆哆嗦嗦地伸出来,苏凌拿过蜜饯,一饮而尽后含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颗吃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什么,只道:“准了。” 我知道他是叫我下次也可以带来,我满心欢喜,这是苏凌第一次听我的话。 苏凌突然问:“这几日罗大人可有带什么消息来的?” 苏凌中蛊之后就没出过门,都是芭歌三叔和我带消息给他。我道:“那日那封信件之后,果真又是死了两个官员。” “哦。”苏凌的回答很平静,好像已经知道了似的。 “这些官员的死相跟以前的一样,没什么差别,您说是蛊虫所致,我们只能剖尸才能知道了。”我道:“但看守太死,实在是无法下手。” “多此一举。”苏凌道:“本王有十足的把握怕,不用验证了。现在只用知道源头是什么,只要查出来,这一场闹剧就结束了,罗大人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没什么进度。”我摇了摇头,道:“倒是狐妖信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那些遇害的官员的家属都在找罗大人讨个说法,还有的甚至强求举行祭祀。罗大人被那些亲属闹得寝食不能,怕是没有多少心思在查案上面了。” “嗯,智行法师到哪里了。” “昨日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到暮辞城了,还有七日的路程就可以抵达京州了。” “目前智行法师的行踪和要来京州的消息没有透露出去吧。” “这些都是芭歌在管,我相信芭歌的能力。”我拍着胸脯说道:“王爷您不心急吗,目前罗大人脱不了身,您也不能出去,陛下那边又催得紧。” “不着急,再等等。”苏凌闭目养神,端坐在榻上。我们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沉寂起来,自从被苏凌从狼群中救下之后,我就明显多关心他一些了。或许是救命之恩刻骨铭心,倒也从内心认可他了。 “林小隅,本王觉得。”半晌,他突然睁开眼,眼神通明,道:“本王见着你轻松了许多,你身上有露珠的味道,让本王很精神。” 我的心疯狂地乱跳。 “本王记得有个人的身上也有这种感觉。” 我的心瞬间停止,哑然无声。 第57章 设计 “你想知道是谁吗。”苏凌侧过身来,盯着我今日戴着的白面具。 “不……不想知道……”我越来越害怕,总觉得苏凌好像察觉了什么。苏凌盯着我的面具,我第一次庆幸有这个面具,能把我的喜怒哀乐都掩藏在面具之下。苏凌看了半晌,也只能看到我千面一律的面具,无奈地说:“罢了,斯人已去。再提也没什么意义了。” 苏凌是亲眼看到她死后才离开的,不可能有差错。 “挺好的。”苏凌没来由地说。 “您说什么?”我颤颤巍巍地问。 “你现在的感觉挺好的。”苏凌再一次说道。 我理解成是在夸我了:“多谢王爷。” “并没有赞扬你。”苏凌道。 我尴尬地撇过头。 时光温柔地漂浮在我的身边,让我想起蓝天白云,和各种细腻的瞬间。多年之后,这样的日子都变得错乱,那样奢侈和虚伪,让人痛苦不堪。 罗郴还是来了。 罗郴受了小皇帝的命令,本来在苏凌休养期间不会来打扰他,但各种琐事让罗郴焦头烂额,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苏凌还是谁都不见,于是罗郴便坐在大堂,苏凌在内室,由我和芭歌来回传话。 此次罗郴前来,是来说祭祀一事的。罗郴说死去官员的亲属都已经告上御状,怀疑狐妖案这么久不破,是我们泰明寺内部出了内鬼。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可这些家属咄咄逼人,还说是王爷故意包庇犯人。甚至有人说就是狐妖惩罚来了,催促我们必须举办祭祀。 苏凌还是拒绝,他自己心里早有打算,祭祀劳民伤财。况且此次这幕后主使要的银子不是小数目,这件案子本就是小皇帝交给苏凌办的,难不成还要找小皇帝要银子吗。 罗郴无奈,继续劝说道:“下官知道王爷运筹帷幄,洞悉全局,可是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泰明寺的信誉和王爷的名声问题,王爷拜托下官去查的那些事根本无法查起,无论是任何地方,泰明寺都成为了众矢之的。” “毕竟此次遇害的官员都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三流人物。”我沉思道。 苏凌还是拒绝,祭祀这种荒唐的事情,苏凌是一口否认的。虽然祭祀可能会缓解当前的局面,但无疑就是我们做出了退步,会让幕后主使更加嚣张。 罗郴劝不动,只好惺惺地回去了。 这以后四日,罗郴都没有再来找过苏凌。 第五日,离智行法师来到京州还有两日,但不好的消息却提前到来。 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消息,说是智行法师要来京州的消息已经被全城知道了。世人都知道智行法师是楚国的高僧,却不知道还是个用蛊高人,这狐妖作祟一事更是因为智行法师要来而闹得满城风雨。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若是幕后主使知道了智行法师的行踪,在路上劫杀了法师,那苏凌性命不保。 而狐妖作案更加频繁,几乎是一日杀一人,小皇帝勃然大怒,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第六日清晨,苏凌起身,就叫了我去,并告诉我将罗郴,徐盈丰,韩姑娘等人叫到凌王府。 自然也是苏凌在内,这些人在外,商量对策。 我听完苏凌的对策后,站出来,说道:“智行法师要来京州的消息已经走漏了出去,智行法师明日才会到京州来,因此,若要引蛇出洞就只有今日。王爷吩咐在云德楼设下天罗地网,王爷本人在云德楼中诱饵,弱受幕后主使的目的是要加害王爷,那么今夜是他最后的机会。” 罗郴若有所思地点头:“言之有理。” “可是王爷的生命安全真的可以得到保证吗。”徐盈丰担心地问道:“要知道,此前遇害的大人不免有武将,可都无一幸免。” “所以王爷才不会真的在云德楼里做诱饵啊。”我道:“你们到处去散播消息,说是王爷今夜要在云德楼赏月,引贼人前来,只要贼人一现身,就立即抓获。但在云德楼的人其实是个替身,真正的王爷还是呆在凌王府中。” “这次的计划会成功吗。”罗郴怀疑道。 “会的。”我道:“过了今夜,想加害王爷就是难上加难,只要揪出幕后主使,再问出详情,狐妖案就可以完结了,大家都清楚了吗。” “嗯,本官这就去安排。”罗郴道。 “我也去吩咐宜春楼的姑娘们。”韩姑娘道。 “我去看看王爷的药。”芭歌道。 交待完毕,我们都只等待着夜幕降临。 知道了苏凌会在云德楼赏月的消息,百姓们早早的就在云德楼下挤得密密麻麻,毕竟世人对这位罗刹王爷敬而远之,也都想看看这罗刹的本来面目。 其实今夜没什么月。 天空一片昏暗,有淡淡的月的银光也在厚重的黑云下消失殆尽,只剩下几颗明星在倔强地闪耀着。云德楼上寒风飒飒,毫无保留地窜进衣袖里,我打了个寒颤。 云德楼下被围得水泄不通,云德楼上,负责演王爷的三叔已经就位,照王爷的话来说,凶手不需要靠近三叔,因此云德楼五楼以上,除了凌王府的人,其余都是可疑人物。只要是凶手控制了母虫还不见三叔暴毙,那么凶手必定会察觉异常。因此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故而云德楼的所有人都被换成了凌王府的人。 “王爷还好吗。”我问道:“毕竟凌王府的人基本上都来驻守云德楼了。王府里只剩下两三个保护王爷。” “放心吧,王爷自有分寸。”芭歌安慰我道:“我们只需要将凶手抓住,再给王爷解蛊,一切都结束了。” “对了。”我道:“罗大人和韩姑娘他们都到了吗。” “嗯。”芭歌道:“应该都在下面那一层。” 夜幕降临,四周灯火通明,云德楼的四角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我们屏息凝神,不放过每一分一秒。随着时间过去,我也跟三叔确认了无数遍,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云德楼下的百姓陆陆续续散去,已经三更天了。 我有些担心,问道:“会不会是凶手识破了我们的计划。”biqμgètν “就算识破,为了加害王爷,凶手也会冒险的。”芭歌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那我们再等等吧。”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我渐渐觉得十分不对劲,离开一直死守的顶楼,走到楼下。罗郴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徐盈丰倒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四周。 韩姑娘的位子空空,不知道去向。 我问徐盈丰:“韩姑娘人呢。” “韩姑娘?” “对啊。” “你们叫了她吗。”徐盈丰疑惑。 我回答:“王爷让芭歌去找你们,教你们全部都来这里,怎么韩姑娘不见了。” “或许是身体不好吧。”徐盈丰道:“我见韩姑娘走路虚弱,恐怕是有什么不足之症,今日未曾前来,那可怕是在宜春楼休息了。” “嗯。”我担心道:“改日叫刘大夫为她诊诊脉,哦,对了,我记得也有叫宜春楼的姑娘来吧。” “那些姑娘倒是来了些。”徐盈丰道:“都在楼下,你去找找看吧。” 我接过徐盈丰的话,往下走着。果真有宜春楼的姑娘在嬉戏,我走上前,问着:“你们韩姑娘是在宜春楼里吗。” “你是?” “哦。我是韩姑娘的朋友,也是王爷的……的得力助手。”我道。 “姑娘不在宜春楼。” “不在?” “是呀,你们家王爷不是说要找我们姑娘吗,姑娘老早就去了凌王府等着王爷了。”宜春楼的姑娘笑着说:“奴家还不懂,夜深人静,怎么叫一姑娘在自己府上等着,难不成赏完月还要度春宵?”姑娘们嘤嘤嘤地笑着。 我诧异:“王爷谁都不见,怎么会叫韩姑娘去凌王府?” “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姑娘们说道:“我们这些外人怎么晓得贵人的心理。” “怎么会呢……”我独自囔囔着走上楼。 正巧碰到走下楼的芭歌,芭歌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将事情说给芭歌听,芭歌听罢。沉思道:“王爷是不会单独叫韩姑娘的。” “那韩姑娘去凌王府做什么。”我道:“凌王府什么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没有,更没有什么国家机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韩姑娘难不成还去凌王府偷……等等……人走都走了,凌王府不就只剩下!”我猛地抬头。 “不好。”芭歌道:“贼人到现在还没有现身,韩姑娘去凌王府只有一个目的。” “杀害王爷!”我和芭歌异口同声道。 “可是怎么会是韩姑娘……”我的小脸煞白:“如果是韩姑娘的话,那么在宜春楼的刺客也是……” “不错。”芭歌道:“林将军武功高强,宜春楼里潜入那么多蒙面杀手,将军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蒙面杀手是韩姑娘故意放进宜春楼的。” “不好。”我道:“赶紧叫云德楼的人回凌王府。”我大惊失色,跑上楼,大喊:“三叔,快回王府,王爷有危险!” “什么,发生什么了。”罗郴听到响动,从半睡半醒中抖擞了精神,伸出个头来。 我恨道:“大人,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你继续派人驻守在云德楼,我们先回一趟王府!事件紧急,之后再与你详细说罢。” 芭歌也跑上跑下,将云德楼下停靠的马车叫上。 说罢,我便拉着芭歌的手,上了马车,让马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凌王府。三叔有轻功在身,自然先行一步,另外,凌王府的侍卫也是轻装赶回王府。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这匹马能变成飞马,直接飞到凌王府。 芭歌见了我的模样,握紧我的手,道:“别担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芭歌我怕……”我丧着脸,道:“王爷跟我说过这蛊虫的可怕之处,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什么,只需要靠近王爷,王爷就必死无疑……” “相信王爷。” “这么说,这蛊虫也是韩姑娘下的了。”我道:“那日,烟雾弥漫,你们通通昏倒,就我一人毫发无损。思来想去,竟然是饭食出了问题,我一口没吃,也就不曾染上这迷药了。” “那蛊虫……” “蛊虫应该是在茶水中。”我道:“只有苏凌和罗大人喝了茶,但罗大人并未中蛊,也不知道是不是茶杯出了问题。” “可当时王爷和罗大人拿茶杯是随意的,韩姑娘又怎么知道王爷会拿哪个茶杯呢。”芭歌道。 “如此我就不知道了,只能问问本人了。”我催促着车夫:“你快一点。” “那韩姑娘又是怎么杀害那么多大臣,并且还在他们身上留下白狐毛的?”芭歌还是想不通。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想通,韩姑娘不过一介女流,而且还是宜春楼的老鸨,根本没有机会进国宴,也没有机会进皇家猎场,更不可能靠近什么大官。而这蛊虫又是怎么下到那些官员身上的?这些,恐怕只有抓到她本人才知道了。 苏凌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恰巧这凶手是出在自己的窝里,苏凌没有料到这一点,此时凌王府防守薄弱,只要韩姑娘有机可乘,苏凌必死无疑。 好不容易到了凌王府,马儿已经累倒在地上。我和芭歌迅速跳下马车,飞奔向醉生梦死。三叔已经领先我们一步站在了醉生梦死口,我和芭歌后一步跨进醉生梦死,只见韩姑娘一袭黑衣半蹲在醉生梦死里,面罩已经脱落在一边,院子里凌乱不堪,显然三叔和韩姑娘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bigétν “姑娘好身手。”三叔严肃道。 “韩姑娘,你不是……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我目瞪口呆。 “呵。”韩姑娘冷笑道:“现在才发现我,已经晚了吧。” “你说什么!” 我察觉到韩姑娘嘴角诡异的微笑,不管不顾地冲进房间,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人,盖着棉被,鲜血汩汩地从床上流下来,一直蔓延到我的脚边,我踩进血泊中。鲜血顺着地板,绘出一朵莲花,在黑暗中妖艳诡异,我感觉心头猛地被什么东西重击。身形愈发不稳,摇摇晃晃地走到塌前,伸出手欲掀开棉被,可是又害怕看到血淋淋的现实。 我的心惶恐不安,终还是收了手,泣不成声。 第5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芭歌听到响动后也赶了进来,“发生什么……” 她见到凌乱的房间和满地的血红,捂住嘴,错愣地靠倒在门上。 “都怪我……”我抱住头,哭着说:“要是我没有离开王爷就好了,我应该好好保护他的。” 还是来晚了…… 泪水断了线,夺眶而出,我想擦拭,却发现碰到的只是自己的面具。这面具还是苏凌送给我的,我捧着戴着面具的脸,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院子里传来韩姑娘的笑声,“这个什么鬼面罗刹,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她笑得狰狞,被三叔打伤的地方还在淌着血。 “是吗。” 韩姑娘的笑声戛然而止,等等!韩姑娘恍然大惊,这是蛊虫之毒,怎么会流血! “很可惜。”他从树下的阴影走来,月光钻出厚重的云用银丝将他的身形勾勒,苏凌的穿云靴踩着一地昏黄,将他带到我们的面前。我的眼睛扑朔着泪光,看着眼前朦胧虚幻的树下人。 悲喜交加,我连忙掀开床上被子。 只见床上什么人也没有,有的只是一袋血包和靠枕。 太好了……太好了…… 我笑着扭过头去,看着苏凌慢慢向我们走来。 “您……您没事……”颤抖的声音落在苏凌的身上。他身形似乎颤了。 “没事。”他只是淡淡地说着。 他从来不会表露其他多余的情感,苏凌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 “韩云。”苏凌第一次叫出韩姑娘的名字,我才知道她的全名是韩云。韩云单薄的身子在呼啸的夜风中飘摇,她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你知道我了?” “是。”苏凌道:“你是楚国人。” “可是……为什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韩云摔倒在地上,“还有你体内的蛊虫是什么怎回事,你怎么会不死,只要我的母虫……” “因为体内没有蛊虫。”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中蛊?”韩云不可思议地问着。biqμgètν 苏凌道:“不,本王并没有一开始就怀疑你。”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蛊虫已经被逼出来了。”苏凌道:“智行大师在昨日就已经抵达京州。” “可是,他现在不是应该还在……暮辞城。” “那是本王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可是从大楚到京州,坐马车最短也需要……” “如果不是坐马车呢?” “你……你居然!”韩云愤恨。 “本王最开始怀疑你,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虽然外表柔弱,走路却看得出有深厚的内力。”苏凌道:“这一点本王初次见你,确实忽略了。其次,若是有大批杀手靠近,本王和林毅不可能毫无察觉。如果没有察觉,那么只有可能是一开始就已经埋伏好了。如若是一开始,那么就是宜春楼有人里应外合,你的嫌疑自然也就又多了不少。这蛊虫是你从大楚带来的吧,这些遇害的官员身上的蛊虫也应该是你的杰作。” “可是你还不是喝了茶。”韩云冷笑道:“我恨只恨当时没立刻驱动母虫。” “你是驱动不了的。”苏凌冷冷道:“因为你也中了迷药,况且你不知道……” “王爷!王爷!” 我们顺着音儿看去,罗郴携着泰明寺的一众人,急匆匆地赶来。罗郴进院子,看到狼藉的一幕,慌张地说道:“方才您家小奴说是凌王府出了危险,下官急忙赶来,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罗大人来晚了。”苏凌道:“来早一些,还能看到本王惨死的一幕。” “哎?您说什么。”罗郴一脸茫然:“您惨死?” 苏凌不再看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罗郴这才注意到地上跪倒的韩云,跑去想要扶她:“韩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别碰她。”林毅出声怒斥。 罗郴猛地一惊。 “这是凶手。”林毅道:“还望大人将其压至泰明寺,并保护其人身安全,最好不能让她自杀。” “凶……凶手?”罗郴大吃一惊,忙退到苏凌身后,诧异道:“韩姑娘怎么会是……”他看向苏凌,征求苏凌的话:“王爷,这是真的吗。” “不错。”苏凌道:“韩云意图行刺本王,被当场抓获。” “来人,将韩……韩什么?” “韩云。”林毅纠正道。 “将韩云押送至泰明寺。”罗郴忍痛道:“这么标志的姑娘怎么会是杀手呢。下官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韩姑娘就是……” “林毅,你叫上刘先生,随本王一同前去泰明寺。” “是。” 苏凌道:“罗大人,天已经快亮了,这夜也没什么睡意了,本王随你一同回泰明寺。顺便让我凌王府的大夫为这关键人物诊治,如此可好?” “王爷……王爷询问下官的意见做什么,您想怎么样,那便怎么样好了。”罗郴不敢接苏凌的话。苏凌虽然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但是小皇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 先是苏凌的父亲苏豫篡位,杀光了小皇帝的所有直系亲属,直至小皇帝复辟,战争中除了苏凌的其他所有皇族也都殉葬了。苏凌虽然无权,但小皇帝也没有子嗣,若是有一日不幸暴毙,那么苏凌将会是唯一的继承人。 苏凌道:“怎么不问你罗大人的意见,毕竟本王现在是得了皇兄的假告病在王府,这还未上奏重接案子,自然凡事都是你罗大人做主。”biqμgètν “怎么……怎么会。”罗郴道:“陛下说您病了休养,若好了病,自然直接上任了,还需要启奏什么,王爷真是说笑了。” “如此,那就走吧。” 在刚才那一会,刘老先生也跟着三叔来了。 “等等。”我从里屋爬起来,裙上沾满了血,狼狈得不像话。苏凌见了这样的我,紧皱眉头。 “王爷,我要跟您一起去。”我坚持道。 “你去做什么。”苏凌居然问我。 我以为苏凌会直接不理我,或是说随便,又或者是无视我,但他现在居然问我了,问我去做什么。我做什么他也会过问了,我竟有那么一丝感动是什么东西。 “我……我……”我不敢看他,只是说:“这次因为我没有陪在您身边,您才置于险境,我不想离开您了,就像是您一直带着我的那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是我自己想说什么。只要说到些亲昵的话,我就脑袋犯浑,举足无措。 “你何时见本王置于险境了。”苏凌淡淡地问道。 “……”我仔细想了想,此次苏凌好像的确是一步三算,想来想去的确没把自己置于险境。 苏凌,芭歌,林毅,徐盈丰,罗郴,甚至韩姑娘都看向了我,她们试图从我的嘴里听出什么大道理来。 “我……我……我不管!”我涨红了脸,道:“我就是去!您不是说过去哪儿都带着我吗。” 我的回答蛮不讲理,让期待的众人大跌眼镜。 “话虽如此。”苏凌上下看了我一眼,道:“你先去换身衣服,我们在此处等你。” “遵命!”我终于笑出了声。 好在韩姑娘身上受的伤都是三叔准确计算过的,因此刘老先生没费太多功夫就将她处理完毕。我一直想不通,明明三叔的武功独步天下,怎么会在送亲的时候被苏凌点了穴道,以至于林雨不幸遇害呢。 韩姑娘被单独关押在泰明寺的囹圄单人间。她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我们进来,进来的只有四个人,分别是我和苏凌,芭歌和罗郴。 韩云只是用余光瞥过,自嘲道:“竟然是我太天真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苏凌的话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陈述句,什么情感也听不出。 “你认为我会说什么吗。”韩云笑道:“我可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一般犯人受审之前都是这么说的。”苏凌道。 “你要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吗。”韩云的眼神坚定。 “本王从来不会这些。” “哦?”韩云道:“那王爷的罗刹称号是随便出来吓唬人的?” “本王从不自己动手。”苏凌道:“若是能让本王亲自动手,说明她对本王很重要,显然,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这狗贼!别太狂妄了!”韩云啐了一口,扭过头去。 苏凌也不跟她废话,开始自顾自说道:“韩云。楚国云州人,十又八,家中有一母和一个哑巴妹妹,从小自己卖身到一个神秘机构,以此供养母亲和妹妹的药费钱,后来在京州成立了宜春楼。” 韩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如果本王猜的不错。”苏凌道:“那么宜春楼应该是大楚设立在京州打听情报的勾栏吧。外表是普通的妓院,内部却接纳各种达官贵人。用的是从越国买来的绝色美人,不就更有吸引力吗。”ъitv “你……”韩云想反驳,可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你的控蛊能力应该就是这那个神秘机构里学习的吧。不过本王不懂,为什么会以杀本王为目标呢。” “呵。”韩云冷笑。 “罢了,换个问题。”苏凌道:“蛊虫,你操纵的蛊虫是名为陈越蛊虫,这是楚国控蛊大师陈越发明的一种杀人蛊虫。以本王现在所知,本王身上的蛊虫是通过入体直接进入的。也就是你带来的茶水中,那么那些官员的蛊虫又是怎么入体的呢。再者,这陈越蛊虫的控蛊范围不超过五十米,你又是怎么在千里之外杀人的呢,本王所知,你不可能进入国宴,更不可能进入皇家猎场霖虞山。还有那些官员身上的狐狸毛又是怎么放进他们身体里的,你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本王吗。” “呵。”韩云冷笑:“你觉得我会回答吗。” “本王不需要你的答案,本王会查个水落石出,告诉你只是告诉你,仅此而已。”苏凌站直身子,道:“只可惜本王讨厌说话,说了这么多,却全是废话,让本王很不爽快。本王一般不爽快,那犯人也别想爽快。你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能从你口中问出什么,而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认为你们那个地方还能留你活口。” 韩云身形一颤。 “林小隅,你将徐盈丰叫进来。”苏凌突然叫我。 “哦。”我出门叫了徐盈丰。 徐盈丰走进。 苏凌道:“等她伤好了,再用炮烙,别弄死了。行刑之后,再叫刘老先生,之后再重复就好了,五次之后就不用管她了。不过,仍要派人看守,务必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你!你这禽兽,你是想屈打成招吗!”韩云骂道。 “不。”苏凌离开牢房的最后一句话是:“本王只是为了折磨你,而折磨你。” 我打了个寒颤,从苏凌的身上嗅出了恐惧的气息,是林雨给我的感觉。虽然穿越到现在差不多有一年了,可是林雨的七情六欲仍在影响着我。我不想去在意苏凌的事情,可是不得不去在意,我不想对他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可是每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又或者我想就放手自己的感觉,却又害怕得瑟瑟发抖,林雨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随着苏凌走出囹圄,阳光已经出了头,天空变得灰蒙蒙的,偶尔有几声鸟鸣夹着清风入耳,清晨的风有些冷,我往苏凌身后站了站。 “冷吗。”苏凌突然说 我确定是在问我之后,摇了摇头,道:“不冷,韩姑娘入狱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遇害了吧。” 清晨的阳光总是爬得最快的,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赶它一样。 “或许吧。”苏凌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明亮的天空,说道。 很可惜。在这一天,本以为太平的京州,还是一如既往,死了狐妖案的下一个官员。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死的不再是四品以上的大官,而是平民百姓,而且是一次死了五个人。 死的是平民,剖尸就很容易了。将遗体带回泰明寺,将尸体剖开,果然是一只只恶心的虫子从人的身体里钻出,蠕动着身躯,还在吸吮着皮肉。 还是一样的手法! 这五个人身上也同样有狐妖白毛!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59章 祭祀大典 百姓恐慌了。若是之前只杀四品以上的大官,那么与百姓没什么干系,大家害怕是害怕,可不会乱。如今却杀了普通百姓,可见人心惶惶。 不应该啊,理应韩云就是控蛊之人,她在牢房里更不可能控蛊,怎么还会有无辜的百姓受害呢。 不好的消息接踵而来。 苏凌的桌上出现了一封信,信上写的是与第一封信无二的内容,只不过说的是杀人的人数会增加,若是不举行祭祀,它会杀光整个京州的人。如此狂妄! 我想着这几天的事,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透过帷帐看苏凌的情况。没想到苏凌也坐了起来。 “您还没睡吗。”我出声道。 “嗯。” “您要注意身体啊。” “你的伤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问题了。”我道:“只要不碰到,行走跑跳都无事。” “好。”苏凌道:“算着明日是寒毒复发的日子了。” “您寒毒好些日没发了,刘老先生怎么说。” “只要悉心调养,再过个小半年就无事了。” “那真好。”我感慨道。 “只要你在本王身边。”苏凌突然说道:“所以,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钻进被窝里,假装睡觉。不听不听,和尚念经。虽然苏凌的语气仍是冷冰冷冰的,可我就是能听出关心的味道,或许是自己思想龌龊,想什么都很龌龊。 “王爷,我睡了。” “嗯。”苏凌应道,自己也躺了下去,想起事情,又开口说道:“今日魏太子在王府大门前徘徊不定,也不知为何不进来。” “应该是来找芭歌的吧。”我接着:“好像魏太子还没有死心。您是怎么想的呢?” “小孩子心性,闹着玩罢了,过些日子他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所以您不会将芭歌卖出去吧。” “自然。” 得到苏凌肯定的回答,我这才又安心下来,喃喃道:“我真的睡了。” “嗯。” 时光轻轻浅浅,这一声平淡的回答,寻常得像是耳边的私语。在万籁俱静的夜里,空气都变成柔软的丝绸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知道我身后有他,纵使一片漆黑,我也不会害怕。 同样的夜晚。 魏莫笙同样失眠,他每每夜里都被噩梦惊醒,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杀死过的奴隶不在少数,可也没有像林小隅这种执念颇深,在自己梦境中徘徊不走的。他又是一身的虚汗。 那天夜晚发生的所有,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有了模拟化的倾向。 少女抓住他的衣角求饶,被推下悬崖的绝望,还有那万恶的诅咒。魏莫笙已经记不得她说过什么样的话了,理应是诅咒了吧。 可她着实该死。 魏莫笙想着,看向漆黑的屋子,心里越发没底。总觉得害怕,叫来仆人点亮了房间里的灯,无奈地说道:“这冤魂真是烦人。本太子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这冤魂来势汹汹,本太子不会……” “不会的。”仆人说道:“您有龙气护体,怎么会受冤魂的侵害了,指定是您心地善良,这才让那奴隶的魂魄频繁入梦。” “这是第几次了。”魏莫笙道。 “什么?” “本太子第几次点灯睡觉。”魏莫笙鼓着腮帮子说道。 “您自从那日后,就没熄过灯睡觉呀。”仆人诚恳地说。 魏莫笙欲哭无泪:“本太子有些害怕。” “太子殿下这是寂寞了。” “寂寞?” “是啊。”仆人道:“您在大魏每日都要跟着陈小姐睡的不是吗。” “暖暖?”魏莫笙红了脸:“你在说什么胡话,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再说了,本太子现在何时还挨着暖暖……我呸!不说了。睡觉。” “您这是寂寞了,需要找女人。”仆人说道。 “女人?”魏莫笙抓耳挠腮:“有什么女人好给本太子的。现在除了歌儿,本太子看谁都不顺眼!你还敢跟本太子提女人!” “陛下又来催了。”“父皇?”魏莫笙不高兴,“是又来催我回去了吗。” “是的。” “哎,也不知道歌儿怎么样才肯随我回大魏啊。”魏莫笙想着。 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说还要慢慢查案的话,以现在这个趋势,会引起整个京州的混乱。苏凌将此事上报给小皇帝,小皇帝召开讨论后,还是决定先缓兵,将祭祀举行,然后再慢慢细查。 信上的要求是这样的,要求我们将十箱黄金沉入碧螺湖,然后在湖边上举行祭祀,并要求京州的老百姓都来围观。 这种丢颜面的事情,小皇帝肯定不会做,然而皇家的人就只剩下苏凌了。 有时候,我觉得苏凌就是小皇帝的一个清洁工,有什么烂摊子都交给苏凌去处理,处理这些烂摊子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落别人口舌,处理得太慢怕被人说是故意拖延,处理得太快又怕小皇帝忌惮,就算是处理得不快不慢,事情完美解决,也都归功于小皇帝一人之身,我心里为苏凌打抱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好在苏凌安于现状,并没有图谋皇位的意思,更没有造反的意思,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也是相安无事。 稿子是芭歌写的,主要就是念念狐仙大人的好,当然,这些都是做样子给百姓和凶手看的。 今日午时,就正式举办祭祀。由于是货真价实的十箱黄金,现场由泰明寺全员出动维持秩序,苏凌穿朝服,正衣冠,严肃地站在高台之上。 午时还未到,这百姓却将整整十亩的碧螺湖围得水泄不通了。更有甚者,跪下磕拜,以求狐仙保佑。 烈日当空,阳光刺眼。苏凌此时还穿着几层祭祀服装,带着厚重的发冠,站在高台之上,我见他的汗细细地从耳垂边流下。纵使如此,苏凌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但只有我知道这是有多么难受。 我兀自拿了张手帕撑着伞,走上去。 苏凌的目光在我跨上高台时就停在了我的身上。 “怎么了。”苏凌见我走近。 “我见这烈日炎炎,您穿这么多一定很不好受。”我不顾苏凌接下来的话,执意走到他身边,将伞举在他头顶,另一只手用手帕轻轻擦去苏凌眼角的细汗。 苏凌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这样就好了。”我道:“我举着伞,您会好些吧?”我咧开嘴笑,自然苏凌是看不见的。苏凌看着戴面具的少女曝晒在阳光下,而这把伞却直直稳当地举在自己的头顶。苏凌复回过头,道,“你进来。” “您说什么?” “你进来。”苏凌再一次重复道。 我还没回话,苏凌就拉着我的裙摆将我拽进了伞下。 我整个人都懵掉了,伞下不同于曝晒的阳光下,有了蔽日的物件,我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却并没有相信中的缓和。 “王……王爷……”我怯怯地抬头,苏凌正好低头看我。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我想起林雨第一次在山间见到狼狈的苏凌的样子,或许只是那一眼,就注定了她一生的执念。 “别说话。”苏凌道:“约定的时间要到了。” 我自然知道苏凌指的是什么。 可恨的是这把伞实在是太小,我紧紧挨着苏凌,一股热流漫过四肢百骸。我清楚地看到我举着伞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或许是太紧张的原因,我竟然比站在阳光下更加闷热了。ъitv 苏凌发现我的异常,将手放在我的手上,抓住伞柄。 我的身形猛地颤抖。 “伤还没好吗。”苏凌道:“你放下吧,本王亲自拿。” “是……是。”我像触了电一样将手迅速收回,狼狈地逃下了高台。 林小隅,你这是怎么了,明明就是你要自己上去给苏凌送伞的,这又是几个意思? 我在高台下失魂落魄地站着。由于自己的伞拿给了苏凌,于是芭歌将她的伞递给我。我笑着摇摇头,芭歌便打着伞站在我身边来。 “小隅,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芭歌道。 我看着她认真的脸,有些茫然。 “罢了,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再告诉你吧。”芭歌不说话。跟着我的视线看着高台上的苏凌。 时辰一到,乐师奏乐,巫婆行法,苏凌站在高台上清楚地念着芭歌给他准备的稿子,我听着嘈杂的人群声,却能清楚地将苏凌的声音从嘈杂中分离出来。 仿佛只剩下我和他,他在一字一句念着,念给我听。 仪式举行完毕,苏凌和众泰明寺的侍卫一起,将十箱黄金悉数沉入湖底。百姓们心中默念祈福,阳光越发刺眼,将清晨的树叶上的露珠完全蒸干了。阳光下的人儿也快要被蒸干掉了,一层一层烤掉身上的肌肤。 我问道:“这几日天气都还不错。怎么偏偏今日如此……” “今日是二月十四,往后的日子就开始热起来了。”芭歌解释道。 “王爷今日怕是要被闷坏了吧。”我担心地说道:“我们早些回去给王爷备好热水吧。” “嗯。”芭歌道:“这几日魏太子又来了。” “前段时间不是消停了吗。”我苦恼。 “人总有来去的时候。”芭歌道。 “还在苦苦纠缠你吗。”我道。 “嗯。” “可惜我也帮不了你了,上次那件事后,魏太子的事我实在掺和不起,本以为只是个调皮玩心大的孩子,却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我就算有九条命也经不起折腾哎。”我愧疚地说道:“只能委屈歌儿了,毕竟是我自己的祸事,还要你来料理。” “这倒是无妨,芭歌告诉小隅也只是叫小隅躲着些。” “那我们先回去吧。”我最后瞥了一眼高台,道。 我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憋得慌,好像是被苏凌救了之后,可能是欠他人情的原因,浑身上下都不爽快。 于是我和芭歌先行回了凌王府。 我和芭歌将热水备好,苏凌换洗的衣服也准备好。直到三个时辰后苏凌才回来,好在天气热,水温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苏凌回府的时候浑身汗涔涔的,芭歌帮他脱下外衣时,也是一股一股闷气从衣服里窜出。 我想着苏凌也累了一天,这么热的天吃点冰的糕点最舒服了。好在我还会一些,就先到厨房里准备糕点。 我做的是冰镇雪糕。凌王府昨日运来的冰块今日正好排上了用处。苏凌沐浴完毕,从浴房回房,我坐在桌子边等着他。苏凌走进,换了身墨兰色的长衫,头发也只是疏散地打了个结,身上好闻的百合香扑面而来,身上还有些地方湿漉漉的,一双眼琉璃深沉,如琢如玉,携着水汽朦胧地跨进醉生梦死的门。 我听到声响,回头看他时又愣住了。 “你在做什么。”苏凌进了屋,坐在我的对面。我忙站起身。 “你坐吧。”苏凌道。 “是……”我这才又坐下。 “这是什么。”苏凌注意到桌上的冰镇雪糕。 “啊,这是我做的冰镇雪糕!”我道:“今日烈炎,您一定很闷,这个吃起来很透心凉的。您尝尝看。” “好。”苏凌拿起我的杰作,咬了一口,说道,“还行。” “嘿嘿。”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默默吃光,也没有多余的话了。我知道他就是很冷漠地一个人,故此也习惯了。 “后续事宜都还顺利吧。” “没什么大问题。” “真希望明日就可以过安稳的一天了。”我期待地说道。 “或许吧。” “对了。”我站起身:“我今日忘了浇花了!”ъitv “是那棵树吗。” “是梨花树,梨花树。”我嘟嘴说道,“您就不能叫叫人家的全名吗。” “本王知道了。” “王爷从来都没有去浇过水,都是我在照顾的。”我有些埋怨。 “本王当初并没有答应你。” “好吧好吧!我自己去好了。”我要出门。苏凌也站起身,跟在我身后。我有些欣喜,扭头问道,“您是跟我一起出来浇花的吗?” 第60章 三更半夜挖坟 “并不是,事实上本王只是想出去办点事。”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丧气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您都沐浴更衣了还要出去?穿成……这样出去?” “天要黑了对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像鸡蛋黄一样。 “好像是的。”我道。 “那差不多了。”苏凌道:“跟衣服没什么关系。” “那我跟王爷一起去吧。”我自告奋勇。 苏凌斜视:“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没事,随你。”苏凌道。 “那您等一下,我先去浇个水!” 月黑风高,黑沉沉的天空下,稻草间里,有两个黑影来回跳动。蛐蛐在草堆里聒噪,倒给我莫名的安心。 苏凌只带了我一个人。 原来苏凌说这件事跟衣服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是很对的。带上我的原因,我觉得他也是很对的。 “挖到了吗。”苏凌居高临下。 “马上……马上……”我气喘吁吁地说道。 当初泰明寺调查死去百姓的尸体的时候,就是将所有的证物都取下了。祭祀完毕之后,罗郴觉得没什么大用,左右也没调查出什么来,就将这些证物,比如衣物,鞋子,随身饰品等全都埋在此处了。苏凌本想自己出来调查,谁知道有个傻子自告奋勇,他左右想了想,刚好可以带来做苦力。 我吃力地挖出泥土,直到一米左右,才看到杂物的苗头。我迫切地去捞,没想到手肘却杵在了地板上,我吃痛地叫出声。 “怎么了。” “扭到了。”我楚楚可怜地抬头,委屈地说道。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本王自己来。”苏凌淡淡地说道。 我看着苏凌弯腰的背影,自觉地退到一边不妨碍他。我就坐在他身后,看着苏凌的一举一动,心里像吃了棉花糖一样的甜。我左右看着他,越看越好看,不知不觉就傻笑了起来。 苏凌的速度比我快不知道多少倍,与其这样,还不如之前就自己动手,显然是为了磨砺我。 “王爷查这些做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之前的四品大官,死后的衣物都是陪葬,要不就是火化掉了,根本不可能有调查的机会,如今凶手为了逼迫本王举行祭祀,强行拿百姓下手,虽然本王暂且做出了让步,不过他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苏凌道,“他开始心急了。” “祭祀?”我问道:“那韩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这狐妖案的幕后主使到底是想杀王爷,还是想捞财呢,韩云已经入狱,那么这外面的人又是哪一出?” “可能有两批人。”苏凌道。 “两……”我惊讶,“如果韩云和要求祭祀的不是一伙人,那么他们怎么又都是通过狐妖案这一件案子来……况且杀人手法都是一模一样。” “虽然是两批人,但不代表没有联系,或许是各自有各自的目的。”苏凌道:“又或许——不止两批人,甚至是三批,各怀鬼胎的人。” 我汗颜。 “王爷现在知道多少了。”我见苏凌侃侃而谈的样子,欣喜地看着他。 苏凌道:“什么都不知道。” “哎?”意料之外。 “你没听错。”苏凌道,“目前只是要把如何下蛊的方式这条流水线查出来,断了杀人的方式,凶手不着急抓。” 苏凌说话云淡风轻,我笑着说:“王爷,您有没有发现您现在很会说话了。” “?” “就是啊……我刚开始到王府的时候,您可是惜字如金呢,一个字都不愿意与我多说的,嗯……我问什么问题您也不屑于回答我,我有什么要求您也是直接无视我,而现在……嘿嘿……”我傻笑,“王爷对我真好。” 苏凌的身形又一颤,半晌,冷冷地说道:“自作多情。” 哼。我嘟着小嘴巴,才不理会他。这种口是心非的直男,跟他辩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况且,我觉得我对于苏凌来说就是有些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王爷看出什么了吗。”我见蹲着很久的苏凌站起身来。 “嗯。”苏凌道:“明日就可以去清理源头了。” “哇!王爷真厉害。” “……” “王爷真的好厉害呀,仅仅就是看一堆衣服就能知道源头。我好崇拜王爷呀。”我阿谀奉承道。 苏凌扭过头,用眼神扫射了我一遍:“林小隅,你闭嘴。” 我被他气冲霄汉的气势吓到,连忙闭上了嘴巴。 我和苏凌回到凌王府已经有子时。 然而我和苏凌刚刚进府,就碰到了刚从听竹园里走出的魏莫笙。芭歌跟在他的身后,好像是要送他出门。 魏莫笙今日仍是水红的轻纱袍,只不过没有带那些姚丽夺目珠宝和金片,倒显得颇为文静。我和苏凌与魏莫笙碰了个正面。 我有些错愣忙躲到苏凌身后,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角,只求天色昏暗,灯光不强,魏莫笙看不见我。ъitv 奈何不太凑巧的是我今日戴的是白面具不是黑面具。魏莫笙还是看到了在苏凌身后躲躲闪闪的我。 “林……林小隅?”魏莫笙不可思议地出声。 我咬着下嘴唇,一句话也不敢回。 “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吗。”苏凌替我回应。 “不是……等等……”魏莫笙几步走上来想拉我出来。苏凌将我护在身后,又多退了一步。 “等一下。”苏凌道:“太子殿下您这是……” “王爷,您身后的是林小隅吗?”魏莫笙直呼大名。 “林小隅。”苏凌细细揣摩:“哪个林小隅,哪个林,哪个小隅?” “就是您府上的那个小奴隶哎!”魏莫笙道:“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她不是应该死了?”苏凌眯着眼,问:“太子殿下怎会觉得本王府上的小奴隶应该死了。” 明明苏凌芭歌都知道是魏莫笙害的我,但碍于面子,自然是不会为了我一个小奴隶说破此事,单此时魏莫笙心急口快有了破绽,苏凌反而装作好奇地问着。 魏莫笙的心立刻紧张起来:“这个……这是因为……她最近频繁入本太子的梦,说……说说说是死的委屈,要……要本太子……”魏莫笙言语混乱,扭过头问芭歌:“还有,歌儿你不是说过她人不在了吗。那日本太子来凌王府,见你们在收拾她的东西,本太子问起,你就说,你就是说她人已经不在听竹园了!” “是。”芭歌恭敬地说道,“林姑娘的确不在听竹园了。” 魏莫笙舒了口气。 “这是因为她搬去醉生梦死了。”芭歌道,“芭歌实在是没有说过林姑娘殁了。” 魏莫笙百口莫辩,见到苏凌和芭歌装傻的样子,他自认为事情并没有败露,我不说的原因也可能是害怕他,于是他坦荡荡地说道:“那本太子就是做梦搞混了呗!” 面对魏莫笙毫无说服力又很耍赖皮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 “林小隅!”魏莫笙突然叫我,“你给本太子出来!” 我仍然不答话。 “你居然无视本太子?”魏莫笙怒气冲冲地要过来揪我。 苏凌一只手拦住他:“太子殿下不要冲动。” “王爷你是几个意思。”魏莫笙瞪着滚圆的大眼睛,道,“本太子现在连跟你们家奴隶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您说笑了。” “林小隅,你过来,本太子要单独跟你说话。”魏莫笙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欣喜,又十分失落,欣喜她并没有死,这样也就不会再给自己托梦了。害怕的是自己堂堂魏国太子对一个小奴隶下手的事暴露,名声扫地,丢了颜面。总之,看到这个本该躺在地下的人,魏莫笙就想跟她单独说说话。 之前那件事的确是自己莽撞了,之后好几日也有些后悔,若是这次跟她说清楚,那本太子晚上也就不会害怕了。想到这儿魏莫笙鼓足勇气再一次强制地要求道,“林小隅,你跟我单独说话。” “王爷……”我向苏凌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凌拍拍我的手背,安慰道:“你去吧,别害怕。” 我知道苏凌不能和魏莫笙翻脸,可是自从认识到魏莫笙的手段之后,我就整日惶恐,生怕他将我一击致命了。 “太子殿下。”可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从苏凌身后很不情愿地走出来,微微欠了身。 “你跟本太子走。”魏莫笙命令道。 “去哪儿。”我有些害怕。 “总之出了凌王府就对了。”魏莫笙道。 我十分不情愿,道:“现在已经是午时了,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儿,太子殿下莫不是又要把我拉到……” “本太子……”魏莫笙想反驳,但好像没什么反驳的理由。 “太子殿下……”我央求道:“要不您走吧。” “不行!”魏莫笙想到今夜若是不说清楚,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了,他就怒发冲冠地跑来,拽着我的衣袖。 苏凌道:“太子殿下记得在寅时之前将人送回来。” “咳咳……知道了。”魏莫笙满脸羞红,怕被发现了什么。我就这么被魏莫笙拽出了凌王府。其实今日一天都很忙碌,我已经浑身上下累得快散架了。但还得被魏莫笙折腾,纵使我知道这几日他来得很频繁,已经处处小心,没想到还是给碰上了。说不定真真是上辈子欠了他几百块钱,害得我要这样偿还。 魏莫笙不知道我手臂上的伤口,他只是想快点拽着我走开。因而力度特别大,我感觉整只手都在撕裂,但我又不敢发声,这位小少爷我惹不起惹不起。 直到我们走出了凌王府,魏莫笙将我带上他的马车。我坐在一边,伤口崩开,血沿着手臂染红了我的整个衣袖,魏莫笙这才发现不对劲,皱着眉头问我:“你受伤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血,忙伸手放在背后,摇头:“没有没有,您看错了。” “你拿出来本太子看看。” “真的没有。”我诚恳地说道。 “拿出来。”魏莫笙难得发了次脾气。 我只好将手拿出来,血顺着我的手指滴在地上。魏莫笙吓了一跳,忙手忙脚地从底座下拿出绷带,将我的手扯过来,我吃痛地叫了一声。魏莫笙愣了愣,但我明显感觉他的动作轻柔了不少。 他将我的袖子掀开,看到针线在我的整个手臂上穿插,我的一只手基本上都被缝了针,还有恶心的残缺不全的皮肤,魏莫笙又愣住了。 “你……”他抬头,迷离地看着我。 我想他是被这种可怕的皮肤吓住了,毕竟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从哪里爬出来的食人鬼,我道:“您将布条给我吧,小奴自己来。”我用力的收回手。魏莫笙将我的手压在手掌下,我抽不回,只好叹了口气。 魏莫笙也没说话,难得他这么安静,我们坐在一起也没有吵架。 他将布条绑在我的伤口上,我看得出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经验不足,还是弄疼了我。包好之后,我看着这一团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一瞬间很无语。 “这……这有点难看,不过是本大爷第一次做,你就……你就凑合着!”魏莫笙挠着后脑勺,道:“你回头叫歌儿重新做一个,她做的肯定比本太子的好看。” 我道:“多谢太子殿下。” 空间很小,空气很僵硬,气氛很尴尬。 半晌,还是魏莫笙先开口:“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嗯?您说哪个,烧伤还是脱皮。” “都……都……” “哦,这个烧伤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小时候的事了吧,这个针线是陛下的院使大人替我缝的,伤口是被狼咬伤的。这掉了的皮应该还会长出来,不碍事的。”我轻轻地说道。 毕竟可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显然魏莫笙的脸色很难看,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魏莫笙撇过头去,不让我看他,继续问道:“是那天吗……” “哦,是啊。”我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抱歉呀,小奴的命硬的很,您没让小奴死成了?是不是很失望。” “本太子……”魏莫笙欲言又止。 “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让小奴回府吧。” ъitv 第61章 屋檐下他的身影 魏莫笙叹气,说道:“伤的怎么样。” 我认为他是想听听我凄惨的语气和求饶的声音,我如他所愿,说着他愿意听的话:“伤?现在的伤口死不了啦,王爷来救我的那会儿差点儿就死了,不过我们这种人一般都是贱骨头,阎王爷都不得收的,阎王爷就是喜欢尊贵的白白胖胖的公子哥。”我话中有话,但魏莫笙的智商肯定听不出来,毕竟这是我目前遇到过的智商比我低的唯一一个人。 “……” “那时候您不知道有多刺激呀,小奴先是摔个半死,不过还好您找的那山崖不太高,没摔死我。然后就遇到了大蟒蛇,蟒蛇死了之后的血引来了狼群,小奴骁勇善战,吃了狼血狼肉,他们吃我呀,我也吃他们呀,最后我都分不清楚哪些是我的血哪些是他们的了。”我嘿嘿地笑着,云淡风轻:“骨头,肉都被咬掉了,可惜就是死不掉嘛,哈哈,是不是觉得我超级欠打,啊啦啦啦,您现在想杀我也没有机会喽,啦啦啦,我死不了,是不是看到我这么贱的样子超级想打我,打不到打不到。” “林小隅,本太子……”魏莫笙突然开口:“这件事情跟本太子,你没有告诉苏凌吧。” 魏莫笙道话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有告诉王爷,您放心吧。所以您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我的笑容收敛自如。ъitv “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 “就是……给本大爷的感觉很奇怪,本大爷总觉得,觉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魏莫笙道。 我冷笑:“我之前是哪样的,你是说打您之前,还是被您推下山崖之前。” “本太子……”魏莫笙如鲠在喉,一字不吐。 “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去了。” “那个,你生本太子的气吗。”魏莫笙突然道话,让我一头雾水。我诚恳地说道:“哪敢,不敢不敢。” “林小隅,本太子就知道!” “知道什么了您又。” “本太子不管,你不准走,今夜我们去福春楼。”魏莫笙道。 我哑口无言。 “你开快点行不行!”魏莫笙催促道。马夫唯唯诺诺地回答,车速明显加快了。 那之后,我和魏莫笙在马车上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到了福春楼下。福春楼是京州最大的餐馆,相当于是个三星米其林餐厅,而且大晋没有宵禁的制度,才能任魏莫笙为所欲为。 魏莫笙包了七层福春楼的最高一层,带着小厮拽着我走上去。 “想吃什么。”魏莫笙道。 我道,“您知不知道晚上吃东西会长胖的。” “呃……这个……本太子没想这么多。” “不过……您请客吗。”我笑眯眯地问。毕竟昨天上午和中午忙祭祀,下午又给苏凌做雪糕,晚上还被拖着出去刨土,实在是什么也没吃。不过魏莫笙怎么会想到带我来吃饭的,而且还是在晚上……该不会是在饭菜里下毒,要毒死我吧。 “本太子请,你随便点。”魏莫笙听到我骤变的语气,有些欣喜。 我声音又冷漠起来:“您莫不是为了在饭菜里下毒,毒死小奴吧。” “咳咳——”魏莫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算了吧,小奴受不起。”我拒绝,“您智勇双全,小奴斗不过,不吃了,回凌王府吧。” “这不是……”魏莫笙叫住我,“本太子不想杀你,你放心吧,没有毒!” 我轻轻扫了他一眼,不相信,自顾自走着。 “再不济,再不济本太子发誓!”魏莫笙鼓着腮帮子说道:“如果本太子还要杀你,就……就诅咒本太子孤独终老!” “啊?这么狠吗。”我知道魏莫笙是个很信鬼神传说的人,既然发了誓,那肯定不会杀我了。不吃白不吃。我坐下来,随便点了福春楼里最贵的名菜,小二下楼后,我看着魏莫笙臃肿的身体和矮矮的身高,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你经常在晚上吃饭吗。” “啊。本太子饿了就吃啊。”魏莫笙道,“父皇说绝对不能亏待自己。” 难怪长得这么臃肿,我暗自笑道。 魏莫笙一直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总之他把我害得半死,我是再不想跟他说话了的。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再跟他见面了。算了,总归我也没死成,还得了苏凌的救命之恩,因祸得福,也别一直不给他好脸色了。 直到菜上齐之前,我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菜上好后,我试探性地问:“太子殿下,我可以吃了吗。” “啊,你吃,你吃。” 我动筷子,但见魏莫笙居然完全没有想吃饭的冲动,我忍不住问:“您不吃吗。” “啊,本太子不饿。” “哦。”我自顾自吃饭,不去理他。 魏莫笙呆呆地看着我吃饭的样子,灼热的目光让我浑身上下跟被针疚一样,好胃口全都被倒。魏莫笙呆呆地看着,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面具,也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那个,林小隅。”魏莫笙道,“本太子以后来找你吧。”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一地。 “啊,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我摸着自己的胸口顺气,我没听错吧?这厮是吃了什么药,没病吧? “你觉得好不好。” “不好!”我当机立断。 魏莫笙拉下脸。 “咳咳,太子殿下,您找我这个奴隶,有失身份呀。”我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您心中对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有愧疚的话,那麻烦您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这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您贵为人上之人,是不能跟我这种小渣渣混在一起的。我就是个下等女人,没受过什么知识教育,粗鲁野蛮没文化,太可怕了。” “啊,本太子没说嫌弃嘛。”魏莫笙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想把话说明白,不然魏莫笙听不懂,可是话说的太明白,魏莫笙又没了面子。 “还有。”魏莫笙撇过头,堵着气道,“本太子哪有愧疚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有错在先,没死成那是本太子手下留情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我忙点头:“是是是,小奴自作多情。这小奴也吃饱了喝足了,这回可以回凌王府了吧,现在也快要到寅时了,明日王爷还有事情要我去做。” “这……”魏莫笙再也没有理由拖延时间了。只得跟我一起上了马车,而且还答应了苏凌要将我送回来。魏莫笙拘束地坐在我对面,搞得好像他不是马车的主人一样,倒显得我这个外来人悠闲自得了。魏莫笙几度欲言又止,眼看快要倒凌王府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魏莫笙才打破这可怕的寂静:“本太子明日来找你吧。” “还是不要了吧。您来找芭歌就可以了。” “只有歌儿在,本太子觉得……”魏莫笙也说不出来,总觉得看不到她心里不舒服,看不到她站在自己身后翻白眼就浑身不自在,又或者喜欢看到她在原地装傻充愣或者是喜欢看她看自己调戏歌儿却又无能为力咬牙切齿的样子。总之,她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我不知道魏莫笙内心的暗潮汹涌,只想着快些回到凌王府,我已经上下眼皮来回跳动,困到不行。 “那天……本太子……” “还没到吗。”我问着马车夫。 “还有一会儿。”马车夫回答。 魏莫笙见自己被无视,心情更加低落,诺诺地说道,“你没有在听本太子说话吗,林小隅。” “啊,在听。”我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问道,“所以说您刚刚说了什么。” “……”魏莫笙道,“总之本太子就是要来,本太子要好好折磨你,不然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哑口无言,我就知道魏莫笙没安什么好心。 “您开心就好。” 马车停了下来,我归心似箭,从马车上预备跳下去,魏莫笙猛地拉住了我的手。我愣了片刻,回头诧异地看着他,魏莫笙才发现自己不合理的举动,将手局促地收到自己的双腿上。重复着我听了好几遍的话,“本太子明日来找你。” “哦。”我不再看他,从马车上跳下去,身形随着放下的车帘,消失在魏莫笙道视线里。 该死!魏莫笙狠狠地锤了自己大腿一下,明明好不容易可以叫出来,是想好好就上次那件事情道歉的,怎么……怎么又变成了要折磨她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魏莫笙欲哭无泪。 可是自己又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魏莫笙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到别苑。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揣着心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自己跟她说明日去找她,她“哦”了,是不是就是答应了,这就是证明她其实已经不在意了?这么说本太子也安全了?魏莫笙这么一想,心情大好,纵然他是在编造一些假象来欺骗自己。 小厮从院子里走进,问道:“殿下,今夜还要点灯吗” “不用了。”魏莫笙窃喜,“恶鬼已经被被太子消灭了,本太子安全了。” 小厮一脸茫然,他可不记得自己家的主子有什么绝世武功或者驱魔道术。 “快走吧,本太子要睡个美美的晚觉了。”魏莫笙哼着歌儿,闭上了眼睛,心情也轻飘飘地荡漾起来。 我从马车上走下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倾盆大雨。一天的炎热也随着这场风雨飘散。我在雨中跑进王府的门檐下,就看见有穿着墨蓝衣袍的人靠在门边,我再走近点,就看得清了。是苏凌。 他裹着大裘,怀里还抱着一件,站在门边,任凭风吹起他的及肩发,他也不为所动。 我有些错愣,他这是在等我吗? 苏凌听到响动抬头,看着我的眼神颇为平静,“你回来了。” “啊,王爷。” “没对你怎么样吧。”苏凌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将怀中的大裘递给我,“披上。” “啊,谢谢王爷。”我手忙脚乱地披上。苏凌将靠在门边的油伞拿起来命令道,“进来,回醉生梦死了。” “哦。”我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苏凌将伞打在我们俩的头顶。雨哗啦啦地打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像是初春里活跃的孩童,在我的脚边萦绕。 “还好吧。”苏凌又问了一遍。 “啊,没什么事。”我道,“太子殿下只是请我吃了一顿饭,然后说了些恐吓的话。” “嗯。”苏凌的眼神渐渐下移,看到了我手上凸起的一块,问道,“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向魏莫笙给我包扎得奇形怪状的手臂,无奈地说道,“太子给我包的,之前他扯到我的伤口了。” “真丑。”苏凌评价道。 “啊?您说什么。” “没什么。”苏凌自顾自地加快速度。我没跟上,从伞下落了出去,哭丧着脸喊道:“王爷,您等等我啊。” 苏凌这才放慢了速度。 我气喘吁吁地跟上,然而已经被淋得全身湿透了。苏凌看着我,道:“回醉生梦死,你带上衣物去浴房沐浴,以防……”他顿了一下,“以防风寒。” “哦,我知道了。”我跟在他身后,伞不大,雨却很大,我偶尔就会撞到他的脊背,我颤抖地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袖,想抓住却又不敢,我盯着那块地方死死地看着。终于,鼓起勇气,拉上了苏凌的一脚,苏凌愣了一下,停下来,我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王爷,怎么了。”我装傻充愣。 苏凌复抬头,“没事,走吧。”苏凌转过身,我吐了一口气,又再一次壮着胆子去拉。这一次,苏凌没有任何反应,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拉住他。 走着,我的心跳飞快地跳动着,就像地上飞跃的水花。突然!大脑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些不知名的片段,好像有人走在我的前面。 我的前面不是苏凌吗。 不……不是苏凌。是什么。 好像是个男人,我也是拉着他的衣角,地上是皑皑白雪,我踩在他的脚印上一步一步走着,不……不对……地上明明是水花,怎么会是雪…… 他撑着伞,伞面挡住了他的脸,我抬起头想看,却只能看到伞面。 “啊!”好疼,我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再抬头时,苏凌的脸逐渐清晰。 第62章 银狐布庄 我对上苏凌的脸,无比尴尬。 “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就是刚刚有点头疼。”我笑着说,“差点出现幻觉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苏凌就摘下我的面具,面具取下,风呼啦地吹在我的脸上,无比清晰。苏凌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细细点头,“你记得找刘大夫拿药,以防万一。”ъitv “我……我……”我的小脸涨得通红。迅速甩开苏凌的手,从他手里抢过面具,咳了一声,“我知道了。” 昨夜这么一折腾,我整宿都没睡。第二日,苏凌一大早起床,我也直接爬起来了。周日苏凌好像看出了什么,今日苏凌先是叫了泰明寺的徐盈丰,带上林毅,然后我们就去了银狐布庄。 当然,中间还有一点小插曲,就是魏莫笙在半路上拦下了我们的马车,非要和我们挤在一起。 “太子殿下,芭歌今日没来,你跟着我们也不能和她增进感情。”我十分诚恳地说。 “哎,想要芭歌喜欢上本大爷,就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只要你站在了本大爷这一便,本大爷就胜券在握。”魏莫笙洋洋得意地宣布自己的最新泡妞大法。 “哦。您说的都对。” “本太子发现!你最近圆了!”魏莫笙道:“更像个萝卜了。” “……其实我瘦了。”我毫不留面子。 “嗯……你肯定错了。” 银狐布庄。 我们都穿着便服,其实都穿得无比朴素,凌王府本来就没什么钱,所以我们穿得也很寒碜,徐盈丰一个衙役自然也不会华丽到哪里去,唯有魏莫笙这个大红大紫的凤头孔雀,穿金戴银,无比奢华。因而,老板会以为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带着自己远方寒碜亲戚来买衣服也不奇怪。老板笑吟吟地走来,第一个招呼的就是魏莫笙,甚至可以说他只看到了魏莫笙。 “这位爷,不知道要买什么布呀。”老板奉承地说道:“我们银狐布庄还提供买布做衣服一条龙服务。” “哦,挺好的。”魏莫笙也是特别喜欢买衣服的人物,“你把你们这儿最贵的布都找出来,本大爷要一一挑选。” “好勒。”老板笑吟吟地走进里屋。 我咳了一声,小碎步移动到苏凌身边,小声地说道:“您该不会真的是出来买衣服的吧。”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凌王府的经济状况,实在是不觉得这是明智之举。 “有什么不好。”苏凌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 “这个……我们凌王府有钱吗。”虽然这句话以下犯上,但身为凌王府的一员,我还是要淡淡提醒道,“听说您这个月的俸禄又被上面的给扣了。” “本王知道。” “您知道。”我冷笑道:“那您……” “所以只是看看。” “好吧。”我无奈地看着精挑细选的魏莫笙,羡慕起有钱人的生活来。 魏莫笙选的布却全都是女款的,我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金丝布,尴尬地笑着,这斯不会最近还有穿女装的爱好吧,这也太可怕了啊。为了避开这不忍直视的一幕,我想出去。却被魏莫笙喊住:“小萝卜你过来看一下。” “看……看什么。”我警惕道。 “本大爷给你做衣服啊。”魏莫笙喜笑颜开,“本大爷看你那些衣服来来去去就那几件。太穷酸了。” 这句话说完,苏凌的脸很阴沉。 “听说银狐布庄是京州最大的布庄。”魏莫笙道,“好像还是给贵人们做衣服的,普通老百姓都买不起,今日本大爷赏你,你随便挑,喜欢哪个买哪个。” “土豪,够霸气。”我赞不绝口。 “土豪是几个意思。”魏莫笙一头雾水。 我耐心地解释道:“就是说您财大气粗,气度不凡。” “哦。这样啊,哈哈哈,那本大爷就是土豪了!”魏莫笙笑得嘿嘿呀呀。 “魏太子既然这么有兴致,那就多选几匹布来,让她挑选吧。”苏凌突然说道,“老板你就跟着我们公子,好好把最好的布都给他看看,我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好勒,好勒。”老板立刻差遣帮工去搬布。 魏莫笙把苏凌的这句话理解成是夸自己,于是也很乐意地接受了,沉浸在选布和定衣服款式的海洋里。 在这时,苏凌突然拉住的衣服,俯身到我耳边道:“跟本王走。” “啊?” 还没反应过来,苏凌已经转身,我只好跟上去。老板和帮佣都和魏莫笙纠缠在一起,徐盈丰站在魏莫笙身后保护他的安全,苏凌带着我穿过银狐布庄里很长的一段走廊,这里的顾客也已经越来越少,然后有一段长楼梯,楼梯下有一扇禁闭的红漆大门,苏凌带着我走下楼梯。 “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不允许外面的人进来的吗。”突然,我们的身后冒出两个抱着布的工人,我吓了一跳,回头笑着说:“对不起啊,我们不小心迷了路,还麻烦两位小哥替我们指指路。” “哦。这样啊,你们看着儿,这里出去,到前面……” “啊!”我惊呼。 苏凌在他们说话时就不觉地站在了他们身后,一人一掌将人打昏了过去。苏凌蹲下来,麻利地扒下两人的外衣,然后一只手一个人丢到了房椽上,动作行云流水,我目瞪口呆。 苏凌将一件外衣丢给我,“穿上,要进去了。” “那门里面?” “不错。” 我接过外衣,手忙脚乱地套在自己身上,乍一看时,苏凌已经规矩地着装完毕。我们化作俩银狐布庄的工人推开了门。 这门后面是手工布防,有撮箕放在木架上,撮箕里放着蚕虫,蚕虫吐丝,再由工人收集蚕丝,在另一边的织布机边织成布匹。再有的就是一筐筐的棉花,苏凌带着我继续往深处走,里面就是染坊,丝绸挂在三米高木架上,在空中飞扬。这里面来来往往人员错综复杂,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您是看出了有什么不对劲吗。”我怎么看这里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作坊,唯一的差别就是规模很大,楼宇林立。 “不错。”苏凌道:“这就是源头。” “源头?”我惊呼,“你说的是蛊虫的源头吗。” “不错。” “哪里。”我左瞄右瞧,也没看到哪里有邪恶的蛊虫。苏凌道,“目前还没有发现,不过本王已经很确定了,现在只需要找到证据,然后让徐盈丰带着泰明寺的人来收缴,只不过还不能打草惊蛇,免得让幕后黑手桃之夭夭。” “意思就是说还有个坏人喽?” “单靠韩云一个人是无法对这么多达官贵人下蛊的。韩云只是控蛊之人。当然,她可以将这秘术交给其他人,然而韩云入狱之后还有百姓频繁死亡这就说明有两个控蛊之人。” “那我们快找找吧。” “嗯。”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凶狠的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我和苏凌扭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叉腰站在身后,样子看了好像是总管级别的任务。 “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男人道:“不知道香料那里还缺人手?今日来了个大主儿,说是要把所有款式的布匹丝绸都买一遍,你们还不快去帮忙。” 大主儿?都买一遍今天?该不会说的是魏莫笙吧。我倒吸一口冷汗。 “是。”苏凌道。 拉着我继续朝另一边走。 我见苏凌脚步端正,奇怪地问:“您知道那什么香料在哪里?” “知道。” “您怎么知道?您之前干过这行?” “并没有。”苏凌抬头只给我看,“只是因为本王眼神比较好,牌匾看得清楚。” 我为自己的粗心而尴尬。 我们走进香料房。这香料房是在布匹里放香球,可以让布匹变得有香味,这小球是会升华的,因此做成衣服的时候是香的,却也看不见小球。 苏凌看着篮子里的香球,拿起一个嗅了嗅。果真奇香无比,但又说不出是什么香。我一向闻不得太香,咳嗽了几声,走出了这房间。bigétν “你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刚刚那中年男人也随着我们进来,见到苏凌没学着其他人一样将香球放进布匹里而是在嗅,出声道:“你是不是不想要工钱了。” “都怪这香味太香了,让我哥哥忍不住。”我连忙站出来圆场。 中年男人不屑地说道:“乡下新来的吧。” “是是是,您怎么知道。”我笑眯眯地回答。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中年男人嘲讽道。 “我们这就去做。”我拉着苏凌挑了个空位,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开始动手,直到中年男人离开,苏凌停下手中的动作,道:“找到了。” “找到了吗?”我左瞄右瞧,也没看见蛊虫的踪影:“蛊虫在哪里呢。” “就在你手里。” “我手里?”我摊开手,只见手里握着的是白色的香球,“没有啊,等等,难道是……” “不错。”苏凌道,“这些所谓的香球,全都是陈越蛊虫的虫卵。这银狐布庄一向都是为达官贵人提供衣物的固定布庄,因此,那些官员身上的蛊虫也是通过衣服。” “衣服……衣服怎么能……” “这些蛊虫在虫卵时期不易被人发觉。放在衣裳里,随着虫卵的长大,卵壳会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看不见。然而蛊虫一旦长成,就会通过皮肤钻进身体里,所以才会……” “啊!”我惊呼。 “本王在那些百姓的衣服上发现了银狐布庄产的银丝线,这是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的,若是出现了这种线,就只能说明那人故意将线放在了百姓的衣裳上,这些银丝线上又沾有虫卵。” “所以您就联想到了银狐布庄?” “不错。” “不过您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记得苏凌带着我来的时候基本上没绕过弯路。而且路上也没有指示牌,更有红漆大门关着,还在楼梯往下的最里层,他该不会说是写的有吧。 “昨夜本王叫林毅来看过。”苏凌道:“大致地形本王已经熟记于心。只不过昨夜林毅来时被人发现了行踪,也就不方便再来了。” “啊。”三叔挺辛苦,大晚上还要摸到别人家里去当间谍,“所以说韩云和这布庄有关系的?” “韩云是楚国人,大晋本没有陈越蛊虫,应该是她从楚国带来的。联合银狐布庄,闹了这么一出,目的是为了捞钱和杀掉本王。” “可是为什么要杀王爷呢,捞钱我还能理解。可是韩云和您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总不至于——” “那就要问另一个人了。”苏凌道“我们出去吧,泰明寺的人应该到了。”ъitv “您提前了?” “本王在徐盈丰来之前就告诉他让他吩咐泰明寺的人在三个时辰后包围银狐布庄。” “您就这么笃定?若是没有发现这些,那您不就……” “本王自有分寸。”苏凌道。 也不知道他这份笃定和胸有成竹,是自己的能力赋予的,还是他的性格呢。 “那还不知道还有多少大臣中了蛊虫。”我担心地说道。 苏凌道:“查一查自狐妖案开始后还在银狐布庄定衣服的官员,让智行法师一一为他们解蛊就好了。”苏凌道:“快点回去吧。” 我和苏凌脱下外袍后,很顺利地回到了原位。魏莫笙还在和这些布匹做着选择斗争,若是他知道这些衣服都会要人性命,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啊,萝卜,你喜欢什么?”魏莫笙最终还是来找我来了。我被他拉拉扯扯到如山般高的布匹前,魏莫笙再一次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啊,我都不喜欢。”我道。 我知道这些布匹里面都有虫卵,会喜欢才怪啊。 “啊,你不喜欢穿衣服吗?” “对,我不喜……等等,谁不喜欢穿衣服啊,不穿衣服是变态吧。”我冷汗涔涔,只好说道:“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喜欢您破费,这银狐布庄的布匹都好贵的哦,我承受不起,我们随便在小贩那处买就好了,您就不要破费了。” “姑娘此话差矣。”老板的脸阴沉下来,直勾勾地看着我,“那些货色怎么能跟我们银狐布庄的布匹作比较呢。” 第63章 总督陈太平 “的确是无法比较。”苏凌将我拉在身后道:“徐盈丰,人已经来齐了吗” 徐盈丰道:“回王爷,一切准备就绪。” “抓人。”苏凌一声令下。 “王爷?”老板脸色煞白。几步退后,几欲先走。苏凌处变不惊道:“没用了,这里都被泰明寺的官兵包围,你带着布庄里的一干人等来报,或许还能减刑。” “小的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老板道,“如何有泰明寺的官爷来此?” “是装吗。”我道:“你们将虫卵放进衣物中,以至于各路大臣染上陈越蛊虫,这才闹出这么个狐妖案来。” “陈越蛊虫?虫卵?那是什么。小人没有听说过啊。” “还装吗。”我道:“方才我和王爷看过了,你们用虫卵应做香料放在衣物里,这些衣物都是致命的。” “什么?香料就是蛊虫?”老板惊讶。 魏莫笙在一边听得,忙收回了手。身为魏太子,他自然是知道这蛊虫意味着什么。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我身边,道:“小萝卜,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些衣物上面都有虫卵。,不能碰。” “那本大爷……”魏莫笙脸色很难看。 我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啊,你没事,你又没穿,这些衣物上的虫卵还没有孵化,不碍事的。” “那就好……呼呼……”魏莫笙舒了一口气,继而又怨来,“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本大爷,害得本大爷……哦没事……本大爷知道了,你是不是还记着仇,想致本大爷于死地?” “小的哪敢啊。”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再者说,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又不是我强迫他来,而且没看到虫卵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啊。 不一会儿,银狐布庄的一干人等都被抓到了大厅里,银狐布庄也被泰明寺查封,将顾客都赶了出去。罗郴姗姗来迟,见到如此场面,也是一惊,之后才细问道:“王爷这是……” “本王已经找到源头了,现在将银狐布庄连根拔起即可,再抓到幕后主使,再将碧螺湖里的黄金捞起来,这件案子就算完结了。”苏凌道。 “幕后主使?”我道,“难道不是这个老板吗。” “不,他应该不知情。”苏凌道。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说说吧。”苏凌道。 罗郴打断,道,“王爷,您做的这些,下官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陛下委托您我一起查案,您总不能一个人单打独斗吧,况且这调动如此多的人手,事先也没有告诉下官。”罗郴冷汗涔涔。 “这个啊,本王已经拿到陛下复职的升职了,既然本王是主查,你只是协助本王之人,既如此,事事都需要让你知道吗。”苏凌冷漠地说道。 “这……是下官僭越了。” 老板说道,“您让小人说什么,小人不知道啊。” “拿上来。” 泰明寺的官兵将“香料”拿了来。苏凌指着这些异香虫卵说道,“你知道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香料,而是陈越蛊虫的虫卵吗。” “这……这是虫卵?”老板目瞪口呆,“这……这……这小人不知道啊,您能解释一下什么是虫卵吗。” “你知道这个也无用。”苏凌道:“本王记得,这银狐布庄好像是半官办的?是属于哪个寺下的。” “回王爷的话,我们是听命于江南总督陈大人的。” “是陈太平吗。”我忙问道。 “是……是的。” 苏凌诧异地看着我,“陈太平此人,你怎么会知道的。” “哦,上次在国宴上……” 苏凌的手突然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猛地一惊,这才想起我是女扮男装去的国宴,怎么能就此说出来呢,只好闭上嘴巴。只不过苏凌的大掌里全是我呼出的热气,再反弹回我的脸上,热扑扑的。 “那这些东西陈大人知道吗。”苏凌道。 老板道,“本来我们之前用的一直都是从越国买来的百花香料,直到前段时间,陈大人突然说江南产了一种香料,奇香无比叫我们此后都不必用越国的百花香料了。” biqμgètν“如此。”苏凌沉思道。 “这么说另一个凶手就是!” “应该不错了。” “那么那个陈太平现在人在哪里。”我问。 “陈大人,陈大人走了啊。”老板怯怯懦懦地说道:“前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陈大人突然说要走,也没告诉我们去哪里,好像说是要出去检查布料吧。” “呵,名义上是检查布料,其实是因为韩云落网,落荒而逃了吧。”我笑道。 “那我们换一家吧。”魏莫笙凑到我耳边道,“这家的东西,不干净。” “这个……我……”我看了一眼苏凌,其实想说的是我想跟苏凌一起走,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苏凌看我的眼神,以为我是想跟魏莫笙去的,于是说:“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那好啊,你们家王爷都答应了。”魏莫笙嬉皮笑脸地扯着我离开了银狐布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魏莫笙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确是有钱,凌王府本来就穷,趁此机会宰他一次,也不为一桩美事。一路上,魏莫笙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劲儿地问我,“那死的人真的只是楚国的蛊虫作祟,而不是什么狐妖?” “是啊。”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最大的妖魔鬼怪就是人心吧。”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些人的心肠比妖魔鬼怪还可怕。” “你说的不是本太子吧。” “哪敢啊。”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为何,魏莫笙贵为魏国太子,和苏凌一样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可是我和魏莫笙说话就没有和苏凌说话那样小心,估计这魏莫笙就是比较土的太子吧。 “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要打你了。”魏莫笙气得鼓起腮帮子。 “我好怕怕哦。”我白了他一眼。 “林小隅!” “错了错了。” “……”魏莫笙挠着耳朵,道,“你怎么这么怂,不是应该反抗一下——” “我哪敢……” “住嘴!” 魏莫笙带着我去了另一些布庄,说是要请我的,既然他这么豪气,我也不会客气,挑了自己喜欢的衣服,还给芭歌选了,也给三叔选了,还为苏凌选了块布,想着自己为他做一件。我这绝对不是有什么深意,只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想找点事情来做。问为什么不给自己做一件,我的回答是,因为我压根不会做衣服,这件事还得去请假芭歌,既然我都不会,那么第一件做出来的衣服肯定奇丑无比,我可不想穿在自己的身上。 又买了些胭脂水粉小首饰,高高兴兴让魏莫笙的小厮帮着提着回到了凌王府。 我是用不来胭脂水粉的,况且我这张凹凸不平的月球表面,涂胭脂水粉简直就是丑人多作怪,这些自然都是买给芭歌的。 我本来还想叫魏莫笙的小厮帮我拿到听竹园的。没想到芭歌和三叔却在王府门口等着我了。 “歌儿!”我笑嘻嘻地朝芭歌跑去,一头钻进她的怀里,蹭了蹭。 “你今日怎么了。” “哎呀呀,想你了成不成?” “尽说些胡话。”芭歌摸着我的头,道:“王爷都告诉我们了。” “现在只要抓到那个陈太平,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啊,凌王府美好又悠闲的日子就要来了。”我狡黠地笑道:“歌儿,你知道京州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们下次和王爷一起去吧。” 三叔听着,在一边咳嗽了两声,我笑吟吟地看着他,补充道:“也带三叔一起去。” 林毅撇过头:“我才不想去。” “不想去就算喽。” “小隅,你这后面是。”芭歌看着我身后的小厮,问,“是太子殿下的小厮吗。” 我道:“可能是魏太子觉得就上件事情对不起我,想跟我道歉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说不出口。所以才决定供我海吃海喝。” “那挺好的。”芭歌诚恳地说道。 “我还给你和三叔带了东西。你知道我长这样,用不着什么胭脂水粉,可是看了又想买,心里痒痒着呢,全给你吧。”我道。 “我给三叔买了把木剑,当然给我自己也留了一把,这回狐妖案案子完结之后,我们可有大把时间了,要抓紧习武才行。”我道:“天下第一的资源可不能浪费喽。” “你为什么总是想学武呢。”芭歌问着:“女子本不必……” “哎呀呀,技多不压身。”我小声地说道:“歌儿,你不知道绝世武功是女强人的必备吗。” “女强人?” “我其实是有一颗女强人的心的。你别看我这么怂包,其实我可冰雪聪明了。”我自卖自夸道。 “芭歌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芭歌道:“但可不是现在。既然这件事结束了,小隅,我之前跟你说有事情要问你,你还记得吗。” “嗯。就收在祭祀台下,你跟我说,我记得的。” “那你跟我来吧。”芭歌道。 “你跟着我进来,把东西放在听竹园就可以走了。”我叫着小厮。 回到听竹园,小厮放下东西后便离开了。我手忙脚乱地拿出我精挑细选的那一块布,迫不及待地展示给芭歌看:“歌儿,你看,我选的这一块好看不好看。” 这是一块墨兰的布料,上面镌着水纹条理,看起来高雅清淡,我是特意选给苏凌做衣服的。 “挺好的。”芭歌道。 我得了芭歌的夸奖,喜笑颜开,说道:“这是我特意选来给王爷做衣服的,怎么样,挺不错的吧,我可是选了好久好久。你知道王爷这个人,挑得要死。给他做一件衣服比我自己做十件还麻烦。” “嗯。” “对了,歌儿,我其实不会针线活的,你到时候教教我呗。”我道:“上次你跟我做的那骷髅衣,可好看了,活灵活现的。我虽然笨了点,但是认真学还是没问题的。” “有理想是好事情。”芭歌道。 我将布料平摊在桌面上,细细比划着分寸:“王爷应该有这么高吧。我看看,好像高了点……” “小隅,我想问你。” “啊,对了,你想问什么。”我抬起头。 “你是不是……”芭歌欲言又止,“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是不是……” “你说呀。” “你是不是喜欢王爷。” 一句话从芭歌的嘴里说出,我感觉被人当头一棒,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喜欢苏凌?怎么可能…… 我和芭歌之间的气氛凝重起来,像是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上,把我们夹在其间,进退维谷。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勉强地笑着。 “自从王爷救了你之后,你跟之前完全变了个模样。之前是唯恐王爷躲之不及,后来居然主动关心起王爷来,跟王爷住在一起也没有再抱怨,现在甚至还……”芭歌道:“一次次在生死关头救下王爷,还对他关心无微不至,甚至超过了芭歌……芭歌记得,小隅是很怕死的。” “我……我是很怕死……”我哽住,半晌道,“不过,我只是感谢王爷救了我,我只是感谢他救了我,为了报答他,才多关心他一些的。”我一遍一遍地重复,也不知道是说给芭歌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对啊,我的确很怕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可是我怎么会有勇气救苏凌的呢?那个时候我怎么没想过害怕呢。我说不出来,或许我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好青年吧。 “真的只是这样吗。”芭歌犹豫。 “真的。”我转过身去,不停地比划着:“你该相信我的。我怎么会喜欢王爷那个冰坨子……” “小隅,你要明白。”芭歌拉着我的手,我感到温度。与她口中的话截然不同,她口中的话如腊月寒风刺骨,“你要记得,你的身份终究是不同的,或许有些地方,让你产生了误会,你也千万不要自欺欺人……芭歌不是讽刺你,只是不想看小隅陷进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也知道,他喜欢的是有号称第一美人的林汐公主,他们也是两情相悦,是会成为凌王府的正王妃的。你和我都只需要侍奉……小隅,芭歌会一直跟着你的。” “歌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心莫名疼起来。 第64章 离奇死亡,是自杀? 但其实我不明白。 芭歌是个顶顶好的女子,可惜就是迂腐了一点,而且还不知道我是个现代人。在我们人生而平等的年代,哪里还有什么高低贵贱,况且对于穿越这种玛丽苏狗血言情小说来说,男主角会对我死心塌地,爱得一塌糊涂。我只需要智斗女二号,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虽然女二号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这个传说中的我的“姐姐”,天下第一美人加与男主角两情相悦这种牛逼哄哄的设定。 就让我来打破吧。 哇咔咔咔咔。 若是今天芭歌不这么问,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芭歌这么一提点,我好像就有点这种感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助攻吗。 “那现在你放心了吧,总可以教我做衣服了吧。” “嗯好。”芭歌道:“你用心学,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醉生梦死。 “王爷。” “还不睡?”苏凌道:“还是说,你特别喜欢每天晚上都和本王聊一聊。” 我翻了个身,道:“王爷的寒毒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多天王爷都没喝我的血了,我思忖着是不是要好了。”我道:“早点好就好,寒毒可折磨人了。” “嗯。” “那个……王爷……” “有什么事。” “等你寒毒好了之后,我是不是要搬回听竹园了?”我遗憾地问道。 “没这个必要。”苏凌道。 “啊?”我猛地一惊。这难道是暗示吗,暗示他已经对我有感觉了。 “嗯,还有问题吗。” “有……”我弱弱地问道:“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苏凌道,“还有问题吗,没有就闭上你的嘴巴,早点睡。明日本王要去泰明寺审问韩云,很乏了。” “啊?明天要去泰明寺了吗。案子还没有结束吗,不是已经找到幕后主使了。” “目前没有陈太平的下落,韩云应该知道。本王问问她,很快就能抓到人。” 我道:“那我也一起去。” “随你。” 然而,苏凌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当我和苏凌看到韩云面无生机地躺在地上,嘴中满是鲜血,苏凌俯身下去,试探了她的鼻息,摇了摇头。 “死了……死了?”我闭上眼。 “这是……这是怎么了。”守门的狱卒摇摇晃晃地走来,看到命归黄泉的韩云,吓得魂不附体,“这……这人怎么死了。” “你问本王,本王倒想好好问问你。”苏凌转身,“你不知道看守要犯出了什么闪失,可是要杀头的。” “王爷饶命啊,这……这人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小人实在是不知道今日怎么就……怎么就……”狱卒跪倒在地上,磕着头,求饶道:“王爷,我上有老下有小,您饶了我吧。” “是自杀吗……”我胆战心惊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看到嘴中含着的大片鲜血,道,“咬舌自杀?” “去请罗大人来。”苏凌道,“还不快滚。” “是,是,小人这就去。” “不必了。王爷,下官知道您一大早就赶来泰明寺,这才匆忙过来。发生什么事……这……这人……”罗郴边说着边走近,看到韩云的死相,颤抖地问道:“这人……这人怎么死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徐盈丰在罗郴身后走进。 “人死了。”苏凌淡淡地看着罗郴,对徐盈丰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和大人昨天晚上还来审讯过她。”徐盈丰不可思议道,“看这样子,好像是自杀?” “似乎是。”我道。 “自杀?可是昨夜我和罗大人来的时候,韩云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怎会突然就咬舌自尽了。” “可能是昨夜想到什么了也说不定啊。”罗郴汗颜。 “也是,毕竟这些干这一行的,什么时候想不开也是正常的。”徐盈丰听了自家大人的分析,觉得很在理。 苏凌叫来看门的狱卒问道:“昨天还有谁来过吗。你好好想想,若是遗漏了什么,本王让你不得好死。”苏凌冷眼凶狠地说道,我为狱卒小哥捏了一把冷汗。 “是……是……”狱卒道,“小人记得昨天夜里,韩云突然说了句话,说是想让我去找大人,让大人将王爷请过来,她有什么要跟王爷说的,正巧碰到大人和徐爷来。” “罗大人怎么突然想到昨夜审讯韩云的。”苏凌问。bigétν “哎,下官搜查不到陈太平的踪迹,只好来问问韩云,看她肯说出什么不,结果她只字不说,下官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跟她浪费了两个时辰的口舌,这才离去的。”罗郴无奈地说道。 “是啊,昨夜我和大人一起来的。那姑娘倔的很,什么也不肯说。”徐盈丰也是一脸疲惫。 “在罗大人和徐盈丰进来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吗。”苏凌问。 “绝对没有了。小人和几个朋友轮候着,定然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 “那他们离开之后呢。” “也没有任何人进来。甚至没有人靠近这里,这里半夜都是很少有人走动的。” “如此,就只能是自杀了。”罗郴摸了一把冷汗,道,“若是在下官的泰明寺里还被人摸了进来杀了人去,那本官真的是可以告老还乡了。” “罗大人还需要多上心。”苏凌道,“没有看住要犯的性命同样也是大罪。” “下官会亲自向陛下请罪的。” “如此甚好。”苏凌复看向站在墙角的我,道,“罗大人,我们出去再谈,你叫你手下的人将尸体处理干净吧。” 我愣了一下,苏凌刚刚是看了我之后才叫罗郴出去的对吧,他应该是知道我不是很喜欢看见死人,所以这是在考虑我的感受吗。 我心中暗自窃喜。 我们出了囹圄,到泰明寺副堂坐着,罗郴知道苏凌爱喝茶,特意叫人备上了上好的龙井,当茶热腾腾地被人端上来时,苏凌接过茶盏,刚要入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将茶水放在了桌上。 我大概知道是上次蛊虫的事情对他还有后作用,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苏凌闻声扭过头看,“好笑吗。” “!”我立马站得端端正正,“没有,一点也没有。” “你喝。”苏凌命令道。 “我……”我哭丧着脸接过苏凌的茶盏试探地问:“能不能不喝。” “喝。” 敢情他是拿我试毒来了。可是我戴着个面具,左右也不方便啊。 罗郴更是尴尬,他是知道苏凌的顾虑的,自己明摆着躺枪了,况且自己特地叫下人准备的龙井,还有这上好的和田玉的茶盏,怎么能让一个小奴喝了去罗郴开口道,“王爷真是在逗我了。这茶水干干净净,王爷如此做,可是寒了下官的心啊。” “今日本王并不想喝。”苏凌一本正经道。 呵呵,我冷笑两声,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好吧,撤下去。”罗郴只好说道。我这才摆脱了这喝茶的命运。我其实不太爱喝茶的,苦苦的,还不如蜜饯来得爽快。 “如此,那陈太平已经逃走,今日可没有百姓遇害了吧。”苏凌淡淡问道。 罗郴笑着说:“已经没有了,自祭祀以来就没有无辜的人死于非命了。” “那很好。”苏凌道,“你叫上些人手,去碧螺湖将黄金捞起来。” “捞起来?”罗郴震惊:“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莫非罗大人也相信什么狐妖这种无稽之谈?现在幕后主使已经水落石出,将黄金交换于陛下,抓住陈太平,这件事才能结束。”苏凌道。 “这……下官定然是不信什么鬼邪妖魔的,只是毕竟真的是祭祀之后才停止作乱,如今贸然……” “这银狐布庄已经被连根拔起,莫非大人还信不过本王?”苏凌微微挑眉,道:“还是觉得本王不适合主管这件案子。” “王爷莫要误会下官的意思,这……这陛下的委任下官怎敢有半点怨言。下官这就去安排人手。” 我们和着泰明寺的官员来到碧螺湖上,驶着船来到湖心,派了好几个会水的衙役下水去,来来回回十几次,却都没有发现任何箱子的身影。 “回禀王爷,这边没有找到。” “回禀王爷,这边也没有。” “回禀王爷,没有。” “没有。” 罗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看苏凌的脸色:“怎么会找不到,当日是当着那么多双眼睛沉的箱子,难不成还有人偷去了不成?定然是你们没有好好找!” “大人,真的没有啊。”有潜入湖底,沾上一身水草的男人爬上船,回禀道,“小的几个将湖底来来回回翻过了,实在是没有任何箱子的踪影。”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苏凌道。 “这……王爷,这不找了吗。” “不必找了。”苏凌道,“若是箱子已经不在湖底,就算是将湖水抽干也是找不到的,今日就到这里吧。”苏凌吩咐船家划向岸,道,“林小隅,走了。” “哦。”我屁颠屁颠地跟在苏凌身后。 昨日夜里,我怀着这件事马上就要圆满结束的心思入睡,没想到这日去泰明寺,又去碧螺湖,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找出来,还人证人证死,物证物证丢。 芭歌被苏凌叫到醉生梦死,苏凌将事情阐述,问芭歌的想法,芭歌的想法与苏凌无异,都是要先找到陈太平此人。 “不过王爷知道陈太平为什么要杀害各路大臣和王爷吗。”芭歌道,“或者是陈太平为什么要捞财。” “嗯。”苏凌只是轻哼一声。 “歌儿你是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里。 “既然是陈太平和韩云是同谋,那夜里韩云给王爷下了毒,那陈太平就没有必要再派人来,但陈太平又派了人来,这说明两人之前是没有商量的。”芭歌道,“这又说明了这捞财一事是其中的某一个人私自产生的念头。” “不错。”苏凌道,“他们的第一目的应该是为了杀朝廷重臣,这以陈越蛊虫杀人也是两人一起想到办法,只不过这计划施行时,这陈太平或者是韩云其中一人生了歹念头,想发个横财,于是在另一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要求举办祭祀。两人应该是进行过争吵的,后来韩云落网,为了更快拿到钱,就将受害的人群从朝臣转变成普通百姓,以此逼迫我们举行祭祀,但也让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王爷这话的口气,应该知道其中分明了。” “不错。陈太平是苏豫生前的心腹,却是第一个降于陛下的。本王认为,他应该是诈降,至于杀的这些人,都是当时降于陛下的苏豫的臣子,而且,苏豫是本王亲手了解的。陈太平要谋害本王也无可厚非。”苏凌淡淡地说道,“他假意诈降,只是为了帮助苏豫复仇,杀掉那些不忠诚的臣子。但由于本王入手案子,事件真相接近,他才渐渐害怕起来,这才想捞了钱走人。之所以会和楚国合作,大概是楚国也想借此机会扰乱朝纲,但由于陈太平的退却,韩云不满,两人有过分歧,不然,凭着他们里应外合,我们也是抓不到韩云的。”bigétν “王爷所言甚是。” “韩云说要告诉本王什么,应该是她察觉到了陈太平的背叛,知道陈太平已经背叛了和楚国的约定更不会再来救自己。这才想说些漂亮话撇清自己和陈太平的关系,应该是陈太平的楚国的关系。”苏凌道:“毕竟这种事情摆在台面上也不光鲜。” “就一定是韩云和陈太平吗?”芭歌说道:“韩云可以操纵蛊虫,自然也可以教会别操纵,陈太平提供香料,在官员身上下蛊,但那日霖虞山,陈太平和韩云可都不在场。” “所以,很复杂。”苏凌道。 “王爷知道是哪个秘密组织了?” “如果本王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楚国的都尉胡府。” “都尉胡府?” “隶属于皇室操纵的都尉胡府,专门培养暗卫杀手和死侍的地方。”苏凌道:“都尉胡府是只听从楚王的号令,若是此事与都尉胡府扯上关系,那么楚王……” “啊?是楚国要来胡乱朝纲?”我纳闷道,“既然如此,就直接明了着说出去,给他们一个难堪,看那楚王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不可以。” 第65章 关于喜欢的问题 “楚国,经过几年前的武侯之变,内政混乱实力大减,而晋国因为内乱也是实力大减,反观之魏国,这一任的魏王是个明君励精图治,曾经三国鼎立的局势已经有所倾斜,若是楚国和晋国伤了和气,那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事无论是楚王还是陛下,都不会做的。”苏凌道,“所以韩云急着撇清关系,阐明自己的身份也好,怎么样也罢,总归只要她见了本王,那么一定不会死,还会被安全,并且毫发无损地送回楚国。” “所以说,韩云并不是自杀。”芭歌总结。 “不错。” 好晕,好晕,我好像没听太懂。 这韩云死了,陈太平失踪,湖底的黄金箱子也失踪了。只能说明陈太平已经带着金子溜之大吉。 “他不是有志向吗,还没有复仇完毕成就跑人了?”我尴尬地问道。 “有些人的志向有时候很软弱。” “王爷……好复杂,我听不懂。” “此事你知道太多也无益,只需要找到陈太平,追回黄金,这一切就结束了。”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吧,王爷没了这些事就会很闲了吧。我这几日都在打听着有哪些好玩的地方,王爷会跟我们一起去的吧。”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苏凌并不理会我。只是独自转了身,将我们赶出去,说自己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拉着芭歌,回听竹园。 这苏凌的衣服我要开始做了。偷得空闲,芭歌坐下来,耐心地教我穿针引线,我学得很仔细,毕竟是我第一次做衣服,要是做得不太好看也丢自己的面子。 我为苏凌做的是一件外袍,没什么难度,再加上我也不绣什么花,对了,说起绣花,若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那未免显得太单调了,我还是绣点什么上去吧。 “啊。”我想着想着,竟不知觉地把针扎进了肉里,疼得我两行泪水掉下来。 “小隅,你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认真吗。” “啊……我我我……我想绣点东西上去,然后就走神了……” “好吧,你想绣什么。” “绣梨花吧。”我道,“我想绣衣服上,然后王爷看到衣服就能想起院子里我栽的梨花树,若是想起了就去浇浇水,我的梨花树也就不会死了。” “不是有你一直打理吗,你知道王爷不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 “有什么关系嘛,两个人一起照顾的心意和一个人照顾的不一样嘛。” “算了算了,你想绣什么就绣什么吧。” “不会呀。”我道:“要是等梨花开了我摘一朵下来照着模样绣,我还能有点慧根,这凭空想象,我难。”我笑眯眯地说道:“好芭歌,你为我画一幅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芭歌又气又无奈。只好动笔开始。 一个下午,我的衣服也是简单裁了一下,大概要一个周应该可以做好。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苏凌,就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喜欢,总觉得他对我很好,我对他也想很好就是了。我觉得我还受着林雨情感的影响,总是把握不住自己的情感。 搜人这事不需要苏凌去办,苏凌便在家中呆了很多天也未曾出去过,寒毒复发的次数越来越少,老先生说已经要大好了。 这几日我都在刻苦地学习做衣服,因而回醉生梦死的时间也较平时晚了许多,苏凌也没过问什么。 这日,我依旧坐在听竹园的院子里做衣服,身边有小厮为我提着捻子,我在烛光下一针一线来回穿动。空气微微燥热,有知了在草丛间有的没的叫起来,倒让我的心绪有些不耐烦了。 听得砰砰砰的厚重脚步声向我一步步逼近。但我坚持要把最后一针缝进去再抬头。我抬头差点撞上魏莫笙俯身下来的脸,一张大饼菜头脸呈现在我面前,我又被吓住了,又被针头扎了一下。 “啊。”我疼得叫出声。 “啊,你在干什么。”魏莫笙好奇地看向我手中的布。 “要你管。”我将布放在身后,不给他看,“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你先跟本太子说你做什么。”魏莫笙不依不挠。 “做衣服。” “做衣服?”魏莫笙愣了半晌,笑得前仰后翻,“你还会做衣服,就你这样的?” 我咬牙切齿,道,“就我这样的。您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你非要自残,本太子当然不会拦着你。”魏莫笙道,“看来不用本太子费尽心思杀你,你自己都要把自己折腾死。小萝卜,你又不是歌儿,干嘛做衣服呢。” “要你管。” 自从上次魏莫笙带我海吃海喝之后,又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玩耍,顺便再带我海吃海喝,这一来二往,之前的那件谋杀我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我晓得魏莫笙是想跟我道歉的,但堂堂一个太子,怎么可能对我这一个奴隶说出类似对不起这种话的?因此我心里知道了就好了。由此可见,魏莫笙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既然是好孩子,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不能小气,陪他玩玩也是不错。 但我们之间聊天的话题百分之八十都是围绕着芭歌来说的。 “我们这次去房顶上聊。”魏莫笙道。 “为什么要去房顶?” “因为本太子发现房顶的意境特别好。”魏莫笙道。 “屋顶上,月黑风高吹冷风,有什么意境。”我大煞风景地说道。 “哎呀呀,你这可就不懂了。所谓举头望明月,要的就是这个意境。”魏莫笙道,“这首诗你没听过吧。你这样的小奴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诗吧,这些意境说了你也不明白。”魏莫笙自命清高地说道,“这是本太子今日背诵的,歌儿是那样绝顶聪明的女子,逼得本太子都要好好研读诗词歌赋来了。哎呀呀,本太子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能懂什么!” 呵呵,我真想跟他说你背的这首静夜思我小学一年级就会背了,况且我的特异功能就是会认字,这晋国的字我是无师自通,如有神助,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能作诗也能吟。我都不知道背过几百首了,大饼菜头还在我面前炫耀文采……真的是…… “您说的都对。”我笑道,“所以,要有月亮才能举头望明月啊,您说是不是。”我指着天空,说道:“您看,现在无月无星,日子不好。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要管这些。我们这就上去,本太子找了你们凌王府最好的一个屋顶。” “哦?这屋顶还有好坏之分?” “不错不错。本太子见有些屋顶凹凸不平,不适合站人,这就不是好屋顶。有些屋顶平平整整,就最适合站人了。” “原来您评判屋顶好坏就是这个方法呐,小的长见识了。”我道,“所以,就算是我答应了,请问太子殿下我们要怎么上去呢。” “这还不简单,阿玉!”魏莫笙朝着空气大喊一声。只见从阴影里跳出一个蒙面人,他半膝跪地,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目瞪口呆,这这……这个傻逼是哪里冒出来的。本来我想哪天不高兴的时候好好欺负一下魏莫笙,这下可不敢轻举妄动了。 “阿玉,你把我们带到那个房顶上去。”bigétν “是。”阿玉抱拳道。 “等等,我还没……卧槽……”我话还没说话,这个叫阿玉的黑衣男人就直接一只手抱住魏莫笙,一只手将我提起来,一阵蜻蜓点水般越过几个墙头,终于在目的地听了下来。随后立即消失在阴影了。 完了完了,上了贼船了。若是在地面上,我嫌魏莫笙聒噪了不想理他,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走就好了。可是现在在屋顶上,我是前后无路,只能任其差遣。 “小萝卜,你看这里风光多好啊。”魏莫笙站得笔直,我看他一身的肥肉站在瓦片上,都生怕压断了这瓦片去。 风光? 我望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到的漆黑的凌王府,只有几处院落的屋子里还在闪着烛光,我道,“太子殿下,我实在是看不见什么风光,我们凌王府贫困潦倒是个特级贫困王府,晚上基本上能不点油灯的地方就不会点,王爷说这都是为了节省开支。您教我看风光……我啥也看不见。” “是……是吗……本太子记得你们晋国的三级官员的俸禄并不少啊,再加上你们家王爷是皇族中人,怎么会过得如此……” “人人都说王府好,我却只道银子少,夏来等雨下一场,冬来披着夏衣裳。”我即兴吟诗一首,“承让承让。” 魏莫笙目瞪口呆,没想到我也还是个才女了,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是……怎么……怎么押韵的。” “哎,压什么韵,随便说说罢了。我们王府是穷得连家丁的工钱都开不起,哪有什么好风光。” “你跟芭歌是什么关系。”魏莫笙问道:“本太子听说歌儿是苏凌派给你的婢子,可惜你的身份地位都比她低,再怎么说也应该你是她的婢子,况且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很奇怪。一点也不像主仆。”魏莫笙道,“我跟我的仆从们就没这种感觉。” “歌儿的确是王爷派来照顾我的,但不是我的婢子,也不是说什么主仆。我拿歌儿当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那既然如此,只要你肯帮本大爷,那么本大爷就能获得歌儿的芳心了。”魏莫笙想着想着有些激动。 “……如果太子殿下想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估计效果不怎么样。”我客观地说道。 “父皇又在催促本太子了。” “是魏王催您回去了吗。”我道。 魏莫笙无奈地说道,“此次来大晋的确很长时间了。” “那您就回去啊。”我道:“难不成您还觉得我们大晋比你们大魏还好?” “这怎么可能。”魏莫笙恨道,“只可惜本太子还有牵挂。” “牵挂,您是指芭歌吗。”我道,“您就放下吧,芭歌不是一般的女子,纵使您是魏国太子,家财万贯,可是若不能获得歌儿的喜欢,那也什么用都没有呀。我觉着歌儿喜欢的应该是我们家王爷这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的。” “咳咳。”魏莫笙涨红了脸。 “我问一件事,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芭歌,我没记得芭歌在哪处地方给你顾盼多情或者肆意勾搭了?歌儿……一直冷冷的,莫非太子殿下喜欢高冷的女子。”我拖着下巴。问道。 “哎,说来话长,那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你扮鬼吓唬本太子,本太子失足落水,歌儿像仙子一样跳下水来,本太子在水中见得她的倾世容颜,就像本太子垂髫时期,在梦中见过的仙姑一般,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她的声音如听仙乐。”魏莫笙开始发挥他身为一个太子殿下的充分的想象力。ъitv 我只是记得我当时跳下水去的时候一片漆黑,他是看不见我的,因而根本不知道真正救他的人是谁,所以后来都说是芭歌之后,魏莫笙也这么认为了。 “那个,太子殿下,我弱弱地问一句。”我不合时宜地说道:“在水中,您是怎么看见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的,又是怎么听见她的声音像仙乐的?您在梦里梦到过吗。” “咳咳。”魏莫笙板着脸,道,“你懂什么,这叫心有灵犀。” “是啊,是啊,您说什么都是。” “本太子是不会放弃的。” “那,您有没有想过。”我顿了一下,道,“您只是因为这一点喜欢芭歌的吗,若是……若是那日救你的人不是芭歌,又或者……其实不是个仙女,你还会……还会喜欢她吗。” “这个……这种不会发生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问了。”魏莫笙道。 我只是想知道魏莫笙对于芭歌真实的态度,通过魏莫笙三番五次地来找芭歌,也是处处关心,事事在意。虽然魏莫笙有些小孩子心性,但若真心喜欢芭歌,他有钱有地位自然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人肥了一点,品味差了一点,智商低了那么一点。 “太子殿下喜欢歌儿,就认认真真地喜欢吧。”我道,“天色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王爷要怪罪我了。” “你为什么会和苏凌住在一起。”魏莫笙突然问道。 第66章 杀了岂不是更好 “听说苏凌喜欢奴隶,难不成还是真的。”魏莫笙有些不可思议。 我干笑,这之前的奴隶只是用来杀的,而我这个奴隶与众不同,怎么能和她们相提并论呢。说不定还能赢得苏凌的心,脱离奴籍,成为武陵致逸王妃,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如此说来,有一日你飞上枝头做凤凰,给苏凌做个暖床侍妾,也算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了。”魏莫笙颇为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 “呵呵。”苏凌怕是瞎了眼了,才要我做他的暖床小妾,大晚上起床不得被吓死。 “你傻笑什么。”魏莫笙很不高兴。 我战起,看了一下屋顶离地面的距离,道,“殿下,能让你们那个什么阿玉送小奴下去吗,我们改日再交流泡妞大法,今日实在是不早了。”我看着天又要蒙蒙亮的节奏,实在是很伤脑筋。 “小的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就要熬出黑眼圈了。”我耸了耸肩。 “那说好了,你是站在本太子这一边的。” “等等,等等,我可什么也没说啊。”我黑下脸。 “你之前不是……” “我之前怎么了。” “别狡辩了,你已经答应要帮本太子得到歌儿。” “能不能别用得到这个词啊,喂。” “阿玉,带她下去吧。” 这个神出鬼没的阿玉“嗖”的一声出现在我的身边,又“嗖”的一声带我飞下了屋顶。我颇为无奈地回到醉生梦死,推开门,穿堂风从耳边吹过,苏凌并不在房内。 奇怪,这么晚了,苏凌应该是睡了呀,怎么会不在呢。算了,不管他,我先睡了。 想至,我躺回偏方的榻上,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翻来覆去也没有困意。果真是要睡觉之前和苏凌聊聊天才能睡得着吗,话说自我躺下又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不见苏凌回来? 不会是在哪个地方寒毒发作了吧。我想着,起身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关上门出去。这时,我见到三叔从另一处的花苑中走出,却没有用轻功飞来飞去,而是步行。 三叔这个老实人我是知道的,若是没什么事晚上亥时之前就一定会睡的。这次怎么还在院子里游荡,更何况是在走路? 我想着,也就跟了上去。 三叔走的地方很隐蔽。我在凌王府少说也有大半年了,却好像一直没发现这条道似的。三叔走进树林,我诧异。但没想太多跟着进了去。biqμgètν 进寮树林本没有路,谁知五十米后,又多出一条石子路来。 果然,暗藏玄机。说不定三叔这个人装得老实,实际上贪财好色,这里藏着凌王府的很多宝物,才会导致凌王府贫困潦倒。 这个想象其实很不成立,三叔没这个脑子吧。 沿着石子路一直走,凌王府中居然还有一间我所不知道的别苑,我远远看见别苑上写着“醉生梦死”四个字。 我纳闷,怎么这个地方和苏凌的房间是一个名字?还是说苏凌就很喜欢“醉生梦死”这四个字? 三叔几大跨步跨上台阶走到别苑的木台上。这时,别苑房间的烛光亮起,三叔推了门进去。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好奇心战胜了我。万一三叔真的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举报他,说不定还能分点小钱。 想着,我蹑手蹑脚地潜伏到木屋边,仔细听着。第一声,我就听出苏凌的声音来了,冷漠寡淡,“查到了吗。”苏凌居然在这里会见三叔,难怪没有回房间。只不过为什么要单独在这里,汇报工作的话不是什么地方都好吗。 “只知道前日他的行踪。” “嗯,足够了。”苏凌道,“陛下那边如何。” “目前没有什么动静,依然很规律。” “不要掉以轻心。” “王爷,属下见您这几日红光满面,身上的寒气也有所收敛,不知是不是快要痊愈了。” “嗯。”苏凌道,“假以时日,就不受寒毒的侵扰了。” “恭喜王爷。” “是啊,这纠缠了本王如此之久的东西终于可以。” “那林姑娘此后是要送出去吗。”三叔道,“凌王府不适合她。需要属下提前备些银子……”我听着牙痒痒,我和苏凌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发展,三叔就巴不得把我送走是什么个情况,再者说,我这个他唯一的亲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若不是不想被三叔发现我在跟踪他,我一定跳出来对三叔口诛笔伐了。 “为何要送走她。”苏凌皱眉。 一道阳光洒在了我这片土地上,啊,果然苏王爷还是爱着我的。 “不送走?为何。”三叔诧异,“此前因为林姑娘,王爷颇受限制,还要将她留在身边吗。”我用一只眼睛看着屋子里的状况。 “送走麻烦。”苏凌转过身,背着烛光。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看到他整个人站在阴影里,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一半是绰绰的烛光,一面是灰暗的阴影。以及他那句让我的心猛地抽痛的话,“直接杀了不是更好。” 我怔了怔,双目渐渐陷下去。 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等等……我是不是听错了。我…… 有什么东西卡住我的喉咙,让我呼吸困难。 “杀……杀了?”三叔也不敢相信,震惊。 “不然呢。”苏凌这才转过身来,没有任何表情,我看不出任何表情! “为什么……您之前三番五次救下林姑娘,林姑娘对王爷也是忠心耿耿,属下还以为,还以为王爷遇到了知……知音。” “知音?”苏凌挑着眉,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和一个奴隶吗。” “这……自然……不会……” “本王救她,救的是以前的她,那时她可以替本王解毒,等本王痊愈后的她,是未来的她,本王需要的是从前的她,而不是未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毅。”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 “可是,可是林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本该在那次就死在本王手里,如今她的日子是从本王手里偷来的。处置她,你有什么歧义吗。”苏凌道:“况且她知道了那么多事情,放出去给别留下把柄吗。”bigétν 原来……原来……苏凌说我的命是他的,是这个意思…… 我的全身似乎都被人抽干了力气,我只得抓住木栏疯狂地喘气。 “可是……” “林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本王的命令有疑问了。”苏凌道,“是因为那个奴隶吗。” “不是,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林毅道,“可是芭歌和林姑娘感情素来不错,这件事,芭歌姑娘不会同意吧。” “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意吧。”苏凌轻轻道,“你忘了芭歌是谁了吗。” “属下……属下……知道……” “她是个杀光自己一家十三口都面不改色的传奇女子,此事她不会参与的。”苏凌道。 我的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我想逃离,逃离这个压抑的地方,可是我又不能走,我必须,必须听完。 “可是就算把林姑娘放出去也不会有什么……” “若是她将本王寒毒一事泄露,被陛下的人知道,牵扯起那年的晋楚之战,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样。”苏凌道。 “那……也可以将林姑娘养在凌王府,不让她出去就是了,没必要……” 苏凌拂袖,狠狠地说道,“她给本王的感觉很不好,本王十分厌恶,她必须死。” “可是……” “林毅!你何时这么啰嗦了。”苏凌道,“你可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让本王觉得她可以收买你,从而她更得死了。” “是,属下明白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苏凌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利刃,一刀一刀刮在我的心上。我的胸口淌着鲜血,血流不止。 我跄踉地跑回醉生梦死。 一股恐惧从脚跟向上生长,将我的整个身体裹成一团,死死地捏着我。从未有过的压迫和痛苦,我感到天旋地转。我清晰地感觉到,这是我在流泪,也是林雨在流泪。是啊,我怎么会忘了,忘了这个男人将我一箭穿心,只因为几句甜言蜜语,或是我自己认为的甜言蜜语,就忘了这个男人本来的模样? 没想到五公主攀权附贵之心如此强烈。 如此甚好。 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低贱的生物。 你的命,被本王拿过一次了。第二次,很硬的,不会死的。 本王不会丢下你的。 只要你不离开本王。 跟着本王。 为什么要送走,送走麻烦,杀了。 这些话在我的脑海里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风暴,前所未有。将我的理智和冷静全部卷走。我跌跌撞撞地摔进房间。 一切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我怕死,却还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被狼咬得支离破碎的时候,我还坚信他会来接我,我坚持着,我幻想过。 原来苏凌说我不必搬出去就是这个意思,总归我都是要死的,搬不搬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对,我就是奴隶,只是一个奴隶。 连普通的做人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杀害的奴隶而已。我把大家当做亲人,你能有什么亲人,在现代,你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多余的人物,在这里,你还想要什么亲人?可笑死了,仅此而已,我又在想什么。 三叔,却不信我。可笑我还鸠占鹊巢去认他,我毕竟不是他的侄女儿,只不过是个自己害死自己的可怜人罢了! 我蜷缩在床上,将被褥裹在身上,不停地颤抖,不停地颤抖。我感到冷,很冷很冷。是苏凌回来了吗,为什么会冷。 但我的身后没有人。 我没有掉一滴泪水,他只是含在我的眼眶里,倔强着不让自己落下来,它告诉它自己,这没有什么的,你早该知道的,这能有什么的,之前你不就打算早点逃出王府去吗。你只是舒服日子过久了,忘了而已。现在记起来,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终究要走的是江湖路线,不是宫斗不是宅斗不是大国纷争,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呜……呜……”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小隅,有什么关系呢。没事……没事的…… “你在做什么。” “啊!”我听到苏凌的声音,颤抖的身体猛地静止了。 “你在做什么。”苏凌皱了皱眉,看着我裹成一团的样子,“天气如此炎热,你很冷吗。” “有……有点冷。” “怎么了。” “没……没什么……王爷您回来了?”我咬住自己的手,不敢发出一点异样的声音。 “嗯。”苏凌应着,我听见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他注意到我有些脏的鞋子,上面的灰尘是新的,“你刚才出去了?” “是,您这么久不回来,我出去找您了。不过没找到,我就回来了。”我几乎是憋着气才完整地说出这句话,我不敢让他知道我的声音有什么异样,若是他知道我知道了…… “哦。”苏凌躺下。 寂静得可怕。 “你怎么不问本王去做什么了。” 半晌,没有人回应。 “睡了吗?”苏凌轻轻回答,“睡了。” 这一声过后,再无夜话。 只剩下苏凌所不知道的我侧着身子,睁大着眼睛,像只绝望的小鹿静静地睁大着眼睛。 这几日,我再没有去找过芭歌,再没有跟着苏凌屁股后面走,再没有在晚上的时候与他说话。因为我全心全意都在做着一件事。 每天夜里,在苏凌入睡之后,我便会偷溜出来,在我选的角位挖洞。 第一次逃跑失败一是因为我不认识凌王府的人,二是因为我不知道凌王府的地形,三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苏凌和林毅都在王府中。ъitv 通过我半年的观察,醉生梦死的后院有一处墙,是可以通向外面的大道上去的。这是一面单墙,我在这下面挖一个洞钻出去。 问我为什么不从大门出去,首先是我逃跑需要时间,若是在苏凌发现我不在了之前没有逃出京州,那么我一定会被抓回来的。因此我不能让凌王府的人知道我出去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偷溜出去,再谎称自己在房间里要休息几日。这几日之后,就算被发现,我也已经脱离京州和苏凌的控制了。 做出这个决定,我想了整整一个夜晚。 第67章 别了,凌王府 我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人。穿越到这里的第一场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虽然这种喜欢有林雨的影响因素。 我心里沉沉闷闷的,想起苏凌对我的包容,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有用罢了,若是没有用,就抛弃扔掉毫不怜惜。 对啊,我怎么会忘了,苏凌本本就是这样的人啊。当年林雨在山中发现他,他为了让林雨救他,故意对她说着那些谎话。只可惜林雨蠢傻,不能早点看破,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惜我林小隅可不是这样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再者说了,我长成这样,这根本就不是走言情小说的路线,我需要发挥我自己的聪明才智来种田或者发家致富。奈何一步错,步步错,才在凌王府里浪费了这么多的光阴。 我的心里才没有难受,我才没有不高兴,只要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想着,却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只好捂住脸,不敢动。 当我想时,芭歌从外面走进,叫着我,“小隅,王爷叫你去。” “去?”我赶紧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走出门,问道,“去哪儿。” “灵园,王爷有话要问你。” 该不会是我的狗洞被发现了吧,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先问着,“你可知王爷找我是做什么吗。”ъitv “芭歌不知。” “歌儿。”我突然叫住她。 “怎么了。”芭歌转过身来,问道。 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不想问,“没……没事。” “走吧。” 从醉生梦死到灵园的路并不远,我再怎么各种拖拉慢悠悠地去也是很快就到了。苏凌背着手坐在院子里,身边还站着三叔和几个小厮,拿着小袋的行李。 难不成苏凌这是要出远门? “你来了。”苏凌道。 “是。” “本王马上要进宫回禀案情,这一去要三四日才回,寒毒不会在这此之间发作。你是否要去。”苏凌询问。 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苏凌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意见,我若不想也得想,但此时他问我的意见。若是以往,我定是要跟着去的,可是苏凌此次进宫,是我最好的逃跑机会。 “王爷,林将军也要去吗。”我问道。 “是。”苏凌道,“你若要去,芭歌也会跟着去,你若不去,芭歌就和你一起留在王府。” “是现在吗。” “立马动身。” “这几日小奴有些疲倦,就不去了。”我道,“我和芭歌在家中等着王爷。” “既如此,林毅,走吧。”苏凌站起身,也没问我其他的,带着小厮和林毅离开了灵园。苏凌走到灵园口,嘱咐一句,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本王不在府上,未免你再次遇害,你就不要出凌王府了。你们且看着她,不准她出凌王府。” “是。”家丁们异口同声道。 呵呵,若是在我不知道情况下,我还以为苏凌这是在关心我。可是知道了真相,我只知道苏凌这是在囚禁我,怎么,终于忍不住了吗。 “知道啦。”我笑着说,“我一定会好好听王爷的话的,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我不会出去的啦。” “如此甚好。”苏凌说罢,匆匆和林毅离开,看样子的确很着急。我心中一喜,这次的逃跑,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小命不保,若是成功了,大江大河等着我去探索。 我转身直径走回醉生梦死,对凌王府的家丁说道:“这几日我颇为不舒服,你们就不要进来了,平日我也不会出来用膳,叫歌儿端给我吧。” 本来醉生梦死就是苏凌的住所,没什么事也是没有人进来的,我再这么一吩咐,更是没什么会进来了,除了芭歌。苏凌将芭歌赐给我,想的可能就是杀了我之后再把芭歌收回去。但是现在歌儿是我的人,也会听我的。 “歌儿,你来一下。”我犹豫半晌,还是将她叫进了醉生梦死,苏凌说过,芭歌说不会参与这件事的,若是我告诉了她,她也会当做没看见,不会告诉苏凌,自然也不会帮我逃跑。 “怎么了。”芭歌被我拉进醉生梦死,我拉着她走到了我挖的那狗洞处,将上面铺盖的灌木和杂草刨开。只见一个极小的洞出现在眼前。这个洞还没有完成,今日我再加把劲就可以将它打通了。 “你这是……” “歌儿,我明确跟你说吧。”我道,“几日前的夜里,因为苏凌没有回来,因而我跟踪三叔去了另一个醉生梦死,苏凌在里面。而且我听到了苏凌要杀我,我只是苏凌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等到我没了价值,苏凌就会杀了我。这一次小皇帝叫他进宫叫得及时,若是这一次这个大好机会我错过了,那么我就再也出不去了。”ъitv “所以你要告诉我什么。”芭歌镇静地看着我,“你想要出去吗。” “是的,我知道就算我不告诉你,这件事也瞒不了你。所以我索性说了,我不想死,我要逃出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坚定说道,“告诉你,也是为了跟你道别。歌儿,我都知道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芭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听我的话只是苏凌的命令,如果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但我还是很用心帮你当做朋友,以后再不能相见,我会想你的。”我叹气。 芭歌道:“可是王爷的寒毒还未痊愈,你就这么离开,王爷该怎么办。” “等他寒毒痊愈,就是我的死期。就算他有寒毒又如何,他又不会死,只是会丧失理智,折寿而已。我若是不走,就得死了。”我转过身,再一次用灌木和草堆将洞盖上,“歌儿,你会理解我的。” “王爷在短时间内的确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又会拿奴女大开杀戒。” “我……”芭歌这么说,我心里有些发怵。但片刻后,我又立马恢复过来,“那关我什么事,总归死的都是别人。” “芭歌从来没想过你会走。”芭歌道。 “为什么……我已经逃跑过一次。” “虽然那日你不肯承认,但芭歌却知道你是喜欢王爷的吧。”她风轻云淡地问着。也不知道为何,这个聪明的女人,往往能通过她那一双眼睛看破别人的内心,好像能解剖别人似的。 “你既然如此说,我也不绕弯子。”我道,“是,我的确喜欢他。但这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因为我自己愿意的。这件事很复杂,跟你说了你也不能理解。” “我也不愿意听。” “但喜欢他又如何,如果是因为喜欢他,我就要像飞蛾一样扑火吗。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我差他一个吗?虽然我林小隅……额……”我想说我貌美如花,好像不实际。我又想说我自己学富五车,好像也没有,想说自己武艺高强,其实就会些花拳绣腿。半晌,我才弱弱说了一句,“我会读书认字,思想不迂腐。我才……我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也……也可以……” “小隅说得对。”芭歌笑着说,“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光凭意气是做不成什么事的。不过……”她收敛起微笑,道,“小隅是后日才成为奴隶的吧,以小隅的见解和言语来看,不像是无知的奴隶。你既然会识字,又有不俗的想法,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吗。” “我忘记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林雨被苏凌杀死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能比林汐还要好看的美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奴隶但过去的事情就任它过去吧,总归是林雨的事,和我林小隅没有多大的干系,我笑道,“还好三叔不知道,三叔对苏凌忠心耿耿,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就插翅难飞。” “但这件事恐怕林将军早就知道啦。” “你是什么意思。”我转过身。 “你以为林将军的武功是花架子吗,你跟在他身后他不会发现吗。”芭歌道,“林将军是故意让你知道的。” “三叔……为……为什么……”我有些不可思议。 芭歌悠然地转过身道,“林将军曾与芭歌说过。小隅对于他来说,有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三叔不是一直不承认我……” “是啊,林将军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你又是他侄女的朋友,因此参和着他的过去,他并不想让你死。”芭歌笑着说,“所以,这一次,你并不是孤军奋战。你的三叔,在默默帮助你。” 我十分感动,但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我不会插手的。只不过你若要出去,我有一个好去处。” “好去处?” “你是奴隶,身上有奴记,入了奴籍,到任何一个都城都会被当做逃奴,是会被就地问斩的。” “什么……这……” “但有一个地方列外。” “是哪里。” “位于大晋,大魏,大楚和越国的三不管地带——盐都。” “那里是……” “那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鱼龙混杂,是个好去处,只要你有钱,一切都要办。”芭歌道,“王爷的房里有不少字画,都可以换个好价钱,你一并拿去。此外,出城还需要出城令牌,王爷的书房的案上左边的柜子里有,你拿去。” “王爷不会生气吗。”我汗颜。 “自然会。”芭歌道,“建立在你不会被捉回来的基础上,若是你被捉回来,必死无疑。林小隅,你好自为之吧。” “谢谢……你。” “不用,我有我自己的立场。”芭歌说罢,“今日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说。” 我望着芭歌远去的背影,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照着芭歌的指示,我将书画都卷成一团抱走,再在苏凌的书房里找到了出城令牌。路也在第二日顺利打通,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就可以走了。 我铺开一张宣纸,提起毛笔,想给苏凌写点什么。但又嘲笑自己幼稚无知,苏凌能希望我留点什么?总归是我自欺欺人。 我放下笔,一字未提。 我走到院子里,梨花树才长出几片嫩叶,从我买的树苗到现在已经长了半米左右了。叶子嫩绿嫩绿的,在空中摇晃,格外讨人喜爱。 “小树苗啊,我这就要走了。以后就没人给你浇水施肥了,你也不要怪我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摸着树叶,自怨自艾,差点掉出泪来。几日前我还心怀妄想,觉得苏凌会喜欢我,谁知道造化弄人,也好在三叔让我知道了这一切。 毕竟女子在外很不安全,我便女扮男装,将自己的长发盘起,再用头巾包好,做男子装扮。做完后,静静地等待夜幕降临。 我将苏凌送我的面具戴上,因为我出门在外实在是需要这个东西。此外,还带上了些衣物。当然这些衣物都是苏凌的衣服,我这后半辈子是遇不上什么良人了,因为实在是长得太过恐怖,既然没有了爱情就要拥有事业,古代女子创业一般都很艰难,我偷了苏凌的字画,有了第一笔资金,再扮作男装,以我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家财万贯,成为一代富豪。我已经打算从此以后都忘掉自己是个女人了。 我为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做重辛先生。 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我早该走的。是的,早该走的。 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道。 终于,时机成熟,我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我将字画衣物和面具一并拿出,再绑在自己的腰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醉生梦死的外面就是永祥街。我现在先找一家客栈歇歇脚,明日去车队处问问有没有去盐都的,搭个顺风车便离开京州。 我后退几步,看着这所府邸。这所寄托了我几乎穿越过来所有感情的府邸,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感动,再是失望,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和它有关。但现在我要离开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死。身为卑微的我无法在苏凌的手下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该走了。 再见了,凌王府。 再见了,芭歌。 三叔。 苏凌…… 第68章 云湖书院 “不能再便宜一点了吗。”我看着这个车夫,苦恼道,“你别看我是个外乡人,这盐都离京州有多远我能不知道吗。你不要诓骗我。” “这位小哥,不是我诓骗你,这盐都离京州足足有几百里,不是我们收费贵,路途遥远给谁都不好做啊。” 该死,这不问车费还好,一问不得了。居然要整整五十两银子,凌王府本来就穷,我带出来的字画又不能在这里变卖,否则一定会被苏凌发现抓回去的。奈何时间也剩的不多,若是今日不走,那么……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看了看自己的腰包,却只有三十两。 “小哥,你看看,我这里没有这么多钱,我这个人瘦瘦小小的,很不占地方,你能不能便宜点。”我乞求道。 那车夫看了我一眼,嗤之以鼻:“没有钱还来坐什么车?快走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我不是没钱,我只是现在没钱,我实在是有急事要出城。这位兄弟你就……” “快走!”车夫嚷嚷着推开我。 哎,说的也是,我身上没钱,又怎么好坐别人的车,且是个有脑子的人也不会让我坐车。如此,我更是苦恼。字画是万万不能在京州卖的,一来耽误时间,二来很容易被人发现。 正当我苦恼之时,有人大喊道:“高人!高人!” 闻声看去,只见一便装小伙子轻快地朝我走来,迈步的样子似曾相识,我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这位兄台是……”我拱手道。 “高人,你不记得我了?”少年走近。他带着个毡帽,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挂着一块令牌,令牌上写着“令”这一个字。穿的是毛皮靴,长长方方的脸,看起来很精神。 我仔细回想,猛地拍手,道:“你是……你是小六子!” “正是。”小六子笑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没想到今日又遇到高人,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看你这样子,是要出城?” “高人的眼神果然就是犀利。”小六子道:“我已经被提拔做了教头,目前要出城去办点事。” “哎呦呦,不错啊。”我笑着说:“几日不见,加官进爵,苟富贵,勿相忘。” “高人莫要取笑我了。”小六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半晌,失望地问着:“今日,芭歌娘子没有在?” “得得得,你怎么知道歌儿的名字,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我鄙夷地看着他。 “这……这是我后来打听到的。”小六子面容绯红,踌躇道:“高人那日一席话,小六子受益匪浅,后来日子好好练功,迎头赶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芭歌娘子婚配之前……呃……”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告诉小六子芭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高雅白洁?这是不是会太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了。bigétν 于是我说道:“可以可以,有梦想,并为之努力是好事,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可以梦想成真的。” “谢谢高人。”小六子见到我这一身远行打扮,也是问着:“高人也有什么事要出城吗。” “是呀,我要去盐都。” “盐都?” “嗯。” “是凌王殿下要高人去做什么事吗。”小六子道。 “是凌王殿下的秘密任务,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正好我也要去江南,我们还是顺路呢。要不高人屈尊乘我的马车。” 我道:“多谢你的好意啦。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真真是救火救水。 “不知你去江南做什么呢。” “这是上面交给我的任务,跟高人的一样,是不能随便说的。” “啊,那我也不问了。我们走吧。” “请。” 于是我搭乘小六子的马车一道往南走,安全出了城门。 跟我们同行的还有小六子的几个手下。小六子只有一辆马车,但他也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因此同坐一辆马车自然不必忌讳什么。 “高人你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高人,想小解吗。” “高人,累了吗,要不要打尖一会儿?” “高人,哪里酸痛否,需要小六子为您锤一锤?” “等等……等等……”我头晕脑胀地看着他,无奈地说道:“你甭说话,安安静静的,还有别叫我高人了。我有名字的,我叫重辛,你叫我重辛先生就可以了。” “重辛先生。” “嗯。” “重辛先生。” “嗯。”我倒在塌上,道:“我先睡了,实在是很累。” “重辛先生安。” 盐都位于淮南地区的再南边一点,因此我和小六子先到的是江南苏州。苏州的江南地区的中心,也是个繁荣的城市,小六子的目的地就是苏州。这一路上我们赶了七天的路程,不眠不休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可见小六子的事是件急事。 到了苏州,我和小六子告别,知道他现在是神机营分支的一个小教头,也约好了几日后一起过过招。 我打听了一下,苏州到盐都还有八天的路程这一路上免不得盘缠食物一类。我倒是想在苏州安定下来,卖字画赚点钱财,再南下也不迟。 与小六子别后,我住在了承运客栈。身上的钱虽然不够去盐都的,但住一晚还是可以哒。苏凌收藏的字画以芭歌的话来说都是精品,反正我偷的也多,贱卖一下,很快就卖完了。 第二日清晨。 我抱着画卷从二楼走下来,老板见着我。忙叫住我,问道:“这位公子抱着的可是字画书法一类?” “啊,是啊。”我下意识地抱紧了些。 “哈哈,公子不必紧张。”老板说道:“只是最近这苏州第一书院云湖在购买字画,我们介绍着,若是有高等的字画我们也可以有赏钱。” “哦。这样啊。”我这才松了口气。 老板说道:“我从老远见到公子怀中的画轴十分精美,想必这画也是精品吧。” “哈,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收藏,临行前赠予我,这正要出去卖些,换些盘缠,只因事有急用,不然怎舍得把老友的赠物卖出?” “哎,公子可知道那云湖书院哪里去否?” “这……鄙人这是第一次到苏州,还望老板多多指点。” “这样,公子请看这出门是油麦巷,这巷子走到尽头便是蕴华街,再左拐,直走到主街上,再跟着一路的蓝色横幅走就可以了。”老板道:“公子别忘了登记时介绍人填写在下的名字啊。” “啊,一定一定。敢问老板尊姓大名。” “牛元的。” “多谢老板。” 正愁不知道怎么卖这些字画呢,正好就碰到个什么云湖书院,这不就是老天爷间接性地告诉我其实我走的就是江湖路线,只不过之前插了点小插曲。 我顺着牛元的的指路很容易就找到了云湖书院,自从走上主街之后,街道两侧全是云湖书院的宣传广告,大街小巷,没有一处是漏掉了的。 “咳咳,这书院财大气粗,财大气粗。” 我直径走到书院前,这书院的正门两侧有两只狮子,门口有六个小厮,每三个站在一侧,书院的装饰其实十分简朴,随意雕了些云纹水纹,挂着蓝色丝绸在房椽上。长长的队伍一直从书院门口排到了三百米开外。 我看着长不见底的人群,汗颜…… 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好排队。 身前身后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些纸张。我无奈地偷看了一眼,画面惨不忍睹。 这云湖书院的主人也很困扰吧,虽然高价收购字画,但又不是收纸张,这些七七八八的人都来凑数……这算下来人工费也不是笔小数目啊。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我们凌王府就没有这种待遇。 等等等等…… 我呸呸呸,什么我们凌王府,苏凌的凌王府,跟我林小隅有什么关系。 虽然人很多,但是为了钱我还是乖乖排着队等,一直等了很久,终于跨进了云湖书院的大门,我抱着字画走进去,云湖书院内有专门品鉴字画的人,我们这些卖字画的只需要把字画往桌上一摆,自会有人评估价格,再到账房那里结账。 我的这些字画不是苏凌自己写的就是收集的各个名家,苏凌的字也是很好的,这些名家的字也是很不错的,因此我觉得我要飞黄腾达大赚一笔,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虽然是靠偷来的字画卖钱,但是有一说一也是我有本事才偷得出来。 走进云湖书院以后,听着身边的人议论,才知道原来云湖书院的院长还想在这些字画中挑选最好的一幅挂在书院的大堂上,这被选中的这一幅,还有更多的银子。 排着队时,有个白净的小公子插了我的队,看了我一眼,吐槽道:“果然世界上的人就是这么参差不齐,真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来卖书画了。” 我瞅了瞅自己的装束,的确不太像个有钱人,看起来也跟读书人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插队我还是很不爽的:“也是,前面这位小公子读书百卷,却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可能是资质平庸,不理解其中含义吧。” “你!”小公子面红耳赤,挥了挥袖子:“我不和你这种穷酸之人一般见识。” 眼看着就要到我们了。 小公子把准备好的字画摆出来,四周人无不惊呼。 “这这难道是当代大家吴宇的字?” “正是。”小公子说道:“本公子不卖,只是给你们这群没眼界的看一看,让某些人知道什么是世面。” 我偷偷瞄了一眼,由于不知道大晋人的审美,因此我也不知道什么字算好看,什么字算不好看,但我觉得苏凌应该不会太差吧。 按照流程,需要在登记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住址。小公子写好以后故意不离开,等着看我的笑话。biqμgètν 我无奈地笑笑。 接过云湖书院的书生递来的宣纸,拿起毛笔,下笔时却犹豫了一下。我自从穿越到现在,基本上没写过字,压根就没写过。虽然我的特异功能是认识字,但是不代表我会写啊,我写出来好不好看? 更何况我也没有专门练过毛笔字,这笔怎么握来着。 小公子见我迟迟没有动静,想必是以为我不会写字,哈哈大笑起来。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毛笔,然后竟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让我握好了笔,我有些恍惚,这样的自然,就好像是我已经很会写字一般。 我开始下笔,一笔一划地写下重辛先生以及居住的客栈的名字,我的大脑一阵眩晕。 “就像这样,对。” “握笔的姿势对的话,写字就会很轻松,此外,你要好好感受这一笔一划。” “我握着你的手,你跟着我来,慢慢的,不要着急。” 这是什么我感觉好像有人握住我的手,在教我写字一般。大脑突然猛地疼痛起来,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等你什么时候练到我这种程度,你就可以出师了。” “哎!我怎么可能练到您那种程度!您恐怕是一辈子都不想让我出师了吧?” “噗,你天赋很好,假以时日,必定小有成就。” “那还得麻烦夫子好好教教我这个小有天赋的学生喽。” “这是自然。” 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学字的小女童是林雨吗?这难道又是林雨的审美记忆?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模糊。 可为什么是这样宁静的画面,我的心却是这么疼,好像要滴出血来似的。 啊—— 我从幻境中回过神来,没想到我的字已经写好了。 四周的人已经安静了,小公子也没有再说话。 我有些诧异。 小厮拿起宣纸,颤颤巍巍地递给了身后的老先生。 小厮道:“这位公子,麻烦您展示一下您带来的字画。” 我把字画慢慢铺开。 四周人又是一阵惊呼。 听到惊呼,四周审核字画的老先生们也赶过来看了热闹,看到我手中的字画无不惊呼。 “咳咳咳。”一老先生咳嗽起来。 第69章 院主与夫人 “公子,请收好您的画,随我们来。”小厮察言观色,很快就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说着。 我诧异,但还是收好了我自己的画卷。小厮递给我一个长盒子,我将画卷放进里面。 “公子,交给我替你拿吧。” “啊,谢谢你了。” “不客气。” 只见老先生们给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会意地点点头,又跟另一个小厮说了什么,那小厮直径走出门去,朝着云湖书院外的人群喊了一声:“今日不品字画了,各位请回吧。” 云湖书院的外的众人不明所以然,但也悻悻地离开。 我咽了一口口水,问道:“这是怎么了。” “公子还不明白吗。”老先生道。 “我……我怎晓得。” “请公子随我们去见院主。”老先生道:“院主一心想找寻志趣相投之人,依我们所见,公子是绝佳的人选。” 跟着老先生们穿过正堂,走到后院,再过个回廊,沿着湖泊楼阁走到尽头,终于在湖泊尽头看到了一间别致的小屋子。小屋子外种满了松树,屋子很朴素,屋檐上挂着小铃铛,风吹起来的时候,泠泠作响。 “请。” “嗯。”我应着,直径走到那别致的小屋前,众人就都退下了,只剩下拿着我的画的小厮和我站在门口。 “人已经选出来了吗。”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孩。声音柔柔软软,酥酥甜甜。 我惊讶地转过头,问道:“你们的院主是个女子吗。” 小厮摇着头笑着说:“非也,这是院主的夫人。” “哦。”我道:“夫人安。” “夫人,这是先生们选出来的公子,这位公子带来的画不是凡品,更难得可贵的是,这位公子的一手字,更是比这些字画还要珍贵。”小厮解释道。 “啊……啊?啥子玩意?”我错愣地听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个小厮说什么?说我的字比我从苏凌那里偷来的画还要珍贵? “哦?竟有这等事,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何方大家呢。”这次说话的声音是个男人。应该就是院主了。 门慢慢地被推开了,只见一位穿着深色衣裳的男子出现在面前,丹凤眼,小脸,仪表堂堂,正气凛然。看年龄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这个院主这么年轻?我有种错觉,怎感觉有点眼熟似的,莫不是这院主还是个大众脸? “大家……呃……院主谬赞了,在下只不过是个游离四方的浪子,算不得什么大家的。”我才是一脸茫然,这是我第一次写字,也是随随便便一写,结果就被说成什么旷世大家,还真是特殊的技能呢。 “公子里面请。”院主说着,我和小厮就进了这间别致的小屋。 进了屋子,屋子里的装横也十分朴素,有一长发女子坐在案前,言笑晏晏,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襦裙,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多情。我恭敬地弯了弯腰。 这院主的夫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左右的样子,真是年少有为啊。 “院主真是年轻有为,风度翩翩。”我笑着说道:“不知道院主可喜欢我的字画否。” “你拿来看一看。”院主对小厮说道。小厮点点头,将画卷平铺在案上,院主夫人和院主仔细看了看。院主夫人将手中的书放在案前,说道:“果然不凡。” “公子是个不错的人呢。”院主夫人轻柔地说道。 “公子今日一来,杨某人之前看到的画作字幅都是枉然了。”院主对我鞠了一躬,道:“在下姓杨名誉,字桦尚,这是在下内人柳月轻。” “杨公子,柳小姐。”我微微称呼道,这两人比我大不了多少,若是叫大了,倒显得我小辈,再者说我现在带着面具,也无人知道我的年龄。 “听公子的声音,年龄与我们相仿?”杨誉问道。 我又压低了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然不然……在下今年已有四十。” “是在下唐突了。”杨誉说道:“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厮听罢,将我刚刚写好的名字和地址一并呈上,杨誉接过宣纸,看见我写的几个大字,惊呼出声,眼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惊喜。 柳月轻听见丈夫的声音,也是忙凑近来观赏,也是同她丈夫一样的神情:“这是……这是……”biqμgètν “前辈。”杨誉猛地改了称呼。我震了一震,面对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这么叫我,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我哪里是什么前辈,只不过是云游四方的浪子罢了。”我道:“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能换些盘缠好上路,也不知道院主看着在下这三幅字画能出个什么价钱。” “这些字画千金难求,只不过相比于这些俗物,前辈的一手字才是绝世珍宝啊。”杨誉说道:“在下从事书法研究这么多年,像前辈这样境界的人,实在是第一次见。” 我这种境界?我一个十六岁刚刚出头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境界,更何况我还从来没写过字,谁知道这一下笔,如有神助,不知道怎么的就写了出来,仿佛是自己本来就擅长的东西。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吧。”我抹了一把汗,实在是觉得这些人都夸大其词了。 “前辈谦虚了。这几幅画我就拿五百两买下如何?若是前辈能为我们云湖书院再写上几个字,那么一个字算一千两如何。”杨誉诚恳地说道。 卧槽……千金一字,真的假的。 “这……”我觉得不太对劲,我的字在我看来就是随手涂鸦,可能真的比别人第一次写的字好看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厉害到这种程度,难不成这才是我的道路,注定让我走上书法家的一生之路,名垂千古?” “阿嚏!”我猛地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衣衫,苏凌的衣服对于我来说还是大了好几码,加上昨夜缩在云湖书院外面过夜,好像着了点风寒。 “前辈是在外面排队太久,受了寒。”柳月轻走上前,道:“我从小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这些风寒的姜汤时常备着,这就去为前辈熬一碗。” 我本来还不太好意思,但的确有些要流鼻涕的倾向,若是去盐都的路上感冒发烧我又无人可托,那真是不好办了,如此,我谢道:“既如此,多谢夫人了。” “重辛先生,如此风尘仆仆,可是要到哪里去?”杨誉邀我坐下,我坐在椅子上,杨誉坐在我的对面,柳月轻和小厮都闭门出去,只剩下我和杨誉呆在房间里。 “是啊,在下正要赶往盐都。” “盐都……”杨誉沉思起来:“盐都,盐都是个好地方。” “嗯……”我道:“院主也去过盐都吗。” “这倒不是。”杨誉道:“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是盐都人,后来我和这朋友分开,听重辛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分开这么久能让院主想起,必然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是啊。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杨誉说道:“先生如此赶路是有什么大事吗。” “这倒不是,这是要去那边定居罢了。” “居然如此……在下斗胆……”杨誉欲言又止。 “院主请说。” “还请老先生在我们这云湖书院住上几日,教导一下书院的学生们,另外,在下真诚地希望老先生能为书院题字。”杨誉说得恳恳切切,我看着也不像是在诈骗我。 “可是……” “老先生有所不知,这苏州去盐都的路近几日发洪水冲毁了,现在官府正在抢修,老先生赶这几日的路,也只能住在官道边的驿站候着,倒不如在我们书院这里教导学生暂且住下,这……这一日就按一百两来算可好?”杨誉道:“在下一直寻找志同道合之人,今日见了先生,才知道什么是相见恨晚,知音难寻,若是先生不肯答应,那么我真的是……” “罢了罢了。”我仔细想想,若是杨誉没有欺骗我,那么这路被毁了我也走不了,倒不如在这里住下,只要离开了京州,苏凌不知道我在哪里,找我就如同大海捞针,我是暂且没有什么危险的。 但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见这个杨誉十分有亲切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给我一种很自在的感觉。 “这么说,老先生是同意了。” “院主都说了,知音难寻,我见院主也是个对书法字画研究颇深之人,此次便多留几日,等到那官道通了我再继续走吧。”我感谢地说道:“多谢院主的款待了。” “老先生说哪里话。” “桦尚……”柳月轻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杨誉淡淡点了点头,柳月轻便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姜汤。她慢慢走到我的身前,笑着说:“妾身特意在里面加了些佐料,喝起来既暖身子,又甜蜜蜜的,当然这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嫌弃我们妇人的小心思。” “夫人说笑了,还多谢夫人为我熬这姜汤。”我接过柳月轻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肚子慢慢热起来,浑身也轻盈了许多。 “既然受了风寒,乐轻就再叫大夫开些药来。”柳月轻道:“桦尚,你和先生说好了吗,我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 “还是你懂我。”杨誉轻轻挽上柳月轻的腰,笑着说。 “咳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三声。 “你做什么,这里还有人看着呢。”柳月轻嗔怨道。 “看来院主和夫人感情很好嘛。”我窃笑。 “老先生莫要取笑我们了。”柳月轻从杨誉的怀里挣脱出来,道:“先生可有什么东西要拿来的。” “这倒是,我还有些东西放在客栈了。” “我派几个小厮跟着先生去取吧。”杨誉随手叫来几个小厮,道:“你们跟着这位老先生去客栈取了东西回来,云胡云月,你们这几日就跟着老先生吧。” “是。” 我再一次道谢。带着云胡云月到客栈取回了东西,牛元的还特意问了我登记那事情,我笑着说记上了他的名字,他也因此获得了一百两的推荐金。 在回云湖书院的路上,我忍不住抓了云胡来问:“你们家院主怎会如此有钱,富甲一方?” “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院主本来是京州的杨老先生的独孙子,杨老先生做酒生意起步,远近闻名。后来我们公子举家搬迁到苏州来,只因公子一直酷爱字画,就在苏州成立了云湖书院,这苏州也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久而久之,就成了颇负盛名的书院,再者新皇对字画和书法多有推崇,加官进爵和科举考试也把这个作为考核之一,就有不少人出高价到云湖书院学习,这才如此……”biqμgètν “哦,是这样啊。” 小厮帮我把东西搬到云湖书院,柳月轻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见我来了,她忙叫着身边的人来帮我搬东西。柳月轻道:“请您随我来。” 我跟在柳月轻身后一道进了书院,我见柳月轻走起路来飘忽不定,似乎有不足之症,问道:“不知道柳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柳月轻轻轻咳嗽了几声,道:“我从小就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本来大夫断定我活不过及笄之年,后来遇到了名医,按照医生的方子吃下去,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嗯,柳小姐和院主情比金坚,令人羡慕啊。”我看得出来杨誉对柳月轻的喜欢和关心不是做样子也不是装的,而是从心底里的对柳月轻好,这让孤苦伶仃的我十分感动:“当初院主追柳小姐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吧。” “噗嗤。”柳月轻笑起来就像是春日初开的桃花,她扭过头来,无奈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老先生有所不知,当初是我一心一意追的杨郎,杨郎避之不及。若不是我们那一位故人朋友相助,我们也就走不到这一天了。” “是院主口中所说的那位盐都的朋友吗。” “是啊,我这一身病也是那些朋友调理好的。” “看来这所说的朋友不止一位。” “我们到啦。” 第70章 白日幻影 这几日我都呆在云湖书院里,杨誉给我安排的房间很好,其次就是云湖书院的人都对我很客气。对于我戴面具一事也没有人过问,应该是杨誉提前跟学生们打了招呼。杨誉询问了我的意见,在我同意的前提下,他成立了一个临时的书法班,请我来做导师。 我刚开始一直不相信我的字究竟真的有这么好?为此,我找了很多名家的字体来比较一下,虽然我对书法这一块不是很懂,但对比多方之后,我的字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出众的,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一撇一捺都秀丽欣长,风姿翩翩,随意布势,不衫不履,方圆兼备。 果然我就是个教书先生的料子吗,看来我早该离开凌王府的。 云湖书院的学生都是杨誉自己亲自挑选过的,聪明听话又刻苦,我教起来是得心应手,杨誉也按照之前给我说的价格给我银票。只是我第一次教学生还不是很会,很多地方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写。biqμgètν “先生,你来看看我这样写怎么样。” 我闻声走过去,看到学生的字写得方方正正,却少了点自然和闲情,我低头沉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学生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点评。 我伸出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写出来的字就好像是我的本能一样,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写出来,而并不是刻意的去练或者故意去写,就像用中性笔写自己名字那样自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抓着学生的手,让他手跟着我的手游动。感受着字体字形的变化。 可是当我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猛地劈了我的天灵盖,我瞬间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来,慢慢睁开眼时,是一道很强很烈的白光,将我的眼睛刺得麻木生疼。 我感觉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似的,在我抓住我学生的手的同时,他也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他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上,酥酥麻麻的,让我无法动弹。我挥动毛笔的时候,就好像是有人带着我一样,他的发丝落在我的肩膀上,蹭着我的小脸,很痒。可是我明明是戴了面具的,怎么会痒呢。 他的手扣住我的手,我慢慢停下了动作,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从心里跳出来,我想扭头,扭头看到什么,亦或许是我希望看到什么。 我猛地松开学生的手,转身时,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紧接着就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和空气一起混入我的眼睛里,我大叫出声,猛地颤了一下,身体向后倾斜,差点掀翻了桌子。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学生赶紧站起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笑着摇摇头:“没事。”低头看时,才发现学生的墨水已经被我打翻,宣纸不仅被染黑了,就连我身上的墨色外袍也湿透了。 “老师定然是最近太劳累了吧,您老人家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学生将地上的毛笔一一捡起来,道:“老师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一道换件衣服,这里有沂夫子看着,没有什么事的。” “是啊,老师快回去吧。”其他学生见我憔悴劳累的模样,纷纷说着。 沂夫子算是我的助手,是杨誉派来协助我的。沂夫子见我脸色也不太好,朝我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方才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浑身都麻麻地疼,像是被火烧着一样,我点点头,就有小厮带着我回房间去了。 杨誉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随即就辞了手中的事情来看我,可能在他看来,老年人的身体都是不太中用的。 我和杨誉的确很投缘,彼此也交了个朋友,不过我不方便暴露自己的年龄或者是性别,因而在朋友的基础上,杨誉对待长辈更是十分客气。 “听说今日前辈在课堂上精神恍惚,是这几日在书院里闷坏了吗。”杨誉令婢女泡好的药茶端来,说道:“这是大夫开的养身子的方子,你老人家好吃一些,今日顺道在苏州城里逛逛如何。” 咳咳……我的确是没啥毛病,今日的头晕目眩可能是林雨灵魂回忆的后遗症,我现在的年龄说的是四五十岁,这里人口的平均寿命就不高,因而这年龄已经算是半截入土了。因而这药杨誉给我的没毛病,只是我不想喝,可是不喝又容易让别人起疑心,我想到都是无关痛痒的补身子的方子,索性一口气入了肚子。 “嗯……”我沉思道。 “对了,前辈的面具是……”杨誉还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我也不怪他,毕竟是任何一个人对一个天天戴着黑白面具的人什么疑问也没有太不真实。biqμgètν “面具?”我道:“在下面容粗鄙,实在是不方便见人,因而如此。莫非院主还是个以样貌论英雄之人?” “前辈说哪里话,只是这苏州有一间店铺的面具做得特别好,这老板跟我也是老朋友了,老前辈临走之前何不去看看呢。” 杨誉此言在理,我戴的是苏凌给我的面具,若是苏凌有心找我,自然很容易找出来,我去重新做一个,苏凌送我的我就珍藏起来不用了,我点点头:“也好,顺便我在苏州城里添一些东西,只可惜我一个外来人不识路,不知道院主可否派个人随我去呢。” “这是自然,阿宇。”杨誉叫着,从门外走来一个小厮,杨誉道:“待会儿你陪着老先生出去,一切以老先生话马首是瞻。” “诺。” “多谢院主。”我道。 杨誉又交代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忙于事务只好离开,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阿宇出去。 苏州城,户盈罗绮,珠帘翠幕,层楼叠榭。整齐规划,热闹非凡,错落有致。苏州城虽然不及京州的那般华丽秀美,倒是更有闲情逸致。阿宇提着东西,跟在我的身后,说道:“我们院主真的是很尊重老先生呢。” “嗯,你们院主心善人长得也不错,和你们家夫人感情也好,不知道……”我咽了一口口水,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杨誉有什么妾室,难不成像他这样的有为青年还是个情种了?我还是开口:“不知道你们院主大人有什么妾室没有。” “妾室?”阿宇笑着:“这怎么可能呢。院主对夫人一往情深,是不会纳妾的。” “不会?”我有些感动:“这大晋还有不会纳妾的人吗。” “其实对于小的来说,不纳妾是做不到的,但院主和小的就不一样的,至于大晋的人,也没有不纳妾的这个传统,只是总有一些人要离经叛道,这不,我们的陛下二十有二不也只有一个妃子吗,看来真的也是一往情深啊。” 小皇帝?阿宇说的那个妃子就是马思雨吗?不不不,小皇帝的确是一往情深,不过情的不是马思雨就对了,这深藏在那个诡异的宫里的秘密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我之所以问起这个,又有一些期待和憧憬,既然杨誉都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我也可以找到?虽然第一次的暗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是又不意味着我的今后一生都这么完了吧,再者说我现在不是一无是处,照杨誉的话来说,我这一手字独步天下,是个大书法家呢。 哎呀呀,想到我今后的幸福日子,我就笑得合不拢嘴。 “不要……不要……不行……”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公子,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你娘的,老子花这么多钱买你,你有什么不行的。” 嘈杂声从我的前方传来,我眺望过去,只见前面不知为何围了许多的人,我问着阿宇:“前面这是在做什么。” “啊,老先生不用理会,这是来苏州卖奴隶的商人,前面应该是正在出售。” “卖奴隶?”我手臂上的奴隶印记还隐隐作痛,甚至想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四周只有恶心的气味和少女们麻木的神情。 “我们过去看看吧。”我说道。 “老先生过去做什么。”阿宇道:“难不成老先生……” “走吧走吧。”我催促道。 我和阿宇挤进人群中,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只见人群围起来了一个很大的圈,圈里是身着华服的商人手里拿着绳子和鞭子,地上跪着十多个奴隶,有男有女,估摸着年龄都在十多岁左右,这些奴隶身上只有一张破布遮住身体,蓬头垢面,脸脏得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身上也全是被鞭子抽过的伤痕,旧的新的都有。这些奴隶都没穿鞋那一双脚上全是老茧,脚缝里也全是污垢,他们神情麻木不堪,呆呆地注视着周围打量他们的人。 我的心隐隐作痛。 而刚刚那一声呐喊和争吵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那是一个模样姣好的少女,大概比我小一些,十五岁左右,她的手被另一个男人拉住,男人的脸长长尖尖的,穿得体面,腰间还别着价值不菲的玉佩,看起来是家境不错。这个男人拽着她,要拉她走,少女脸上全是惊恐和无措。她挣扎着不肯就范。 “你他妈的。”男人恼怒,一脚将少女踢出四五米远,少女倒在地上。男人怒吼:“老板,你这货怎么回事,怎么不听话。你这是收了我的钱,你的货却不跟我走,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公子息怒,这小妮子倔得很,待我好好教育一番,总会听话的。”商人说罢,愤怒地转身,拿起手中的鞭子,就往少女身上抽着:“你他么的,老子养你喂你,你还给老子惹事,就问你听不听话,不然老子就打死你。” “啪啪啪。”一声一声鞭子和皮肉交错的声音,少女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天喊地,却就是不肯就范。她的浑身上下都冒着血,鞭子在打破皮肉上又狠狠地抽下去,少女大叫着,满头是汗。 “老先生,我们走吧。”阿宇道:“这种事情可常见了。” “等一下。”我终究是磨平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从人群中站出来,和颜悦色:“请问,这小奴儿为什么不肯跟这位公子走呢。” “老子带她回去,宠幸她,是她的福气,谁知道她不识好歹。”男人啐了一口,道。 “哦?是吗。”我笑着说:“老板,这位公子刚刚出多少钱买的这个小奴儿,我出双倍。” “双倍?!”商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讪讪地走到我身边,问道:“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道。 “老先生?”阿宇没拦住我,这会儿从人群中走出来,诧异地看着我:“老先生可是看上这个奴儿了?我们书院侍女很多,没必要带个奴儿,不干不净的。” “阿宇,你先别说话。”我道。 阿宇只好闭上了嘴。那小奴女听见这番话,强撑着抬起头来看我,却也只是看见我的面具。不免心中更加紧张起来。 “这位爷刚刚出了五十两买下,您……” “我懂。阿宇,给钱。”我毫不犹豫。 “老先生……这……”阿宇还想说什么,在我的眼神之下,也只好掏出钱袋来。 “等等!”那男人听见我的话,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道:“你是哪里来的小杂种,敢跟老子抢人?” “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谦虚地说道:“这奴儿没有跟你走,就不算是你的人,既然是这样,价高者得,又何来跟你抢人这一说呢。老板,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一个奴儿最多能卖十两银子,这个小奴女因为样貌不错卖的了个五十两已经是大买卖了,谁知道又来了个戴面具的,出了一百两,这还有什么不是的。老板想着,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你的五十两退还给你。”老板说着,将五十两悉数奉还。 那男人怒发冲冠,抡起拳头要打我,我灵巧地避开男人的拳头,虽然我武艺不精,可我再不精,也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关门弟子,对付这种市侩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他妈的!你有钱,老子就没钱吗!来人,给老子加五十两,老子一百五十两买下来,你还敢跟我抢吗!”男人怒吼。 老板两眼发光,乐得合不拢嘴。 第71章 从此以后你就叫小吾吧 “那个……公子……”男人身边的小厮惺惺地走上来,凑到男人耳边说道:“老爷给的银子不够了,公子今日花费太多,凑不齐一百两了。” “什么?”男人涨红了脸:“那就给本大爷回去拿。” “可是……老爷知道了,是不会允许的。”小厮提醒道:“若是老爷知道公子又买性奴,肯定会扣公子好几月的银子。” “那老匹夫!” 原来这男人把这个小奴儿抓回去是做性奴的,难怪小奴儿宁死也不肯就范。我笑道:“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老板,你若是不卖,那我可就走了。” 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钱没有我多,一百两买一个奴隶的确很赚了,老板若是不想失去我这个买主,必然会一口答应,我也不用摆出一定要买这个少女的意思。 “哪里哪里,公子出手如此大方,现在这奴儿就是公子您的了。”老板见男人拿不出比我多的钱来,心中没了底,自然一口答应,不出我所料。 “既然如此,这位公子,承让了。”我拱手向男人道。以表君子风度。 男人气得牙痒痒,骂道:“今天你抢老子的东西,等着瞧吧。”说罢,男人带着自己的小厮扬长而去。直到他离开,我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尴尬和恼羞成怒。 少女怯怯地看着我,我向她走过去,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不敢让我靠近她。老板见这少女仍然是如此不识好歹,气得拿出鞭子又要抽她,我拦住气冲冲的老板,道:“她如今是我的人了,你没有我的允许,可打不得。若是给我打坏了,回去之后的药费老板付吗。” “这……是是是……是我冒犯了,只是看这奴儿不识好歹,我想替公子教训一下。”老板悻悻地收回鞭子,笑着说。 我脱下自己的黑色外袍,向少女走过去。她仍是慢慢往后退,在地上爬着走,不想让我靠近她。但她毕竟伤痕累累,我很快就走到了她身边,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罩在黑袍中。 温暖的感觉从我的外袍如电流一般传遍少女的身体,她错愣地看着我,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 阿宇也是不敢相信,在他看来,奴隶都是脏的,怎么能把我的外袍给她披上呢。我蹲下来,和少女对视着,温柔地问道:“还有哪里疼吗。” “我……”少女不敢说话。 “没事,给我看看。”我碰到她的手臂的那一刻,她如遭雷击,猛地缩了回去,但又意识到这是对主人的大不敬,只好又慢慢把手臂拿出来。 我摇摇头,道:“你若是不想给我看也可以,没必要强迫自己。” “不是……我……”少女撇过头去,双臂伸在了我的面前。 我仔细看了看,身上有多处伤疤,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骨瘦如柴。我想着刚才老板打的鞭伤还在身上,肯定火辣辣地疼,面具的事情下午再说,现在先带她去看看大夫。 “还能走吗。”我问道。 少女点点头,强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我见她行走不便,想叫阿宇来背她,可是阿宇一脸嫌弃的样子我也不方便强迫别人。我摸着少女的手臂,能清楚地摸到她的骨头,实在是太瘦了。我想起刚刚进凌王府的时候,我也是个奴隶,面黄肌瘦,一吹就倒,看着少女悲惨的模样,我心中真是难受。 “上来,我背你。”我道。 “啊?什……什么……”少女支支吾吾,已经被我的话吓傻了。 “上来,我背你,先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大夫。你身上的伤要及时治疗,不然血流不止的。”我道。 我虽然也瘦小,但不至于少女瘦成皮包骨头,况且我自己经过苏凌不眠不休的无日夜的反复摧残,更是练的一身好身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咳咳咳,当然,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公子……我……我不行……”少女不敢。 “有什么不行的,我刚刚花了一百两买了你,等会你死在半路上,我这一百两找谁要去。” “这……” “快点快点,别废话,不然等会把你送给刚刚那个男人。”我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果然这招很管用,少女不自在地跳上了我的背。 果然好轻! 我轻轻松松地背起她,阿宇目瞪口呆,我也不管四周的人群的目光,只是问阿宇:“附近最近的医馆是哪个。” “这……先生随我来……”阿宇不情不愿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带我向医馆走去。我不知道少女在我的背上局促不安的模样,自己倒是走得怡然自得。 到医馆后,那大夫也是第一次为奴隶治疗,听大夫说,没有什么人花钱给奴隶治病的,这些奴隶病了,都是随便丢一包药,治得好就好,治不好,死了算了。 “她身上有多处外伤,需要脱掉衣服擦拭,你们出去一下。”大夫说道。我点点头,现在是男人的身份也不太方便,阿宇倒是迫不及待早就想出去了。我正要离开,少女却抓住我的衣角,我扭头看她,她便把头藏起来。 我笑了笑,问道:“是怕疼吗。” “不……不是……”少女央求道:“公子你别走。”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我听到她苦苦哀求的声音,我心中又软起来。大夫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脱去少女的衣物,拿起白色药粉,一点一点涂着她身上的伤口,有些伤口大的地方就拿针线缝上。我看着少女身上的伤口,心中隐隐作痛,仿佛是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样,我身上的伤口治不好,我早就知道了的。那些全是烧伤,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九十,掀开我的衣服,遮盖下的全是狰狞的皮肤和骇人的身躯。有时候密密麻麻地疼,像虫在全身上下爬来爬去,我早就习惯了。 这个时间有点漫长,少女可能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拉着我的衣角的手也松了下去。我得了空隙,站起身,走到房间外面去透透气。刚一出门,阿宇就站在房门口等着我。bigétν 突然,我的脑中又闪过一道白光,我好像看到有人把谁抱在怀里,四周都是满地白雪,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在白雪里十分秀丽,他怀中抱着的人儿衣衫褴褛,赤脚,小脸通红。 我的心“砰砰砰”地乱跳起来,猛地摇了摇头,几欲摔倒,还好阿宇及时扶住了我。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呀,怎么老是出现幻觉。 “先生还好吗。” “没事……”我松开阿宇的手。 “先生真的看上那奴儿了?”阿宇问道。 “只觉得她可怜。” “可怜?”阿宇疑惑:“您是好心救下她的吗,那何不把那里的奴儿都买下来?” “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伸个懒腰,道:“只是想着去盐都的路上一个人太孤苦,找个人作伴也是好的,况且我也没有婢女,正巧碰上了这个孩子,也挺合我眼缘的,就买下来了。” “一百两……的确有些贵了。”阿宇听到我的解释,放下了心。 我当然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刚开始也以为我买下这个女孩是拿来做榻上寻欢之物,心中不免对我的人品有些担心,害怕杨誉看走了眼。 的确,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可怜的确是可怜,这是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看到这些画面的本能感受,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终究不想解救什么或者是改变什么,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仅此而已。 “她现在已经睡着了,大夫说还要好几个时辰才能治疗完毕,我们先去面具铺上看看吧。”我道。 “好。”阿宇道。 苏州的这家面具铺做的面具都是清一色的素朴单调雅致。我看着都还不错。最终选定了一个狐狸面具,两边各挂着一个红飘带,飘带下挂着一个铃铛,朱红色和白色相间,眼睛部分用朱红色勾出云纹,看起来冷酷优雅,男女皆可用。 换上新面具,我把苏凌送的放进包裹里。阿宇道:“天色不早了,回书院吧。” “等一下,去买几件衣裳,我出门在外,没有衣裙的。这会带上了个女娃娃,总不能穿着我们男人的衣服吧。” “您想的可真周到。” “走吧。” 我随着阿宇又买了几件襦裙,一并放在包裹里。 回到医馆,少女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等着我们。她已经勉强可以走路,我便搀扶着她一路走回云湖书院,速度慢了些,回书院时已经天黑了。 阿宇将我送到房间门口就回去复命了,我将少女扶进我的房间。我将她扶到榻上,自己倒了杯茶水,问道:“你要喝吗。” 少女摇了摇头。 我只好自己坐下来喝茶休息。突然想到自己包里的衣物,我将几条裙子拿出来,递给少女,道:“这是在路上买的,给你用吧,你看看还差些什么就跟我说。” 少女诚惶诚恐地接过,茫然地看着我,支支吾吾道:“您……您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我想了想:“你先养得胖一点,然后端茶倒水提东西,缝衣服洗衣服打扫家务总可以吧?” “就……就这些吗……”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然还要什么……拿你做性奴吗。”我笑出声。 “我……我不会做的……” “不会拿你做性奴啦,你放心吧。”我道:“我不是云湖书院这里的先生,这件房间也是院主给我暂住的,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我去叫人多置办一张床铺来。”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睡地上就可以了。”少女低着头,攥着手中的衣物。 “啊,那怎么行。你这样身上的伤口好不了呀,地上寒气重。”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少女抬起头。 “嗯?” “我……我没有名字……”少女咬着牙说道:“我们这种人就不配有名字的。” “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我笑着说:“名字每个人都可以有啊,你喜欢什么样的。” “每……每个人……” “对呀。” “我……”少女低下头去,双颊绯红。我想了想,道:“要不就叫小吾?”ъitv “小吾?那是什么意思……” “吾就是我的意思,我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找到自我,这个名字怎么样。小吾小吾,念起来就很顺口呢。” “多谢……多谢公子赐名。”小吾低着头说。 “没事没事,你先去洗个澡吧,拿着衣服去,收拾得干净一下,需要我帮你吗。”我好心问道。 “不要……不用……” 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女子,我尴尬地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吾知道。” 小吾这才想起我递给她的衣服,现在小吾身上穿得衣不蔽体,的确不太方便。她点点头,道:“谢谢……谢谢公子……” “你不用叫我公子,叫我重辛哥哥吧,我叫重辛。” “重辛哥哥……” 随后,书院的人带小吾去沐浴更衣,杨誉派人送来了饭菜,因为他认为我身体不好,所以送来的都是些药膳和大补之物,我看着很是头疼。我默默看着一桌子的菜发神,有人从门外款步走进。我扭头看时,要不是她身上穿着我买给她的衣服,差点没认出来这人就是小吾。 收拾干净后的小吾一头披肩长发,皮肤虽然算不得光滑,却是很健康的小麦肤色。身材苗条,五官精致,眼睛灵动又有光泽,身着一身红色长裙,如山野中的野玫瑰,灿烂热烈,果然美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好好养着,假以时日,必然出落的亭亭玉立。难怪那个男人花五十两也要买下这个少女。 我拍着手,说道:“这件裙子很适合你,小吾你真好看。” “真……真的……吗。”小吾羞羞答答地低下头。 “真的啦,我从来不骗人,快来一起用膳吧,院主今日准备得太丰盛了。”我看着这满桌子的药膳就脑袋大。 “一起……一起?”小吾错愣地看着我。 第72章 白衣大侠 “什么真的假的,你要不要吃,不吃饿死你我可不管。”我不再理会她,自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小吾不太自然地坐到我的对面,学着我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吃着菜,我抬起头看她,她亦是这么看着我。 “重辛哥哥……”小吾突然放下碗筷,跪倒在我的面前,说道:“小吾此生何其有幸,有您这样的好人收留,小吾发誓,从今以后,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咳咳……”我嘴中中菜饭差点喷出来。我忙把她扶起来,说道:“你在说什么,没必要这么说。你就这么想,我就是买你来干活的,因为我懒。你干活拿钱,我包吃包住,哪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 “重辛哥哥是什么意思……”小吾茫然地看着我:“小吾不太明白。” “额……保姆……保姆知道不……”我抓耳挠腮,跟她也说不清楚。我复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五……”我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只是……你跟了我有一点不太好,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重辛哥哥有什么尽管说,小吾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普通女子是十五岁成亲,但是跟了我,就要到二十五岁,那时候成亲虽然可能是老女人了,但是我也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的。”我看小吾不错,的确想带着她闯荡江湖。 “重辛哥哥不要这么说,就算您让小吾终生不嫁,小吾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小吾踌躇着。 “终生不嫁,那可不行。”我道:“身上的伤好些没有。” “嗯,好多了。” “因为你,我再多在苏州留几日,等到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启程去盐都。”我道:“届时我在那处置办府邸,开家铺子,卖些书画之类,倒也闲然自得。” “是。”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小吾住在一个房间里,杨誉叫人多置了一床榻,小吾心思缜密,为人也乖巧,说什么都是能听进去的。我练字看书时,她便在一旁研磨铺纸,我坐在院子里赏花吹风时,她便替我按摩捶腿,我也有点被人伺候的味道了。早在凌王府的时候,本来整个王府的婢女就只有芭歌一个,我也不是什么有地位的人,自然没有这种待遇。 再过了几日后,小吾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我也从杨誉那里得了不少盘缠,堪称人生的第一桶金。同时我也和杨誉拜了个把子,当然我是大哥。再到这日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黎明破晓,我和小吾已经站在云湖书院的门口,杨誉也是一大清早就来送行。 “就不能不走吗。”柳月轻倚栏问着:“老先生在我们云湖书院过的不自在?” “弟妹误会了。”我道:“只是这盐都是在下今后的安身立命之所,在下非大晋人,留在大晋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贤弟和弟妹有空,也可以来盐都拜访,届时我一定好酒好肉招待着,不敢怠慢。” “无为在歧路,儿女莫沾巾。”杨誉道:“等书院最近的事务忙完,我一定去盐都拜访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马车里。这次买了一辆马车,又租了个赶马车的车夫,我和小吾坐在一起,车夫驯马启程。这一次,我就真的要和大晋告别,再也不会,也不可能回来了。 “重辛哥哥在想什么?”小吾看着我空洞的眼神,揉了揉我的手背,问道。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道:“只不过是和过去的自己说个再见罢了,没事没事的。” “小吾听院主说,重辛哥哥已有耳顺之年,怎不见得有……” “有什么。” “有家室?”小吾说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家室……”我摇摇头:“我是个孤苦无依之人,不会有什么家室的。” “孤苦无依……重辛哥哥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我惨笑道:“你年纪还小,不会懂这些的。” 小吾听着我悲痛的语气,虽然被面具挡住了看不清我的表情,却也知道我心中的悲苦,她捂住我的手,认真地说:“那从今以后,小吾就是你的家人了。虽然……虽然不知道重辛哥哥会不会嫌弃小吾身份卑微……” 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亲人你知道吗,就是你有我,我有你。 唔……我的脑海中猛然闪过这么一句话,头痛欲裂,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头疼症严重,莫不是真的人未老病一身了吗。 见到我吱声,小吾拍了拍我的背替我顺气:“重辛哥哥身体不大好吗。” “没有……”我笑着说:“那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了。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到了傍晚时分,我们已经出了苏州城,在一家驿站边小憩,我在途中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只有车夫坐在一边,小吾却不见了人影。我从马车里走出来,问着一边的车夫:“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那姑娘吗。”车夫道:“您在路上就睡着了,那姑娘说您一会儿醒来准会饿的,就先到前面的驿站去买些食物,您看,就是前面那个。” 我顺着马车夫的手看去,的确有一间小屋子,屋子外搭了几个小棚子,炊烟袅袅。 “你将马车牵过去吧,天色不早了,也可以在那处过夜。”我回了马车里,吩咐道。 我和车夫姗姗来迟,到那驿站时,也没有看见小吾的身影。我从马车里走下来,车夫将马儿带到驿站的马棚里去,我看到老板正在打着算盘,几步走过去,靠着柜台,问道:“老板,刚刚是不是来过一个穿朱红色衣服的姑娘?” “是啊。”老板道:“刚才过来买包子的那姑娘就是穿朱红色衣服的。”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面具,吃了一惊,道:“您这是……” “个人爱好。”我解释道。 “那您是要住店吗。” “嗯,先开了两间房间吧。”我道:“刚才那姑娘到哪里去了。” “哦。那个姑娘啊。”老板低着头找着钥匙,说道:“刚刚来了个公子,说是那姑娘是他家逃出来的小妾,就把她带回去了。” “什么!”我拍桌而起。 小吾哪有什么丈夫! “您这是……”老板诧异。 “我是那姑娘的哥哥,她不曾有过什么丈夫,难道……那男人是不是尖耳猴腮,腰间还别着一块玉佩?” “的确如此。” 就是了,果然是那个男人,我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找到这里来把小吾抓走,是我大意了。我问道:“你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就刚刚走不久,回苏州城的路。” “大概多长时间。” “大概一炷香左右吧。”老板道。 “多谢。”我快跑出去,叫上车夫,车夫把刚刚牵进马厩的马又拉出来,老板见我行色匆匆,忙问道:“公子,你还住店不!” “不了!有急事。” 车夫快马加鞭地往苏州城的方向赶,我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没想到我刚刚出苏州城就遇到这种事,可是找到了小吾又怎么样呢,我寡不敌众,只有先回一趟云湖书院找杨誉,一起讨论救小吾的这件事了。 我尚且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什么身份,衣着打扮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没什么背景还真的不好办。 “再快一点。”我催促道。 “公子,马儿已经跑得很快了。”车夫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有什么东西惊吓了马儿,马儿仰天长嘶,车夫从辕座上摔下来,我在马车里也是滚了几圈。马儿摔倒在地上,车身也脱落了,我撞到木板上,吃痛地叫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我出声问道。ъitv “公子……有人,人来了。”车夫颤颤巍巍道。 “人?”我掀开帘子,从翻倒的车身里爬出来,只见十多个布衣男人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慢慢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处变不惊。 “公子叫我们等在这里,果然没错。”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麻子小哥说道:“敢跟我们公子抢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子的手段。”另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说道:“你现在给本大爷跪地求饶,本大爷或许还能网开一面,让你死得舒服一点。” “容在下冒昧问一句。”我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而来。” “我们是什么人?”男人们齐刷刷地笑出声来:“哈哈啊哈,我们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为了什么而来,为了给你点教训而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得意。” “你们的公子是……” “你莫不是忘了几日前你买的那个奴女吧,本来是我们公子先看上了,没想到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们公子抢了去。”男人道:“今日,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我们公子的手段。” 男人们说完,就要上来动手。 车夫见大事不妙,而这群人也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左右看了看,溜之大吉。我甚至一眼都没看那个没义气的车夫,他半路跑人,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他。 “哈哈哈,连你的下人都弃你而去了,今天你是死定了。” 我镇静地看着他们,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的衣着和神情,我眼神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其实我已经吓得腿都要软了。我胆子小,又害怕死,这群三教九流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挥剑耍刀,我那些花拳绣腿也不可能一时间对付这么多人把,我欲哭无泪,想到我一世英名,江湖之路漫漫还没开始,就要死在开始的路上了。 不对不对,现在这种时候,应该天降白衣侠客,英雄救美,对我一见钟情,然后从此天之涯地之角,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小子,吃老子一刀!”男人张牙舞爪挥刀冲过来。 “等一下!”我大喊道。 男人停在路上,诧异地看着我把头抬起,四处张望。 “你在看什么。”男人也跟着我的样子四处张望。 “我在看白衣大侠。” “白衣大侠?”这一群男人听我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没了底,生怕我有什么朋友要来,再听我说是个大侠,而且还是个白衣大侠,所谓大侠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所谓白衣大侠则是杀人不沾血,来去天地之间。 这白衣大侠之奥妙之处在此,男人们紧张起来,因为我的一句话,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那白衣大侠是你的朋友?” “以前不是,从今天开始就是了。”我道:“你们不要慌,等一下,等一下他就来了。” “他就来了?” “是啊,应该在路上了。”我道:“一般这种时候,你们砍我的时候,他就会从黑暗中脱颖而出,然后把你们全部放倒,解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说得理直气壮,男人们咽了一口口水。 “所以你们不要靠近我,一旦靠近我,他就要出来了。” 男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我怡然自得地坐下来,闭目养神,似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也好像真的有白衣大侠在我的旁边保护我似的。 “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 “大哥,我看他不慌不乱的样子,好像没有在说谎,难道这周围真的有个白衣大侠在保护他?” “我怎么知道。” “大哥,以你深厚的内力看一看,这四周是不是真的有大侠。” “你个蠢蛋!都说了是大侠,我那深厚的内力怎么可能察觉得出来,若是能察觉出来,那还能叫大侠吗。” “大哥说得真有道理,那现在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守在这里,大侠不动我不动。”矮个子男人说道:“兄弟们,都盯仔细了,一刻都不要放松!” 我悄悄睁开半只眼睛左右查看,结果树林里的树叶都没多动一下,我就知道哪有什么白衣大侠,又不按常理出牌。 只有拖着这群人,多活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夕阳西下,再到繁星挂满树梢,男人们都左右不停地打着瞌睡。有些甚至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呼噜声。 “大哥……我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啊。” 第73章 抱歉 “你小子!你说的白衣大侠在何处!”矮个子男人一跃而起,指着我,破口大骂:“你胆敢欺骗我们!” “白衣大侠……”我闭目养神,长叹一口气:“可能走了吧。” “走了?”男人们“唰唰唰”全部站起来,将我围在中间。我也站起来,睁开眼睛,说道:“也可能没有走。” 我话中有话,云里雾里,让男人们的脸铁青,半晌,矮个子的男人说道:“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我觉得好像是。” “大哥,我也发现了。” “好小子,竟敢骗我们!”男人们一拥而上,我灵巧地躲过几个男人的攻击,动作不拖泥带水地闪到了一边,男人们看着我,缓了缓神:“好小子,竟然还会武功。” 我面带杀气,说道:“不想死就快点滚,老子不是打不过你们,是不想跟你们计较,已经给过你们好几个时辰去考虑,你们还要跟我动手,休怪我无情。” 我威风凛凛,声音雄浑。其实我哪里会什么武功,顶多就是花拳绣腿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这些个男人再差劲,数量也占优势啊,我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吓跑,若是他们害怕了,那我还有一线生机。 纵使我现在双腿都在不停地颤抖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大哥,这小子好像会武功。” “是啊,感觉深藏不露的样子,我们会不会打不过他。” “要不我们走吧,大哥,反正公子已经把那小奴女搞到手了,我们何必跟这个人过不去呢。” 我听到这大哥的手下都这么说着,心中放松了许多,只想快快忽悠走这些人,好回到云湖书院找帮手。 “你们这几个怂包,这就把你们吓着了?我们苏州十三霸的气势到哪里去了?十三个人打一个还打不过?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的心又紧了起来。 “我们兄弟一起上,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大哥说得对!我们苏州十三霸可是狠角色。” 我冷汗涔涔,心想大事不好。 不出意外的,我被这苏州十三霸抓到了一间小黑屋里。本来我以为会有什么绝世大侠来解救我,结果绝世大侠连个屁也没放过,我又想我是不是死到临头,没想到这苏州十三霸发现我欺骗了他们一天之后反而不想杀我,说是要羞辱我。 我被他们捆起来,带到树林里的一间小茅屋里,茅屋四周树木葱茏,竹林掩映,十分隐蔽。而我被他们捆绑在房间的柱子上,苏州十三霸有十个人已经回去复命,只剩下三个人看守我,他们说是要将那位尖耳猴腮的公子带过来一起羞辱我。 我没明白他们口中所谓的羞辱是什么意思。 “敢问——”我咽了口水,道:“你们这个羞辱是什么——” “你别问了!废话真多。”男人拿起一把大砍刀,就在我面前的石桌上磨来磨去。我不忍直视,觉得自己就像待宰的猪羊,毫无办法。恨只恨我武功不够精妙,智商也不在线上。 这时候,心中就泛起一阵阵的孤苦,凌王府对于我来说就像家一般的存在,但是有一天我发现这个家会要了我的命而我不得不离开。离开了凌王府,我又是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吾,还被人抓走了,我现在也是生死难料。bigétν 我低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既然我都活不成了,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那位公子是何方神圣吗。” “我们公子?”男人们哈哈大笑,道:“我们公子的爹可是朝廷要员。江南总督陈太平你知道吧,他就是我们老爷,怎么样怕了吧,在苏州我们老爷可是只手遮天,你小子也是运气不好,撞到我们公子身上了。”男人们洋洋得意地说道:“明日公子就来了,届时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说什么!陈太平!”要不是被绳子捆在柱子上,我几乎要跳起来,“陈太平在苏州?” “二哥,你看他都吓傻了。”一个男人说道:“是啊,怎么了。” 陈太平拿了湖底的黄金白银,杀了韩云,逃之夭夭,没想到竟然跑到苏州来了。自然,苏州是江南的大城市,为了不引起骚乱,暂时没有把拘捕陈太平或者革职的事情公布,意思就是说,陈太平仍然是江南总督。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陈太平和他儿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哥,这小子在这里,我们这么守着实在是无趣。不如玩点有意思的吧。” “什么有意思的?” “我们先折磨折磨他,等公子明日来,再给他看看我们的杰作。” “……”我听到两人肆无忌惮的对话,小脸煞白。 “那你有什么好点子。” “我这把快刀磨的锋利,我们一人砍一只脚下来,如此,就算我俩不守着他,睡大觉他也逃不走了。今日被这小子耍了一天,累死我了。” “好计好计。” “等等……等等……”我慌乱地说道:“你们没经过你们公子的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明日你们公子看到一个不完整的我,那他岂不是会火冒三丈,你们还是不要了。” “这有什么。我们公子早就说了,你若是不听话,砍断双腿是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我听话啊。”我欲哭无泪:“你看我都没想过要逃跑,我还不听话吗。” “你说自己听话有什么用,要我们说了才算。老子就是想砍你了你要怎么。”男人咄咄逼人。 “还有这种不要脸的理由吗。”我试图挣开绳子,可是绳子纹丝不动,我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男人一人一把刀,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我全身颤栗,瑟瑟发抖。 三个男人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一人抓住腿,一人按住我的头,把我呈大字型铺开。我努力挣扎,可是拗不过三个人的力气,男人拿起大刀,手起刀落。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我听见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我的脸上和身上全都溅满鲜血,但我并不感觉到疼痛,我睁开眼,发现男人的刀并没有落到我的腿上,而是落在了他自己的手臂上,男人的手直接被砍下来,我看着血淋淋的手臂,胃中翻江倒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人措手不及,没受伤的两人迅速站起,左顾右盼:“是谁!” “呼呼呼——”狂风大作,门被人推开,夜风灌入小茅屋,吹得我发丝飞扬。 “林小隅,玩够了吗。” !! 我猛地抬头。 只见苏凌墨衣一袭,面若冰霜,眉如墨竹,翩若惊鸿,他浑身上下寒气森森,仿佛天山上万年不化的严冰。平静地站在门前,身后的风从他的四周灌入,风吹起他的大氅,衣袍扬尘,两袖翩然。 他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有诗曰: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他的眼睛淡淡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我从未看破的,如大雾,如层山,如深水,如悬崖,如白茫茫的雪地,如捉摸不透的轻风。他的眼睛仿佛可以冻住我似的,我被他盯得喘不过气来。 “你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男人刚刚被砍了手,此时怒发冲冠,指着苏凌破口大骂:“他娘的,给老子杀了他!” “是。” 剩下的两个男人向苏凌扑过去,苏凌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这两人还未近苏凌的身,脚下就已经动弹不得了。我猛地发现,苏凌浑身笼罩着一股可怕的寒气,这寒气深入骨髓,穿人心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怎么……怎么回事!”男人们动弹不得,只见苏凌从袖中抽出两根银针,快准狠地刺穿了男人的额头,两个男人被这巨大的内力震到墙壁上,两根银针就把他们钉在了墙壁上,血流如注。 被砍掉手的男人吓倒在地上,刚准备开口求饶,苏凌直接一根银针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知道苏凌此时已是寒毒发作,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寒毒发作! “林小隅。”苏凌一步一步靠近我。 我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他杀人时毫不怜惜的样子,我蠕动着身体,拼命地在地上匍匐。 “林小隅。”苏凌走到我脚边,抓住我的腿,我大叫一声,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苏凌的双手轻轻一挥,捆绑着我的绳子被解开,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退到门前。屋外狂风四作,吹得树林吱呀哇呀地乱叫。 “林小隅。”苏凌的语气很奇怪,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不曾等他再说出下一句,我转身就跑进黑暗里。我不能……我不能死……我必须逃离,离开苏凌这个魔鬼。 屋外一片漆黑,今夜无月,我摸索着踩在枯枝败叶上,一边跑一边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有人在追自己的时候,心里是很慌乱的,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甚至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却越来越轻,我知道苏凌是会轻功的,我根本就逃不掉。 苏凌很快就追上了我,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拼命挣开,他便将我整个人往怀里拉,我为了离开他又向后倒,如此,苏凌抱着我一起从山丘上摔了下去。我们滚了好几圈,才到一个平地上,我又强硬地要撑起来,苏凌一个侧身将我压在身下,双腿按住我的脚,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苏凌的发落在我的脸上,我才注意到他很狼狈,甚至衣冠都未整理。 我咬着发白的嘴唇,撇过头去,大义凛然地说道:“既然还是被你找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我注定逃不掉死的命运,就算我再害怕死,可是为了不死我已经努力过了,就算最后还是要死,我也无怨无悔。” “呵。”苏凌轻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我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愚蠢。”苏凌冷冷地说道。 这是在骂我吗。 “唔——”苏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王爷……你,你寒毒发作了吗。”我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经过我们碰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身体里。我看不清苏凌的脸,但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颤抖的动作。我知道他寒毒发作了,但是强忍着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也强忍着没有强迫我。 “王爷,你还好吗。”我还是没骨气地关心了一下他。 “不太好。”苏凌道:“你走之后,本王一直不太好。” “我……”我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知道我对于苏凌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若是没有我,寒毒根本无药可解,只能等到自己筋疲力尽之后慢慢清醒。 “所以,你是觉得可以逃得掉吗。”苏凌冷笑道:“一辈子,你一辈子都不可能从本王手里逃掉的,林小隅,这是你的命。” “所以,我只能等着被你杀死,什么也不做,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却还要安安稳稳地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这就是我的命吗。” “是。”苏凌掰过我的头,将我的面具扯下来,强迫我盯着他,说道:“这就是你的命,你注定一出生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呵。”我不卑不亢:“很抱歉,王爷。我这种贱奴,从来不信命,我没有努力过的事情,我从来不会相信。” 苏凌怔了怔,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话。 他慢慢松开了我,我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因为我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寒毒已经发作得快要失去理智了,但他仍然没有对我下手。 他松开我,我的双手双脚得以活动,但他慢慢压下来,压在我的身上,唇放在我的耳畔,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我听见他在耳边对我说: 抱歉。 我的大脑好像被这句话撞得粉身碎骨。bigétν 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差点让我昏厥过去,我不敢相信,苏凌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说完这句话,苏凌才慢慢将他的唇放在我的右肩上,很轻很轻地咬下去,我感觉得到他的细腻,不同于从前的毫不怜惜,他故意把握了分寸,我竟没什么疼痛感了。 第74章 最多砍掉双手双脚丢到狼棚里去 我很没骨气地任由他,连反抗都没有一下。我离开凌王府已有一个月了,很久没见到苏凌,虽然我知道他一心想杀掉我,可是为什么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却还是对他憎恶不起来。 我想,这又是因为林雨的原因吧。我林小隅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凌的动作很轻柔,轻柔到我几感觉不到。只是他身上的温度伴随着我血液的流失慢慢回升。直到他的体温恢复正常,他才慢慢松开我。苏凌翻身躺在我的身边,撕下自己一块衣角,帮我把伤口包扎好,替我压住冒出的血。 我们俩就这么平躺在山丘底下,被云雾遮挡住的月亮已经露了半边,在树梢和我的衣衫上泛着白光。 “玩够了吗。”苏凌冷冷问道。 “玩……”我嘟着嘴,道:“我才不是玩。” “所以呢。” “您要杀我。我害怕……”我垂着泪,哽咽地说道:“我不想死,我害怕……” “……”苏凌无话。 我继续说道:“我觉得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或许有时候我不太那么听话,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您会杀了我,仅仅是因为怕麻烦……”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打不过您,也说不过您,又不想死,只有逃掉了。” “这就是你在本王的院子里挖了个狗洞的原因。”苏凌冷冷道。 我不服:“哪里是狗洞,明明人也可以钻进去的。” “呵。”苏凌道:“你就这样,还敢乱跑出来?若没有本王,你都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死的。” “今日之事是我太大意了……” “所以你想去哪儿。” “盐都……听人说盐都那里不会管逃奴的。”我不会将芭歌建议我去盐都的事情说出,因此只好说听人说。 “就你这样,还能去得了盐都?”苏凌嘲讽。 我委屈道:“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孤苦一人,什么亲人也不曾有,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奴籍未脱,身无分文,还是个女孩……” “这就是你女扮男装还偷了本王房里字画的原因吗。”苏凌心如止水:“你知道偷本王的东西,被本王抓到了会怎么样吗。”biqμgètν “还能怎么样,横竖不过一死。”我道:“反正我就算不偷我迟早也得死,偷了说不定还能跑得掉,虽然我最后也没逃掉。总之你们不都也说了,我就是个蠢蛋,什么也做不好,只能是待宰的牛羊。” “嗯,有自知之明。” “所以,王爷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要杀我杀快一点,等我到了阴曹地府好投胎。”我道。 苏凌道:“暂时不杀,最多砍掉双手双脚丢到狼棚里去。” “……我才不怕……我才不怕呢……总归我是被咬过一次的过来人……”我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才不怕……一点都不怕……” “真的不怕吗。” “不……不怕……” “那就这么定了吧。等本王办完事回去,就办这事。”苏凌云淡风轻地说道。 “什么事?” “本王这次下苏州来为了抓陈太平,此前已经打听到他的行踪了。” “所以……所以您并不是来抓我的!”我猛地一惊。 “并不是,奈何巧合,偏偏你又走这条路,既如此,就一并办了吧。”苏凌站起身。 我差点被陈太平呕出一口老血,老哥啊,你这是害苦了我啊。 苏凌站起身来,看着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想睡在这里吗。” “不想。”我也忙站起来。 “走吧。” “去哪。”我道。 “回客栈休息。”苏凌道。 “哦。”我忿忿地答应。跟在苏凌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回苏州城,我很奇怪为什么要走回苏州城:“王爷你是走路过来的?” “嗯,不错。” “您这是要锻炼身体吗。”我咽了一口口水。 “不错。” 算了,苏凌的恶趣味我没有兴趣了解,只是身在虎穴的小吾还需要我去救,这苏凌去抓陈太平,我去抓陈太平他儿子,一举两得,仰仗苏凌的光,把小吾救出来以后再溜之大吉。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就只能被丢去喂狼了。 “只有您一个人吗。” “林毅在客栈。” “他没跟着您吗,怎么就您一个人来找我。” “你有权利知道吗。”苏凌突然停下来,我撞到他的脊梁,吃痛地叫出了声。 “废话真多,林小隅。” “那我不说了就是。”我低下头。 “面具戴上。”苏凌说道,将手中取下的面具递给我。我接过狐狸面具,戴上,苏凌头也没回,直径走回了苏州城。 到了客栈。 我惊奇地发现,苏凌和我住的居然是一个客栈!杀千刀的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 牛元的还是在老地方打着算盘,见到我进来,兴奋地抬起了头,毕竟他从我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对我这张面具脸也是尤为熟悉。 “哎呦,公子又来了?是要住店吗?”牛元的从柜台里走出来,见到在苏凌身后低着头的我,诧异道:“您怎么和这位公子在一起。你们认识吗。”biqμgètν “认识。”苏凌淡淡道。 “哦,之前你们分两批来这儿,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牛元的道。 我也不想和他认识啊!为什么苏凌跟我住的是同一个客栈啊!这怎么让我相信他没有跟踪我,不是专门来找我的啊! 难道我真的蠢到被人跟踪了一个月都不知道吗…… 不不不……巧合,全是巧合。 若是苏凌早就知道我在哪里,何不在我出京州之前就把我抓回凌王府?所以,一定是巧合……巧合…… 三叔坐在楼梯上等我们,见到我们走进客栈,他和苏凌互相交换了眼色,就独自回屋了。牛元的还在询问我是吃饭还是住店。 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凌就帮我回答了:“不住店不吃饭,他和我住一起,老板多添置两床被子吧。” “啊?啊啊?公子……你们住一起?”牛元的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咳咳咳……”我低着头道:“我怕鬼,所以……所以那个不能一个人住,我家公子跟我一起住是为了保护我。” 牛元的小声嘀咕道:“之前你一个人住也没见你怕鬼。” 我为什么要跟牛元的解释那么多,这么极力想撇清我和苏凌的关系,是真的没有关系还是我自己做贼心虚。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牛元的替我们安排好,我和苏凌相继进了屋,房门一关上,空气立刻变得闷沉沉的。我一如既往地睡在地上,苏凌睡在床上,相顾无言。 沉闷,压抑,寂静。 我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也没缓过来,我偷偷地看了一眼苏凌,他平躺在床上,纤长的睫毛扬起恰当的弧度,薄唇如蜜桃般诱人。 自我出逃一个月以来,夜生活过得很单调,没有了睡前与苏凌的两三句对话我还有点不习惯,可是我们一个月之后再一次住在一个房间,我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苏凌先开口问我:“你想说什么。” “您不是睡了吗。” “没有。”苏凌侧过身,看着自己身下地板上的我:“没有睡着。” “哦。”我沉沉地应了。 “你要说什么。”苏凌道。 他怎么知道我想说话……其实我是想跟他说一下小吾的事情,可是我一个小小的奴隶又不敢麻烦他做什么事,但是小吾危在旦夕,那男人又是陈太平的儿子,如此,我说出来也没有什么。 “就当您做了个顺水人情。”我道。 苏凌听了我的话,道:“本王知道了。今夜好好休息吧,明日本王会去陈大人府上拜访拜访。” 我和苏凌又坐在了一辆马车上,三叔成了驾车的车夫,我们三人正在去陈太平府邸的路上。 马车上,我不得不面对面对着苏凌,又不得不时时刻刻与他对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的,一方面我不想看见他而左躲右闪,另一方面我不得不看见他而庆幸。 陈太平仍是江南总督,在狐妖案败露之后,他便逃到了苏州,苏凌查到他的踪迹便来抓人。我问苏凌带了几个人来,他说只有三叔一个。我想了想,三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稳得住。 走到府邸门口,我和苏凌从马车上走下来,就听见门口的家丁嘻嘻哈哈地笑着:“听说昨日小公子在那个小奴女的身上吃了闭门羹。” “那可不是,听说那女子力气大得很,竟然活生生地把公子的命根儿踢伤了。” “那可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吧。” “哈哈,这不得憋屈死我们这风流人物。” 我听得这话,大概知道他们口中的公子和小奴女指的是谁了。 苏凌有条不紊地走到府邸前,抬头看了看牌匾,正写着“总督府”,点点头,几步走上小楼梯,那门口的小厮见标志的公子前来,立刻站好步子,严肃地看着苏凌,见苏凌身着不凡,便问道:“你是何人。” 苏凌道:“我是你们家大人的朋友,今日和你们家大人约好了再次见面,麻烦通报一声。” “好的。您稍等。”小厮听罢,跑进屋内了。 半晌,小厮走出来,道:“我们家公子说,大人已经在房间里数日了,也叫不出来,公子是大人的朋友,就进来稍等片刻吧,待公子再去通报大人。” “劳烦了。”苏凌道。 我和三叔跟在苏凌身后走进总督府,小厮将我们领到正厅内坐下,有婢子前来招呼我们。我接过小婢子的茶水,问道:“你们公子昨日是不是带了个女子回来。” “公子怎么知道……” “这……那女子与我颇有渊源,不知道那女子现在在何处。”我道。 小婢子道:“公子将她带至自己的别苑了。” “那她现在还安好吗。” “昨日她将公子惹怒,现在估计被关着呢。”小婢子道。 还好人还在,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和苏凌坐下不久,就有人大跨步地走向正厅来:“你说的那老匹夫的朋友在哪里!?我刚刚去喊了那老匹夫好几次,他端着什么清高架子,回也不回我一声,真是气死老子了。” 听到声音,苏凌站了起来。 “公子别气,那大人的朋友就在前面等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赶紧打发了走了,老子还有正事要做。” “是是是。” 果然是我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他大跨步走进正厅,就怔怔地看到站在一旁的苏凌,威严肃立,自上而下一股威压,让一向威风的男人哑口无言。bigétν “这……这位公子是……”男人支支吾吾不敢造次。 “陈公子你好。”苏凌道:“我是陈大人的朋友,今日来就是想找陈大人叙叙旧。” “家父现在正在房中,避不见客,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可事态紧急,又是朝廷里的大事,实在是……”苏凌一副惋惜的样子,“本来是件美差事,既然大人不愿,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美差事?”男人听到这三个字,立刻换了副嘴脸,笑吟吟地问道:“公子哪里话,既然是家父的老朋友,那么我自然带公子前去,家父听到公子声音,也会相迎的。” “那麻烦公子带路了。”苏凌道。 苏凌跟在男人的身后,三叔跟在苏凌的身后,我跟在三叔的身后。那男人一直和苏凌讲话,完全没注意到我,但他若是注意到我,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将我们带到一处房屋前,屋子的房门紧闭,连窗户都是关得严严死死的。我唏嘘一口气,问三叔:“这天气如此炎热,那陈太平是在屋子里汗蒸吗。” “汗蒸?” “……嗯……一种养生方法。”我道:“就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不透气,然后通过不停地产生热气来达到屋内温度升高,最后出汗排毒的效果。” “倒是稀奇,这玩意真的有用吗。”三叔道。 “还行吧,根据每个人的体质。” “改日我去试一试。” “也行。” “就是此处了。”男人道:“公子请吧。” 三叔靠近这间屋子,紧皱眉头,低低地说了一句:“王爷,恐怕是……” 第75章 太平之死 “你猜的不错,我们来晚了。”苏凌碰触到门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事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 苏凌说罢,慢慢推开了门。 我跟在苏凌身后走了进去,就看见陈太平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三叔一个健步走到陈太平的身边,蹲下身子,试探了陈太平的鼻息,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爹!”一向桀骜不驯的男人在看到陈太平的这一刻也是尖叫出了声,毕竟自己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匹夫,但是自己的经济来源还是来源于他,陈太平一死…… 我捂住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死了……”我嘟囔道:“又是陈越蛊虫?” 要是以前,我看到死人还会尖叫害怕,可是最近看过太多的死人,我都有些麻木了。 陈太平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可是三叔掀开他衣服的时候没有发现狐狸毛。 “不是陈越蛊虫。”苏凌走到陈太平跟前,半蹲下来,双手扶住陈太平的头颅,然后狠狠地在陈太平的额头上拍了一下,紧接着,我看到一根细细的东西冒了个头出来。苏凌随即将那东西抽了出来,我这才清楚,那是一根几乎有二分米的银针。这根银针一拔出,汩汩鲜血喷涌而出。 苏凌反应迅速,退到一边,身上没沾上半点血迹。倒是三叔措不及防,被喷了一身血。 “王爷……下次干这个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三叔欲哭无泪,看着自己一身血红。 “爹!爹!”男人扑倒在陈太平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会这样……”我道:“陈太平不是幕后主使吗,和楚国的奸细联合起来杀人,这怎么……” “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苏凌站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或许,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们还未曾沾其皮毛。” 我打了个寒颤。本来以为找到陈太平,那一大笔银子就找到了,结果陈太平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杀死了,苏凌甚至告诉我我们可能还未曾沾其幕后主使皮毛……ъitv “有些细节我们忽略了。”苏凌道:“是他们诱导我们去忽略的。” “那这回这个死法……”我看着满地鲜血,胃中很不舒服:“这个死法根以前的不一样,还会有人因为陈越蛊虫死掉吗。” 苏凌侧过脸,鼻梁高婷,淡淡地说道:“不会了,狐妖案作祟的确是陈太平和楚国细作,陈太平一死,老巢也被我们连根拔起,只是这陈太平也只是受人指使,恐怕银子也不在他那里。” “报官!快报官!你们不准走,铁定是你们害死了我老子!”男人怒道。 “小吾在哪里!”我看向男人,恶狠狠地问道。 “你是……你是那个!”男人这才注意到我,还有我这张引人注目的面具。我抓住男人的肩膀,逼问道:“小吾在哪里!” “小吾……哪个小吾!我这里没有什么小吾。”男人甩开我,巨大的震力让我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三叔扶住了我,但因此我身上也沾上了血。 “就是你们昨日抓来的那个奴女,她在哪儿。” “那个奴女,那个奴女是我的,与你有什么干系,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男人道:“送你们去见官!” 得了男人的命令,小厮们拿着棍棒一齐上。当然,很快就被三叔三拳两脚随意地打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人嗷嗷嗷地叫着。 男人慌了神。 “你说什么,抓我们?”三叔轻蔑地道:“你还不够格。” “你们!”男人气极,道:“我已经叫人去报官了,只要官府的人以来,你们插翅难飞!我爹可是江南总督,我爹死了,抄你们九族!” 苏凌居高临下,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压,他眸子寒冷,声音如同冰霜:“诛我的九族?你还不够格。” 我尴尬地笑了笑。苏凌可是小皇帝唯一的亲人,皇室一脉也只有苏凌和苏言两兄弟,诛苏凌的九族,这可是弑君大罪,这陈太平的儿子口无禁忌,迟早要死在这上面。 “你他么给老子嚣张!”男人猛地站起来,一拳抡起,就要向苏凌打过去,苏凌稳稳当当地接下了他的一拳,随即把他提起来甩到柱子上,男人呕出一口鲜血。 男人擦着嘴边的血,骂道:“我可是江南总督的儿子,你活腻了!” 我才不管这男人要怎么样,我只是问:“小吾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小吾。” “我呸!你他妈是什么人,居然敢命令老子。”男人道。 苏凌皱了皱眉头,道:“她叫你带路,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你想死在这里。” 男人见识过苏凌和三叔的厉害,此时官府的人没到,他也不好说什么。 “带路!”苏凌命令道。 男人愤愤地站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前面,我们三人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别苑前。男人停在别苑前道:“就关在这里。” 我听罢,迫不及待地解开门栓冲进去。小吾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我看到她身上全是青痕和伤口,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神情涣散,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儿,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由此可见她昨夜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小吾……”我叫她。 她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到我的那一刻,泪水便喷涌而出。 “小吾……小吾……”我快步走过去。 小吾想也没想就扎进我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重辛哥哥……重辛哥哥……”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儿不停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摸着她的头,安慰出声:“小吾别哭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重辛哥哥在这里,别怕……别怕……” “重辛哥哥……小吾以为小吾要死了,小吾以为小吾再也见不到重辛哥哥了……”小吾蓬头垢面地缩在我的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道。 其实我不高,小吾也不高,如此,看得三叔倒是忍不住笑了。苏凌走进了屋,见到少女在我这个假男人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他脸色有点奇怪。 “林小隅。”苏凌突然叫住我。 我抱着小吾还转过头去,看到苏凌的脸阴鸷,苏凌道:“你挺优秀的。” 我一头雾水,这是在夸我吗。 “重辛哥哥……他们是……”小吾探了个头,怯怯地看着苏凌和三叔。我知道她胆子小,搀扶着她站了起来,道:“你别怕,这是重辛哥哥的……的……”我犹豫了,该说什么好呢,是我的病人,我的仇人,我喜欢的人?曾经喜欢的人?biqμgètν 半晌,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的主子。” 苏凌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他很喜欢我这么说。 “主子?重辛哥哥还帮人做事吗。”小吾眨着眼睛。 “嗯。” 苏凌不耐烦地看着小吾,冷若冰霜。 小吾害怕地往我的怀里缩了缩。 我安慰道:“你别怕,他就是看起来凶了点……其实……” 其实也挺凶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苏凌的形象树立得好一点,毕竟苏凌实在是没什么形象。 每天板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他三四百万的样子,说话又恶毒,什么表情也没有,喜怒无常,暴虐无道。 这就是他为什么长这么好看也没人喜欢的原因。喜欢他简直就是自我找虐,当然,我自己就是自我找虐的类型。 我喜欢他,我坦坦荡荡地承认。这一大部分原因都是林雨造成的,我林小隅是不喜欢他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其实他人……挺好的。”我勉勉强强地说。 “嗯!”小吾点点头,她什么话都会听的。 “大人来了!大人来了!”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男人听到小厮的话,激动地看向外面。在他看来,只要是衙门里来人了,那么苏凌和我们就在劫难逃,自己爹平时不少给官府送银子,这回就让官府好好教训这群人,让他们知道惹上江南总督是个什么下场! 我牛偷看去,只见身穿官服的男人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几十个带刀衙役,他们行色匆匆,看来是知道了陈太平的死。 官府的人进了屋,那城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两鬓斑白,留着一大把胡子,看到我们站在屋内,问道:“哪个是杀死陈大人的凶手啊。” “大人,就是这三个人!”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城主眯着眼看着我们,见苏凌两袖翩然,气度不凡,定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说话也不尖酸刻薄,倒是客气:“不知道公子是哪里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苏州城,这陈大人的死怎么个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啊,大人,就是他们杀了我老子,他们一来,我老子就死了!赶紧把他们抓进大牢里,诛他们九族!”男人气凶凶地说道。 城主没看他。 “王顾大人,你不记得本王了吗。”苏凌正言。 “您……您是……您是……” “王大人。”三叔届时从苏凌身后走出来,拿出一封卷着的什么东西。明黄色的。 我诧异。 三叔站正了,一字一句道:“接——旨。”声音清脆明亮,干净利落。苏凌随即跪下来,我见着那黄皮卷上画着金龙两只,衔着宝珠,做工精细,天衣无缝。那两只金龙交缠在一起,栩栩如生。 我连忙跪下来。 小吾先是错愣了几秒,被我强拉着跪了下来。 王顾及官府里的人,还有陈太平的儿子全都吓住,不明所以,一动不动。三叔冷笑道:“王大人,还不接旨吗,还是说,你想背上这忤逆君王的大罪?” “这……这是……”王顾仔细看着三叔手里的圣旨。他身为苏州城主,圣旨只见过一次,还是在陈太平家里见过的,与这次三叔手里拿着的不差分毫,可这是什么些人,怎么会有皇上的圣旨在手? 此时,跪了对他没什么损害,不跪肯定是忤逆君王的大罪,王顾没多想,立刻跪了下来。 王顾带来的衙役见自己家大人都跪下了,自己更不敢怠慢,一个接一个忙跪倒在地上。只有陈太平的儿子还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变化,青筋毕露,咬牙切齿。 三叔接着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太平欺君罔上,草菅人命,即日起,削职入狱,秋后问斩。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顾伸出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三叔手中的圣旨。 王顾迫不及待地打开圣旨一探究竟。打开这道金龙圣旨,只见翩然几个大字写在圣旨上,圣旨左下角还有玉玺国印,真是错不了。biqμgètν 王顾惊叹,真是错不了! 他见过圣旨一次,当今圣上的字让他惊叹,世间上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写出那样的字来,如一缕风,抛弃尘世间一切杂念,仙骨道然,遗世独立,恍若天边的云彩,高高在上,不可与凡人比语。 是陛下的亲笔无疑。 苏凌慢慢站起来,我拉着小吾也站了起来,小吾有些害怕,躲在我的身后。 王顾颤抖地站起来,声音立刻变得恭敬:“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 “这是武陵致逸王,凌王殿下。”三叔介绍道。 “凌王……凌王殿下?”王顾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这陈太平是江南总督,在削职之前是自己的上司,江南这一块,苏州城,利州城等等都是陈太平管理,自己本来就是来帮陈太平出头的,怎晓得这陈太平的儿子不识好歹,沾惹上这么个人物,此时王顾立马笑道:“是下官有眼无珠,不知道凌王殿下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王大人不必客气。此前陈太平勾结楚国,意欲搅乱朝政,已经被判了死罪,这如今暴毙家中,给本王也不好交代。” “大人!他是个什么人,你怎么对他这么客气,他可是害死了我爹,我爹可是江南总督,刚刚那个什么狗屁圣旨,定然是这贼伪作的。大人!你快点杀了他!” “闭嘴!”王顾一怒之下,扇了男人一个耳光。男人错愣地看着王顾,怒道:“王顾,你他么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老子,你——” “把他拉下去!”王顾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是。” “放开我——要不是我老子,你早——” 声音渐行渐远,我已经听不清了。 第76章 逃也逃不掉 我没想到这次苏凌来苏州还带了小皇帝的圣旨。小吾不太清楚状况,我凑到她耳边三言两语简单说明了一下,小吾捂着嘴,不可思议道:“重辛哥哥,你的主子竟然是凌王殿下?” “这个……”我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殿下,下官这就安排城主府给您备上客房,您请。”王顾说道。 苏凌摆了摆手,轻轻道:“不用太过麻烦,本王后日就离开苏州城了。” “后日?这么急?”王顾愣了愣,不舍道:“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苏州,怎的行事如此匆忙,多留几日,吟赏烟霞,岂不美哉。” 王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可就不这么写,我看他那一张脸,是巴不得苏凌赶紧走。 苏凌自然也看得出来,毕竟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其实在场最舍不得苏凌走的人是我才对,他后日离开,肯定会把我带回京州,一回到京州,我就免不了被放血扔进狼棚,只留给我今天和明天的时间逃跑……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时间又太着急,还需要从长计议。 随后,王顾叫人来搬走了陈太平的尸体,陈太平的尸体被搬回了官府,苏凌说要把陈太平的尸体带回去好好研究。虽然我很反感这个做法。苏凌说皇帝的旨意只是针对陈太平的,至于他的儿子和家人都交给王顾处理,总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顾在城主府里挑选了一处院落供我们居住,这院落里有三处房间,苏凌一处,我和三叔一处,小吾一处。 本来王顾想的是小吾是女子自然独处一室,三叔和我都是王爷的手下自然也是一室,王爷身份尊贵,所以自处一室。可是三叔知道我是女子,故此让我和小吾一室,而苏凌为了防止我逃跑,又叫我和他一室。如此往复,我竟然又和苏凌住在一起了。当然……我还是打地铺。 我肯定不能跟苏凌回京州,我还不想死,想我大好年华,怎么能英年早逝。 我忿忿地坐在椅子上打转,苏凌从门外推门进来,看也没看我,直径走到案前,提笔要写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他也没看见。 苏凌写好之后,拿着这张纸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出门之前扭头看我,警告道:“别乱跑,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怔了怔,木讷地点点头。 苏凌出了门。半晌,我才悄悄地伸出个头,左右顾盼,没看见有什么人,这才安心下来。叫我不要跑?怎么可能,不跑等死吗?逃跑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跑就只能坐等死。傻子也知道要跑吧。 以我所见,苏凌如此匆忙,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做,而王顾还没得到苏凌说要对我严加看管的消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朝着三叔的房子叫他的名字,无人答应,我这又安下心来。看来三叔也跟着苏凌出去了。 我跑到小吾房中,推开门,小吾正在收拾房间,我冲上去拉住她,道:“我们快走。” “重辛哥哥怎么了。”小吾一脸茫然。 这时,我听见院子里有隐约的脚步声,我拉着小吾靠在窗边,透着缝隙往外看时,只见有七八个家丁往我们这处走来,我就知道苏凌不会不告诉王顾派人来看守我。 我回头,对小吾道:“没时间解释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此次我本来就是来救你的,救了你我们就远走高飞,再不能来这里了。” 小吾是个极其懂事的,听到我这么说,知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也不多问。 我拉着小吾,见前门已经走不通,转身就走向后窗,我和小吾翻过后窗,蹑手蹑脚地溜出了院子。好在我当机立断,时间卡得准,晚那么一点点,就会被王顾的人反守在屋子里了。 更幸运的是,王顾还没有通知其他小厮我不能出城主府的事情,我和小吾走到大门口时,城主府的家丁见我们是苏凌身后的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放了出去。 我和小吾出了城主府,小吾才问我:“发生了什么,重辛哥哥为什么要逃出来。” “哎,我本是招惹了王爷的罪人,这王爷对我杀心重重,我此前就是逃跑出来的,没想到被王爷抓住,这不,若是回了京州,你我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们早点逃开,还是去盐都。” “都怪我……”小吾埋着头说道:“若不是我一不小心,也不会被那人渣抓了去若是我没有被抓去,重辛哥哥也就不会遇到凌王,也就不会有这些危险了。” “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拍拍她的背,道:“此事与你毫无干系,若是凌王殿下有心找我,在大晋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有出了大晋,才可以永远摆脱。”ъitv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可惜我身上的银子全在马车上,如今马车失踪,只有先回云湖书院找杨誉院主借一些钱,如此好上路,待到我们在盐都立了根基,再还他也不迟。” “嗯。” 我和小吾直径走回云湖书院,云湖书院的学生见到我也很吃惊,忙通报了杨誉,杨誉出了门,见到我,激动地将我迎回书院。 “不知道前辈怎么去而复返。”杨誉问道。 我把小吾被抓走,我将她救出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苏凌和三叔以及陈太平的死。只是说一个富家子弟把小吾抢了去,至于马车翻倒,银子丢失,我也是十分可惜。 杨誉听罢,二话不说,又取来了银子给我。 我十分感动,天大地大能遇到杨誉这种无条件帮忙的朋友我真的是感激涕零,三生有幸。 “多谢院主。”我道:“不出一年,我一定连本带息送还给您。” “您哪里说这样的话,我们是结拜兄弟,算这些做什么。” “不不不,亲兄弟还明算账,这钱一定要还,两次的钱我都会还上,院主在我危难时期的倾囊相助,我一定铭记在心,此生不敢忘。” 杨誉抬头看看,道:“天色不早,老前辈要不在此休息一晚再走?” “不了。”我斩钉截铁:“此前就是因为有事耽误了,这次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我和小吾现在就走。” “那好。”杨誉道:“我派个学生送送你们吧,我们书院也有不少会驾车的学生,老前辈和他一道吧。” “那真是感激不尽。”我道。 能让云湖书院的学生送我自然是再好不过,我武功虽然会一点,但是极差,智商又不高,若是没个值得信任的,半路上被人拐卖了也不知道。 “能帮的上老师的忙是我的荣幸。” 原来被杨誉喊来的是我书法班的一位学生,我对他还是很有些印象,这个学生叫陈运,很喜欢我的书法,也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我见到是陈运,心里也踏实了几分,事不宜迟,不能耽搁:“如此,我就告别院主了。” “先生好走。” “有缘再会。” 杨誉还拉了辆马车给我们,由陈运驾车。我这一趟动作十分迅速,没有任何废话,我叫陈运先驾车到我翻车那处,那地方偏僻,没什么人来往,钱财和书画应该还在那里。好在我刻意记了记来回路线,这才顺利找到了那处,果不其然,除了受惊的马儿不在了以外,其他东西都散落在地上。 我和小吾陈运快手快脚地将东西收拾好,放进新的马车里,我一边捡一边检查,没什么大碍,顶多是有些字画的卷轴被弄脏了。 收好之后,我们就正式踏上去盐都的路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隐约的几颗星子挂着,荒郊野外,冷风呼啸。可是我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因为想早点逃离苏州。 “陈运,你困吗。”我出声道。 “还好,老师。”陈运道:“老师如此赶时间,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我一般都睡得晚,不碍事的。” “如此便好,若是身体熬不住了,就停下来休息。”我道:“再有什么着急的事,也不能让你冒着危险。” “是,老师。”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车外,小吾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道:“重辛哥哥,可是累了吗。” “有一些。”我道:“心力憔悴。烦心的事儿太多了。” “让小吾给您揉揉肩吧。”小吾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多谢了。”我也不推辞,毕竟实在是很累了。小吾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轻轻地揉着,我的酸痛才慢慢好一些。 可是,千算万算算不到我命运坎坷,万般注意却敌不得老天捉弄。 我们连续赶了四个时辰的路,还是被劫匪盯上了。我就纳闷了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不就想出个大晋咋的了还出不去了。 陈运尴尬道:“老师,我们好像遇上麻烦了。”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 我睁开眼,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武功,遇到稍微菜一点的劫匪我就直接收拾了走人,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 “怎么办……”我愁苦道:“我也不知道。” “重辛哥哥。”小吾按住我的肩膀,以缓解她心中的紧张。 “别怕。”我自己明明怕的要死还要安慰别人,这恐怕就是丑女内心强大之处了:“别怕,有我在。” “车上的人给我下来。”劫匪气势汹汹地叫喊着。 我掀开车帘,看到前面七八个光膀子大汉赤条条地站成一片,挡住了去路。我再看了看身后的小吾和车内的银子画卷,若是我和小吾下车,银子和画被抢走不说,小吾又是个标致姑娘,说不定也要被抓走,我长得丑脾气又臭,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所以无论说什么都不能下去。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那男人有些恼怒,吼道:“车上的人是聋子吗。” “老师……”陈运扭过头看我。 “陈运。”我镇定地问道:“你对你自己的车技有多少把握。” “这……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就是车夫,论车术,还是能有把握。” “那你挑选一个空隙,直接驾车冲过去,不管他们。”我道:“若是马儿踩死了人就踩死了,若是踩不死我们也能逃出去。” “老师……能行吗。” “没有旁的法子了。”我道:“绝对不能下车。” “哎!你们在上面嘀嘀咕咕说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下来。”大汉扛着大刀大摇大摆地走来。 陈运深吸一口气,道:“那老师扶好了。” 我紧紧拉住小吾,将她的头塞进我怀里,我做的这些举动只不过是因为我在乎她,也忘了男女之分,而我不知道的是,小吾在我的怀里面红耳赤。 陈运果然拉起缰绳,策马而去。那群山匪也没料到我们会是这么个决策,陈运直接朝他们冲了过去。 山匪们吓了一跳,马儿直接撞飞了两个大汉,剩下的大汉自然是被惹怒了,他们跳了两个大汉上车,紧紧抓住马儿的缰绳。剩下的则被甩在了后面。陈运在前面与大汉们争斗,我将小吾推开,几步上去就要帮忙。此时,不知道是哪个大汉往马儿的屁股上砍了一刀,那马儿仰天长嘶,瞬间加快了速度。我一个踉跄摔回马车里。 马儿的血喷洒,糊了陈运的眼睛,他目不视物,手中的缰绳也被人争夺去。那马儿逐渐不听使唤,直接朝一个方向狂奔,马儿窜进树丛里,那两个大汉被树丛里密布的荆棘刮下了车。陈运也随着他们掉下了车。 没了车夫,马儿更显癫狂。我摇摇晃晃地爬到马车前,拼命地去拉缰绳,可是那缰绳在空中飘飘洒洒,我根本够不着。 那马儿在树林里乱窜,马车的车棚也被刮的七零八碎。那马儿身上到处被刮伤,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上,由于速度太快,惯性使然,整个车棚都飞了出去。 车棚直接跟着山丘滚了下去,我在马棚外,直接被甩飞出去,小吾在马棚内,应是随着马棚滚下了山丘。 话说我被甩了出去,直接到了另一个坡头,又迅速滚了下去。其间被多少石子多少荆棘刮伤自不必说,总捡的命一条,却丢了半条。 第77章 回家吧,林小隅 好在我还有一口气,身上的伤也都是外伤,顶多是疼的动不了,并未伤到五脏六腑。而我和小吾陈运被迫分开。此时我又倒在山脚下,身边都是杂草丛和灌木,我往我的伤口抹去,也是一滩一滩的血。 我哎呦哎呦地叫了一声,竟是手臂也抬不起来。 忽觉得头昏脑涨,晕晕沉沉,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大脑一白没了知觉。 我是在怀里醒来的,此时我觉身下有颠簸,睁眼时,只看见瘦如刀削的下巴和薄如蝉翼的嘴唇。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线,再睁大时,就看见男人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我不安分地动了动,身上的伤口又密密麻麻地疼起来,像是被火烧着一般。 “还乱动吗。”苏凌兀的,冷冷地说道。 “王……王爷……”我声音弱弱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好玩吗,林小隅。”苏凌声音中明显的恼怒,我听得分明。我委屈地摇头,道:“一点都不好玩。” “你知道你这次的行为有什么后果吗。” “顶多就是一死……或许被您折磨死……或许被您折磨得生不如死,还有什么……总归都是不太好的。”我呜呜地哭起来:“总之我就是倒霉透顶,无论干什么都有人挡着我。” “身上的伤疼吗。”苏凌没继续那个话题,突然关心起我身上的伤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是在苏凌的怀里!他——他抱着我! 我身上的血大片大片地沾到他的衣服上,苏凌也没在意,抱着我的手还是稳稳当当的。 我受宠若惊,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王爷……我……我……” “你什么。” “我……我脏……”我低着头说道。我记得苏凌一直都是嫌弃我脏的,他主动跟我亲近的那次还是我被狼咬得半身不遂,他只能抱着我回去的那次。 “哦。”苏凌应着,什么也没发生。 “这……您不是……”我道。 “哦。”苏凌面无表情。 我感到身下颠簸,已知他行进速度很快,想到自己不久就会被带回去,心中自然是不服气。我在他怀里挣扎着要下来,我可不想在凌王府被折磨到死,还不如就死在这里,死得干干净净!何必去受那劳什罪。 我的挣扎让苏凌很不满意,他停下来,声音冷冷的:“你找死吗。” “我……总之我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在这里死了干净!”我公然顶撞苏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吗。”苏凌一松手,我被摔在地上,摔到伤口,我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叫出声。 “你不是不疼了吗。”苏凌道。 我怒着:“我哪里说自己不疼了。” “是吗,本王见你这么嚣张,还以为你大好了。”苏凌明显的嘲讽语气。 我被他嘲讽惯了,也觉着没什么。只是道:“要杀要剐您快些吧,我到了那阴曹地府也好投个好胎去。”我一脸视死如归。biqμgètν 苏凌半蹲在我的身边,问道:“这么多次了,为什么还是不长记性。” “有什么记性。”我圆溜溜地看着他,道:“我不明白。” “一次两次,都以这么惨的结局收场,还不知道收敛,总是要自己找罪受,你又何必呢。”我看到苏凌眼神在我的身上游离,他继续道:“上次,或者这次,本王若是不来,你也得死了。” “您别说了。”我撇过头,不忍直视他看我的表情,哽咽地说道:“您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您是上帝视角吗。” “起来。”苏凌略过我的问题,命令道:“起来,走了。” “我走不动。”我道:“快散架了。疼死了。而且……我是不会回去的,您要杀我,现在就杀吧,何必带我回去,多个人的口粮……反正凌王府都穷。” “……”苏凌对于我这话,第一次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凌王府的确穷,这个他无话可说。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 半晌,苏凌道:“养得起。” “什么?”我没听清。 “养得起。”苏凌再一次将我抱起来,我在他怀里惊恐地颤了颤,我惶恐地仰首,苏凌没有任何的表情,苏凌将我抱得稳稳当当,道:“回去吧,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养得起。” “您……” “嗯,不会饿死你的。”苏凌再一次说道。 我有些不知所措,养我? “回家吧,林小隅。” “回……回家?” “嗯,回家吧。”苏凌捏着我的肩膀,声音尤其得温柔:“回家吧,养得起。” “我……”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泪汪汪:“您不杀我了吗。” “不杀了。” “您……您发誓吗。”我揪着苏凌的衣领。 “……”苏凌愣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这么问,半晌,还是无奈地说道:“本王发誓。” “为什么不杀我了。”我面红耳赤,心如擂鼓,在他怀里踟蹰。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肝儿猛地一跳。 “不想了。”苏凌道。 “为什么不想了。” “……”苏凌低头,看着我。 “嗯?” “就是不想了。”苏凌道。 “真的?” “真的。”苏凌诚恳地说道。 “那我也不回去。”我撇着嘴巴道:“谁叫您说是要杀我。我才不相信……您会骗人。满嘴谎话。” “那你要怎么样才回去。”苏凌听了我的话,竟然没有发飙,而是很有耐心地问。 “我……我要……我要免除奴籍。”我说完这话,立刻垂下了脸。 “好。”苏凌想也没想直接答应。ъitv “这……就这样……”我不可思议,今天的苏凌这是怎么了。 “就这样。” “那……那您再也不能打我了。” “好,不打了。”苏凌再一次对答如流。 “那也不会放狼狗咬我了?” “不放了。” “您……您人怎么这么好。”我忍不住感慨道。 苏凌一震。 “那我回去吧。”我也不挣扎了,任由苏凌抱着我。我们在月下往大道上走去。我好奇道:“您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在哪里您都能找到我。” 苏凌无言。 一直到回到城主府,苏凌也再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更要命的是小吾和陈运已经在城主府等我了,听他们说,是三叔将他们接回来的,苏凌单独来找我的。苏凌一直抱着我进来,吸引了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王顾用一种惊悚的表情看着苏凌稳稳当当地抱着一个男人,而小吾则是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闷闷不乐。 三叔咳嗽了几声,再没有说话。 我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挣扎着想下来,但我自己也知道我走不动,苏凌又狠狠掐了下我的肩膀,我才不敢动了。 “王顾,你去请个大夫来,本王将她抱到房中去。” “是……是……”王顾瞧着画面太美不敢再看,忙走开了。小吾走上来说是要照顾我,被苏凌一口回绝。小吾的脸色很难看,三叔一向不过问苏凌的事情,自己坐到屋檐上看太阳去了。陈运得了苏凌的话回了云湖书院,而我则被苏凌抱到床上,安安静静地与苏凌对视。 苏凌有话与我说,道:“你去过云湖书院对吗。” “嗯。”我道:“院主对我很好,接济了我很多,您……您的字画也被我卖在那里去了,您若是想要回来……”我小声地说道,生怕苏凌一时发飙砍了我。 “本王知道。”苏凌语气淡然。 我见他没有发飙的冲动,这才安了心。 苏凌又问道:“近期云湖书院贴出的字画说是一个叫重辛先生的人写的,这个先生是你吗。” 我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面红耳赤,羞涩地点点头。 “是谁教你的。”苏凌的声音竟然有些急促。 “没有……没有人……”我有些奇怪。 苏凌将我按在床上,我被他着急的模样吓到,一动也不敢动。苏凌逼问道:“是谁教你的,你最好不要骗本王,不然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没……没有。”我害怕地缩成一团。 “你撒谎。”苏凌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没有!”我道:“我第一次握笔,就顺理成章地写了出来,好像就是我自己早就会写字一样,没有人教过我写字!没有人!”“……”苏凌愣住。 “您觉得我一个小奴隶,会有人教我写字!”我的小脸涨得通红:“您说,您说不杀我了的,结果您刚刚又说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果然大贵人的话都是骗鬼的,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可怜巴巴地哽咽道。 苏凌这才慢慢放开我,揉了揉眉心,道:“本王鲁莽了,只是这字你以后就不要乱写了。” “为什么……”我道:“他们都说我的字写的很好,就我这字还能发家致富呢。” “就是因为太好了。”他道:“太好了,好得几乎一模一样,好得几乎可以至你于死地。” 我诡秘地看着他,不解。但苏凌终归是发了誓不会害我的,既然他都如此说来,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不写了就是。 “还有,明日临走之时,你去将你的字画全部收回,一张都不能留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写过这些字,你自己去警告那个院主,林小隅。不然,本王也保不了你。”苏凌严肃地说道,棱角分明的脸异常坚毅。 我只好点头。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结尾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苏凌同意将小吾一同带回凌王府,我次日找杨誉要回了自己的字,杨誉虽然有万般可惜,也无可奈何,他更是答应我守口如瓶。我们也许下了在京州会面的约定。 乘着马车,我们直径赶回了京州,苏凌像是有很着急的事情没处理,路上也没个休息。 马车停在了凌王府的大门前,是我熟悉的门槛儿,熟悉的“凌王府”三个大字,熟悉的红砖绿瓦,熟悉的层层林林,红漆雕花大门前,有个穿着粉衣的少女亭亭玉立,发髻上插着一株冰簪花,水出芙蓉,貌若天仙。马车停下后,我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直步冲过去给了芭歌一个满怀拥抱,笑眯眯地说道:“歌儿,我想你了。” “唔。”芭歌皱了皱眉头,表情痛苦。 我诧异:“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随即笑开:“没什么,欢迎回来,小隅。” 小吾紧跟其后,走下了马车。 见到我和芭歌亲昵的举动,她咬住嘴唇,问道:“这……这是重辛哥哥的妻子吗。” 我这才想起还没告诉小吾我是个女子这件事,现在又不好开口,我只有拉她进了听竹园,才将事情全盘托出。 谁知小吾一脸不可思议。脸色渐渐有了变化,没说什么,独自走到院子里去,说是要散散心。 芭歌问起小吾的事,我也是全盘托出。芭歌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见她年龄与你相仿,你也可以有个玩伴了。” 我见她脸色一直不太对,一定有什么事,抓着她的手臂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biqμgètν “没什么。”芭歌强颜欢笑。 我又按住她,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谁知我按她的手臂时力气大了,她唏嘘一声,我这才猛地将她的衣袖掀开,只见一道一道的伤疤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分外打眼。 我震惊,怒不可遏:“这是怎么回事。” “哎,没事,都过去了。”芭歌忙着拉下袖子来。 “没事了?怎么会没事,你身子柔柔弱弱的,这怎么可以,还不好好包扎一下……歌儿……”我着急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在柜子里翻出跌打损伤的药瓶,却被芭歌拦了下来:“没什么事,我已经上过药了。” 我只好将药瓶放回原位。我知道歌儿的聪明和玲珑,能将她打成这样的只有…… “王爷打的?” “这是芭歌应得的。”芭歌将袖子放下,消瘦的脸庞,垂下眼帘:“违背了王爷的命令。” “是……是帮我逃出去的那件事吗。” “别想了,总之小隅已经回来,王爷也不会杀你,皆大欢喜,身上的伤总会好的。”芭歌摸着我的头,笑着说:“你不是说还要约着王爷一同去玩吗。” “歌儿……”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突然,猛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做事情从未考虑后果,都是我的错……” 芭歌愣了愣。 笑着摇摇头。 第78章 上巳节面具游戏 话说陈太平已死,狐妖案也查了个水落石出,可是那几箱银子却不翼而飞,这件事就没有个结尾。 小吾刚开始还不能接受我的性别突变,第五日也就习惯了,如今听竹园多了小吾,倒显得热闹起来。小吾跟芭歌不一样,心思少,城府不深,做事情全凭性子,还很胆小。小吾和我一样,十分害怕苏凌,也是尽量能避开就避开。 三叔独自住着,小吾和歌儿住在一起,我则是一个人住着。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知了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我惬意地躺在树荫下数着翩跹的光斑,有小厮急急忙忙地走进听竹园来叫我。原是苏凌唤着我过去,自从苏州回来之后,苏凌已经五日没有叫过我,我其间去找刘老先生问过苏凌的寒毒,老先生说,苏凌的寒毒本来是要大好了的倾向,可我这走的一个月,寒毒得不到克制,大有复发的倾向。 苏凌一时间还离不开我了。 我随着小厮走去醉生梦死,苏凌站在一幅画前,眉宇处光影翩跹,睫如蝉翼,推门的轻风掀起他墨色绣袍,像是湖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 “王爷,在看什么?” 闻声,苏凌垂首,从身后拿出一个青花瓷瓶,道:“许诺你的事。” “嗯?” “去奴籍的陵水。”苏凌道:“今日陛下赏赐的。” “去奴籍?”我欣喜地接过这青花瓷瓶,双手颤抖着:“王爷您说真的……真的给我了。那我可以摆脱奴籍了?” “本王说话从不食言。”苏凌道:“你拿这个兑了水之后,反复擦拭,就可以洗掉了。” “谢谢王爷!王爷您人真好。”我笑着说。 苏凌撇过脸去,道:“以后别在本王面前说这种话。” “为什么,王爷对我好还不准我说了。”我将青花瓷瓶放在怀里,嬉皮笑脸地嚷嚷道,“王爷人真好,王爷人真好。” 我看到苏凌的脸好像有些泛红,我觉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能把猴子逼急了,于是我自觉地停下了嚷嚷。 “再过三日上巳节,陛下召本王进宫,你也要跟着去。”苏凌道。 “我……我也要去?” “嗯。” “我不想去。”我耍耍小性子,想试试看苏凌的底线在哪里。 苏凌一脸平静,还没有发火,心如止水,淡淡地问:“为什么不想去。” “我没有什么好处,不想陪您去。”ъitv “哦,你想要什么好处。”苏凌直截了当,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其实很简单的,之前您也答应过我的。” “直言不讳。” “您说等狐妖案告一段落之后就跟着我一起出去玩的。”我道:“我这几日都在规划路线和选址,京州好多地方都没去过,您就陪我一起去?” 我见苏凌没有反应,补充道:“就当我庆祝我成为一个平民?” 苏凌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道:“好。” “谢谢王爷!”我喜笑颜开。 “三日后的上巳节……” “去去去一定去,为什么不去。”我笑眯眯地说。 拿了药水我就往听竹园回去,我记得小吾身上的奴籍是刻上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褪去。改日帮她也问一问苏凌吧。 对于小吾,苏凌说是我买下来的,因而算是我的婢子,不算是凌王府的,小吾要如何,凌王府也管不着。 “歌儿!”我冲进听竹园,没想到歌儿迎了上来,道:“水已经备好了。” “啊?”我惊讶。 “王爷是拿陵水给你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 “嗯。”芭歌道:“此次陛下问王爷的奖赏,王爷要的就是陵水,此次他叫你去,我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这是……这是王爷的奖赏?” “不错。” 苏凌此次有功,没想到问小皇帝要的奖赏却是这个。我踌躇道:“为什么会是这个,陵水王爷没有吗。” “若是刻上去的奴籍倒是好去除,可你这是千年翰墨写上去的,只有皇室的陵水可去,这千年翰墨一般是给罪人或是要犯使用,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大罪,竟然是被这东西写上的。”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毕竟林雨中间有好几年的记忆是断片了的。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入浴脱奴籍去。 上巳节。 脱了奴籍的我做什么事情都洋洋得意。 上巳节,我和苏凌约定好了要进宫,与此前一样,苏凌也只带我进宫,不过这次不一样,我不必女扮男装。 苏凌闭目坐在我的对面,我撑着下巴在窗前四望,苏凌突然睁开眼,道:“你要注意一些。” “哦……我知道。”我知道苏凌说的是什么:“我一定注意,不会去招惹那个小皇帝的。” 这次的上巳节在未央宫的御花园设宴,我紧紧跟在苏凌身后入席,四周人都向我投来诡异的目光。 “这就是凌王殿下今日带来的女人吗。” “我记得往日凌王都不会参与上巳节的……” “前些日子在陛下面前得了脸,恐怕来也是居心叵测吧。”ъitv “嘘,你可别乱说,这东西岂是你和我能掺合的。” 我屁颠屁颠地随着苏凌入了席。 各位大人后都相继入席,随后,马思雨着着艳丽的华服走进,坐在次后位的地方。再然后,就是小皇帝一身明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我悄悄地向小皇帝看去,那一抹明亮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真真是此人只因天上有,人间不闻。 “前段日子,阿弟找朕要的陵水,就是给你身后这位女子用的?”小皇帝走到苏凌面前,突然问道。 “回陛下,正是。” “哦?”小皇帝眯着眼,温柔地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阿弟喜欢呢。” 苏凌不说话。 小皇帝侧过身来,看着我的面具,轻笑一声,如同春风拂面,看得我红光满面。他轻柔地问道:“朕记得你,戴面具的小姑娘。你经常和阿弟在一处。”他突然几步走近,凑到我的耳边,我吓了一跳,刚要逃开,却被苏凌一个眼神瞪了回来,我只好悻悻地站稳。 “上次国宴那人也是你吧。” “是……”我硬着头皮答应。 “噗嗤。你的面具是凌王殿下送你的吗。” “嗯……”我弱弱地回答。 小皇帝笑了,道:“凌王殿下经常送你一个全脸面具吗。” 我知道小皇帝说的是什么,苏凌送我的面具的确是把我的脸遮得严严死死的,连眼睛都看不见。 “……嗯……”我想了一会儿,道:“可能殿下喜欢吧。” “嗯哼——”小皇帝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我和苏凌也坐下来。 “王爷……”我这才发现每一个来参加上巳节的人都带了一个女人。连不喜欢马思雨的小皇帝也是把马思雨紧紧地带在身边。我诧异:“王爷……这是什么情况。” “今年的上巳节,陛下说是要办新。吩咐每个人各带一女眷。”苏凌道。 原来如此。 “总觉得你们大晋节日的玩法真多。”我道。 “往年都没有这些个。”苏凌道:“陛下做事,必然有其目的。” “众卿都到齐了。”小皇帝已经坐回自己的主位上,说道:“在此之前,朕得要先问问责。” 问责? 众人一片唏嘘之声。 “凌王殿下,不知道你是怎么窥测到朕的旨意,直接戴上了面具来呢。”小皇帝弯着唇笑道。 我知道小皇帝说的面具是指我,我浑身一颤。 “臣弟不明白。”苏凌诚恳地说道。 “此前,魏太子给朕说了个上巳节时可供玩耍的游戏,朕思之,尚觉得不错,这才命众卿携女眷前来。”小皇帝道:“此游戏是由男女各一组,男女各戴上朕发的面具,然后到沁芳园中,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彼此,再回到御花园中来,就算是成功了,在此,张丞相会登记排名,朕由此来颁布奖励,如何?当然,在游戏开始之前,朕会给众卿喂下暂时性的哑药,可是不能说话的,嗯……这面具也是特制的,没有张丞相手中的钥匙是绝对摘不下来的。自然,朕和马娘娘也会参加这次的游戏,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小皇帝一发话,自然是没人敢质疑。 只是…… “陛下既然说是魏太子提出来的点子,怎么不见魏太子?”有一大臣说道。 “魏太子前日回国了。”小皇帝道:“真是可惜。” “听这个游戏的规则,好像跟民间的鬼面节相似。”有一大臣说道:“不过是些民间市民玩耍的小游戏罢了,陛下若是感兴趣,改日微臣再多多介绍些于陛下?”bigétν “是吗。”小皇帝笑:“倒是朕孤陋寡闻了,还以为这游戏是个新鲜玩意呢。” 鬼面节…… 我说了,这里人很多,很容易走散的。你人生地不熟,离开了我,小心别被人贩子拐卖了去。 你拉着我的袖子,这样子就不会走丢了。 那可是要我买一根红绳将我们栓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对不起…… 我头晕目眩,有什么声音一直在耳边轰鸣。我怀疑林雨的身体素质很不好,才导致我经常有头晕的这个毛病,改天叫刘先生帮我好好看一看。 “认真听了吗,林小隅。” 我回过神来。猛地点点头,问道:“王爷是要和我一组吗。” “不然你认为现在本王还可以变出一个什么玩意来吗。” “这自然是不能。”我咧着嘴笑,总觉得这个游戏很像情侣游戏,而且苏凌还专门带上了我,我心如擂鼓,面红耳赤。 “众爱卿可还有什么疑问?”小皇帝居高临下道:“若是没有,可就要开始了。” 他两句话之间可是一点空隙时间都不给,自然是不能让人有意见,象征性地问问有没有意见也只是形式罢了。 “现在请众卿到余院主处喝下哑药,换上衣服,随后跟另一人分开,会有婢子相继带你们去沁芳园,一个时辰后,游戏正式开始。” “王爷,您能行吗。”我质疑道。 “若是两个时辰之后,本王还没有跟你汇合,你就自己走出沁芳园吧。一路上应该都有黄门和婢女,你问着就可以出来了。”苏凌喝一杯茶,道。 我嗫喏道:“您不找我吗。” “懒。” …… …… …… 我气得头也不回,直接去找喝哑药了。喝下哑药,我想发声,的确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有小婢子递给我新的面具,道:“请姑娘换上这个。” 我一看,大家都是清一色的白色面具,只有眼睛和婢子那里有孔,看起来怪吓人的。不过比苏凌送给我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没孔的人性化多了。 但其实虽然我的面具一个孔也没有,其实在面具里是可以视物的。 我忙接过面具,示意我自己动手。 小婢子点点头。 我拿过面具,忙低下头,躲在一处阴影里,迅速换好面具,重新走到小婢子面前。小婢子拿起钥匙,在我的后脑勺的地方锁上了,我双手一抬,果然是摘不下来。 “请姑娘换上衣服。”小婢子拿出黑色的大衣来。这是一件可以将这个人包在里的斗篷,穿这个的原因是为了遮住衣服。 我套上衣服之后,小婢子恭敬地退了一步。 “请姑娘随我来。”小婢子在前面领着路,我一路跟在后面。 我们一直沿着一条石子路走着,期间周围有不少婷婷少女,其实我刚刚在席位上都观察了一遍,虽说这小皇帝的臣子们大多都老大不小了,可是带来的姑娘却是一个个如花似玉,可见这不该是一场游戏,连女人都变成了攀比的物件儿。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刚刚一时赌气冲走一时爽,现在却难受得紧。我和苏凌没有约定什么暗号或者是约见面的地方和招呼的动作,现在既看不到人,又听不到声音,根本不可能认得出啊。该死……早知道刚刚就该跟他约好了才走的。 可惜现在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79章 人鬼情未了 小婢子将我带到一处湖泊旁边,就起身离开了,只是告诉我一炷香之后就可以随便走动了。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小婢子走后,我仔细思考,苏凌不可能真的来找我,我顶多就是随便在园子里逛逛看看风景,看完之后随便找个人带我出去就行了。如此,这个游戏反而变成了欣赏皇家园林,倒也挺不错。 小婢子说一炷香以后会有提示,到时候我就可以自行走动了。我正想着是什么提示,只听得“轰隆隆”一声,我汗颜,这个巨大的敲钟声,就是婢子们说的提示了吧。bigétν 院子里面一片死寂。 我开始沿着脚下的路走,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游戏,我总有一种好像玩过的感觉,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玩过,但是记忆告诉我我并没有玩过,可能是林雨玩过,还留着一丝意识在脑海里吧。 话说,小皇帝的院子还真不错,因为是夜晚,石子路的两旁都点着宫灯,衬托得石子路仿佛是一条架在天空中的桥,左边是清一色的竹林,右边是清一色的银杏,竹林尽头有泉水叮咚声,原来是一条清泉从山间涌出,水珠溅在竹叶上,就像珍珠空明。 沿着泉水走,就走到一个湖泊,湖泊旁停着小舟,我见这湖可泛舟,颇为意境。 我走到小舟边,伸手去捞船,却发现够不着。我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看了一眼小舟,看来只有等一会找到什么棍子之类的,再把它拉过来好了。 想着,我转身走回石子路上,远远地就看见有人走过来了,跟我是同一样的装扮,后又看到有人跟在她身后,俩人互相点了点头,就牵着手一起走了。 我惊讶,这配对速度,这么快?没有开挂吧。 算了,我还是先找找苏凌吧,万一找到了呢,实在找不到我再自个儿玩去。 这零零散散的人,穿得还是一模一样,不能说话又不能摘面具,我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还怎么找苏凌啊,真是脑袋大,再加之我忘了和苏凌约定个什么暗号,哎……罢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我想着,又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莫名的叫喊声,我好奇地靠近了一看,我汗颜,在这里野战,被抓到会……太刺激了,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赶紧走吧。 啊——!我的妈! 我的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窜起来,直直地摔在地上。猛地抬头,看到一个人柔柔弱弱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来朝我比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总之我看不懂。 我看她的个头应该是个女子。 她将我拉起来,就挽着我的手,我便知道她认错人了。 我忙抬头挥手,女子诧异地看着我,我再摇头挥手,她这才明白自己认错人,转身就走了。 这又不能说话,指不定有人背后拍你一下,就能被吓死,想着,我避免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提高了警惕。 我逛了一圈,人越来越多,我也没看出哪个人像苏凌,我觉得苏凌应该很好找,毕竟摸着最冷的那就是他。为此,我牺牲自己不知道摸了多少人的手,男男女女,荤素不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只钟又“轰轰”地敲了一下,我知道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这么久了也找不到苏凌,估计他早就出去了,我想着,就原路返回回到那个湖泊边。 这个花园听说是未央宫最大的一个,我刚刚转一圈,就发现有五六个湖泊,但湖泊上有船的还是只有那一个,园子太大,我根本走不完,一会儿划了船我就直接叫人把我带出去吃饭了。 我走到小舟边,小舟没有被人动过,是没人喜欢划船吗。我走到银杏树下,用手折断一支树枝,伸手去捞小舟。没想到还是够不着,只能再往前面走一点,谁知道脚下的土是淤泥,我一只脚下去直接踩空,手中的树枝也没有拿稳,直接掉到了水里,我整个身体向前倾倒,我闭上眼,还好我会游泳。 不过我并没有落到水里,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终于有那么一次被英雄救美,有人抓着我的另一只手把我拉了回来。我才免去了湿身的危险,未央宫里也少了个凌王殿下的女伴湿身出宫的笑谈。 我想说谢谢,张口却什么也没听到,我这才想起我说不了话,我站定,那人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胸膛,我只好抬头,却又只能看到一张面具,我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人,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吧。 “男人”垂首,盯着我的眼睛看,好像能从我眼睛里看出金子来。ъitv 我做了个手势,表示谢谢。 我转身便要走,男人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愣了一下,瞬间被拉进一个怀抱。我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闻到一股淡淡地药香味,我错愣在他怀里,茫然地抬头,他低着头看我,我们的目光交错在一起,像是穿越了千年的碰撞。 他的眼睛十分忧伤,忧伤得仿佛落入大漠的无助孤鸟。 这种感觉,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跳的飞快,世界都安静了,我只能听到自己一阵一阵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但我明确地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苏凌。 怎么会……怎么会…… 我不是一个看到帅哥就心跳加速的人啊,可是这份感觉却无比真实。我背靠着他,他俯身下来,隔着我的面具吻上了我的唇。 一切都来得太快,虽然隔着面具,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猛然推开他,惊魂未定。 他在黑夜中站立,身影单薄,风撩起他的黑袍,飘飘而立。 他伸手拉住我,我的手瞬间没了力气,被他拽在手里。 他顺势将我拉进怀里,抱着我的腰,轻轻一跃,便跳到小舟上。小舟轻摇,我害怕掉进水里,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他知道我想划船? 船桨就在小舟里,他拿起船桨,慢悠悠地划船,小舟渐渐离岸远去。他放开了我,我坐在船头,微风掠过轻柔地湖面像一只白鸽拂面而来,撩起我的黑袍,我轻轻把手放在水中,湖水涟漪划过我的手指尖。我感觉到指尖柔软的水波,神清气爽。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好像是在很多年前就这么坐着了,可是我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站起来,轻轻摆着船桨,我趴在船檐上,静静地看着。 待船被划到水中央,男人坐了下来,紧紧地与我十指相扣,生怕我跑掉一样。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帅哥恐怕也是认错人了。而且还认错得很严重,可是我又不能说话,做动作他好像也看不懂,或许他和他的小情人也跟我和苏凌一样没有约定什么动作。 这可就难办了,我看得出这个帅哥的搭档应该是自己的妻子或者小妾,万一他突然色心大发,把我认错,就像草丛里的那两位一样,我不就不明不白失了身吗。这人一言不合就上嘴吻我,好在有面具,亲不到,可是脱衣服总是可以的吧。 我毛骨悚然,想着一会靠岸了一定要赶紧逃跑。 但我看这个人为什么似曾相识呢。 难不成又是林雨的旧情人? 不不不,记忆告诉我,林雨只喜欢苏凌一个男人,而也没什么人喜欢林雨,就算是她长得再怎么惊艳,千年一遇,在外界也被传成万年丑女。 所以这不可能是林雨的旧情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被美色懵逼了双眼。 我自认为我不是这么一个没有节操的人,可是……算了不想了。 我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和我必须和苏凌接触的感觉不同,我和苏凌虽然接过吻,不过是我不愿意他不愿意,或者是我愿意他十分不愿意的情况下而这个人拉着我,就好像拉着几十年的老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命中注定。 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差点误以为是我自己一见钟情了。 不对。 我凑到男人身上闻了闻。 这股淡淡的药香味。 肯定是这香味有鬼!我怎么可能是一个被美色所诱惑的女人!这个香味肯定是个什么动情的东西,害得我精神错乱,意乱情迷。 我越想越乱,万一一会儿情欲上头我…… 我忙捡起床上的船桨,迅速地往回划。 男人看着我,好像是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 男人站起身,抱起我的腰,一个飞身,便从小舟上飞到了岸边,我惊魂未定,一切来得太突然,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bigétν 从刚刚我想划船那一刻起,到后来我又想上岸,这个男人好像能洞察一切! 见了鬼了! 我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跑。 有故事说,书生在夜间遇见绝世美人,美人对他钟情,书生义无反顾,可惜那美人是个鬼怪,这场艳遇人鬼殊途。 我这没有书生博大的胸怀,人鬼殊途!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我一路狂奔,那男人也在身后追着我。 我滴个娘啊。 这鬼大哥敢情还是喜欢我这种歪瓜裂枣的。 他的身姿轻盈飘逸,我根本就跑不过。 我灵机一动,在转角处一头栽进水里。屏住呼吸。 鬼大哥紧跟其后,走至水边,不见了我的踪影。 他良久伫立,痴痴地看着。 然后颓废地转过身,孤寂地离开了。 我看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一种尤其心酸的感觉,仿佛他在黑夜中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路。 罢了罢了,估计是没有女鬼跟他配对吧。 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是女鬼。 我用尽了平生所有的耐力,一直憋气到保证万无一失,才悻悻地从河水里爬出来,然而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寒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根本不想去找苏凌,早点走了算了。 我湿漉漉地站在树下,等着遇见过路的婢子让她带我出去。可是半晌,也没见一个人走过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如此不得大体地找人了。 我走得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方向。直至走了将近一炷香,愣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难不成他们全部找到自己的搭档出去了?我这也太衰了吧。 我自怨自艾地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剧烈地脚步声,还有一阵阵阴风从我的身边飘过。我大惊,会不会是鬼大哥找来了! 我害怕地退后着。 “乒乒乓乓”,奇怪的声音接踵而至,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兵器碰撞的声音? 我扭头就跑,谁知道身后有大批人马蜂拥而来,他们从我的身边掠过,有什么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一抹,居然是血。 我吓得两眼冒金星,今天是我的什么大日子,又是遇鬼,又是谋杀的。 我正要又钻进水里,谁知有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摁倒在地上。我刚要挣扎,就感受到他身上深深的寒气,这种感觉绝不会错,是苏凌! 他抱着我,我们抱在一起,从湖边一直滚到假山下的草丛里。苏凌摇摇头,示意我安静。 虽然看不到苏凌的脸,但我清楚的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看到他的黑袍被砍得七零八碎,身上的伤口也是血流不止。 那些个追杀他的人,看起来个个训练有加,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只好屏住呼吸,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会有人趁机刺杀苏凌,还是在未央宫里?不会呀,陈太平已经伏法,照理来说,刺杀苏凌的人应该没有了啊,怎么还会有…… 苏凌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 直到这群追杀他的人都有走远,他才慢慢站起来,但身形也是极其的不稳定,摇摇欲坠。 我忙扶住他。 苏凌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我,我还是非常高兴的。苏凌站都站不稳了,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拉着我的手,直接倒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压在我的背上。 还好我身子骨还行,硬生生地背起了他。 第80章 失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是怎么背着苏凌一步一步走回去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知道我背着苏凌走出园子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也不知道为什么,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苏凌,我又不认识路,背着苏凌兜兜转转还要躲避黑衣人的追杀,实属不易。 总之我带着苏凌安全走了出去,我们也安全回到了凌王府,我太累了在马车上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芭歌告诉我,有楚国的奸细混入未央宫,趁机刺杀小皇帝,而他们把苏凌误认为了是小皇帝,所以才对苏凌穷追不舍,现在,小皇帝已经把所有的刺客都抓了起来,也派了最好的太医来替王爷诊病。 “那苏凌现在没事了吧。”我喝了芭歌递给我的一杯水,问道。 “嗯。” “小隅姑娘。”小吾从门外走进。 “嗯。” “尝尝这个。”小吾端给我一碗银耳汤,说道:“我亲手做的。” 我一口喝下去,甜而不腻,实在是很不错啊。 “王爷还好吧。”我又问。 芭歌道:“没受什么伤。” “苏凌真是倒霉得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祈福的。”我虽然不太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借此和苏凌一起去玩还是不错的。而且之前苏凌也答应了我。 芭歌想了想,道:“承福寺许愿是最灵的。” “承福寺?” “嗯。”芭歌道:“就在京州的郊区。” “我怎么记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是在碧螺湖的山上。碧螺湖在山下。”芭歌道:“小隅上次跟着王爷去祭祀的时候不是看到了那座山吗。” 我想了想,点头,“上山祈福,顺便踏青。这个想法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苏凌愿不愿意。” “小隅自己去问问不就好了。” 我想这也是,顺便探望一下苏凌病号。 苏凌在花园里晒太阳,或许是刚刚康复,他心情没那么低沉,看到我也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王爷,还好吗。”我问。 苏凌道:“事实上证明,带着你去是很正确的。” “啊?”这是在夸我吗。 “你的命挺硬的。”苏凌波澜不惊地说“哦……”我感概:“英雄所见略同。” “你是来看本王死没有死的吗。” “不是不是……”我尴尬地说:“就是上次,我跟你说……出去玩的那件事。” “哦?”苏凌眯着眼,轻轻地说:“你已经选好地方了吗。” “嗯。”我本来羞于启齿,毕竟我对苏凌有不可以有的情愫,但见他如此坦然,我也不好拘谨:“承福寺您知道吗。碧螺湖上的那座寺庙,听说祈福很有用的,我想带王爷去那里。” “祈福……你是觉得本王大限将至了吗。”苏凌问。 “不是……”我只是喜欢你岁岁平安。 当然,这句话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本王说过的不会反悔,准了,你安排吧。”苏凌道:“想什么时候去。” “就……就四日后?”我道:“想着是爬山,您身体再养好一些再去。我也好准备准备,这一去要住上好几日,和主持联系,采办东西都要时间。” “好。依你。” 得了苏凌的准许,我高高兴兴地去准备祈福要用的物品了。关于出门,我其实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只好将芭歌带上。 小吾是铁了心要跟着我的,如此,我们一行三人开始了祈福事前准备,说起来满满的都是泪,凌王府穷,不是一般的穷,是穷中穷。我看中的很多东西,凌王府都买不起…… 苏凌这个王爷做成这样委实憋屈。 无奈之下,只好选便宜的买,但是选便宜的,质量就保证不了。咳咳咳,苏凌你就将就一下吧。 和承福寺的主持联系,上下路的糕点衣服,还雇佣的马车等等,我和芭歌,小吾忙里忙外了四日,终于把一切准备妥当。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更别说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的人了。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苏凌只是回绝了我的邀请,连原因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我接到他回绝的消息,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置若罔闻。我甚至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苏凌就草草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怎么样,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仔细想了一会儿,强颜欢笑,生怕别人看出我心中不快:“这有什么,林小隅,回去吧。” 但主持那边既然已经说好,如果不去,既是失信于人,又是浪费凌王府本来就不多的钱,我想再劝一劝苏凌,可刘海竟是连醉生梦死也不让我进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和芭歌,小吾一同去。 芭歌安慰我道:“我们一起去也不是什么不好,什么要紧的,说不定是王爷有什么急事,故此失约了。我们几个去,照样也能给王爷祈福是不是,小隅到时给王爷带个什么祈福的物件儿回来,也好的呢。” 芭歌知道我去承福寺的原因一心是为了苏凌,她如此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可是这趟游行本来就是邀约的苏凌,他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本是为他祈福,他不去,还会灵吗。biqμgètν “更何况……”芭歌脸色一沉:“你忘记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她指的是我喜欢苏凌这件事,我答应过芭歌,绝对不会。 “我……我又不是非他不可,本来就是借此机会自己想偷溜出去玩,他不去就算了,惦记他做什么。”我尽力掩饰自己的紧张,笑着说。 “小隅记得就好。”芭歌又恢复了笑脸:“话说马车已经在凌王府门口等着了,我们就先走吧?” 我恋恋不忘地回头看了一眼,只好答应。 我们一行上了车,这一去,怕是要五日才能回来了。 这时候,我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会让我改变整个人生,更会让我走上一一条漫漫不归长路。 门外春光正好,恰似明媚。 第81章 承福寺 行至承福寺时,已是第二日晨。 本来说好是苏凌要来,最后却只是我和芭歌,小吾三个女子来了,虽说这样,主持是个明事理不势利的人,还是很好地接待了我们。 我与芭歌小吾在承福寺后院一间后房住下。主持带我们行至房处,便道:“姑娘来得凑巧,两日后就是承福寺十二高僧加持大典,届时姑娘再祈福是绝佳的时机。” 我言笑晏晏:“是啊,真是凑巧,凑巧得连主人公都没能来。” 主持知道我说的是苏王爷,只是道:“人各有难处,老衲能谅解,姑娘也不必纠结。” “主持有心。” “若是姑娘还有什么需求,尽可招客房四周的小僧,近日在小寺住下,小寺深藏于山间,竹林苍翠,姑娘尚可游玩,老衲近日还有贵客,就不多作陪了。”主持告别。 竟然还有贵客要到承福寺吗? 将物品放好,芭歌说留下整理,独我和小吾出寺院玩耍。 经介绍,承福寺风景极好,我和小吾出了寺庙就能看见一处处竹林幽邃,还有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我其实不信什么神魔鬼怪,但是苏凌命不好,给他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其实本来的目的也不是祈福,是想和苏凌一起出来,我……我还是有私心的。 知道苏凌喜欢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可是我……哎,我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知觉,我和小吾已经走到了一处瀑布,飞流直下,水花四溅,才将我的思绪从远处拉回来。 “这是哪儿?”我问。ъitv “刚刚我们出了寺庙就一直往北走,这应该是承福寺寺庙后面吧。”小吾走到池边,轻轻捧了一手水花,笑着说:“姑娘,这水可清冽了!” “是吗。” 我也去捧了一手,果然清凉。 “那可是,我们承福寺的山泉是从山顶流下来的,汇集成泉,都是自然的。”有个拿着扫帚的小僧走来,“两位施主还可喜欢?” “小师父。”小吾站起来。 我看着瀑布飞泻而下,在这里汇集成一个池塘,池塘继续往下流,绵绵无尽,问:“这水最终流到哪里去?” 小僧道:“施主知道碧螺湖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苏凌上次祈福的地方。突然想起芭歌说过承福寺是在碧螺湖的山上,故此,没等小僧回答,我便自问自答:“是流到碧螺湖吗。” “是啊,这些个泉水都流到碧螺湖。” 我继续走几步,又看见一小僧在转动什么轮盘,有水桶从瀑布下吊上来,水桶里水尤清冽。 “这承福寺里的用水都是从这里吊上来的吗。” “是啊。” “为什么不直接在这个池子里舀水,非要往池子下的地方吊水上来呢。” 这里的瀑布从山上来,到我们这个平地是一个湖泊,湖泊尽头又是一个落差,然后是二次瀑布,如今这轮盘装置就是一人从这边收绳子,绳子下连着水桶,水桶是从下一个湖泊打水上来的。 “啊,施主有所不知。”小僧回答:“这个池子里的鱼,是皇宫的贵鱼,这里的水也是不能动的,故而只能从下一个池子打水上来。”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装置是谁发明的,倒有些意思。” “是寺中一个小僧人,近几个月才来到这儿的。”小僧笑着说:“他没来之前,我们寺庙里的水还要人一个一个去山下挑呢。” “劳烦小师父了,接下来我们自行逛逛就好了。”辞别了小僧,我和小吾就回了寺庙。芭歌果然是贤妻良母的劳模,我和小吾回来的时候,芭歌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了。biqμgètν 第二日,我是被辰时的敲钟声惊醒的,彼时天未亮,难得我起来的早,芭歌和小吾还在睡,我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出了门,门口匆匆忙忙的小僧往一个地方去,我抓了个小僧问,小僧回答说:“今儿早师父开晨会,请了大师来讲经,施主要一同去不。” “讲经?”我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也去过陕西大慈恩寺,只不过那个时候错过了讲经,于是我点头,跟着小僧一并去了礼台。 礼台上坐着主持和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僧,礼台下的广场上整整齐齐地坐着一排排正装小僧,他们紧闭双目,主持正在拿着佛经讲佛法。空气中氤氲着檀香,袅袅,闻着十分舒服。 我随便找个了位子坐下来,眯着眼听着主持沉稳的声音,得了空闲,我抓着身边的小僧问:“那主持边的和尚是哪位,如此年轻要可以坐在主持身边吗。” “女施主不认识那位吗。” “嗯。” “这位叫吴宇,是近月来到我们承福寺的僧人。” “近月……难道是那个发明了轮盘打水的小僧人吗。” “正是,女施主是怎么知道的。” “没事没事。” 佛经说完,已经是午时了,我本来听这种讲学是要睡大觉的,可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津津有味,真是人老了? 恍惚中好像听了很多年,有人也一直跟我说着。究竟是谁,我记不太清。从礼堂上下来,我路过中庭时,发现一棵挂满了红绳的树,询问知道这是一棵心愿树,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写上去。 我找中庭的小僧要了根红绳,拿起毛笔。 我的心愿是什么呢。 苏凌…… 苏凌……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苏凌,真是见了鬼了!如果苏凌喜欢我就好了,苏凌应当是喜欢我的吧……喜欢我才不会想杀我,喜欢我才偷偷跟着我,喜欢我才会救我,不喜欢我怎么会救我呢。 如果是为了寒毒…… 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寒毒! 他应当是喜欢我的。 他说他喜欢三姐姐,不记得我了,这肯定是有苦衷的,有什么苦衷让他说不出口,我相信他对我许下的誓言,他是喜欢我的,我相信。ъitv 砰——! 脑子里林雨的声音轰鸣,她当时的想法居然和我不谋而合,我打了个寒颤,果然是被林雨影响了吗,究竟是我喜欢苏凌,还是林雨喜欢苏凌,或者最坏的结果,我们都喜欢。 妈的! 暗恋真是磨死人! 第82章 了不得的小和尚 我仔细想,整个京州妙龄少女如此之多,没有一个人喜欢苏凌,第一是喜欢苏凌,情敌是天下第一美人林汐,这个他么听起来就很坎坷啊。 第二是苏凌那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脾气,我喜欢……难道我有受虐倾向? 我想了想,喜欢苏凌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很帅?既然如此,我提笔就写: 希望苏凌越来越丑,越活越久。 一气呵成。 我满意地笑了笑。 “小施主倒是有趣。” 闻声,一个年轻的和尚走来,我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被人瞧见,心里还是十分不乐意的,朝着他龇牙咧嘴地瞪了瞪,兀自地把红绳寄在树上。 话说在红绳上写字真的很不容易,纵使我天赋异禀写字好看也免不得写得歪歪捏捏。 “祈福都是写些好的,女施主怎么写这些不好的?” “不好的……”我低着头,无奈地叹气:“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不好的人,又想喜欢吧,又不想喜欢,小师父,你说怎么办。” “既然如此,跟着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本心?什么是本心,有什么本心呢。” “跟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别的不想,可所谓本心。” “跟随自己的心意?”我笑了:“那还真是爽快,不知道小师父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是因为自己的本心吗。” 我注意到这个小和尚手臂上的伤口,伤口很奇怪,是月亮型的,看起来没有多久,应该是近个月的伤口,不由得就问了问。 小和尚不知所谓地随手拉了拉袖子,将伤口盖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或许是别人的隐私也没问,看着他的衣袍有些眼熟,好像是主持身边的,“你是吴宇吗。” 小和尚吃了一惊,然后点了点头。 “啊,那个轮盘水车就是你发明的!”我道:“没想到古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心思,真是不得了了。” “女施主谬赞了。” 我和他随意说了几句话,肚子饿得咕咕叫,回房叫歌儿给我做饭去了。 芭歌做饭一向很好吃,不像我,柴米油盐一窍不通。 我巴巴地盼着承福寺的加持大典,我打算叫高僧们加持的是我给苏凌做的那件衣服,本来是我临走之前做来送给苏凌的,谁知道他半路上说要杀我,吓得我逃走,那件衣服也是最近才做完的,还好有歌儿指导,做得快,梨花绣的虽然不好看,但勉勉强强有个样子。 盼望着盼望着,加持大典终于来了,承福寺里里外外锁了门,不接待香客,只有提前预约或者是达官贵人才可以进,寺庙里挂满了黄色的小灯笼和帷帐,还有栾玲,风吹起来铃铃铃地响,一阵接一阵,穿过这条走廊还有那条,承福寺点燃了最好的香,那香的味道可好闻了,跟以前熏得呛人的熏香不一样。 主持说的高僧陆陆续续来了,我和小吾偷偷看到他们穿着金灿灿的袈裟,带着和蔼的微笑你我来往行礼,然后寺庙里的小和尚全部都围在了承福寺的主院内,承福寺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平时各种典礼都是在这里举行。 今日卯时就人满为患,主持给我安排的地方不靠后,是高僧后第二排,我学着小和尚的模样坐在蒲团上,主持坐在祭坛上,身边是十二高僧,还有吴宇那个小和尚。 然后我还看见了薄薄的帘幕后有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他被珠帘遮住了,加之又隔我好一段距离,我看不清。 小吾和芭歌坐在我的旁边,我手里抱着我给苏凌做的外袍,苏凌那样挑剔的一个人,喝茶都挑三拣四,我这样蹩脚的绣工,如果不是加持过我也不敢送给他,生怕他不要。ъitv 到了午时,加持典礼才正式开始。 小和尚们开始念经,我不觉得无聊,然而兴致大发,觉着怀里的衣服好像生了灵性一样,要悄悄与我说话。 主持说过佛礼,大家又一起念过了经。 高僧们开始一一加持,我将衣服递了上去,他们把要加持的东西都放在祭坛中间,我仰着头看我的衣服,还看到了其他加持的东西,什么金镯子,金步摇,翡翠玉佩,我微微诧异,这寺庙里怎么都加持这些东西来的? “歌儿,承福寺很有钱吗。”我不免好奇。 芭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的事情不会乱说。” 果然寺庙经济就是不一样,我感叹。 高僧们念着经,我看到吴宇坐在主持旁边,别人都是双脚盘在一起,他却是有半只脚微微向外伸,如果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来,可是我有心留意他,自然觉得奇怪。 看着他的口型,越看越不对,他根本不会念经! 吴宇之前难道不是和尚?biqμgètν 我想了想,和尚怎么会做轮盘水车的,果然这人之前是个木工,后来看破红尘做了和尚? 罢了罢了,别人做不做和尚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坐在这里,仰起头正好能看见吴宇遮在袖子下的月牙形伤口,总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加持了整整五个时辰,就算是再怎么兴致勃勃,我也不得不瞌睡连连。加持典礼结束,芭歌蹭了蹭我,我才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笑吟吟地接过我的衣服,如视珍宝。 “我们再过三日就回去了?”我有一种冲动,看着这件衣服就想把它拿给苏凌,这就像是小女孩得到了自己想送给心上人的礼物,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我不敢把这种感情告诉任何人,小吾,芭歌,谁都不行。 故此我告诉芭歌,我好想回王府,承福寺日日夜夜的钟声让我睡不好觉。 我当然是骗她的。 但临走之前,苏凌告诉过芭歌,一定要让我呆满整整七日。 芭歌态度坚决,我只好从命,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想看看我的衣服,觉得它怎么看怎么好看,越看越好看。我抱着衣服傻笑,这是我送给苏凌的第二件东西,第一件是梨花树,第二件便是这个了。 苏凌会喜欢的吧? 我点燃了灯,听着蛐蛐叫,托腮倚在窗栏上,想我和苏凌发生的事,想着想着,我一个激灵! 我想起来了,吴宇手臂上的伤痕! 第83章 洞府 我想起来了,吴宇手臂上的伤痕,我知道在哪里看到过,是因为那个伤痕是我留下的,在宜春楼,苏凌被人行刺的时候,我抓住那个刺客的手臂,在他手臂上咬下的牙印,就是月亮型的。 我当时死死咬住,拿出我对抗狼群那股气力,恨不得给他咬下一块肉来。那伤口当时还汩汩地冒着血,我想,应该没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不过宜春楼的刺客真的是这个吴宇小和尚?话说,这个吴宇小和尚是近月才来承福寺的,和宜春楼那件事刚好对的上,这绝不是巧合! 承福寺,宜春楼,又有什么干系? 难不成那个主持也是…… 我觉得毛骨悚然,想去叫醒芭歌,把这件事告诉她,芭歌一向比我聪明,她知道怎么办。 我推开门,要去隔壁的房间叫芭歌的时候,该死不死让我看见了吴宇。他穿的一身夜行衣,但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因为没有穿袈裟的原因,他行走得很轻快,我认得出那步伐,的确和上次宜春楼行刺我们的人相同,吴宇可能听说苏凌要来,故此提高了警惕,大半夜出来没什么好事,如果我去叫醒芭歌,那么就会错过时机,打仗最怕的就是错过战机,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 我咬咬牙,披了件黑纱就跟了出去。 吴宇辗转来到承福寺的那处养贡鱼的地方,我诧异他来这里做什么。好在吴宇不知道还有人跟着他,我在三叔那里学到的功夫打架本事虽然不行,但逃跑跟踪还是有一套。 只见他在瀑布边不知道按了什么,那瀑布两边的水帘竟然为他打开,出现了一个石门,石门打开,我早已目瞪口呆,看来这吴宇真的是个不得了的工匠。 一个和尚怎么会有这种心机?这吴宇定然是狐妖案,或者说是金银案的参与者之一了,苏凌告诉我,要把这两件事分开来看,看似是一件事,但背后的动机不同,狐妖案差不多完结,但金银还得追查到底。biqμgètν 这承福寺有什么办法可以藏那么多金子? 顾不得多想,我已只身进入石洞,紧紧跟在吴宇的身后,石洞里道路错综复杂,吴宇点了一盏小油灯,我借着油灯的倒影才能勉勉强强地跟着他,又不敢靠太近,生怕被发现。 不知走了多久,到一处分叉,烛光突然消失,四周静得可怕,我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视野黑暗下来,我伸手不见五指,扶着墙壁摸索着前进。 这时候我才害怕起来,刚刚一直顾及着怎么追踪吴宇,现在才反应过来,如果被吴宇发现,我只能是死路一条,而且死在这个地方,连鬼都找不到。 我小心翼翼地,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我记得来时的路,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既然已经知道了承福寺有问题,也发现了这个石洞,只要是我回去报信就行,别浪费自己的小命。biqμgètν 突然,我的嘴巴被人捂住,我吓得拳打脚踢,一口咬在那人的手上,那人把我按在地上,我觉得是吴宇,拿出我发髻上的簪子就要刺过去,那人低低地说着:“林姑娘别怕,是我。” 罗郴? 我安静下来,小声问道:“罗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承福寺好几日了,你现在才知道?” “原来主持口中所说的贵人就是您?”我想起加持大典上薄帷轻纱后的男人。 “嗯。”罗郴放开了我,将我扶起来。 我刚刚被他按在地上,手臂上出了血,我胡乱地擦了擦,“罗大人发现承福寺有问题了?” “嗯。”罗郴道:“我一直在追查金银的事情,那毕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至于会被谁私吞,说不定还能揪出一群贪官污吏来,我只是好奇,那么多金银沉到湖里,又有重兵把守,歹人是怎么把金银从湖底运走的?后来,我发现碧螺湖的水源来自于承福寺所在的这座山,于是便来看看,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东西,林姑娘怎么也在这里,是凌王殿下也发现了这一点?”苏凌发现了什么,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养伤呢,我想他不明所以拒绝明明答应我的事情就气愤:“殿下哪里知道,只不过我这次来这里玩,好巧不巧给碰上了,我见那小和尚手臂上有我留下的伤口,于是就跟出来,好巧不巧还遇到了罗大人。” “林姑娘看出什么了吗。” “看出什么。”我发挥我难得有的聪明才智好好想一想:“我觉得可能是利用那个轮盘水车将金银运上来的,我看了,那水车可以装好几桶水,如果把金银散装,然后再放水进去,那金银沉,就会淹没在水里看不见,如果是晚上,那就更看不见了。这里开了个石洞,金银应该藏在这里,但是我们两人单枪匹马不好办,罗大人先和我出去,我们下山,我去找王爷你去泰明寺调人马,连夜上山应该可以把金银带回,只不过这幕后主使还得罗大人多费心了。” 听我这么说话,罗郴的声音好像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感觉,他道:“林姑娘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显然就是利用轮盘水车无疑,这水车是近月才造,太过蹊跷,这里可能还藏有那贼人的同党,我们这就出去吧。” 罗郴的话正合我意,他说他知道路,他在我后面断后,让我先走,我跟着罗郴指的路一路走,罗郴跟着我的身后,我们不敢点灯,这会引来贼人,偶尔小声地说几句,也是确保对方无虞。 可是好长一段路,罗郴都没有说话,我一直沿着路走,刚想出声叫他,就有哗啦的声音刺耳,我知道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后面跟了好几个人,我知道自己行踪暴露,他们皆是持着锋利的兵器,这里只有一条路,想找分叉口甩开敌人都不行,罗郴呢?难不成已经被这群人杀掉了?bigétν 我冲出石洞,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悬崖,悬崖下面是碧螺湖!悬崖边是一个巨型的轮盘水车,隐隐约约我还能看见遗落的珠宝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果然如此! 第84章 坠入深渊 吴宇还带着几个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他们拿着油灯,我将这地方看清楚了,这不是出去的地方,是另一个悬崖,断崖下万丈深渊,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水车,我果然猜的不错。 吴宇看着我:“我竟然不知道还有人偷偷跟上了我。” “我……我是一不小心到这里来的,这是哪里,这又是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呀,小师父,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装傻。 吴宇轻笑:“林姑娘,你以为我会信吗。” 好吧,既然吴宇知道我的名字,那就简单了:“我……好吧,那我就不用装了,如果你放过我,我就去找王爷求情,叫王爷不要追究你们,我对王爷可是很重要的,你们就可以解甲归田,好好过日子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笑出声来:“你是真蠢还是假傻。” 我咽了一口口水,没想到我隐藏的这么好的,也被看出来了。 “受死吧。” 吴宇显然不是多话的人,和着几个人就向我扑来,他们手中拿着刀剑,招招狠厉,我左躲右闪,还是难免被刀剑所伤。我的手臂被划出一道口,鲜血流成一条长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真真是喜欢苏凌没点好事。 没等我反应,吴宇又拿着刀剑冲上来,我一个侧身,撞到墙壁上,另一个人拿起小刀冲向我,我在墙壁上翻滚,墙壁上的凸起硌得我满身淤青。我只要是慢一点,就能被一刀穿心,我害怕极了,我的加持梨花外套还没有送给苏凌,我甚至才活了二十年不到,我压根不想死啊。ъitv 我滚到地上,被扔来的一把飞刀击中了小腿,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吴宇居高临下地走来:“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呵……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那么凌王殿下肯定不会放过你们,我是告诉了他我到承福寺来了,如果我不能回去,他肯定会彻查承福寺的。”我冷静道:“如果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或许会为你们求情。” 吴宇冷笑:“可惜我们马上就要走了,等你的凌王爷到这里来,我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小姑娘。” “唔……”我捂住小腿,还是阻挡不了血的流逝。 “去死吧。”吴宇一剑刺来,我使尽浑身力气,侧身一转,躲开了。 “好家伙,还能跑呢。” “佛门重地,你还是个和尚!”我怒道。 “假和尚。”吴宇道:“放箭。” 卧槽?还有箭?我看着男人拿出弓箭,对准了我,此时我背靠石洞,旁边是悬崖,对面是贼人,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想个声东击西,然后跑进石洞,这样他们也不好找我。 “王爷,你来了!”我大叫出声。 他们纷纷朝我叫的地方看去。 我抓住时机,不顾腿上的疼痛,拔腿就跑,我想可能还有一线生机,没料到石洞里居然还有人,那人一掌将我挥下悬崖,我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 我根本没看清将我推下去的人,悬崖上还有很多凸起,我被石子割破皮肉,看到吴宇和那几个贼人一同看下来,身体疯狂地下坠,下坠,坠得我胃中翻江倒海,吴宇一个手势向下,意思就是叫他们放箭,于是有四五支朝我飞来,我全身都几乎没有力气,更躲不开,那箭从我的手臂和腰边穿过,疼得我哇哇直叫。 死亡的恐惧密密麻麻地从空气渗入皮肤,我呼吸不过来,脑子里密密麻麻闪烁的人影,他朝着我笑,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温柔,他向我伸出手,叫我等等他。 那是谁……不是苏凌……苏凌不会这样温柔,那他会是谁。 为什么我经常会看到这个人?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我整个人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中,水从我的鼻腔耳朵疯狂涌入,我几乎要窒息,我身子很沉很沉,一直沉一直沉,我水性很好,可我真的没有力气游到岸边,我的脚筋都被挑断了,只有疼痛,只有恐惧包裹着我。 我醒来是第二日,阳光刺眼,我被湖水冲到了岸边,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腐烂,我奄奄一息地爬起来,知道这里是碧螺湖。 我要赶紧回去,到凌王府去,告诉苏凌,黄金已经找到了,叫他派人去。 我要告诉他,让他破了这个案子。 让小皇帝挑不出他的错来。 让他可以不用那么费心费力,劳心劳神。 “喝点药吧。”芭歌替我揉着肩膀,道:“大夫说你的伤还好只是小伤,养个半个月就好了,只是这半个月内行走什么都不太方便。” 我醒来芭歌给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了想,当时凭着一股子心念居然走回了凌王府,我昏倒在凌王府门口,有眼尖的小厮看见了我就把我带了回去,恰恰芭歌发现我不在,和小吾连夜赶了回来,听歌儿说我已经睡了一日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歌儿,芭歌道:“这件事要快快向王爷禀报,可是王爷明日才回来。” “苏凌走了?” “嗯,这几日都不在王府内。” “可是那贼人也要搬移了,这可怎么办。” “我先把这件事告诉泰明寺,罗大人安然无恙,小隅不必担心。” “我还以为罗郴遭遇不测了,没事就好,或许是在石洞里我们走散了。”我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果真是有女主角光环的,怎么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都死不掉,去踏个青拜个佛上个香还能破个案子,只不过这破案子总是要让我伤筋动骨的,那以后老了,还了得? “歌儿,我的外袍你拿回来了吧。”纵使我现在躺尸一般的形象,还是心心念念我的外袍。 芭歌无奈:“知道了的,给你带了的,明日你等王爷回来,把衣服和承福寺的事情一起告诉他,王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biqμgètν 窗外一片晴朗,斑驳的疏影在床边起起浮浮,我看着阳光停在窗沿边,感觉暖暖的,笑着说:“今日天气这么好,可惜我还得躺在床上,太可怜了。” “明日我扶你去院子里玩。” “好。” 彼时我不知道,明日便会是倾盆大雨。 第85章 是她来了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 窗外的噼里啪啦地落在台上,我翻身下床去关窗。树叶在乱雨中飞舞,扬起落下,飘到我的发丝上,我伸手将它扶落下来,发现树叶青黄,这才恍惚意识到已经要是秋天了。 彼时是丑时,窗被大风吹开,我被呼啸的怪风吵醒,哆哆嗦嗦推开了门,吹吹冷风醒醒神。 怪风不顾苍苔露冷,在石缝间游走时,花径风寒,竟然像是在悲悲戚戚地呜咽起来。 忽地,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我诧异地朝门外看去,刚一伸出头,就被纷乱而来的树叶糊了满头满脸。我啐了一口树叶,摸了摸脸上的灰尘,怎么会有敲门声? 听竹园离凌王府的大门很远,如果有敲门声,就只有是从后门。 难不成是苏凌回来了? 我拿起面具,披上斗篷,举起雨伞,就往后门走去,刚一出门,想到他回来又是半夜,必定风尘仆仆,我顺手拿起了我为他做的梨花外袍,步不停歇地走去,斜风大雨,吹得我的脸像被刀割一样疼,这夜的雨怎会这样大? 走到后门,“咚咚咚”的敲门声急切却轻微,要不是听竹园和这个门挨的很近,我是真的听不见的。 我走到门檐下,将伞放在一边,这才慢慢抽出门栓开了门。 我将门打开的时候,就看见了她。 她浑身上下都缩在斗笠里,瘦瘦小小,蓬头垢面的。只露出巴掌大的脸,嘴唇上有污渍,十分苍白,一双手局促不安地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看起来是饥寒交迫了。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她才缓慢抬起头,用手撩开额上的细发,我只一眼,如轰雷掣电,半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少女一双如墨的眼睛里装着天山上最纯净的水,水中倒映疏影,摇曳生姿。她柳叶细眉如京州最有名的画手勾勒,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从莲花中孕育出的绝代风华,遗世独立,应惭西子,实愧王嫱,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身后的风雨都化作她从黑夜里走来的点缀背景,她像是从黑夜里走出的精灵,带着她不谙世事的纯净,涌入我的肺腑,她全身都很狼狈,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雪白的肌肤上也尽是擦伤,伤口在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格格不入,更让人心疼,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美人犹怜,丑人作怪。 我不知道,这张与林雨神似的面容,和着这个乱世美人神一般的传说,是今后将我卷入无边黑暗,拖入无尽深渊的前兆。 “姑娘……是……”我沙哑的声音像是被踩烂的枯枝败叶发出的撕裂声。 “我……”她有些胆怯,或许是不认识我,又或许是看见我的面具有些害怕,小心翼翼道:“我来找……找怀然哥哥,请问这里是凌王府吗。” 我知道她是谁,我该知道的,为什么我还自欺欺人地去问她,问她是谁。 我猛地关上门,失了骨头一般软在门边,无力地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喜欢,我的痴心,我的……我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重新打开门,心情已经平复,笑着说:“林汐公主。” 林汐吃惊地看着我,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我将她拉进来,关上门,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样子,很是心疼,连我一个女人看着都心疼不已,更何况一个男人,更何况苏凌…… 林汐被我的热情吓到,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看她浑身都在颤抖,拉着她的手也是冰凉的,我便用外袍把她裹起来,她缓和了不少,和和气气:“谢谢姑娘。” “不……不用。”我看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林汐公主跟我来,我拿件衣服给你吧,免得受寒就不好了。” “谢谢。” 我拿起伞,拉着她的手,走回听竹园。 我翻箱倒柜找了最好的一件鹅黄席地襦裙,递给她,“公主,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再叫我。” “谢谢。”她接过衣服,笑得像天山上纯净的雪莲。ъitv “不……不用。”我不敢看她,兀自地走出房门,坐在楹柱下,双手双脚抱作一团,头埋在双腿之间,忍不住颤抖。是自卑,是害怕,是自愧不如,是无可奈何。 林汐打开门,我忙站起来,她穿着我的衣服,更显得我卑微如泥,她一身鹅黄,穿起来清新淡雅,就像邻家初恋女孩,一张脸人畜无害,说起话来就像夏日里温柔的风,也让人软软的。 “你叫什么名字。”林汐笑着问。 “林……林小隅。”我说起话来支支吾吾。 “林小隅……”林汐惊讶道:“林姑娘居然和我是一个姓氏的?难不成也是越国皇族的人?” “公主误会了,我是苍云国的人,姓林罢了。” “苍云国?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边陲小国,不值一提。”这个苍云国是我胡乱编的,自然没有这个国家。 林汐拉起我的手,“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我今年十六,算起来比你大两岁。”林汐披着梨花外袍,我看着分外煞眼:“林姑娘,怀然哥哥呢,我想见怀然哥哥。” “怀然?” “苏凌,凌王爷,字怀然,我的怀然哥哥。”林汐看起来很幸福,甜甜地说。ъitv “王爷,王爷出去了。” “那我去大堂里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我只有替她举着伞,被她拉到大堂里,林汐一到,惊动了凌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所有的家丁全部都醒了,都来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容颜。 刘海也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林汐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望着风雨,期盼着风雨中走回来的那个人。 “公主喝口茶。”刘海叫下人捧了一杯茶,热乎乎的,林汐笑着接过,道谢,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分寸,悉数教养。 她整个人小小的,盼着盼着。 我不知道苏凌会不会回来,但是少女的执着是可怕的,她或许会等一日,两日,三日…… 又或许,只是等一刻钟。 林汐手中的茶落在地上,烫得她的手肿肿的。 “怀然哥哥!” 第86章 第三者 苏凌从携着风雨走进,他浑身也湿透了,看得出是一番长途跋涉,他步子很快很快,几乎是冲进大堂的,雨水还经过他的发划过他脸颊,他顾不得这些,林汐也顾不得,他只是跨进大堂,就将扑来的少女紧紧抱入怀中,那样热烈,那样恳切。 林汐钻在他的怀里,伪装了很久的坚强被瞬间击垮,几乎是哭着说:“怀然哥哥,我好想你,汐儿好怕,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biqμgètν “下次不允许这么任性了。”苏凌的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我从未听过他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从未看过他如此珍惜一个人。 “怀然哥哥……我有什么办法,父皇不准我来,可是我想你啊,真的好想你。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只要和怀然哥哥在一起,就算是不做那个什么公主,有什么关系。”林汐死死抱住苏凌,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落在苏凌的衣裳上,她委屈地说道:“我一个人从越王宫跑出来,一个侍从也不敢带,自己一个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整整两年才走到京州,我哪里出过这么远的门,若不是有这一手易容术,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路上。怀然哥哥……我好累,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我见到你了,只要是见到你,汐儿都不累,也不怕。” 苏凌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宠溺和温柔,那是我从来都见不得的颜色,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只是林汐的专利。 我的眼睛被什么刺疼。 他笑了,苏凌竟然笑了。他第一次笑,为了他喜欢的人,他心尖儿上的小公主,他笑了,原来他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也是很温柔的,像爽朗的风,像黑夜的月,我不觉地看呆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要来,也不跟怀然哥哥说一声,我最近才知道这个消息,千里迢迢跑去边城寻你,谁知道你竟然到了凌王府了。”苏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怀然哥哥怎么办才好。” “怀然哥哥若是一心想着汐儿,汐儿就受天神保佑,才不会有事呢。”林汐笑得幸福,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苏凌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好,郎才女貌,两情相悦,金玉良缘。 我揉了揉眼睛,我想我眼睛累了,是因为没有睡好觉。 苏凌揉了揉林汐的手心:“怎么这么烫,刚刚被茶水烫到了?” “不碍事的,是我自己看到怀然哥哥失了分寸。” “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冒冒失失,怀然哥哥不在你身边怎么放心的下。”苏凌无奈地叹气。 林汐带着哭腔:“汐儿总会嫁给怀然哥哥的,怀然哥哥会一直一直保护汐儿,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傻丫头。”苏凌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细细地说:“今日风尘仆仆,定然是疲倦了,刚才才来的?沐浴驱寒没有。” “汐儿一心想等你,哪里来得及。” “刘海,快去准备热水。” “诺。” 苏凌看着林汐穿着的鹅黄色衫子,问:“这件衣服不适合你,看起来太轻率了,是谁给你的。” “是林姑娘。”林汐道:“怀然哥哥,你凌王府不是只有芭歌一个女子吗,林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呆在凌王府。”林汐吃了点小醋,她害怕自己不在的这些年,怀然哥哥会有喜欢的人,不过还有什么人比自己优秀呢。 “林小隅?” “林姑娘人挺好的,怀然哥哥也是让她在凌王府做食客的?” “就她那个脑子,做食客。呵……” 我愤愤不平地站在距离两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就这么当着我的面秀恩爱也就罢了,还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这我可就…… “她的衣服你别穿了,明日我带你去买新的。”苏凌看着林汐披在身上的梨花外套,皱着眉头:“这么蹩脚的绣工,凌王府是没钱了吗。” 我听到这句话,猛地扭头。 却看见,苏凌把我扎破了很多次手为他绣的外袍随意地丢在地上,说道:“刘海,这种次品就不要买了,拿出去扔了。” “诺。” 我看着那件衣袍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是被人遗弃的模样,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就像是我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始终是个配角。 苏凌不知道,我第一次做衣袍是为了他,为了他专门跟歌儿学了刺绣和针线,害怕他嫌弃还专门去承福寺找大师加持祈福,这么多小心思和小愿望,只是因为他一句话,衣袍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我说不出话来。 蹩脚……衣袍很蹩脚,长得丑,没什么用。 衣袍如此,衣袍的主人亦是如此。 “怀然哥哥,汐儿好怕,今日的雨这样大,你陪着我睡好不好。”林汐撒娇地扯着苏凌的衣袖,摇啊摇。 苏凌敲她的额头:“汐儿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那样可不行。” “那怀然哥哥陪着我,守着我,等我睡着了才能走。” “好。”biqμgètν 两人情意拳拳,低声细语,我沙哑着嗓子,出了声,打破这和谐的风景:“王爷……我……我有事要跟您说,承福寺……”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你们回去吧。”苏凌没等我说话,直接打断。 “不是……这件事很重要,是关于……” “没听到本王说话吗!林小隅,你脑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了?” “可是……” “滚!” “……告退。”我的心疙瘩了一下,落寞地转过身,冲进无边黑暗中,再不回头。 雨水冲刷着我的面庞,也冲刷着我的幻想,原来苏凌食言的原因是去接林汐,原来苏凌不要我提前回来的原因是因为林汐要来,我九死一生地从碧螺湖爬回凌王府,苦苦等了他一天一夜,只是为了告诉他承福寺的事,现在我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浑身无力,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不不不,或许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受伤了,他只是不知道承福寺的事,可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林汐,我不要想多。 不要想多…… 第87章 毫无胜算的竞争 雨太大,我方才一时逞能为了显得自己走得豪迈,油伞也没拿,失魂落魄地走回听竹园。 我眼角的泪水被飞溅的雨水泅开,缓缓流在鬓角,像一颗颗流星,绵绵不绝。 自己身上湿透了,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我感觉喉咙里卡着痰,难受极了。 我想到苏凌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居然他也是会笑的,那种笑,是发自肺腑的笑,是看到自己的珍宝幸福的笑,像天空中的烟花,绚烂短暂却遥不可及。bigétν 我渴望,我也想,我想他也对我笑,会有那么一天吗。 所以林雨也是这样的心情吗,认为自己的执着终有一日会感动他,所以执着,所以坚持,直到最后遍体鳞伤,甚至丢了性命。 芭歌却早早地就站在我房间门口,举着油伞,看见我装英雄地走回来,她忙快步举着伞将我拉进房间,我当即没忍住,眼泪珠子就哗啦啦地掉。 芭歌拍着我的背,“怎么了,怎么哭了。听说越三公主来了?” “歌儿你不去看看?天下第一美人,可不是浪得虚名。”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容颜百年之后仍是枯骨,再者,小隅看了不就成了。” 我险些忘了,芭歌本就是道骨清风,满腹笔墨,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大夫叫你好生躺着,就算是去接越三公主,也不用不打伞吧,你这是糟蹋自己,还是糟蹋自己。” “我……我只是忘了。” “哭了?” “刚刚摔了一跤,地太滑,摔疼了。” “活该。”芭歌将我拉进屋,找出衣裳给我换上,又取来汤婆子塞在我的怀里,我告诉她承福寺的事情还没告诉苏凌,芭歌安慰我明日再去,我仔细想了想,也就罢了。 平躺在床上,疼痛顺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又回到心脏,一阵一阵地疼。 养得起。 回去吧,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养得起。 回家吧,林小隅。 你的命,被本王拿过一次了。第二次,很硬的,不会死的。 我想,现在苏凌一定守在林汐的身边吧,他会守着她睡觉,会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林汐那样一个众星捧月,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只身一人离开越王宫,不识路,不带随从,一个人傻傻的,整整两年的时间,从越国徒步走到晋国,来到京州,走进凌王府,见到自己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人。 一路上受尽多少艰辛苦难自然不必说,她……她是那样一个一往情深的傻姑娘啊。当年,越王让林雨去和亲,天知道林汐的心里有多么痛苦,但她并没有对林雨说过一句恶毒的话……她……善良单纯得无可挑剔。 这林雨林汐两姐妹,执着地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且……我也爱上了他。 我的泪滚烫地从眼角滑落,是簌簌的声音。bigétν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想醉生梦死院子里的梨花,想来年开花,落英缤纷,雪白的花瓣就像一场美梦,落于地,也是簌簌的声音。 我第二日很早就起床去醉生梦死找苏凌,要告诉苏凌承福寺的事,毕竟晚一些,那群人就要离开了,谁知道我卯时去醉生梦死,就被刘海告诉苏凌已经离开了,询问去哪里了,刘海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又问林汐的下落,刘海说跟着苏凌出去了,我当时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便没有多问。 “林姑娘。” “怎么了。” “这个是三公主吩咐老奴给你的。”刘海递给我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袍,外袍上绣着几朵雪白的梨花,针脚歪歪捏捏,毛毛躁躁。 我的心猛地触动。 “三公主说,这是林姑娘的东西,昨日王爷不知道,随手扔了,她在这里给姑娘道歉了,只是因为王爷一大早就带她离开,她无法当面诉说,就托老奴来陪个不是。”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这件外袍,雪白的梨花我看得像是有鲜血从口中流出,我哑着嗓子,攥得紧紧的:“麻烦刘总管替我谢谢公主。” “没什么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我将外袍死死抱在怀里,看着这几朵梨花,果真是不好看,针脚也是乱乱的,难怪苏凌也看不起,只是浪费了十二个高僧的心意,至于我自己的心意,我是没有什么心意的,我的心意也不值几个钱,没什么重要的。 回到听竹园,我打开柜子,将外袍放了进去,用铜锁锁上,我想我再也不会打开了。小吾昨夜睡的很好,自然不知道这个变故,一大早来找我的时候,神采奕奕,我有些自卑地看着自己袖子下可怕的疤痕,我从前都是不在意这些的。 “小隅姐姐,你今日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小吾问:“用过早膳了吗。我去厨房端些来。” “麻烦你了,可以帮我把芭歌喊来吗。” “好。” 小吾走后没多久,芭歌就进了屋,我疲惫地坐着,看着芭歌走进,跟她说我今日也没找到苏凌,芭歌见我憔悴的模样,知道我昨夜睡得很晚,今日又是起了个大早,虽然也没见到苏凌。 “小隅再睡会吧。” “不用了,睡再久也很累。”我摆了摆手。 “越三公主初来乍到,王爷定然会陪着他。”芭歌低声道:“今日早朝王爷也辞了。” “是和林汐出去了吗。”我明知故问:“是带她度蜜月了?” “度蜜月?” “罢了,当我没说。”我道:“可是承福寺的事情怎么办,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 “去泰明寺找罗郴,罗大人带上泰明寺的衙役一起去承福寺,但是先不要打草惊蛇,重兵守在山下,带几个武功高强的上山就可以了。”芭歌道:“我去吧,小隅在王府好好休息。” “我去。”我态度坚决:“让我去吧,有泰明寺的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 我看向透过纱窗飞进来的光束,一动不动,好像停留的时光,脑子里闪过一幕幕刺目的画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去吧,王府里太闷了,我就要焖坏了。” 第88章 阴谋 芭歌隐隐约约能知道我的小心思,想着泰明寺的保护,也就随我去了。 我来到泰明寺,求见罗郴。 罗郴见到我,吃了一惊,而后忙走上前来询问我的情况,我见他面容坦然,好像没受什么伤,如此就好。 “姑娘可还好?”罗郴见我面容憔悴,走路不稳。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与罗大人走失,不料碰上了歹人,掉下悬崖,还好命大。本来此事是要告知王爷的,但王爷有要事在身,我就来找大人选着精兵和我一同上山,缉拿贼人,将黄金找回。” “就算是姑娘不来我也会这么做的。那日与姑娘走失,我独自在石洞里找了许久,未见踪影,就以为姑娘离开了。”罗郴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姑娘。”ъitv “罗大人快快点兵,别耽误了时辰。” 罗郴一共带了泰明寺五十精兵,五个武功高强的高手随我们一同上山,剩下的四十五人就在山脚下候着,只要看到有马车要下山,立刻拦截。 我们一行人是夜晚摸上山的,并没有提前告知主持以免打草惊蛇,只是抓了个守门僧,“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们,那个新来的小和尚吴宇还在不在寺里。” “在……在……”守门僧说完就被吓死晕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罗郴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石洞入口处,我知道这个石洞还是很有面积的,上次进来我迷路了,而且也没找到黄金的藏匿地点,这一次进去,恐怕也要花些功夫。 入秋的风开始凉起来,从我的袖子和衣襟处钻进,我咳了几声,罗郴递给我一个水壶,道:“梧桐叶,治疗咳嗽的,姑娘喝些。” “多谢。”我接过,一口下来,清喉润嗓,果然好了不少。 “你先去左右打探,看看有没有人。”罗郴道。 “是。”精兵之一消失在黑夜里,半晌,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周围无人,寺里的和尚们都已经睡了,大人跟我来。” 我们七人走到石洞前,却没看见那道门,我记得吴宇好像是在这周围怎么地摸了一摸,“快跟我找机关,就在这附近。” “是!” 一行人来来回回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东西来,我急不可耐,心想着连门都进不去,罗郴也是心急如焚,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一不小心碰到了块石头直直摔下去,随后竟然听到了一阵哄哄的声音,石门居然打开了!biqμgètν 我惊讶地看向摔在地上的罗郴,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高手们赶紧把罗郴扶起来,罗郴也是一脸茫然,傻傻地看着我。 “还看什么,罗大人赶紧走吧。” 高手们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我们在火光下走进了石洞,最前面几步路由我来带,我是记得的,只不过后面被吴宇发现就跟丢了。 走到我跟丢吴宇的那个十字路口,罗郴见到三条分岔路,道:“林姑娘,我和你一条路,你们五个人去另外两条,不管有没有发现什么,半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诺!” 五个高手离开之后,罗郴道:“林姑娘,你紧紧跟着我,这一次不要走丢了,我身为泰明寺掌事,还是有些本事的。” “麻烦罗大人了。” 罗郴举着火把,我跟在他身后,沿着这一条路直径走着,这条路越走越窄,还好我身材瘦小,能通过。 “林姑娘。”罗郴突然停下来。 “嗯?什么事。” “你对狐妖案有什么看法。” “狐妖案。”我道:“狐妖案不是结束了吗,就是楚国的暗桩和陈太平联合起来报复之前投靠陛下的人,陈越蛊虫也已经被消灭了,现在只需要找到那些被骗走的银子就好了。” “林姑娘对细节有什么疑问吗。” “细节……其实我不懂为什么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团狐狸毛,这狐狸毛是怎么上身的?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带在身上的?还有就是陈太平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只要找到银子,一切结束之后,王爷就可以……”就可以跟我一起出去了吧?我一直想和苏凌出门,这件事想了很久很久,虽然林汐一来凌王府就有这个特权。 我想着,思绪不知觉地飘远,脚下碰的一声撞到石子差点摔倒,幸好罗郴及时扶住了我,我摸到他的手,手上老茧很多,也很粗糙,我连声道谢:“谢谢。” 站起身,抬头,看见罗郴的脸在火光死角的阴影下,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毫无血色,眼神中有一股深深的恶毒,我被吓到,连忙甩开了他的手。 “罗……罗大人,你怎么了。” “林姑娘。” 我挣脱他的手,才后知后觉他的手怎么如此熟悉,这只手熟悉得,熟悉得就像是……等等,罗郴为什么会毫发无损,如果上次我被那群黑衣人发现了的话,罗郴不可能不被发现,怎么会毫发无损。 而且当时追我的黑衣人都在我的前面,后面怎么可能还有人,我又是被谁推下去的?他为什么要把五大高手支开,一共三条路,我和他再加一个高手不更安全? 我惊恐的眼神被罗郴尽收眼底,他笑起来,笑容在火光下明明灭灭。bigétν 我本能地后退,却被他一个转身打晕,眼前一片漆黑。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我的脑中散开,我慢慢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身下冰凉,一只手无意识地抓起,却看到这东西闪闪发光。 罗郴点燃了火把,这个山洞立刻变得明亮起来,恍若白昼。 原来这就是那些金银的藏身之地!整个山洞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令人瞠目结舌,金玉钗,翡翠扣,和田玉等等名贵之物,就这么随意地堆在这里,数量之多价值之大。 我此刻手里握着的,正是一大把金元宝。 我的脑沉沉的,浑身无力,只有软在这堆金银珠宝上,我看着罗郴笑吟吟地朝我走来,可惜道:“没想到吧,林姑娘。” “是……是你,居然是你。” 我一开口,就立刻捂住了嗓子,我的声音沙哑得几不可闻,就像是断了弦,一阵一阵,时有时无的,我害怕地抬头,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89章 陷害 “只不过是哑药,再过一会儿你就说不了话了,没有我的解药你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哑巴。” “你!”我咳出一滩血来:“我竟然没想到是你。” 罗郴阴森地笑起来:“的确是我,宜春楼的刺客是我引来的,勾结楚国的人也是我,要杀苏凌的人也是我,培养陈越蛊虫的人也是我。” 我强压着体内的怒气,“所以说,韩姑娘就是你杀死的,为了杀人灭口?” “是啊,那日只有我和徐盈丰出入囹圄,自然是我下的手,不过你们怀疑不到我身上罢了。”罗郴抓着珠宝金银,“拿了这些钱,我就去楚国投靠大楚的摄政王,那自然是风光无限。” “所以说,你故意将我们带到宜春楼,就是为了杀王爷?”我突然想起那些死者身上的狐狸毛,每一次有人死的时候,罗郴都是第一个检查尸体的,“所以那些人身上本来就没有狐狸毛,只不过是你放上去的!” “不错不错,小娘子还有些聪明。”bigétν “这些珠宝也是你里应外合运到承福寺上来的,那宜春楼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信也是你放上去的,也是你把我推下悬崖的,刚刚在门外更是你装模作样打开了门,所以幕后……咳咳……幕后……” “那又如何。” “你这是叛国。”我道:“你生在……咳咳……生在大晋……咳……咳咳……”我的嗓子就像被辣椒水灌上灌下一样疼,辣的我一个字也说不出。 “小娘子,我其实是楚国人,是楚国的一枚暗桩,今日之事可就是你口中所谓爱国,只可惜这一次要你来不得好死了。” “你……你想做什么……”我生怕他对苏凌不利,苏凌怎么也想不到幕后黑手竟然是一直和我们一起查案的罗郴,“你为什么要……咳咳……要害王爷……你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明白了。” “不,你给我……给我……说……” 我闻到迷香,大脑不受控制地睡去,闭眼前,看到罗郴打开石门,石门随着我的眼皮一样,慢慢合上。 有一股好闻的茉莉香撩起我的心弦,像是从故梦里偷跑出来的,让我的心暖暖的,浑身都是软软的。 我看见有人抱着有人抱着一个罗裙少女,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这股清香就是从他的身上传出来的。 她挣扎着动了几下,他将她搂得更紧,浅笑安然,我揉了揉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见两人的面容,只是一团大雾,浓浓的无休止的大雾。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的。”他对她轻轻说,吐出的热气就像小猫的爪子挠的她痒痒的:“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一直……一直……你要等我……” 她垂着泪,问他:“你不会松开我吧。” “不会。” “一直不松开?” “一直。” 一直……一直不松开…… “哗啦——!” 我被一盆冷水泼醒,前几日的伤口被这一盆冷水刺得如刀尖在皮肤上游走。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呛了几口水,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我的眼睛边晃过,我艰难地从金银上撑起来,看着眼前壮观的一幕,眼前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是泰明寺的衙役,他们举着火把,整个洞窟灯火通明,满地的金银珠宝,璀璨夺目,好像是傍晚的最后一抹日光,喧哗着熄灭。ъitv 我还看到苏凌站在我的面前,刚刚那盆冷水就是苏凌命令人泼到我的身上的,他笔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身后站着的是林汐,她害怕地躲在苏凌的身后,只是探出个脑袋来,却扔挡不住她的美艳。 我看到一行人团团把这里围住,甚至罗郴也在其中,而且金银珠宝并没有转移,所有衙役手中也都拿着武器,苏凌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中什么也没有,仿佛我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想站起身,却又倒了下去,只好狼狈地爬到苏凌的脚跟边,开口想告诉他罗郴就是幕后主使发出的声音却只是啊哎呀呀地乱叫,我捂住自己的喉咙,傻了眼。 “凌王殿下,就是这个女人,是她勾结楚国的暗桩,然后偷梁换柱,把这些金银转移,又假意要和下官一起查案,实则故意动手灭口,下官这手臂上的伤口也都是她偷袭所伤。”罗郴满腹委屈,偏袒扼腕,只见他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条刀痕,我之前见他根本没有! “是你?”苏凌问我,语气冰凉。 我摇头,摇头,指着罗郴吱吱哇哇地乱叫。 “人证物证俱在,你这个小贼还敢狡辩。”罗郴走上前来:“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带人上来!”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我认得这是宜春楼的姑娘,我曾在韩云的附近见到过她。 女子道:“拜见王爷。” “如实相告。”罗郴道。 “诺,正是这名女子和我们主事联谋放了那群贼人进宜春楼,我们姐妹之前不知道主事是楚国的暗桩,更不知道放进来的那群人是刺客,这个女子来过宜春楼好几次,都是和韩主事秘密会谈,我们也不知道她们究竟谈了什么。” “是这样吗,林小隅。” 不是!当然不是,我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韩云!而且我……我怎么可能雇刺客来杀你,苏凌,我怎么会…… 我摇头,看着那女子说谎脸不红心不跳,我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一巴掌。 “还敢狡辩!” “所以你单独去找小九娘,也是为了帮助韩云洗脱嫌隙?”苏凌举一反三,觉得各个举动都别有深意。 我摇头,紧紧咬住嘴唇,每发出一声乱叫,喉咙处就如滚烫的开水浇灌一样疼痛。 “所以泰明寺的囹圄里,韩云也是你杀的?进过那个泰明寺的人只有我们几人,你是什么时候给韩云下的毒呢。”苏凌半蹲下来,细细地看着我,我带着面具,他只能看到一张狐狸面具,他不知道面具下的女孩表情是多么绝望。 第90章 是我要谢幕的时候了 我没有……我没有… 纵使我再怎么撕心裂肺地喊,发出的声音永远是吱吱哇哇。 “王爷,难怪您的行踪会暴露,而刺客无时无刻都能找到你,难怪这些金银不翼而飞,居然是林姑娘作祟,我派人去查过了,这林姑娘是楚国人,三年前来到大晋,原来竟是为了这个。”罗郴道。 你会相信吗。 我抬头看着苏凌,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来到本王府上,也是为了今日之事吗。” 来到你的府上? 我冷笑,如果有选择,我才不要来到凌王府,我也不想遇见你,林雨爱你,我也爱你,你苏凌凭什么,你苏凌凭什么!bigétν 罗郴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若是王爷还偏袒自家婢子,此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可不好听,也不知道是这个女子自己的打算,还是有高人在身后指挥着,毕竟王爷现在平安无事,谁知道刺杀是不是贼喊捉贼呢,毕竟这年头啊,是什么人什么事都有的。” 我拉住苏凌的衣角,拼命地摇头,指着罗郴吱吱哇哇地乱叫。 “还敢指责本官?”罗郴皱眉。 “放肆!”林汐此时不再害怕地躲在苏凌的背后,她站了出来,那么小小的一团,那样单薄的背影,但是她是不害怕这些的:“你可知凌王殿下是陛下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你竟然还敢非议皇族的人,你难道不怕陛下追究责任吗?还是说你们大晋的官员都无法无天了。” “下官哪里敢非议王爷,下官可不是这个意思。”罗郴道:“下官只是想提醒提醒王爷罢了,毕竟男人有时候也难免犯浑。” 林汐冷笑:“就你还敢提醒王爷?你的意思是说王爷愚钝喽?” “大官可没有这个意思。” “你说没有就没有嘛,那你是几个意思。”林汐步步紧逼。 “这……这……这位姑娘如此猜忌下官的心思,居心叵测。” “放肆。”苏凌道:“她是你敢非议的吗。” “下官知错。” 林汐一直被关在越王宫里,极少出门,虽然世人都说越国三公主如何美艳惊人,但毕竟深藏闺阁,也无人知晓其面容。罗郴只是认为这个女子是个极美丽的女人,也不晓得她的真实身份。 “况且这林姑娘身上本来就背负着命案,那一次她以一己之力对抗三个男人,若不是武功高强之人又怎会做到,只是因为王爷的面子下官才没有将她逮捕。”罗郴道:“奈何不知竟是楚国的暗桩。” 他是说上次在青楼的那三个男人,没有人知道这三个男人是被我吓昏的。 “汐儿,回来,他没有那个胆子,你别误会他了。”苏凌将林汐拉入怀中,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么这个女子……” “就交给罗大人处理了,她本就是我府上的一个小奴,只不过前些日子刚脱了奴隶,必然证据确凿,那就请罗大人依法处理吧。”苏凌的一句话,如千年的寒冰化为利刃,一刀一刀挂在我的心上。原来这么久以来的相濡以沫,这么久的心心相待。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他竟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小奴隶。 也是啊,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奴隶,他1这话又有何处说的不对呢? 苏凌甩开我拉着他衣角的那只手,那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厌恶和不堪。仿佛就像是秃鹰看着地上的老鼠,这种眼神我看到过,在林雨的记忆里看到过,当年他站在马背上用剑指着林雨的胸口时,露出的眼神就是如此般。 这样的可怕,这样的令人心寒。 苏凌将林汐抱起来,林汐的双手挽住他的脖子,头缩在他的胸膛里,甜甜的笑。苏凌宠溺的看着她,十分歉意的说道:“今日本来说带你赏樱花的,奈何被这些琐事折了身,你有想要的什么吗?怀然哥哥赔给你。” “怎么说这样的话。”林汐嘟起个小嘴巴,不高兴地说:“只要和怀然哥哥在一起,汐儿做什么事儿都是开心的,怀然哥哥还想赔什么给汐儿呢。” “你想要什么,怀然哥哥都会给你。” “既然汐儿这么喜欢怀然哥哥,那怀然哥哥就把自己赔给汐儿吧。”林汐窃笑。 “好。” 果然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对影成双。 他们本就是两情相悦,我自始至终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令人厌恶作呕的吗? 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我死了,苏凌不知道罗郴的狼子野心,必然会有危险。 我是绝不会让罗郴伤害我喜欢的人,绝对不会。 我捡起散落在一边的金钗子,使尽浑身解数,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发了疯一样地冲向他。 期间我的面具滑落,露出那一张令人可怕,憎恶的脸。那一张如同蛆虫爬满的脸,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那一张经络分明的脸,那一张血脓混于一体的脸。 罗郴可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恶鬼,被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biqμgètν 他带来的衙役,还有在苏凌怀里的林汐,都被吓傻了。 我是绝对不会,也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你…… 什……什么…… 我呕出一口鲜血,被苏凌一掌击飞,摔倒在地上。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他及时挡在了罗郴面前,将我一掌击落在墙壁上,我从墙壁上摔下来,滚在地上,就像一只死耗子。 “大胆贱奴!”罗郴惊魂未定:“不知道凌王殿下在凌王府中养这么一个怪物,是什么意思。” “企图谋杀泰明寺寺卿,罪加一等,还请罗大人记在账上,秉公办理便好。”苏凌冷漠地转身,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我一眼,他不知道我从悬崖上摔下来有身上有伤,就算他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相信我,就算是他相信我又能怎么样呢?为了撇清干系,他也会置我于死地。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奴隶罢了。 他从不相信除了林汐以外的任何人。 “罗大人放心,她经脉已被我震断,再也起不来了。”苏凌说罢,走出了洞府。 原来我和他过往的点点滴滴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水中的月虽亮,石子一扔,那月便散了。镜中的花虽然美,镜子摔碎之后也不复存在。 跳梁的小丑总会有百步一失的时候,摔倒粉身碎骨。 鸠占鹊巢的鸠鸟,也会被摔得体无完肤。 我这个可悲的人,女主角的真正出场。 正是我要谢幕的时候。 第91章 姐妹情深 泰明寺天牢。 昏暗的地下,一排排牢房如马蜂窝一样挤在一起,腐烂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身边的囚犯的哀嚎,痛苦的呻吟,还有行刑的鞭打声不绝于耳。 老鼠蟑螂从脚边窜过,从唯一一扇窗照射进来的阳光里,看到的也全是飞虫和蚊子。 我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手上脚上都是铁链,稍微一动就会咯吱咯吱地响,惹人心烦。 身上的伤口溃烂,有蚊子在我的身边飞来飞去,我也不去赶,太疼了,不想动。 我没想到这一个来看我的人是林汐。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梅花轻纱,像天使,与这肮脏的天牢格格不入,那些个囚犯看到她,全部都围在木栏边,眼神饥渴,让人生厌。 林汐不在乎这些,她提着篮子一路走到关押我的牢房里,请狱卒开了门,便走了进来。 我慢慢抬头,看着她。 “林……林小隅……是吗?” 我微微点了下头。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和伤药,你饿了吗。”林汐把篮子放在地上,一样一样端出来,“我知道你嗓子坏了,所以做的蔬菜粥,别担心,你可以喝的。” 她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就算是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还来做什么,是想告诉我苏凌对她有多好?还是让我知道我自己有多下作? 我本来就是一般的人,我会嫉妒,我会害人,我不是圣母,也不是白莲花,既不好看也不善良,不聪明也不没什么才华,普通得就像是一粒沙,一滴水,毫不起眼。ъitv 与这种天之骄女相比,我简直就是…… 我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现在我自卑了。 罢了,将死之人,美丑又有什么分别。 林汐陪我一起坐在角落里,她想来碰我,我却又往里躲了躲,林汐很会看人脸色,她收回了手,道“那日之后,我便向府上的人打听你的事,听说你和我妹妹认识?” 我愣住。 “我妹妹,越国五公主,林雨。你们是好朋友?她出嫁之后你们还见过面?”林汐握住自己的手,哽咽道:“我妹妹死了,同行的人全死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可是她还没嫁给怀然哥哥她就死了,我不想她嫁给怀然哥哥,可是我也不想让她死。” 我闭上了眼。 “帝王家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可是我们不一样。”林汐嗤笑:“或许你不知道,天下的人也不知道,都以为雨儿妹妹喜欢怀然哥哥,我和怀然哥哥又是两情相悦,我必然厌恶她,实则不是,我和雨儿妹妹是越王宫里最亲的姐妹,她是我除了怀然哥哥最爱的人了。” 林汐道:“我们一直都藏着这个秘密,因为父皇和母后是不准我们在一起的,出嫁之前,雨儿妹妹问过我,如果我不愿意,她离开就好了,如果离不开,她也可以去死,死了就不会嫁给怀然哥哥了,我舍不得她死,告诉她,嫁给怀然哥哥之后再想办法,我何尝不知道她喜欢怀然哥哥呢?可是为了我她也可以不嫁,我……我怎知她会死,会死在和亲的路上。”ъitv 我心中悲戚。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熟悉,不晓得你竟然是雨儿妹妹的好朋友,可惜你哑了,不然我还想听听雨儿妹妹的事。” 我不知道林汐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和林雨是好姐妹?我脑海里对于越王宫这一部分记忆很少,我不知道林雨和林汐的关系,因此,林汐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她来找我也不会是可怜我。 “你……你别怕……”林汐盯着我的脸看,却还安慰我别怕,难道她自己就不怕我这张人厌鬼泣的脸吗。 她深吸一口气,“容貌百年之后皆是枯骨,所以没有什么好值得看的,你脸上的这些伤……必然是吃了很多苦吧。” 我不知道,纵使吃苦也是林雨不是我林小隅。 “我不相信你这样一个人会是楚国的暗桩,我去求王爷了,可是王爷不相信你……我看到你,就想起我的妹妹,她其实是很傻的一个女孩子,她还答应会来参加我和怀然哥哥的喜礼。” 她估计再也看不到了,我悲悲地想。 林汐又和我说了一些话,然后留下伤药就离开了。我轻笑,就算是给我留下这些伤药又如何,她不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动,更不可能给自己上药。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任由我自生自灭。 “小隅!” “小隅!” 我慢慢抬起头,芭歌走了进来,她手里也提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吃食和药物,她进门看到我身边已经放了一篮,篮子有一股淡淡的丁香花味,芭歌立刻就知道是谁来过,林汐是最喜欢丁香花的。 “小隅。” “呲呲呲……”我发出声音示意芭歌我还好。 芭歌蹲在我的身边,拿出伤药,把我拽到面前,掀起我的衣服,开始往伤口上涂抹,“林小隅,别乱动。” 我很听她的话,一动不动。 “林汐刚刚来过了?” 我点点头。 “我看看她的药。”芭歌拿起林汐的篮子,来回翻看:“林汐带的都是一些上好的创伤药,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内伤药少,我听说你被王爷打了一掌,胸口必然有淤血,内里循环不稳,你喝点这个。”芭歌拿出小瓷瓶道:“喝下去会舒服点。” 我感激地看着她。 “你觉得王爷相信你吗。” 我愣住,眼里的失望弥漫。 “小隅,你还喜欢王爷吧?”芭歌知道我无法动弹,所以亲自为我上药,芭歌皱眉:“忍着点,你伤口溃烂了,有些疼。” 我点点头。 “我一直都知道,小隅,我一直都知道。我之前劝你的话你没听进去对吧。”芭歌道:“作为我的私心,你走是应该的,你不该回来的。” 原来她都知道……我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吃点东西吧。”芭歌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进我的嘴里,我不禁热泪盈眶,泪水滴到粥里,哭得很丑很丑。 第92章 春花秋月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彼时京州郊外正是菊花盛开的好季节,京州外有一户农家,百亩之地,皆是菊花,红橙黄绿青靛紫,皆是好风景。 雪菊金英两断肠,蝶翎蜂鼻带清香。 “雪菊金英两断肠,蝶翎蜂鼻带清香。寒村宿雾临幽径,废苑斜晖傍短墙。近取松筠为伴侣,远将桃李作参商。年来病肺疏杯酒,每忆龙山似故乡。”身着一袭粉衣的少女,浅笑晏晏,念着口中的诗句。 林汐的每一步都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踩在花瓣上,光影翩翩,是少女最美好的年华。引得路人驻足观看。然而这一幕最好的风景,她只想留给他一个人看,也只属于他。 “怀然哥哥,你这几日都陪着汐儿,也不去早朝……陛下会不会怪罪与你。”林汐窜进苏凌道怀里,苏凌抱着她,柔声道:“陛下不会因此怪罪我的,更何况,陪你更重要。” “怀然哥哥……” “我在。” “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林汐面颊一红,咳了一声:“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呀?”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极了。 “等到我配得上你的那一日。” “配得上?”林汐道,:“怀然哥哥哪里配不上我?” “有时候,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才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苏凌轻柔地说道:“傻丫头。”他大袖一挥,满天菊花花瓣飞舞,一场盛大的花雨洋洋洒洒,林汐笑起来,在花雨中旋转,就像一只忽飘的云彩,令人神往。这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人儿,也是他苏凌唯一喜欢的人儿,更是他未来的妻子。 “怀然哥哥……”林汐突然停下:“汐儿有一句话,怀然哥哥莫要生气。”ъitv “你说。” “汐儿觉得……林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她怎么可能是楚国的暗桩更何况,那日是她带我进凌王府,还给了我……” “住嘴!”苏凌第一次对林汐凶,林汐被吓到,转而,他放慢了语气:“汐儿,你心思单纯,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心险恶之人,尤其是低贱之人,低贱之人更是心思肮脏,你哪里知道这些。这件事你不必再说了。” “我……” “这件事你不要管。” “可是她和林雨……” “不准提她。” “我……” “回去吧,汐儿。”苏凌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那个废物妹妹你提她做什么呢。” “废物……不……”林汐看着苏凌的眼神肃冷,只好闭了口。 天牢。 “哎呀喂,这个苦差事怎么就交给了我们,天天都要给这个囚犯行刑,烦不烦啊。”一个狱卒拿着牢房的钥匙,打开牢门。 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狱卒道:“听说这个女子得罪了寺卿大人,险些要了大人的性命,这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向了我,我害怕地往身后爬去,可是捆在我脚踝上的铁链子又把我拉了回去,我终究被两人架起来,向外拖去。 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已经日复一日被折磨了三天三夜,他们将我吊起来,用被灰碳烫过的鞭子一鞭鞭打在我的身上,我发不出声音,只有伊伊啊啊地乱叫。 “老子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丑的人,若不是大人告诉我,老子都不知道她是个女的。” “本来听说是个女的,还想干一干,结果是这么个怪物,谁下了去手。”bigétν 我被打昏又被冷水浇醒,再昏再被浇醒,分不清白天和夜晚,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然后他们把我放下来,绑在石桌上,用锤子一根根打断我的腿骨,我尖叫起来,像一只发了疯的猫,更像一只野鬼,张牙舞爪,惨叫不绝于耳。 我会落到如此境地,终究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他说过,我的命是他的,他不准我死,我就不能死。但如果他要我死呢? 他说过他不会杀我,他说过他会好好养着我。骗子,全都是骗子! 只不过是哄骗我回来给他治寒毒而已! 我就是一个血包,一个奴才……我只是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 “啊啊啊——”我疯狂地乱叫,每锤下去一次,我就觉得身体都快被撕裂,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连动弹都是一种奢望。 苏凌……为什么…… 我泣不成声,泪水滚滚地滑落我的脸庞,我渐渐没了声响,也不动了。 “不会是被打傻了吧,动也不动一下。”一个狱卒说道。 “你管她的,只要不打死就行,傻不傻关我们什么事儿。” “也是。” “碰。” “碰。” “碰。”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 我的腿骨被打碎,打断,然后他们把我拖回牢房,丢在角落里,这并不是结束,我知道是每日折磨的开始。 每天,芭歌都会到牢房里来,为我上药,给我讲苏凌的事,她告诉我,苏凌和林汐一起去看菊,期间还提到了我的事,她把事情说的那样详细,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临走之前对他死心。 对苏凌死心吗…… 我也想…… 我不想爱上他,我真的不想爱上他。 芭歌把我扶到墙边,替我把骨头接好,我抗拒的甩开她,为什么还要帮我接好?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等死不就好了。反正都已经下了斩刑,为什么还要让我恢复,让他们再折磨我一次。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林小隅,别闹脾气。”芭歌按住我,我身体虚弱,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我只能任由她摆布。 “小隅,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告诉我,我尽力帮你完成。”芭歌道。 心愿?我有什么心愿?我能有什么心愿。 我苦笑,摇摇头。 “我不能背着王爷出来太久,今天就先走了。” 我知道,你走吧。 “身边的东西你记得吃,生命的最后,对自己好一点。”芭歌说完,离开了天牢。bigétν 我躺在草堆上朝牢房里唯一的一扇窗看出去,我看到满天的星空,看到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好像轻纱从窗口洒进来,轻纱中缀满了星子,好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场梦。 梦里有个人,他说他会带我一起去看星空。 我却不记得他是谁了。 头好疼……好疼…… 第93章 运走财宝 “今日……王爷带了林汐去承福寺,上次我们也去过的,你还记得吗。”芭歌一口一口喂着我,说道。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当时苏凌答应过我要和我一同前去,我还做了衣服,觉得自己做的丑,就去祈福,只可惜他一心忙着接他的佳人,哪有功夫管我。 我给他做的衣袍,他也是嫌弃随手一扔罢了。 “寺庙里有一颗树,是系红绳的,王爷和林汐公主系了红绳,王爷还替她挂到了最上面。听主持说,越往上面,神明看到的可能就会越大。” 我写的那一根红绳是挂在最下面的,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掩着,我觉得神明是看不到了吧。那样也好,免得他越长越丑,日后还要来怪我。 “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今日王爷带林汐公主去了花圃,林汐公主说醉生梦死里那株梨花树很好看,于是王爷问她想不想种,公主就和王爷去花圃了,公主选了很多兰花和丁香,纵使现在不是这些花盛开的季节,公主还是执意把它们种在醉生梦死的院子里,王爷很呵护,找了很多能干的花匠,用了很好的办法,精心照顾,那些花朵儿倒是开的热烈。”芭歌笑着说:“你今日的伤口没昨天的深,估计是皮越来越厚了,以后就都不疼了。” 我知道,死了自然都不会疼了。我记得我给苏凌种的梨花树,他一直都不屑一顾,出门浇个水都是奢侈,不过还好,有我在。可是我走了之后,谁又能照顾它呢。 “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今日王爷亲自下厨给公主做了饭菜,公主来到大晋好些日子了,突然说自己想家,王爷就找了越国的厨子学了几招,亲自为公主做了饭菜,虽然是第一次,但是王爷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我带了一些来,你尝尝看。”芭歌把食物放进我的嘴里,期待地问:“是不是很甜?林汐公主爱吃甜,我也尝过,都快甜掉牙了。” 我嚼着口中的食物,苦的我泪水都流了出来,哪里甜了,明明就是苦,苦的要死。 “今日林汐公主搬到醉生梦死和王爷一同住了,本来王爷是不肯的,女儿家还是名誉重要,奈何林汐公主十分坚定,王爷就随她去了。”芭歌今日来,没有再跟我说其他的事情,只是说她自己的看法:“王爷对林汐公主非常的好,芭歌跟了王爷十年,芭歌知道王爷从未对哪个女子这样上心,林汐公主是越国的嫡女,秀外慧中,大方端正,于王爷又有救命之恩,小隅,你该明白吧。” 我知道芭歌的意思,她劝我放弃,她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和林汐争,我是个第三者。 我始终没有点头,芭歌站起身,道:“我忘了你一直很傻。”biqμgètν 我其实还是有些相信苏凌的,我相信他会来救我,是因为女主角光环还是因为我对他还有用,他寒毒未解是不可能杀我的,又或者是他有那么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我? 他会来的吧。 直到第十日,我再也没能看见芭歌了。因为我又看到了罗郴。 彼时是夜,罗郴带着一群人来到天牢,那些人都穿着夜行衣,我知道没什么好事,我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罗郴看着我,道:“赶快把她搬走。” 我死死瞪着他。 罗郴啐我一口:“瞪什么瞪。把她眼睛给我蒙上,对了,把她头盖上。” 我的头被麻布盖上,被直接扛起来从牢房里带了出去。 把我扔进一辆马车里,罗郴将我脸上的麻布摘下来。我被扔在马车的最里面,罗郴坐在我的身边,笑着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把你从牢房里带出来?” 我撇过头。 “本来抓住你,此事算是完结,苏凌只需要上报给陛下说此事结案,那么我直接偷梁换柱带着金银离开便是,可惜那厮居然拒不上报,说是这些还有疑点,我看他就是不相信本官。”罗郴阴险地笑着:“这次,我放出消息,你从天牢里逃出来,和楚国余孽一起偷走金银逃离,我派了两队人马,一队带着假金银,其实装的是石头,这队人马我放出消息,让苏凌派人去追,然后坠落悬崖,金银和人两辆不见,一队则是我和真的金银,从另一路离开,装作来往商人离开大晋,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苏凌相信是你偷走了金银,又可以把金银运回大楚。” 我抓住他的袖子,咬牙切齿,却无力与他对抗。 “哈哈哈,你跟着我,就算苏凌聪明,派了两队人马,追上了我,那么我就把你推出去,届时就算是拿不到金银,还是可以坐实你的罪名,只要结了案,你死后,我还不是可以找机会把金银运走?” 我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下去,罗郴疼得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被扇到一边。 罗郴骂道:“老子给你脸了。我们走!” 罗郴离开了马车,我感到路途颠簸,,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坐在马车里,路途颠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之前,那时也是这般场景,那也是个无月的夜晚,林雨也是坐在马车里,然后一路磕磕碰碰,马车停下,苏凌出现,对她说的那些话,然后一剑刺死了她。 她告诉他,她不会恨他。 我当时笑,笑林雨怎么会这样傻,为什么不会恨一个杀了自己的人?结果是,现在的自己,不也是林雨的翻版? 马车里静得可怕,等待死亡的路程是漫长的,我只有有些可惜,我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我甚至还没有谈过恋爱,一心追的苏凌还被倒打一耙,罢了,本就是上天多给的一条,又活得了多久? “离南门还有多远?” “禀大人,泰明寺离南门本来距离就不短,现在才刚刚起身,估计快马加鞭也要有半个时辰,我们拖着这么多箱金银,还有一个半时辰吧。” 第94章 本王帮你回忆 我靠在一边,无奈地笑了笑。 “还有多久?” “还有半个时辰。”小厮说道:“等出了南门,一切就都安全了。” 罗郴道:“另一队车马可有异样?” “没有异样,派出去的消息已经被苏王爷知道了,苏王爷亲自带人去追了,大人的后三招简直就是多想了。”小厮笑道:“那苏王爷就是个傻包子,哪里比得上大人心思缜密。” 我听着听着,觉得有些困了,这一觉睡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醒。 上下眼皮慢慢合拢,我困了。 “停下来,这车上运的是什么东西,检查!” 我被吵醒,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听外面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在例行检查。 “这车上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我们是来往的商贩,这车上装的是金银,我们卖了货物才换来的。”罗郴派的装作商人的人递给守门的侍卫一锭银子,笑眯眯地说:“小小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侍卫拿过银子,道:“走吧走吧。” “谢大人。”小厮坐上马车,道:“前进。” “看来你们做的是一笔大生意啊。” 罗郴一愣。 我也愣住了。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我从帘缝里向外看去,只看得到那人的皮靴,罗郴紧紧握住双拳,那老板又走下来,笑眯眯地说:“不知道这是哪位官爷,我们来往匆匆,时间紧。” “什么官爷,这是凌王殿下。”守门的侍卫生怕苏凌看见自己收了别人的钱,连忙奉承道:“不知道凌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苏……苏凌?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追罗郴的另一队人马了吗。我的心疙瘩了一下,他是知道我在这里,还是来救我的? “无妨,本王就是随便看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意才拖得了这几车的金银呢。” 罗郴冷哼道:“就算是他把箱子打开了又能怎么样,他凭什么说里面的金银就是泰明寺保管的金银?只不过虚张声势,还不是得放我们走。” 我木讷地看着苏凌的脚从马上走下,一步一步向马车走来。 “林毅,你说这是什么样的生意才有这样的利润,你听说过吗。” 三叔?三叔也来了? “属下不知。” 果然是……果然是三叔的声音。 “那老板你来和我们说说,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苏凌眉目冷淡。 老板尴尬:“王爷就不要为难草民了,草民也不过是帮人运运货物罢了,这生意啊,也不是我做的,小人自然是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 “原来是这样。”苏凌突然问道:“那后面的车舆里是有人吗,怎么不见人出来。” 我拼命地摆动自己的身子,企图弄出响动,罗郴将我按在地上。 老板笑吟吟道:“车舆里坐的是在下的内人,得了瘟疫,不方便见人。” “哦,是吗。” “这个蠢货。”罗郴骂道,推开我,自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王爷,真是打扰了,这几辆车是魏国和大晋做的珠宝生意,故此生意大些,您也知道魏国人爱慕奢华。”罗郴走到苏凌面前,行了礼。 “罗大人怎也在此。” “这魏国和大晋做生意,自然是我要带人护送的,这些个珠宝万一遇上劫匪那可如何是好。”罗郴道:“时间匆匆,还请王爷通融。” “罗大人的面子,本王自然是要给的既然有罗大人作证,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们走吧。”苏凌放行。 不……不……我还在这里,他们是要把金银运走,苏凌……苏凌……我疯狂地蠕动自己的身体,却撼动不了马车分毫。 罗郴道了声谢,回到马车里,又将我按在地上:“别乱动,不然就杀了你。” “走。”老板道。 马车开始行进,一辆,两辆,三辆……越来越多的马车经过南门,我眼神中最后一抹光亮散去,果然是…… “碰!” 所有的马车都通过后,等到我们的车舆经过南门时,三叔一掌将马车推翻,车舆炸裂,我和罗郴滚了出来。 苏凌惊讶道:“罗大人怎么会和这个人犯在一起?我听说人犯从天牢里逃脱,带着金银逃走。罗大人莫不是与她狼狈为奸。” “冤枉啊王爷冤枉。都是她,都是她胁迫我。”罗郴抱起我,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这把刀就架在罗郴的脖子上,我知道是他手臂在控制着我,但我没有力气,也不能开口说话,现在这副模样倒真像是我劫持了他似的。 罗郴大叫,惊慌失色:“王爷救我,王爷救我,若不是这个贱婢,我也不会欺骗王爷。王爷救救我啊。” 这就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张牌了吗?若是被发现,就拿我来当挡箭牌。我不禁冷笑,反正我现在也已是伤痕累累破败不堪,只不过……我抬头看向苏凌,只不过他会相信我吗? “罗大人,这金银是你亲自看管,这个人胁迫你把金银装进箱子里,再帮助她逃出大晋,对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 “你确定这里面装的是金银吗。” “下官确定。就是这个贱婢,泰明寺里有楚国的暗桩,王爷赶快把她抓起来就地正法。” “林毅,打开箱子看看。”苏凌没回答罗郴的话,只是吩咐三叔。 三叔将箱子打开,罗郴傻了眼,我也傻了眼,在座的都傻了眼。箱子里哪里是什么金银财宝?分明就是一块块的大石头,这是罗郴用来在另一队人马上的大石头。 罗郴软在地上。 “罗大人,金银财宝都变成了石头,这是什么样的妖术,定是这个妖女的妖术吧。” “是是是,肯定是,不知道怎么就……” “罗郴,事到如今,你还想可笑吗。”苏凌脸色一沉:“那些珠宝已经全部送回国库,罗大人怕是一分也捞不着了。” 罗郴愣住:“王爷,你在说什么,下官听不懂。” “听不懂吗。”苏凌道:“既然罗大人想不起了,本王就帮罗大人好好回忆回忆。” biqμgètν 第95章 你还不能死 “罗大人受陛下所托彻查此案,实则是自己与楚国暗桩狼狈为奸,狐妖案是你制造的,你一边联系楚国的暗桩,一边利用对我本王不满的陈太平刺杀本王,那日宜春楼的人马其实有两批,一批是楚国的暗桩,一批是陈太平的杀手,而你不让关窗,也是为了好让迷香发挥作用,本王之所以中了陈越蛊虫的毒,也是你事先在茶水里投放的,本王因你是陛下派来的人,因此未曾怀疑过你,这才会中了你的毒。而杀手还不知道你已经给我下了毒,所以还来刺杀本王,也是让你大吃一惊吧。” “王……王爷,你在说什么啊,下官,下官听不懂啊。”罗郴颤颤巍巍地看着苏凌,眼神中尽是恐惧。 “如果不是你下蛊,那蛊虫明明是在茶水里,为什么我们同时喝了茶,却只有本王一人中蛊,难不成下蛊的人知道本王要喝哪杯茶?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下的蛊,只要是你,并且在本王之前喝下茶水,那么剩下的那一杯有蛊虫的茶,自然就是本王的了。” “呵呵,王爷不要开玩笑了。” “我一中蛊虫,韩云如果立即驱动母虫,那么我必死无疑,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陈太平还有一波杀手,所以她也中了迷香,无法驱动。” 苏凌轻声道:“那狐妖的信件也是你放在桌上的,想借此捞上一笔钱财,投归楚国,本王一直拒绝祭祀献财,你却一直劝说本王,不就是想拿到这个钱吗。而死者身上之所以会有狐狸毛,也是你查看尸体的时候放上去的,每次翻看尸体的时候不都是你泰明寺的人吗,你命令他们放毛,应该不难吧,本王说的不错吧,罗大人。” 罗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我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果然苏凌什么都知道的,是我自己太担心了,我之前居然还天真的以为罗郴会伤害到他,我还拼了命地想杀了罗郴保护他,不过还好,他知道就好。 “下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大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勇气可嘉。韩云是你杀死,那日进地牢里的人只有你和本王的人,你故意污蔑说人是她杀的,其实人是你杀的,你给她灌了毒药,让她惨死在牢房内,你害怕韩云说出什么暴露了你的身份。韩云为什么会知道本王不在云德楼?此前我们的行踪总是被对方把握在手中,本王就知道出了内鬼,这韩云的消息自然也是你告诉她的,对吗,罗大人。”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凌王爷陷害朝廷命官,你就不怕传到陛下耳朵里去,治你的罪!” “本王究竟是不是胡说八道。”bigétν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苏凌道:“罗大人请掀开你的衣服,看看里面有什么。” 罗郴迷茫,果真掀开自己的上衣,只看见一团狐狸毛出现在他的衣服里,雪白的狐狸毛,罗郴大惊失色,尖叫着把狐狸毛一扔。 “这件衣服可是罗大人自己的呢。”苏凌道:“怎么会出现狐狸毛这么不吉祥的东西呢,果然是又准备害人了吗,这一次要放在谁的身上,你后面那个小婢子吗。” “不……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怎么可能还会有狐狸毛,明明都被我销毁了,怎么可能还会……” “啪啪啪。”苏凌鼓掌,道:“原来是销毁了啊,所以说。”苏凌走到那一堆狐狸毛边,捡起来,遗憾地说道:“天黑了,灯不亮,罗大人没看清也是正常,毕竟这京州的狐狸毛都被罗大人销毁了,这雪白的鸡毛也是不容易找呢。” “怎……怎么会……鸡毛?”罗郴傻眼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这个圈套里。 “如果罗大人非要人证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吴宇的小僧,前些日子,本王去了趟承福寺上香,和那个小师父聊得很是好,故此请他到凌王府里做做客,谁知道这小师父非得跟本王说些什么大秘密,本王就挖了他的眼睛,打断了他的双腿,让他慢慢说,这一说吧,证据状书都写了,估计这会儿,陛下也看到了吧。” 是和林汐去的承福寺的那次?原来他不是为了带林汐去玩,只是去收集证据,好把罗郴一击致命。我的心渐渐疏松下来,果然是我多虑了,苏凌会来救我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上次他把我交出去只是为了让罗郴放松警惕,他是在意我的。 “呵……”罗郴一个侧身,我手中的刀就落在了他的手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将我按在身前,一把刀悬在我的脖子上,我感到刀尖在我的颈间游走,我瞪大了眼睛,苏凌冷冰冰地看着我。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我静静地看着苏凌,他会说什么呢,其实我是知道的。 “你觉得,本王会在乎一个小婢子吗。”苏凌道。 是吧,我知道他会这么说,我也没期盼别的,他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毅,动手。” 苏凌一声令下,三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罗郴手中夺下了我,罗郴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三叔已经把我推到苏凌道怀里,而罗郴已经被他按在了地上,罗郴知道三叔武功高强,但是不知道武功这么高强。 我一头撞进苏凌怀里,浑身上下早没了力气,软下去,苏凌将我横抱起,我愣住了。 苏凌皱了皱眉头,我本来就很轻,过了几日,愈发轻了,苏凌抱着我就好像抱着一根竹竿,他看着我面容憔悴的模样,好心问道:“还好吗。”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喂我服下,我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我权当他是关心我了:“多……多谢王爷。” 我也不想挣扎,毕竟自己是真的站不起来。我躺在苏凌的怀里,这个久违的怀抱,我曾经看到林汐也是这般躺着的,没想到我还有一一天也可以这样。 因为双手抱着我,看我面目绯红,苏凌俯下身来,用额头蹭着我的额头,我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傻傻地看着他。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之前,他许诺我的时候,我勉强地笑着:“王爷你不嫌我脏啊。” “嫌弃。”苏凌慢慢起身:“回去叫刘大夫给你开点药,发了点烧。” “王爷不嫌我脏吗。”我苦笑道:“我已经十多日没洗澡了,而且地牢里全是老鼠蟑螂,我身上的伤口也都流血化脓了,抱在身上可恶心了。” 苏凌皱着眉头,道:“本王知道。” 他看我的时候从来不笑,一直都是板着一张脸,死气沉沉的,或许只有林汐才能让他露出那样幸福的微笑吧。 “那您……”我抽搭着鼻子,委屈我也不肯说。 “你不能死,林小隅。”苏凌突然放柔了声音:“本王叫芭歌每日送你的伤药都是最好的,你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要受些苦罢了。” “是您让……让芭歌救我的?”我感动着,心里枯萎的花朵儿又焕发生机,我看着苏凌没有表情的脸,却觉得此时此刻的误会解开,才真的是拨云见日。 但下一句话又把我拉回冷冰冰的现实。 “你还不能死,至少在本王寒毒痊愈之前。” 第96章 她还活着吗? “我知道……知道了,我的命是您的,为治您的寒毒而生,你寒毒未愈,我是不能死的。”我苦笑。biqμgètν 苏凌不再跟我说话,看着罗郴:“罗郴,你知道你最大的一步错在何处。” “呵,我觉得我并无什么破绽。” “破绽,你是陛下派来的人,本王自然不会怀疑你,之前只知道出了内鬼,本王一直没怀疑到你身上,直到……你设计让她做这个替死鬼。” “那又如何!?” “她,蠢的就像后院里的猪,她能有这个心思做楚国的暗桩?罗大人,你未免太高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了。” “十……十四!?”罗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因为我毁容的原因,所以看不出我的容貌因此无法知道我的年龄,罗郴可能认为我虽然矮,但起码有个十六七岁,没想到我只有十四岁,真是没想到。 “而且她很蠢。” 咳咳咳,虽然这句话是在说我不可能是奸细,但是怎么听起来不太顺耳? “林毅,押回泰明寺天牢,等陛下的谕旨一到,就依法处置吧。”苏凌抱着我,却不是林汐的公主抱而是换了抱小孩的姿势抱着我,我坐在他的手臂上,头趴在他的肩膀上。 我果然是个小孩吗,这个姿势抱起来毫无违和感啊。 苏凌抱着我上马,把我搂在怀里,驾马回到凌王府。 我在他怀里面红耳赤,心里好像有一朵朵小红花片片生长,喜欢的种子在心里疯长,蜿蜒盘旋缠绕将我包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颗心在怦怦地跳。苏凌不知道我对他有别的想法,他心安理得,面无表情。 纵使他亲手将我送进了天牢又怎么样,只是一时之计罢了,他还是来救我了,我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他或许喜欢林汐不喜欢林雨,但是我是林小隅,我会让他喜欢我的,毕竟我是有女主角光环的女主角嘛哈哈哈哈啊哈哈。 几日里老成的心又开始浮躁,我觉得我都有点人格分裂了,难过的时候难过的要死,说些话感觉我经历了什么沧海桑田一样,给我一点阳光我又会无比灿烂,幼稚到不行。 只要有一点点的好,我的阴霾就会烟消云散,我林小隅从来不放弃希望,晴天总会来的。 走到凌王府,我远远地就看见粉殷殷的一团站在凌王府门口,林汐今日梳着云鬓,头上挂着粉色的步摇,入秋了天气微冷,她披着一件大氅,提着小灯,站在凌王府门口,看到我们的那一刻,眉眼皆是笑意,好像等待了千年。bigétν “怀然哥哥。”林汐几步走到苏凌的马前,苏凌抱着我从马上跳下来,林汐看着我,温柔地叫我:“林姑娘。” 我睁着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她,她不生气吗,毕竟她喜欢的人正抱着另一个女人呢,她眼睛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点怨毒,讨厌都看不到,只是关心地问我:“林姑娘肯定在天牢里受了不少苦,刘大夫我已经叫到听竹园去了,怀然哥哥快带她来吧。” 她忙提着灯在前面领路,苏凌抱着我走向听竹园。 她怎么会关心我,而不是厌恶我呢?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真的单纯到无可挑剔?如果是装的,那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记得自己看到苏凌抱着她的时候,那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活脱脱就像个恶毒女二号。 我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床上,熟悉的刘大夫为我医治,强撑着一天,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下来,果然回到家里就不用提心吊胆了,家……凌王府算是我的家吗。 应该是吧。 我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秋日里,树叶总是掉落,听竹园院子里的树叶也随着风飘进屋子里,鸟叫的声音也少了,夏日里剩下几只残蛐还在顽强地叫着送走夏日的哀鸣曲。芭歌难得没有叫我早起,估计是知道我累了,我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次觉,什么梦也没做,一觉睡到……睡到……大下午。 咳咳咳,真是不好意思,由于昨夜是半夜才睡,这一觉也睡得很正常嘛。 我兀自起床,穿好衣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副面具,是苏凌送我的那副面具,也是我上次落到石洞里的那副,我欣慰地笑了笑,拿起戴在脸上。 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听竹园里的樟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还有几片骄傲地在枝头摇曳,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少女,她趴在石桌上,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嘴唇翕合,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几片树叶落在她的肩上,如画卷一般美好的场景,好像勿入了韶光里佳人的美梦。 林汐怎么会坐在这里? “林……林三公主?”我小声试探, “林……林三公主?” 林汐慢慢睁开眼,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向后一仰,眼看差点摔到地上,我连忙伸手去拉她,谁知道我自己大病未愈,根本没有力气,这一拉,倒是两个人都摔在了一起,我和她傻愣愣地看着彼此,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林姑娘终于醒了。” “三公主一直都在这儿吗。” “是啊,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关于妹妹的,也……也关于你的。”林汐和我坐回石凳上,我看着这个美人,好像一朵纯粹的花,实在是太美了。 “我?我……我有什么好知道的。”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听竹园照顾我,虽然不知道她讨好我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多谢三公主,还麻烦您照顾我。” 林汐笑了:“没什么,反正怀然哥哥什么也不让我做,我闲着也是闲着。” “不知道三公主要问我什么呢。”该不会是秋后算账,问我昨日和苏凌亲密接触的事吧? “我想问……我想知道,我妹妹是否还活着。”林汐期待地看着我,因为我说我是林雨的好朋友,而且在林雨出嫁后还和她见过面,故此她会认为我知道林雨的行踪。biqμgètν 活着……只是以不一样的方式活着。因为她早就不是她了。 “死了,五公主已经被贼人杀死了,相信三公主早就听说了吧。” “是……是吗。”她明亮的眸子暗淡下去,无可奈何地笑着:“我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 第97章 我的喜欢,从不想放手 “三公主节哀。”我道:“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坐复愁。” “嗯,果然是我想多了。”林汐低着头,哀婉道:“雨儿妹妹……呜呜……” 林汐哭泣着:“你知道雨儿妹妹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她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和怀然哥哥一样,我不能没有她……” 你是我的亲人,亲人知道吗,就是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亲人,我们永远永远,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 我们拉勾勾,拉勾勾,拉勾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老母猪! 头好痛,好痛,有什么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有什么人拉过我的手,是谁,是谁跟我说过这句话,我还有亲人吗,她是谁。 “亲人……”我迷离地看着林汐,大脑一片混沌。 “我带你去看醉生梦死的丁香花,我最喜欢丁香花了,所以在醉生梦死里种了好多,怀然哥哥说他也喜欢丁香花。”林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走。” 我被林汐拉到醉生梦死,远远地就闻到了丁香花的气味,那样芬芳,那样甜蜜,就像是拉着我的这个少女,属于她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她最好的人。 我走进醉生梦死,往日里一片绿色现在全变成了紫色的丁香花,一朵一朵垂挂在枝头,无比招摇。一片又一片的紫铺天盖地席卷我的眼球,好像是飘渺幻境,令人无法想象的少女梦幻色彩。是只有林汐这样拥有公主梦的女孩才会有的颜色。 我慢慢走近,站在唯一一颗突出的梨花树下,相比于梦幻般的紫色,这一株梨树白得让人心疼,我笑笑。 林汐道:“我才来的时候,这梨花树是醉生梦死里唯一的色彩,本来和丁香花一起有些突兀的,但我来时它有些枯萎了,我想着好生可怜,就没有砍掉,好好养了起来,现在生的和丁香花一样好看。” 我也笑:“是啊,林汐公主很厉害。” “林姑娘看起来是很喜欢这株梨花树,难不成与姑娘有什么关系吗。” “没……没什么关系。”我转过身:“只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在这里了,那时候有个少女刚刚喜欢上一个少年,也是梨花树的生日。”bigétν “梨树还有美好的爱情故事吗。”林汐仰着头。 “没有。”我说道:“梨树,离树,没什么美好的爱情故事,全都是庸人自扰,悲惨下场。” “怎么能这么说,我见它纯洁干净,爱情里就应该没有杂质,就像怀然哥哥一样,怀然哥哥的喜欢没有杂质。”林汐笑眯眯地说:“林姑娘,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我说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也不敢告诉他。” “为什么?” “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的。”我拉住林汐的手,眼睛扑朔迷离:“不要太相信一个人,你不会担心我对你不利吗。” “林姑娘才不会。”林汐拍拍我的肩膀:“林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就是知道。”林汐道。 “林汐公主知道,王爷和我走得比寻常姑娘近些,公主不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怀然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君,怀然哥哥对我一心一意,林姑娘心地善良,我谁都不会生气。” 真好啊……只是,我的喜欢,我从不想退步。 ъitv 第98章 结案?结案 “林姑娘,王爷叫你去醉生梦死一趟。”三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苏凌找我,他有什么事好找我的? 林汐很懂苏凌,知道苏凌叫了我一个人,她就不会跟着我去,她也百分百信任苏凌,就连我想恶毒地离间他们的机会也没有。 我这不是正在醉生梦死吗。 故此,三叔说的醉生梦死指的就是那个地方。 我点了点头,三叔揽住我的腰,道:“事态紧急,冒犯了。” 有什么事态紧急,居然要三叔抱着我去。三叔抱起我,轻功穿过竹林,来到了竹林深处的醉生梦死。 三叔放我下来,告诉我苏凌就在屋里,我看着这间屋子,想起之前来过一次还是偷听到苏凌要杀我,恍惚也过去好几个月了。 我踌躇着不敢进去,毕竟这是苏凌把我带回来的第一次见面,我…… “进来。”苏凌的声音。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推开门,苏凌已经在等我了,见我进来,第一句话问我:“身上的伤好了吗。” “没什么大事。”我道:“不知道王爷找我来做什么。” “挖坟。” “挖……坟?”挖坟这种事找我做什么。难不成就是陪他挖过一次,他觉得我天赋异禀? 我讪讪地笑笑:“挖坟做什么,挖谁的坟,为什么要挖。” “罗郴已经伏法,但是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苏凌道:“你可知为何本王不跟罗郴提起陈太平惨死一事。” “嗯……难不成是因为陈太平死得与众不同?” “陈太平之死和罗郴没有关系,他也不可能知情,所以提起也无用。”苏凌道:“陈太平是被银针入脑而死,狐妖案里都是被陈越蛊虫反噬而死,陈太平又是死于谁的手,为什么要杀死陈太平,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ъitv “嗯……”我咽了一口口水:“难不成我们去挖陈太平的坟?可是他埋在江南,这又得走不少的路程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不,不是他。”苏凌道:“陈越蛊虫害死的人身上都有狐狸毛,是因为罗郴最先查看尸体放上去的,但是有一个人罗郴是第二个查看尸体的,第一个查看的人是本王。” “陈越蛊虫的被害人死后,尸体无一发黑发白溃烂,但是有一个人却没有。”苏凌道:“你可想起来是谁。” 我绞尽脑汁,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物,苏凌也真是的,知道我脑子一向不太好使,还要问我这些问题。 等等,难不成…… “是最开始死在国宴上……上的尹尚书?” “不错。”苏凌道:“尹尚书的狐狸毛是一开始就自己带在身上的,是什么人让他带在身上的?他是否知道自己会死在国宴上?” “您的意思是还不能结案。” “不错,都知道四品以上的大官死后查看尸体是不能被刨坟的,我们如今去挖坟,就只能等到夜间,且不能让人发现。” “咳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们去刨别人的坟,还是偷偷摸摸?” “不错。” “……”我耷拉着脸:“王爷这种事情喊上林将军就可以了,干嘛非要拉上我啊。” “坟地阴气重。”苏凌指着我:“你——辟邪。” 辟邪的我跟着苏凌和三叔半夜三更来到尹尚书的墓地刨别人的坟墓。说实话这事我第一次干还有那么一点胆战心惊,可是干多了吧,也就信手拈来了。我们三人,我和三叔都是一袭黑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唯独苏凌这个大奇葩,穿着一身白袍,站在黑夜的坟地里十分突兀。 我和三叔拿着铲子,灰头土脸地刨别人的坟,苏凌一个人道骨清风地站在一边,我道:“王爷,白色也不是你喜欢的颜色,你也一向不穿白色的衣裳,今日怎么穿的一身白在这黑夜里,这样不是更会被别人发现吗。” “你觉着本王穿成这样在夜里,坟地里像什么。” 像鬼。 比我更像。 “咳咳咳,自然……自然是……” “像鬼吗。” “……”我点点头。 “不错,他们见着本王如此,就不敢靠近了。” “王爷说的好生有道理。”我笑盈盈:“佩服佩服。” “速度快些。”ъitv 我和三叔一直刨了将近地下三米,才把尹尚书的棺材木挖出来,彼时我爬回地面上,依然是累得气喘吁吁,我有伤在身,苏凌从来不知道怜惜一下。还好他给的伤药尚且管点用。 苏凌跳下去,将尹尚书的棺材木搬开。 尹尚书已经成一具烂尸了,身上的金银珠宝还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苏凌将他脑袋扶起来,仔细看了看,接着往他脑门上一拍,一根银针就从他的太阳穴里飞出来,我吓了一跳,此情此景,正是和陈太平死因一样。 “银针伤人,一击致命,国宴之上。”苏凌沉思,半晌,他的脸阴沉下来,是我从未有见到过的阴沉,他一言不发,关上棺材木,独自一人走到另一处坟墓前,我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这幅表情? “王爷……怎么了,可是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结案吧。”苏凌道:“幕后黑手就是罗郴,没有其他人了。” “怎么会……您明明说过罗郴对此事并不知情,再者这尹尚书身上的狐狸毛是自己在国宴之前就带在身上的,而且……” “够了,结案。”苏凌道:“林毅,你把土盖上,林小隅,回去了。” “我……”我知道苏凌不愿意提起就是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也只能认下来:“我不用帮林将军了吗。” “你身上不是有伤吗。” 好家伙,现在想起我身上有伤来了。我感激他还记得。 “跟着我,林毅很快就能追上的。”苏凌道。 我知道三叔轻功了得,故此也没墨迹,跟着苏凌离开。苏凌自从看到了尹尚书脑门里的那根银针,就一直心神不宁,一句话不说,头也不抬,直直地盯着脚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在一个转角处,他成功把我甩掉了。 第99章 对不起,一不小心就爱上你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四下无人,只有凉飕飕的阴风从我的身边刮过,一座座墓碑屹立,墓碑上鲜红的名字仿佛要滴出血来。 无月无声,寂静的可怕,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墓地的影子,我打了个寒颤,害怕地四处张望,又寸步难行,我带着哭腔叫出声来:“王……王爷……” 没有人回答。 “苏……苏凌……” 明明刚刚和三叔苏凌一起来的时候我根本没这么害怕,结果一个人居然这么害怕!有苏凌和三叔在,我觉得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他们离开我之后,我才想起这是坟地!坟地啊我的妈妈——我可是连一个人走夜路都不敢的人啊—— “王爷你别吓我,你快点出来……我……我害怕……”我欲哭无泪,走也不敢走,动也不敢动。 这个苏凌!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把我丢下就不管了,如果是林汐的话,他恐怕恨不得抱在怀里吧。 我蹲下来,脚边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它从我的鞋上爬过去,我大叫起来。 果然刨了别人的坟就不是好结果! “哇——呜呜呜——”我碎碎念道:“太上老君,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啊保佑啊。” “你叫什么。” “啊!”我被某人吓了一大跳,直直地从地上跳起来,定睛一看是苏凌回来找我了。 我想也没想,直接冲上去抱住他,委屈道:“王爷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苏凌愣了片刻,随即把我从他身上扯开,道:“自己蠢。” 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推开他,跟苏凌保持一段距离,又不敢太远,苏凌走两步,我就走一步半,苏凌走一步,我就走十分之七步,总之我不敢离他太近更不敢太远。 走到坟地边,早早有马车候着,我和苏凌上了马车,他坐在左边我坐在右边,车夫驾马离开,苏凌依靠在一边,淡淡说道:“本王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你守着。” 我都没累,你一个在旁边看着我和三叔挖坟的人累什么累,而且你从棺材里看出什么了也不说,阴阳怪气的。 “好,您睡吧,我守着。” 苏凌点了头,轻轻闭上眼。 良久,一切都安静下来,我只能听得到马车轮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苏凌已经睡熟,他纤长的睫毛,精致的五官轮廓,还有薄薄的唇,我慢慢靠近他,便闻到了他身上的丁香花香味,我的脸煞白。 空气也很安静,苏凌也很安静,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他睡觉的模样了,在天牢里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来,暗无天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见到他。 自从林汐来到凌王府,我就一直住在听竹园,再加上苏凌道寒毒症状减轻,我不必和他住在一个房间。 我轻轻叫他:“王爷……王爷……苏凌?苏凌?” 他没有应我,果真是睡着了。可是他怎么会那么累呢?累坏了吗。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慢慢抚摸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唇,我笑了,这就是我喜欢的人,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可比他醒着的时候更好看,更温柔。 我托腮细细看着他,仿佛是在看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其实他也很累吧,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没有人说,一直藏着,就算是林汐来了,为了不让她为他担心,他也不会说的,心事多了,就会难受。 就像我一样,我喜欢着他,却不敢说,不只是不敢跟他说,就算是芭歌,三叔,林汐,我谁也不敢说,这是一场禁忌之恋。更何况我还是个可恶的第三者。 可是爱情有错吗,喜欢他是我想的吗?若是他没有在未央宫内救下我,没有在晨曦中出现在我眼前把我从狼群中抱起,又或许那日他来的时候没有晨曦,一切没有那么美,没有告诉我他愿意养着我,我是不是不会爱上他? 我对不起林雨,更对不起林汐,也对不起苏凌。 我又叫了他几声,他依旧没有回应我。 我俯下身,慢慢凑近他的脸,他鼻腔的热气呼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的唇落到他的额头上,他身体很凉,额头也是冰冰凉凉的。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随即害怕地放开,悲哀地笑着:“对不起,一不小心,我就爱上你了。” 当初说好远走高飞,如今恐怕也是走不了了,哼,既然我喜欢苏凌,那我就堂堂正正地争取,他喜欢林汐又怎么样,我长得丑又怎么样,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再者,女主角为什么一定要善良美丽知书达礼,老娘我就是邪恶丑陋心肝儿坏,就是要做小三拆散你们这队金童玉女,怎么着,还想打我不成。 如果苏凌一不小心,我是说一不小心爱上了我,那也不能怪我,怪就怪那个林汐没本事,活该。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不久之后,我就知道,当时的我想法是那样单纯,那样蠢,那样不自量力,自以为自己可以扭转乾坤,结果只是被扭转的乾坤一粟。bigétν 第二日,苏凌上早朝就把这件案子给结了,我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是苏凌不愿意查下去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方便多问。 倒是他结案之后经常叫着我,什么事都把我带在身边,一日要见我好几次,我有些受宠若惊,难不成这厮真的没有以貌取人,发现我林小隅的好了? 特别是最近他总是约我去他书房逼我写字,天天叫我练字,前些日子他不是还特别反对我写字吗,我还记得他说我写字会要了我的命。怎么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走什么神。”苏凌敲了敲桌子,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笑眯眯讨好道:“王爷,我都写了三个时辰了,您就让我休息休息嘛。” 苏凌拿起我写的字,不停地摇头:“不像,不像,还是不像。乍一看的确是最像的,仔细一看却一点儿不那么像了……” “您说什么呢。”我听不见苏凌的嘀咕。 第100章 离奇失踪的苏王爷 “没什么,你好好写。” 奇奇怪怪的……我闷头提起笔,一笔一划地写着。苏凌在一旁守着我,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竟然等不到我把一张纸写完,他就挑起我的纸,撕成两半,然后丢了一张写满字的纸给我。 我接过这张纸,这纸上的字简直就可以称作为天下第一,那种遗世独立,不染纤尘的凌于云雾上的孤傲感,竟然让人心生敬畏。 等等,这个字居然和我写的字好像!起码有八分……等等……仔细一看,却又是不像,越看越不像,最后竟然没觉得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形如一体,却又迥乎不同。bigétν “王爷……这……这是……” “这个字,你的目标,你就是照着这个字练,要写得和它一模一样。”苏凌道:“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咽了一口口水:“三个月?这字……怎么看也是大家几十年的修炼,我……我三个月……” “你有这个潜能。” “您是说我的字本来就和他很像吗。” “不错,你的字真的很像,本王之前找过很多人模仿他的字迹,无一都是画了个模样,能被人一眼识破,可你不一样,你的字和他很像,只是神有些不同,不过不是大不同,至少是目前本王见过最像的了。”苏凌道:“所以本王叫你不要随便写字,这会要了你的命。” “这……这字迹是谁的。” “你以后会知道的。剩下的时间你就全部用来练字,日以继日,直到你有了它的三分神韵。”苏凌道:“本王要先出去一趟,你就留在书房里。” 我耷拉着脑袋,这算不算逼迫学习?既然是苏凌吩咐的,我这个一向不爱学习的孩子也只能好好学习了。 我难得好不容易认认真真地写了一日,到了亥时,苏凌还没有回来,秋冬日里天又黑的早,我吹灭了灯烛就要走回听竹园,却发现彼时已经下起了大雨,秋日里的雨微冷微冷的,风不算太大,但吹进衣袖里还是冷,我进屋拿了把油伞,正要出门,远远地听见林汐的声音:“林姑娘!林姑娘!” 她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却没打伞,身上都湿透了,我连忙把她拉到屋檐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怎么了,你别慌,慢慢说。” 林汐拉着我的袖子,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问道:“怀然哥哥呢,你看见怀然哥哥了吗。” “王爷?他不是今儿早就出去了吗。” “我知道,今日怀然哥哥带我去赏戏曲了,天渐渐黑了,我和怀然哥哥在桑吉河边散步,谁知道突然下起了大雨,怀然哥哥又突然不见,我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林汐慌忙地说道:“我一路跑回王府,府上的人也说没有见到怀然哥哥,我……我害怕怀然哥哥出了什么事,林姑娘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原来今日苏凌跟我说他有事,就是带林汐去听戏曲吗,果然是大事一件呢。只不过苏凌能在大雨天把林汐抛下一个人离开,必定是遇到了大事,他这么消失不见,绝对是他自己不能处理的事。 我见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知道她这么下去绝对会着凉,先把她拉进书房,道:“公主,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桑吉河边,去换身衣裳,我帮你去找王爷。” “不……不得,怀然哥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也要去。”林汐站起来,果断决绝。 “听我说。”我按下她:“你现在淋了大雨,不换衣服吃点药是会发烧的,如果王爷回来,公主却生病了,公主知道王爷一直很看重您,如果公主重病不起,不是在伤王爷的心吗。” “我知道,可是我……” “听我说,你相信我,我先带着府上的人出去找,你换好衣服喝点参汤,然后再跟着刘海出来找王爷好不好?”我劝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刘海过来。” 林汐只好答应,我几步走进雨中,先去找刘海叫他负责守着林汐,然后拨了几个小厮,冲进雨中。 雨势越来越大,又是在夜里,家家户户都闭了门,我们沿着一条巷子走,来到林汐所说的桑吉河边,大雨滂沱,溅起河里的水花就像是飞腾的猛兽,我撑着的油伞上的水花腾跃。 溅了我满头满脸。 我看着翻腾的河面,喊着:“王爷——王爷——” 除了噼里啪啦的水声和我自己的呐喊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怎么会,这么大的雨,他出门的时候又没带伞,要是感冒发烧了怎么办。我向河面看去,脚下打滑,差些摔进河里,好在同路的小厮扶住了我,“姑娘,这么大的雨,您要不然先回去吧,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没事。”我松开他:“大家一起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大家分开找,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我走这边。” “诺。” 和小厮分开之后,我拿着伞奔跑在雨夜里,风势就像一只手要掀起我的伞面,我好不容易才拿住了伞,有伞和没伞的差别也不大,淋得我满头满脸。 “王爷——王爷——苏凌——苏凌——”我静下来仔细想想,是什么原因让他半路抛下林雨一个人走了,莫不是……莫不是他寒毒发作了! 如此说来,他好些日子都不找我,若此时寒毒发作。 我不敢想,只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如果寒毒发作,他为了避免滥杀无辜,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难不成是…… 我想起苏凌带我去过的云华山,自从上次查出来云华山种着毒花,虽官府已经清理了,可是由于瘟疫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以至于那地方还是无人敢去,久而久之就成为了荒地。 又是郊外,苏凌莫不是在那个地方?那时候只有他和林汐在一起,他又没带侍从,必然会选一个我和他知道的地方,等着我去找他。 第101章 只是害怕吓着她 王爷……苏凌……”我踉踉跄跄地爬上云华山,云华山上已经遍地被烈火所烧,遍地的枯草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恶臭味,我一边挥散空气中的恶臭,一边在灰灰大雨中寻找苏凌的影子。ъitv 地上的焦土和着泥水成了大大小小的泥坑,脚踩下去就很难再爬起来,我行走的路上不幸跌倒,摔个浑身是泥,伞也被摔破了,我颤颤巍巍地捡起伞,眼看已经不能再用,也只能扔掉,爬起来,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很疼,如果苏凌现在寒毒发作,又是这么冷的大雨天,他会不会…… 想到此,我心中更加害怕,寻找苏凌的目光速度也加快了起来,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苏凌,苏凌你可千万不要死啊,苏凌……你在哪儿…… 我在泥坑里摸爬滚打,好不容易走到了我与苏凌上次野战的那一处,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有小心翼翼地摸着地一点一点地前进,嘴中还喊着苏凌的名字,我的嗓子刚好,这么撕心裂肺地喊,我竟然顾不得嗓子的疼痛了。只是知道一遍一遍地喊,喊到嗓子沙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为止。 “咳咳咳……”有一股轻微的咳嗽声在雨声里隐隐约约出现,我猛地定神,循着那声音望去,看见巨石后有细微的颤动。 我几步跑过去,果然在石头背后看见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凌。 我跪倒在地上,大大舒了一口气,寒气却紧逼而来,从我的脚踝往上窜,几乎将我整个人包裹。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苏凌也只有在寒毒发作的时候,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苏凌王爷,我有时候也庆幸,庆幸自己是可以看到苏凌柔弱一面,庆幸他在自己面前不用太坚强。不像我……什么事情都要假装不在意,什么事都要埋着不说,什么事情都要假装坚强。 苏凌蜷缩在一起,颤抖不止。他明明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此时此刻却是躺在地上,衣服头发都湿透了,他如墨的青丝和泥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泥土还是发丝,身上的衣服也全脏了,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着皮肤,看起来是在这里呆了好久了。 也是,从苏凌和林汐分开到现在这个时辰,估计过了四个时辰了。 “王爷……王爷……”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他猛地注意到了什么,直接扑到我的身上将我压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呛了我的鼻子,我知道他现在理智已经所剩无几。苏凌像发了疯一样抓起我的面具,撕扯我的皮肉,我咬紧牙关,叫出声来:“苏凌……你……你醒醒……” 他几乎是本能地趴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就像是一只饥饿的豺狼,疯狂地吸允猎物的鲜血。 我伸出手抱住他,紧紧闭上眼,他身上虽然很冷很冷,虽然他现在也像个鬼,可是我不怕,我喜欢的人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害怕。 苏凌的牙齿深深刺进我的皮肉,我觉得肉都快要被咬下来了,我还是紧紧地抱着他,想让自己身上的温度多传一点给他。 片刻后,他疯狂的掠夺才平息,他松开我,倒在我的身边,雨水倾盆而下,我俩躺在地上,傻乎乎地淋着雨。 “你……你来了啊……”他声音虚脱,神智却是恢复了。 “我找到您了。” “嗯。” 我艰难地站起来,刚刚缓解病情的苏凌很虚弱,这一次他身边没有供他杀的奴隶泄愤,又没有我在身边及时为他缓解病情,他忍得太久太久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扛起来,虽然这个男人的重量压在我的肩膀上,加上苏凌刚刚的口力可不小,让我感觉肩膀都要断掉了,但我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我……带您回王府吧。”雨水将我们的身体隔着衣服贴在一起,他身上的寒气慢慢消退,却仍然是冰凉凉的。 “不……不行。” “怎么了。” “汐儿还在王府里。” 我愣了愣,苦涩地说道:“您生了病不回凌王府,避开林汐,是怕吓到她吗。” “是。”苏凌靠在我的身上:“本王会失控的,怕让她受惊。” “就是这样!您才弃自己的生命不顾吗!您明明知道如果寒毒爆发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可是会被活活折磨死的啊!只是为了……为了怕吓到她……”我颤抖着身体,单薄地凄风苦雨中驮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只是为了怕她受惊,您就这样折磨自己,您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没有找到您,您会怎么样,如果刘海,三叔都没找到您,您就不要命了吗,您不要命,那些关心您的人呢,关心您的人您也不关心吗,只是一个林汐,只是一个林汐……她比什么都重要吗,咳咳咳……咳咳咳……”我嗓子沙哑,咳嗽几声,伸手去摸,竟然咳出了一滩血。我连忙把有血的手在衣裙上擦了擦。bigétν “你……”苏凌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滚落脸庞,让我有一种迷幻的憧憬:“你声音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 “是。” “什……什么是。” “你刚刚问本王的她比什么都重要,本王的回答,是。”苏凌不知道他的每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刀子在刮我的血肉:“她对本王有救命之恩,又处处替本王着想,她不惜为了本王违逆她父皇的旨意,她就像一朵花,是盛开时最美丽的模样。” “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关心您,还有其他那些关心您的人呢?花谢了之后还有果子,那些果子就不可爱了吗。” “果子是用来食用,酿酒,下宴,是被利用的,花朵则是用来守护珍藏的,林小隅,你说,是盛开时六瓣花美,还是圆润的果子美?” “果子和花……” “世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你说对与不对。” “……” “对与不对?” “对。” 我看着他,再一次觉得我的喜欢是那样微不足道,也会跟果子一样的下场,果肉被利用殆尽,果核被扔进水沟。 第102章 好好按本王的吩咐做事 “可是,花朵和果实,果实不是更有用吗,花朵再美,也会有枯萎的那一日。”我不知道眼睛里是否有泪光。 “花朵只需要被用来呵护就好了。”苏凌道:“这样方才有趣。” “不说这个了。”我笑笑,掩盖过这道伤口:“现在不回王府去,我带王爷找个客栈吧,雨势很大,王爷也很虚弱,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回王府吧。” “好。” 最终,我驮着苏凌下了山,在城中找了一处客栈,由于没带钱,把苏凌的衣服扒了给老板抵债,苏凌的衣服是上好的金丝线织成的,抵给老板娘做住客栈的实在是亏了些。 我把苏凌扶到床上,因为害怕他半夜出什么状况,所以我只要了一间房间,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守着他。苏凌侧躺着,眯着眼看着我,我坐的端端正正,睁着眼睛看他。 半晌,我站起来,道:“我去打些水来,王爷洗漱洗漱,换件衣服吧。” 没等他说话,我就冲出了房间。 我不敢和苏凌对视,害怕他那样聪明的人,听了我说过的那番话,还有看着我的眼睛,会发现我喜欢他。 我端着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走进房间,苏凌微微道:“哪儿来的衣服。” “找老板娘要的”我道:“老板娘也知道那件衣服的价格不止一间客房,所以就送了件衣服,虽然是布麻衣,王爷您就将就一下吧。” 我将浴桶里倒满水,便说道:“我先出去,王爷你洗吧。”bigétν 说着就端着木桶准备离开,苏凌突然从身后拉住我,道:“不用,你守着。” “我……”我害怕地退几步:“算了吧,男女授受不亲,我先出去。”我挣开的他的手,出门。苏凌突然语气加重,道:“叫你不准出去,你听不懂吗。” 我这方才知道苏凌不是跟我商量而是在命令我。我只好笑笑坐进来,苏凌站在浴桶前,氤氲的水雾气在他的周围弥漫,他脱下里衣,我双颊绯红,却又忍不住想去看他,苏凌的身材几乎接近完美,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只是身上有很多伤口,刀伤,剑伤,新的老的,我无奈地笑笑,原来他也不容易。 他脱完了上衣,又继续脱下衣,我赶忙撇过头去,听到进水的声音,我又好奇地扭过头来,苏凌已经入了浴桶,他躺在浴桶边,发丝浮在水面上,微微闭着眼,纤长的睫毛上沾了些许水珠,好像天空中的星辰闪闪发光,他安静的时候很好看,眉毛微展微展的,看起来就不那么凶气了。 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慌张地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半晌,苏凌慢慢起身,出浴的美人我不敢看,我听见窸窣穿衣服的声音,苏凌穿戴完毕,我才好转过头去。 “本王歇息了。”苏凌说着走回床上,闭上了眼。 苏凌安静后,我这才打了个寒颤,忽地发现我身上也是湿透了,伸手揪了一把头发,水珠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吵到本王歇息了。”苏凌突然道。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面对着他:“没什么……” 苏凌看了地上的水渍,看着眼前湿漉漉的少女,皱了皱眉:“你也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我在哪儿……” “就这儿。” “这……这儿……”我的脸已经红透了,这儿洗澡,怎么……我怎么,“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要不就算了吧,湿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洗完到床上来。” ??? 什么情况…… 洗白白了在床上等我?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个嘛,可是我浑身上下被烧成这个样子,他对我还能有什么感觉。 “我……算了……” “听不懂话吗?!” “我……”这些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的确很冷,我只好把水换好后,却迟迟不敢脱下衣服。林小隅,你在想什么,就算你现在脱光光了,除了能看到无数伤疤还能看到什么,你有什么值得看的?bigétν 我不放心回头看苏凌一眼,他紧紧闭着眼,似乎没有往我这里看一眼。我这才放心地脱下衣服,连忙钻进浴桶里。 我泡在水里,像鱼儿一样吐着泡泡。 洗完后我慢慢站起身,从浴桶里走出来,突然苏凌出现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被褥,一个卷身就把我裹了进去。我被苏凌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丢在床上,我像只毛毛虫一样蠕动,努力往里面蜷缩,苏凌把我丢上床后,就躺在我的身边,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苏凌把被子给了我裹身体,自己却什么也没盖,躺得笔直笔直的,我看着他的侧颜,只觉着真像是一场大梦,要是这个位子永远都属于我,我没日没夜就能在这里看到他的侧颜,那该有多好。 “王爷……已经快要入冬了,您不盖被子不冷吗。” “要不然你和本王一起盖?”苏凌闭着眼说。 “那……那还是算了。”我撇过头:“那您还是冷着吧。” “嗯。” “那个……您对我这么好做什么,我知道您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您,况且,您也一直都很嫌弃我。” “本王不嫌弃你。” “啊?”我茫然,苏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凌伸手,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感受我的额头温度,道:“没有发烧,睡吧。” 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呼出的气体也是热乎乎的:“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难道不知道对我这么好我会放弃不爱你吗,来到这里,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救下我,一次一次地靠近我。 “为什么。”苏凌安静地说:“因为你对我有用。林小隅,好好活着,好好按照本王的吩咐做事。” 按照你的吩咐做事,“有什么用?” “你将来会知道的。” “如果……如果我不做,会怎么样。”我盯着他的眼睛,适时灯影绰绰,照出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眼底盛着一泓清水,却空白见底。ъitv “你最好不要一试。” 第103章 烧成灰散了吧 回到凌王府,林汐仍然是站在门口等着,望穿秋水,苏凌牵着我下马车的时候,林汐连忙迎上来,苏凌直接松开我的手,拉住林汐的手,轻轻揉了揉,皱眉道:“天气这样寒,你在此会冻伤的。” “怀然哥哥……汐儿不碍事,只是你昨夜那样大的雨,你还好吗。”林汐扑到他怀中,眼角垂泪:“只是下次不要一声不响地离开汐儿了,汐儿好怕,真的好怕。” “不会了。”苏凌摸摸他的头,“不会了。” “这一次,还要多多谢谢林姑娘了。”林汐笑着看我:“林姑娘真是对王爷一心一意地好呢,有她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我逃避她的眼神,只是道:“林汐公主,没……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刚回到听竹园没多久,又被苏凌叫了去。 苏凌此次叫我来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和他一起进未央宫。我倒是去过未央宫好几次,只是这一次为什么又要去。 “因为时间紧迫。”苏凌道:“没什么要紧的事,但是本王要带你进宫住几日,期间你要替本王偷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见过。” “我见过?”我迷茫。 “那座纸花园,你去过的。”苏凌提起这件事,我的后背直冒冷汗,他说的那座花园,我自然是知道,就是在那里我差点被小皇帝杀死。 “那儿……那儿不是都遍布着毒气吗。”我咽了一口口水,道:“您知道的,我上次误入,差点没能回来,而且我并不会武功,小皇帝又很喜欢那个地方,我若是去,定是有去无回。您就拿不到您想要的东西了。”bigétν “你说的不错,那地方是未央宫的禁地,陛下经常会坐在里面小憩,更有四大侍卫轮流看管,毒气遍布,看似美丽实则毫无生气,更何况陛下的武功出神入化,一旦有外人进入,必定死无全尸。” “那……我……” “寻常人自然是做不成此事,就算是武功高强的高手也没办法,只因为陛下想让他们死。”苏凌突然转过头:“只是你不一样,目前只有你可以办成此事,你只要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此事便毫无危险。” “我?”我茫然:“我能做什么,笨的要死,不会武功,再者……陛下怎么会不想杀我,如果我死了,您的寒毒……” “因为你的眼睛。”苏凌突然直直地盯着我看,我心想我带着个面具他看得到什么呢。想着,谁料他突然扯下我的面具,我慌忙地扭过头,发丝飞扬,露出这张惊世骇俗的脸,苏凌道:“抬头,看着本王。” “还……还是算了吧。”我结巴道:“你知道的,我相貌不扬。” “听令。” “诺。”我支支吾吾地抬起头,苏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像……太像了……如果你能有那样的容貌,你就是另一个小星星。” “小星星?” “没什么把面具带上吧。” 这次进宫,苏凌很慌张,没有编织任何理由就进了未央宫,并且获得了小皇帝的允许在未央宫小憩几日,小皇帝亲自挑了间宫殿给苏凌,苏凌也只带了我一个人。 小皇帝走在最前面,说起这次案子完结的事,很是高兴,故此还要赏赐苏凌,问苏凌要什么赏赐,苏凌说是给过了就不想再要了。 “哦?皇弟这又是带着这位来到未央宫了?近日见皇弟很是宠信此蒙面少年,必定有他的长处吧。”小皇帝轻轻一笑,温柔地问我:“近日你们王爷过得还好吗。” “回陛下,王爷近日查案操劳,不过好在有陛下关心,没什么大碍。”我恭敬地回答。ъitv “皇弟,此次查案真是难为你了,陈太平,尹尚书,吴尚书等都是你父亲的密友,这都没了,皇弟想必内心悲痛,此次罗郴联合楚国暗桩,意图搅乱我国内政,好在虚惊一场,有皇弟在,我这个做哥哥的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小皇帝拍拍苏凌的肩膀,道:“你若是想在未央宫里住下去,就尽管说着,还没有人敢为难你。” “臣弟知道。” 尹尚书,陈太平……还有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苏豫的原来手下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不就是说是罗郴利用陈太平想给苏豫报仇的心,联合楚国,陈太平一起搞事情嘛,最后罗郴自己想捞财走人,陈太平被抓,楚国暗桩宜春楼也被抄家,就是不知道那根银针是什么东西,但苏凌不愿意查下去,我也不好多问。 但小皇帝此时说出这些话来,我就觉得总有些不太对劲。 苏凌和小皇帝拜别,到了夜里,苏凌把备好的夜行衣拿出来,我看着这紧身的夜行衣,换上之后,刚准备带上面具,苏凌道:“这个面具你就不必带了,这个狐狸面具遮住了你的眼睛,你只需要带这个。” 说罢,苏凌递给我蒙面巾,我只好蒙住脸,看着他,问道:“还看得出来吗。”ъitv 苏凌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倏地撇过头去,咳嗽两声,我诧异。 “林小隅,你蒙着面,光看眼睛……还……还挺好看的。” 我倏地一愣。 好看……这些字眼是对我说的吗。我扭过身,别扭道:“您……您说什么呢……” “你上次看到的那幅画还记得吧。”苏凌道:“那些画,能多拿一点是一点。” “知道,可是偷那东西做什么,虽然只是画,但是小皇帝挺宝贝的。”我道。 那画上的女孩子的确挺好看的,但不至于全部拿回去收藏吧,难不成他是那种宅男,看到美女的照片就想收藏的那种,不会吧……有林汐这么个绝世大美女抱在怀里,还需要看本子吗。 “你尽管拿就是了。”苏凌道:“本王在门口接应你,除了陛下的贴身侍卫和陛下本人,里面是没人敢进的。” “我知道了。” “你……可还有什么家人。” 我离开的步子停下来,回头,映着满头月光,笑起来:“不劳王爷费心了,我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如果我回不来,就把我烧成灰,散了吧。” 第104章 再见笑面虎 我进了这座花园,看起来挺平静的,由于来过一次,第二次就驾轻熟路了。我摸到宫殿里,四下无人,我看不清路,只得摸着柜子一点一点找那些画,其实找这些东西不难,因为这宫殿里到处都是那个少女的画像,我也不知道这个少女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不过看她的年纪相貌,是小皇帝的亲人,还是朋友? 情人应该是不可能了,这女子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小皇帝又是个二十有二的青年,应该没有恋童癖。 我再一次摸到上次我拿的那个盒子,把画卷拿出来,应着月色隐隐约约地看了几眼,果然是倾世的佳人,简直比林汐还能美上几分,眉宇之间和林汐竟然有些相似,可是比林汐好看的我都没听说过,难不成是小皇帝的艺术创作?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将画卷卷起来塞进怀里,再抓起柜子上下的纸,只要是张纸,必然画着那个鹅黄色裙衫的少女,故此苏凌道任务倒是好做,只要加快速度,也不难。 而且进入这座花园之前,我也服下了苏凌给我的避毒药物,我将纸全部卷在一起之后,准备跳窗而走,房间里忽然亮起来,我吓得连忙转进黑暗里,只听得有人沉稳的脚步走进,步子不慢不快,间隔几乎一模一样,听得出来是个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人。 完了完了,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我透过书架的间隙向那处看去,不曾想只是动了一下,那人就大斥道:“谁在那里!” 我扶住栏杆,一动也不敢动。 四周寂静得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那人的脚步声。 “如果你现在出来,我会让你死的好看一些。” 我大概知道这人的身份了,应该是小皇帝身边四大侍卫之一的夜莺。傻子才出来,我见他越走越近,知道被发现是在所难免,我把画纸抱在怀里,转身一搏,冲出来,就要从窗户口翻出去。 夜莺轻笑一声,从空中旋转来到我的面前,站得笔直:“小毛贼,你要跑到哪里去。” 我的脊背僵直,夜莺抓住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听说过偷金银财宝的,没听说偷小画像的,这位兄台也是觉得画上的美人好看,想拿回家一睹芳容嘛。”biqμgètν 我挣脱夜莺的手,又被他反手按在窗台上,怀里的画纸窸窸窣窣地掉了一地。 没想到我林小隅英明一世,就要死在这里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夜莺的手轻轻一动,我就会命丧当场。 “说吧,要我就地解决还是拖到外面去。”夜莺道:“或许你供出幕后主使,我还可能留你个全尸。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认为你看上画上的美女了吧。” 我摇头,夜莺要扯我的面纱,我缩在地上,才从他的手上挣开。 “啧。” 我知道在劫难逃,一个起身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奈何夜莺又把我抓了回来,夜莺道:“别急着死,你想死,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死。” “夜莺,什么人。” 我蓦地扭头,只见一人青衣一袭,携着满夜的月光,款款而来。 小皇帝? 虽然知道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但是先是夜莺出现,紧接而来又是小皇帝,苏凌选的这是什么黄道吉日啊。 我知道自己见过小皇帝,小皇帝也见过我,再者小皇帝很聪明,我生怕他看出我什么来,虽然摔在地上,我仍把头低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自己钻到地理去,后来又想到他见我时我一直带着面具,别说脸了,就算是眼睛鼻子嘴巴,一个地方也没见过,这么可能认得出我来呢。可是做贼心虚,我就是不敢看他。 小皇帝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只能盯着他的鞋子看,他鞋子上的花纹倒是很精致的,如果拿去卖应该可以换不少钱。 “为什么做贼呢。”小皇帝柔声道,“你知道不知道这座小竹宛是不能进的。” 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么美丽的风景,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毒气呢,小皇帝说话这么温柔,如果不是确确实实认识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差点都以为他要对我网开一面了。 可是小皇帝是响当当的笑面虎,我可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这么柔弱的一个姑娘,没有武功,来这里是有去无回,你的主子告诉过你吗。”小皇帝柔声道,“为什么做贼。” 他不问我的主子是谁,只是关心我为什么做贼,而且能在我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情况下看出我是个女子!可见他真不是个一般角色。 我咬着牙还是一句话也不说,我怎么敢说? 小皇帝也不多问,只是想伸手扯我的面纱,我一个劲身避开他,然后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夜莺气得拔剑而起,企图把我当场杀死,我瞪着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小皇帝,小皇帝愣住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那种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夜莺本来是奋不顾身就要冲上来砍我的,结果看到我的眼睛那一刻也是愣住了,主仆二人傻乎乎地站在一起,一动不动,我的眼睛难不成还有魔力? 嘛哩嘛哩哄,定身术? 小皇帝眼中惯有的柔情转变为悲楚,紧接着就是深邃得让我见不到底,眼里的空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张如磋如磨的脸上好像要掉下泪来,夜莺则是剑都落在了地上。 “你……你究竟是谁……”小皇帝颤颤巍巍地向我走来,想要扶起我,我挣脱他的手,心想这是绝佳的机会,捡起地上散落的画卷,胡乱抓了一通翻窗逃走。 夜莺大梦初醒,捡起剑就要扔向我,小皇帝拦住他,夜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只好放下。 “你看到了吗。”苏言慢慢走回案前,把我翻得乱七八糟的画卷一一捡起整理好。 “是。”夜莺咬着牙:“我差点以为是她了。” “是啊,我也险些错认了。”苏言坐下,轻轻揉着太阳穴,“我已经快记不起她的样子了,她那样的孩子,从那以后也再也不曾见过了。” “陛下,此事必有蹊跷,其人竟然能找到一个与她如此相像的人,她的事情必然已经泄露出去,还望陛下不要沉迷过去了。” “我都明白,只是有些东西说不清,本以为可以做到无悲无痛,竟还是夜不能寐。” “您对她到底是……” “是我对不起她。” “已经过去三年了,该消失的早就消失了,不该消失的也总会出现,当时是您亲自下手,您是知道的,她不会回来了。”夜莺转过身,望着无边的黑夜,道,“只可惜再也没有人爬树了。” bigétν 第105章 失约的补偿 我稀里糊涂地跑出小竹宛,明明最后夜莺扔向我的那一剑,如果小皇帝不阻拦我肯定会背插大剑死得十分难看,可是小皇帝为什么会救我呢,我一个闯入禁地偷东西的小毛贼,而且俩人看到我还都傻了。 苏凌也说他们不会杀我是因为我的眼睛,所以我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不成? 出了小竹宛,到了苏凌说好接应我的地方,果然见到了他,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觉得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有了,可是很安心,我骄傲地说自己完成了任务,把画卷交到他的手里。 苏凌轻轻点了头,看到我哆哆嗦嗦的样子知道我很累了,他突然将我抱起来,道:“好好休息吧,从今以后可不会这么轻松了。”我大惊,他除了寒毒发作的时候,其他时候一向不愿意碰我,怎么还亲自抱着我回去?是因为他也喜欢我吗。 我不太确定,可我觉得我自己的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喜欢一个人,他做什么都会让我很开心,比如他抱着我,我觉得刚刚生死一瞬间也不值得什么了,只要他能看看我,知道我也很好,说不定会觉得我比林汐好?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不想大义凛然。 第二日,苏凌就向小皇帝辞行,本来以为小皇帝会向我们问很多问题,所以关于这种问题的理由和借口苏凌都想得天衣无缝了,可是小皇帝一句话也没问,只是说了几句客套的健康话就让我们离开了。 我和苏凌回到王府,他一如往日陪林汐去了,我回到听竹园。 却只看见了三叔在院子里练剑,问了才知道芭歌奉了苏凌的命令出去办事了,最近几个月都不会回来。没想到我进一次宫,还要和芭歌分开几个月,走之前也没有和她好好道别,真是遗憾。 剩下来的日子,苏凌除了和林汐在一起之外的时间都是陪着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他频频来找我,说些好听的话,虽然不是情话,可我就是听得耳根子红得一大片一大片的,比如问我什么时候吃饭,要不要一起;问我喜欢什么买给我。总之就是对我太好了,可我问起关于我眼睛的事情,他却闭口不谈,不谈就不谈吧,反正总归是别人的烦心事。bigétν 不知觉已经到了腊月,转眼间正月初,就要过新年了,我掐着手指头算算,我来到王府已经一年多一点了,林汐来到王府也有好几个月,却没有听到一点越王宫找人的消息,估计是越王封锁了消息。 正月,辞旧迎新,岁岁爆竹,京州就要过年了。 首先是元旦,今日是十二月初四,还有五日就是元旦,苏凌那日是要进宫参加国宴的,今年他会带着林汐去而不是我,我就只能在王府里数星星了,本来元旦那日京州城里还有灯会,可是我不大想去,魏莫笙回魏国了,芭歌又不在,苏凌还要带着林汐去国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像什么话,带着小吾这个孩子去逛灯会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因为苏凌要带林汐的原因,我心情不大好,让她跟着我一路板着脸也不好,就允许她自己玩去了。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一出神又到了晚上,我匆匆忙忙吃过晚饭,苏凌照例来找我说话,首先是说到过去一年的事,又说到元旦的国宴,他只是跟我说叫我不要乱走,呆在听竹园里,我不懂他的意思,但还算比较听话。 转眼间五日就过去了,我现在就是坐在听竹园的院子里数星星,其实古代的天空因为没有大气污染的原因,什么月亮星星啊,都看得很清楚,我一颗一颗地数,一晚上也数不完。 我很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数星星,但这个行为太幼稚,想到苏凌和我躺在地上,一张冰块脸,手指着天上数星星,嘴里还念叨着:“一颗,两颗,三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愣了愣,片刻后转过身去,只见苏凌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貂毛衫子站在我的身后,手里还拿着另一件貂毛大氅,我有点惊讶,现在是刚过子时不久,他不是应该在国宴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拍了拍脑袋,觉得这是幻觉没错了,我喜欢他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嘛?还会看见幻觉? 我傻傻地看着他,月光给他的侧颜镀了一层银边,听竹园的楹前挂着小花灯,花灯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的,摇曳着,好像水里的浮萍,果然在幻像里也是这么好看。 我痴痴地笑着,也没跟他说话,心想这个元旦有好看的幻象陪着也是值了,我喜欢他我说不出口,但可以看呀,看总行了吧。 “有何乐之处。”苏凌看着我痴汉般的笑容,不解。 “没什么。” 苏凌微微皱眉,道:“走吧。” “走?去哪。” “看花灯。” “啊?”我错乱之间,苏凌竟然大步走来拉住了我的手,我傻傻地看着他坚毅的背影,才发觉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真的,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可是,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国宴吗,和林汐一起,“王爷……等等……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刚从未央宫回来。” “回……回来?”我费解,脚下的步子踉跄,被他拉着的手掌心滚烫滚烫。 “上次本王许诺陪你去承福寺,食言了,既如此,就陪你去看花灯吧。”苏凌道:“陛下那边,本王已经告了病,你想去哪儿。” 等等……他他说什么,补偿我的?ъitv 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吗,好还放在心上吗。 “其实……不必这样麻烦,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低着头。 苏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让本王落得个不守诺的坏名称吗。” “不……不敢。”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苏凌道:“还想叫上什么人吗。” “不用了,您陪着我就好。”我被苏凌拉出凌王府,因为看花灯,沿路都可以看,苏凌也没叫马车,只是和我并排着走,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那个……林……林三公主呢,您若是走了,她元旦可就没人陪了。”我怯怯地问道。 “她一向睡得早,已经睡下了。”苏凌道:“本王从未看过这民间的花灯,你带着本王走吧。” 第106章 你喝醉了 我也没去看过啊,看花灯。 我怎么会看过花灯。 我想着想着,脑袋又有点晕乎乎的,好像有灯火阑珊的长街,有人拉着一个少女走在星星点灯的银河下,花灯如旧,月明风清,微风拂面,悠悠飞上天空的孔明灯好像一只只萤火虫,团团将他们包围在里面,美丽的少女好像行走在璀璨的星辰下,笑声如银铃。 “你在想什么,本王叫你许多声了。” “没……”我回过神来:“就是有时候会迷迷糊糊记着点什么东西。”我想估计是林雨的记忆,那个经常出现的模糊的男人到底是谁,是林雨喜欢的人吗,是苏凌? 他和林雨经历了这么多事,林雨才会喜欢上他?那为什么苏凌不记得了,又或许是林雨的亲人,朋友? 太复杂了,总之是林雨的事,我是林小隅,跟我没什么关系的。 “想去哪儿。”苏凌又问了一遍。 “要不去划船吧。我听小吾说京州的月环湖上放了好多花灯,我们划船在花灯里面,肯定特别美。”我道:“若是再买一些小吃和小玩具就更好了。但是凌王府经费短缺,就……” “走吧,这些还是买得起。”苏凌拉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 我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后,感觉他拉着我的样子那样义无反顾,我们就可以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不管不顾。 一路上,我买了好些个小玩具和小吃,在苏凌的强烈反对下,我还是买了一大罐酒,听说是京州最好的酒,来古代这么久,我还没喝过酒,不知道跟现代的酒有什么差别。 我一直很少喝酒,但是举杯消愁,一醉千金嘛。 苏凌在月环湖边租了小船,本来船夫要跟着我们一起,被苏凌拒绝了,说是要自己划船。 我笑着说:“您还是算了吧,免得我们到时候逗留在船上,回不来了。” “林小隅,你是在怀疑本王。” “不敢不敢,我胆子一直比较小。” “那就闭上你的嘴,上船。”苏凌像赶鸭子一样把我赶上了船,又给了船夫小钱让他在湖边等着。 摇摇晃晃地划走了,月环湖上的花灯皆是五片花瓣,粉红色的,好像少女的羞涩面颊,它们无忧无虑地在湖面上飘着,水上好像有一颗颗小星星,闪闪烁烁,飘忽不定。这些星星是活泼的,温柔的,又是很有希望的,湖水轻柔,托着花灯就像是温柔的大手托着小花,我仿佛置身于银河之间,如梦似幻。 整个湖面都是花灯,寄托着人们的心愿或者是思念,但最后也会零落成泥,落入湖中。也不知道心愿能否实现呢。 “好像有写字。”我伸出手,捡起一盏花灯,花瓣上刻着:盼着陈郎顾,杏儿等家门。 我轻咳了几声,又慢慢放入水中。苏凌放下船桨,坐在一旁的小案上喝茶,问道:“写的什么。” “就是一些思情的诗句罢了。”我道。 “这里是少男少女放花灯,求姻缘,盼情郎的地方。”苏凌道:“很多女人的丈夫被征集去边关打仗,十之八九有去无回,虽说如此,有个念想也是好的。”苏凌喝着茶,说话的语气冷冷的,若不是仔细听他的内容,还以为他在冷嘲热讽。 我点点头。 “你想写吗。”苏凌没来由问。 “我……我有什么好写的。”我低着头。 苏凌道:“有喜欢的人吗。” 我猛地一怔。 “你今年可有十五了。” “有,有了。”我道:“一年前来王府,现在已有一年半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的心仿佛骤停,他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我是说还是……可是我……我咬着牙,摇摇头:“没有。” “那便好。” ??? 若不是我知道苏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差点以为他要跟我表白了。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主动陪我不说,又问我年龄,又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王爷,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我胆战心惊地问,我觉得苏凌应该是喜欢我的吧,哪怕是一点点,我与他朝夕相处,他这么问我的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过几日你会知道的。”苏凌道:“如果让你为本王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任何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你。” “您不是一直都叫我办事吗,我还能说不?”我笑着。 苏凌严肃道:“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代价也很沉重。因此,你的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只要你想要。” 我愣了愣,见他这么认真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苏凌再一次确认。 我靠在桅杆上,眯着眼,道:“若到时候我向王爷讨要一个人,王爷可允许呀?” 苏凌道:“自然。” “无论是谁?” “无论是谁。”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来做,您知道我一向笨,思虑不周。” “因为这件事只能你来做。” 又是这句话,什么叫只能我来做,只有我可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事成之后,我若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会有机会了?我要求他喜欢我,他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亦或是他已经喜欢我了? 我答应之后,苏凌心情大好。我拿起酒,放好两个酒杯,满满地斟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双人。 我咧着嘴笑:“王爷,听说这可是京州最好的酒,这如此良辰美景,我有美人在侧,美酒在侧,同饮一杯,不醉不归。” 我说的美人自然是指苏凌,往常这种言论他定是要生气的,但今日不但没有生气,更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bigétν 我见他如此爽快,也是一饮而尽。 这爽快之人喝酒就是不磨叽,一来二去我竟然喝了整整十多杯。此时眼前的人有些模糊不清,小脸儿也是红彤彤的,傻乎乎地笑着,嘴里呓语说着胡话。 “好热……我热了……我想摘面具,行吗。”我大大咧咧地靠在苏凌的手臂上,一边扯着他的衣服,一边说道。 “你摘吧。” 我把面具摘下,清风拂来,好像温柔的手抚摸我的面颊,我甜甜地笑了。 我一个劲儿地往苏凌怀里钻,苏凌想要推开我,奈何我像一头猛牛一样较真儿。 “林小隅你做什么。” “我冷了,想要让你抱着我,你身上热乎乎的,抱着我就不冷了。” “林小隅,你喝醉了。” “喝醉了……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喝酒了,是你请我的吗。” “刚才,你自己买的。” “我不知道,你肯定在骗我。”我趴在他的肩膀上面,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骨头,软绵绵的,苏凌想要发怒,又觉得不该和我计较,怒气压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本王限你马上下来,不然……” “不……不要!” 第107章 终究不是我 “……”苏凌哑口无言。 他一直不知道某人喝了酒是这个德行,如果他提前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某人喝的。 我看着苏凌的脸,好看得让人发疯,花灯的影和着粼粼水波在他的脸上游走,好像梦境里甘甜的酒的游动,他是如此的好看,好看得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他的脸,看看这么好看的皮囊是不是装上去的。 事实证明是土生土长的,因为我无论上下,还是左右,都撕不下来。我玩得高高兴兴,苏凌一张脸阴沉得好像臭水沟里的废水。biqμgètν 我很奇怪为什么苏凌会喜欢林汐,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虽然我喜欢苏凌,有一半原因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但我毕竟是个膀大三粗,俗气的人,他不会是这样俗气的人。如今我终于明白,当年林雨救他的时候,他便认为那样人美心善的女儿是越三公主,又因为林汐很有价值,就喜欢上了她,或许他当年的以身相许和一生一世是真的,但喜欢一个人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了。这会变成一种本能,本能的认为自己的喜欢是喜欢。 又或者他喜欢的是那个胆胆怯怯唯唯诺诺却为他勇敢过的林雨五公主,但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林雨无权无势不受宠的背景,还会不会喜欢她。 他或许喜欢林汐,或许真喜欢的人是林雨。 又或者知道真相后会对林雨有愧。 但这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是林小隅,都姓林,却不是兮也不是雨,当年救他的人不是我,他无论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我,当年他亲手杀死的人也不是我,不管他愧疚谁,也不会愧疚我,我只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凌王府的小丑奴,自作多情又痴心妄想,我们真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簌簌落下泪来,我不爱哭的,可我现在就是想哭。 我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苏凌看呆了。我怎么莫名其妙哭了他是不知道,只是知道我把他欺负了一通自己还哭了,我越哭越委屈,可能是喝了酒胆子大,竟然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不是梨花带雨,不是小声抽泣,而是号啕大哭,哭得脸上的伤疤蠕动,更加丑陋了。 “林小隅,如果下次你还敢喝酒,本王就让你三日没有饭食。” 我哪里听得见这些,只是觉得他今日对我这么好,让我的一颗心无处安放。ъitv 苏凌想着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便把我抱起来,我坐在他的手臂上,挽着他的脖子,是老父亲抱小女儿的姿势。 他用轻功离开了月环湖,将我带到承德楼的楼顶瓦上,我登高远望,肃杀的寒风刮的我神魂颠倒,苏凌将我放下来,三角楼上我在瓦片上站不稳,差点摔下去,苏凌只好紧紧拉住我的手,我冷得龇牙咧嘴,直打哆嗦,一阵又一阵的北风一浪胜过一浪,源源不断地钻进我的衣袖,衣领里,我被吹得脸在风中变形,苏凌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戏谑道:“醒酒了吗。” “我一直没醉。”我不高兴道:“冷死了。” 苏凌解下他的大氅披在我的身上:“大病未愈,好好养着。”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又不是什么娇滴滴软绵绵的小姑娘,是大难不死的小强。” “那你最好一直不要死。”苏凌道:“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我打着哈欠,苏凌道:“差不多丑时了,你困了吗。” “有一些。”我道:“王爷叫我等着你,我便一直等着,却不知道你要带我出去玩。有些困了,今日还没有睡过。” “回府吧。” 我回头抱住他,嘟囔着:“不想走路,你抱我。” “……”苏凌阴着脸:“林小隅,本王今夜不跟你计较。” 苏凌把我横抱起来。 我挠了挠头发,道:“我还不想回去,再去玩嘛,去嘛,去嘛。你不陪我去,我就赖着不走,不走。” “本王真是自作自受。”苏凌看着瘫在怀里的少女,果真是傻的可怜,若是一点酒就能让她把持不住自己,那么又怎么能做成那件事,可偏偏就是这样傻,什么都暴露出来,反而让人放下戒心呢。 第二日清晨,当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棱爬上来,稀疏的阳光透过镂花的屏风洒在我的脸上,在我合着的眼上摇摇晃晃,我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全身酸痛,懒洋洋地爬起来。 我记得昨日好像是苏凌子时来见我,然后带着我去玩,在月环湖上我小小喝了一点儿酒,就睡着了,再然后应该是苏凌差人送我回来了。 倒是我去找苏凌跟他道谢的时候,他脸色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熬夜熬出病来了。 “王爷,你今日怎么没去早朝。”我大摇大摆地坐在他案边,其实自从我从牢房里回来之后,苏凌一直对我都还不错,我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的底线和对我的感觉。 不知道他是喜欢我呢,还是不喜欢我呢。 “有事要做。”苏凌道:“昨夜本王托你做一件事,自然是不会亏待你。本王已寻得去你身上伤疤的方法,你今日申时来醉生梦死,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bigétν 我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结巴道:“你……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真的有去我身上烧伤的方法?” “不错。” 我……如果我身上的烧伤好了那么我是不是就不会再自卑,不会不敢说话,不会不敢跟他说我喜欢他? “为……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是帮本王自己。”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早就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容貌的原因才不好说出口?如果真是这样,林汐又算的了什么,如果不是这样,他要治好我的烧伤是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苏凌突然道:“你……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他说这话时第一次避开了我的目光,我仔细想了想,道:“我们一起喝酒?” “之后呢。” “送我回凌王府?” “嗯,不错,看来你都记得。”苏凌的眼神又看向我,道:“不要晚了时辰。” 第108章 不堪痛苦 我看着这一潭绿色的水,还有站在一边的林汐和苏凌,我的整张脸十分难看。 这是一间四面四壁的房子,简直不能算作房子,除了有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而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东西就是有一个水潭,水潭里全是滚烫的绿水,这些绿色的水不住地冒着泡泡,水潭的四周分别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镇守,每一只神兽嘴里吐出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垂钓在水里,我紧紧靠着门,苏凌一挥手,门就关上了。 这些东西,不仅我熟悉,林雨更熟悉,这是越国的一种脱皮术,可以让人本身的皮褪下,长出新的来。 只是这种痛苦无人能承受,好像有千万只虫在啃食你的身体。而林雨在十岁的时候就承受过了,那是她嫁给苏凌之前,身上从小有被虐待的疤痕,为了蜕皮,第一次进了这个水潭。 我浑身都在颤抖,我知道这是林雨在害怕,害怕这些如同她梦魇一般的东西,好像是一瓶毒药,强撑着让自己喝下去。 “这……这是……” “这是我们越国的一种……” “你不必说,我知道。”我笑了笑,都是听说,看过,谁又真正试过呢,我这个亲身试验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它的可怕之处。 “所以王爷和林姑娘这几日在一起研究的都是这个?” “不错。”苏凌道:“越国秘术,你竟然会知道?”bigétν “呵,王爷莫不是忘了我和林五公主是挚友,想必您也不知道林五公主当年也是进过这个潭子的。”我道:“那时候她只有十岁,竟然没有死在里面。” 的确,蜕皮之秘术如果忍受不住,会被活活痛死在潭子里。究竟要让我做什么? “林姑娘,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能熬得过,届时一定可以恢复容貌,也不必为此困扰了。”林汐道。 我淡淡地看着她,道:“三公主只是听说过这秘术的可怕,没有亲身试验过吧。” “这……并未。” 苏凌道:“林小隅,你会去的。” 我的身形都僵硬了,忽然间觉得苏凌此人真是可怕。 “女为悦己者容。”苏凌道:“没有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虽然不知道你的伤是从何而来,但你也不想就此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一辈子吧。” 不……我会去,但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在意一个人的容貌,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不敢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和林汐一样好看,甚至我比她更有才华,更有用,再告诉他我其实才是救你的那个人。 “我去。”我闭上眼。 随后进来好几个侍女,将我的四肢和铁链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锁住了,锁的死死的。 我走进了池潭! “啊——”我大叫出声,身上的皮肤都被这滚烫的水烫得红肿,好像有多少千千万万只蚂蝗割破我的皮肤钻进我的血肉,又好像有人一片一片将我凌迟! 虽然知道过程会很痛苦,但我没有想到如此让人痛不欲生。 我疯狂地想爬上岸,奈何被铁链死死地锁住,只能徒劳地在水中挣扎,甚至能看见我的皮肤被烫焦,冒出一阵一阵的白烟。 “林姑娘,你再坚持一下,五个时辰,五个时辰就好了。”林汐忧愁地看着我:“为了这个秘术,怀然哥哥很早就跟我提过,我也是准备了半个月才弄好,可不要前功尽弃了啊。”ъitv 我眯着眼看着苏凌,他脸上没有任何有血色的表情,只是一块杵在那处的木头。 我的发丝紧紧贴着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融化了,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从额头上窜下来,拴在我身上的铁链被我甩开,捡起水花洒在侍女们的裙摆上,那裙摆立刻就被烧破了洞。 我在水潭里痛到昏厥,又被痛醒,几度醉生梦死,几度生不如死。 我瘫痪在水中,嘴里吐着白沫,多少次想要放弃,只是因为苏凌道那一个眼神,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一步都没有挪动。 五个时辰后,我奄奄一息地被抬出来,身上的伤口流血化脓,惨不忍睹,简直就像是一具被砍了无数刀的尸体又被放进开水里浸煮,恶心的泡泡散发恶臭。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汐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少女。她是越国第一化形的高手,易容修颜得心应手,可是纵使她博览群书,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从泌水里出来之后,不但没有蜕皮,反而身上的烂皮更加溃烂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什么情况吗。”苏凌皱着眉。 林汐道:“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容我回去查查古籍,怀然哥哥先把小妹妹送回听竹园吧,她太累了。”bigétν 我醒来一动也不能动,傻乎乎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连我也知道我更丑了。 在池潭里,我在想什么呢,是想变美之后要做什么,还是想死在池潭里该怎么办,又或者是什么也没想。 我也不知道。 第二日,林汐说我因为烧伤比较严重,可能要进行二次,就是让我再进一次池潭,我想已经去过一次,也不差第二次。 第二次我从池潭里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死了,可顽强的意志又让我舍不得死。 可仍然毫无效果。 我愈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如果一直没有效果,苏凌放弃便好了,为什么让我一次次地受折磨,如果真如他所说要让我好好活下去,我日复一日地受折磨,迟早就被折磨死。 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是夜,我躺在床上,已经看不出来这是个人了,身上没有一处没有一刻不疼的。 “三叔。”芭歌不在,我只能拜托三叔了,自从上次他故意让我走进醉生梦死听到苏凌和他的对话,我就知道他表面上不认我这个侄女,其实还是舍不得我死的。 三叔停下练剑,推门而入。 “这个时候王爷在哪儿。” “应该在和林三公主商量林姑娘的事吧。” “你背着我去。”我道:“王爷没说晚上不可以去去找他吧。” 林毅想了想,苏凌的确没有交代这事,于是乎也答应了。 第109章 难以接受的真相 我倚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小心翼翼地克制。三叔带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故意把他留在了外面。我总觉得苏凌和林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绝不是为了帮我恢复容貌这么简单。 到底有什么事? 等到我真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活在梦里是多么的幸福。 我早该知道,或许早该料到,但从苏凌的嘴里说出,更是往我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我颤抖地捧着自己的脸,浑身瑟瑟发抖,泪水止不住地滴落下来,泪痕布满面颊,这些泪水滴落在我的伤口上,密密麻麻地疼。我扶住门,蜷缩在地上,却无人在身后抱一抱我的痛苦。 脑海里现在还在反复地回放刚才的对话。 “想到办法了吗。” “怀然哥哥,这种事我也没有遇到过,不知道为什么。” “那就继续。” “可是继续这么下去,林姑娘会死的啊。”林汐道:“只有一次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忍,若是三次以上,恐怕性命堪忧,入宫那事,必须要她才可以吗。” “她可以。” “可是,入宫九死一生,林姑娘她又没有什么心机。”林汐担忧道:“她若是死了,怀然哥哥不会心疼吗,汐儿听说林姑娘一直对怀然哥哥很好。” “我会在意的人只有你。”苏凌柔声道:“其他人的生死都与我没有关系。” “如果这蜕皮会要了她的命吗。” “如果这点痛她都熬不过来,那么对于本王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了,那就让她去死吧。” “不,我不能让她死。” “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苏凌道:“汐儿,林雨已经死了,你何必为了一个替身劳了自己的身子?” “怀然哥哥,你说要帮汐儿查那时候杀害妹妹的凶手,五年了,可有什么眉目。” 好一会儿的沉默,苏凌再一次说道:“既然敢劫持公主的联姻队伍,实力不容小觑,岂是本王想查就能查的,汐儿放心,一旦有消息,怀然哥哥立刻告诉你。” ъitv“什么人!”门突然被撞开,真气将我从门前震飞,我匍匐在地上,披着头发,看着苏凌从房间里走出来。 “林小隅。”苏凌看见我的那一刻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他慢慢向我走来,没有任何的惺惺作态,没有任何停顿犹豫,慢慢走到我身前,道:“本来本王编织了一场梦,让你好好梦着,你非要打破美梦,林小隅,本王该说你蠢,还是蠢呢。” “你——你!”我恨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苏凌没有温柔,只是当初林雨在轿子里看到的那个冷冰冰的武陵致逸王。 “汐儿,你先出去。”苏凌命令道,第一次,他对林汐的语气也是这么的冷漠,林汐知道这不是她该在的场合,默默从醉生梦死的院子里走出去,临走时不忘嘱托:“你不要伤害她。” 苏凌没有回应。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吗。” “是。”苏凌道。 “你……拿我当什么。” “之前当解毒的药,后来做刺杀我皇兄的棋子。” 我痛苦万分,悲伤地说道:“之前你在狼群下救下我,对我那样好,只是因为我可以解你的毒。”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抬头看他,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点不同于他声音的色彩,然而没有,一点也没有。 “可是后来我逃出去,你却来追我,还说带我回王府,可以养着我,你说你会一直养着我,你说过的……你现在要把我交到别人手中去吗。” “当时本王在云湖书院看到你写的字,和我皇兄的字如出一辙,本王找过很多人模仿皇兄的字,却没有一个能写得像你那么像的。”bigétν “所以你告诉我不能乱写,所以你让我一遍遍练字!所以你骗我回来,所以你不杀我……”我道:“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 “那一开始呢,第一次去未央宫的时候,我走丢了,误入了小竹苑,你将我带出来,还到陛下那里求情,免我一死。这是为什么……”我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我希望他说,他在意我。 然而…… “你认为你第二次入小竹苑的解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不瞒你说,本王那次是故意不回,让你出来寻本王,又给你指了错误的路让你误闯小竹苑,其一是为了看看我那皇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其二是因为以此骗取皇兄解药,再拿解药进行分析,研制出来。” 我如五雷轰顶,不能自已。 “是……原来是这样……”我冷笑道:“那你说要我办的事,就是刺杀小皇帝?” “不错,只要你做成了这件事,你便可以向本王提出一个要求。” 提要求?我当时的要求是,我想让你喜欢我,我的要求……而你现在要把我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我哪敢奢侈什么要求! “你对我的那些好和温柔,都只是你拉拢人心的伪装?为了让我安安心心替你办事,为你卖命?”我颤抖地问。 “不错。”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苏凌如此干净利落地承认,我还是忍受不住。 “此事既成,我不可能有命。” “可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林小隅,你原本可以怀着一个美梦,以为这世界上什么都是美好的,怀着美梦为本王办事,而你现在却非要做这个噩梦,你没有办法退,否则只有一死。”苏凌蹲下来,慢慢拉起我的手,我挣脱开来,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虚伪得让人害怕。 “别急着和本王撇清关系,你还会依赖本王的。”苏凌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第一次对我笑了,这是对我笑的:“本王早在你身上种下了蛊毒,若是七日之内没有解药,就会暴毙身亡。” “为什么会是我,你找谁不可以,为什么非要找我!为什么……我不好看,不聪明……没有显赫的身世,什么也没有。仅仅是因为我会写和小皇帝一样的字?” 苏凌突然沉默了,他只是慢慢站起来,指着醉生梦死道:“你带回来的画卷好好看过了吗,那画上的女人,你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第110章 放我走吧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没注意过。我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仔细看,几次看画都没有给我太多时间。 可是我仍然是记得大概,“如果您要找和画上女子相似的人,林三公主不是更像吗,你该知道,那幅画上的人和林汐有七分相似。” “你该仔细看看。”苏凌道,“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汐儿的确很像,但她的眼睛不像,容貌可以改变,眼睛却不能找出一样的来换,而你,林小隅,你该仔细看看,她的眼睛和你真像,就好像是一双眼睛,如果把你的皮换了,那么你会和画卷上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苏凌把我抱起来,抱进醉生梦死,那幅画就那么悬挂在苏凌的房间里,我木讷地看着烛光下的画,那幅画上的少女浅笑嫣然,一双眼睛好像要溢出阳光来。 苏凌拿了面铜镜放在我的面前,我看着铜镜里丑陋的脸,和那一双格格不入的眼睛。 我的心崩溃了。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一双眼睛才救了我一命吗,否则我现在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芭歌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我离苏凌远一点,不要喜欢上苏凌,离开了凌王府就不要再回来,为什么我就是不听呢,我明明……我明明不是那么卑微得人啊。 “如果……”我哽咽道:“如果我的眼睛不像,刺杀小皇帝的事你会让林汐去做吗。” 苏凌将我放下,道:“不会。”ъitv 果然,他终究是舍不得让林汐冒险,每个心机深重的男人总会有一块软肋,就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对所有人都不好,唯独对女主好,不会利用女主,也不会伤害她,也总会有一个喜欢男主的恶毒女二号,一心想害女主,抢走男主,还被男主利用殆尽。 如今,我才是那个误入别人命运的女二号,总免不了当炮灰的下场。 “为什么非要杀皇帝,那可是你的哥哥啊。”我扯着他的衣袖说道,“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们苏氏皇族就剩你们俩兄弟了,你们又都没有子嗣,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残杀不可?只留你一个人在这世间,你真的得偿所愿吗。” 苏凌厌恶地甩开我的手,怒道:“之前你冒犯本王,本王不跟你计较,不代表你有利用价值本王就不会杀了你。” “那你杀啊。”反正我也是心如死灰。 “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我。”苏凌坐下,轻轻揉了揉眉心,道,“你可知这次狐妖案,被狐妖该死的那些大人,都是什么人吗。” “大官。” “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苏豫的部下,这些部下归顺我皇兄,却仍然和本王一派,没想到皇兄下了一手好棋,用一个狐妖就除掉了这么多本王的势力。” “你说……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此事是小皇帝…… 苏凌淡淡地说道,“让本王去查这件案子,亲眼看到本王的亲信被残害,我皇兄真是风高亮节。” “你在胡说什么,这件事明明就是陈太平和罗郴做下的,小皇帝只是没有看清罗郴的真面目,不知道他和楚国有勾结。”我道,“这些人都是罗郴杀的。”ъitv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苏凌轻轻地说,“我皇兄命令罗郴和本王一起查这件案子,并在过程中杀害本王,这就是狐妖案的目的。我们才会在查案的过程中遇到这么多的杀手。为此,罗郴诱惑陈太平为其办事,他是我皇兄派来的人,本王自然不敢怀疑他。后来罗郴起了私心,知道此事若是成功,他免不了一死,若是失败还是一死,于是他联合楚国的暗桩,又编了要沉银的事,大概是想桃之夭夭,此事超出了我皇兄的控制,他知道罗郴已经有了二心。” “但是他继续利用罗郴,直到他毫无价值之后,杀人灭口。”苏凌道:“知道本王为什么不查下去了吗,因为这本就是那位的一个局,本王是笼子里的鸟,鸟想挣破笼子,最后只会撞的头破血流。” “你有什么证据,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想。” “尹尚书身上的狐狸毛是他自己带上国宴的,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因为那位已经抓住了尹尚书草菅人命的证据,也就是小九娘和她的家人,此事败露,尹尚书身败名裂。于是那位就告诉尹尚书,只要他照他的吩咐去做,那么保他全家无虞,于是尹尚书照做了,这就是为什么尹尚书死后,他的妻子儿女平安回乡的原因。”苏凌道,“尹尚书不是被陈越蛊虫杀死的,而是死于银针,和陈太平,罗郴的死法一模一样,你可知道在国宴上,一针毙命,还不被人发现,这是谁的绝技吗。” “谁……谁的。” “苏言四大贴身侍卫的领头——夜莺。” 他第一次不叫小皇帝陛下,也不叫皇兄,而是直呼其名。 我沉默了。 苏凌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成王败寇,一向如此。” “你真的觉得这么大的一件事,我这么个女人可以做好?”bigétν “凡事皆可一试,苏言心思缜密,可怕至极,喜怒哀乐从来不会于色,但他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禁忌,比如小竹宛,比如他不喜欢女人穿鹅黄色的衣裳。”苏凌冷冷道:“你只有一试,若是苏言不死,你就得死。” “你让我杀人。” “对,本王让你弑君。” 我害怕地看着他眼中的锋芒,悲哀地说道:“我真的不行,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我不能杀人,也不会杀人。” “那你就死吧。”苏凌从架子上拔出一把剑,直直抵在我的脖子边,道,“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无用,现在就会死。” 我想起五年前,苏凌拿着剑,对着林雨,告诉她她只有一死,林雨说她不后悔,不恨他。 “如果……如果我为你做了,你什么都答应我?” “自然。” “放我走吧。”我压低了自己的嗓子,声音中满是绝望和悲伤:“放我走吧,苏凌,我真的做不到,你放我走吧。” 第111章 无休止的折磨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继续治疗,林小隅,你现在没资格和本王谈条件。”苏凌大手一挥,就有小厮走进来将我抬了出去。 我木讷地盯着夜晚的天空,凌王府四角的墙壁将黑夜框起来,原来天空也是那样小的,小到我一双眼睛就能看完。 三叔在门外接我,是他把我背回去的。 三叔应该是知道此事,一路上便不问我听到了什么,我也不想说。其实凌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有什么作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芭歌旁击侧敲我多次,我却视而不见,被这我自以为可笑的爱情冲昏了头。 我觉得周遭都很冷很冷,冷到我无法呼吸,好像要死在床上了一样,无论我怎么盖被子,怎么蠕动身体,都冷得我直打哆嗦,我想,怎么会这么冷呢,我的眼泪为什么会这么多呢。 好在我没有自欺欺人地告诉他我喜欢他,如果我告诉他,他会觉得我是个什么东西呢。 可笑?幼稚?天真?自不量力? 我不敢相信,我不能再卑微下去了。 第二日,他们把我迷晕,然后带到池潭里,我被活活痛醒,挣扎着想从水里爬出来,苏凌将我的头按在水中,我呛了好几口水,火辣辣的药水进入我的身体,好像要把我的身体四分五裂似的。 我哭着,哭着,身上伤口都被烫破,滚滚流着血水,我伸出手,刚刚碰到池壁,苏凌就直接将我一脚踢入水中,如此循环,我生的意志渐渐消弭。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明明是一样的水,今日的痛苦比昨日还要恐怖,那种在黑夜里行走,永远没有光,没有生的希望。ъitv “啊啊啊啊……啊呜——”我如鬼魅一般的尖叫回荡在房间里,渐渐的消沉消沉。 我慢慢沉入水中,任它们如何蹂躏我的身体,我全然不在乎,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 就这么死去吧,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怜惜地死去。 “你等等我,等我,等着我回来娶你。” 我脑中轰轰的噪音,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个人说话。 “我想守着一个人,一直守着她,守到她有一天回头看,会告诉我她喜欢我。” “我们是亲人,一辈子的亲人。” “你成没成过亲,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他早就死了!你要找的人,早就死了!” 是谁,是他,还是她?那个人究竟是谁。 “哗啦——” 我被苏凌从池子里拉出来,全身都被烫烂,腐臭的气息刺鼻,苏凌怒吼:“你不要命了!” 我眯着眼,发丝贴在我的脸上,我眼里全是药水,几乎看不清苏凌的脸,我苦笑道:“让我死吧。” “呵,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怀然哥哥,怀然哥哥!”林汐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我体无完肤的样子,她担心地跪在我身边,哭着说:“怀然哥哥,放过林姑娘吧,我找过了,林姑娘身上的伤不是一般的火烧伤,这秘术对她没用,不要折磨她了。” “还有你们越国的秘术不能治疗的伤吗。”苏凌严肃道。 “有。”林汐道:“这个秘术不算是治疗,蜕皮的秘术,但有一种烧伤无论什么秘术都治不好。” 话说到这里,苏凌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可是……大晋三大国宝之一的归雁火?” “正是。” “她身上的伤是归雁火?”苏凌震惊地看着我,脸色骤冷。 “我有八成的把握。” “为什么会是归雁火,此火只有陛下和其亲信掌控,一火可烧千里,绵绵不绝,无法扑灭。”苏凌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归雁火的烧伤?” 归雁火?那是什么,原来我身上的烧伤是归雁火所致吗,这种火又有什么不同。 “怀然哥哥,秘术无用,汐儿还有其他的办法。”林汐道:“你知道还有一种最高的易容术吗。” 我看着镜子里坑坑洼洼的脸,和身后那张如画的容颜,巨大的反差让我有一种美女与野兽的即视感,呵,现在我如刀俎上的鱼肉,还有功夫想这些吗。 我轻笑,林汐扶住我的肩膀,忧伤地说道:“林姑娘,怀然哥哥也是没有办法,如果陛下不死,怀然哥哥就会死,你不会想看到怀然哥哥死吧。”biqμgètν 林汐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易容的工具,慢慢说道:“有些疼,不过比秘术好很多,你忍着些。” “三公主,我真羡慕你。”我闭上眼,不想再看镜子里这张丑陋的脸:“有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我真羡慕你。” “你也会有的,等你平安出了宫,我就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你在那儿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林汐一点一点把做出来的容皮贴在我的身上,这是自秘术过后,她花了七八日的时间做出来的容皮,这种易容本来是只用易在脸上,但由于我是全身烧伤,林汐做了一身的容皮,一点一点和我的肌肤贴合,然后做出一个假人。 “本来秘术可以一劳永逸,不像这面皮之术,一个月就要换一次。”林汐道:“我麻烦一点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不能有事。” 我知道,这面皮之术我之前听芭歌说过,越国盛产美人,易容术更是天下闻名,而越国三公主更是有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易容术,这些面皮制作一般人完不成,更何况要做到与那花卷上的少女一模一样?! 林汐面容憔悴,带着美人独有的怜,笑着问:“你最想去哪儿。”bigétν “我……”受到她的启发,我慢悠悠地开口:“我想去盐都,去北城,在那里买一座房子,有一家店铺,遇到一个好男人,若是遇不到也就算了,我会养一只猫,一条狗,我会过的很好很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好,再也别回来了。”林汐脱下我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我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为我贴上容皮,我感受到这些东西贴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一种压迫感,林汐道,“假的毕竟是假的,你千万要记住,这东西不可以遇火,若是遇火,则会脱落。” 我任由林汐的摆弄,静静地等待着每一寸肌肤被贴上面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汐长长吐了一口气,柔声道:“你看看吧。” 我慢慢睁开眼。 铜镜中的少女仿佛一朵朝气蓬勃的迎春花,一张脸绝世倾城,又带着点小小的俏皮。我从没有想到我的眼睛居然会这么好看,眼睛里流露出三月里的阳光,我抬起手臂,白得像雪山上的雪莲花,偶一瞥见,如果行走在黑夜中突然看见了的九天玄女,太美了……美到好像一抹云,一片风,一吹就散了。 第112章 美人如画 “好看吗。”林汐轻轻问我。 彼时镜子里的美人,竟然比起林汐来还要美上三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说的就是如此的美人了。 “好看……呵……”彼时我只是觉得恶心,谁又能知道这一张绝世容颜下坑坑洼洼的枯骨和烂皮?那些恶心的,只能被隐瞒的丑陋,真让我恶心,“真是太好看了。”我尴尬地笑起来。 “林姑娘,你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林汐抚摸着我的脸,道:“你知道吗,现在你的样子,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为你心动,你一定能早些完成怀然哥哥的嘱托,去盐都的。” “是吗,可惜不要是我的骨灰去盐都罢了。”我站起身来。 林汐转过身,打开地上的一个红木箱子,我看着里面全都是鹅黄色的衣裙,我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 “进宫,怀然哥哥给你备的衣物和首饰。” “怎么都是鹅黄色的。” “其中自有它的道理。” 我轻轻笑了笑,面如春晓之花,色如清凉月辉,阵阵月光从眼里流出,摄人心魄。 “走吧。”我穿着这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裙裾飞扬,好像一朵天中游离的活泼云彩,让人抓不住。 我推开门,苏凌早早就站在院子里,推开门的那一刻,苏凌的目光就停在了我的身上,他愣了愣,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我看着他脸上第一次对我有难得的红晕,果然是美人才能引得英雄顾吗。可是我不是美人,他也不是英雄。 他把视线移开,看到林汐从我的身后走来,双眸中刹那间溢出温柔,“辛苦汐儿了。” “不辛苦的。”林汐疲惫地说道:“怀然哥哥可还满意。” “做的很好。”苏凌看我的目光,完完全全就不是看一个人的目光,他只是把我当成一把剑,当成一个物品而已,刺杀皇帝的利刃。 “王爷。”我走到院子里,从苏凌的身边掠过,连头都没回,无悲无喜:“事成之后,答应我的要求,放我走吧,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就只是这样……只是想走吗。” “是,再也不回来了。”ъitv 这个囚禁了林雨一生的男人,囚禁了我一年的牢笼,我本不属于这里,我终于狠下心来要离开了。 只是那些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怕是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希望你一切顺利。”纵使我此刻有多么倾国倾城,他也只是惊讶了第一眼,自此,眼光再也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他上前去扶住林汐,揉揉她的脑袋,将她抱回醉生梦死。 “对了,芭歌回来了。”苏凌离走,“本王觉得你会想见她的。” 歌儿?歌儿回来了? 我按捺不住的激动,一路小跑回听竹园,一路上凌王府的下人见了我都惊讶地看过来,我的裙裾如同黄色的迎春花在空中洋洋洒洒地飞舞,又好像波浪,在空中穿梭,引得满楼红袖招。 我冲进听竹园,芭歌正站在院子里等我,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心里的大石头都安静下来,我的步子反而慢下来,芭歌很容易就发现了我,她转过身来,仍然是那么冰清玉洁,那么温柔,她笑着说:“小隅,我回来了。” “歌儿……歌儿……”我扑到她的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温暖。 “我都知道了。”芭歌摸着我的头,道:“王爷故意支开我,应该就是为了防止我帮你逃跑,小隅,你受委屈了。” “委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委屈吗。”我捏了捏她的脸庞,无奈地摇摇头:“是我不好,是我没听你的劝告。你早知道我对苏凌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嗯。”芭歌拉着我走进房间,一边走一边说道:“直接这么告诉你未免太残酷,只不过你太傻,一直不懂,你离开了,就不该回来的。小隅,事情远不止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好多好多事情你不能明白,你也明白不了。远走高飞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呢,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是苏凌来监视我的人。”我无奈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我的确是王爷的人,只不过小隅,芭歌没有亲人,你是芭歌唯一的亲人,你是不一样的。”芭歌道:“我会陪着你一起进宫,林将军也会去,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事成之后,你就走吧。” “歌儿,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我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可是……” “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小隅。”芭歌拿出苏凌送我的狐狸面具和黑白面具放在桌上,原来不知不觉,苏凌已经送了我这么多面具了,我把这些面具一副一副重叠起来,放进柜子里,柜子里放着我还未送出去的梨花大氅,我将这些东西放在里面,反正都再也用不上了,我关上柜门的那一刻,深吸一口气,我想我要放下了。 除夕。 和往常不同的是,我已经没有出去玩的欲望和念头了,我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 天上明月清凉,听更声漏下,敲着石桌落下灯花。 小吾上次得了我的允许出去之后也没什么兴趣,而且我之前用秘术治疗也是一直瞒着她,后来我顶着这一张假脸回来,小吾虽然很惊讶,但我说有神医替我治好了伤,她十分高兴,再也不问什么了。 除夕这日,苏凌要带着林汐过节,芭歌替他操办去了,三叔也紧跟着苏凌保护一行人的安全,只有小吾愿意在这清凉的听竹园陪着我发呆。 “姑娘,您真的要进宫吗。”小吾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听姑娘说过姑娘的心不喜欢被关着,总有一日要出去的,怎么还会选择进宫?” 我看着这满天的黑暗,笑着说:“世上哪有人不爱荣华富贵,我只不过十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罢了,之前想出去是因为长得太丑,以至于没脸面,现在我有这样一张美丽的脸,自然是想进宫讨要荣华富贵了。” “是……是这样吗。” “是啊。”我自圆其说,不知道是在说服小吾,还是在说服我自己。 小吾道:“芭歌姑娘和林将军都会随着姑娘一起去,小吾也要去。” “你去……你去做什么。” “小吾愿意做姑娘的婢女,在宫中服侍姑娘。”小吾突然跪倒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姑娘对小吾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小吾一刻都不敢忘记。” 我连忙将她扶起来,此次进宫根本就不是什么享受荣华富贵,若是失败,别说我自己保不住自己,小吾芭歌三叔全都会死。 我怎么能让她去? “不可以。”我道:“奴籍我已经找王爷帮你脱掉了,你就此离开吧,去盐都。” “姑娘!” “没什么可说的。” 小吾红着眼,道:“小吾没有家人,连姑娘也要赶走小吾,既然如此,小吾还不如撞死在这里。”说罢,她一头就往石桌上撞去,我连忙拦住她,怒吼:“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bigétν 我第一次凶她,小吾声音弱弱的,几不可闻。 “唉,罢了。只是,若是有一日我会死,你也会陪着我死,你当真无怨无悔吗。” “小吾不悔。” “好……好……”我摸摸她的头,道:“我林小隅此生还有这样的朋友,就算是死也是知足了。” 第113章 你还要我怎样 “姑娘。” 我正拉住小吾的手,突然就听到有人叫我。我扭过头去,原来是醉生梦死的小厮,他站在听竹园口,恭敬地说道:“姑娘,王爷就让您过去一趟。” “过去……过去……做什么。”我冷笑。 “三日后就是入宫选秀的日子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姑娘商量。” “三日,如此快吗。”我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他不是正在陪林汐公主吗,怎么还会有空来叫我,你们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闲了,一天到晚都要见我几回,我若是不想去呢。”我冷言冷语道。 “你若是不想去,本王只好来听竹园了。” 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大抵是没料到他还会到听竹园来,惊了一惊,随即转过身来,第一次郑重地欠了欠身,“王爷。” 以前我仗着苏凌对自己的包容无法无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行礼和避讳,总觉得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不同的,而我现在明白了,我的确不同,更好骗而已。 “还没进宫,规矩了不少。” “那可是王爷教导的好。” “都退下吧。”苏凌一挥手,小吾和小厮都离开了听竹园,苏凌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密密匝匝的树叶,道:“你也坐吧。” “不敢。” “坐。” 我只好硬着头皮坐下,还故意坐离他最远的那个位子。 苏凌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袭鹅黄色的薄轻碎花裙,没有梳任何发髻,如墨长发倾泻而下耷拉在肩膀上,一双眼睛恍若碧波,沉入了碎碎的荧光。 “你很美。”苏凌由衷地夸赞道:“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为你所心动的。” “所以王爷不是男人吗。”我好笑地看着他,风从我的耳畔拂过,我今日带的桂花香飘向他,竟然有些意乱情迷的意味了。bigétν “本王心有所属。”苏凌道:“果然是改头换面后,连气质都不用了。” 我坐直了身子,当真是因为变好看了气质才不一样了吗,我知道不是的,只是因为不像当初那样天真,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会一往无前了,明知道没有结果,我不想去尝试。 “本王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有心仪之人。” 苏凌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喜欢的人,看看能不能为他一心一意魅惑小皇帝。 我哑然失笑,看着苏凌安静的面庞,树影婆娑,我突然觉得我和他其实坐得非常远,无论我怎么走,怎么走,都是走不到的。 “有。”我害怕我再不说,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苏凌皱了皱眉头,我就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有的。 “是谁。”苏凌道:“本王可以帮你照顾他。” 照顾,怕不是胁迫吧? “死了。”我道:“死了,我喜欢的人死了。”bigétν “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他死了。”我爱的只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他,他所作所为永远都是利用我,我只是太傻了。 我喜欢的他,死了。 那个会将我从小竹苑里带出来。 那个从狼群口中救下来。 那个抱着我回家,告诉我他养得起。 那个告诉我不准我死的他。 几天前死掉了。 “节哀顺变。”苏凌眉眼低垂。 “没什么,反正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从不喜欢我的。” “若是他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喜欢吧。” “您放心,我说过会专心帮您就一定会。”我道:“因为我想离开了。” 苏凌道:“这个你拿着。”他递给我一个瓷瓶,道:“这里是一个月的解药,本王给你,一个月之后会有人通知你见面的地点,本王会把下个月的解药给你。” “我知道了。”我道:“想必王爷来这里不只是给我解药吧。” “不错,本王只是让你适应适应你的新身份。” 苏凌拿出一叠卷轴,道:“晋国四方城人氏……” 天朗气清,微风拂面,正月十五,今日是八方秀女进宫的日子,也是我离开虎穴,踏入龙潭的日子。 凌王府的门口新种了几株桃树,听说是林汐要种在这里的,只不过是几棵树,现在是白雪皑皑的日子,无花无叶,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好看,只是树干处被棉袄紧紧包裹住了,看门的守卫说这是林汐怕小树冻坏了,前些日子专门安上去的。 “林三公主真是个细心的人呢。”芭歌道:“在未央宫不比在凌王府,小隅更是要仔细些。” “我知道的。” 苏凌站在门口,一身墨色大氅,腰间配着上好的和田玉佩,身如修竹,眉眼间皆是冷漠,看样子是在等我。 我欠了欠身,打了个寒颤。 “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凌王府的人了,记住本王和你说过的话。” “我知道的。”苏凌已经把我的新身份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我一遍,我自然倒背如流,我看着他,希望他能再跟我说点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终是我叹了口气,被芭歌扶上车辇,关上车帘,从今后,凌王府的风霜雪月,就都与我无关了。 苏言这个小皇帝自继位以来,后宫只有一个马思雨,没有其他女人,并无子嗣,好几次丞相都上书要广开后宫,选秀纳妃,都被小皇帝拒绝了,唯独这一次,小皇帝松了口,这才有了这位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 偷了小皇帝这么多画,我是个傻子我也看得出来小皇帝心有所属。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她和小皇帝究竟有什么关系? 罢了,我只用做的是用那个女人的脸去勾引他罢了。真是搞不懂苏凌怎么想的,我哪个地方看起来有一点点可以勾引男人的资本了?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苏凌派了三叔加入大内侍卫,芭歌和小吾随我一起去选秀,只要我突围选秀,如果芭歌和小吾做了宫女,那就要到我这里做事,若是成了妃子,也互相有个照应。 我本是不愿意把她俩卷进来。 就此事,我一人还真是很有难度。 不知觉,马车已经行驶到未央宫口,庄严的红漆大门,密密匝匝的宝马香车,还有数不胜数的美人,我一时糊了眼睛,虽然来过未央宫多次,但每一次都无不惊叹于这如同神功之建筑。 ъitv 第114章 入宫风云 我名林小隅,字虞,是大晋四方城人氏,父亲是四方城城主手下的一个小官吏,我家境富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中有一个哥哥,在边关戍边,此次应京州未央宫的天下告示来到未央宫选秀,承蒙隆恩,无以为报。 苏凌告诉我的这些我牢记在心,但我们的马车实则排到了几千米开外!!! 我耷拉着脸,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排队大军,问道:“小皇帝选个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姑娘不知道?”小吾好像很早就知道选秀会有很多人似的。 “不就是小皇帝第一次选秀吗,人多我可以理解,可是多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非也。”小吾道:“我虽是奴隶出身,但也仰慕过当今圣上,天下谁人不知,当今圣上的容貌乃天下独绝,且陛下痴情于马娘娘的佳话已经传遍各城。况且陛下年轻有为,以一己之力复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是每个女子的梦中情人呢。” 我想想,的确如此,小皇帝相貌温和,待人和煦(当然是装的),乍一看,的确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相比于名声狼藉的苏凌,小皇帝在美男圈混得可不谓不好。 “那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探出头去,刚好撞见一个红裙女孩直奔而来,我的头一出,正正好和她撞上,两人都哎呦出声,那女孩摔倒在地上,嚣张跋扈:“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山野村妇!” 我本来准备道歉,可是听到她这番话,硬生生把道歉的话憋了回去。 那女孩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我,只是看到我的那一刻便慌了神,她只见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无风夜中的明月,安静又无暇,肤若凝脂,面如春花,不是那种美得绝代风华,而是美得不染纤尘。 女孩看着我愣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来,吃惊道:“你……你是谁,我……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biqμgètν 她不得不承认我的美貌,我莞尔一笑,仿佛有盛大的春光在此刻融化,“你没听说过什么,姑娘还是莫要乱跑的好,这人多事多,贼人也多,像姑娘这般貌美的,可要当心了。”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我,再看看自己,越看越觉得没有我好看,继而怒视道:“狐狸媚子!” “啧。”我趴在车窗前,懒散地说道:“狐狸媚子,这进宫的秀女都是服侍皇上的人,我是,你也是,你这么说,你也是狐狸媚子了?” “你!” “这位姑娘,你若再在此大喊大叫,引来人,那让大家看看你这鲁莽的样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还能不能进宫就是问题了。”小吾从车舆上走下,恭敬地说道:“我家小姐无心与人争吵,姑娘请回吧。” “你!”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少女也只好咬咬牙,暗恨道:“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我关上车帘,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还没进宫呢,就开始拉仇恨了。” 还好我当年为了赶上时代的潮流,恶补了好久甄嬛传,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只可惜我这个智商,妈耶……事到如此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是笨得可以。bigétν 凶,一定要凶,人软被人欺,人善被人欺。 “小隅,你在想什么。”芭歌道:“你且放心,万事有我。”她握住我的手让我放宽心。 “林姑娘。”三叔突然喊道:“我们可以不用排队了。” “怎……怎么。” 三叔道:“或许是王爷和侍卫说好,我们可以先进去。” “进了宫之后,三叔就要和我们分开了吗。” “我会暂时调入内务府,等林姑娘站稳跟脚,再把我调回身边即可。” 再一次走进未央宫,这么美丽的地方,确是囚禁我的牢笼,我如今进来何时才能出去呢。 宫娥和太监们把我们这一批秀女带到宫殿里,我和芭歌小吾都算做来参加的秀女,换好统一色的衣服后到院子里集合,各色的少女密密麻麻地站在院子里,开始第一轮检查,这些嬷嬷会把样貌不好或者五官不端正的第一批刷下去,几个嬷嬷一路走到我们这里。 “刘嬷嬷,你看见了吗。就那边上那个,长得那叫一个嫩得出水。”一个嬷嬷小声道:“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估计是专一的陛下也会被她勾了魂去吧。” 刘嬷嬷闻声往我这里来看,瞬间也是惊呆了,少女如一株莲花,娉婷婀娜,周围的少女在她的容貌下黯然失色,刘嬷嬷倒吸一口冷气,“打听这是谁家的女儿?” “有有有,户籍在这里。” 刘嬷嬷翻着户籍,“四方城林家?” “正是。” “好一个林家,林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啊。”刘嬷嬷将我伪造的户籍丢在地上,道:“这个不能要。” 其他嬷嬷,包括我,都傻了眼。 “刘嬷嬷,这人为什么不要,这么标致的姑娘,来日一定能艳绝后宫,独得陛下恩宠。”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是奉了马娘娘的命令来这里挑选好看的姑娘,说你不开窍,你还真的是……”刘嬷嬷低声道:“这么好看的姑娘若是进了宫,被马娘娘知道了,你我还有得活吗,这马娘娘派你我来这里检查,言外之意你还不明白吗。 刘嬷嬷走到我身边,指着我说道:“你,不合格,可以出未央宫了。” “凭什么,我……”我刚要辩驳,芭歌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悄悄递给刘嬷嬷,道:“嬷嬷是个聪明人,这前朝之事后宫还是少干预的好,免得嬷嬷得罪了上头又得罪前头,这人老了是该享福的时候,莫要过个风烛残年。” 刘嬷嬷慢慢打开纸,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尴尬地笑了笑,道:“姑娘请,这初试也就不必了,姑娘直接去选房间吧。” “劳烦刘嬷嬷了。” 芭歌拉着我和小吾离开了人群。 “那是什么人啊,都不用再审了?” “估计又是什么地方的千金大小姐吧,你没看她们刚刚都没有排队,有专门的太监接进未央宫里的吗。” “我看那些个一品大员的女儿都没有这种待遇。” “啧,你看看人家那长得,天生一股狐骚味。人家老远就闻到了。” 第115章 选秀开挂 我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了最偏僻的一处房间,照理说我和芭歌小吾本不应该住在一起,可是芭歌给刘嬷嬷看了那东西之后,刘嬷嬷便对我们毕恭毕敬的。 我伸了个懒腰,和小吾一起收拾东西,芭歌端了茶水进来,道:“这一天都没有喝口水,想必都渴了吧。” 我道:“相比起来口渴,我更关心你给那嬷嬷看了什么。” “不过是一封伪造信罢了。”芭歌道:“你的容貌太出众,没有这封伪造信会给我们添很多麻烦。” “现在还有谁的信可以让马思雨都这么忌讳?” “当今右相——张恒之。” “张恒之?”我知道这个人,我见过他好几次,他被称作小皇帝的亚父,地位尊崇:“不怕被他知道吗。” “不会,张恒之此人虽然是倡议陛下选妃的主心骨,却不会插手后宫选拔。毕竟古往今来最忌讳的就是前朝和后宫有所勾结。”芭歌道:“这字是我亲自模仿,不会有破绽。” “歌儿,还会模仿别人的字迹?” “并不是很像,但有相府的印章。”芭歌道:“这还得多亏王爷借来一用。” “哦。”我舒了一口气。 “别担心,过几日就是选拔赛了,第一轮比试是琴棋书画中的琴,小隅你可做好准备了。” “……”我汗颜:“我能准备啥啊……我什么琴也不会啊。” “这个芭歌自然知道。”芭歌道:“届你只需要明日故意将脸烫伤,故而用面纱遮面,芭歌届时代替你上去便可。你我身形无差,又有张相的手书,想必没人敢来掀这面纱。”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外挂吗。我有一个芭歌,一个顶十个啊。 “接着是琴棋书画中的棋,书,画……都以此方法,芭歌会代小隅选拔。但最后一项,需要小隅自己来。” “啊?是什么。” “皇帝会亲自在最后选出的几个秀女中挨着独处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就需要小隅发挥自己的能力,如何让陛下记住你。不过就凭着你这张脸,你只需要让他爱上你即可。”芭歌说的云淡风轻,轻而易举,好像菜市场买菜的一样,你给钱她就卖你了似的,让小皇帝爱上我? 我差点没被这茶水呛死。 小皇帝我是见过的,当然,并没有堂堂正正地见过,要么是男装,要么是蒙面,见面的过程也不太愉快。 我怎么看他都不是一个会对别人一见钟情的人,更何况笑面虎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如果是苏凌是荒野中的孤狼,那苏言就是春风中的冰凌,前者让你死在大漠孤烟里,后者让你死在温柔乡里。 “我……我尽量。” 有了芭歌的协助,那什么琴棋书画还不是手到擒来,我越来越好奇芭歌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能让她如此完美,人好看,又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手投足礼仪面面俱到,为人八面玲珑,做事极致入微。 啧……什么样的男人以后有这样的福气能娶到芭歌这样的女子? 今日是最后一天的画,芭歌在我毫不怀疑的情况下又拿了第一,但人红是非多,这接连四连冠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这整个秀女院里没人给我好脸色,一整天杀气腾腾,那些女人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还好我带着面纱,否则让那群女人看到我根本没有受伤的脸,那还不得被那群女人的眼神凌迟致死。 芭歌和小吾已经从琴棋书画的选拔中故意落选下去,目前应该从秀女的队伍中拖出去了,是未央宫预备宫娥,我只需要在册封之后选她们二人作为我的宫娥便可以,在此之前两人搬出秀女宫,在册封大典之前都不能见面了。好在芭歌提前为我铺好了路,她俩不在的日子里,倒是没人敢来为难我。 只是我闲得无聊。又顶着琴棋书画样样第一的名头不好出去抛头露面,只能在夜间偷溜出去玩。 秀女宫好就好在没有侍卫把门,估计是怕侍卫和秀女有什么沾染,这让我这种爬墙爬树的高手有了发挥的空间,我已经连续好几日夜里偷溜进未央宫的花园里玩耍了。 未央宫来过好几次,但是还是会迷路,更何况这么大个宫城,我根本逛不完,光是一个御花园,我就逛了不知道多少天,看到的仍然是冰山一角。可悲可悲。 我继续走到昨日没走完的那条路上,昨日我来这御花园的时候看到这棵不知道什么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小灯笼,本来打算取下来看看,奈何碰上了几个宫娥只好作罢,今日又来,发现那小灯笼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甚是可爱,真不知道是哪位童趣的宫娥挂上去的。 我扶了扶树干,真的不错。 将衣裙的宽大袖子卷了卷,裹在身上,很快就沿着树干爬了上去。 奈何那灯笼挂的有些偏僻,我伸个手还够不着,再往前走又觉得树枝太细,但是上都上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我只好一个激灵跳过去,拿到了那个灯笼,没想到这小树枝太细,直接断裂,我大呼一声完蛋了,这一屁股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风呼啦啦地吹着,我却没有落到地上,有个黑袍的男人将我抱在了怀里,旋转旋转,我的怀里抱着小灯笼闪着火红的烛光,又被他抱在怀里,树叶沙沙地落下来,他就抱着我这么旋转,旋转。 第116章 遥不可及的月光 我尴尬地转过身,咳嗽了两声:“你……你可是都看见了。” “是,从头到尾,你爬树的样子真是十分可爱。”男人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还有他说我可爱是在夸我还是讽刺我?哎,罢了,总归是他救了我一命,这个人情我还是不能欠的,“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应当……额……涌泉相报。”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怎么在御花园内爬树,乱了分寸。”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没……我……我就是新进来的宫娥,看到这灯笼稀奇罢了,大人若是没什么事,小女子就先走了。”我说完,撒腿就要跑,被男人提了回来。 “我方才从远处见你下树很有方法,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男人道:“若是我没有出声,你应该不会失足。” 看来男人对自己的行为很有分寸。ъitv “只是一些小技巧罢了,跟练武没什么干系的,大人谬赞了。” “你一直低着头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男人道:“我叫你抬头看看我。” “算……算了吧。”我颤颤巍巍道:“小女子前些日子伤了脸,怕吓到大人。” “哦,可惜我就是想看丑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勾起我的下巴,我的眼睛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看到的是一张十分秀丽的脸庞,他看着我笑了笑,月光从他的眼眸里窜出,我吓得嘴巴子都要掉到地上了。 怎……怎么会是夜莺!? 我真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地就遇见了这么个打过照面的烦人精。 “你怎么这么会爬树,我见着比宫里的女人有趣多了。”夜莺咧开嘴笑得明朗朗的。他愣了好一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虽然是在笑,我竟然看到他眼睛里有泪花,他松开了我,自顾自地说道:“我最近的幻觉真是越来越严重了,竟然随便看见一个宫娥也觉得十分像她。” 我心里一阵阵发毛,难不成他看出我来了?不会吧。我只好悻悻地转过身去,准备开溜,没想到夜莺仍然不肯放过我。 “你等一等。”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去,主子恐怕要惩罚奴婢了。”我只能哄骗他说我是个小宫女,想必他也不会太为难我。 “小爷我喝了点小酒心情不好,你且陪着我。” “这……这不太好吧。”要知道古代最忌讳宫女和侍卫通奸。 夜莺一把揽上我的腰,带着我飞到树枝枝头坐下,我这回是想下去也插翅难飞了。 夜莺笑着说:“哦,哪里不好,除了陛下,我夜莺还不知道这未央宫里有奈何得了我的人。” 也是……夜莺可不是普通的侍卫,是笑面虎的心头宝,若是夜莺真的喜欢上哪个女人,就算是小皇帝的秀女,小皇帝也会给他的吧。 行吧行吧,老娘我就屈尊陪陪这个醉鬼 “很早之前我有个朋友,估摸着比你小一点,她也是个很会爬树的,我和她一起侍奉一个脾气很好的主子,家里的人都很正经,只有她肯陪着我她,真好。”夜莺自我感叹。 想到他说起的孩子,比自己小,也只能算个毛孩子,或许是她的青梅竹马。 “现在她还爬树吗。” “不爬了。”男人道 “是摔着了?”我道:“爬树很危险,她还是莫要再做了。” “不,她从来没摔下来过。”夜莺转过身去,道:“只是她死了,所以不再爬了。”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我知道自己不太会与人相处,却没想到处得这么失败。我只能沉默。 “今日看到你,就隐隐约约想起了她,不过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像她那样的女子,估计再也见不到了吧。”夜莺道:“你是哪个宫里的,要知道伺候人可不容易,不如调到我府上……” “算……算了吧。”我冷汗冒了一背,摆摆手。 “可惜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大人了解陛下吗。” “哦?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我……”我灵机一动,道:“陛下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我知道自己微不足道,但了解了解偶像的吃穿住行和爱好总可以吧。毕竟得不到的,想想也是可以的嘛。” 夜莺喝了点小酒,面颊有点红,他半眯着眼看着我:“你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但你喜欢陛下?” “额……”这种关键时刻,这种理由是再正常不过的啦。我肯定地点点头。 夜莺捧腹大笑,前仰后翻,树枝上的叶子都被他摇下许多片,他道:“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女子,没想到还有把喜欢放在嘴边说的,你这和我那个朋友又不一样了,她当年喜欢……可是憋了好久好久。不过我夜莺也最是喜欢爽朗之人,你这个小宫娥,难道还想攀上陛下,做一只凤凰?” 我无奈地耸耸肩:“我才没有这个打算哩,没吃过猪肉,总要见过猪跑吧,我知道大人和陛下交情颇深,还请大人告诉我一二。” “陛下喜欢喝茶。” 喜欢喝茶,这可难办了,且不说喜欢喝茶的那么多,而且喜欢喝的茶品类也有很多种,更何况煮茶还不是一件小事,并不是说随随便便地加个水,撒点茶叶,摇一摇就可以了的,煮茶是一门学问,还要受过专业培训的那种。更何况,笑面虎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地主家的儿子,地主家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要什么好的煮茶师傅没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我不会煮茶…… 好吧,如此看来,这个爱好是行不通了。 “还有其他的吗,比如……” “作画?”夜莺道:“陛下喜欢写字和画画,偶尔赋诗,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处理奏折和看书。” 江南才子苏言啊,这放在当代就是三好学生的典范!我不禁夸赞了笑面虎。 画画,我也喜欢画画,不过画的都是动漫,和墨笔画出来的可差远了,看书……在二十一世纪小说倒是没少看,至于写字,我这得天独厚的写字天赋,恐怕只有这一点可以和笑面虎有心灵上的沟通了。 我想着想着,夜莺居然在一边不声不吭地睡着了! 对,就是睡着了! 在树枝上,和我—— 我摇他怎么也摇不醒,别啊,我可不想呆在这里一个晚上,夜莺怕是喝高了不是喝了一点儿小酒,真真是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狠下心”来把他推到地上,总之他们这种武林高手的身子骨都不会太差,这离地面也就四五米高而已,摔不死人。 把夜莺推下去后,我再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身上,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走回了秀女宫。 第二日夜莺醒来的时候只觉着腰酸背痛,但着实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依稀记得黑夜中有一双眼睛,是他多年前故梦里一抹遥不可及的月光。 第117章 自投罗网 “邱小姐,哪个邱小姐,是你吗。”我萌萌地看着红衣女,这话听起来是讽刺,但我真的没这个意思,实在是不知道她们二人的姓名和背景。 “你——”邱小姐似乎很生气。 翠翠发话了:“邱小姐你都不认识?当朝户部尚书之女——邱莹!” “哇,你爹官真大。” 我这是由衷的赞美,官大的家里的小姐脾气都很古怪,比如这个邱莹。比如她旁边这个翠翠,勾心斗角我不在行,骂人我也不行,按照我爸的话来说我就是一无是处,但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惹是生非,客套话说完了,我甩开她的手就要走,翠翠硬生生说道:“脸坏了就见不得人了吗!”说罢,就把我的面纱扯了下来,只见月光下少女仰首,眼中星光乍泄,葱指纤纤,明眸皓齿,一抹鬓发在她的耳边,她此刻背对着月光站在那里,好像是从月光中走出来的一样。biqμgètν 翠翠惊呆了。 邱莹也惊了。 这个女人纵使看了几遍,还是觉得美得那么不真实。 这个女人居然没有毁容!说什么脸被烫伤了,原来都是假的!我尴尬地捡起我的面纱,自顾自地戴上,道:“两位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等到我走远了,翠翠和邱莹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合着嬷嬷对我不错,秀女们仰慕我的容貌和才华也都不敢招惹我,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的,比如邱莹和翠翠这种大官的女儿,天生好像觉得不惹事生非配不上她们自己的身份似的。 比如在我吃饭的时候放一只蟑螂,走路的时候绊我一脚,训练礼仪的时候推我一下云云…… 我们已经经历了重重选拔,最后剩下的这二十一个少女将经过皇帝的最后审核,淘汰十一个,最后十个将进入皇帝的后宫,成为马思雨的竞争对手。 还有十日就要进行最后一次的皇帝亲自审,也就是我之前说的一对一辅导课程,我的要求就是在那天让笑面虎对我爱得死去活来,咳咳咳…… 今日翠翠和邱莹消停了不少,估计是被我高贵的气质镇压住了,三日后,翠翠主动找到我,告诉我她和邱莹之前误会我了,总觉得进宫还是要多一个姊妹比较好,于是打算和我改善关系,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别人伸出友谊的橄榄枝我也不好不接受,现在本来就是各女仇视的目标,保不齐再给我来个目中无人的罪名,我真是无处喊冤。 虽然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我现在是无路可退的地步。 翠翠亲自来接我,“林小姐,你可是收拾好了?” 我推门出来,依然敷着面纱,其实不仅仅是贵女们看不惯我这张脸,我自己也看不惯,想到这面皮下尽是密密麻麻地坑洼,我就觉得自己很恶心。 “邱莹小姐能想明白自然是好的。”我款步走出来:“毕竟我们将来都是陛下的枕边人,更要为陛下分忧才是啊。” 翠翠点点头,在前面带着我。 “这邱莹小姐约在哪里见面呢。” “林小姐。” 我听到邱莹的声音,才发现翠翠已经将我带到了一处我陌生的宫殿,这里我并没有来过,不过邱莹今天正装坐着等我,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为难我。 “邱小姐。”我也故作大家闺秀走过去。 邱莹热情地拉起我的手,我打了个寒颤,这有些人吧,平时跟你不冷不热的,有一天突然热情似火,那不是这个人暗恋你多年就是她脑子出了毛病,我自然是不会认为邱莹暗恋我多年。 “我之前和林小姐有很多误会,在这里跟林小姐道个歉。”邱莹道:“不好意思。” “没事。”我摇摇头:“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林小姐不在意自然最好。”邱莹拉着我走到这所宫殿外,只见这院子里满目萧条,枯枝败叶满地,老树寒鸦停栖,看起来阴森恐怖的,我道:“这是……” “这是我将来入住未央宫后想选的宫殿,林小姐觉得怎么样。” 邱莹怎么会 ъitv选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我实在不明白。 “这……邱小姐的爱好还真是独特啊。”我尴尬地赞美道。邱莹拉起我的手将我带进屋子里,“这不邀请林小姐一起来帮我看一看吗。” “我……我对看房子这种事情不擅长的。” “没事。”邱莹拉着我兴冲冲地走进宫殿,大门随即就关上了,昏暗的房屋一片寂静,只有几道从窗子外打进来的光束,细小的灰尘在光束里起起伏伏,深深浅浅。bigétν 我迷离地看着邱莹。 邱莹阴险地笑了笑,道:“说你傻你是傻呢,还是傻呢,本来想叫翠翠叫你,你若是不来,就让人绑了你去,没想到你竟然自投罗网。”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蠢到家了,居然真的会相信邱莹来找我求和这种谎言,不过这种校园欺凌事件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吧,更何况我现在是秀女,顶多把我暴打一顿出出气……等等……等等……卧槽…… 我惊呆了双眼。 我看着四个粗壮的大汉从阴影中走出来,赤裸裸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有些慌了。 “你……这些男人哪里来的,这后宫不是不能进男人吗。”我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强硬,道:“你可知道你偷偷放这么多男人进来,这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别说你不能继续参加选秀,就是你爹爹也会收到牵连。”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邱莹笑眯眯地走来:“所以啊,只要没人说出去,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你……你不会是想……”我几步退到阴影下,邱莹一把把我抓出来,几个大汉将我架在身上,邱莹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道:“美人犹怜,你这样好看的脸,若是毁的一干二净,你说说会怎么样。” “你!” 邱莹冷眼道:“压住她,我要亲手毁了她的脸。” “是。” “邱莹……邱莹……你最好考虑清楚,你该知道……”我的嘴被粗汉的双手捂住,邱莹手中的利器一点一点靠近我的脸。 第118章 谢谢你,三叔 我想反抗,可惜被这几个赤条条的汉子捆得动弹不得,邱莹手中的匕首已经落在了我的脸上,她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划着这张脸,这张脸本来就是假的,我自然感觉不到疼痛,只看到血一点一点从我的脸上冒出来,这些血也是假的,我只能傻傻地看着,不哭不喊,邱莹还以为我傻了。 脸坏了没关系,我本想比这划烂了的脸还要吓人,划烂了叫林汐重新做一张就是了,只不过又要麻烦她了。 邱莹欣赏完自己的杰作,命令大汉将我放开,我摔倒在地上,邱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ъitv “你不是漂亮吗,你不是美吗,看你现在还怎么勾引男人!”邱莹一巴掌把我打得前仰后翻,算了算了,我不跟她闹脾气,现在她人多势众,我讨不到便宜。 “赏你们了。”邱莹突然道:“给我尽情地折磨她,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多谢小姐,哈哈哈。” 等……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着邱莹转身就走,我企图叫住她,“邱莹……你这样做,事情一旦败露,你绝对活不下去!邱莹!邱莹——!” 妈的! 邱莹转身朝我笑了笑:“你死了不就没人知道了。” 杀人灭口! 邱莹关上了门,那一抹光亮消失殆尽。我深吸一口气,被几个汉子按到在地上,一股深深的恶心从我的腹部冒出,我哭喊着,拍打他们的身体,然而无计于补,他们将我的衣服撕个破烂,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 是我……都是我……没有了芭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 我感觉到他们密密麻麻的咬在我的肩头落下,不……不要……不要…… “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们淫秽的笑声弥漫在整个大殿里,就像是地狱里魔鬼的淫笑,他们一圈圈围绕在我的身边,我哭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现在是这样,之后做了小皇帝的妃子还不是要经历这些吗,我才十五岁,被这些个男人轮奸,和跟小皇帝做这些,又有什么区别呢,终究都是我不爱的人…… “小美人,哭什么,哥哥们让你醉生梦死啊。”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还会有谁来救我呢,苏凌?他关心过我吗,只不过把我当成一把武器罢了,他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是我自己骗自己久了,久到自己忘了是自己骗自己。 “刷拉——”ъitv 我感觉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睁眼一看,几个赤条条的汉子被一剑刺死在一旁,一剑穿心,并且都被一把剑穿成串,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来的人,一身黑袍,眉宇刚毅,正义凛然。 我哑着嗓子,哭着叫他:“三……三叔……” 三叔蹲下来,扯了自己的黑袍将我裹住,道:“林……林姑娘……” “三叔……三叔……”我伸出手抱住他嚎啕大哭。 “林……” “三叔……三叔……”我哑着嗓子道:“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我不会,我不想学,我真的好怕。” “不怕,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林毅道:“我一直都在。” 我感动得痛哭流涕,刚要说一番肺腑之言,却被他抢先道:“王爷让我保护好你的安全,林挂娘且放心。” “……” 我揩了揩眼泪,裹着他的黑袍子,道:“谢谢你。” “什……什么……” “谢谢你。”我抬起头,眼睛里的泪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记忆里,林毅抱着林雨飞到树枝上,捏着她的小脸蛋儿,笑眯眯地叫着: 雨丫头。 雨丫头。 雨丫头。 他会带她去偷御膳房的食物,会给她吹羌笛,会保护她不受嬷嬷们的欺负,会偷偷给她带越王宫外的小玩意,会在苏凌要杀她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 “林姑娘……”林毅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我的话,他对人际交往这上面一直很愚笨,只能拍拍我的肩膀顺着我的意思来。 “三叔,你可以吹羌笛给我听吗。” “羌笛?”林毅愣了愣:“我不会。” 是了,他没了记忆,记不起我这个侄女儿,亦然记不起他很会吹羌笛。 三叔抚摸着我脸上的疤痕,一点一点拿着他的袖子替我擦干净,弄巧成拙地把我的脸弄得更花了,我破涕为笑:“三叔你是帮倒忙的吗。” “这……” 说话间,那些个大汉的鲜血像吐了信子的蛇爬到我的脚边,我不忍心去看,只好背对着他们,三叔也是知道了此时场面的窘迫,他将我抱起来,道:“我先送你回去,稍后会来处理这些,没有人会知道的,林姑娘不必担心。” “我……我知道……”纵使是邱莹发现自己的手下被杀了,她也不敢去告发,毕竟把男人带到后宫,她的罪名可是比我杀这几个男人还要严重。 “我回到秀女宫,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嬷嬷。”我道:“邱莹她不想败露的事终究是活该。” 三叔的武功超群,我回到秀女宫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不过换了身衣服,洗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热水澡,想到那些恐怖的画面,我一阵心烦意乱。biqμgètν 梳妆完毕,我看着镜子里这张被划得七七八八的脸,没来由地笑了笑,戴上面纱,前去找刘嬷嬷。 我将此事告诉了刘嬷嬷,刘嬷嬷知道我是右相的人不敢怠慢,但邱莹的父亲也是一品大员,我的一面之词她也不敢相信,只能把邱莹找来与我当面对质。 听闻这件事,秀女宫的秀女们都围了过来,邱莹走进殿中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傻了,我想她一定是惊讶我为什么还好好地活着。 “嬷嬷,你要为我做主啊,邱小姐嫉妒心作祟,嫉妒我的容貌,这不亲手毁了去,你看看奴家的脸……”我哭哭啼啼地摘下面纱,那狰狞的面庞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第119章 心狠手辣 刘嬷嬷知道脸对于秀女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看向邱莹,问:“邱小姐,林小姐说是你所为,你有何说法。” 邱莹不屑地看着刘嬷嬷,道:“这个小小官吏的女儿,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有人看见了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倒想说她故意毁容来污蔑我说我嫉妒她呢!出身低贱的胚子,事儿就是多!” 邱莹头头是道,说起谎话面不改色,刘嬷嬷也无话可说。 “我……我怎么会毁了自己的脸来污蔑你……明……明明就是你——”我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让翠翠将我约出去,趁机谋害于我。” “翠翠在哪里。”刘嬷嬷叫道。 “奴家在。”翠翠款步走来,看了我的脸故作惊讶:“林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道:“翠翠和她是一伙的,既然邱莹在这里信口雌黄,翠翠又能说明什么。” 刘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了,知道这种争斗以后进了宫只多不少,“林小姐……这……你无凭无据,我怎好……” 也是……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任何证据,现在就这么说出来,无疑是打自己的脸。 邱莹笑吟吟地转过身,道:“既然林小姐没什么事了,奴家就先回去了,只不过林小姐这脸……怕是会冲撞圣颜,怕是最后一轮林小姐就不必参加了吧。” 刘嬷嬷看着我面目狰狞的脸,觉得邱莹说的很对:“林小姐……老奴会尽快安排太医给您看看,若是没得法子……还请……” “不必了!”我转过身去,“恶有恶果。” “真是有自知之明啊。”邱莹道。 “是吗,我给了你最后一个机会,你非要放弃。”我笑了笑,转身回房:“嬷嬷,若是面见圣颜那一日我没有资格,我会自己走的。” 刘嬷嬷也只好应下来。 芭歌当夜就被三叔带了来,看着我被划伤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隅总是不小心。” “我……”我惭愧地低下头:“马上要到日子里,还麻烦你把此事告诉王爷,劳烦三叔将三公主带来替我修颜了。” “哎……好在林汐公主心思细,知道你这张脸自己肯定保不住,故此多备了几张,这还没几日就派上了用场。”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 芭歌审视着我,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处理?我本不想卷入这些斗争之中,但人善被人欺,此刻也不难说是我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只好狠狠下手,之后的麻烦会少很多。 “以牙还牙。”我眼中弥漫起一片阴霾:“今日之事看似是我愚蠢当众告发她,其实也是在给她一个机会,没想到她并不领情,那我就毁了她吧。” 芭歌淡淡地看着我:“我知道了。” 我笑了笑,拂过额头的碎发:“今夜还要麻烦三叔替我将她抓出来了。” 夜里。 我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我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既然她不珍惜,那么我就只能毁了她了。 月黑风高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扛着一个麻袋就来到了这个院子里。三叔把邱莹放下来,然后放下了麻袋,邱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然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我。 “林小隅?”邱莹震惊:“怎么会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巧了啊,邱小姐,是我。我明明在白日里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没有好好珍惜,非要我走到这一步,鱼死网破。”我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邱莹环顾四周,“这不是这不是”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不是那天她把我哄骗来的地方吗。 “你那日在此毁了我的脸,今日,你猜猜今日我要做什么。”我道。 “你你不能动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你不过是一个小官的女儿,你如果动了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邱莹的眼神中已有惊恐,她不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哦,你父亲啊”我道:“你父亲现在也来不了吧,我的邱小姐。” “你" "你先出去吧,三叔。“ 三叔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阴暗的房间,摇曳的烛光显得我已被划伤的脸更加恐怖,好像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邱莹节节后退:“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一步一步逼近她,把她扑倒在地上,说实在的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力量比不上我这种从小就野的女孩子,邱莹张牙舞爪地挣扎,却毫无用处。我从包里拿出一把剪刀,剪刀的光影在烛光下格外闪烁。 邱莹尖叫起来。 我拿着剪刀,一刀一刀地划在她的脸上,这张清纯漂亮的小脸呀,就这么一刀一刀在我的剪刀下 “啊——”邱莹尖叫起来。 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脸上流出。 流到了我的剪刀上,流到了我的衣服上,我看着手上的血,哈哈大笑:“你知道吗,这里面最不能惹的人便是我,我不是下不了手,我只是不想与你计较罢了,既然你要这么咄咄逼人,那就顺了你的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邱莹的尖叫回荡在屋子里,然而我并没有手下留情,我紧接着在她的手臂上也划下一刀一刀。 “你知道吗,有个人身上也全是伤口,没有一处是好肉,让我来帮你尝尝她的滋味。”我道:“你说陛下看见这样的你,还会喜欢吗?” 邱莹已经放弃挣扎,泪水从眼角汩汩流出,她的嗓子已经叫哑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被剪刀一刀一刀划开。 我下手很重,不是单单就划破了皮那么简单,我一刀一刀下去,甚至能看见白骨。 “你知道吗。你这张脸,以后都修不好了,你就要顶着这么一张脸,一直活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捏住她的脸,道:“自作自受。” 第120章 月黑风高,宫女侍卫 我摇摇晃晃地推开门走出去,三叔扶住了我。我朝他笑笑,三叔道:“没事吧,还能应付得过来吗。” “这点小事……”我朝身后看了一眼:“三叔,你将她打晕送回去吧,我累了。让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你一路当心。” “没事。” 三叔点点头,抱起满身是血的邱莹轻功离开。 他走后,我的伪装轰然坍塌。 我手中的刀砰一声掉在地上,双手不住地颤抖,慢慢蹲下来,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低低的抽泣在黑夜里回荡回荡,慢慢上升,盘旋在天空,消失不见。 我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都要这样做?为什么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却可以得到所有人爱的白莲花,偏偏要做这个恶毒又心狠手辣的女二号? 我慢慢站起,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拿起怀中的面巾我将脸遮了起来,想必此时三公主已经来了,我还得赶着回去。 这有什么的,往后的路还是需要自己走下去不是吗。 “啧,就这样还能回去吗。”我听到一声戏谑的声音,定睛一看,有一袭黑袍从树上跳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你这满身都是血,怎么回去。” “……”我默默后退几步和夜莺保持距离,道:“巧啊。”ъitv “不巧不巧。”夜莺道:“前几日碰面,我以为是一场梦,却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梦,于是乎在花园里等了几日,不曾想都不见你,这兜兜转转了一会儿,竟然看到你从这里走出来,啧,这满身的血,你杀人了?” 我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刚来不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到我的脸,我笑了笑,道:“我说我在里面杀鸡您信吗。” “信信信,月黑风高,破殿杀鸡,别有趣味。”夜莺道:“那日我们聊到哪里了,今日继续如何?” “奴婢还有些事,恕不奉陪。” “啧……你可要知道,我如果在这里这么一喊,引来禁卫,他们看到你这副模样会怎么样。” “……”我想骂他卑鄙,却又不敢招惹他,只能笑脸相迎:“好的。” “这才乖嘛,走吧走吧。”夜莺揽过我的腰,轻功起飞,在我耳边吐着热气:“这月明星稀,宫女侍卫,真是别有趣味啊。” “……”我怀疑他又喝酒了。 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还是同样的两个人,夜莺把我放在树上,自己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若不是我听过苏凌说他能十步之外取人首级,我还真不敢相信这货是个绝世高手。 “咳咳,大人,奴婢不是什么温玉,也不是佳人,这一身鸡血,闻着味儿都大,您要跟我聊什么呢。” “你是不是哭了。”夜莺没来由一问。 “我……我哪有……没……没有。”我撇过头,想必他看到了我红肿的眼睛。 “啧啧啧,杀个鸡还哭,以后杀猪杀鸭是不是天天哭。” “这个就不用大人操心了。”我道:“话说大人身居高位,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怎么会想跟我这个小宫女无所事事。还特意蹲我……”bigétν 夜莺挠了挠头,突然沉稳地道:“白月光。” “白月光?” “是啊,月光真美,拉个人一起看看不好吗。” 莫名其妙……我心里默念。 月光如瀑,清清凉凉地落在我的肩头,我侧对着他,像一幅甜美的画卷夜莺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来摘我的面巾,我吓得一脚把他踢下去,夜莺大意落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我看了看,不假思索地跳下去落在他的身上,仔细想了想,有点似曾相识,嗯……不错…… 摸了摸他的人中,还有呼吸,闻了闻,一身酒味,果然是个大酒鬼! 应该是睡着了,我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回到秀女宫,推门时,芭歌和林汐已经在里面等着我。林汐一身素白色的衣裙,落落大方,款款动人。 “三公主。”我颔首。 “这次我来,不仅是来帮你修颜,更是……更是怀然哥哥让我来问问你过得好不好。”林汐拉起我的手:“怀然哥哥也是没有办法,你不要怪他。” “怎么会,你看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我道:“杀人不眨眼,害人心不跳。” “林姑娘,没事就好。” “公主快帮我修容吧,等到天亮,这院子里来了人,估计公主就不好脱身了。”我道:“邱莹必然会在嬷嬷面前告发我,等到天亮,又是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被我言中,只是还没有等到天亮,刘嬷嬷的人就来叫我去大堂一叙,我应了下来,想到此时的脸不宜露面,便又蒙上了面纱。 我随着宫娥来到大堂,大堂里围了很多的秀女,邱莹就站在其中,她也是蒙着面纱,抓着刘嬷嬷的袖子梨花带雨地哭着。 见我来,指着我破口大骂:“就是她……就是她昨夜把我掳了出去,把我带到一个院子里,毁了我的脸。就是她……嬷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林小姐,你对邱小姐口中所说,可是有什么好说的吗。” 邱莹慢慢摘下自己的面纱,众秀女一阵唏嘘。 我点点泪滑落下来,道:“前些日子奴家也惨遭不幸,这还没有缓过神来,怎么会半夜去掳走邱小姐,更何况,奴家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力气去掳走邱小姐呢。” 邱莹并没有看到三叔,也不知道是三叔掳走的她而不是我。biqμgètν 刘嬷嬷点点头,按照邱莹所说,掳走她的凶徒把她带到院子里,而林小隅怎么能扛得起一个邱莹呢。 “前些日子邱莹小姐对我怀恨在心,没想到却用这么凶狠的办法来陷害我。”我揩了揩眼泪,“我从小没有母亲,孤苦伶仃地长大,没想到进了这宫里,先是遭歹人陷害,现在邱小姐不惜毁掉自己的容貌来陷害我,奴家……呜……” “我陷害你?” “邱小姐口口声声说是我,可有什么人看见吗。” “你半夜三更把我掳出去,怎么会有人看见!” “既没有人看见,邱小姐怎么能说是我做的。” 第121章 捉奸在树 “你……你说什么。”邱莹一脸震惊。 “我说,既没有人看见,邱小姐怎么能说是我做的,不是想污蔑我是什么。”我道:“邱小姐,这可是你教给小隅的道理,莫不是转眼间就忘了吧。” “你……我……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脸来陷害你,你这个……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邱莹扑着向我跑来,我轻巧地躲开她,对着嬷嬷道:“您也看到了,邱小姐精神失常,怕是要好好调理一阵子,没什么事的话,林某人就先回去了。告辞。” 我潇洒地离开,任凭邱莹在身后鬼哭狼嚎。 回到房间,我松了口气,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笑面虎亲视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我到底该怎么面对他呢…… 想着想着竟不知觉睡着了,醒来时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枝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自然没有再睡下去的欲望。 恍惚地走到窗边,推开窗,直直地掉下一个脑袋,吓得我连退三四步。 月光皎洁,夜莺的头颅倒挂在窗台上,我的表情十分精彩。此时四周寂静无人,悄怆幽邃,这个大脑袋直直地倒挂在我的窗台上,还冲着我做鬼脸。 我惊魂未定,良久,拿起床头的一个灯盏,精准地朝他扔了过去,夜莺满满当当地接住了,然后嘲笑道:“小小……”话还没说完,紧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铺天盖地地朝他扔过去,夜莺措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花园,老地方。 我怀里揣着药包,我俩还是坐在树枝上,我一点一点给他的脸上擦药,这就是苏凌口中的绝世高手,被我整得脸肿成了包子。 “你你你——”夜莺哎呦哎呦地叫着,“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不打脸,你这又动手又动口,还打脸,小人也!”bigétν “你他么活该啊。”我气的药胡乱地涂在他的脸上:“自己涂。” 夜莺道:“你这个女人,还敢骗我,被我拆穿了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发现我不是宫女的。” “哦……这个嘛……”夜莺笑眯眯地说道:“你猜啊。” “猜你个头。”ъitv “怎么了,现在不装宫女对小爷我毕恭毕敬的了,开始嚣张了?”夜莺挑眉,“我早看出来你心里对我不服气。” “你无不无聊。”我道:“隔三差五就把我拐到这棵树上来,还浑身一股子酒味,还嫌自己摔的不够惨。咦……今天怎么没有酒味。” “小爷我没喝酒。”夜莺道:“你还不是骗了我,我就说怎么一个小宫女对陛下如此上心,偷偷尾随才知道你是个秀女。” “你那天装醉?” “对呀。”夜莺正义凛然:“偷偷跟踪你,以我独步天下的武功你是肯定不会……啊——” 我一巴掌把他扇下树,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个举动很顺手,面对夜莺总是提不起正经的气儿来,我总是有种莫名的自信知道他不会怪罪于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这是怎么了呢。 夜莺悻悻地飞上来。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夜莺气得咬牙切齿,抡起拳头就想打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拳头停在空中,恹恹的放下,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 “大爷,今儿个陪您解闷够了不,小女子我可以回去了吗。” “啊——”夜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做秀女。” “林小隅。”我道:“做秀女,还不是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世界上哪有人不喜欢荣华富贵呢。” “有啊。”夜莺仰面,“有人视之如粪土。” “你年纪轻轻,别这么伤感呀。你看看我,活着多开心。”我哈哈地笑着。是啊,我活着多开心呢,开心得我自己都忘记了开心。 “昨天我还看见你哭呢。” “这不是杀鸡弄脏了裙子吗。” “只是这样?” “不然呢。” “改日我从御膳房里抓一只鲜活的,教你杀,这杀鸡是门技术活,没有十几年功夫做不好的。”夜莺拍拍胸脯,道:“你相信我,以我的手艺。” “得得得,您大人手艺天下独绝。” 听完我的奉承,夜莺仍然不是很开心,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在呢……” 我知道他估计又要醉了,正准备一脚把他踹下树子,就听到一声:“他们在那里。”紧接着点点火光从黑夜里慢慢靠近,一众人提着灯笼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我们的嬷嬷还有——邱莹。 这是怎么回事? 邱莹快步走着,嘴里说道:“我就说这个林小隅每夜都出去私会男人,这次被我们抓到了,身为秀女,还和男人不清不楚,也不知道现在的身子还清不清白。” 原来是被人摆了一道。 说着,一众人已经走到了我们这棵树下,太监们把树子围起来,整个小片地方被围得水泄不通,看来邱莹为了让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可是请了不少人来看这出好戏啊。 下面的人心急如焚,夜莺却悠哉悠哉地坐在我的身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真想一拳头把他抡下去。 “林小隅,你这个荡妇!”邱莹几步走到树边,狠狠踹了几脚。 四周议论声渐起,嬷嬷冷眼看着我:“林姑娘,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还能是谁,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私相授受,不干不净!”邱莹冷笑道:“嬷嬷,照我说,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被处以极刑,以正视听。” “怎么这样啊——” “没想到这林姑娘平时看着风高亮洁,背地里确实这么个……”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她脸都毁了,知道册封无望,又勾搭起别的男人来,果真是……”biqμgètν 邱莹看着一切朝她设定好的路线发展,得意地笑着。 嬷嬷道:“林姑娘,你最好下来解释清楚,如若不然,只有宫法处置了。” “真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我扶额叹息。 第122章 是她,不,不是她 “一般这种情况会怎么样。”我问着夜莺。 夜莺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道:“还能怎么样,泡泡猪笼,就地处死,杖毙都有可能。” “……听起来挺轻松的啊。”我嘲讽道。 “那可不,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夜莺道。 “林小姐,你还不下来,是要和他待到什么时候呢。还是说你已经默认了。”嬷嬷声音冷淡,想必是觉得出了这样的事,又是被这么多人看到,出事在自己的手下,面子上过不去。 邱莹更不用说,得意洋洋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正准备开口,夜莺就抱起我稳当当地落在地上,风撩起我的衣袂,我的面纱轻轻扬起,夜莺恍惚。 “啧,狗男女。”邱莹道:“林小姐这是被捉奸在树了。” “狗男女?”夜莺轻笑,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张玩世不恭的英俊面庞慢慢在灯光中显现,我不得不说,夜莺作为一个侍卫,颜值那是相当的及格。 “小爷我是不是狗,轮得到你说话的份儿吗。”夜莺冷笑。 “你……你这个小侍卫,你胆敢出言不逊。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他可是当朝一品大员,小心我灭你满门。”邱莹被我毁了容之后性格更加暴躁,咄咄逼人。 夜莺是笑面虎的贴身侍卫,并不每一个人的都认识,邱莹有眼无珠,估计要玩完了。 果不其然,在看清夜莺的脸时,嬷嬷扑通就跪了下来,秀女们虽然不解,但看到嬷嬷如此,也是纷纷跪了下来。 夜莺的的确确是个侍卫,这阵势,那可不是一个侍卫能拥有的。我听苏凌说过,夜莺和笑面虎的关系不简单,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卫和主子的关系。 “夜……夜大统领,老奴有眼无珠,没能认出夜大统领,是老奴的过错,这手下的秀女出言不逊更是老奴的过错,还请夜大统领大人大量,不要介意。”嬷嬷颤颤巍巍地说,我偷瞄了一眼夜莺,发现他的脸冷若冰霜,完全没有了和我呆在一起时的痞气。 咋了,装正经? 邱莹傻了。 她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她挤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秀女和侍卫偷情,这嬷嬷怎么还认起错来了。 “哦,我记得你是掌管秀女选拔一事的刘嬷嬷是吧。”夜莺低着头看她:“是年纪大了办事不力,还是老眼昏花是非不分。”他的声音冰冰凉凉,我听着都有点瘆人。 “是……是……老奴知错。” “呵……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是想看看小爷我的花前月下风流事?”夜莺突然笑了,变脸比翻书还快:“要不要和陛下说说看,就说我夜莺拐跑了他的秀女,让他赏给我做小妾。” 嬷嬷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绝对相信笑面虎干的出这种事来,笑面虎根本不需要女人,这么久了身边就有一个马思雨,还没有行过房,更何况和夜莺不清不楚的关系……难不成……难不成是个……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看夜莺的眼神都带了暧昧的颜色。 “夜莺……夜莺是……”邱莹细细回味,茅塞顿开,刹那间脸色煞白,“怎么会……会……” 若是普通的侍卫还好,这种通奸大罪足以把我置于死地,奈何黄历太好,这个人是夜莺。 更何况,我压根没有通奸,我俩清清白白…… “哦,不错,认得我。”夜莺好笑地看着邱莹:“这种姿色的女人也敢选入后宫吗,刘嬷嬷怕是想在夜里吓一吓陛下?” 话音刚落,跪着的一行人不禁笑出了声。 邱莹涨得满脸通红,她愤恨道:“我这种姿色?我的脸就是被这个小贱人毁掉的,这个小贱人的脸就好了?给你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 邱莹说着就扑来扯我的面纱,我措不及防,来不及避开,被邱莹摘下了面纱。我暗暗大惊不好,连忙撇过头去。bigétν 但夜莺已经注意到了。 宫灯温暖的光晕在我的脸上,风吹动火苗在我的脸上跳跃,那根本不是一张被划烂的脸,而是一张肤如凝脂的绝美容颜,眉目如画,风姿绰约。 我哎呀哎呀地叹了两声,不敢去看夜莺。我这张脸和笑面虎画上的美人可谓是一对一原版复刻,夜莺是认得的,我有点慌…… 邱莹傻眼了:“你……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好了……”她一时间魔怔地重复着。 夜莺也呆住了。 “你……你抬起头来看我。”夜莺鬼使神差地向我伸出手。 “算……算了吧。”我落荒而逃:“没什么事,我就……我就先走了。”正准备逃走,被夜莺拉住了,我被他一把扯到跟前,他抬起我的下颚,对上我一双铺满晨光的眼睛。 “是……是你……”夜莺的声音都在颤抖:“是你……是你……” “我是林小隅,是我。” “不……不是……不是她。”夜莺痛苦地放开我,我连忙躲闪到一边,如此不错了,笑面虎的画卷上的人确确实实存在,甚至和夜莺还是好友。 邱莹突然暴起,将我扑倒在地上,“为什么你的脸好了,明明我亲手划烂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妖女,妖女……啊啊啊啊——”她又是扯我的头发又是扒我的衣服,如同鬼魅。 夜莺一脚踹开了她:“刘嬷嬷,我看这位小姐精神极不稳定,还请你妥善处理,没什么事的话,这些看热闹的人也可以回去。” 刘嬷嬷左等右等就是想要这么一句话,夜莺说了,她马上叫人抬着邱莹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本想混在大部队里回去,夜莺单单点了我的名字。 “林小隅,你给我站住。” 我汗颜。 “大爷,天色不早了,闹剧也看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我……我只是……”夜莺看着这一张脸,这一张日日夜夜在苏言画卷上出现的脸,在自己梦中出现的脸,她该是这个模样吗,她会是这个模样吗,“小星星?” “……今天没有星星。”我指了指天空。 “你滚吧。”夜莺颔首,怒道。 男人心,海底针。 第123章 英雄都要救美人 我落榜了。 落榜,就是表面意思,在最后的笑面虎和将要入宫的秀女一对一面见的时候,也是我勾引他最好的时候,他唯独没有召见我! 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凭着姣好的容貌,再加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优势,肯定会赢得笑面虎的宠爱,但是我没有,我落榜了。 别说是册封,甚至连召见也没有。 只是说当时苏言一句话,说是除了册封之外的秀女,暂时住进月落殿。 这分明就是在说我,因为除了我之外的所有秀女都受到了册封! …… 我感觉晴天霹雳。心心念念了多日的勾引大计全部落空,我成了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名分也没有的后院里的女人。 虽然听起来很像小三。 但是他妈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好在苏言并没有宣布把我赶出未央宫的意思,而嬷嬷们因为我和张恒之和夜莺这层特殊的关系也对我多加照顾,给了我妃子相应的待遇,我还是挑了芭歌和小吾来做我的宫女,另外三叔也被调入了夜莺管辖。 罢了,见不到苏言的日子我就专心研究我的刺杀大计吧。 这后宫的女人卷在一起,很快就掀起了一阵剧烈的争宠风波。 可是我想说,除了大测试那天苏言一对一面见了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第二面啊!就见过一面的男人要不要爱得这么死去活来啊!ъitv 就算再怎么争风吃醋,他也看不到啊好吧。 好吧……我自从进了未央宫成为秀女连苏言一面也没有见过,而现在还敢光明正大地吐槽别人见过一面的,太没有羞耻心了。 而我这么倾国倾城还没有人来挑事,就是因为她们觉得我一点儿威胁也么有。为什么从最大的威胁变成了一点儿威胁也么有呢。 这他么……还不是那天晚上搞的鬼。 我现在无论走到哪里。 御花园: “唉唉唉,夜夫人好啊,这牡丹开得正好,怎么夜大统领没和夫人一起来看啊。” 御膳房: “夜夫人今儿个想吃什么菜啊,没想到夜夫人也会做菜啊,怎么不和夜大统领一起来做菜啊。” 茅厕: “哎呀,夜夫人也上茅厕啊,怎么不见夜大统领,不和夜大统领一起吗。” 我他么……他是男人我们怎么一起啊——! 自从那晚夜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彻底地把我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再加之苏言没有对我册封,更加重了广大八公八婆觉得苏言会把我赏给夜莺做老婆的怀疑。 这宫里的生活闷得慌,不找点什么乐子没法过了,而我刚好成为了这个例子。 夜莺固然是不错,长得好看武功也高,但论个人魅力来说,小皇帝的的确确是无人能及,那群秀女见过梦中情人一面之后,心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故此……我真真是一点威胁也么有。 马思雨是个狠角色,因为入宫早,位分高,见小皇帝次数最多,那惩治新人可是毫不留情,我在月落殿里听到今天谁又被拖出去打了几十大板,明天谁又在雨中跪了几个时辰,敢情就是女人受难史。 但我更想研究得是怎么接近苏言,然后刺杀成功。 但进宫已有好几个月,他么苏言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虽然老子倾国倾城,但是他看不到我怎么勾引他啊! 苏凌对此十分不满意,他让林汐给我带话,说让我杀的是皇帝不是皇帝的侍卫。 我他么也不想啊……都是这个夜莺,死夜莺,烂夜莺。 “你骂我。” 卧槽! 我此时坐在窗边,一边扔石子一边唾骂夜莺,没想到这二货的头颅从天而降,倒挂在我的窗边,把我吓个半死。 下一秒。 一本书直接飞到了他的脸上。 夜莺扑通落在了地上。 “林小隅,你谋杀啊。”夜莺揉了揉自己发肿的脸庞,委屈地站起来。 “枯松倒挂倚绝壁。”我道:“你要干嘛,吓死我啊。”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用不着!托您大人的福,我现在无名无分,花边新闻层出不穷。”我扑通一声 ъitv关上窗,夜莺又嬉皮笑脸地打开,道:“哎呀呀,别生气嘛。” “行,你跟陛下关系那样好,你跟我说说,陛下对我几个意思。”我叉着腰,问。 夜莺道:“陛下都没提起过你,我哪儿知道什么意思嘛。” ……我这么没有地位的吗。 “不是,那他总该知道有我这个人吧。” “说不定忘了。” “你不能旁击侧敲提醒一下吗。”我委屈道。 夜莺道:“这种事情还得靠自己努力,我若主动提起,那陛下不会更觉得我俩有一腿了,到时候真的把你赐给我做小老婆,你愿不愿意啊。” 此后,惨叫声在月落殿里不绝于耳。bigétν “停停停,我这次来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的,你别打我啊。”夜莺道。 我这才停下了对夜莺的穷追猛打,傲娇道:“什么好消息。” “今日未时,陛下会在御花园里散心,你装作偶遇他不就好了。”夜莺道:“反正我俩的事清清白白,你若真喜欢陛下,就放心大胆的去吧,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哦。偶遇,怎么才能给他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呢。” “这还不简单。”夜莺道:“我们只需要……” “那也把芭歌带上吧,她是我的宫女,做事一直都很聪明。” 这就是我们三人此时此刻蹲在树上的原因。树叶多,摩擦得人痒痒,树上位子又不多,我们三人挤在树上,夏天闷热,实在是一言难尽。 “喂,夜莺,你确定这个方法真的行得通吗。”我白了他一眼。 夜莺拍拍胸脯,“相信爷,没问题。” 芭歌拉拉我的衣袖:“小隅,我听起来总是觉得不太妥当。” “万事开头难。”我道:“有心事成。” “好好好,嘘,陛下来了。”夜莺示意我做好准备。我们屏住呼吸,看着远处一抹青色的身影慢慢靠近,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娥,那就是苏言没错了,等到他走到树下的时候,我纵身一跃。 “花容失色”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第124章 叫得甚欢 苏言正正地接住了我,他可能是没想到会突然掉下这么个美人,整个人傻傻地站着。而我则是一脸娇羞地半推半就,树叶把阳光分割成一小半一小半,落在他的脸上,我不由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陛下……”我娇羞地说道:“谢谢陛下。” “你是?” “我是月落殿的人。”我道:“日日在空闺里守候陛下,奴家好生想念陛下。陛下什么时候才能来看奴家一眼呢。” 苏言柔情似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温柔地说道:“爱妃所说,寡人铭记在心,爱妃像一朵鲜花,住进了寡人的心里,寡人从此定三千佳丽独宠一人,啊——爱妃——” 我推推他的胸膛,摇摇头:“陛下真坏。” 苏言俯身下来,唇慢慢靠近我。 我则是叫着不要啊不要啊。 苏言道:“爱妃,快来吧。” “不要……人家害羞嘛。” “林小隅——快准备好,陛下要来了。”夜莺一推搡,把我从美梦中唤醒,我理了理衣衫,真是的,刚刚脑补怎么这么污浊!这就是所谓的单身久了,看一头猪也觉得眉清目秀吗!? 我看着远处来的人,一袭青衫,携着满园春光,款款而来,身材修长,玉袍冠发,烨烨逼人。 夜莺道:“记住我跟你说的,掉进陛下的怀抱,然后让陛下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我这位兄弟两肋插刀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若是被陛下知道我把他的行踪透露给别人,我恐怕好几日不用用膳了,我就不下去了,你自己看着办。”biqμgètν “放心放心,我就不信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我拍拍胸脯,眼看着苏言慢慢走近,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的身体突然被什么人推了一把,一身鹅黄衣裙像是一只翩翩蝴蝶纵身一跃,卧槽—— 我还没准备跳啊!!! 夜莺这个杀千刀的,转身自己准备轻功飞走的时候把我撞了下去,我听到内心在无助的呼喊。苏言离我这棵树的位子不说二十米也有十米,他么是个鬼才接得到我吧。罢了,想必苏言坐上皇位也是很有本事的,更是武功高强,定骐骥一跃,必能十步。 啪—— 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从将近四米高的树上摔下来,清脆的一声也没能引起苏言的注意,他居然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转身对身后的公公说:“朕乏了,回去休息吧。” ……卧槽……我摔的这么惨,你好歹也看我一眼吧。 看着青衣逐渐远去的背影,我只能仰天长啸。 “夜——莺——啊啊啊啊——” 这一摔好在摔在草坪上,不然我可就终身残疾了。不过四米也不是普通人吃得消的,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周。 夜莺带来各种药物说是助我恢复健康,可我看到他就一肚子火,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哎呀呀,林小隅,别那么激动,天干物燥,心绪莫燥。”夜莺道:“你猜猜我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你带来的能是好消息吗。” 夜莺道:“这次真的是好消息。陛下明日要在湖心亭用茶,陛下一直很忙,不是处理国事就是看书写字,像这么空闲的时间为数不多,到时候你只需要……” 这次我带上了小吾。 我和小吾摸索着来到了湖边,看见湖心亭里有人铺毡而坐,临水抚琴。 “小隅……真的没问题吗。”小吾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她觉得我上次惨痛的代价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不做出点牺牲,又怎么会有回报。你放心吧,姐姐我游泳技术那是一等一的棒,你若是看到我呼叫也别着急,我都是装的,我叫的越大声,就能越吸引苏言的注意,到时候他跳下水,在水下看到我的美丽,将我抱在怀中……” 说罢,我纵身一跃。 在水中拼命的呼喊,苏言敏锐地捕捉到我的身影,亲自跳下水抱我出来。ъitv “啊,你是谁,美丽的少女,你为何如此美丽,你是跌落凡间的精灵吗。”苏言抱着我,我们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 我羞涩道:“啊,我的盖世英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遇见你,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神吗。” 苏言摸着我的头,道:“啊——上天让我们此时此刻相遇,定要让我们此时此刻相爱,小精灵,不论贫穷与富贵,不论生或者是死,你都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吗。” “我……我愿意!”我道:“妾身……妾身对陛下的爱,山无棱天地恒,乃敢与君绝。” “小隅,你还跳吗,再不跳,陛下就要走了。”小吾拉拉我的衣角。 卧槽走这么快? 我理了理衣衫,纵身一跃。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我扑腾着水花,试图引起苏言的注意。 但他专心致志地看书,并没有注意到我。 难道是我靠近的距离不够? 我又向湖心亭挪了一下位子,继续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苏言稳如老狗,一动不动。 …… …… 我开始怀疑我是选择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往湖心亭……卧槽?天杀的我居然挪不动了,钻进水里一瞧,完蛋,居然被水草缠住了脚。我开始慌了,一晃神,没注意就呛了一口水,完了……出门没看黄历,忘了做下水前运动了。 腿……腿抽筋了。 “救命——救命——”我都快哭了,完了完了,快来救我啊,小吾! 小吾躲在灌木后,看到我卖力的表演,不禁赞叹:“果然小隅就是小隅,演戏都演的那么像真的,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我渐渐没了声息,慢慢沉下水去,但我觉得我死不了,因为沉下水之前,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苏言离开时对身边的公公说:“这湖里是谁养的鸭,叫得甚欢。” …… …… …… 你他么……苏言,你如果落到我的手上,不把你腹部开刀我都不叫林小隅。 就算是死,我也不能鸭死。 第125章 狗头军师 有些时候,有些人的缘分还真是一言难尽,若不是我知道我和夜莺之间清清白白,他对我也没什么非分之想,我差点真的要以为我俩有私情了。 当夜莺把湿漉漉的我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我还在一口一口呛着水,眼睛都肿成了个包子。 夜莺无奈道:“你不是说你会水吗。”ъitv “天有不测风云,水有不测水草。” 夜莺浑身也湿透了,凉风一吹,我在他怀里抖了抖。夜莺把我往怀里搂了搂,道:“没事吧,泡了这么久会不会生病。”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欲哭无泪:“你们小皇帝不仅眼瞎还耳聋。” “可能是你方法不对?” “滚。”我气得一拳锤在他的胸口上:“自己出的什么狗屁主意,简直就是逼我自残。” 正巧这暧昧的一幕被路过的小宫娥看见了,宫娥视角: 只看到水中,英俊的男子抱着如花似玉的美人,水出芙蓉,鸳鸯戏水,两人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女人嗔怪地打了男人,满眼埋怨,男人一脸宠溺,又紧紧搂住了她。 小宫娥看呆了。 半晌,注意到我的视线挪移到了她的身上,她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夜大统领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罢,一溜儿烟跑远了。 我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慌忙地叫着:“别走——回来——听我解释——” 夜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要不然我去跟陛下求个婚,你来做我的宠妾吧。” “滚。” “这陛下的妾是妾,小爷的妾也是妾,这不一样吗。哦……对了,你现在连个妾都不是,后院女人。” 我一巴掌掺着水噗地拍在他的脸上。夜莺无言…… 回到月落殿,我好生生地又发起了高烧。小吾和芭歌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我还是高烧不退,想必是真在水里泡得太久了。 看着芭歌和小吾忙来忙去,我于心不忍,道:“你俩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什么事叫你们就好了。现在深夜,发起烧也找不了太医,都要等明日去了。” 小吾摇摇头:“那怎么行,都怪小吾太笨,没早点看出来姑娘……” “怎么能怪你,明明是我下水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我自己没问题,谁知道大意失荆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无奈地摇摇头:“运气太背,我也没办法,你还是回去吧,不然明日可怎么照顾我。” 芭歌替我把了把脉,知道我暂时没有继续飙高的危险,劝了劝小吾,一同回去了。 我脑袋昏昏沉沉,很不舒服,真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就坐起来吹吹风。 走到窗边,从天而降——啪。 我就不用介绍了,在他还没有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一巴掌把他扇了下来。 夜莺愤恨地站起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爷千里迢迢从太医院拿来上好的药,你还这么谋害我。” 我看着他塞进我怀里的小瓷瓶,道:“都说了大晚上不要这样吓人,我没发高烧烧死,都被你吓死了。” “自己笨!”夜莺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还是不自觉的抚上我的额头,嘴里碎碎念道:“不会继续发高烧吧,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看看。” 我愣了愣,夜莺见我没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僭了越,他连忙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我忘了你不是她,你是林小隅,林小隅…… 我见他缩回手,刚刚那一刻的动作好像是自然,好像顺理成章,好像没什么不妥,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们就这么做了。 …… 我莫不是多年没谈过恋爱,随随便便一个男的都让我春心萌动? 不不不,不是萌动,只不过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夜莺刚刚做了那样的举动,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只好跳出窗去,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来看你。” 他落荒而逃的样子,让我很迷茫。 我和衣躺下,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还是勉强睡着了。 沉睡中听到开门的声音,我揉了揉眉心坐起来,喃喃道:“夜莺,你不要老是这样半夜扰人清梦,你知道我今天不舒服就不要……” 我睁眼时,他就站在门口,月光给他修长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银边,他宽大衣袍上的云纹,一圈圈泅开,晃晕了我的眼。 “王……王爷?”我几乎是颤抖地叫出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想来上次一别,我和他已有两个月未曾见过面,这两个月……纵使我的脑海里还是会时时浮现他的影子,但更多的是他把我按进药水里,听着我的求饶和哀嚎站在岸边无动于衷的模样。ъitv 这个男人,让我又爱又怕。 爱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放下,可我也恨他,恨他让我拥有这虚无缥缈的爱情,让我背上罪恶,让我杀人。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眼神有意避开他:“这样晚了,王爷闯入后宫,不怕被人发现惹人非议吗。” “给你送药。”苏凌丢来一个瓷瓶,道:“你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办事……”我接过瓷瓶,低着头:“陛下不见我,我没有办法。” “于是和夜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苏凌冷眼看着我:“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他,进宫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我没有!”我下意识叫出声。 苏凌愣了愣,“没有就好,本王还是信任你的。” 拿药控制我?自然是信任我的,呵…… “林小隅,本王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你不要心怀二心,只要你办成此事,本王定然许诺你你的条件。”苏凌道:“在此之前,还是好好花些心思在苏言身上吧。” “我……我知道了。” “他故意避开你,自然是对你与众不同的。”苏凌道:“这不是件坏事,你只需要用点心。” 我本来跟他没什么话好说,但还是服了心软,诺诺问道:“多个月不见……王……王爷的寒毒,好了吗。” “已经痊愈了。” 自然……若是没有痊愈,又怎会把我送进宫。 “今日……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我咬着自己发白的下嘴唇,双手不禁捏出细汗。 第126章 鲁莽了 苏凌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许久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默认了。 “王爷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才亲自来提醒我吧。”我半跪下,道:“王爷请不要怀疑我,我林小隅忍辱负重入宫弑君,全都是和王爷的交易,交易完成后,还请王爷放过我。” “是本王鲁莽了。”苏凌看着我发红的小脸,伸出手贴在我的脸上,他的手并不光滑,但很让人安心,“你发烧了?” “一点小事,不要紧。”我撇开头,避开他的手。 “怎么弄的。” “自己水里泡的。”我如是说。 苏凌突然就坐在了我的床上,我看不懂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我委婉地说:“更深露重,被人看到不免说闲话,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 “坐。”苏凌道。 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他的旁边。 说实话,在凌王府的日子,很多时候我都是和苏凌睡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永远是我在地上,但是晚上有意没意说句话也是很安心的,刚进宫的时候并不习惯,那又怎么样呢,迟早都会习惯。 如今我们又坐在一起,我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这尊大佛也没说他要做什么,就是这么静静地坐着,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考虑到我的感受:“困了?”ъitv “有一些。” “睡吧。” “啊?”我不懂他的意思。 苏凌道:“你休息吧,发着烧早点休息。” 等等,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要做什么? “这……王爷是不是也该。” “陪本王一会儿。” 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说什么? “陪本王一会儿。” 他知道我没听清,故此再说了一遍。 我实在困,头又昏沉沉的,只能自顾自钻进被窝,苏凌就这么坐在我的床边,不言不语,很容易让我忽视他的存在,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 苏凌在我睡着后站起身,独自走到窗边,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女,心里莫名烦躁,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入宫来见她呢。仅仅是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就怀疑她吗,非要亲自来提醒她不可吗,有必要吗。 还是……还是自己想见她一面呢。 不得不承认,林小隅离开凌王府后,王府里越发冷清,没什么生气,就算是林汐在身边,也觉得少了点活泼。 苏凌伸手抚上少女的额头,她已经发起了高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蠢,还真是……”他本想说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可是细看她,发现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他撩开她额间的细发,换了张脸后,他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祝你平安吧。 苏凌只能这么想到。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没来由的,他于是也这么做了,和衣躺在她的旁边,他发现他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林小隅。 林小隅身上很少有脂粉味,连香囊的味道也没有,她一直不带这些。偏偏是这样,苏凌还觉得空气清新一点。其实他并不是喜欢她,只是有些习惯她的吵吵闹闹。 入宫这些日子,苏凌其实很不容易沉下气,如今冒着风险入宫,也只是想睡个安稳觉。往日林小隅在地上的时候,或许是想到如果有人刺杀,像林小隅这么笨的肯定死在自己的前面,也就没那么忐忑了。 他笔直地躺在她的的旁边,只是这样,不会再有什么其他。 我第二日醒来时,苏凌早已经离开,只有他坐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兰花香。 我起身,梳洗完毕,头也不晕了,真是奇怪。什么时候苏凌还有包治发烧的特异功能了。 芭歌端来早饭,我招呼她和小吾一起吃。 小吾也习惯了和我们一起吃饭,知道我们是不在乎主仆之分的,我一边吃着早饭,突然问:“歌儿,最近朝堂上小皇帝可是有什么对王爷不利的地方吗。”biqμgètν 芭歌一惊,这是我自从苏凌伤害我之后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事。 “小隅这是怎么了。” “我……”我怎么好意思说昨夜苏凌来过?只是缠着芭歌跟我说。 芭歌道:“狐妖一案,苏豫的旧部所剩无几,目前朝堂内已经被大清洗,若你关心王爷还有什么以前的旧部,那就只有军队里降了陛下的几个将领了。” “哦,不关心。”我突然又冷漠道:“他要怎么样是他的事,我只用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小隅姐姐,最近宫里风言风语多,您和夜大统领不会真的……”小吾咽了一口口水。 我一记拳头打在她的脑袋上:“你这小脑瓜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过……他这么没有忌讳,也的确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或许小皇帝不召见我,就是以为我和夜莺有私情?” “嗯……” “那我得警告他一下叫他别有事没事都往我这边跑了,虽然我们是君子之交,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我吃过早饭回房,看了看窗外,略有所思。 果然到了傍晚的时候,我的窗边准时地落下一个脑袋。我还是照常用东西把他扔下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夜莺武功按照苏凌来说很高强,怎么连我的东西都躲不过,还总是被我扔下来,反正武功高不高强我是不知道了。 夜莺落下来后,伴随着一阵阵尖叫刺痛我的耳膜,没错,这一次,我在我的窗户外面摆了一排仙人掌。 就是仙人掌。 “啊啊——林小隅,你干了什么!谋杀本大爷。”夜莺尖叫道。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舒服吗。给您老活动活动筋骨。” 夜莺连滚带爬地跳进来,我看到他衣服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脸上也被划伤了,不过没什么事,这仙人掌又没有毒。 我看到他后臀上还有几根刺,不由得笑起来:“成刺猬啦?” 夜莺这才把后臀上的刺拔下来,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放了什么!” “没什么,就仙人掌喽。”我奸诈一笑。 第127章 耀武扬威 夜莺手中的仙人掌刺都没落下,就傻了。他怔怔地抬起头,一脸好像要把我吃了的表情:“你说什么?” 我咽了一口水,这个夜莺不会是小肚鸡肠,知道我整了他,他要报复我吧。我有点肾虚,慢慢跟他拉开距离。 夜莺再没有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我。 只是一个仙人掌而已,难不成芭歌还涂了麻醉药? 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我。 一个仙人掌都把他搞笨了?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怎么啦。” 夜莺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怒目圆瞪:“仙人掌!你放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放仙人掌!为什么……为什么你放仙人掌。” …… 不是……我放不放仙人掌,怎么你了。什么叫做放什么不好。难不成放榴莲,钉子,扎死你? “我……你干嘛……” “为什么要放仙人掌。”夜莺魔怔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道:“你怎么啦,又喝多了?” “我……我没有。” “我只是想说你以后不要经常到我这里来,被别人看多了就会误会。”我道:“你是不是对仙人掌过敏?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事,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夜莺放开了我被拧得通红的手,道:“你……你简直……” “我……到底怎么了,只是一个仙人掌而已,你武功高强不至于非死即伤吧。”我偷瞄了一眼,“再不济也就是一堆仙人掌而已。” 我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你说他生气了,他也没有怒发冲冠,你说他抑郁了,我看也不至于。 夜莺推开门,道:“你说的我知道了。仙人掌撤了吧,别摆在窗口,死人摆过的东西,不吉利。” 我刚想问仙人掌怎么就成了死人摆过的东西,夜莺却已经离开了。他当真如他所说,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到月落殿找过我,就连偶尔在宫里碰上,也是对我避让三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惹他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他是个被我三番五次踢下树干也不会生气的人,怎么就会因为一个仙人掌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呢。 久而久之,宫里又开始以讹传讹,说是我失宠了,这会子小皇帝不要我这个秀女,连夜大统领也是失去了兴趣。 这宫里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知道我可能攀附不上夜莺这个高枝,小皇帝更是从未召见过我,这平时俸禄,伙食,炭火,那是能扣就扣,几乎就要不给了。 早知道没了夜莺我会过得这么艰难,我怎么样也不会赶他走的。 失去了夜莺的“保护”,这宫里大大小小什么人都可以欺负月落殿,加上小皇帝从未召见过这一次的秀女,宫里的娘娘们满肚子窝火,我这个无名无分又长得狐狸精,自然就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这以往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月落殿,变得门庭若市,时不时地就来些小女孩找找晦气。 我已经多日未曾出门,今日带着芭歌和小吾一同去宫中晃荡,不巧碰见了喜贵人,按理说我和这喜贵人无冤无仇,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有时候女人之间的仇恨来的快也很简单,比如我这张脸。 我从这边来,她从那边来,刚好走在一条小路上,这条路恰逢又只能过一个人,霎时间就有些尴尬,我只好转身离开给她让路,没想到她竟然叫住了我:“那边的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没大没小,看到我还不请安。” 我只好停下来,道:“回娘娘,我是月落殿的人。” 喜贵人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月落殿的林小隅,毕竟我这张脸还是让人忘都忘不掉的。她无非就是想讥讽我罢了。bigétν “哦,原来是那个无名无分,前些日子还被夜大统领抛弃的贱婢啊。”喜贵人是目前册封中段位最高的一个,除了马思雨压她一头,基本上在这宫里是可以横行霸道的,我只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喜贵人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道:“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呢,陛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勾引勾引别的男人又有什么用呢,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对不对呀,林姑娘。” 她故意加重了姑娘两个字,是想时时刻刻提醒我的身份。 我只好点头,并不关心她说了什么,反正她多说我几句我又不会少块肉。 喜贵人身边跟着一个宫娥和一个太监,太监长得歪瓜裂枣还很油腻,我看着直倒胃口。 马思雨不是个好惹的主子,这喜贵人估计是被马思雨压迫久了,只有在我面前发泄一下,她这种刁难讥讽我,我都是无动于衷,一个劲儿地点头,渐渐她没了兴趣,她扭头看见站在我身边的芭歌,突然发现就连我身边的一个宫娥都长得如此水灵,她心中不喜,道:“林姑娘,你这宫娥倒是看起来可爱得紧,不知道愿不愿意割爱让给本宫呢。” 我猛地抬头,这个喜贵人想做什么。 或许是看到我终于给了点反应,喜贵人有种得意,道:“既然林姑娘不说话,那么这个小宫娥,本宫就收下了。” “娘娘……这……”我语塞:“这个婢子跟了我许多年,沾上些市井俗气,跟娘娘在一起,恐怕会惹得娘娘厌烦呢。” 喜贵人道:“不碍事的,林姑娘这种美丽的人儿,教出来的婢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莫不是林姑娘不肯割爱吧。” 我下意识地将芭歌护在身后。 喜贵人眉头一蹙,道:“看来好好说话你是不会听了,动手。” 喜贵人说罢,她身边的小太监将我推开,直直地拉起芭歌的手就往喜贵人那边拽过去,这个小太监是有点武术功底的,我这点功夫根本不足以打赢他,芭歌虽然很聪明,毕竟是个弱女子,小吾更不用说,因此芭歌直接被小太监拉了过去。ъitv 我看到小太监看芭歌的眼神迷离又恶心。 “娘娘!”我道:“娘娘不要强人所难。”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虽然我感觉不到疼痛,但也说不出话来。 第128章 我杀人了 娘娘,你看这个小宫女……”小太监色眯眯地看着芭歌,祈求道。 喜贵人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就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本宫就成人之美,赏给你做对食了。” “谢……谢谢娘娘。”小太监色心泛滥,抱起芭歌就是一阵揩油。我要冲上去打他,却被喜贵人的仆从抓住,动弹不得。 “林姑娘大度,我们这就走了。”喜贵人趾高气昂地说道:“走吧,小福子。” 名叫小福子的太监把芭歌横抱起来,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把芭歌抢走了,芭歌知道挣扎无用,只好用眼神暗示我不要和喜贵人起冲突,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太尴尬,若是喜贵人对我动了杀心,恐怕还没有人能救得了我。biqμgètν 一行人走远,我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上,小吾将我扶起来,道:“姑娘不要难过,芭歌姐姐如此聪明,定然可以化险为夷的。” “可是,你看到那个太监的眼神了吗,芭歌再聪明,终究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哪里敌得过这种变态呢。”我摇摇晃晃地走着:“都怪我,都怪我不行,若是能吸引小皇帝的注意,封个什么妃,也就有能力保护你们了。” “姑娘……” “跟我回月落殿。”我拉着小吾一路快跑。 回到月落殿,我手起提笔写下求助信,交给小吾:“你拿着这封信去御林军里找夜莺,让他找到我三叔,然后把信交给三叔,三叔看到信,定然会来救我们。” 小吾收下,“那姑娘你呢。” “……最近夜莺道态度很奇怪,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的忙,若是这么干等着,怕是今晚芭歌就要遭毒手了,我先找到那个小太监的住处,把歌儿救出来。” “姑娘,若是夜大统领不肯帮忙,你怎么能深入虎穴,若是有去无回怎么办。”小吾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姑娘还是等着林将军一起去吧。” “来不及了。”我道:“太阳快要下山了,我还不知道那个小太监的住处,歌儿……歌儿怕是凶多吉少。” “姑娘,我还是觉得……” “小吾,一切全靠你了。”我拍拍她的肩膀,换上一身夜行衣,这件夜行衣本来是想刺杀小皇帝的时候用,看来短时间内我是用不上了。 喜贵人的住处还是很好打听的,只不过她身边的那个小太监还不好找,我足足找了三个时辰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从屋顶掀开一片瓦,看见芭歌被绑在床上,小太监还没有回来,我在屋顶上叫了她几声,芭歌抬头看见我,我们互相使了一下眼色。bigétν 趁小太监不在,我从屋顶翻下来溜进屋子,替芭歌拔去嘴里的布袋,然后解开绳子,芭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快走,他刚出去没多久,估计不会走多远。” “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窸窣的脚步声,芭歌连忙把我塞进床下,我只好躲了进来。 只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就是有人喝醉酒的呓语,“小娘子,今儿个你就是我的人了。” 芭歌灵巧地避开小太监伸来的手,小太监恼怒道:“你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解开的绳子,妈的,给你脸了。”他一个虎扑,把芭歌扑倒在床上,芭歌挣扎着,却摆脱不了他的禁锢,我在床下听得咬牙切齿。 “啊——” 裂帛之声传来,小太监把芭歌的衣服撕得粉碎,芭歌拍打着他的身体,拳打脚踢,小太监将她压在身下,摩擦着她的身体。 我听见芭歌痛苦的呻吟,看到小太监拿起鞭子和绳子…… 我一狠心,拿出我事先别在腰间的匕首,从床下窜出来,那个小太监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芭歌的身体上,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拿起匕首,往他的后脑狠狠刺下去,顿时鲜血如注,喷了我满头满脸,我惊魂未定,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一遍一遍地刺下去,刺得他的后椎骨全部碎掉,床上床下,还有我的身上全是鲜血。 小太监在完全没有防备情况下瞬间被我杀死,我却害怕他回过神来置我和芭歌于死地,手上的匕首一刀刀刺进他的身体,眼神狠厉,麻木得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小太监的血还在喷涌,我的脸上全是他的血,从我的额头一直流到下巴,直到芭歌握住了我的手臂,我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尸体和铺天盖地的鲜血,我吓得把手中的匕首扔开,泪水忍不住地流下来。 “小隅……” “我……我杀人了……”我颤抖着身体,慢慢爬离:“歌儿,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人了……” “小隅……别怕,别怕……”芭歌将我抱住,拍打着我的背:“没什么大不了的,杀了一个畜生而已。” 我颤抖地点头,回头抱住她。 杀人这种事情我想也没有想过,但我现在做了,杀了一个人。 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我害怕地躲到芭歌的背后。 芭歌道:“别怕,万事有我。” 有人推开门,风鱼贯而入,我打了个寒颤。 三叔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哑言,只见满屋铺满鲜血,芭歌衣衫不整地挡在我的面前,少女缩在她的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见来人是三叔,芭歌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我。 我探出个头来,三叔连忙拉起我,看着一屋子的狼藉,问道:“发生了什么。” “别问了。”我推开他。 摇摇晃晃走出房间,却在院子里看到了满身月光的苏凌,我咬咬牙,装作没看到他。 怎么他也来了…… “林小隅,你要到哪里去。” 我心知已然躲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王爷。” “你方才是故意避开本王。” “我没有。” “是吗。” “我……”他发问的语气让我很难撒谎,我只好说:“王爷近日如此频繁地进出后宫,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怕是对王爷不利。”biqμgètν “无碍。”苏凌道:“不会有人看见的。你这一身血脏死了,本王给你带了件云纹流仙裙,你换了。” 第129章 弃子 “顺便洗个澡。”苏凌将我提起来,是真的提起来,他一只手拉起我的衣服把我提起,道:“走。” “可是……”我不安地看向身后。 “林毅和芭歌会处理的。” 我只好被苏凌提回了月落殿。 房间里。 我走后,林毅才发现芭歌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春光大泄,少女洁白的皮肤,身形婀娜多姿,林毅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他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递给芭歌,自己转过身去:“芭歌姑娘……你……你先套上吧。” 芭歌愣了愣,随即礼貌地感谢。 “那个,芭歌姑娘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林毅时不时看向芭歌的大腿,无奈道。ъitv 芭歌噗地笑出了声,道:“我自然也是想先走的,可林将军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若是丢三落四处理不好,芭歌的日子可难过了。” 林毅没听出来这话是在说他做事不认真,反而老实巴交地说道:“芭歌姑娘不用担心我,我一大老粗有啥好担心的。” 芭歌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那个……他没有为难你吧。”林毅一边处理尸体,结巴道。芭歌笑着说:“他是为难我了,好在小隅来得及时,没受什么委屈。” “都怪我没能及时赶到,王爷最近在想办法让我住进月落殿里。” “林将军是大统领手下的侍卫,怎么住进后宫呢,莫不是要去……噗嗤……”芭歌捂着嘴笑出声。 林毅义正言辞:“若是王爷要我如此,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和林将军对话真是有趣,芭歌都忘记了现在的处境了。”芭歌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一个小结,道:“开始吧。” 林毅熟练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瓶,药粉撒在小太监的尸体上,小太监的尸体顿时化为飞灰。 同样清理完血迹,芭歌裹了裹林毅的外衣,道:“我衣不蔽体,还请林将军送我回月落殿了。” “嗯……好……”林毅涨得满脸通红。 芭歌双手搭在林毅的脖子上,打趣道:“林将军今年好像二十有四了?” “啊……在下是……” 芭歌偷笑,道:“林将军还不起身吗,是想让我一直抱着你?” 林毅尴尬起来,他想说他只是愣了神忘记了,“对……对不起芭歌姑娘……我……我这就走。” 芭歌身上馥郁的香味直直窜入他的鼻腔,林毅的浑身都滚烫起来。芭歌道:“今日多谢将军了,芭歌再次拜谢。” “没……没事……” “林将军近日说话怎么结巴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林毅的大脑晕晕的,轻功的步子也是粗忙。 “林将军,你若是再三心二意,我们可就要撞上柱子了。” “对……对不起!” “林将军傻傻的时候也很有趣呢。” 月落殿。 苏凌粗暴地把我扔进水桶里,水桶里的水是冷的,我颤抖的身体打了个寒颤。苏凌道:“你洗完,衣服换好,出来,本王在院子里等你。” “王爷……冷……”我颤颤巍巍地说,其实我很怕他。 “本王知道,洗干净点。” 我只好认命,以最快的速度洗完,套上苏凌给我的云纹流仙裙,走出了房间。苏凌从我屋里拿出一件外套将我裹了起来,道:“身上的血腥味洗干净了吗。” “嗯……”我嘴上这么说着,身上也确实没有味道,但刚刚那一幕记忆犹新,我还是忘记不了那个味道。bigétν “委屈吗。” “哎?”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不委屈。” “林小隅,说谎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苏凌捧起我的脸,让我直视他的目光:“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怎么能骗的过我那自诩绝顶聪明的皇兄呢。” 他的手掌不温柔,却很踏实,捧着我的脸绯红,让我的心嘭嘭直跳。明明没有希望……却还要来招惹我吗,为什么要让我对你一次一次存在不可能的遥想呢。 我挣脱他的手,连退数十步:“王爷自重。” “呵,这还有点样子。”苏凌抓起我的手腕,道:“林小隅,杀个人都让你如此胆战心惊,你有什么能力去杀我的皇兄呢。又有什么能力在这深宫里生存下去呢,今日是杀个小太监,明日你可能会杀死哪个嫔妃,或者杀死哪个孩子……” “不……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捂住耳朵,却挡不住他的语言如硫酸一样泼进我的耳朵,我终究是会变成这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吗。 “你若是不杀死别人,你就会被别人杀死。”苏凌道:“正是因为你没有能力,所以才会受制于本王,才会被本王利用,才会身不由己,这都是因为你不够狠心,你没有能力。” “是吗……”我颤抖地问道。 “是。” 那我的感情呢,我受制于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可以为你做我能做的事,我能看着你拥抱别人,我能相信你,仅仅是你仗着我喜欢你,只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本王只是来给你提个醒。”苏凌道:“过几日春猎,皇家猎场开放,届时本王会制造你和皇兄独处的机会,若是你还不能好好把握,那么你也是没什么用了。” “没什么用……您是什么意思。” “弃子,弃之如履。” “我……我会做好的。”ъitv “但愿如此。” 苏凌离开后,芭歌和三叔也紧接着赶了回来,三叔不能离开太久,送到芭歌后便匆匆赶回去了,小吾从里屋走来将芭歌扶进屋,我紧随其后。 小吾找了件衣服递给芭歌,道:“我们杀了喜贵人身边的太监,她过几日发现端倪必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道。 芭歌道:“此次是芭歌疏忽了,一时之间忘了准备对策,导致小隅深入险境,若是提前有准备,喜贵人只不过是个闺阁丫头罢了。” “不会出什么乱子?”小吾还是担心。 “我和林将军已经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一点蛛丝马迹也不可能留下。” 第130章 你不应该在这里 果然,几日后喜贵人就找上了月落殿,不过被芭歌几句话打发了回去,在此我也认识到芭歌不仅脑子聪明,演技也是一流的,当着喜贵人的面演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以后惹到芭歌这种女人,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不幸啊。biqμgètν 春猎将至,后宫的女人都要去,但唯独没有我。因为我没有位份,不算是后宫的女人,再者小皇帝一向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被遗忘了十分正常,但苏凌千叮咛万嘱咐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我这次机会也错过了,那见到小皇帝更是遥遥无期。 于是我买通了内务府的小太监在名单上动了手脚,将我写了进去,用的是宫女的名头。 虽然见不得光,但毕竟随行。 芭歌和小吾就都去不得了,这次还真是我一个人的战场。替我收拾好衣物,芭歌更在我的包里备了一把匕首和一些药物。 春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去的地方也是我去过的——霖虞山,这地方我真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先是被魏莫笙陷害差点交代在那里,紧接着又是春心萌动一去不回,简直就是我噩梦的源头,我摇摇头,心情惆怅。 因为是宫女,所以我的轿子也是安排和宫女在一处,离小皇帝的轿子有十万八千里,离苏凌道轿子也很远,但我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那明黄色的车轿,夜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和身边的几个同样骑马的男人说说笑笑,我数了数有四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御前四大侍卫,简称f4的韩枫,寓局,李博和夜莺。 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安营扎寨,紧接着就是晚上的宴会,小皇帝这次新招了这么多妃子,莺莺燕燕们都迫不及待想在这个宴会上大展身手博得小皇帝的注意,所以歌舞是相当的精彩,我陪侍在一行宫女间,端着盘子候在左右。 将军们在篝火前说说笑笑,偶尔有人上前给小皇帝敬酒,小皇帝礼貌地应下,并不会喝。 “陛下,臣妾准备了一出舞蹈,小小心意,希望陛下喜欢。”喜贵人满脸羞容,一支金步摇,一袭红衣裳,袅袅娜娜,风姿绰约,像极了个善良单纯看见心上人的女孩儿,跟前几日大庭广众之下扇我耳光的泼妇大相径庭……真是惊呆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准。”小皇帝道。 音乐响起,喜贵人开始随音乐而动,时而像一阵风,轻柔缠绵,时而像一阵雨,激烈热情,的确是美艳动人,我都看呆了。被吸引的不只是我,还有在座的将军们,可令人发笑的是,本是为小皇帝准备的舞蹈,这位男主人公倒是看不出任何表情,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按常规给了赏赐,也没有叫她过多的停留。 倒是有个将军哈哈大笑起来,道:“听闻陛下最近宫中收了不少美人,也不知道最得圣心的是哪一位娘娘。” 居然敢这么放肆?我诧异地看着这个我素未谋面的将军,身边的小宫女看着我震惊的模样,道:“你是新来的吧,这个将军都不知道?” “劳烦姐姐指点一二。” “这个将军叫刘棒,是当年陛下攻破京州的功臣,当年这位将军在京州重重戒备的情况下,一人潜入京州刺探情报,赢得了很多战功,陛下对他十分尊敬。”bigétν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不是最重要的,传闻这个将军认识陛下的一个什么人,陛下对他格外不同呢……” “两个男人认识一个什么人。” “这就不知道了。” “那边的,吵吵嚷嚷什么呢。”我们的悄悄话被巡逻的宫女头儿看见,被呵斥道:“既然这里呆不住你们,就给我滚出去!” 于是我和那个被我连累的宫女一起从营地里被赶了出来,说是宴会结束以后才能回去。 宫女姐姐有熟人,早早就溜了回去,而我只能干巴巴地坐在大树下吹冷风。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一个披着铠甲的士兵站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你是……你是……” “我是王爷的人,王爷让我告诉你,明日他自有法子让你和陛下独处,你需要抓住这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士兵道:“你不必多问,见机行事即可。”biqμgètν “我……” 没等我问,士兵已经在夜色中匆匆离开。 第二日,奇怪的是,昨日才训斥过我的宫女近日就叫我陪同小皇帝去放雁,所谓放雁,就是在最高的山丘上放飞大雁祈祷社稷永存和谷物丰收,陪侍左右的还有小皇帝的妃子和苏凌。 随去的宫女只有三人,我就是其中一个,按理百分之一百都轮不到我,其中原因,肯定是苏凌暗中打理了。 小皇帝站在最前面,苏凌在他的左边,马思雨在他的右边,我则是在十万八千里的后面的后面,别说和小皇帝单独相处了,就是让他看见我一眼就是难如登天。 “你,把这只大雁呈上去。”突然有士兵递给我一只绑好腿脚的雁子,道:“我肚子疼,你替我呈上去。” 这……这是机会? 我接过雁子,心里发怵,顶着这张脸去让小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吗。 我慢慢往前走,一直低着头,走到小皇帝面前,恭敬地跪下,将大雁双手奉上。 我看着苏言的鞋子,是一双青色的素鞋,我们这位小皇帝很喜欢青色,只要不是必须穿明黄的场合,他都是一袭青衣。 苏言迟迟不接,马思雨觉得奇怪,这才细细打量我起来,却在看到我容貌那一刻整张脸变得青紫,这宫女什么来头,竟有如此惊为天人的容貌。 “你不应该在这里。”苏言突然道。 这一句与现在这个场合完全不相干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我左右瞄了瞄,没有其他人了,难不成是对我…… 可是我和他应该不认识吧,怎么…… 马思雨眼疾手快地说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生面孔!本宫怎么没有见过。来人,拖下去!” 第131章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跳下来救你吗 我身形一颤,这被拖下去能有什么好事啊,这一颤不要紧,手里的雁子没拿稳,扑腾飞走了,这下可好,马思雨道:“哪里来的奴才,居然敢放飞陛下的雁子,拖下去杖毙!” 卧槽……苏凌这是要害死我啊,我连忙后退几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抬头瞪着马思雨,这一抬头不要紧,这脸明晃晃地摆在阳光下,四座哗然,跟在苏言身后的右相张恒之和太医院院使余寿之(余寿之:字力,余力)异口同声惊呼:“是你——” 我……我什么我,我跟你们好像都不认识吧。完了完了,从张恒之和余寿之这嫉恶如仇的眼神来看,我觉得这张脸的正主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和小皇帝还有什么深仇大恨……苏凌真是害我不浅! 我朝他看去。 苏凌一脸淡然。 该死……他是不打算救我了吗。 “拖下去!杖毙,立刻杖毙!”张恒之慌乱地说道。ъitv 四面的亲军立刻围了上来。 我身后是悬崖,前面是亲卫军,走投无路。慢慢后退着,突然有什么东西往我脚上打了一下,我立刻摔倒,直接掉入悬崖。 我分明离悬崖还有很远,也不可能踩滑,难不成是……果然是……苏凌说他的方法就是让我跳崖吗。 突然,有什么人紧跟着跳了下来,他稳稳地抱紧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药香,他的脸紧紧地贴在我的额头上,我的手下意识抱上他的腰。 这个山崖说高也不是很高,有武功底子的人都不会有危险,而我这种没有的,基本上不死也残废。 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苏言会跳下来救我。 而且是没有犹豫的,他直接跳下来抱住了我。 可是他明明都没有见过我,也没有认识我……怎么……怎么…… 我错愣地抬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我语无伦次地说道:“陛……陛……下?”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苏言无奈地说道。 他抱着我旋转旋转,天昏地暗,我的头晕晕的。不知道旋转了多久,我们掉入了密林里,索幸都没受什么伤,只是这悬崖下面是密林,倒是容易迷路了。 落地后,我忙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手足无措。千思万想的勾引方法一扫而空,像个刚出阁的小姑娘一样。 “你低着头做什么呢。”苏言温柔地问。 “诶……我我我我……”我恨自己没有志气,我倏地抬头,只见苏言一身明黄,阳光漏过树叶,在他的身上留下绰绰的影,他温柔的眉眼和含笑的嘴角,让我心头一震。或许是人好物好景也好,我在那一刻竟然失了神,难怪都说一见苏言终身难忘,那些后妃们前仆后继地涌上去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男人,光是站在这里,就很容易走进一个少女的心了。 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纵使被伤害,我仍旧喜欢他,为什么呢,真是可笑啊。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我要怎么风情万种,要怎么惹人怜爱呢。动脑子思考了一会儿,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梨花带雨地哭起来:“陛下……人家好害怕呀,若不是陛下……人家早就……呜呜呜呜……” 苏言淡淡地看着我。 我只好又捂住脚踝,哇哇大哭:“陛下……人家的脚踝受伤了,您帮人家看一看吗。” 苏言无动于衷。 莫不是不喜欢? 我只好抚着额头,悲痛道:“人家不知道怎么了,头好晕好晕,陛下……”我眨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暗示他应该替我揉一揉。 苏言愣了愣,双手抚上我的眼睛,道:“别用它看着我,戏演完了吧,该走了。” 他怎么就看出来我是演戏的,我有那么明显吗,怎么对我的美人计完全无视呢……我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上他,苏言在前面走着,我在身后跟着,期间无话,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他对我有非分之想。 “对了,陛下,这山丘不高,我们在下面不要乱跑,您的亲卫不是更能找到您吗,怎么您还带着我越走越远。” 苏言停下来,道:“借你的福,让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离开一会儿?” “有些累。” “累?您是说赐福一事吗。” “不,后妃跟来的太多,我很累。” 苏言跟我说话时一直用我而不是朕,我莫名有些亲切的感觉。 “额……按理来说,有莺莺燕燕环绕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您怎么……” “非吾所愿。”苏言道:“若不是你,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从亚父眼下溜走。” “张丞相?” “不错。” 没想到苏言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也是个贪玩的? “那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随便逛逛。” “那您认识回去的路吗。” “不认识。” “……” “怎么了。” “那您有什么后备的法子?” “没有。” “……” “又怎么了。” “没……没事……您开心就好……呵呵……”我汗颜,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既没有问我是什么人,也没有和我生分的感觉,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了。还有,面对我这一张和他画上的女人很相像的脸,他应该有很多疑问才是啊…… “那个……陛下,您认识我吗。” 苏言突然停下来,就地找了块巨石,席地而坐,道:“休息一下。” 我只好也坐下。 苏言淡淡地看着我道:“不用坐那么远,过来。” 我艰难地挪动着身躯。 “方才不是千方百计地想引起我的注意,现在就装得一本正经了?”苏言含笑。 我满脸羞红,“胡胡……胡……说!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少女,什么时候……咳咳咳,总之就是没有。” “那你心虚做什么。” “谁心虚了,清者自清。”我一咬牙,就挨着苏言坐在,我们的衣袂缠绕在一起,颇有些暧昧的意味了。 “您为什么要救我?”我突然问。 “哦,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跳下来救你吗。” “……”我尴尬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啊,我的心理活动有那么明显吗。 ъitv 第132章 公子,叫我公子 我只好掠过这个话题,转而问:“您认识我吗?” “认识。”苏言道:“唯一一个没有位份的秀女,住在月落殿。” “……”敢情不是忘了给我名分,是故意不给我啊,呵呵呵。为什么不给我呢,难不成他也以为我和夜莺不清不楚? 我连忙站起身,拜了个大礼,道:“臣妾有罪,宫中谣言皆不属实,臣妾和夜大统领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苏言忽地笑出了声,春光融融,“你现在且没有位份,倒是学会对号入座了。” “陛下……” “我知道你和夜莺没有关系。”苏言道:“你没有位份跟他也没有关系。” “那陛下是不喜欢我?要把我赶出宫的意思了?” “之前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我到底是哪里惹您不顺眼的呀,不会是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您同样不喜欢那些后妃,为什么不赶走她们,非要赶走我,哼。” “你为什么想留在宫中呢。” “因为……因为您!小女子对您一见钟情,倾慕多年,只希望时时刻刻侍奉君上!” “小丫头你说谎。” “……”我想了想,道:“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其实我……其实我贪图荣华富贵,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丫头,说实话。” “好吧……其实我有不臣之心,想后宫摄政,权倾朝野,做来日的太尊太后。” “你呀。”苏言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道:“既然你想留在这里,那就留着吧。” 我被苏言的温柔蜜糖灌得头晕目眩,我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不生气吗。 “您不治罪吗。” “什么罪。” “大逆不道。” “那你想要什么惩罚。” “……”不是吧,我就意思意思说一下,你还真的要给我治罪,我咽了一口唾沫,道:“小女子初犯,就……就随便给点就行了。” “什么是随便。” “就……就打一下吧。”我闭上眼,伸出手来,“您……您轻点,我其实挺怕疼的。” 半晌,我的手被柔软握住,睁开眼,苏言紧紧拉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清风徐来,我的心跳的飞快。bigétν “休息好了,一起走吧。”苏言拉起我,继续向前走。 天呐!我究竟做了什么啊!居然被反调戏了! 我低着头,羞愧到无地自容,有一脚没一脚地跟着他,他还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好像握着什么珍宝,为什么是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一切却又是这么自然,好像我们本就该是这样的呢。 “陛下?”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隅。” “林小隅……”苏言又停下来,替我撩起耳边的青丝,他的眼与我四目对视,我看到他眼里的点点荧光,稍不注意就被拉进他的眼中无法挣脱,为什么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男人……他说着:“林小隅,我叫苏言,字怀昭,你叫我公子可好。” “公子?” “若是我们独处之时,我希望你这么叫我。” “公子……”这是什么称呼,好生奇怪啊。他就这么拉着我,漫步在森林里,琐碎的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真是像极了新婚小夫妻的蜜月之行,只是我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放在兜里,想着怎么才能拿出匕首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 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被他发现的话,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在这里动手最方便,第一我们不是在皇宫,杀了他我就可以溜之大吉,第二我们在单独相处,没有其他人的保护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问题就是在于怎么下手而不被发现呢。 逛了一会儿,肚子有些饿了,苏言看出了我的窘迫,笑道:“午时了,也该用膳了,你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小木屋。” “嗯?”我惊讶道:“公子对这里这么熟悉?” “嗯。”苏言道:“春猎时,我经常会偷溜出来,在这里休息,我很喜欢一个人独处,营帐里人多繁杂,惹人心烦。” “那我是不是打扰公子了。” “不会。”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像呼吸一样自然:“不会,你不一样。” 我错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间小木屋,我们推门进去,屋子里干干净净,没有灰尘,用品也很齐全,苏言倒了一杯水,道:“口渴了?”biqμgètν “啊,谢谢。” “想吃点什么。”苏言问。 啊?他又是什么意思。 “就……就随便吃点吧,有没有肉,有肉就最好……呃……”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苏言笑出了声,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下去,转身出了木屋。 跟以前一样? 看来这张脸的女主人还真是他旧相识了。 我等了半晌也没看见苏言的身影,莫不是刚刚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他该不会把我抛弃了吧,我可是不识路的啊,心里莫名慌乱起来,我推开门,在木屋门口左顾右盼,也没有看见苏言,心里的不安像杂草一样疯长起来,我走到篱笆院子里,来回踱步,突然听到一声:“过来。” 我随声音看去,只见木屋旁还有个小棚子,棚子里苏言正襟危坐,桌上摆着三道菜,他喝着茶笑着:“此处简陋,就只能做这些了。” 我大惊,我还以为皇帝都是双手不沾羊脂水的,怎么这个小皇帝还会做饭? 我悻悻地走过去,坐在苏言的对面,看着桌上的三道菜,花菜炒腊肉,青椒肉丝,鱼香茄子。 很平常的三道农家菜,更令人惊奇的是,都是我最爱的,我乍惊,颤抖着问:“公公公子……你乃是神人啊,居然都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 苏言微怔,半晌:“都是你爱吃的吗。” “对啊对啊。”我走了一上午的路实在饿极了,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奈何苏言一手厨艺简直了得,等我狼吞虎咽之后才想起要注意形象,我尴尬地放下筷子,装作淑女的样子,微微一笑:“您先。” 苏言无奈地笑着:“你都吃完了,小丫头。” 第133章 公子在这里不就好了吗 我这才尴尬地看着狼藉的桌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抱歉抱歉,让公子见笑了。” “你我之间不必拘束。”苏言道:“想射箭吗。” “呃……”我揉了揉脑袋,道:“我完全不会呀。” “我教你。”苏言道:“如此,明年春猎时,你也可以随行一起打猎了。会骑马吗。” “也……也不会……”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挺废的,琴棋书画样样不会,骑马射箭全全不通。 “等我们回去,夜莺牵了马,我再教你。” “啊——好——”小样,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今晚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苏言从屋里拿出一把弓箭,很普通的木弓,他递给我,道:“专门为你选的轻弓,你提提看。” 我接过,弓面光滑,确实不重。 但我拉起弓,哎呀我妈……怎么拉不开啊。我再使点劲,也是拉得个七歪八斜。我哭丧着脸看着苏言,“公子,天资不足啊。” “笨的可怜。”苏言无奈地拉起我的手,慢慢滑到弓身,然后握住我的手,轻轻拉开,他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说话时下巴微动,酥酥麻麻的。我不禁满脸通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苏言的时候就晕了过去,之后再看到他还是总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我深刻地明白苏氏兄弟都不是什么善茬,他说道:“你不要用蛮力,像这样,抓住中心,轻轻拉开,然后看准,慢慢松手。” 夕阳西下,“愉快”的射箭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我精疲力尽地回到小木屋,趴在木桌上,懒猫一样一动不动。 说实话苏言的确是个好老师,教我教的有模有样,我学得也快,基本要领都会了,就是这准头简直没眼看。 苏言坐在另一张案前,煮了小茶,慢悠悠地喝起来,眉眼含笑地看着我,他果真是很喜欢喝茶的。bigétν 可是这一天下来,说苏言喜欢我的吧,他真的是很用心跟我在一起,但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连多摸我一下的征兆都没有,说他对我无感吧,他又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是真的看不懂他的想法了。 今夜看来是要住在这里了,我打算等他睡着再将他杀死。我是一个无情的杀手……无情的杀手……别怕……林小隅…… 但苏言看了我一阵,就随手拿起书,慢悠悠地看起来,丝毫没有睡觉的前兆。 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月明星稀,他还精神百倍,或许是只有一张床很尴尬? “那个……公子,你在看什么书啊。” “大魏异录。”苏言道:“前魏一位大师作下的,记录魏国的风土人情,闲来无事,看看解闷。” “哦,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耷拉个小脸。 “明日。”苏言道:“最迟明日亚父就会找到我。” “这里有纸笔吗,我想画画。”我托起小脸。 苏言将宣纸和毛笔放在我的面前:“你准备画什么。” “唔……美男看书吧。”我捂住嘴偷笑:“你姿势摆好别乱动,我这就要开始了。” “好。” 苏言一手捧书,一手端茶,烛光摇曳,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清隽的脸庞异常温柔。 我画着画着,觉得自己也醉了。 一画完毕,我题上一首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举起我的画企图赢得苏言的夸赞。他仰首,看到这幅画,忽地手中的书落地,几步走上前来,抢过这幅画,第一次的声音有了颤抖:“这……这是谁教你的。”ъitv “我也不知道……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人教过我吧,又好像是与生俱来就会写一样,我家人说我期间生了一场大病,忘了很多事情。” 苏言看着这题的一行字,再看了看我的脸,还有那一双溢满星光的眼睛。我知道,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他上钩了。 之前掉下山崖时的假装是为了让他看出假装而假装,让他对我放下戒备。bigétν 而我和夜莺的故意接近也不是没有目的,从夜莺喝醉小酒之后我打听到苏言画上的女人很有可能是他喜欢的人,而这个女人,也很有可能早就死了。 如何让一个人死而复生,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跟你说她失了忆,让你相信她呢。 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说我是你的小情人我失了忆吧,自然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把自己和她最相像的地方显露。 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林小隅了,我也不傻,不会傻到你说什么我都信,更不会傻到随便相信别人,以至于让自己退无可退,更不可能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真心爱我呢,苏凌,这可是你教给我的道理啊。 “公子……” “对不起。”苏言道:“对不起……对不起……” “公子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笑着:“公子在这里不就好了吗。” 只要公子一直一直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了。 我想说我喜欢公子,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哪种,公子呢,公子喜欢我吗。 那公子为什么喜欢我,是有恋童癖吗。 公子公子 嘿嘿嘿,公子快看,我穿着一身衣服好不好看呀。 记忆接踵而来,苏言有些恍惚。 “我本以为我不在意,不在乎。”苏言突然自嘲道:“没想到,还是会这样在意。”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对那个已经死了的少女说的,我现在只希望他能赶紧睡觉,让我杀了他万事大吉方便开溜。好家伙,赶紧网抑云吧,然后早点睡觉,早点睡觉方便我下手,我林小隅可不是吃醋的,我可是刺客排行榜第一的潜力股。 第134章 睡着这件小事 “嗯……”我可怜兮兮地说道:“那明日回去,马娘娘可是等着把我杖毙呢。” “噗,我护着你。” 我他慢慢放开了我,我坐会桌边,道:“那你可得保护好我了,既然你说你之前对不起我,那你可更不能对不起我了。” “好好好。”苏言道:“我给你讲故事吧,你喜欢故事吗。” “嗯!” 讲故事好啊,讲着讲着你就睡着了,等你睡着了,老娘拿起匕首就是咔咔咔。 话说……苏言怎么又是做饭,又是教骑马射箭,又是给我讲故事的……搞得好像在带女儿一样,莫不是苏凌的情报有误,那画上的女子是他的女儿? …… 我慌忙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等等…… 话说苏言也有二十有二了,无儿无女……我咽了一口口水,莫不是真的是他女儿吧? “从前有座山,叫灵剑山,山上有座庙,叫剑灵庙,庙里有个和尚,叫小三,为什么叫小三呢,因为他还有两个师兄,叫小二和老大,那为何不叫小四而要叫小三呢,因为他还有两个师弟,一个叫小四,一个叫小五……后来,山上的水井没了水,几个小和尚就商量着一起打水喝,可是怎么打水呢……” 我震惊地看着苏言,仿佛自己在幼稚园听老师讲故事,大哥,你这是三个和尚改编版加从前有座山的结合版吗。 “师父告诉他们,如果是一个和尚,就可以挑水喝,两个和尚就可以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有水喝,那五个和尚怎么办,也会没有……”苏言默默讲着,讲着,直到他听到床上的少女平稳的呼吸声,他才停了下来。他无奈地笑了笑,替少女捏上被脚。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这种……一切都还好的感觉。 他习惯地躺下,平躺着,这时,身边的少女突然一个侧身,双手双脚都搭在了他的身上,苏言噗地笑出声,叹道:“你果然还是这样,傻丫头。” 清风扑面而来,日光映布石上,麻雀吱吱作响,我睁开双眼,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自从进了宫,一天到晚不是提心吊胆就是寝食难安,这一觉睡的可真…… 卧槽卧槽卧槽? 我怎么睡觉了,我不是还要等着苏言睡着杀死他吗。 哎呦我滴妈啊,睡着这件……这件事……怎么说…… 等等,苏言人呢。 我左顾右盼没见…… 卧槽卧槽哎呦我去。 他居然睡在我旁边!我一个激灵撑起来,赶紧摸摸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胸,自己的裤子……昨晚是不是睡的太早,他有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我我我是不是贞洁不保了,我是不是……唔唔唔…… 不对,我的衣服穿的好好的,而且……我挪了挪脚,这才发现我一直压在苏言的腿上…… …… 这……这样嘛…… 而且,我看着苏言的睡颜,恬静得像个天使,再想想我……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又是腿又是脸,怎么看都是我在占别人的便宜吧。 等等,苏言现在正在睡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从怀间掏出匕首,无奈地看着他,唉,怪只怪你人缘太差,有这么个恨你恨之入骨的弟弟吧。 对不…… “哎呦我去,公子你醒了啊。”我以单身三十年的手速迅速地把匕首插回了腰间。 “早安。”苏言含笑。 那晨光不偏不倚作为他笑容的背景,晃得我头昏目眩。 “早……早……”我皮笑肉不笑地掉下床。 苏言道:“不出半个时辰,亚父就能找到我们。” “嗯……” “小隅。” “怎……怎么啦。” “无事,随便叫叫你。” “……”我推开门,森林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沁人心脾。我还在奇怪苏言怎么就跟我一起睡了……我可是听说他到现在连后宫一个女人都没有碰过,别说睡同一张床了,就是一起喝个茶都不叫女人陪着的,我还以为他是个断袖,怎么这这这么随便就就就把“初夜”给了我,不太合适吧。 “小隅,你过来。” 我走到他跟前。 “蹲下。” 干干干……干嘛…… 苏言坐在床边,我如果蹲下的话……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太羞耻了。 但我敢说不吗。 我只有蹲下。 “错了,背对着我。”ъitv 吓死我了,我差点还以为他要…… 我背对着他。 突然感觉头上的朱钗被人摘下,一头如瀑青丝落在肩上,苏言素手挽起我的发丝,一圈一圈盘起。 他这是在给我扎头发? “许久未做,也不知道还合不合适。”苏言一边说一边替我编着辫子:“以前是很合适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合不合适了。” 他的手很细腻,动作更轻柔。 我有些迷糊了。 我这是怎么了呢,心口一阵一阵地疼,难受死了。 半晌,苏言站起身,道:“你转过身来。” 少女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两缕头发盘旋在耳上扎成两个小球,身后披下乌发,与记忆中的少女重叠,苏言失了神:“果然……果然还是适合你的。” “这样扎很好看吗。” “很可爱。” “啊……”我啥时候走过这种可爱路线了,“谢谢公子。” “陛下——陛下——” 马思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我下意识一震,倚在窗户的缝隙里看去,马思雨和后宫嫔妃,张恒之,夜莺和其他三大护卫,还有苏凌等一众人都来了。 这人山人海,把小木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抹了一把冷汗,这是来找皇帝还是皇帝被拐卖来生死营救的? 马思雨一直想吸引小皇帝的注意无可厚非,那些嫔妃们一个个都想给苏言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统统跟来也是情有可原,夜莺他们作为贴身侍卫自然要跟来,张恒之是苏言的亚父,也是要跟来的,还有……照我这么推理,所有人都是非来不可了。 这苏言的亲友团太强大了,我庆幸刚刚没有杀了他,不然这么多人……我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吧。 苏言看着我偷偷摸摸的样子,突然靠近我,温柔地问:“害怕吗。” “有……一点。”这大姨娘vs小姨娘,我还是有点虚。 “不怕,公子会保护你。” 第135章 女粉丝团的公敌 我从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马思雨带着张恒之,苏凌,夜莺还有其他的三大侍卫,还有后宫的嫔妃们,还有亲卫兵,团团将小木屋围住。 手中装备充足,我都不知道这是来找小皇帝来了,还是来营救被歹徒抓走的小皇帝来了。 我楚楚可怜地看向苏言,道:“公子……我好怕。” 苏言点了点我的额头,像呼吸一样自然:“你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还有什么是你害怕的,你……罢了,别怕,我在这里。” 我的心猛地怵了一下,眼神躲闪,藏在了他的身后。 苏言推开门。 马思雨一见到苏言,那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唰唰唰地掉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陛下——您怎能这样丢下臣妾不管不顾,您知道您让臣妾有多担心吗,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你让臣妾怎么活啊。” 我偷瞄了一眼,果然不错,不愧是目前段位最高的女人。 其他跟来的嫔妃不乐意了,谁不想在苏言面前给自己怒刷存在感?于是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惊天动地。 我滴天呐,虽然我是个杀手,但是我把你们的小皇帝怎么了,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这明明一根头发丝也没掉过啊。 “陛下,恕老臣救驾来迟。”张恒之负荆请罪,痛恨道:“老臣这就杀了这个妖女!” 说罢,提起宝剑就向我冲来。 我惊慌失措之时,苏言揽上我的腰,将我稳稳地护在怀中,然后轻功一点,稳稳地落在了另一边,我还惊魂未定,抓着他的领口喘着粗气。 苏言的少女粉丝团目瞪口呆,心都要碎成玻璃渣了。 “亚父严重了,是朕自己跳下去救的小隅,她怎会有过错呢。”苏言摸了摸我的头,跟哄小孩似的:“不怕,乖。”bigétν 少女粉丝团尖叫了。 我倒是被这种甜蜜暴击惊得一愣一愣的,少年你很会撩啊,看不出来这还一套一套的。 “可是陛下——”张恒之还想说什么,被苏言驳回:“中伤他人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回营吧。” “陛下,这少女来路不明,目的不明,太过于危险,还是让臣妾先把她带回泰明寺审问……”马思雨手中拳头紧握,恨得牙痒痒的,她跟了苏言这么多年,别说是抱了,连小手都没牵过,你说她能不气吗。 苏言这种白月光的男神存在,我简直成了后宫公敌啊。我感觉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来路不明?”苏言冷下脸:“马娘娘怕是管理后宫不利吧,此女子是今年入宫的秀女,目前住在月落殿,怎么……马娘娘连今年入宫的秀女都认不出吗。” “臣妾知错!”马思雨看到苏言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认错为上。 “既然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这凤印就暂时交还于朕吧。” 苏言道:“夜莺,将朕的马牵来。” 随即,苏言将我抱上了马,他也跳了上来,将我揽在怀里,而他不知道,此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默默无闻地跟在苏言身后,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他看我的眼神平淡如水,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 是他将我推下悬崖的,他不怕我摔死吗。 我偷偷揩了一把眼泪,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无奈地苦笑。 回到营地,已经是傍晚了。苏言几乎是一路把我抱回他的营帐的,我认为这种方式实在不妥啊,秀恩爱也不能这么过分吧,更何况我还想在后宫这个狼虎之地活下去啊哥。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抱不是公主抱啊,是大人抱女儿的抱姿啊,就是让我坐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背。 我真的太难了吧。 进了皇帝的营帐,他终于将我放下。我装作满脸羞涩地看着他。 “你不会嫌我太唐突吧。” “怎……怎么会……人家本来就是陛下的嫔妃嘛。”我故意娇喘连连,抛着媚眼。 “正常点,林小隅。”苏言轻咳一声,简直没眼看。 ……不是…… 怎么我一色诱他他就这种老死板的样子,我不色诱他他又处处撩我。 “方才所为,多有冒犯,只是不想让她们难为你。”苏言道。 “哦,哦,难得公子有心。” “你这样蠢,我若不是不担着你一些,你岂不是要被她们生吞活剥了。”苏言摸摸我的头,温柔地说道:“你是想置办一间自己住,还是和我住在一起。” 我自己一个人住还怎么杀你,自然是要跟你住在一起了!这可是千载难逢大好机会啊。 “自然是和公子一起,之前一直被公子冷落,我心里可不是滋味了。”我赌气道:“公子干嘛对我这么好,之前不是一直看不见我的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没人爱的小丫头,她心里善良,却总是好心办坏事,她呆头呆脑,却坚毅得可怕,她无父无母,一直希望有人可以爱她,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爱她,她很可怜,直到最后也没有人爱她。”苏言道:“这个小丫头很可怜,我不想再看见有一个跟她一样可怜的小丫头了,如果你的公子都不能对你好,那还有谁能对你好呢。” 我沉默了,怎么觉得……好像在说我似的,真是过分了,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哼,我才不是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呢,爱我的人可多了。”我自欺欺人地说道:“谁叫本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是是是,你不会是那个可怜的小丫头。”苏言道:“今日不早了,我叫李福为你准备了热水,你洗个澡,早早进被窝里睡觉吧。” “嗯。”几天没洗澡,我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了,苏言还真是能察言观色。 李福将我领到浴桶处,我脱了衣服跳进浴桶里,,温热的水将我团团围住,我惬意地闭上眼睛。 小婢子把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好像是知道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洗澡一样,她们全都没有上前,苏言怎么……比我妈还了解我。难不成他还故意调查过我? 苏言给我准备的是一件薄纱襦裙,同样是鹅黄色的,外面一件小坎肩,青绿色绣着嫩枝,裙尾有几只俏皮的小黄鹂。 biqμgètν 第136章 刺杀这件小事 我换好衣服,刚出了营帐,就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王……王爷……” “你跟本王来。”苏凌将我领到一处隐蔽之地,道:“你已经接近了皇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获准和陛下住在一起,机会多多。”我道:“我会尽快的。” “解药。”苏凌递给我一个青花瓷瓶,“这是下个月分量,此外,你既然已经接近了皇兄,就找机会提出把林毅调到你们月落殿去,我已安排他进了内务府。” “我明白了。” “好。”苏凌再没有其他的语言,也没有任何的眼神,他转身准备离开,我突然拉住他的袖子。 苏凌没有转身,只是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是王爷推我下去的吧。” “不错。” “这就是王爷说的机会?” “不错。” “难怪之前不肯告诉我呢,原来是这样啊。”我苦笑:“王爷就不怕陛下不会救我吗,就不怕我摔死吗。” “他会救你的。” 我咬紧牙,说道:“如果他不救我呢。” “他会救你的。”苏凌冷漠地说道。 “王爷又如何有这个把握呢,如果他不救我的话,我可是会死的。”我冷笑,随即松开手:“我险些忘了,王爷对于我的死活一向是漠不关心的,就算我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林三公主的秘术在手,随便找个人顶替我也是一样的。” 苏凌没有反驳,空气安静得可怕,四周全是张牙舞爪的黑暗,生生将我吞没。 “林小隅,下次若是再听到你这样的话,不用等到他杀死你。”苏凌厌恶地说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真让本王恶心。” 苏凌离开,整个山丘上只有呼啸的北风和飒飒的树叶声,我蹲下来,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是啊是啊,说这话的时候,感觉他好像很在意我似的,让他恶心了,不是吗。我的鼻子红彤彤的,忍不住地小声抽泣,只不过一会儿,我就恢复如初,明知道结果,凭什么伤心呢。 我回到营帐的时候,苏言在等我 bigétν。 他提着一盏宫灯,站在营帐门口,披着一件白色大氅,静静地看着我,我们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好像穿越了千年。 我几步走上去,“公子怎么在这里,夜晚风大。” “等你。”苏言道:“你经常迷路,不点灯,害怕你找不到路了。”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ъitv “在我眼里,你可一直都是个孩子。” “说的好像你很老似的。”我跟随着苏言进了营帐,刚刚在山丘上吹得白里透红,进了营帐,温暖起来。 李福已经多置办另一张床铺在苏言的旁边。我钻进被窝里,苏言无奈地笑起来:“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道:“公子也快些睡吧。” 快睡快睡,等你睡着我才方便下手,届时成功得手之后,把面皮撕下来,我顶着原来的脸逃出去,任谁也认不出我来。 为了避免苏言看书看得太晚我撑不住,我故作关心地说:“夜深了,公子今日也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回宫之后再慢慢看书?” 苏言拿起的书又放了下去,“好,既然我们家丫头都这么说了,我便回宫再看吧。” 苏言熄了灯。 我困得上眼皮不接下眼皮,实在是睁不开,还得死命地硬撑,估摸着五个时辰之后,确定已是半夜三更,我还叫了苏言几声,皆没有回应,我翻身下床,手中握着那把小匕首,慢慢挪到他的床边,“哎,想你年纪轻轻就要如此薄命,真是怪不得我啊。” 我举起匕首,手起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插回了衣袖里。笑眯眯地看着站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的夜莺:“哈哈……夜大统领,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一直都在。”夜莺从阴影里走出来,我被他盯得心虚,打着哈哈:“陛下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啊,哈哈,你是不是也来偷看陛下的。” 夜莺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本以为你是个高洁的女子,没想到也是跟那些女人一样。” “咳咳咳,俊男靓女谁不爱,我只是表现得比较……比较隐蔽。”我轻咳一声。 夜莺拽起我的手臂道:“出去说,陛下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别把他吵醒了。” “好好好。” 我跟随着夜莺出了营帐,自从上次我叫他不要再来月落殿,这还是那之后我们的第一次单独见面,我们坐在山丘上吹着冷风,我心中有些愧疚,道:“那个……上次的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我哑言:“那你还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我……是我自己的问题。”夜莺锤了一下地,道:“我早知道陛下还是会召见你的,他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我咽了一口唾沫,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要装作茫然的样子:“你是什么意思,我也很奇怪之前陛下一直对我视而不见,怎么突然之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都有点受宠若惊。”biqμgètν 夜莺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道:“怪只怪你长得和小星星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你这双眼睛,说难听的,就好像是从她眼眶里抠出来的。” “小星星?”我终于套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有你这是什么形容词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血腥。” 夜莺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差点以为你是她。” “咳……”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既然陛下选择和你见面,你就好好陪在陛下身边吧。” 我听着这句话怎么这么奇怪呢:“什么叫做既然选择和我见面,那他之前都是故意看不见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呢。”夜莺戏谑阴森森地笑着。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知道啊,我和陛下形影不离,吃饭睡觉洗澡都在一起,有什么是我夜莺不知道的。” “那你说帮我出谋划策吸引陛下的注意?”我抡起袖子:“几个意思?” “你傻呗。”夜莺哈哈大笑:“看你傻不溜秋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你——给——我——去——死——” 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在这个夜里开始了。 第137章 骑马 我算是搞明白了,这刺杀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啊,这夜莺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陪在苏言的身边,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更可怕的是,他是暗卫,暗卫什么意思,就是我压根看不到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有苏言遇到危险他才会出现。 好吧,我想过在饭菜里或者苏言吃的三餐里下毒,这就更不可能了,小黄门会把苏言的菜一个一个试吃,如果有毒,立刻查出来源,我这不就得原形毕露了。 这刺杀等级也忒大了吧,苏凌是对我有什么样的误解啊,我对刺杀这种事情没什么天赋的啊。 脑壳大。 苏言今日让夜莺牵了他的马来,跟我一起去草场上,要教我骑马。 我想着要不然让他从马上摔下去,摔死算了?转而一想,人家苏言是骑马的高手,还摔死,我看他没摔死反而把我摔死了。 我使劲摇摇头,行不通行不通。 苏言把这匹棕色的马牵到我面前,道:“这是我让夜莺选的最温和的一匹马,适合你这种笨丫头。” “公子老是看不起我。”我鼓着腮帮子,像一只吐着泡泡的金鱼:“我可聪明了,骑马这种事情小菜一碟,我一学就会。” “那你一会儿可不要哭鼻子。” “哼。”我拿起缰绳,准备骑上马,结果发现,这他么也太高了吧,我怎么爬上去啊—— 我踩上马鞍,好吧踩不上去。我尴尬地转过头去,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苏言,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长得矮不行啊。”biqμgètν 苏言抱起我的腰,轻轻一抬,我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 这匹小马的鬃毛也是棕色的,摸起来很舒服,好像棉花糖。 苏言牵着小马,道:“我先牵着马带你走一圈,好不好。” “嗯。” 苏言牵着马,我拿着缰绳,这匹马果然是性子温顺,安安静静地走着,我俯在马背上,偷偷看苏言的侧颜,真是温柔得可怕。 这种自带背景音乐的美男子,真是让人抵挡不住啊。 苏言慢慢松开手,马儿也跑得快了起来,我更紧地抓住缰绳,声音打着颤:“公子……你确定……你确定没问题吗。” “噗,现在知道害怕了?”苏言好笑地看着我。 我傲娇地摇头:“我才没有。” “那好,我松开了。”苏言完全松开手,马儿一下子就加快了速度,我因为惯性向后仰,还好抓得稳,又荡了回来,小马驹开始快乐的奔跑模式,我根本抓不住它。 好在跑的不快,苏言也骑上马在身后默默地跟着我。 “别低着头,看前面。”苏言柔声道:“慢慢看着前面,就不会害怕了。学会控制缰绳,让你的马儿听你的话。” 这好像跟学自行车一样,都是不能直接看地下的,我卯足了劲抬头,微风拂面,神清气爽。 渐渐有了感觉,在苏言的指导下,我很快就掌握了窍门,随后我便放开了骑,在草场上奔腾,苏言一直默默跟着我,有时与我骈行,有时在我身后跟随。 突然,身下的马儿好像发了疯,速度突然加快了十倍不止,我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目无一物地四处狂奔,我吓得连忙掉头,可它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公……公子!”我害怕地大喊出声。 苏言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急忙追上我。 而身下的棕马一边嘶鸣一边乱撞,直接向苏言的马撞去,无奈之下苏言只好先避开,我的身体害怕得浑身颤抖,全身都软了,本来想骑马让苏言摔死,没想到自己倒是要摔死了,棕马紧接着乱跳起来,我抓不住缰绳,被晃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终于抓不住绳子,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苏言紧紧地抱着我,他是从身后的马背上跳下来的,惯性让他抱着我在地上滑行,青衣也被划破了。 停下之后,我慢慢从他的怀里仰起头,灰头土脸地看着他,苏言笑眯眯地看着我,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他的怀抱如此的让人安心,他的袖间是药草的味道,淡淡的,与香味不同,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味道,并不刺鼻。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眼睛里,皆是温柔的颜色。 我不知怎的,一颗心方寸大乱。 “没事吧。”他的声音清润如细雨,滋润在我的心房上,冒出新芽。 “没……没……”我连忙坐起身,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我……我这是怎么了。 “陛下——陛下——”身后的小厮陆陆续续赶来,又是太医挨着为苏言把脉。苏言推辞道:“朕无碍,先替林姑娘看看吧。” 我摇摇头:“我也没事。” 苏言将我扶起来,我们一同走到撞死在树干上的棕马,苏言道:“太医,你给这匹马看看。” “这……这就不用了吧。”我尴尬地看着撞得头破血流的马:“我看它没救了……如果这匹马是公子很喜欢的——那小隅赔个不是,把公子的爱马……” “笨丫头。”苏言没等我说万恶就敲了敲我的脑袋,“马不会突然发疯。” “回陛下,这马被喂了药。”太医回道:“发作时,马便会发狂。” “请陛下治罪!”夜莺突然跪下:“是臣失职。” “你起来吧,此事需要彻查,就交给你将功赎罪了。”苏言道。ъitv “是。”夜莺道。 回到营帐。 入夜。 我躺在床上,苏言坐在我身边,微笑着问:“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都行呀,公子讲的我都喜欢。” “好。”苏言轻声道:“从前有三只小猪,他们长大了,母亲就让他们自己成家立业修房子,猪大哥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挑着一担稻草走过,就要了稻草盖了一间茅草屋,猪二哥看到有人扛着木材,就要了木材修了一间小木屋,三猪弟看到有人挑着砖头,就要了砖头修了砖头屋……” 此时我只有冷笑,和强颜欢笑…… 第138章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花吗 我真不知道苏言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讲童话故事,但是我承认这个催眠作用还是一流。 “后来三只小猪都盖好了房子,突然有一天,从树林里冒出一只大灰狼,大灰狼先是走到猪大哥的草房面前,说道:小猪小猪,快开门。猪大哥知道是坏人,于是说道: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也不能开。” …… …… 天呐,这是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了吗,这是什么狗血睡前故事啊,大哥你是把三只小猪盖房子的故事和小兔子乖乖的故事,搞混了吧。 “大灰狼十分生气,深深的吹了一口气,就把猪大哥的草房子吹翻了,于是猪大哥就被大灰狼吃掉了。”苏言的故事虽然很智障,但配起他温柔的声音,那还真是一种享受:“紧接着大灰狼又来到了二哥的房子面前,说道:小猪小猪,快开门,妈妈回来了。猪二哥知道来者不善,于是说道: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也不能开。”biqμgètν …… ……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一直觉得这个故事的剧情有问题,且不说这大灰狼是不是神功盖世,草盖的房子好歹也是盖的房子,他一吹就能把房子吹翻的?其次,这些小猪是不是有什么透视眼,怎么就知道外面是坏人呢? “大灰狼十分生气,放了一把火就把木屋烧了,猪二哥被大灰狼吃掉了。然后大灰狼就来到了猪小弟的砖头房前,奈何无论是吹还是烧,砖头房都丝毫没有破损,大灰狼只能恨得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办法。”苏言道:“这时候从外面路过一个猎人,和猪小弟一起打败了大灰狼,把大哥和二哥救了出来。”苏言道:“故事讲完了,我的小丫头要睡觉了哦。” …… …… 天呐,这大灰狼的消化能力是有多不好,这把大哥和二哥吃下去起码也是一两天了吧,吃下去还能吐出来,吐出来还是活的? 还有这个猎人,肥猪肉总比狼肉多吧,怎么和这个小弟一起联手打败了这个大灰狼?眼前的三坨猪肉,不吃白不吃。 我还是揣着怀疑睡着了,毕竟……这种无聊透顶又毫无头绪的睡前故事,不睡着都意难平啊。 第二日,夜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把昨日下毒的凶手抓了出来,先是抓到了下毒的小厮,严刑拷问之后供出了幕后真凶,竟然是苏言的少女团粉丝之一的喜贵人。 这喜贵人跟我本来就冤大头,如今我抢走了她的心上人,更是巴不得置我于死地。 这才想出这种落后的法子。 苏言问我处理的法子,我自是要装得宽容大度,说什么一堆圣母的好话,为了维持我在他心中善良可爱单纯的形象。 于是这喜贵人就从轻处罚。 春猎结束后,我和苏言共乘一辆车,回了未央宫。一直到回到宫中,苏言也未提起我册封一事,好像压根就根本不想给我一个什么名分似的。 本来我是怀揣着大家的希望,甚至少女粉丝团的人都觉得我得如此殊荣,又于他不同,起码位分都是嫔妃以上,起码能和马思雨平分秋色。 然而事实上我连一个答应都没有。 到头来我还是个后院女人。 咳咳咳……虽然我并不在意名分这种事情,但毕竟官大一头压死人。 好在我仗着苏言对我慈父般的关爱无法无天,一时之间也无人敢来惹我。顺便和苏言一提三叔的事,三叔也顺理成章地来到了我的月落殿。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芭歌小吾三叔便组成了刺杀的智囊团,共同商讨刺杀大计,然而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芭歌和我出力,小吾太单纯,三叔憨吃哈胀毫无智商,无奈啊…… 总归目前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得过且过。 回到未央宫的第四天。 我得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苏言要把我的寝殿搬至禁地小竹苑! 我滴妈呀,我滴个亲娘啊。ъitv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充满着毒气,院子里全是绢花的鬼地方。 他怎么突突突然…… 不会是发现了我此刻的身份,要置我于死地吧? 苏言和我一起乘轿来到小竹苑,然而毒气早已不复存在,院子里的鹃花也全都变成了普通的树,禁地的牌匾也撤了去。 苏言先下车,将我从轿子里牵出来,带我走进小竹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小竹苑…… 我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别有深意,这很可能是小星星生前的住所。 我倏地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心心念念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明明知道我是假的,却还是宁愿相信我是真的。 我笑着回答:“多谢公子。” 我和苏言一路步行进院,发现院子里种得一排排的竟然全是梨花树,我愣在原地,动弹不得,梨花树……为什么是梨花呢。 梨花树我是最认得的,当初我栽了一株在苏凌的院子里,我很喜欢它的纯洁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为什么……为什么种梨花呢。”我鬼使神差地问。 苏言柔声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花吗。” “我……最喜欢?”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星星,这也是那个女孩子最喜欢的花吗?她也和我一样爱着这花的纯洁吗? “你不喜欢吗。”苏言眼睛里的温柔突然暗淡下去。我意识到我说错话了,随即笑容满面:“怎么会呢,公子是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梨花的。” 他倏地又笑起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果然……果然还是不能露出马脚,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替身,苏言知道我是假的,只是不知道我是来刺杀他的人罢了,他以为我只是一个和小星星很像的女子,故此把我当做替身,若是我流露出一点和小星星不符合的特征。那么他就会怀疑我,猜忌我,甚至不复温存。 我看着他的笑容,顿时觉得有森森寒意。 林小隅啊林小隅,你怎么这么蠢啊,替身都当不好,还怎么杀死他,还自己自由啊。 biqμgètν 第139章 湖心亭听雪 我在小竹宛住下,小竹宛的一切布置都和皇宫格格不入,甚至就像是一个普通大户的府邸,处处清新淡雅,连花也不名贵,但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比如桌上摆着的纸墨笔砚,顺序是反的,因为苏言知道我的使用习惯。 还有衣柜里的衣服,也是用衣架子一件一件晾起来的,苏言说这个小玩意是当年小星星教给他的,那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我默默看着不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的资格,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细节,都不是为我准备的,而是那个叫做小星星的女孩子,苏言说她没有人爱,她很可怜,但是我觉得苏言是喜欢她的,还是有人爱她的。 不像我,自欺欺人,跳梁小丑。 苏言今日下朝后说是学了一首新曲子,要弹给我听,约在未时御花园的湖心亭,然而到了未时,却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望着雨幕,也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按照言情小说的通俗套路,苏言应该是站在雨中等我的,我如果不去的话也太没人性了,于是叫来小吾拿了伞,小吾本是要陪我一起去,我看着雨大,就让她留在了小竹苑,步行至御花园,大雨滂沱,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绣花鞋更是完全被浸湿,行至湖边,却不见湖心亭里有任何人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小隅啊林小隅,还真以为这是玛丽苏偶像剧嘛,哪个傻子会等你嘛,我转身就要走,却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是男人的声音:“小隅,你迟到了。” 我仰首,苏言撑着一把青竹伞,说道:“走吧。” “方才……方才你怎么不在。”我支支吾吾地问道。 苏言从身后拿起一件裘衣,将我裹了进来:“春寒料峭,回去替你捎了件衣裳。”biqμgètν “谢谢……” 苏言拉起我的手,乘船至湖心亭。 我想起上次我假装落水在一边,苏言故作没有看到我,还说我是鸭子,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没有。”我摆了摆手,道:“还不是我出糗的那次,公子也狠的下心,就不怕我真的淹死了。”bigétν “淹死了也好,免得我心里多了一个牵挂。”苏言打趣道:“坐下吧。” 我们铺毡对坐,小厮递给我汤婆子,我托腮,痴痴地看着苏言,苏言坐在琴边,轻手一拨,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听我弹琴。” 我愣了愣,只能接着话:“是……是啊,公子琴技天下独绝。” “可我只想弹给我想要的人听。”苏言拨起了第一个音,接近着,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急时如千军万马,缓时如细水长流,琴音袅袅,不绝于耳,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水流清欢平静,恰似近水楼台先得月,清冷明月之光辉触手可得,听得我如痴如醉。 突然,如裂帛一般骤然停止,我如梦初醒,拍了掌。 “你可是还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恩。” “那公子如果弹不出来,是不是要受罚。” “好。” “惩罚什么我说了算。” “好。” 我托腮,思忖道:“那就弹一首江南吧。” 苏言身形一震。 公子,那就弹一首江南吧。 我最喜欢江南了,因为我喜欢啊,细细的柳,缓缓的流水,还有如春风般温柔的公子,我啊……最喜欢江南了。 我看苏言愣住的样子,以为他是不会弹,哈哈大笑起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公子刚刚答应我……” 话只吐了一半,袅袅琴音声起,果真是江南。 我只好闭上了嘴。 我喜欢江南这首曲子,因为它舒缓,柔和,唯美……用来当睡眠曲再合适不过啦,哈哈哈哈—— 滂沱大雨,湖心亭中,公子青衣,临水抚琴,青丝逶迤,衣裾轻扬,烟笼寒水,春寒料峭,我望公子,岁月静好。 等等——我记得这个湖下面的水草很多,像我这个游泳高手上次都差点丢了小命,更何况苏凌不会游泳,这说明皇室一族全是旱鸭子,我若是和他双双跳进水中,那么我再把水草缠在他的腿上,他是不是…… 我阴险得笑了,故作悠闲地站起来,走到栏杆边,道:“我喜欢和公子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是……” 我向小厮看去。 苏言明白我的意思,吩咐小厮离开。 小厮离开后,苏言又弹了好几首曲子,只不过我心中有鬼,全然听不进去。 我故作自然地在栏杆上看雨,突然脚下踩滑摔进了水中,急得哇哇大叫。 叫了几声,立马潜入水中,营造出一种我不行了的假象,实则我是潜入水底,等着苏言来救我。 苏言果不其然立刻跳了下来,向我游过来,我见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故作痛苦地被水草缠绕在水底,苏言游到我的身边,低头去解开我身上的水草,我则在他低头之时,将其他的水草缠在了他的身上,等他解开了我的水草,我装晕,实则是控制身体的平衡,让它自然上浮,这样就不会觉得是我自己游上来的了,期间我半睁开眼看着被困在水下的苏言,愧疚道:“对不起,若是有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来还债。”ъitv 浮到了水面上,我呛了好几口水,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水下没有动静了才放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啊,陛下掉进水里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小厮闻声赶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哭丧着脸,道:“都怪我贪玩,掉入水中,陛下为了救我,呜呜呜呜,快去救陛下啊。” 小厮大惊:“你说什么!” 随即就要跳下水去。 这时突然有人笑着说:“别去了,朕好好地在这里。” 我跟遇了鬼一样地迅速跳开,看到苏言站在雨中,笑着说:“小隅替我伤心,朕很高兴。” “……”诈尸……诈尸? 我连忙凑上去:“陛下……您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 “朕的确被水草困住,不过稍施点内力,自然无事。” “等等……您……您会游泳啊。” 第140章 会游泳 “是啊,怎么了。”苏言笑道:“你别担心,朕无碍。” 我担心个毛线啊,我真是巴不得你有事啊,不是,这同样是兄弟,应该都不会凫水啊,这怎么设定不一样啊。 我耷拉着小脸,无奈地说道:“公子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好,朕打伞。”苏言举起青竹伞,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使眼色,小厮立刻退下,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雨中,苏言的青丝不经意地飘到我的面庞,我恍惚间抬头看这个男人的后背,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 他只有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自称我,有外人在也是会称朕的,我倒是喜欢他给我的感觉,不像那么高高在上,却遥不可及,他每次站在我的面前,我总觉得离我很远很远,或许我知道他的好都不是对我的吧。 自从我进了小竹宛,苏言是天天都往这里跑,相比于那些进了宫就没看到过皇帝的人,我可真是天天见到,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然而苏言将我保护得很好,我没有遇到一丁点麻烦的事。 只是这日午后,有个我面生的小宫娥走进小竹宛,我叫住她,她将面纱摘下来,我惊讶道:“林三公主?” “小隅姑娘。”林汐几步走来。 我邀她进房:“进来说。” 我左右看看,没有人,关上门。 林汐随即掉下泪来,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小隅姑娘,你一定要救救王爷啊。”美人垂泪,往往惹人心怜,更何况是这种绝世美人。 我安慰她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徐徐道来:“陛下要将王爷分配至边疆带兵了。”ъitv “这怎么了,边疆带兵王爷正好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 “小隅姑娘你是不知道,这次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一边的边塞,而是……而是和大楚的边塞,要知道大楚和大晋有世仇,大楚以蛊虫闻名,那边塞之地根本就是大楚豢养蛊虫的地方,那地方寸草不生,全是毒虫,别说是王爷了,就连普通的士兵都不愿意接近那个地方,况且,平时只用驻扎在十里之外的微骨亭就行了,这次陛下居然要让王爷就驻扎在边界,可不是存心要王爷死吗。” “还有这种事。”我站起身,愁眉不展:“林三公主可是知道陛下因为什么做出了这个举动。” “好像是几日前调查贪官一事,王爷抓错了一个人,陛下说他栽赃陷害朝廷命官,让他去边塞反省。” “这……”我纵然心急如焚,可是后宫涉政乃是大忌,我现在捉摸不透苏言对我的态度,贸然……只怕会引火上身,可是苏凌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毒品,纵使我知道他再有害,可是我还是趋之若鹜,因为我喜欢他啊,仗着我喜欢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是吗。 “小隅姑娘!”林汐再一次哭了起来:“我知道陛下很看重小隅姑娘,若是小隅姑娘劝说陛下,陛下一定可以回心转意。”biqμgètν “三公主,你放心,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王爷……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得靠王爷重获自由。”我强颜欢笑:“我会去找小皇帝的。” 林汐得到了我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道了谢,匆匆离开了小竹宛。 芭歌在林汐走后推门而入,道:“这是一步险棋,很可能会暴露你和王爷的关系。” “不会的,我自有分寸。” “好吧。” 申时,苏言照例来到小竹宛用膳,饭桌上,我却心不在焉的,苏言一向心思细腻,他放下碗筷,问道:“小隅,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倒是不关我的事,只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觉得对公子不利,心里不畅快。” “哦?听到了什么,让我们家傻丫头这样郁闷。”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到宫人说,陛下要将凌王爷送到边疆去?”我摇摇头,道:“小隅听说凌王爷是陛下唯一的血亲,这一行万里,怕公子想念表弟罢了。” “哦?就是这件事吗。”苏言含笑:“那小隅觉得怎么办。” 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嘛,如果我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后宫涉政加和苏凌不清不楚,我只好道:“这件事是公子自己的事,又不关我的事,公子想让我废脑筋替公子想办法,我才不会吃这个亏呢。” “是,傻丫头学聪明了。” “只是我觉得,就算是这个凌王爷再怎么讨厌,再犯了什么错,也是公子唯一的亲人了,我听说有句诗叫做: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去万里路,不知何时是归期,若是陛下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小隅会替陛下难过的。”我嘟着嘴说道:“公子不要成为小隅这种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孩子啊。” “无碍,你还有我。”苏言突然抚上了我的头顶,摩挲着,温柔地说道:“不怕,你只要有我,一切都会好的。” 我愣住,半晌,挣脱开,坐回自己的位子,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我知道啊,哼,干嘛说这种话。” “傻丫头,,还吃吗。” “不吃不吃,气都气饱了。” “撤下去吧。”苏言道。 我躺回床上,苏言道:“今日想听什么故事。” “恩……讲讲公子以前……以前的事?”我小心地试探:“登基之前的?” “好。” 他温润的声音一点一点浸入我的心,我慢慢合上眼。 自从离开了山丘下的那间小木屋,苏言再也没有和我睡在一起,往往是在我床边坐到我睡着,再自己离开。 他不会在小竹宛留宿,更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带有任何过于亲昵的举动,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算个什么了。这倒也好,我之前还在百般担心勾引他还能保住自己的身子吗,或者如果说服他不要碰我呢,现在看来,别人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第二日,苏言收回了那道命令,苏凌留在了京州,只不过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这前后的惩罚力度天壤之别,让满朝文武哗然。 第141章 小隅姐姐是好人 然而苏凌并没有领我的情,当夜,他直接找到了我,我看到那个墨色的身影在黑夜的笼罩下,孤高清冷。 我不敢出声,直到他转过头。 “林小隅,谁给你的胆子。”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勒出一道白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多大的几率暴露自己?” 我哑口无言。 “你以为我皇兄坐上这个位子,是因为他温柔,待人和善?” 我默不作声。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可能会让我们前功尽弃,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不听本王的话,本王都没有给你发号施令,你就敢擅自行动?” “你都知道了。” “能让我皇兄改变主意的,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张丞相,夜莺,还有你吧,张丞相和夜莺不可能帮本王说话,所以这并不难猜。”苏凌道:“别拿你自己的自作聪明摆上台面。” “可是……”我坚定地抬起头:“可是您去的话,是会死的啊。” “关你的事吗。”苏凌看着我,双眸比这无边的黑夜更黑暗。 “我……”是啊,关我的事吗,我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一个控制的人偶,无悲无喜,无牵无挂,我又能说什么呢,把我那肮脏的想法告诉他吗,本来已经卑微如尘,更要作贱自己吗。 “自然,若是王爷死了,我的解药怎么办。”我轻笑,掩饰自己眼底的悲伤:“王爷想死,那就去死好了,我可还不想死。” 苏凌静默地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不错,这才是杀手该有的态度,林小隅,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王爷也要好好活着才是,若是死在了我的前面,估计这苏言也是杀不了了。王爷的野心可就泡汤了。” “哦,是吗。”苏凌的笑容渐渐收敛,冷眼道:“那你可要失望了,本王可不会死在你的前面。不过……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做了,若是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没有资格擅自行动。” “我知道了,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我转过身,听到身后无声,再扭头看时,已经没有人了。 突然,身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响动,我皱眉,几步走到那草丛边,从另一边绕到草丛后,看见一个身穿藏红色的宫女站在一边,我掏出怀中的匕首,直接将她按倒在地,那宫女想要尖叫,被我捂住了嘴巴。 “你都看到了?”我认得出来,这个是喜贵人身边的宫女,看来这个喜贵人贼心不死,还想抓我的把柄。 “没……没有!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她眼神躲躲闪闪,我知道她应该都看见了。 “没看见什么。” “什么……什么也没看见。”小宫女支支吾吾道。 我笑道:“怎么会没看见呢,你有眼睛又不是瞎子,这花这草这树,不全都是你看见的吗。” 小宫女惊慌失措,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说道:“你私通凌王爷,若是陛下知道了,你不得好死。” “私通?”我的匕首在她的颈间轻轻划过:“你说什么?” “我说,你仗着陛下的宠爱,淫乱后宫,不得好死!” “你猜猜陛下会不会知道。” “你……私自在宫里杀人是死罪,你无名无份,若是惹恼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她看到我眼中毫无惧怕之色,只好哀求道:“姑娘,放过我吧,我保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姑娘……” “好啊,我放过你。”我坐起身,她欣喜地站起来准备,转身就跑,我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从背后将匕首刺进了她的心口,她震惊地转过身,木讷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片一片染红了她的藏红色衣裙,“你……你……为什么……” 我将匕首从她的心口抽出来,鲜血如注,我抱憾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可不相信任何人,只有死人才什么也不会说。” 我的心里无波无澜,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从怀里拿出芭歌给我的散尸粉,这种粉末可以让 ъitv尸体顿时化为飞灰。 小吾听到声响走了过来,却看到我杀人毁尸的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谁,谁在那里。”我猛地转身,看到小吾才松了一口气,道:“怎么了。” 我伸出手去,她几步上前,看到我满身的血迹,担忧地说道:“小隅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害怕手里的东西吓着她,故意往身后放了放:“小吾,你叫三叔来收拾一下,那个……你都看到了?” “嗯。” “你……会不会害怕。”我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我……我知道小隅姐姐是有苦衷的。”小吾不顾我身上的血迹,抱住我,道,“小隅姐姐救下小吾的那一天开始,小吾就知道小隅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自嘲道。 “小隅姐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我看着自己这双手,笑着说:“我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杀人也能这样顺理成章,我还是个善良的人吗,小吾,你错了,我是个坏人,坏女人。”bigétν “不会的,小隅姐姐不是坏人。” “又怎么不是呢,向来小说女二号都是心地歹毒的坏女人,我可不就是吗。” “虽然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但这一身的血迹,小吾带姐姐去沐浴吧,小吾知道姐姐不喜欢血腥味的。”小吾拉着我离开。 这个丫头是喜贵人的人,之前杀掉的那个太监也是喜贵人的人,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下人,必然有所察觉,估计已经知道我杀人灭口的事了,此后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苏言再怎么宠溺我,若是让他知道我是个心肠歹毒的杀人凶手,和他记忆里单纯可爱的小星星相差甚远,我的目的就更难达到了,此事我也和芭歌提起,芭歌道:“喜贵人的梁子我们已经结下了,若是留着,后患无穷,她既然存心找死,那就把她除掉吧。” 第142章 私藏男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喜贵人为了除掉我那是煞费苦心,奈何散尸粉威力无穷,尸体无迹可寻,内务府也是登记了两人失踪,却找不到尸首。 清晨漫步,御花园里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马思雨,显然她就是来找我的。 我无名无份,也不知道要行什么礼,思来想去就行了个宫女的礼,马思雨看着我,笑道:“还是知礼数的。” “娘娘金安。”biqμgètν “你叫林小隅是吗。”马思雨道:“你们都先下去吧,陛下最近看林妹妹看得紧,好不容易遇到一次,本宫可要和妹妹说些贴己的话。” “是。” 众宫女告退,马思雨将我扶起来,行至一处凉亭,我们坐在石凳上,马思雨的脸冷下来,道:“本宫真后悔怎么没发现你这个女人。” “哦,娘娘这是在说什么呢。”我笑脸相迎。 “陛下从不和女人接近,就算是本宫与陛下夫妻多年,陛下和本宫从未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这些事也不怕告诉你,本宫知道你的目的不一般,断断不是为了争宠这么简单吧。”马思雨冷笑道:“能让陛下日日陪伴,将一颗心拴在你的身上,的确需要本事。” 看来这个马思雨不单单只是个闺阁无脑争宠女这么简单,之前和苏凌一起入宫时,估计都是恋爱脑,现在对付起情敌那是杠杠的。 “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只知道奴婢对陛下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至于陛下为何如此喜欢奴婢,奴婢真真不知了。” “你是四方城中一个小吏的女儿?” “是。” “林小隅,本宫不怕告诉你,你若是自己跟陛下求出宫便好,若是需要本宫帮你,那就不是现在和你说说话那么简单了。”马思雨抓起我的手臂,道:“你若是想对陛下不利,或是谋划着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本宫定让你死无全尸。” 我挣开她的手,收敛笑容:“娘娘只会用威胁家人这一老掉牙的招数吗,那很抱歉,这对我没用,我巴不得我家里那群死鬼早点暴毙,娘娘若是想帮奴婢完成这个心愿,奴婢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当然,这身份是假的,那个什么四方城的小吏,我更素不相识,随便马思雨作妖,干我何事。 我素手柔荑,撩起耳边的青丝,道:“至于娘娘想问奴婢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嘛,那就是一心一意对陛下好,让陛下心中只有奴婢一人。” “你——!” 马思雨没想到我如此嚣张,气得话也说不出,转眼,她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休怪我下狠手了。”biqμgètν 话音刚落,小吾就从小竹宛的方向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姑娘——”她看到马思雨,吃了一惊,“娘娘金安。” 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姑娘,喜贵人说小竹苑私藏男人,现在正在验身呢,林将军他……此外,喜贵人又说我偷了他们春芳殿的东西,现在正在搜院子,散尸粉还……” 我站起身,看向马思雨,她悠哉悠哉地与我对视,道:“看来妹妹有的忙了。” 我没理她,跟着小吾离开。 “这件事小皇帝知道了吗。” “陛下还不知道,估计是喜贵人已经掌握了确切证据,想来个先斩后奏,毕竟这两件事一个事关小隅姐姐清誉,一个人命关天,若是都被查出来,陛下那边……” “也是了,如果小皇帝知道,断然不会允许她随意搜小竹苑的。”我道:“小竹宛之前是禁地,宫中人都知道那地方不同寻常,这新进的秀女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喜贵人能进小竹宛搜院,没有马思雨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喜贵人太天真了些,被别人当成炮灰还不自知。” “小隅姐姐打算怎么办,如果陛下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小隅担心道。 我笑了:“是吗,你忘了喜贵人对上的是谁了,那可是芭歌啊,连苏凌都欣赏的女人。” 我们回到小竹宛,果然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喜贵人趾高气昂地站在小竹宛里,和芭歌对话。见到我,喜贵人讽道:“哎呦喂,这小竹宛的正主回来了,妹妹来说说吧,本宫听说你们小竹宛藏着假太监,这假太监入后宫可是死罪,姐姐必然相信妹妹不会作出这种事,只是宫里流言菲菲,只有让我们来查一查,才能证明妹妹的清白。” “姐姐说的极是。” “本宫还听说最近宫中失踪的几个宫人都和妹妹有关,恰恰这些宫人都是本宫宫里的,这本宫和妹妹之前是有些误会,因此害妹妹遭别人闲话,姐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搜不出什么,姐姐才好替妹妹证明清白,妹妹不会拒绝姐姐的一番好意吧。”喜贵人说得情深意切。 “自然不会。” “只是你们这小竹宛的婢子太不知天高地厚,偏偏将本宫拦在了外面。”喜贵人眼神恶毒地看向芭歌:“你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我家主子都说了,那么奴婢自然会协助娘娘搜查,不知道娘娘要怎么查呢。”芭歌欠了身,恭恭敬敬地道。 喜贵人哂笑,“自然是让你们小竹宛里的太监都出来,一个一个脱光,验明正身。” “哦,这自然是可以。只不过……”芭歌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我们小竹宛私藏男人一事子虚乌有,自然是不怕查的,只不过娘娘身为一宫之主,又是陛下的爱妃,这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看男人的下体,实在是一件风流韵事啊。” 话音刚落,小竹宛的婢子们纷纷笑起来。 喜贵人怒目圆睁:“笑什么笑!” 我道:“唉,芭歌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喜娘娘是什么人啊,难道会在乎这些名誉嘛,纵使陛下之后嫌弃娘娘清誉,娘娘为了替我证明清白,又怎么会在意呢。”bigétν 芭歌恍然大悟,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忘了喜娘娘是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既然如此,都站出来,脱给娘娘看。” 小竹宛的太监们都站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脱衣解带,实在是一大奇观。 第143章 自食其果 “等等!”喜贵人或许觉得我说的还是很有道理,咳嗽了两声,道:“本宫怎么能见这种污秽的东西,小翠,你替本宫一一查看。” 叫小翠的宫女站了出来,看样子是喜贵人的心腹,小翠带着一众人进了房间。 我们都站在房间外等待结果,被检查过得小太监一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最后只剩下三叔了。只是这两人好一会儿也没有出来,喜贵人喜上眉梢觉得马思雨给她的消息果然可靠。 谁料二人出门之后,小翠面露难色,慢吞吞地说:“娘娘,都检查过了,全都是……没有假太监。” “你说什么!”喜贵人猛地看向我:“这不可能,明明……” 我打断她的话:“姐姐不是要证明妹妹的清白吗,这清白证明了,姐姐却还要……” “本宫……”喜贵人只好吞下这口恶气:“既然没有假太监,想必是宫人们议论乱了分寸,姐姐会好好处理这些造谣生事的人。只不过这药粉,还请妹妹通融我们进去找找。” “请便。”我退让一步。 喜贵人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闯进了小竹宛。 我知道,散尸粉不必藏,就算是藏好了,他们在搜的时候也会放进去,然后栽赃陷害,虽然人的确是我杀的,也不存在什么栽赃陷害,只是对上芭歌这种女子,喜贵人就真的只是个闺阁女子了。 我淡定地看着喜贵人带来的人把小竹宛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应该是受了马思雨的指点,翻找的时候还特意打碎各种物品,把小竹宛弄乱得一塌糊涂。 而我只是淡淡地笑。 “找到了!”突然,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手中拿着瓷瓶,道:“娘娘,找到了,这就是散尸粉!” 喜贵人故作惊讶道:“散尸粉是什么。” “回娘娘,散尸粉就是能让人的尸体瞬间化为粉末的可怕毒药,这死人化尸,活人腐蚀血肉,乃是江湖上最歹毒的毒药之一了。” 喜贵人故作担忧地看着我:“妹妹……你的小竹宛怎么会翻出这种东西,这……这……李公公,照理来说,应该按什么罪处理?” “回娘娘,这是死罪啊。” “死罪……妹妹,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没理她,只是等了一会儿,看到小吾从小竹宛外跑了来,我低声问:“人来了?” “来了。”小吾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伴随着一声三分疑惑七分怒气的男声,喜贵人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身竹青色的长衫少年携着宫人走进,苏言很少有生气的时候,这一次显然是气极,温柔的眉眼里也全是怒气。 这估计是喜贵人第四次看见她的“夫君”了,第一次是选秀后的单独见面,第二次是营地里的献舞,第三次是在山下的小木屋前,第四次,就是现在。 不得不说,苏言真是好看啊,太好看的,俊美得甚至有些妖异,喜贵人都看呆了。 不过她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正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温柔地与我说话:“发生什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姐姐突然说我又私藏男人,又是私藏毒药的,小隅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眼泪簌簌,委屈道:“公子一小会儿没有来,姐姐就咄咄逼人,小隅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姐姐这样不高兴。”biqμgètν “喜贵人?”苏言看向这个身着华服的女人,他根本记不得她。 “陛下……”喜贵人欣喜,“陛下,你不要听这个女人妖言惑众,明明是臣妾在她的屋子里搜出了散尸粉,此前,臣妾的两个宫人莫名其妙都失踪了,这有人怀疑是林姑娘做到,臣妾断然是不相信的,为了证明妹妹的清誉……这……才……” “你骗人!”我扯着苏言的袖子,眼中秋波流转,好像一汪清泉:“姐姐此前又是喂马儿毒药,这次又说我藏男人藏毒药,小隅连毒药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相比于使用毒药的姐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那这散尸粉又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从小竹宛里搜出来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捂住脑袋,无助地看向苏言。 苏言冷冷地看向喜贵人,再看了看满目狼藉的小竹宛,道:“你不知道,这地方,没有朕的允许,进来是死罪吗。” 喜贵人猛地一惊,这件事,马思雨可没有告诉她!什么禁地,什么……怎么回事…… “陛下恕罪,臣妾,臣妾不知……”喜贵人立马跪下,道:“臣妾也是听说了妹妹私藏假太监,害怕有损后宫清誉,这才急……” “搜查东西,至于将这里弄成这个样子吗。”苏言淡淡地问,他的声音无悲无喜,平静得喜贵人都以为他不生气了。 “回陛下,手下的人没轻没重,臣妾定要好好惩罚他们,只是这林姑娘的……” 突然有个小太监不知怎的摔了一跤,落到喜贵人的华服上,那一双手突然溃烂,小太监大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芭歌大叫道:“是散尸粉,喜贵人身上有散尸粉!” “什……什么——”喜贵人一惊,四周的人瞬间离她好几步远,苏言将我护在身后。 “怎么会。”喜贵人愣了,她颤抖地看着自己华服上的白色粉末,究竟,究竟是什么时候沾染上去的? 芭歌缓缓道:“喜贵人方才并没有参与搜查,也没有碰过搜出来的瓷瓶才是,怎么身上会沾染散尸粉呢?” “本宫,本宫怎么知道!” 那小太监还在大叫,一双手立刻溃烂,苏言蹙眉:“拉下去。” 小太监被拖走后,我颤抖着身子,道:“我不知道和姐姐有什么深仇大恨,姐姐竟然这样处心积虑来陷害我。”我松开拉着苏言衣角的手,悲痛道:“既然这个宫廷里容不下我,小隅还是不要在这里惹人心烦了。” 苏言重新拉住我,道:“别怕。” 喜贵人浑身无力地瘫痪在地上,麻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怎么会……怎么跟马娘娘说的不一样…… 第144章 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言道:“朕最厌恶有这么多人到这里来了,果然这宫中禁地也禁不了人了吗。”biqμgètν 喜贵人带来的宫人全都跪倒在地。 “既然如此。”苏言眉色一寒:“夜莺,全杀了吧。” 我被他拉住的手也僵硬了起来,我——我没听错吧?全杀了?我知道苏言必然会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全杀了吧?这上上下下,起码有四五十个人啊。 包括我在内的几十人,全部惊呆了。 那些被喜贵人带来的宫人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哭天喊地,求苏言网开一面,但夜莺没有给他们多说的机会。 喜贵人更是如魔怔一般,爬到苏言的脚下,哭着哀求,却被苏言一脚踢开,道:“夜莺,你速度慢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夜莺杀人,还是用他的独门绝技杀人,一针刺穿大脑,不见血,却一针毙命。我根本看不到夜莺出针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只有一行一行人唰唰唰地倒下去。 我连为他们求情的时间都没有。 我第二次看到自己眼前布满尸体,第二次看苏言的眼神中有了恐惧。 苏言的手温柔地敷上我的眼睛,轻声道:“别看。” 我的身子僵直,动弹不得。 再过一会儿,只听见窸窸窣窣的拖拉声,苏言的手放开时,小竹宛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地上没有任何的血迹,也没有任何的杂乱,那些被喜贵人打碎或者弄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恢复如初,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小竹宛依旧春风和煦,依旧生机盎然。 我这才认识到,苏凌说的苏言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一国之君是什么意思,一张笑如春风的脸下藏着的全是心狠手辣。而他似乎没有刻意跟我掩饰。 笑面虎,实实在在的笑面虎。 小吾已经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拉着芭歌的衣角瑟瑟发抖。 芭歌和三叔把她掺回屋子,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苏言,夜莺三人。 夜莺笑眯眯地说:“公子还是这么会护着人,从来都是拿我做苦力的。” “可是你今天的苦力也没做好。”苏言好笑地看着他。 夜莺酸溜溜地说:“是啊是啊,公子美人在怀,哪里记得我这可怜的御前侍卫,还嫌弃我速度太慢。” “一个大男人还要跟我贫嘴?” “不敢不敢,这种事情是小星星的特权,我哪儿敢。”夜莺笑着,拂袖而去。 我也是看到了他们私底下的模样,原来真是要好的没有君臣之分的。 苏言这才低头我,他眼里藏着一层水雾,我根本看不透这个男人。我突然觉得要加快速度了,我害怕我越久,越会被他发现。 苏言道:“害怕了吗。” “我……”我咬紧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好意思说害怕吗,难道我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只需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就够了。”苏言道:“这是我欠你的。” 不,并不是欠我的,而是欠那个叫小星星的女子,他欠了她什么我不知,只是用我当做替身来偿还他心里的罪罢了。 所以他和小星星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 “我不害怕,只要公子在我的身边,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笑着说:“公子会一直一直保护我的,是不是。” “是啊。”苏言怅然。 是夜。 黑云压檐,无星无月。 这个夜晚,小竹宛里凄清得可怕,因为白天的事,所有人都很压抑,睡得也早,只有我还伫立在窗棂前,不知道在想什么。biqμgètν 今日小翠单独查看三叔时,是三叔喂了她毒药,以至于小翠为我们所用,喜贵人万万不知道我小竹宛的这个假太监武力如此高强。 散尸粉就是在那个时候,三叔让小翠洒在喜贵人的衣裳上的,而那个突然闯出的小太监,也是三叔用石子绊倒,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提前设计好,将计就计。 芭歌不知觉地靠近我,道:“夜深了,休息吧。”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断断续续道:“歌儿……我……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做错了。” “……” “如果我没有那样做,那么他们几十个人都不会死,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我最多想到苏言把喜贵人废黜,没想过他会杀了那么多人的,我真的真的没有想过。”我捧着脸,捧着这一张水出芙蓉,倾国倾城的脸。 芭歌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会死。” “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芭歌道:“你忘了吗,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只是死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你就如此怅然若失,若是让你亲手杀死那个人呢。” “我……我不会心软的。”我道:“潜伏的老虎最可怕。” “你既然都明白,那就快些休息吧。” 芭歌给我留下了一盏灯,默默关上了房门。 烛光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异常温暖。 我想过了,若是平时在饭菜里下毒,那必然是会被试菜的太监发现的,但若是在试菜之后下毒呢。 我与苏言日日在一起吃饭,自然不能出在我小竹宛,但眼下更好有机会,春日将尽,夏日临,这后宫要举行夏日的赏花大会,马思雨自然是安排的主子。biqμgètν 届时赏花会上苏言也会来,品花赏舞。 马思雨不会放过这个一展身手的机会,我听闻她做得一手好点心,若是我在她的点心里下毒,那么东窗事发后既牵扯不到我,没有被发现还能杀掉小皇帝,也牵扯不到我。 自喜贵人事件后,新进的秀女都知道这小竹宛是禁地,便无人敢来了,至于马思雨也看出了苏言对我无下限的偏爱,加上赏花大会要忙的事很多,也就没来找我茬,苏言日日都会来,有时候甚至把折子也一起带来,他看他的奏折,我看我的《后宫的风流秘术》。 很是惬意。 虽然苏言经常告诉我不要看这种教坏小朋友的书,但我觉得无伤大雅,更何况,我看起来很像小朋友嘛? 第145章 毒药 赏花大会,顾名思义,就是赏花。另外,它还有一个引申的含义,就是赏“花”,这些个后宫的嫔妃们一个个都把自己打扮得跟朵花一样,只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为自己夺得恩宠。 但面对苏言这种一心扑在我身上的皇帝,她们怕是没辙了。 又遇到我这种千年美女,她们更是只能自暴自弃了。 但马思雨是什么人,苏言的原配啊,她会轻易放弃嘛。故此,我们这位马娘娘花了整整七日研究出了四道甜点。 我不禁替她惋惜,这么好的甜点就要报废了。 终于到了赏花大会这一日,苏言早早就告诉我要带着我一起,并且让我坐在他的旁边,夜莺也来找过我,要我入夜陪他聊天解闷,我先是答应着,反正这赏花大会上的风波可让他晚上没心情和我聊天了吧。 苏言站在院里等我,芭歌替我挑选衣服,我瞥了一眼桌上的清一色鹅黄碎花裙,道:“就挑最可爱的那件吧,另外发髻我自己梳。” “哦?”芭歌笑道:“你扎的头发那能看吗。” “别有深意。”我当然是要扎苏言上次在小木屋里替我梳的那个发型,听说是小星星的专用发型,我这可是要做到知行合一。 一切就绪,我推开门,院子里的梨花香扑面而来,夏日里,梨花洋洋洒洒,将日光割成碎银,跳跃在梨花树下的少年的锦衣华服上,他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笑容溢出二月春色,平生一处温柔,细堆眼角。 我愣了神,苏言走近我,伸出手将我拉住,大手揉着我的小手,我竟然红了脸。 “走了?” “啊——好——”我低下头,任由他拉着我大步向沁芳园走去。 这次赏花大会,不止苏言和后宫的嫔妃,也会宴请一些家臣,比如夜莺,比如苏凌,比如张恒之,余寿之。 我和苏言赶到沁芳园时,众人已经就座。我们走进沁芳园,所有来客纷纷起身,高呼:陛下—— 苏言道:“诸位请坐,此时是初夏之际,赏花大会,无需那些繁文缛节,诸位随意随心。” “谢陛下——” 苏言拉着我一路走到最高位,有人已经在苏言座位旁替我多置办了一席,我便坐在那个位置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位子怎么看都是皇后的位子,我就是一个区区任何名分都没有的后院女人,坐在这个位子上,没有人非议我,都是苏言的淫威震慑了。 苏言的桌席上摆放着各种糕点,我看了一眼,并没有马思雨准备的。 看来是还没有呈上来。 我的视线除了苏言的桌席,就是落在了离我们位置最近的苏凌身上,他一席墨色长衫,玉冠华服,眼神里尽是冷漠与疏离,我望着他的眼,一眼又一眼,望了再望,望不到底一般。 苏言突然抚上我的手,微笑道:“小隅在看什么。” 我连忙收回视线,“我——没什么——” 我扫了一周,张恒之看我的眼神让我毛骨悚然,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余寿之看我的表情也很可怕,估计是想继张恒之之后喝我的血,妈耶——我和这些前朝大臣没什么杀父之仇吧。 再往后宫群一看,那何止是剥皮抽筋,起码要把我做成人肉包子的心都有了,我咽了一口口水,还是看苏言吧,看他舒服点。 随着苏言宣布开宴,丝竹之声起,舞姬的舞蹈翩然而至,但苏言的心思全然不在期间,他只是看着我,温柔如水,恨不得把我泡在里面。 “想吃什么。”苏言问。 没等我说话,苏言就把鸡腿端到我的面前,道:“本来御膳房备的都是清淡的素菜,但我知道你就喜欢这个。” 知音!简直就是知音啊!姐姐我行走江湖几百年,无肉不欢。 我欣喜若狂地接过鸡腿,抱歉地笑笑,然后一口一口吃起来,吃相极其难看,难看得四座都看不下去了。 苏言没说话,在我吃光一个鸡腿后,拿丝巾替我擦手,我看着他垂下的眉眼,心如刀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日这个男人就会死了。 苏言道:“以前总没有这样的机会,其实我是很后悔的,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也会那么做,只是因为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那么做,而现在不一样,我可以不那么做了。” 我木木地听着,虽然不懂。 “今夜,我带你去看星星吧。”苏言突然道:“未央宫内有座摘星阁,你应该还没去过。那是晋国大祭司算测天象的地方,今日的星辰应该会很美。” 可是……可是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我将悲伤的情绪偷偷埋起来,笑着答应。 半晌,有嫔妃上前献舞,苏言也只是一味地敷衍着,我看着那些日日夜夜为了博君一顾的女子不断地练舞,却连君上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帝王情,果真薄情。 眼前的这些美好,不全是镜花水月吗,我只是冒名顶替的假货,一旦原形毕露,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折磨与痛苦。 一舞毕,苏言随意赏了点东西便匆匆打发。 马思雨此时上前,她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的锦衣,袖口和衣角处都是用金丝线秀的大朵金牡丹,看起来妖艳妩媚,头上的金步摇配上花容髻,好一朵艳花。 “陛下,听闻陛下最爱吃清淡的糕点,臣妾最近新研究了几道糕点,希望陛下赏个脸,替臣妾尝一尝,若是喜欢,臣妾便将法子告知御膳房,也能替陛下分忧。” 马思雨毕竟是原配,苏言的目光这才从我身上移开,淡淡应道:“爱妃有心了,这就呈上来吧,一番心意,朕自然是要捧个场。”biqμgètν “谢陛下。”马思雨早就备好的糕点端上来,只见四个如花似玉的美宫鹅端着盘子,袅袅娜娜地走到御前。 试菜官一个一个用银针试菜,无误后呈苏言的案上。 但我知道,那些菜里的确没毒,有毒的苏言的筷子,是他刚刚替我擦手时,我替换了无毒的筷子,我的袖子里藏着的才是原本的筷子。 第146章 栽赃陷害 只要……只要他吃下去的话,我闭上眼。随着苏言夹起一块糕点,我的心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只要他吃下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在他即将要把糕点送入口中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停止了。苏言放下筷子,道:“朕怎么先入为主了。既然是爱妃的一片心意,自然是先让爱妃先品尝了。” 我震惊了。 错愣地看着苏凌递给马思雨的糕点,如果马思雨就这么吃下去,那么她毒发身亡,那么我不但杀不了苏言,这个下毒的矛头也不会落到马思雨的身上了。 如果马思雨吃下去,那么必然会检查出筷子上的毒药,更会…… 我只好拉拉苏言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饿了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可以吃第一口呢,我可是盼望着姐姐的手艺呢。” 苏言笑着说道:“既然你喜欢,自然是可以。” 我伸手去拿马思雨手里的糕点,却把它打翻在地,我诧异地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呀,就算不愿意给妹妹吃,也不至于浪费了自己的心血吧。” “你……你说什么呢。”马思雨怒冲冲地看着我:“明明是你,是你撞到地上的。” 我捂住嘴,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我可是……我可是一直想吃你做的东西,怎么会……姐姐你若是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这样栽赃陷害……”我揩了揩眼角泪水:“本来我都说我的身份不该到这种地方来,可是陛下偏偏要带我来,早知道会遭刻薄,还不如不来了。”biqμgètν 说罢,我便要拂袖而去。 苏言拉住我坐下来:“没人会说你的,你想来便来,未央宫里有什么地方是你不能去的。” 他说的这些话无疑是疯狂给我树立情敌,我只能尴尬地笑着,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都收下去吧。”苏言道:“都换下去,上新菜来,你想吃点什么。” 他刚才把那有毒的筷子给了马思雨,这会子换上新的筷子,奈何我就只准备了一双有毒的筷子,看来又是棋差一步。 “好了,你也下去吧。”苏言对于马思雨辛辛苦苦准备了如此久的糕点愣是一口都没有吃,马思雨的脸色铁青抬头的一瞬间又看见我拉着苏言扭扭捏捏的样子,双拳紧握,“臣妾告退。” 我看着马思雨愤恨的样子,其实心里并不得意,毕竟我知道,我才是最卑鄙龌龊的那一个人。biqμgètν 赏花大会结束后,苏言单独带我去摘星阁看星星,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在摘星阁的楼梯上,这摘星阁我的确是第一次来,它有几千节台阶,台阶之上就是高台,观星就是在高台上。 今夜的天气很好,月朗风清,星辰闪耀,我偷笑道:“公子,你是不是算过这天天气好才带我来的呀?没想到我的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呀。” “就你会贫嘴。”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我若是能算这些,那不成了整日举头望明月的老古板了。” “啧,说的好像你不是整日抬头望明月就不古板一样。”我吐槽道。 “到了。” 不知觉,我们已经走到了高台上,我趴在围栏上,深吸一口气,夜风醉如酒,让我有些醉了。 苏言解下他的大氅,披在我的身上,道:“风大,你若是生病了,可不要跟我哭鼻子。” “我什么时候哭过鼻子!”我鬼使神差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感受着这独有一份的温柔,我指着一颗星问他:“你知道那颗星星有什么含义吗。” “北极星,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如果有一日你忘记了回家的路,就可以看看它。” 我愣了片刻,我的家,我哪里有家呢,哪里算是我的家呢,凌王府,未央宫,还是哪里,我不知道。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其实,公子是看出来我今日故意打翻的糕点吧。” “嗯。” “那您还维护我……”我心虚地说:“我这么坏的一个女孩儿,您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那么好……” 苏言笑道:“我家小隅做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若是没有必要的原因,怎么会打翻她的糕点呢。” “对!对——”我气鼓鼓地说道:“我就是不想看公子对别人好,就是不想看公子对别人笑,公子还夸那个马娘娘,,小隅就会很不高兴。” “你个吃醋包。” “就是就是——”我嘴上说着这种心口不一的话。 “对了,自你上次跟我提过之后,我的确发现很久没有关照我那位唯一的皇弟了。”苏言远眺:“他也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无妻无妾终归惹人嫌话,我几日前在众贵族中找到李尚书家的女儿李燕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得体温柔大方,出身高贵贤惠内敛,是个好姑娘,你觉得如何。” “您……您是什么意思。” “给凌王求亲。” 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您……您就不问问凌王殿下的意思吗,况且,凌王殿下不是一直都有喜欢的女子……” “此事自然是先问过皇弟的意思。” “他……怎么说……” “自然不会拒绝,他也该成家了。” “可是,世人皆知凌王殿下和越国的三公主林汐两情相悦,如果您……” “越国三公主吗,她已经消失了三年了,听说她独自离开越王宫,一去不复返。越王因为此事,病了多日,哎,也不知这林三公主是否平安无事。” “可是……” “你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很不想我这个皇弟成家?”苏言眉目含笑:“如何,小隅是认为凌王太优秀,世间上的女子没有能配上他的吗,还是——”他突然凑到我耳边,低吟:“还是你们本来就认识,嗯?”ъitv 我的脊梁冷汗涔涔,强颜欢笑:“怎么……怎么会,论优秀,公子在我心中是最优秀的,至于认识凌王殿下更是无从说起了,我自四方城来到京州便进入宫门,哪有什么机会去见凌王殿下呢。” 第147章 罢休吗 “我还说你和怀然认识,如此也好,这说明我们本就有缘,既然不认识,也就罢了。”苏言微笑,我的后背却冷汗直冒,天知道他不是知道了什么来试探我的。 此时天上的星辰都变成了阴森的笑脸,我紧握双拳,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日子定好了吗。” “这个,问了星官的意思,也选了几个日子,想顺便叫你瞧瞧。” 我的腿忍不住地颤抖,幅度很小,也不是我想的,可他就是没来由地颤抖,我难过些什么呢。 他终究会娶妻生子,就算没有这个李尚书家的女儿,他也会和林汐在一起的不是吗。biqμgètν “有哪些日子?” 苏言给我报了好多个,我随便选了一个,他问我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我摇摇头。 “我有点饿了。”我躲开这个话题,摸着肚子,委屈道。 苏言道:“你不是今天吃了一天吗。” “那也是白天啊,现在是晚上了嘛。” 苏言汗:“那好吧,想吃什么。” “公子亲自做给我吃好吗。”我道:“小竹宛里有小厨房,我们悄悄的,别让别人看见。” “自己家里,为什么要偷鸡摸狗。”苏言笑出了声。 我轻咳两声,道:“还不是为了维护您的英明神武的形象,要是传出去,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厨房里替女人做菜,那您岂不是人设崩塌。” “没想到我家小隅还处处替我着想。” “可……可不是……谁叫我心地善良,心思细腻,优雅端庄,大方得体……” 苏言突然用手捂住我的嘴,我一愣。 他慢慢弯腰,凑到我眼睛边,笑着说:“你说假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 皇帝陛下,您英明神武的形象呢。 “那……那我现在多眨一下。”我忙眨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看在我这么可怜得份上,您就成全我吧。” “好。” 回到小竹宛,我们偷溜进了小厨房。 点上灯,苏言笑着说:“你去烧柴。” 我道:“你这做皇帝做的也太惨兮兮了的,吃个饭要自己来不说,连使唤个烧柴的人也不是专业的。” 苏言拿起锅铲,有模有样:“多烧几次,也就熟练了。” 于是苏言在上面炒菜,我坐在灶台前烧柴,偶尔这家伙还要调大火和小火,我又拿夹子把柴刨出来,用惯了天然气,这玩意难度系数太高了。 我伸夹子,却被大火碰了一鼻子灰,呛得我直咳嗽。 苏言无奈地放下锅铲,半蹲在我旁边,用丝巾一点一点擦去我脸上的柴灰,一边擦拭一边笑着:“你这丫头,这么笨,以后离开了公子,看你怎么办。” 我笑道:“那公子不要离开小隅不就好了吗,公子和小隅一直一直在一起,小隅就算再笨,不是还有公子吗。” “你这丫头。”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鼻尖,他半蹲在我的脚边,灶台里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他好看的侧颜恬静祥和,我的心跳的飞快。 若不是我有喜欢的人,再怎么样的女人都会败在他的温柔里吧,就好像温水煮青蛙,让人逃脱不开。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他,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见了他的温柔,便觉得春风也不过如此了吧。 离苏凌大婚还有十日,这十日里,京州上上下下都忙坏了,毕竟苏凌是苏言唯一的亲人,大晋皇族人丁凋敝,这苏氏一脉,只剩下了这表兄表弟二人,这苏凌娶王妃,那是大事。bigétν 我出不了宫,不知道凌王府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林汐会怎么样,毕竟她一直住在凌王府上,如果新娘子过门,两个女人相见,那又会怎么样。 据说,苏言为了他唯一的表弟,这娶亲的阵势可是比他当时选妃的阵势还大,况且这李氏一族又是大族,李燕念在京州是很有名气的小姐,这排面自然大。 届时,苏言会带着马思雨到凌王府上去,随去的还有我。 这凌王府也给各路大人发了请帖,京州有钱有势的人也都争先恐后地来参加这一盛典,毕竟这次苏言也会出面,这皇帝天颜难得一见,更何况这传闻中绝世无双的大晋皇帝,多少女子想窥一窥这龙颜。 如此想来,我还真是有一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天天看美男,还愁眉苦脸的。 小吾做好了饭菜来叫我,可惜我没什么胃口,我们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却安静得可怕。 小吾调笑:“莫不是姑娘吃惯了陛下的手艺,瞧不上小吾了。” 我轻咳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啧啧啧,你们那晚上回来,小厨房的动静那么大,是个人也不会听不见吧。”小吾夹了一块肉放在我的碗里:“姑娘,小吾觉得陛下是真心喜欢你的。” “真心喜欢我?” 你心思这样单纯,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呢,他喜欢的是我吗,我只不过是个戴着面具的杀手骗子罢了,我进宫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杀他,他喜欢的人也不会是我。bigétν 芭歌打断这个话题:“不用管陛下是如何想的,小隅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林毅道:“王爷此次大婚……” 芭歌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叔也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放下筷子,道:“没什么,让他说吧,这件事迟早要面对的。” 芭歌只好道:“你放下了吗。” “放下,谈什么呢,本来就没拿起过啊。”我苦笑道:“只是林汐公主……我知道王爷必然不愿意娶那个什么李燕念,可是圣旨不可违,违背就是抗旨。” “罢休吗。” “她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孩,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叹道:“而且,越王根本不愿意她嫁给苏凌,如果她挑明身份,那么只有被抓回越国的份,还不如就这样,还可以长长久久陪在苏凌身边。” “我问的是,你罢休吗。”芭歌一句话,让饭桌重归寂静。 第148章 凌王喜宴 好一会儿,我才说道:“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谈什么罢休呢。” 芭歌点点头:“你想的开就最好。” 我故作轻松道:“我还想早早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去过我的逍遥日子呢。” “到时候小吾和姑娘一起去。”小吾自告奋勇。 我笑着点点头。 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苏凌婚礼的日子,凌王府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红灯笼和红飘带,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李燕念的嫁妆也堆了几十箱,我和苏言坐在一辆马车里。 四周的百姓簇拥上来,将道路围得个水泄不通。夜莺和其他三大护卫一边疏散人群,一边跟我们汇报路程,未央宫到凌王府的距离虽然不远,但也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更何况是在这么拥堵的情况下。 我轻轻撩起一角,偷瞄着大道,只见道路两旁都挂着红色飘带,大红的牡丹花艳艳,这马车两旁的侍女提着锦绣红灯,马匹上也带着大红花,每家每户都把窗户打开,试图窥一窥这天子龙颜。 然而我身边这位则是怡然自得,完全不顾外界的情况。biqμgètν 我看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簇拥上来,其中不免有几个我真觉得挺好看的,无论是自己心中的梦中情人是苏言也好,还是被家里人逼迫来到这里似乎飞上枝头做凤凰也好,无一是为了引起苏言的注意,我们的这位小皇帝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些个后宫嫔妃都没有这个本事。 “公子,您当真不看一看吗。”我啧啧两声:“大晋物产丰富,美女如云啊。” “哦,是吗。”苏言眉目含笑:“那我得好好看一看了。” 我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天知道我那句话是说来逗逗他的,没想到……我鼓起腮帮子,傲娇地让出窗口的位子:“看看看,快点看,看上那个拖回去,以后就别来烦我了。” “不高兴了?”苏言的眼睛有一团团温柔的春水,柔和地看着我。 我瞥过头去,口是心非:“我才没有不高兴,你别来烦我我巴不得呢,反正我啥都不会,还是个小气包。”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好好看一看吧。”苏言说着就要去掀车帘,我表面上说着不在意,眼睛还是没来由地往他的手那处看。 苏言在掀开车帘的前一刻收回了手,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道:“她们哪里有我的小隅好看,你在这里,处处皆是风景。” 我……如果我这张脸下全是可怕的狰狞疤痕,你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公……公子竟会打趣我。”我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双手叉腰,道:“我这一个怎么够,您那后宫三千佳丽,还有这满京州的迷妹,陛下何求没有女人呢。这一处风景看久了也腻歪,有没有想过换个看看?” 苏言道:“如果小隅强烈建议,我也可以换来看看。” “你敢!”我张牙舞爪地向苏言扑去,捏着他的脸,道:“公子要洁身自好,不可以四处留情——” “好好好,都听你的。” 我放下心来,心中复杂,我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一步一步靠近他而装出的一往情深的戏码,连我自己都恶心。 “陛下——陛下——” “陛下——” 车外的少女娇羞之声此起彼伏,无一不呼唤着苏言掀开车帘,而苏言此刻正拿着我的一缕青丝,轻轻编着个小辫子,他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马车颠簸,若是不好看了,你也莫要嫌弃。” 我的心里暖暖的,好像三月的阳光。 纵使知道前方骤雨不歇。 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凌王府。 小黄门高呼:“皇上驾到。” 一众的达官显贵皆是停下步子行礼。 苏言带着我从马车里走出。我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还有在凌王府大门口站得笔直的苏凌,他今日一袭新郎官的大红喜服,针针金丝银线,孔雀翎,翡翠佩,玉带鞋,他整个人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和这大红大紫的地方格格不入。 他眉眼间舒舒 bigétν淡淡,看向苏言时一眼也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想起我已经是半个月没和他见过面了。 “陛下。”苏凌几步上前,行礼。 “免礼,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苏言言笑晏晏,搀扶起苏凌。 李尚书几步从凌王府里走出来,正要行礼,苏言摆了摆手,道:“从今以后,李爱卿可是皇亲了,都是自家人,在乎这些做什么。” “陛下。”李尚书说道,请苏言入座。 苏言抬步之前,转身拉住了我的手。 我有些扭捏,小声地凑到他耳边:“公子……这……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苏言道:“我牵着小隅,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没什么问题,就……就是太……”biqμgètν “既然没问题,那就没问题。”苏言温柔地握住我的手,霸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拉进凌王府。 一众的百姓和官员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我只好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刚刚陛下身边的女子是哪位娘娘啊,我等怎么从来不曾见过。” “不是说陛下和马思雨娘娘情深意切吗,这女子是……” “你等看到那女子的脸了吗,那可真 是倾国倾城……老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艳的女子,莫不是陛下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美人?” “我刚刚看到她和陛下同时从御撵上走出来,这是何等的宠爱,啧,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这位传言中不近女色的陛下,也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另一侧的精心打扮过的大家闺秀或者是平民少女可就耐不住气了。 “今日终于见到活的陛下了,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让人一见倾心……” “你知道什么,没看到陛下牵着的那个女人了吗,你长成这样,还有你什么事。” “你说什么呢你!我长怎么样了我,你会不会说话!” “啧,就你这样,连那个姑娘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想要陛下注意到你,早点回家做你的大小姐去吧。” 第149章 梨花,离花,一切注定而已 一边听着官员们的阿谀奉承,一边听着小姐们的尖酸刻薄的语言,我感觉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更多的还是讨论我是谁,毕竟登记在册的娘娘里可没有我这个人。 但他们也不敢直接问,就只能自己瞎猜了。 马思雨跟在我们后面,苏言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她就是个宫女似的,让这位马娘娘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们走到中堂,也是苏言坐在高位,我坐在他旁边,马思雨只有往下面坐的份,接着四周就是达官贵人。 吉时未到,都是官场上的各种唠嗑,我不感兴趣,四周晃了一圈,也没看见林汐。 凌王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这中堂也是铺了红毯,插满鲜花,用布带编织而成的红花高高挂起,玉盘珍馐,如花美眷。ъitv “公子,这吉时还要好一会儿,我能不能先去四处逛逛,我……我这还没有来过凌王府,能不能……” “好好好。”苏言笑着说:“去吧,记得在吉时之前回来,否则吃不到好东西了可不能赖我。” 我做了个鬼脸,俏皮地说道:“遵命!” 我从怀里掏出面巾,遮住脸,出了中堂,慢慢走着,穿过纷扰的人群,穿过满满当当的嫁妆,看着这分外熟悉又陌生的凌王府,我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现在只想找到林汐,天知道她会在哪里,又会做什么,虽然我和这个女人还算情敌,但她毕竟是林雨的亲姐姐。 我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我更能理解,毕竟当年苏凌亲手把我推下药池的时候,我也是那样地撕心裂肺,可她不是我啊,天之骄女,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不像我,我就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人,就算被伤害,被欺骗,也能自己站起来,擦擦眼泪,大哭一场,不就好了吗。 把那些最痛的记忆埋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不难过,我不心疼,久而久之,就真的不会心痛了吧。 可是我现在看到这些耀眼的红色,这些光彩照人的珠宝,我为什么还是我心痛呢,我还是会难过呢,一片一片掰开我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我紧紧抓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走到了醉生梦死。 我浑身丢了力气,靠在醉生梦死的墙壁上,跪倒在地上。 擦了擦眼泪,我重新站起来,走进院子里,醉生梦死里的院子还是老样子,林汐种的那些丁香花长的很好,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生意盎然。 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理过的,也是,苏凌对林汐的东西一向很上心的。 我的眼神慢慢移向那个落寞的角落,那是我给苏凌种的梨花树的地方。 在那里,的确有一棵树,不过已经不能被叫做树了而已。 我依稀记得,我离开凌王府的时候,它依旧是生机勃勃,我还想等来年开花,我可以站在梨花树下,风吹过,梨花落满肩头,我想苏凌看到这棵梨花树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我想我总是要在这里留下一些我存在过的痕迹的。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这棵梨花树已经枯死了。 干秃秃的树枝,枯萎的焦黄树叶,它像一个迟暮的老人,颓败不堪。 我慢慢走近,它底下的那小片土壤已经干得凝结成块,树枝已经脆了,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不少。 这一看就知道,自我走后,没有人好好打理过它。 也是啊,当初苏凌根本没有答应我会帮我照顾这棵梨花树,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我的心隐隐作痛,蜷缩在这棵树下,好像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 其实苍天早就给过我提示了不是吗。 梨花。 离花。 一切在最开始就注定好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缘分,他利用我为他解毒,我一心想逃出凌王府。 可后来为什么改变了呢。 在这场尔虞我诈的较量之中,谁先动了心,谁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我环顾四周,丁香花的香味像蜜糖一般,醉生梦死是安静的紫色。 这棵枯死的梨花树,看起来就像是个局外人。 “林小隅,你在这里。” “!”我一怔,猛地站起身,丁香花中,他一身红袍,玉树临风,面白如玉。 “王……王爷?”我诧异地看着他,“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和李小姐待在一处吗。” “吉时未到,暂且不必惊慌。”苏凌皱眉:“本王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我身后的梨花树看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了我一个解释:“这棵树死了,本王忘了你还在这里种过树,因此没有照料,你要再换一棵吗。” 换一棵又能怎么样呢,你若不想理它,无论再种多少棵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再为难彼此呢。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我也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不过,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临时任务,还要你办成了。” “什么……临时任务。” “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个,王爷……” “什么。” “我觉得陛下对您没有恶意了,您看能不能有不杀陛下的方法。”我咽了一口口水,心如擂鼓,紧张得脊背冷汗涔涔,但我还是要说:“王爷,陛下是您唯一的亲人了啊,血浓于水,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呢,我觉得陛下没有……”bigétν “住嘴!”苏凌皱眉:“你自以为在他身边多呆了些日子,你就懂他了?” “陛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我也好,对宫里的宫人也好,他都……” “住嘴!” “我……” “林小隅。”苏凌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冷嘲道:“林小隅,别自作聪明,你会为你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的。” 我的呼吸被阻断,小脸呛得通红,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摇头。 苏凌这才放开我。 我摔倒在地上。 “你只需要按照本王的吩咐做事,其他的无须多事。”苏凌道:“你自以为自己了解他吗,林小隅,好好清醒,你这种自作聪明的傻,才会让你陷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第150章 你不要生汐儿的气 我满眼通红,指甲掐进自己的皮肉,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我太相信他,所以…… 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我知道了。” “那走吧。” “王爷,林三公主呢。”我突然问:“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林三公主对我多有照顾,您今日大婚,我知道林三公主一定……我想见见她。” “她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苏凌打断我:“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我知道了。” 一个时辰前。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苏凌刚换上喜服,刘海就神色匆忙地冲进醉生梦死,慌忙道:“王爷……大事……大事不好了。” 苏凌皱眉:“有什么事?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还做不到处变不惊吗。” 刘海跪倒在地:“求王爷责罚。” “说。” “这……”刘海吞吐道:“是林三公主的,她……” “说。” “王爷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刘海道:“就在李小姐的婚房里。” “汐儿,她去找李燕念做什么?” 由于苏言会亲自登门,所以李燕念的轿子很早便到了凌王府,一直安置在凌王府的一处院落里,只等吉时一到,就直接和苏凌进大堂拜礼成亲。 “林三公主她……” 苏凌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夺门而出,他摒退所有随从,只带着刘海一个人走进了院子,推开门。 只见房间里血流成河,窗户椅子和各种装饰物上都喷洒着鲜血,林汐坐在地上,鲜血在她的裙摆上泅开,她瑟瑟发抖地拿着一把短刀,在她身边躺着的是穿着红嫁衣的新娘,新娘的嫁衣被划得七零八落,凤冠散落一旁,一张姣好的面容只留下道道疤痕。ъitv 从她的腹部不停地流出鲜血,汩汩血水将她包裹住,整个房间全是浓郁的血腥味,李燕念死法如此惨烈,而她前面坐在地上的少女,双目空洞,浑身麻木。 林汐听到开门声,猛地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凌,她突然就哭了出来,哇哇大哭,扑到苏凌的怀里,揪着他胸前的衣襟,瑟瑟发抖:“怀然哥哥……怎么办……我不想看到你成亲,汐儿不是故意的,怎么办……你会怪汐儿吗……对不起……对不起……汐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凌愣了愣,他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点晕头转向的,在他的印象里,林汐一直都是一个连昆虫都不忍心杀害的小女孩,她不仅温柔贤惠,更心地善良,他知道此事对林汐打击一定很大,所以一直派人瞒着她,虽然非他自愿,但苏言的旨意他不能抗旨,但是现在…… “怀然哥哥,你生气了吗。”林汐楚楚可怜地抬头,眼泪涟涟,难过道:“你不要生汐儿的气,不要生汐儿的气,汐儿没想到会这样的,汐儿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汐儿只是来见见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人一直告诉汐儿她会抢走我的怀然哥哥,那个人要汐儿杀了她,汐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汐儿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死了……汐儿杀人了……汐儿杀人了……” “别害怕。”苏凌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顶:“别害怕,怀然哥哥一直都在。” “怀然哥哥……”林汐哽咽道:“那怀然哥哥不生汐儿的气了吗。” “怀然哥哥怎么会生汐儿的气。”苏凌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怀然哥哥永远都不会生汐儿的气。” 林汐身上的血渍沾染到苏凌的身上,不过他毫不在意,任由怀里的少女依靠,给她最温暖的拥抱。 “可是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 “她从来都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怀然哥哥一直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苏凌吻在她的额头,柔软道:“别害怕。” “我杀人了……”林汐颤抖地抱住他。 苏凌将她横抱起来:“不,你没有杀人,杀人的人不是你,她也不是你杀的。” “怀然哥哥?” “汐儿,你记住了,你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李燕念,更不可能杀了她,好好睡一觉吧,这只是一个噩梦,梦醒了,什么 ъitv都好了。”苏凌轻柔地说道。 林汐点了点头,虽有顾虑,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在苏凌的怀里沉沉睡去。 “来人。”苏凌叫来几个婢女:“你们带三公主去洗漱,顺便点一支安眠香,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当什么也没看见,若是被本王知道走漏了什么风声,本王让你们死无全尸。” “诺。” 刘海几步上前,跪倒在地:“此事都怪老奴,还是被林三公主知道了。” “不怪你,王兄把此次婚宴操办得如此盛大,你做的就算再严密,也瞒不了多久。” “那现在怎么办,这是陛下的赐婚,李燕念又是李尚书的独女,若是李尚书知道……那么林汐公主必然……” “你切记,将这里迅速打扫干净,所有知道此事的人,若是信得过的就留下,信不过的就处理干净,本王自有办法。”苏凌道:“速度一定要快,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位,好像李燕念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那李小姐的尸体?” “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把她的尸体抬出来,再找几个人跟随本王一同走。”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刘海问道。 “杀人埋尸必然会被发现,若是王兄再细细调查,也会败露,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王爷是说……” 京州城郊。 我跟着苏凌坐轿子一路出凌王府已经小半个时辰,苏凌也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们坐着这个轿子从后门出,而且轿子也是极其隐蔽的,我不知道苏凌大婚当日他还要出凌王府做什么。 只是他还拖了一辆稻草车,我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这拖着一车稻草?” “你难道不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吗。”苏凌冷声道。 我只好说道:“只是陛下特意嘱咐我要在吉时之前赶回去,若是您和我都不在,必然会遭陛下怀疑……”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苏凌拉开车帘:“下车吧。” 第151章 真的只是一枚棋子 我只好跟着苏凌下车,随行的七八个大汉点燃了火把,我才看得出这是一片树林,荒无人烟的树林。 “王爷这是要……” “你过来。”苏凌向我招了招手。 我只好走进一些。 “再过来一点。” 我只好又走进一些。 苏凌环住我,我有些紧张,“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说实话这个姿势实在是很暧昧,我觉得苏凌应该不是新婚之夜要和别的女人苟且的男人,而且就算要和别的女人苟且,也不应该是我吧。 苏凌慢慢凑到我的肩膀上,我一动也不敢动,我只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我正发现不对劲,大脑后就遭受一阵猛烈的撞击,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我站在雪地里,有一棵落满雪花的树,有个人站在树下,他看着我笑,笑容好像能把这一川冰雪融化,他叫我的名字,小隅……小隅…… 是谁……究竟是谁…… 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过这个人,是这个人吗,我觉得自己梦到的不是同一个人,可又好像是同一个人,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耳边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我的脸上,像一颗颗石子铺天盖地地砸在我的身上,我从梦中惊醒,就被一道闪电吓了个哆嗦。 我的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躺在水坑里,泥水将我的全身上下的衣服混杂成一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我不知觉看到了身边的红色嫁衣。 “啊——!”我吓得摔倒在水坑里。 “轰轰轰——” 雷鸣接踵而至。 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果然摸到了一只手臂,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撕裂开云层,我看到身边躺的这个一身红嫁衣的满身是血的女人,她的脸被刮得稀巴烂,身 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浑身惨白,身体都已经出现了尸斑。 我现在躺的地方根本不是水坑,而是血坑,血水和 biqμgètν泥水混杂在一起,我的胃中翻江倒海,吐了出来。 这是……这是……李燕念? 我不难想象,这个女人,不是李燕念还能是谁,红嫁衣,又和苏凌扯上关系…… 我缩回手时被什么东西刮伤,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匕首,同样沾满了血迹,还有我的手印。 “轰轰轰——!” 我害怕地大叫一声。 四周的树林空空荡荡,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围绕在我的身边,我好像看见李燕念的身体动了…… “啊——”我抱住自己,拼命地想站起来,可是我发现我的双手双脚全都脱力,别说站起来,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苏凌…… 苏凌是想栽赃陷害于我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浑身都被恐惧包围着,我本来以为我会杀人了,我够坚强了,我以为我可以不再害怕的时候,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骤雨夜里,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在这个穿着红嫁衣的尸体旁边,我还是害怕得几乎失了智。bigétν 我什么也不敢想,狂风骤雨吹得我的衣袖猎猎作响,我耳边却只有李燕念的声音。 原来我真的只是一枚棋子,该利用的时候就利用,该用来挡刀的时候就挡刀,该背黑锅的时候就背黑锅,弃之如履,避之如蝎。 我的所有感情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彻彻底底的笑话。 他是笃定了我不会说出去吗,也是,我的生死都在他的手里,无论我是承认李燕念是我杀的,还是说是苏凌杀的,我都会死不是吗,只要等到有人找到我…… 凌王府。 吉时已到,苏凌站在大堂中间,新娘子却迟迟不到,众宾客都心急如焚,苏言也是忧心忡忡,不过他担心的显然和众人不太一样。 “找到了吗。”苏凌问。 刚刚回来的小厮说道:“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林姑娘。” “朕告诉过她要在吉时之前回来,想必她不会忘了时间,现在还没有回来,朕是担心……” “陛下不必担心,凌王府上上下下都有禁军保护着,林小姐不会有危险的。” “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婢女匆忙赶到,“回禀陛下,回禀王爷,我们刚才去房间找王妃时,王妃却不在房间里。” “不在房间里?”苏凌故作着急地问:“怎么会不在房间里。” “你说什么!”李尚书连忙走上前,心急如焚:“念儿怎么会不在房间里,这个时候她还会去哪里啊。” “这……奴婢有一要事,不知道该不该……” “什么要事!”李尚书道:“都这个时候还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赶紧说啊。” “这……” “说啊!” “奴婢看见王妃之前被一位黄裙少女叫了出去,奴婢仔细看了看,好像就是陛下带来的那位娘娘。”婢女连忙跪下:“奴婢不知道那位娘娘找王妃什么事,但既然是陛下带来的人,奴婢也不敢多问,兴许是姐妹间几句家常,但这么久了,两人一直没有回来……” 李尚书看了一眼屋外的大雨,拍手道:“这么大的雨,她们能去哪里啊!” “奴婢见王妃和娘娘好像出了凌王府……”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言的身上。 苏言皱眉:“如此?” “陛下,不知道臣弟的王妃同陛下的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biqμgètν 苏言道:“通知禁卫军寻找王妃和小隅,务必在三个时辰内找到人。” “遵命。” “众宾先稍作休息,先开宴,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刘海道:“开席——” 苏凌端酒上前:“不知道臣弟的喜宴合不合皇兄的胃口,若是……” “不了,朕还有事,你们先用吧。”苏言起身,直径离开了大堂。 离开大堂后,苏言立刻叫来夜莺,吩咐一找到林小隅必须马上向他汇报。夜莺走后,苏言站在屋檐下,看着这滂沱大雨,忧心忡忡:“这个傻姑娘啊……” 第152章 我的公子找到了我 我昏昏沉沉中好像看到有人举着伞向我走进,我的眼睛已经被雨水灌满,迷迷糊糊地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和着雨水声一起。 那人走得越发近了,我才看清他是穿着一身青色衣冠,举着一把五骨青竹伞。 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迷迷糊糊叫了他一声:“公……子?” “小隅。”苏言片刻后就来到了我身前,他忙把伞举在我的头顶。 “公子……公子……”我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源源不断,我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我的泪水。 他找到了我,终于有人找到了我,找到我的不是谁,是他,是我的公子……是他找到了我…… 我的心疼得好厉害,像被人揪着,一点一点撕心裂肺地疼,疼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我想起我喜欢苏凌的原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披着晨光在狼群中救下我的时候,我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在梦里的那个人,结果都是假象…… 而现在,苏言在我的面前,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在了,他好像一直一直都在陪着我,是他吗……我不知道……但我好累好累…… 他迅速抱起我,将我小小的一团裹在怀里,脱下裘衣将我裹住,我浑身滚烫,就像一个大火球。 夜莺接过苏言手中的伞,替我们举着。 苏言抱起我。 我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好像猫儿贪恋着蒲团,流浪了很久很久的小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蒲团,我环住他的脖子,害怕地颤抖。 “公子……我害怕……我好害怕……” 夜莺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这……这是李燕念小姐……” “看来是有人要栽赃陷害。”苏言道:“你觉得会是谁呢。” “凌王殿下没必要杀了自己的未婚妻来陷害小隅,而李尚书更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女儿,朝中其他势力跟李尚书关系也不可谓不好,没有谁有动机破坏凌王殿下的婚礼啊,更何况……公子一直把小隅保护得很好,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存在 ъitv,更不可能陷害她,莫不是真的是小隅……” “住嘴。” “夜莺错了。” 苏言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恐惧,他又搂得紧了紧,柔声道:“公子在这里,我们回家,你生病了。” “公子,别走,别走……”我神志不清,呓语不止。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我好难过,难过得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没有人会爱我,所有人都在欺骗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很笨……” “会有人爱你的,公子会一直一直照顾你的。” “现在怎么办。”夜莺看着苏言怀里神志不清的少女,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他无奈道:“我也不会相信是林小隅杀了人,你看她这傻样,杀个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傻子吧。” “这件事你不是最擅长吗。”苏言的语气骤冷:“找个替罪羔羊,随便处理了,别留下痕迹就好。” “可是那个小婢子已经说了她看见林小隅和李燕念一起出去了啊。” “那就让她改口,若是改不了,就灭口。” “还真是您一贯的作风啊。”夜莺无奈道:“那您现在要回宫吗。” “回宫,找太医,她现在烧的很严重。” “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之前那件事是因为江山未平所以我们对您多加阻拦,现在大局已定,这种事我们本不应该再多加过问,只是您也应该知道,她是死了的。”夜莺沉下脸:“公子,她死了。你怀里的这个,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知道。” “知道就行,哈哈,没什么事了,我这就去处理,您先回宫吧。”夜莺笑嘻嘻地说道。 未央宫。 太医把脉过后回禀道:“陛下,林姑娘在雨中淋了太久,这发着高烧,此外,林姑娘似乎有风湿症,在膝盖的地方。” “风湿?” “不错,这风湿在林姑娘身上似乎是老病了,少说也有三四年,这病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导致林姑娘遇水则会疼痛难忍。” “可有法子?” “这本是小事,可拖了这么久也成了顽疾,彻底根治恐怕只有出尘谷的谷主夜小马可以做到,臣只能缓解病情。”太医道:“林姑娘还因为惊吓过度,近日恐怕会神志不清,调养几日便好。” “张太医尽管开药便是。” “诺。” “公子……公子……”我突然哭起来,在空中抓着,苏言走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在,我一直都在,别害怕。” “别离开我……别走……” “我不会走的。”bigétν “别留我一个人。” “不会的,这一次,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紧接着,我又说着胡话,苏言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隐约间,我慢慢睡去。 我的手指动了动,这是一个没有梦的觉,我睡得很沉,但格外安心,不知道是不是苏言在我身边的缘故。 我的手指碰触到苏言的手掌,我低头一看,他一直都握着我的手。 我想动动我的脚,没想到膝盖钻心的疼,应该是风湿又发作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的睡颜,心中莫名平静下来,其实苏言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并且他是真心很喜欢小星星吧。 可惜小星星早就不在了,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冒牌货还一心只想杀了他。 林小隅,对于这样一个对你好的人,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可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感情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让我害怕,我不想再受到一点伤害了,我也不想再做舔狗,只想着一直一直对他好,我凭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我非要喜欢他,我不喜欢他不可以吗。 林雨已经死了,我更要步她的后尘吗。 上天让我重生来到这里,我就是这么糟蹋自己的吗。 苏凌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不会不讲信用,我在凌王府待的这些年,还是知道一些他管理手下人的方式,我杀了苏言他自然会给我解药。 至于苏言…… 他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之所以对我好,只是把我当成小星星的替身罢了,就像苏凌之前对我好只是因为利用我,我上过一次当,不会上第二次了。 第153章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关心我 “你醒了?”苏言缓缓睁开眼。 我这才利索地从他的手里将我的手抽出来,回之以微笑:“谢谢。”bigétν “你没事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或者想吃点什么。”苏言伸手贴上我的额头,若有所思:“还好烧退了。”又揉了揉我的手:“只有一点局部发热。”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抽回来,故意拉出一段距离,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是一股温柔的致命的毒药,难过大晋的女人都喜欢她们的皇帝,苏言的人设实在是太完美,我害怕我会下不去手。 “我……”我刚想说我一点儿也不饿,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我只好尴尬地笑笑:“随便吃点就好了,的确有点饿。” “那好,我吩咐御膳房准备。” “谢谢。” “你的风湿是什么时候有的。”苏言道:“也就是软脚病。 我一愣:“公子怎么知道……” 苏言倒了一杯茶,道:“刚刚太医检查过,我详细了解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病应该有好几年了。”自从我穿越到这里,林雨身上就一直有这个病,我也不知道是她失踪的两年里得的还是在越王宫就有的毛病。 “这个病不太好治,若是寻得那位神医,我看看能不能请他替你看一看。”苏言轻轻揉着我的膝盖,动作很轻柔,每一根手指的力度都恰到好处,而且他用了心,我能感受到他掌间的温度:“我知道你刚刚疼了,替你揉一揉,我小的时候,经常帮我母妃揉肩捶腿,因为母妃身体不好,所以我特地去找余太医学了一些止痛的法子,没想到没能用到多少年,本以为这辈子也没有用武之地了,没想到还要照顾你来了。” “您的母妃……” “她不在了。”苏言手上的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她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您一定很爱您的母妃吧。” “嗯。”苏言道:“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把毕生的爱都留给我了。你呢?” “我……”我呆住了,没想到他会问起我的母亲,我捏紧被角:“我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怎么会。” “我的父母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离婚了,就是你们说的和离,母亲远走高飞,有了新的家庭,也没有告诉她的新丈夫她结过婚,有过一个孩子。她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以为我这么大了,说起前世的这段故事会心平气和,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是会难过,无法改变的,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有很多东西,时间也冲不散:“后来我父亲娶了新的夫人,有了新的孩子,我在家里也就可有可无了。连所有的亲戚,他们认识的那些朋友,都认为我们家只有一个孩子呢,哈哈,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可笑不可笑。” 以至于后来,我犯了阑尾炎,在家里没有人管,也没人理我,活活疼死了。 我在家里一直都很多余,每次拍照都没有我的影子,果然我就是不该存在的那一个,以至于到现在,我仍然是没人要的,做多余的那一个。 我眼角噙着泪我自己也不知,苏言替我擦擦眼泪时我才发现自己鼻子通红。 “没事,都过去了。”苏言低头,用他那一双春水含情目看着我,“所以他们是这样把你送进宫来的?”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其实你不想进宫的对吗。” “怎么会不想……都说公子是大晋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能进宫见到公子,那可是每一个女孩的梦想呢,更何况,荣华富贵,无边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想要,我父母把我送进宫来,我还巴不得呢,天下哪个女孩子不想。”我故作调笑道:“公子您青春貌美,年轻力壮,哪个女孩子看了不心动呢。” “你不想,你不心动。”苏言突然起身。 我沉默了。 苏言接着说:“你如果想出宫,我可以放你出去,林小隅,我这不是第一次问你了。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你如果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我怎么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我的目的就是杀你啊。 “我不走。”我道:“我愿意陪着你。” “好了,吩咐给你准备的面条做好了,你尝尝看。”苏言接过宫娥端来的鸡蛋面。 我见他一直没有提起李燕念的事情,只好给他使眼色,苏言摒退众人。 “公子,我……您怎么找到我的。” “我叫夜莺带着韩枫他们一起找到的你。”苏言道:“要先吃东西吗,你不是饿了。” “您都看到了?”我咽了一口口水,手中的面根本吃不下去。 “嗯。” “您就不打算问我点什么吗。” “问什么。” “关于……” “你从来没有见过李燕念,也没有出过凌王府,吉时之前,你只是在王府里多逛了逛,因为受了风寒昏倒,所以我带你回了宫,还有什么问题吗。”苏言笑得儒雅:“你觉得我还要问什么呢。” 我哑口无言,没想到苏言竟然……我还以为他会质问我,怀疑我,然后置我于死地,没想到他连问都不问,还直接…… “那李燕念小姐的死……” “是她的陪嫁丫鬟干的,她因为在尚书府经常虐待那个丫鬟,那个丫鬟又嫉妒李小姐的美貌,所以杀害了她,之后不敢承认,于是胡乱攀咬。”苏言道:“你好好休息,昨天淋了大雨,今日不要再感染风寒了。”他说着又给我捏了捏被角。 “公子……现在都快夏天了,您给我盖这么厚我会热的呀。”我委屈巴巴地说道。 苏言道:“正是夏天的风寒才最难治。你好好养着吧,任性的话,有你的苦头吃。” “公子……谢谢你……” “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溢满笑意:“谢谢你关心我。” “傻丫头。” 第154章 画个小星星 苏言有意维护我,再加上那婢子突然改口,更有苏凌的不追究责任,加上夜莺的无漏洞证据,李尚书也只好接受了自家女儿被她杀的结果,苏言为了安慰苏凌和李尚书,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件事这才平复下来。 小吾摘了一朵花,看着满园春色,“小隅姐姐,这夏天到了,小竹苑的花儿都开了,陛下如此维护小隅姐姐,想必是真心喜欢小隅姐姐吧。” 他喜欢我吗,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只是在对另一个人好罢了。 “是啊……”我感叹道。 “今天的招式你都练了吗,还坐着。”三叔抱着一根木棍从我身后窜出,我吓个半死,瞪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您老人家能不能教点简单的给我,我这脑瓜子,学什么东西都慢。”biqμgètν “我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当初在家里,是林姑娘一直嚷嚷着要在下教你武功,现在吃起苦来了。” “哎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有吃苦了。”我从椅子上跳起来,接过三叔的木棍:“来,木棍作剑。” 学武是很有必要的,在这个乱世,有一点防身之术固然是很好的,只不过林雨身体素质不太好,经常没练多久就气喘吁吁,因此我的锻炼时间也是比常人更多了。 三叔又教了我几招后,我便开始练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随后听到一阵鼓掌的声音。 我收起木棍,扭头,便看见苏言从叠叠花影中漫步走来,夏花压枝头,花下公子青衫隐。 “公……公子?” “你总说自己什么也不会,我这看你舞剑……哦不,舞木棍,舞得挺好的。”苏言直径走到我身边。 我笑起来:“让公子见笑了,我身子一直比较差嘛,所以就练练这些,强身健体,跟您的四大护卫比起来,还真是班门弄斧呢。” “你说夜莺他们,他们都是从小练武的,你跟他们比,未免要求太严苛了,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的,都可以问问他们。”苏言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巾,慢慢抹去我脸上的细汗:“但他们我可管不着,若是不想告诉你,我也拿他们没办法。” 苏言的丝巾在我的脸上轻轻点点,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他擦完,我才连退好几步,如释重负:“公子……往日不是傍晚些时辰才会来找我的吗,今日怎么……” “今日休朝,我想带你做一件东西。” “做……做什么?” “陶瓷。” “啊……陶瓷?” “嗯,你整日闷在宫里甚是无聊,我教你做一做可好。” “公子能……能惦记着小隅,小隅自然是很开心的,只是小隅这笨手笨脚的,手艺这种东西……” “怕什么,凡事都有第一次。”苏言拉起我的手,“走,带你去。” “哎——公子——” 陶瓷馆。 我学着苏言的样子,一点一点控制着手中的转盘,但老是把握不好力度,以至于做出来的小碗歪七扭八的甚是难看。 苏言指了指我的大拇指:“这样。” 我学着他大拇指的方向按下去,没想到竟然把我的碗按破了,苏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气鼓鼓地看着他:“你逗我玩呢!” “小隅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苏言站起身,环住我,双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帮我控制好力度,嘴唇厮磨在我的耳边:“像这样,慢慢的,不要着急……对……很好……” 我好像被暖暖的风吹到了天上,被一朵白云包裹着,我呆住了。 回过神来时候,小碗已经做好了。 “你想画些什么东西上去。” “我画小星星吧。”我随口而出,说完后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公子,我画小星星吧。 公子你要画什么。 公子,你要不要画月亮,月亮和星星总是同时出现,他们如果不是恋人,就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陪在彼此的身边。就像我和公子,无论什么时候,小星星一直都会陪在公子的 身边。 公子,等我们的陶瓷干了,要不把它们放在房间里,要不把它们埋在地下,我还是喜欢把它们埋在地下,这样等公子成亲的时候,再挖出来,像不像女儿家埋的花雕,哈哈哈,不过公子是个男孩,所以就埋陶瓷喽。 “画……小星星吗。”苏言愣了愣,魔怔道:“那你打算怎么画小星星。” “我……我就随口说说,若是公子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好,那就什么都不画。”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苏言每天都在我这里,陪我上树扑蝶,下水打鱼,想着法子宠着我,无论我有多么荒唐的理由,他也无一例外地满足我。以至于后宫传出我妖媚君上的各种传闻。 夜莺来找我,他告诉我张恒之要见我。这后宫不得干政,更不能和前朝有什么联系,虽然我没有名分,暂且不算是苏言后宫的人,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苏言金屋藏娇的人儿,默认了我这个后宫的人,我和这位张丞相素不相识,他找我有什么事? 但苏言对他极为尊重,那也是我的长辈。 行至一处偏殿,张恒之负手而立,见到我的那一刻,他激动地走上前,握住我的下巴,盯着我的脸仔细端详,喃喃自语:“像……真的太像了……” “张……张丞相,您这是做什么。” “给我扒下她的脸!”张恒之甩开我,几个侍卫从暗处跳出,抓着我的脸就是狂抓乱撕。 但我这可不是什么易容术,而是全身上下都贴的假皮,这一身假皮和我的身体连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被撕掉。 一顿操作之后,侍卫们无功而返,反而是我的脸被抓的通红。 张恒之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居然不是易容?!” “张丞相……您……您这是做什么,虽然您贵为陛下的长辈,可是这等欺负草民的事,我相信张丞相没有什么理由吧。”bigétν “你叫林小隅是吗。”张恒之一双眼睛老辣,似乎要把我看穿似的。 第155章 替身而已 “是,草民姓林,名小隅。” “哪里人氏。” “大晋四方城。” “父母?” “父亲是四方城城主身边的一名文吏,叫林三,母亲改嫁。” “进宫做什么。” “选秀。” “好一个选秀!”张恒之道:“林小隅,我不管你是真选秀还是假选秀,你要知道,不管你是林小隅还是那个早就该死了的小星星,你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别以为凭借着你这张脸,陛下就会对你唯命是从,自古红颜薄命,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张丞相今日来,不会就是要告诉草民这些事情吧。” “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玩物罢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免伤害自己。你应该知道陛下曾经在意过一个女子,但你不是她,只是把你当做她的一个替身,替身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样。”张恒之的话句句诛心:“陛下对你的好,只不过是对另一个女子的愧疚,对另一个女子的感情,等到陛下从幻境中醒来,发现你是个冒牌货的时候……” 我忍着心中悲戚,笑着说:“我自然是知道的,自古后宫佳人,夺得陛下一时恩宠,不也是风光无限的事吗,既然此刻是风光无限,想以后的事情做什么呢。” “你应该知道,古往今来,皇帝独宠一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您既然已经说了我是一个替身,那么陛下为何喜欢我这个替身呢,无非就是我这个替身实在是太像本尊了,若是没有找到比我更像的替身以前,陛下怎么会不在意我呢。等您找到比我更优秀的替身,再来跟我谈谈红颜薄命吧。”我转过身,道:“张丞相,我来到这宫廷,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一条活路,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biqμgètν “若是被我发现你对陛下有不二之心,我会保证让你死无全尸。” “那就要看张丞相有没有能力让我死无全尸了,毕竟现在陛下将我保护得这样好,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我推开门,佯装着微笑,扬长而去,等出了院子,我倚在墙壁上,眼角不禁划下一滴眼泪,我赶紧将眼泪揩去,疾步走向小竹苑。 “林小隅!” 我扭头。 夜莺疾步闪到我跟前:“谈谈吧?” “怎么,张丞相刚刚找我谈谈,你现在也要找我谈谈了?”我瞪了他一眼,推开他:“一丘之貉。”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计较那老头做什么,再说张丞相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放在心上了。”夜莺笑盈盈地说:“我们换个地方,我跟你说说小星星的事。” “小星星的……事?”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吗。”夜莺拉起我的手肘:“难不成是我会错了意,你根本不想知道?” “我自然是想……” “那就跟我来!”夜莺搂着我的腰,直接轻功飞到摘星阁最高的摘星楼的楼顶上,我站在瓦片上,楼高风烈,我的袖子被吹得呼啦作响,落地的那一刹那,差点摔下去,幸好夜莺一直扶着我,我瞪了他一眼:“麻烦这位大哥,有必要把我拐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说吗。” “有必要。”夜莺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让我看了很想揍他,奈何我打不过他,算了算了,打不过算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道:“你敢这么放肆的?随随便便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是谁啊,为什么我不敢动手动脚的。” “我可是陛下的……” “陛下的——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发现我好像确实不是苏言的什么,毕竟我一没有位份,二没有什么身世,三苏言从头到尾只是说照顾我保护我,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我——我是——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少女,你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个地痞流氓!” “说实话,本爷不相信你会在意这些,哈哈哈哈哈。”夜莺笑眯眯地看着我:“更何况,清者自清,我对你这种小平板可是没 biqμgètν什么感觉的,难不成你自己不坦荡?” “谁不坦荡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跟我提这些。” “行,你耍嘴皮子你最厉害,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小星星的事情吧。”我低头一看,吓得有些腿软:“何必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我们下去喝杯茶,坐着慢慢说不好吗。” 夜莺拉着我坐下,道:“这里不是一样可以坐下吗,小心隔墙有耳啊。” “好吧。”我咽了一口口水。 “小星星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虽然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他们那个亲最终还是没有结成,姑且算半个吧。” “还有这种……半个?” “她原本是盐都北城的一个乞丐,五年前,陛下遭到苏豫的疯狂追杀,隐姓埋名来到盐都,因为唯一的婢子死在了路上,所以在盐都北城城门口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她,并赐名小星星。小星星活泼好动,率真可爱,一直照顾着陛下,又里里外外打理着刘府的事情,井井有条,而且……小星星生得极其美丽,国色天香。虽然她只有十岁,但将来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两人在……” 夜莺慢慢地讲着,说着苏言和这位小星星的故事,期间我也好多次被两人所感动。 “所以……陛下是在和一个十岁的女娃娃谈恋爱?”我目瞪口呆:“五年前,那时候陛下十七八岁,怎么会和一个十岁的女娃娃谈恋爱?”我一直以为苏言挂在房间的画像是画的小星星,没想到画的是长大后的小星星,而且还是他自己脑补的。 但这个长大后的小星星和真正的毕竟差距太大了吧……那我还和那画像一模一样,傻子都看出来我有鬼吧。 不过苏言并没有怀疑我…… 足见他宁愿有一个替身,纵使这个替身他明明知道是假的,但是他知道他需要。 “其实那会我也没想通,小星星就是一个女娃娃……陛下竟然会对她如此上心,不过你要说陛下喜欢她的话……”夜莺想了想:“应该吧。” 第156章 我只是您的一条狗 我看到夜莺每每说起这个小星星的时候,总是陷入一种忘我的状态,但我感觉他和那个小星星的关系肯定也很好,照他那么说,那个小星星是个三天上树捉鸟,五天下水打鱼的那种跳脱女孩儿,倒是和夜莺的性子颇为合得来。 “我看你的样子,莫不是你和她也是好朋友?” “那可不,小星星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女孩,如果她没有……”夜莺咬咬牙,“罢了,还提那些做什么。”biqμgètν “那她后来是怎么死的。”我突然问到这个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问题,但又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不知道小星星怎么死的,我就没办法更好地接近苏言。 “她……没什么……这些个你就不要知道了。” “那你刚刚说陛下把国宝之一的伏羲玉也送给了小星星?” “是啊,只不过她死后,我们去盐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伏羲玉。” “不知道那个伏羲玉长什么样子,我还有些好奇,改日有图纸的话带来我看看呗。”我推搡着他的肩膀,想着他告诉我这些肯定别有深意:“你突然之间对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说你不跟张丞相一样,怕我对陛下图谋不轨?” “自你来到未央宫,陛下整个人都变得活了起来,我相信陛下是很喜欢很喜欢和你待在一处的,我既不能阻止,为什么不相信你呢,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小星星已经死了。陛下不能再每日每夜地怀念一个死人,恰好你出现了,告诉你这些,你就能更好地扮成小星星呆在他的身边。”夜莺道:“除了小星星本人,没有人比你更像她了,一样的神情,一样的性子,一样的笔迹,还有——几乎相似的面容,我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她了。” “可我不是。” “我知道,所以就让这些回忆印在你的脑海里,你骗骗他,也骗骗你自己。”夜莺道:“无论他对小星星再怎么情深义重,但他们毕竟只相处了一年,你若代替了小星星,从今以后,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是你,陛下就无关喜欢的是你,还是小星星了。” 我沉默了。我能说什么呢,夜莺把我当做朋友才告诉我这些,但我其实进宫是为了弑君,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ъitv “所以,我只是个替身吧。”我笑了笑:“替身而已。” “替身和本尊有那么重要吗。”夜莺急了。 我远眺这红墙绿瓦,宫殿盘盘囷囷,鳞次栉比,蜂房水涡,坐落几千万里,这座宫城,会困住多少人呢,我道:“夜莺,你把我看成朋友,究竟是小星星这个朋友,还是我林小隅这个朋友呢,你敢说你现在的朋友是我林小隅,而不是把我看成小星星?!” 他沉默了。 风从我俩之间的空隙中呼啸而过。 我就知道。 “带我下去吧,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道:“为了我的荣华富贵,我会好好记住你的话,成为你们大家都想要的那个小星星。” 没人想要林小隅,你们想要的是那个小星星,苏凌巴不得我就是小星星,以此更能让苏言沉沦;苏言从来不曾说他喜欢我,只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假的,他喜欢的本来就不是我,他对我说不出口,对我的好也全是对另一个女人的;夜莺希望我是小星星,小星星是他的好朋友,而我不是。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我最终是要离开这些人这些事的,别想太多了。 回到小竹苑,夜间,苏凌就来了。 他不打招呼地就推开我的门进来我已经习惯了,我下床给他行礼,苏凌几步向我走近,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故意跟他拉开距离。 我不想跟他再这么纠缠下去。 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要再喜欢他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你——在生本王的气?”苏凌的声音竟然放柔了许多。 “奴婢不敢。”自从苏凌替我免去了奴籍,我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自称我,这一次故意用上了奴婢,也是要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了,从此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武陵致逸王,我是替他办事的黑心杀手,做完交易,彼此离开,互不相欠。 苏凌不知道为何,在听到眼前少女自称奴婢的那一刻,竟然有些不习惯,明明她这么自称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不必如此,像从前一样即可。”苏凌又向前走了几步。 我接着退,恭恭敬敬地说道:“之前是奴婢不懂事,规矩还是要有的。” “上次的事——是本王不好。”苏凌把声音再一次放柔,“可你要知道,林汐杀了李燕念,身份会暴露,那她就会被接回越国,苏言不会杀你,所以——”biqμgètν 所以,李燕念不是苏凌不想娶,只是因为林汐妒忌杀了她,苏凌不想让林汐的身份败露,不想让她离开自己,所以故意陷害我,让我去顶罪,他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死,他在乎的只有林汐,他害怕她离开她,他舍不得她! 从头到尾,他在乎的就只有那个天之骄女,众星捧月的林汐公主! “您不必向奴婢解释,奴婢是殿下的一条狗,能为殿下牺牲是奴婢的荣幸,殿下对林汐公主情深义重,奴婢自愧不如。”我笑容满面,在他的面前,也学会了伪装,或许我本就是一个爱伪装的人吧。 膝盖的风湿病突然犯了,我半蹲的身体晃了晃,险些倒下,苏凌挽住我的腰。 我愣了愣,立刻推开他。 “你……脚上的风湿病……” “小事而已,老毛病。” “今日不曾下雨,为何会……”他突然想到把少女丢到荒郊野岭的那一天正是滂沱大雨。 他便不说话了。 我也知道他想起了,那又怎么样呢,他知道我有严重的风湿病,那日又下了那么大的雨,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心中会有一点点愧疚吗,并不会,我只是他的一条狗而已,别自欺欺人了林小隅。 “今日夜莺找你谈了什么。” 第157章 边塞之乱 “说起了一些小星星的事。” 随后苏凌问起,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若有所思。紧接着,他把下个月的解药给我,便也离开了。 两个周内,宫里风平浪静,可这大晋的边界可是躁动不安,大晋北上的齐国,因为大晋改朝换代刚刚稳定,就急不可耐地想来瓜分大晋的北疆一块土地,为此边疆战乱起。 苏言和我呆在一处的时候也忙着批改奏折,可谓是操碎了心。 午间,我去他的书房找他,推开门,就看见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的睫毛纤长,像蝴蝶的翅膀,午后的阳光宿在他的睫毛上,安静得美丽。 我问起大内官,大内官说道:“陛下昨夜一整夜没睡,都在批改奏折,这好不容易睡着了,老奴也不舍得打搅。” “这么睡可是会感染风寒的。”我叫他拿来一件薄衣,轻轻披到他的身上。 我轻轻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了。” “诺。” 我今早才打听到夜莺被外派做任务了,所以现在是没有夜莺在暗处跟着我,而此时苏言又睡着了,真是天助我也。 我拿出怀里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叫了他几声:“公子?公子?” 苏言没有任何反应。 我走到他身后,举起匕首,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从头到尾本就是在骗你。 我的心紧张起来,但还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biqμgètν 刚准备刺下去,我给他披的薄衣滑落下来,苏言轻轻动了动。 我连忙把匕首藏进袖子里。 苏言扭头,看见我,随即就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公子,听大内官说公子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这怎么可以,就算是边疆的事情再紧急,你也不能不顾念自己的身体吧。”我埋怨地看着他:“再紧急也要休息啊。” “无碍,只是这着实让我很头疼。”苏言掺着我坐在他的身边,指着桌上的战报,说道:“你看,这行军之策都是我亲自指导,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任何差错,可这战况却越来越糟。” 我仔细看了看战况,说是这北齐已经直下,攻克了两座城池,大晋一败涂地。 我若有所思,仔细看了看苏言的计策,可不谓不巧妙,有很多地方简直可以置之对方于死地,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总能被对方的将领化解。 又比如,派发到前线的粮草已经很多了,兵器也一比一配齐了,但每场战役却输的一塌糊涂。 的确很蹊跷。 “北齐狼子野心,恐怕是想借此机会吞并我大晋了,大晋刚平息内乱,不宜再进行更大的战役,而北齐进攻的趋势很猛,若是再不能制止,恐怕大战在所难免了。”苏言道:“但这几日我无论发布多少诏令,效果并不乐观。” “这难道是……”苏言的方法没有错,粮草武器又齐全,那为什么还会输得一塌糊涂?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内奸。 而且这个内奸还不是一般的内奸,若是小兵小卒也就罢了,但能洞悉苏言的各个计策,并且操控整个战局,只能说明这个内奸的职位还不低。 “你想的不错。”苏言道:“的确有人叛国,并且官职不低,我已经秘密派韩枫去调查了,还是一无所获,看来要我自己去看看了。”bigétν 我目瞪口呆,结巴道:“公子……您……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噗嗤。”苏言敲了敲我的额头,笑着说:“傻丫头,你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我能不知道吗。” “您还会读脸术?” “只是你不会骗人。”苏言道:“骗人的人,眼睛不会这样干净。” 我心底被触动到,强颜欢笑:“或许公子是错的呢,爱说谎话的人,眼睛往往看起来都很干净。” “那你呢,你有骗我吗。”苏言突然靠近我,眼睛与我对视,好像要把我看穿了一般。 我推开他,道:“我哪有什么事瞒着公子。” “嗯。”苏言道:“我打算和夜莺他们去一趟北疆。” “北疆?您亲自去吗。” “这场战役十分重要,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出了问题。”苏言铺开一份名册,道:“挂帅的是永昌将军府的大将军——安之乐;这参谋是一个名叫陈独的人,是安之乐亲手挑的参谋;这监军是吴玉,这是跟随父皇好几十年的老臣了;前锋是杨忠军,副帅是安宁侯府的大儿子王甘现,还有……” 苏言陆陆续续将所有人都告诉了我,基本上都是在军营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光从这些个简绍来看,要不就是苏任的老臣,要不就是苏言很信得过的人,再者就是苏言信得过的人的信得过的人,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人会叛国。 “三日后我会离开未央宫,去北疆一探究竟。”苏言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还关系着苏豫留下的弊病,包括边防,军队和文官,这些都有牵扯,如果放任不管,那么就会成为国家的蛀虫。后果不堪设想,但树大根深,想彻底拔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只有亲手拿到证据,才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我看着苏言温柔地说出这些话,觉得他真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好皇帝,对外对内都井井有条,苏凌说苏言一直想杀死他,可是我和苏言相处了小半年,完全没有发现苏言有想处理苏凌的痕迹,若是苏言是个昏君也就罢了,可是这样的明君,我若是将他杀了,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晋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bigétν 苏凌只是为了这个皇位吧。 还有杀父之仇。 这个皇位有那么重要吗,古往今来,多少人在这条不归路上一去不回。 罢了,我体内有毒,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大晋生灵涂炭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只不过是政权之间的更替罢了。 第158章 前往北疆 “只带夜莺他们吗,出宫危险,公子多派些人手保护吧。”我道。 “不,这一次,我是微服私访。”苏言道:“若是御驾亲征,那么不仅会打草惊蛇,也查不出真相,我们扮作参军的将士进入军营,才更好收集证据。”bigétν “那怎么行!万一公子有什么不测。”我道:“况且张丞相是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苏言笑着说:“所以还要麻烦小隅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了。” “我……我不同意你去。”我道:“太危险了……而且……反正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若是苏凌知道了这个消息,保不齐会在路上安排什么杀手,到时候那些杀手把苏言杀了,那这苏言就不算是我杀的,苏凌会不会给我解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我不去,这件事恐怕也没有人可以解决了。”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不行,太危险了。” “既然公子都不怕危险,我怎么能怕危险!”我挽着他的手臂,摇着摇着:“我就要跟着公子一起去嘛,我保证不会拖后腿的。” “这——” “这么说吧。”我一本正经道:“公子,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多少女人的宿敌,平日你日日在我身边我才能避免被那些女人摧残,如果你要走了,那么几个月回来,你就只能看到小隅的一具枯骨了啊——公子,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嘛。” 苏言耐不过我,只好答应。 果不其然,苏凌当夜就来找我,我知道这宫中不是没有他的耳目,也没有必要瞒着他,实话实说。 苏凌叫我跟着苏言,他会在路上安排杀手,但如果有四大侍卫跟着,这行刺肯定会失败的。 所以行刺只是一个噱头,真正要的是用我博取苏言百分百的信任,然后借机引开四大侍卫,这样苏凌才有下手的地方。 苏凌给了我一个香囊,这个香囊平时闻起来没什么异常,但仔细一闻,就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这香味和苏凌养的鹰有吸引,鹰会跟着我们。 我将香囊收下。 为了瞒着张恒之,苏言安排了自己的替身装病呆在庆云殿内,自己则带着四大护卫和我一同赶往北疆。 在我强烈要求之下,苏言也带上了芭歌,三叔和小吾。ъitv 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第一,以芭歌的智慧,很有可能在北疆的事上面有好的建议,除此之外,能在我杀苏言的时候给我好的建议,毕竟弑君这种大事,不成功便成仁;第二,三叔武功高强,能保证我的安全,苏凌说会在沿途布置杀手,他向来喜欢留一手做事,那就还隐藏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法子,他做起事来根本不会顾及我的生死,而四大侍卫又只是以保护苏言的安危为第一要务,只有带上三叔,我才不至于死掉;带上小吾的原因,纯粹就是我的良心了,若是这一行刺杀成功,那么我身份败露,小吾在皇宫里,难逃一死。 就这样,苏言任性地带着我们,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出宫了。 照他的话来说,在这件事上,能支持他的,恐怕只有夜莺,李博,寓居,韩枫四个人了。 说实在的,这四大侍卫中,除了夜莺跟我很熟以外,其他的我还不怎么认识,恰好用这个机会摸清摸清他们的秉性,对我的刺杀也有很大帮助。 因为赶路的原因,再加上我们本就是去从军,因此也没有坐马车,都是骑马。 奈何我和芭歌小吾三个女孩都不会骑马,只能是三叔和芭歌共骑一马,我和苏言共骑一马,小吾和夜莺共骑一马。 其实这个姿势着实尴尬,苏言怀里搂着我,牵着缰绳,我的头顶抵着他的下颚,我的身体紧紧靠着他,我觉得自己脸都要烧透了。 芭歌内心很平静,但三叔就和我一样了,说实话,这也难为他了。自打他出生以来,接触的女人恐怕只有他妈妈,还有林雨的母亲,再者就是林雨了,且不说和女人完全没有打交道的能力,就是偶尔说上几句话也会不好意思,直男癌晚期。 这严重导致了他的骑马能力,芭歌无奈提醒道:“林毅,你看着一点路,再这样下去我们要踩进沟里了。” 芭歌和小吾平时都尊称三叔为林将军,因为三叔在越国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只不过他不记得了。 但有外人在时,我们还是直呼其名。毕竟三叔可一直都是个“太监”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芭歌姑娘。”三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其实我叫他三叔,他根本不比我大多少,顶多是个二十四岁的年纪,别人这个年纪早就成家立业,连小孩子都有好几个了,而我们的林毅大将军还没有谈过恋爱,真是苦恼啊。 “林毅,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身体这么烫。”芭歌严谨地问。 三叔面红耳赤,我远远看着他,有一种知音之感,我在苏言怀里也是一模一样啊! 而夜莺和小吾就比较惬意了,夜莺是个自来熟,无论什么人,他都能撩,小吾虽然很少跟男孩子说话,但夜莺节奏带的不错,两人也不尴尬。 反观之,我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真是遭罪啊。biqμgètν “啧,真不知道陛下此番远行,还带着这么个婆婆妈妈的女人做什么。”李博啐一口,道:“这三个女人,只会碍手碍脚。” 李博穿衣不像苏言和夜莺那样儒雅,反而是随性,穿着红色的马褂,腰间一直别着三四把剑,说话也是大大咧咧。 “唉,李博,你这话就不好听了,我这香软抱在怀里也是一种享受啊,你莫不是抱不到,心里不高兴了吧。”夜莺嬉皮笑脸地说道:“要不我问问小吾姑娘,愿不愿意去你马上坐一坐?” 小吾的脸唰地红了大半天。 “你妈的,老子哪里说过这种话,只不过带上三个女人做什么,不耽误事吗。”李博还是对此事颇有微词:“还带上个太监……这是要出去春游啊。” “看来李大统领对我们小竹苑的人都很有意见啊。”芭歌突然说道。 第159章 我是你的心上人啊 芭歌说话虽然柔柔软软的,但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李博支吾要说什么,寓居快马骑上来,夹在他们的马中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此番前去,本就赶路,你们吵吵闹闹的,不是耽误时辰吗。” 寓居喜欢穿水蓝色的衣衫,腰间别着扇子,笑起来温文尔雅,是个翩翩公子形象。 “好了,我去前面探探路。”韩枫皱眉,道:“别一天天跟个小孩子一样,陛下交在你们手上我还真不放心。” 韩枫喜欢穿黑夜,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我仰起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言:“公子,他们平时都是这么打打闹闹的吗。” “是啊。”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别看他们这么打闹,其实是要好的不得了的兄弟呢。” 我们一路北上,一天一夜后才找了个落脚处休息,借宿处是一户农家,夜莺给了农家妇一些银钱,借了几间屋子来住。 农家屋子有限,只有三间。 一间屋子最多可住三个人。 我,芭歌,小吾,三叔,公子,夜莺,寓居,李博,韩枫。 刚好九个人。 问题是这房间怎么分配呢。 考虑到安全问题,每一个房间必须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所以必定不能按照性别来划分,我,小吾,芭歌,都是武学菜鸟,然而四大侍卫不可能和女孩子一起住吧。 而芭歌和小吾又不可能去跟别的男人一起住吧。 因此只能是三叔(这个假太监),小吾,芭歌一起住。 剩了一个我,自然不可能往侍卫堆里钻,因此只能跟着公子。 于是我,公子,夜莺一间房间。 剩下三人一间。 自从我入了宫,苏言没有册封我,自然也不会在我的宫殿里留宿,而且他也没有表示过对我有其他的想法,这……这可以说是我们第一次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好吧,还有一个夜莺。 农家的房间里并不是说有三张床,而是一张大通铺,可以躺三个人。 也就是说,我要和苏言睡在一起!!! 他就睡在我的旁边,这这这……这谁顶得住啊。 夜莺自然是不明白我的苦了,看我愁眉苦脸地靠在窗边,悻悻地走来,笑眯眯地问道:“做什么呢,要睡了。” “我……我看月亮不行啊。” 夜莺抬头看了看天,兀自感叹:“真是好大好大的月亮啊。”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然一个月亮也没有! “我……我吹吹风。” “哦,你慢慢吹,我要睡觉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到时候累死你。”夜莺不客气地往我的背上一拍,我瞪了他一眼。 他麻溜地爬上床睡觉。 苏言这时端着油灯从外面推开门,见我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将油灯置于桌上,柔声道:“怎么了,失眠了吗。” “不是……我只是……”的确有一些失眠,因为我不知道苏凌何时会出现,又要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指示。 “我们出去聊聊?”苏言道:“夜莺睡觉呢,在这里说话会吵到他。” “好。” 我跟着苏言走到农家院里,我们坐在木凳上,今夜无月,星光也暗淡,四周的草丛里蝉鸣聒噪,油灯周围聚集着许多飞虫,飞蛾扑火。 “有什么想说的。”苏言道:“我看出来你心事重重的,是害怕此去路途的危险吗。”biqμgètν 我摇摇头,玩弄着自己的小拇指,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很久了,但是……我害怕公子会生气,就一直没敢问。” “你问吧。”苏言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温柔:“我不会生气的。” “这可是您说的。”我道:“生气了就是小狗。” “好。”苏言笑着说:“生气了是小狗。” “我想改个称呼。”我战战兢兢地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他的脸色。 “称呼?” “对……我……我不想叫你公子了,我……我可以换一个称呼吗。” 他沉默了。 这一分钟是十分漫长的,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并不仅仅是改个称呼那么简单。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人,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人。 公子,是小星星对他的称呼。 他当初让我叫他公子,就是让我做第二个小星星。 可是我不愿意,我想我是林小隅,不是小星星,我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小星星。 他会死在这条路上,我不想他死了之后记住的人是小星星而不是我林小隅,我想摆脱这个枷锁,成为我自己,至少在他死的时候,他能知道是我林小隅杀了他。 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公子这个名字显得不太够亲近啦,你既然是我最重要的人,那我换个称呼不也是一样的吗,我依然是我啊。”我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却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换一个吗吗。” “嗯,换一个。” “……” 苏言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隐隐作痛,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他快要失去了,那一声声“公子”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如果你立了功,可以向我讨要奖赏,这样我会允诺你的。” “好!一言为定。”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老母猪!”我伸出小拇指,露出小虎牙,道。 苏言愣住了,他看着我,颤抖地举起手,一把将我的手握住,问:“你……你怎么会这个,是谁教你的。” “啊?”我心中一跳,断断续续道:“我……我们老家的人都会这个……这……这是一种约定的方式吧。” 五年前: “公子,拉钩钩啊。”鹅黄裙少女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粉红的小脸上扬起片片绯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老母猪。” “这是什么?”苏言看着少女的小拇指,诧异道。 “拉钩啊。”少女钻到他的怀里,像小猫儿一样蜷动着:“公子答应我的事情,拉了钩就不能反悔了,否则就会变成老母猪的。”bigétν “这是一种约定的方式吗。” “不不不,这是一种下恶咒的方式,如果你违背承诺,就会受到我恶毒的诅咒,变成又肥又蠢的大笨猪!” “那……如果我变成了大笨猪,为什么是母猪呢,不应该是公猪吗。” “额……因为我法力无边,还能改变你的性别,厉害吧。”少女洋洋得意。 “嗯……既然这样的话,你也是我的小猪吗。” “哪……哪有这样的话。” “那你不是小猪,你是什么呢。” “我……我是……”少女立起身,睁着眼睛,往苏言的嘴唇上吻去,春意阑珊,鲜花着锦,茶香氤氲。 春风十里不如你,桃花落尽眼前人。 “我是……你的心上人啊。” 第160章 初见端倪 “公子?公子?”我叫了好几声出神的苏言,苏言回过神来,放下我的手:“对不起……我……我有些失态。只是这……” “嗯?” “没什么。” “您不舒服吗。” “没有。” 我局促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因为真的十分重要,我……” “你说吧。” “我想知道,公子究竟把我当做什么。”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平平淡淡,故作镇定:“我……我想知道,公子……我……我究竟是什么……” “你是……”苏言沉默了。 其实他也不清楚吧。我对于他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苏言站起身,“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回京州之前给你一个答复。” “我……我知道了。” “先回去休息吧。”苏言拉上我的手,慢慢跟着我回到房间,我躺在他身边,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至少有些话说出来了,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其实很多个时候,一觉起来,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我一个人的夜晚无疑是很孤独的,以前苏凌和我睡在一起过,这次苏言睡在我旁边,我的心境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很久之后,我又轻轻唤了唤他的名字,苏言没有应答我,应该是睡着了。 我慢慢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心里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心之感,像泡沫一样,一点一点在我心里膨胀,慢慢慢慢塞满我的整个胸腔。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这种感觉很熟悉,让我有点沉迷。 苏言睡着了,我慢慢松开他,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声音,我左右看了看,夜莺和苏言都没有醒,布谷鸟就是苏凌给我的信号,如果听到布谷鸟的声音,那么我就要远离苏言去找他。 我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跟随着布谷鸟的声音一路走到农家院外的树林里,苏凌负手站在树林里,见到是我,他 bigétν理了理站在他肩膀上的布谷鸟,道:“一切都还顺利吧。” “是。”我道:“王爷今日叫我出来,必定有计划了吧。” “不错。”苏凌道:“明日夜间你们将会走到月七道上,子时,本王会派杀手在月七道上潜伏,届时会打乱阵脚,你只需要保护好苏言即可,放心,本王……” 他顿了一下:“本王这次派来的人,不会伤害你。” “您费心了,我知道自己保护好自己。”我道:“实际上呢。” “实际上真正的动手时机在三日后的夜里,本王会再派第二批杀手,那时,四大侍卫会安心让你陪在苏言身边,你再下手,得手之后,你就到无月城的一家叫风来的客栈,本王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你。” “好,我知道了。” 苏凌这样安排或许觉得很多余,其实不然,四大侍卫根本不会放心我和苏言单独在一起,所以在未央宫时,夜莺就一直在暗处保护着苏言,如果遇到杀手,也会有人守在苏言身边,只有让他们完全信任我,我才有单独和苏言相处的机会。 回到房间,我慢慢上了床,苏言呼吸平稳地躺在我的身边。 第二日夜。 月七道是一条狭窄的长廊,两侧都是陡崖,要在这里设埋伏是很容易的,我们骑着马,快马加鞭地穿过这条长廊,忽地,有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我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夜莺迅速护在苏言身前,道:“小心,有埋伏。” “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苏言皱眉:“此次的行踪已经足够严密,怎么还会暴露。” “公子小心。”我看着另一块飞来的巨石,大声喊道。 苏言抱着我翻身下马,我在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bigétν 这时,铺天盖地的巨石从两侧的陡崖上飞下,三叔保护着芭歌和小吾,韩枫李博寓居则飞身上陡崖去抓住偷袭之人。 巨石雨后,有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我们团团围住。苏言将我护在怀里。 夜莺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面面相觑,互相点头示意,然后纷纷向我们冲来。 夜莺拔出宝剑,道:“本大爷不管你们是这山间的土匪也好,还是什么居心叵测发人也好,劝你们不要来挑战本大爷,否则……” 我甚至没看清夜莺的身影,只见两个人头落地。 血花四溅,小吾大叫一声,芭歌赶紧蒙上了她的眼睛。 “呸,我就说女人就是麻烦。”李博道:“还废话什么,夜莺你守着公子,这些个杂碎,交给我们就好了。” 由于出门在外,我们便都称呼苏言为公子。 韩枫李博寓居三人从两侧的石壁上纵身而下,穿梭在黑衣人的中间,黑衣人便统统倒地,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只是这尸体四分五裂,实在是有些可怖。 苏言轻轻蒙上了我的眼睛,柔声道:“害怕吗。” 我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袖,摇摇头:“我不怕。” 我可是杀过人的,更是砍过头颅的,也是在刑房里走过一遭的人。 但我还是不由得咽了口水,倒不是被眼前血腥的场景吓到,而是被四大侍卫的武力吓坏了,我甚至没看清他们的出招,就已经解决了一群来势汹汹的人,如果我当着他们的面行刺苏言,估计这拿刀的手都还没有抬起来,就被砍掉了。 果然必须将这四人引开。 “留下活口。”苏言道。 李博留下了最后一个人,他将这黑衣人提到苏言的身前,李博将他的口罩摘了下来,苏言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缩在苏言的怀里,心中暗暗骂道:这个苏言选人也太不靠谱了,这留下的活口要是把我们都给供出来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我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好汉好汉,饶了我吧,我也不是故意要在这条路上劫持好汉的。”黑衣人道:“只不过是好几日之前有位老板给了我们兄弟……” bigétν 第161章 我害怕你又要离开我了 “有位老板给了我们兄弟好多银子,说是今夜有一队人马会从月七道路过,这队人马个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只要我们抓住了他们,就可以要到很多钱。”黑衣人苦苦哀求道:“各位少侠好汉,我们在这里打劫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的性命啊,少侠们放过我吧,我保证洗心革面,再也不干这些勾当了。” “看来是山匪。”夜莺道:“如今边疆暴乱,这流离失所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些落草为寇也实属正常,公子的意思是……” 不是苏凌派来的人吗,难不成打劫苏言的还有两拨人,这苏凌的那一拨人还被这山匪抢先了? “既然他们没有伤害他人性命,姑且就饶过他吧。”苏言道:“况且我们也杀了他那么多兄弟,只不过以后莫要做这种事了。” “好好好,小的再也不敢了。”黑夜人笑脸相迎,忙从地上爬起来,“既然少侠们都原谅了我,那我就先走了,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黑夜人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这些山匪如此猖獗,这地方的官员呢。”李博愤恨道:“公子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此时我们以赶路为主,不宜在这些事情上耽误时间,快些走吧。” “砸伤了一匹马。”夜莺道:“看来李博和寓居要共骑一马了。” 我从苏言的怀里钻出,只见苏言身后飞来一把飞镖,我先是一愣,然后二话不说挡在苏言的身后,飞镖直接插入我的肩膀,我呕出一口鲜血。 夜莺大怒,长剑向那人扔去,那黑衣人立即暴毙。 苏言愣住了,连忙接住摔倒的我,将我横抱起来。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苏凌派来的杀手和山匪一起在月七道的子时刺杀苏言?所以这黑衣人必然是苏凌的人,我便多留了个心眼,没想到果然如此,按照苏凌的话来说,这次的刺杀只是预演,我的任务是保护苏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苏言。 这飞镖的伤不能致死,但我替苏言挡下,起码能大大加深四大侍卫对我的信任。 虽说这一刹那我想了很多,着实觉得挨着一下不亏不亏,但肩膀上的疼痛还是十分地真实。 我紧紧抓着苏言的肩膀,额头上细汗密密麻麻,“我……有些疼……” 苏言皱了皱眉,试图拔出飞镖,我大叫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更疼了,公子你轻点儿……” 他没理我,只好放弃拔出飞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涂抹在我的伤口上。 我憋着小嘴,“疼……疼疼疼……” “知道疼,你刚刚不怎么不怕,胆子肥了,还敢替我挡刀。”苏言有些生气,是因为我为了他受伤而生气吗。 夜莺又气愤地往那人身上插了几刀,血花四溅,十分残忍,毫不留情。 直到那人死得透透的了,夜莺还觉得不够解气,走到我们身边,看了看我的伤口,“还好伤口不严重,否则你这肩膀就要废了。”ъitv 苏言道:“我现在简单涂涂药粉,这里不安全,等过了月七道前面有一片树林,在那里落脚吧,再把你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哦。”我委屈巴巴地被他抱上马。 过了月七道,走到苏言说的那片树林,我们停下生火,小吾和芭歌负责做饭,夜莺去打水,三叔去砍柴,寓居和李博负责保护芭歌和小吾的安全,韩枫则是先去探路。 而苏言抱着我处理伤口。 “我们到那棵树后面去。” “为……为什么。” “你把衣服脱下来。”苏言道:“这里人多不方便。” “啊?”我欲哭无泪:“那……那让芭歌来替我上药吧。” “不行,你还得将这飞镖取出来,如果飞镖上有毒就麻烦了。”苏言道:“这里只有我的医术最好,你想当残废吗。” “我……”我咬咬牙,算了,为了不当残废,清白什么的就算了吧。 更何况我身上的皮肤都是假的,林汐替我贴了一层假皮,这飞镖入我的皮肤厚度其实不多,没有伤筋动骨。 苏言抱着我走远一些,然后我十分难堪地脱下了一半,露出受伤的肩膀。bigétν 苏言道:“可能会疼,你忍着些。” “我……我知道……啊啊啊啊……疼疼疼……”我还没说完,哇哇大叫起来。 苏言哭笑不得,一记小拳头敲在我的头顶:“你做什么,我还没开始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苏言开始拔飞镖,我叫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小吾远远地被我吓到,哆哆嗦嗦地问:“那个……芭歌姑娘,你知道陛……公子……对小隅姐姐做了什么吗。” “你还是个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芭歌淡淡地说:“再不把这鸡肉捞出来,就要糊了。” “啊!” 终于,经过一番生死搏斗,飞镖终于取出来了,倒不是我矫情,平日里我这被折磨的次数也比较多了,这一点飞镖刺伤真的不算什么,但它这次刺中的地方是我的肩膀,那个早就被苏凌折磨得伤痕累累的肩膀,我果真就变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因为假皮的原因,苏言看不见那些假皮下的旧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涂抹好药粉,撕下一片衣角,替我包扎好。 我看着他认真的侧颜,心里有些慌乱,苏言低着头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温柔。 他突然抬起头来,撞到了偷看他的我,我们的额头撞在一起,我愣了愣,然后立即撇过头去,断断续续地说:“谢……谢谢公子。” “疼吗。” “疼。” “疼,你还敢……”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害怕公子……” “林小隅。”苏言按住我的手,呆呆地看着我,我的眼睛与他对视,好像穿越了万水千山后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他突然把我抱紧,在我的脑后轻呢:“不要有下一次了,不要再走了,我害怕你又要离开我了。” 我听了他的话,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 第162章 我只和公子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李博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鸡腿,一边感慨道:“果然女人在这种地方还有很有用的。” 夜莺凑到他身边,调笑道:“那怎么还不见你娶个媳妇。” “我……我这不是日日保护着公子的安全吗,哪有时间管那些。” 说着,苏言和我就一起走来了。 芭歌将一块鸡肉递给我,道:“给你留的,赶了好几日的路程,饿了吧。” 还等我接,苏言率先替我接过鸡肉,我没懂他要做什么,但随后他将鸡肉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喂到我嘴边:“张嘴。” “啊?”我懵逼之时,他已经将鸡肉送进我口中。 “啧啧啧,公子这是见色起意啊。”夜莺轻笑道:“又是去小树林又是喂鸡肉的,羡煞旁人啊。” 我的脸滚烫滚烫,我知道苏言是因为我手上的伤——举不起手臂,才喂我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太羞耻了吧。 “公子,女人就不要太惯着了,你惯着她,她过几天就会上房揭瓦了。”李博一边啃着鸡肉一边说道:“多打几顿才是真理。” 苏言笑道:“夜莺,这次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成家了吧。” 夜莺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博,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我汗颜,兄弟你这是凭实力单身啊。 我的伤不严重,再加上有假皮的保护,过几日便好了,这几日里,我们也到了北疆边沿,离战场已经很近了。ъitv 沿途也看到了不少尸体,都是先战场留下的尸体,这些个尸体凭衣服就能辨认敌友,但令苏言很恼怒的是,大晋的士兵身上穿的铠甲不仅铁锈斑斑,连武器也是破铜烂铁。 这和中央调拨的财款根本对不上。 “看来不是公子对法子不好用,而是这前线根本没有合格的装备。” 我们一路上听到这晋军缺兵少粮,还向边疆的老百姓募捐粮草,夜莺怒道:“我们调到北疆的粮草可谓是绰绰有余,没想到还在向百姓募捐,这么一大笔粮草和财款不翼而飞,真该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不错,如今朝堂内有不少苏豫的心腹,只不过都隐藏了起来我们未曾发现,如今这些人串通北齐,动摇我大晋的国本,若不连根拔起,后患无穷。” “或许凌王殿下会知道一点什么。”韩枫道:“为什么您不直接宣凌王殿下进宫呢。” “阿凌……”苏言皱眉:“我这个表弟城府很深,我们又有杀父之仇,他……” “好了,再赶一日的路程就要到北疆战场了。”苏言道:“加快速度。” 马上就要到北疆战场了,可是苏凌还没给我信号,难不成到军营之前都不会动手了? 不,如果到了军营,那就更不好动手了。所以最后的动手机会只能是今天,但是我没有收到一点信号……ъitv 夜间。 我们被几十个黑衣人团团围住,这次的黑衣人和上一次的不一样,明显实力上升了很多,并且是真的想致我们于死地,我不明白苏凌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因为他也根本没想让我活着出去。 与其让我活着出去多此一举,还不如就让我死在这里干干净净。 “你们打幕后主使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夜莺道:“打死一批,又来一批。” 韩枫道:“这些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小心为上。” 黑衣人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展开猛烈的攻势。芭歌躲在三叔身后,林毅道:“芭歌姑娘,你一定要拉紧在下的衣服,千万别松开。” 李博保护着小吾,韩枫和夜莺冲在前面杀敌,寓居守在我和苏言身边。 事到如今,我总算是明白苏凌的想法,他根本没想过会给我什么解药,我就算杀了苏言是死路一条,不杀苏言也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苏凌那里把解药拿在自己手上,才能不被他人控制。 这次来的黑衣人足足不下五十人,且个个深藏不露,就算是武功高强如四大侍卫,若是自己脱身那绰绰有余,可此时又要前进又要保护身边的女子,那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苏言道:“看这招式似乎是葬剑山庄的人。” “葬剑山庄?” “葬剑山庄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门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参与这次暗杀的行动。”苏言若有所思:“若真是葬剑山庄的人,那就有麻烦了。夜莺,韩枫,寓居,李博,立刻撤离,不要恋战,我们前进,往军营的方向去。” 是的,就算是葬剑山庄的人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军营里成千上万的士兵。 李博抱起小吾翻身上马,三叔也抱起芭歌上马,我们一路向前奔去,夜莺和韩枫留下断后。 我担忧地向后看:“夜莺不会有事吗。” “放心吧。”苏言道:“你们呆在那里才是对他最大的麻烦,他会摆脱那些人来军营与我们汇合的。” 显然,黑衣人的目标只有苏言一个人,虽然夜莺和韩枫已经拖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二三十个人向我们追来。 “林毅小心!”我看到一支箭向三叔飞去,不由得大喊。 芭歌挡在三叔身前,箭刺进她的身体,她只是皱了皱眉,也没喊疼。 “芭歌姑娘!” “好好骑马。”芭歌忍痛说道:“别管我。”bigétν “芭歌……芭歌你没事吧。”我着急地问。 “没什么事。”芭歌说完。 身后的黑衣人又扔暗器上前,三叔的马儿被暗器击中,两人从马上摔下,从山丘上滑了下去。 “芭歌!林毅!”我大喊。 “没事,这样对他们才是好的。”苏言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林毅他们摔下去反倒是安全的。” 小吾躲在李博的怀里瑟瑟发抖。 苏言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带着林小隅和小吾离开,我去把他们引开。” “不行!”我和李博几乎同时喊出。 “我的责任本就是保护公子的安全,公子让自己置身险境,却让我们逃命,这像什么!”李博道。 我道:“不行,我只和公子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第163章 她是我的结发妻子 苏言怔了怔,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好,我们在一起。” 我们继续骑马前进。 “你们一个人也走不了。”黑衣人接踵而至,各种暗器向我们砸来,李博搂着小吾也和我们走散了。 如今只剩下我和苏言在同一匹马上,其余人都和我们走散了,我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人,心中甚是不安,但苏言好像已经有了方向,直接冲进一片树林,然后抱着我纵身跳下马,摔到泥坑里,我们被溅得浑身是泥,我着急地看着苏言,莫不是在漆黑一片中苏言受了伤,从马上摔下来了?” 黑衣人很快就追上了我们。 我慌乱地看着这群人步步逼近,苏只是抱紧我让我不要出声。 只见黑衣人大踏马地走进树林,一阵鸟兽骚动,然后有密密麻麻的虫子蜂拥而至,将黑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黑衣人们痛苦地尖叫起来,当场毙命。 等到一切回归平静,这群虫子也消失不见,苏言才慢慢将我从泥坑里拉出来,道:“这是一片毒蜂林,这种毒蜂专门在夜间出动,只要听到一点声响就会聚团出现,而他们不靠近泥土,所以我带着你摔进泥土里就可以避免被他们蛰伤。这些毒蜂的毒乃七大奇毒之一,只在我们大晋北疆有,这蛰伤的话,必死无疑。”biqμgètν “难怪公子一直骑马到这里来。” “我们现在算是安全了。” 我道:“可是四大侍卫,还有芭歌林毅他们都和我们走散了,我们该怎么办。” “先到军营,夜莺他们会想办法和我们汇合的。” “好。” 进军营之前,我们路过一个边陲小镇,苏言买了一些物品,替我和他自己易了容,然后让我换上男装。 我们就这么走到了北大营。 目前战场上正缺人手,所以前来自愿参军的自然不会拒绝。 我和苏言就顺利进入军营,分到了军下,好在苏言上下打点,才让我的床位是角落里,这样他睡在我的旁边,我也不用挨着别的男人睡觉了。 其实我之前就进过一次军营,那还是在凌王府,春猎的时候,苏凌让我女扮男装混在军营里。 那时候那屋子里男人的狐臭味和脚臭味就让我记忆犹新,后来和苏言呆久了,我都差点忘记了男人身上该有的味道了。 因为我体质弱的原因,所以就分配到了后厨做饭,而苏言则是在训练。 一天忙碌后,我们回到营帐,陆陆续续的其他帐友也都回来了,便随便唠唠,我们两是生面孔,就坐在一边听着。 “真不知道这新登基的皇帝都做了什么,这前线打仗,不仅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连称手的兵器也没有。” “是啊是啊,都说这个新皇帝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啊,都是女人倾慕的对象喽。” “那岂不就是小白脸吗。”士兵甲说道:“这种男人啊,靠脸吃饭,床上功夫厉害喽,这一下了床,可就什么也不会了。”bigétν 士兵们一阵哄堂大笑。 我看着我身边的这位主人公,他淡然地坐在一边,仿佛士兵们谈论的人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唉,公子,你一点儿也不在意吗,看来你的风评在这里甚是差劲啊。”我小声地问道。 “哦?”苏言道:“为什么要在意呢。” “有损威严,有损威严。”我笑呵呵地说道。 “这北齐都要打到家门口来了,这皇帝还不做点什么?真要亡国了才醒悟?” “如今的皇帝不过二十出头,你能指望着他有多大能耐。少年郎易冲动,难免心高气傲。” “你们都没听说吗,我倒是听我在京州的小表妹说起过,那小皇帝近日得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那将这位美人宠得无法无天,不仅谢绝后宫,还与这女人寸步不离,连上朝都带着呢!”士兵乙道:“京州人杰地灵,那小皇帝早就和这美人醉生梦死了,哪里还管得着这前线的事。” “果真是红颜祸水!”士兵丁说道:“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骚狐狸精,魅惑主上。” “咳咳咳……”我差点一口口水呛死自己。 苏言微微睁开眼,好笑地问道:“怎么了,不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吗。” “我……我为什么要在意。” “有损智商,有损智商。” “哎,大哥们,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有第二个版本啊。”我笑眯眯地叫住那几个士兵,道:“你们都是听说来的,我这个版本也是听说来的,看看哪个版本更好些?” “这位小兄弟还有不一样的看法?” “不错。”我道:“我怎么听说的是这位新圣上,不仅姿色上乘,还年轻有为,运筹帷幄,心怀天下。” “这……我们倒是也听到过,只是他真若传闻中说的那样,我们这北疆的战况怎么会如此惨烈。” “我又听说,那圣上新得的小美人,乃是圣上多年之前的好友,曾经不止一次救过圣上的命,所以圣上将她接到身边,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如此有情有义的主上,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贪图美色的昏君了呢。”我道:“大敌当前,军心不可动摇,兄弟们,好好休息,明日多加操练,战场上还需要各位保家卫国了。” “也罢也罢。”士兵甲说道:“都是道听途说,说一说便好了,都睡觉吧。” 士兵们安静下来后,我躺在苏言身边,悄悄问道:“我刚刚那番话还不错吧,是不是很给你长面子。” “嗯。” “那这个算不算大功劳一件呢。”我期盼地看着苏言摇头,眼中的星光暗淡下去。 “你这些话只说对了一半,所以不能算功劳。” “哪一半说错了?” “后面一半?” “嗯。” “我想想看……难不成要说是找到了一个和很多年以前自己的好友很像的一个女孩子?”ъitv “并不是。” “那是什么。” 苏言轻轻将我搂住,我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味,驱逐了营帐里的恶臭,他的声音比春水还要温柔:“因为那个女孩并不是我的友人,她是我的结发妻子。” 第164章 是你 昨夜苏言的一席话倒是把我震慑不少,我听夜莺说起过小星星,只是知道她是苏言的婢女,却不知道她们竟然成了亲,是苏言的结发妻子。 我一边做饭时也一边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出了神,竟然把一块抹布扔了进去,有人惊讶道:“哎呀,你怎么把抹布扔进去了。” 我抬头一看,正见一张阳光大男孩的面庞,喜出望外:“小……小六子!” “你是……”小六子几次见我时我都是带着面具的,这次我没带面具的易容他自然是没认出来。 “你忘啦!傻小子,我是高人啊。” “啊!难道你就是高人?” “就是我啊。”我笑盈盈地说道:“怎么样,没想到面具下是这副脸吧,失望啦?” 我这张脸是苏言专门为我捏的大众平民毫无辨识度的脸,估计在一个总认为我十分高大上的小迷弟眼里确实显得尴尬。 “怎么会呢。”小六子道:“高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个……”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锅铲,又看了看我一边烧焦的饭菜,不忍直视。 “唉,如今国难当头,我也有一颗铮铮爱国心嘛。”我惋惜道:“只是这分配时看我瘦小,就给我安排了这么个差事。” “简直是大材小用!”小六子怒道:“高人你一身绝世武功独步天下,怎么能就做个小小的后厨?我这就把你接到我身边来。” “啊?”我疑惑道:“上次见你,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时准备出城去,怎么现在到军营里来了。” “您不是告诉过我吗,男人要有一番事业才能配得上芭歌娘子,我这觉得这战场正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现在已经是右前锋了,怎么样。” 我没想到我只是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就能让小六子记得这么久。 “厉害厉害,当初我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好苗子,如今看来,我的眼光真是一点儿也没错。”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如果真心喜欢芭歌,就得万事小心,再 ъitv大的功勋也要有命来承受啊。” “我知道了。多谢高人。” “对了,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大名呢。” “哦,我姓谢,在家中排行老六,所以叫谢六,也是大家经常叫的小六子。” “谢……六……”我看着小伙子心思单纯,又上进,还很细心,若是将来真的能有一番作为,芭歌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我之前一直认为问高人的名字是不好的,可既然我已经告诉了高人,高人可否也……” “那是自然。”我道:“我叫林小隅,你以后叫我小隅兄就行了。” “这不太好吧,我怎么能和前辈称兄道弟……” “哎呀呀,你都把我说老了,我哪里是什么前辈嘛,你看看我,还没有你高呢。” “好……好的,小隅兄。”小六子突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芭歌娘子还好吗。” “她……挺好的。”我总不能告诉他现在芭歌和三叔一起跌下山丘,生死未卜吧。不过黑衣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三叔又武功高强,他们理应没什么事。 “那……” “你真的对芭歌一往情深?” “我娘亲从小告诉我,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儿,就大胆地追求她,我既然喜欢芭歌姑娘,就绝对不会变心的。”小六子眼神坚毅,看起来不像在撒谎。 “我想想……你如果有一日当上了大将军,我相信歌儿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到时候你再上门提亲,水到渠成。” “多……多谢高人指点。” “你们那儿在说什么呢!”一声牙尖嘴利的声音传来。 我们齐刷刷地向那人看去。 只见后厨总管气势汹汹地走来对着我指手画脚:“你还在开什么小差,一天天就知道偷懒!要你这种小身板有什么用,只能浪费粮食!” “住嘴。”小六子怒道。 “你又是哪个!”后厨总管习惯性地看向小六子的腰牌,在军营里,腰牌即是代表身份的一切。 他愣了愣,立刻赔罪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右前锋大人,不知道前锋大人找我们这后厨的小卒有什么事啊。” “这个人我带走了。”小六子道:“我要他做我的助手,你另外找人顶替他的位子吧。” “好好好。” 于是,我跟了小六子来到他的分部下,小六子也给我安排了单独的营帐,我在他的帮助下也把苏言接到了一起。 这样,我和苏言就有了单独的营帐,不用和那些个糙汉子挤在一起睡觉了。 再加上小六子的帮助,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可以全心全意调查贪污一事。 只是我们这样空降而来,小六子手下很多小卒都不服气,但碍于小六子的面子,也不会当面和我起冲突。 经常去的地方是士兵们用餐的空地,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吃饭的时候喜欢聊天那是人之常情,而这群士兵也一样,吃饭的时候总要聊点什么。 “你们知道吗,那个吴玉又开始作妖了。” “是吗是吗,他前段日子不是消停了吗。” “这种老太监,仗着自己的年纪,天天没事找事,你不都说了是前段日子吗,这些日子又开始了。”bigétν “明明是个太监,一不能文,不能出谋划策,二不能武,不能上阵杀敌,还一天天地呆在那里对我们将军指手画脚,延误战机。” “听说那个吴玉可是先皇旧臣呢。地位可高了。” “地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皇帝家的走狗。”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他们凑在一起,问道:“不知道你们说的可是监军吴玉?” “就是他啊。” “不知道他怎么了,让兄弟们如此厌恶。”我道。 “先是这粮草吧,边疆的百姓本就苦,这吴玉还日日派人去征粮草,这百姓啊,连饭都吃不饱,饿死的人可是一个个地多啊。这二吧,这吴玉每日每夜对我们大将军指手画脚,延误战机,这第三吧,听说他还经常拐走流民的女儿,在这里养着不少女人呢。” “是啊是啊,我上次就听到了女人调笑声。” 第165章 那你就有资格了? 我若有所思。 “要不是有陈独军师,我们晋军早就被敌军击溃了。” “这陈独军师……”我问道。 “小兄弟,看着你面生,你是最近刚入伍的新兵吧。” “嗯,小弟前日刚来,不太清楚军队里的情况。”我道。 “这陈独军师不仅对士兵们极好,和士兵们同吃同住,还智慧过人,好几次敌军的奸计都被军师识破,救了我们不少兄弟。这兵器不足,军师便以身犯险,带着兄弟们去战场上回收兵器,这流民有难,军师还给他们派发粮食,知道我们供给不足,陈独军师日日给朝廷写信要求支援,可朝廷一点反应也没有!” “是不是陛下要放弃我们了。”一个士兵害怕地问道。 “唉,罢了,吃饭吃饭。” 回到军营,我告诉了我的所见所闻,苏言道:“这个陈独确有耳闻,之前朝廷收到的几封信也确实是这个人写的。这吴玉,他是父皇的老臣,我不太了解。” “那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会不会……毕竟军营里最高的职位就是……”ъitv “不可能。”苏言肯定道:“安之乐不仅是我的臣子,更是我的朋友,对于我来说,安之乐就像夜莺他们一样,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既然公子选择相信他,那我便不会怀疑他。”我沉思道:“目前吴玉的嫌疑最大,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提前下结论,我们也要找到确切的证据才能……” “好了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再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好点了吗。”苏言突然打断我。 我一惊,这这这……这怎么突然就提到了我的伤了? “我……我没事了……” “给我看看。”苏言命令道。 “我……算……算了吧。我真的没事了。” 苏言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伤口若是处理不好,会感染化脓的,脱下来给我看看。” “我……” “嗯?” 我知道苏言对我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但是老是这样,我真的顶不住啊。算了算了,这么矫情下去,倒是显得我心里有鬼一样,我将衣服拉下来,露出肩膀。 苏言轻轻拆开绷带,替我换好药,重新缠上绷带,我迅速把衣服穿好。 然后滚到床上。 虽说这间营帐只有我和苏言两个人,但也是大通铺啊,我和苏言还是躺在一张床上,只不过苏言躺得比较远,我就算翻好几个圈圈,也打不到他。 几日安稳下来,我们打算着手调查这些高管,但内屋先起火,这小六帐下早就看我和苏言这种空降兵,但苏言素日里都见不到人,于是他们就将我堵在了门口。 我故意绕开他们,并不想在此与他们起争执,但谁知他们竟然将拦住,看来今日必定是躲不过了。 其实这也难怪,空降这种事情我也是不大喜欢的,这些个将士们出生入死换取功名,我怎么能空降还不引起他们的反感? “哎呦喂,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士兵甲调笑地看着我:“你既不用训练,也不用上战场,你这么忙,是不是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没什么……就是想出恭,麻烦各位兄台让一下。” “哈哈哈,出恭这是要去多远呢。”士兵乙说道:“你看看,这里都是大老爷们,也没有小姑娘,你要不就在这儿尿了吧,给兄弟们看看你能尿多高。哈哈哈哈……”ъitv 四座哄堂大笑,我咬咬牙,道:“还请兄弟们不要取笑我了。” “取笑你?”士兵丙大笑道:“谁要取笑你了,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们取笑的?一个靠着关系上位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取笑,你有什么资格赢得谢前锋的青睐,你有什么资格住独人营帐?” “大哥,你看他长得这么瘦瘦小小,哪里能上战场,我看就是进军营里混吃混喝的,今儿个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默不作声,倒不是我这个逆来顺受的性子,我一向是善恶分明,有仇报仇。 只是这他们人多,我打不过,就只能够默不作声。 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打架,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多打了一下都不行,但到最后,两败俱伤。 索性他打你一下,你懒得还手,他自然没有理由再来打你一下,如此就避免了两人打个你死我活。 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我既然打不过,就懒得打。 那士兵正欲下手打我,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一躲。 不过他没有打到我,苏言及时赶来接住了他落下的手,苏言捏着他的手,云淡风轻,我看着那士兵的脸逐渐扭曲,像一座火山慢慢凸出,苏言冷着脸,说道:“她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了吗。” 苏言不是应该调查吴玉去了吗,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啊。 “你……你是那个!跟他住在一起的……”士兵哭丧着脸看着苏言瘦瘦的小身板,不敢想象这么单薄的背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ъitv “你们不是觉得我们来得不清不楚,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吗,你们派人,能在我手下接下三招,就算你们赢,我和小隅会自行离开,若是接不下三招,还请各位兄弟不要再来干扰我们。”苏言放开士兵的手,那士兵捏着自己脱臼的手臂,欲哭无泪。 “好家伙,竟然敢公然挑衅我们。”带头的大哥说道:“真是口气不小,这就让你看看哥哥的流星锤。” 苏言提出要和他们打架我是很懵逼的,我从来没见过苏言打架,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武功,但夜莺告诉我他都打不过苏言,由此可见…… 当我第一次看见苏言出手还是吓了一跳,快若闪电,动若脱兔,完全没看清时,就已经把对方撂倒。 别说三招,接二连三接招的人都被苏言一击解决。 等到苏言撂倒了一地男人,我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这丫的,敢情我刺杀苏言的时候没有玩硬的,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既然觉得她没有资格,那你就有资格了?”苏言冷笑道:“在我手下一招都走不过,你有什么资格。” 第166章 战场寻迹 “你有什么资格。”苏言道:“我身边这名男子乃是我的师父,你若在我手下一招都过不了,还想在我师傅跟前班门弄斧?若不是师父不与你们这些个人计较,你们可怕活不到现在。” 苏言一本正经地编着谎话,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不敢冒犯,是我们的错。走!还不快走!”带头闹事的自知实力相差甚远,带着一干兄弟离开,我见他们远去,松了一口气,道:“你干嘛骗他们。” 苏言轻笑,“这么说,以后没有人再来找你的麻烦。” “我一直听闻公子刚正不阿,没想到还是个说起谎话来正正经经的。” “嗯,那你不满意了。” “没。”我摇摇头:“只不过你不是要去调查吴玉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已有定数,现在去查查陈独吧。” “还要再等一会儿,陈独又带着将士们去战场上拾取兵器了。”我撑着腰道:“这战场上凶险万分,陈独带着将士们去捡兵器,若是碰到敌军埋伏,那就惨了。” “应该不会。”苏言道:“想来陈参谋还是有数的。” 我们说着说着,听到一个士兵到处找人的声音:“你看到阿玉了吗。” “你看到阿玉了吗。” “你看到阿玉了吗。” 我拦住他,问道:“这个阿玉是什么人,你找他做什么呢。” 小士兵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你是……” “我是谢前锋手下的士兵。” “哦,原来是这样。”小士兵道:“这个阿玉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只是几日前跟着陈军师去捡兵器,这其他将士都回来了,唯独没看见阿玉,唉。我这做大哥的心急如焚,自然是……” “没有问过陈军师吗。” “问是问了,只不过人数众多,军师也记不过来。” “没事,今日陈军师回来,你再好好问问他。” “好。” 又过了两个时辰,我和苏言远远看见一群人马从外走进营地里,为首的是个蓝袍羽扇军师,应该就 bigétν是陈独了。 “陈军师,辛苦了!”又有一人从营地里走出,头戴白玉冠,一身铠甲。 苏言给我解释道:“这是副帅王甘现。” 陈独翻身下马,摇摇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也就是给将士们指指路,将士们才是最辛苦的。来人,把今日所获递给副帅。” 然后有人拉着马车走近,马车上全是沾血的兵器,的确是刚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小士兵迎上去,道:“陈军师,我是昨日找您问阿玉的那个将士,您昨日说帮我找找看,不知今日……” “你看看这是谁。”bigétν 从人群中走出一名男子。 小士兵欣喜道:“阿玉!” “原来是昨日阿玉走失,今日我们再去寻他,就找到了。”陈独笑着说:“小伙子,我见你人不错,明日你随我去拾兵器吧。” “好!” 随后一众人哄散,我托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 “王甘现?” 苏言摇摇头。 “陈独?” 苏言摇摇头。 “那只有就今夜去探探吴玉的营帐了。” “今日我去查吴玉,他并不在军中。”苏言道:“他的营帐在靠山脚的最里面,很是隐蔽。” “那我们晚上行动。” 夜间,我和苏言夜行衣出发,他突然拉住了我,弯腰下来。 我茫然:“你做什么。” “上来,我背你。” “背……背我做什么。” “你认为你这脚程,走到多远能不被发现?”苏言笑道:“上来吧。” 我尴尬地跳上了他的背,苏言的背很坚实,好像可以扛下一切,让我莫名地安心。 “公子……你背过别人吗。” “前面马上就要到了。”苏言直接掠过我的问题,我想他是背过的,背过那个叫小星星的女孩子。 苏言轻功很了得,背着我也能在片刻之内赶到吴玉的营帐外,在外,我们就能听到女子的调笑声。 果然士兵们所言非虚。 “来啊~吴大人,快来啊~”女子笑着说,娇喘微微,好不风骚。 “来了我的小宝贝~”吴玉的声音也是猥琐非常,真想不到他一个太监还贪图美色。 “吴大人,你好坏的,你弄疼人家了。” 两人有一没一地对话,苏言捂住我的耳朵,我猛地抬头,一脸正经:“公子你做什么呢。”biqμgètν “你还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不小啦!” “小毛孩。” “哼。”我很不服气,好歹我也是看过小黄书的人,还会怕这些吗。 事后我们回到营帐,吴玉整夜都和那女子调笑,看来真是金屋藏娇了。 “有叛徒卖国,又有这等荒淫无度之人,这边塞的战事还真是打不赢。”我感叹道:“这几日下来,公子有嫌疑人吗。” “我们调查了好几人,目前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这叛徒藏得很深。” 我们好好做了一番分析,上床休息。 第二日。 我和苏言准备去战场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的线索。 在出发之前,看到了昨日找阿玉的那个小士兵。 我几步上前跟他打招呼,“嘿!小兄弟。” 小士兵扭头,一脸茫然:“你是……” “我……我是昨天那个……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和你家阿玉现在还好吧。”我之所以这样注意他们,实则我还有一颗腐女心,这对cp我真是很想磕的。 “阿玉?”小士兵皱眉:“阿玉是谁。” “阿玉就是你好哥们啊,就昨天你还……” “不认识,想必是你认错人了。”小士兵扬长而去。 我一脸茫然,我真的认错人了? 可不就是…… 罢了罢了,兵营里人多,有几个长得很像的也正常。 我和苏言出了军营来到上一场战役的战场上,地上布满了尸体,还没来得及收尸。大多数尸体已经腐烂,只能靠衣着来分辨他们。 “受得了吗。”苏言突然问我,温柔地遮上了我的眼睛:“你在一边等我吧。” “不用。”当初我来到这个世界,就被苏凌拖进屋内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还哪会怕这个呢。 第167章 换脸秘术 我们仔细检查这些尸体。 我捡起一个士兵的剑,翻来一看,就看到了剑柄上的“晋”字,将这把剑拿起来,问道:“公子,我们大晋的兵器上是不是都刻着一个晋字?”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将这把剑递给苏言,道:“这是我刚才在敌军身上看到的,是我们大晋的兵器,而且……” 苏言接过,细细观察,半晌,道:“不错,的确是我们大晋的兵器,可是为什么会在敌军的手上。” “公子派去前线的补给不翼而飞,我想必定是有人偷梁换柱,送给了北齐。” “心机叵测。” “自己家的将士拿着破铜烂铁,而敌军却拿着自己国家的补给,真是令人作呕。”我道:“无论幕后主使是谁,都不能放过他。” 我们在战场上调查完毕后回到军营,正好碰上陈独要拿着粮食去分给流民。 我很奇怪,这军中粮草已经不够,他哪里来的多余粮草分给流民呢。 细问之后才得知陈独将自己的那一份省吃俭用起来,更是自己亲力亲为栽种生长周期短的食物。 陈独说,不能认为百姓的命就不是命,我对流民如此,也是为了战事的稳定,前线打仗,后方若是发生流民暴乱,会对战局很不利。 我赞赏陈独的做法,平定后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作战。biqμgètν 我向谢六说自己想陪陈独一起去派发粮食,谢六便将我举荐给了陈独。陈独道:“自然是谢前锋举荐的,必定也是个人才,还请小兄弟多多费心,保护我们粮草的安全。” “陈大人不必客气,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互相寒暄一番后,我成功跟着陈独去派送粮食。 我和苏言兵分两路,他去继续调查吴玉和其他将领的情况。 谁知今日我有大收获。 “明明只是流民,但他们分明身怀武功,我看到那些个流民手上的老茧很多,并不是劳作的老茧,而是长期握刀剑的老茧。”我道:“这个陈独不简单,公子你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吴玉只是贪图酒色,看起来和通敌卖国没什么干系,更何况他若真通敌卖国,也要做的和那吴玉一般才是,如此放浪不羁地行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苏言道:“反而是这个在将士们口中颇有好感的陈独,嫌疑重重。” “那个小士兵您还记得吗。”我道:“他说要找他的阿玉,结果第二日却不记得阿玉是谁了,只是因为跟了陈独去清扫战场,我怀疑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不错。” “那我们怎么办。”我道:“您不打算去见见将军吗,他必然能认出你,届时……” “陈独是将军十分信任的人,当时也是他鼎力推荐,我出宫无人知晓的,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而怀疑他的军师,况且,我们不知道那些粮草和兵器都去了哪里,又藏在哪里,就算将他抓出来,也拿不回那些物资,只有把粮草和兵器的藏身之地找出来,证据确凿才能……” “还是公子心思细腻。”我道:“明日陈独还会带一部分士兵去整理战场,我们偷偷跟着去?” “不,不是我们,是我。”苏言道:“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为什么!”我道:“公子一个人才危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跟着遭殃啊。 苏言没有给我辩驳的余地。 第二日一早,苏言便卸下戎装紧跟在陈独的部队后,一路紧跟,突然身后有一阵窸窣的响动,苏言蹙眉,几步绕道到那人身后,那人把自己裹得严实,戴着个黑色的帽子,披着黑色大袄子,他先是一愣,苏言把匕首放在那人的脖颈上,沉声道:“你是谁。” 我哆哆嗦嗦地摘下帽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别别别……是我……” “林小隅!”苏言连名带姓地叫我。 我委屈道:“我……我错了。” “你怎么……” “公子,你不让我跟着你,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要在一起的,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我道:“或许你会觉得我拖后腿,但我其实很聪明的,运气也好,化险为夷这种事……”我笨拙地解释道:“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别嫌弃我……” “傻丫头,公子不是嫌弃你,只是万一事情败露……” “我们一起承担。” 苏言愣了愣,无奈地笑道:“真拿你没办法。” 我们一起上路,跟随陈独的部队一路前进,令我们奇怪的是,陈独去的方向却根本不是战场。 果然有鬼。 期间也有士兵怀疑陈独的方向,但都被陈独的一套说辞说服了,直到陈独带他们走进一片树林。 苏言皱了皱眉。 他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们蹲下来,只见这群人停下,陈独说道:“走了这么久,大家想必也渴了,我这儿备了一些好酒,请将士们。” “谢谢军师,谢谢军师。” 完蛋了,自古喝酒没好事,果不其然,这些将士喝完之后,一炷香后,全部倒下。 我瞪大眼睛。 随后,从树林里跳出几十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将这些士兵通通斩杀,期间有几个聪明的没有喝那酒,也被残忍杀害在屠刀之下。 鲜血四溅,喷射在树干上,画出魑魅魍魉,恍若人间地狱。 我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还好苏言按住我的肩膀,我才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他们竟然!”我怒。biqμgètν 苏言示意我继续看。 只见树林中又走出几个黑袍道人,他们手上拿着弯刀,走到这些尸体面前,将他们的面皮生生刮下! 我胃中翻江倒海,苏言遮住了我的眼睛,我这一次没有拒绝,那个场面实在是…… 很久之后,苏言才放开我,陈独和那群人已经离开,我看向苏言:“发生……了什么。” “是换脸秘术。”苏言道:“将人的脸割下,贴在另一个人的脸上。这种方法与易容相比既方便又省时。” “如此说……” 我大脑猛地被什么东西冲到,豁然开朗。 第168章 怎么,你和你家娘子还有间隙 如此说,那个小士兵其实早就遭到了陈独的毒手? 所以我们第二日看到的小士兵其实根本不是原本的小士兵。而小士兵之前一直寻找的阿玉,也是遭到了陈独的迫害,第二日的阿玉也不是阿玉。bigétν 所以小士兵才不会认识我,也不认得阿玉。 我望着满目狼藉的尸体,想辨认出小士兵的脸,奈何他们的脸都被割下,实在是看不清。 “走吧。”苏言道:“他们不知道用这个办法,安插了多少北齐的奸细在军营里,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有哪些人跟过陈独。” “是,下一次战役之前若是搞不清楚,必然会被一举击溃。” 另一边。 话说芭歌和林毅滚落下山崖后,第二日才缓缓醒来,先醒来的是芭歌,她皱了皱眉,好看的柳叶眉上渡过一丝忧愁,她知道此时的处境。 身边躺着林毅,林毅在滚落山崖时将她护在怀里,所以芭歌身上没有什么伤口,顶多是磨破擦伤,但林毅浑身上下都是被割伤的口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呆子。” 她知道这些人是苏凌派来的,没想到苏凌竟然也不给自己留活路,果然是王爷一派作风。 她撕下裙角替林毅简单包扎,小小的身体托起这个大汉。 这里离最近的城镇估摸没有多远,但她在来边疆之前就把这里的地形简单背了一遍,她一向心思很细,不会没有准备。 背上驮着林毅,她走得很吃力,好在天气晴朗,路也好走。黎明的光停在林毅的脸上,他的脸很清秀,是那种天然的傻劲,其实林毅生的很不错,也才二十五的年纪。 芭歌第一次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往日她都这是把林毅当做一个人,这一次她猛然发现他是个男人。 她驮着他走了很久,背上的男人才微微动了动,神智恢复后,大吃一惊,推搡着要从她的背上下来,芭歌没想到林毅已经醒了,被他这么一闹腾,没抗住,俩人双双摔在了地上。 林毅压在少女的身上,姿势十分尴尬。 芭歌撇过头,轻咳一声:“林将军。” “抱歉……抱歉……”林毅慌乱地想要撑起来,却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带伤,手上的伤口裂开,刚刚撑起来又压倒在了芭歌的身上,芭歌笑出声:“林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毅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 林毅手足无措的样子,当真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芭歌无奈道:“我扶你起来吧,林将军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若不是林将军的保护,芭歌还不知道……” 她将他扶起来,林毅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力的感觉,依靠着芭歌的身体慢慢站起来。 两人靠得这样近,却是谁也不敢说话。 两人一路默默地走着,直到走到这处小村庄,芭歌长舒一口气,却是眼前一黑,倒在了林毅的怀里。 林毅大惊,抱着芭歌,摸到她后背的热流,这才发现她的背已经被鲜血染红。他这才想起落下山崖之前芭歌替他扛了一箭没想到这么久了,她竟然是一直在忍着。 林毅心口微痛,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她熬了这么久也未曾发现。 “芭歌姑娘……芭歌姑娘?” 他叫不醒芭歌,只能勉强拖起她来到一处农家院里,敲响了门:“救救人,救救人啊。” 半晌,农家开了门,是个裹着头巾的阿婆,看到两人,先是吃惊。 林毅道:“还请阿婆救救她。” 阿婆道:“你们是……” “我们……我们……” “想必她是你的娘子吧,你们也是逃难来的?”不等林毅说完,阿婆道:“快进来吧。” 林毅这才抱着芭歌进入。 房子里的陈设简洁,屋里有个半岁大的孩子,别无他人。 林毅将芭歌放到床上,四顾无人,问道:“阿婆,你这屋子里就你一个人吗。” 阿婆一怔,仔细看了看林毅,他这话问得就像是打劫的土匪,但阿婆仔细看了看两人的装扮,也不像是土匪啊。 若不是林毅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阿婆真是要怀疑自己引狼入室了。 “这……我老伴死的早,三个儿子全都上了战场没有回来,只剩下这个半大的孙子,唉……”阿婆看了看芭歌的伤口,道:“你家娘子这是箭伤,怕不是在路上遇到了北齐的军队?” 林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点头。 “好在我老伴之前是这村子里唯一的大夫,我跟着他也学了一些,家里还有一些草药,我先去拿。” “谢谢阿婆。”林毅抱拳,道:“阿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需要。” 半晌,阿婆拿了一筐草药走近,道:“热水在外面我已经烧好了,你先帮你家娘子清理清理伤口,我去煎药。”ъitv “清……清理伤口?” “你家娘子这伤口感染了,若是不清理,会淤血化脓的。”阿婆道:“都是夫妻,你来清理最好不过了。” 林毅道:“还是我去煎药吧……清理伤口这种事……还是您来。” 阿婆道:“你会煎药吗。” 说起来,林毅除了舞刀弄枪,其他的好像的确不太会。 林毅沉默。 “怎么,你和你家娘子还有间隙?” “不是,她不……”林毅想要解释,但想到此时他们孤男寡女的身份,不是夫妻说是成其他的,不得不让人怀疑。 “那就麻烦阿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阿婆道:“老婆子已经许久没有和年轻人说话了。” 阿婆走后,林毅将热水倒进浴桶,看着躺在床上的芭歌,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芭歌姑娘,对不起了。” 他用布带遮住眼睛,慢慢褪去芭歌的衣服。 少女的身体光滑细腻,吹弹可破,林毅的手一颤。 他将芭歌放进浴桶,袅袅热烟缓缓升起,他拿起帕子,慢慢擦拭着芭歌的身体,偶尔碰到敏感部位他也是满脸通红,迅速避开。 第169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和苏言决定在今日傍晚跟踪那些流民,找到粮草的藏身之地。 苏言没有再提把我丢下,他应该是知道他如果不带我,我也会自己来的,这样更危险。 陈独带着一众人来到那日我跟踪到他的那处,依旧是那些同样打扮的流民,我和苏言蹲在远处的草丛里,陈独将粮草车交到流民手中,先行离开。 我与苏言继续跟着那群乔装打扮的流民,只见他们轻便地跳上粮车,将盖在马车上的黑布拉开,果然是一包包的官粮! 苏言蹲下来,低声道:“上来。” “啊……” 我知道这种关键时刻不能扭捏,于是直接跳上了他的背,苏言背着我,很快就追上了那队人马。 他们一路带着粮车行走缓慢。 穿过几条官道,进入小径。 估摸着两个时辰,我们找到了北齐藏粮食的大本营。 苏言道:“这次就好办了。” “公子,你在路上做了记号吗。” “没有。” “没……没有……”我哑言:“您该不会忘了吧。” “我都记下了,放心。”苏言笑道:“都记在脑袋里呢。” 我松下一口气,道:“公子又捉弄我。” 我们找到了粮草基地,准备返回。 “谁在那里!” 我和苏言一惊,只见许多士兵纷纷向我们这处走来,跟踪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苏言道:“抓好了。” 我吓得赶紧抓住他的肩膀,苏言脚尖轻轻一点,身影如同鬼魅,消失在这片树林里。我在苏言的背上,被风吹得呲牙咧嘴,发型凌乱。 苏言这么快的速度,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确定到了安全的地方,苏言将我轻轻放下。 “我们没有被发现吧。” “难说。”苏言道:“当务之急先回军营。” 我点点头,与苏言回到军营。 回到营帐,谢六站在营帐内,令我和苏言吃惊的是在谢六的身后看到了夜莺和寓居。biqμgètν 夜莺快步走上来,道:“公子,我来了。” “夜……”我赶紧闭上嘴巴,夜莺的容貌虽然没有什么人见过,但是名讳是听过的。 “高人,这两位兄台说与你们是旧相识,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我谢道:“多谢小六兄弟。” “既然人已经带到,我就先出去了。”谢六走了出去。 苏言给了夜莺一个眼神,夜莺立即会意,瞬间不见了人影,片刻后,回到我们面前,摇摇头:“查看过了,没有眼睛。” 苏言这才问道:“韩枫和李博呢。” “李博带着小吾姑娘至今不见人影韩枫去寻他们了,找到他们后自然会与我们汇合。”寓居道。 苏言道:“这么久才来,藏剑山庄的人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难应付吗。” “倒不是他们难应付。”夜莺道:“只不过是追赶时遇上了南楚的人,棘手了些。” “南楚?”苏言皱眉:“南楚也牵扯进来了?” “倒也不是。”夜莺道:“或许是我们扰了那位的清静,也多亏了他解决了葬剑山庄的人,只不过从他手上逃脱浪费了一些时间。”bigétν “能让夜莺和韩枫头疼的,想必是不得了。”我道:“只是你们怎么知道那是南楚的人。” “他用的蛊虫,并且造诣出神入化。”夜莺道:“想必只有南楚出尘谷的人才有这样的造诣了。” “好了,既然南楚没有牵扯进来,我们还是先说说眼前的情况。”苏言将我们几日来在军营里的收获一一告诉他们。 夜莺道:“此事好办,我先去调查统计那些跟着陈独去过战场的人,整理一份清单。” 苏言道:“寓居,你就密切监视陈独的去向。” “那我呢那我呢。”我迫不及待地问道,此时此刻竟然有一种果宝特攻的即视感。 谁料苏言微微一笑,揉着我的脑袋说道:“你呀,就跟在我身边,好好保护我。” “……” 我知道苏言想说的是让他好好保护我,但是又不想驳了我的面子,只好说让我保护他。 另一边。 芭歌轻轻睁开眼,准备起身,背上的伤又让她疼得无法动弹,只好干干地躺着,直到林毅推门而入。 他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还冒着热气,味道不大,他特意放了些糖。 这几日他跟着阿婆学了熬药,只是不想再一次冒犯芭歌。 见芭歌醒来,林毅慌乱地将药放在桌上,局促地走到芭歌床边。 “我睡了多久。”芭歌道。 “两日了。” “这里是……” “一位好心的阿婆收留了我们。” 芭歌见他一脸窘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换好的衣服,“那个……这衣服……” “芭歌姑娘。”林毅突然说道:“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林毅认真说话的时候,就像个三岁的孩子,好像要守护自己的东西,很认真地告诉大人。 “噗。”芭歌道:“我知道情况危急,我也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女子,林将军不必把这些放在心上。” 林毅顿了一下,道:“那怎么行,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不明不白地被……”他说话时满脸通红。biqμgètν 芭歌一向将这些事看得淡然,但此时此刻看到林毅局促的模样,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种玩弄的意味,她笑道:“林将军,不知你可要怎么负责。” 林毅被这话问懵了,怎么负责……他着实没有想过,只是知道要负责…… “我……如果芭歌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就一生一世对你好,如果姑娘不愿意嫁给我,那我就一生一世守着你,保护你。”林毅吞吞吐吐道:“男人……男人要有责任,我不会因为自己占了姑娘的便宜就……” “噗。”芭歌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个林毅还真是傻傻的,“罢了,林将军,我跟你开玩笑的,林将军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也谈不上负责一事,医者仁心,那些大夫替病人看病的时候可不分男女的,若是个个都像将军这样,那大夫的后院怕是装不下女人了。” “这……” “这药是给我的吗。” 第170章 因为你是公子啊 林毅这才想起桌上的药,忙端着递给芭歌。 芭歌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尝到其中的甜味,笑着说:“林将军有心了,奈何芭歌是不怕苦的。” 她抬头,林毅很认真地看着她吃药,那股认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好看。 军营。 寓居监视着陈独,很快就有了动静。原来是那日我和苏言的行踪终究还是被发现了,陈独准备紧急转移那些物资。ъitv 而夜莺这一边也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名单。 于是苏言终于带着我去见了这镇守北疆的大将军,也是他口中的好兄弟——安之乐。 苏言让谢六带我们来到主帅的营帐,主帅的营帐自然是没有那么好进,苏言递给守卫一块令牌,道:“你将这个呈给安将军,他会召见我的。” 苏言说现在不能暴露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小守卫狐疑地看着我们,还是把那令牌带了进去,不一会儿,安之乐就连忙从营帐里出来迎接苏言。 “原来是陛下的亲信到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安之乐一身戎装,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其实才二十出头,但战场的磨砺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比较苍老。 苏言还是易容的模样,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苏言说,这令牌是密令,见令牌如见皇帝本人,苏言这次是以皇帝密信的身份来见安之乐的。 “安将军不必多礼,还请借一步说话。”苏言道。 带着我和夜莺进了主营帐。 营帐里站着副将王甘现,还有个别小将军,苏言在安之乐耳边说了什么,安之乐摒退众人。 于是营帐里只剩下我和夜莺,苏言和安之乐了。 “不知道密信到此,可是陛下有什么密令?”安之乐道。 苏言道:“近几日,安将军的行兵策略,可是按照陛下的吩咐?” 安之乐道:“陛下的吩咐怎敢不听,只是这结果不如人意,唉……” 苏言道:“陛下也觉得此事奇怪,于是便偷偷派了我到此调查一番,结果是军营里出了叛徒。” “叛徒!?”安之乐大惊:“怎会……” 夜莺立即将名单呈上:“这是混入大晋军营里的北齐人。” 安之乐接过名单,颤颤巍巍地看完,震惊不已。 苏言继续道:“除此之外,安将军就没有疑虑过朝廷为何迟迟不派发物资下来吗。” “这个……本将军倒是思虑过,上报了多次,朝廷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是再这么打下去,恐怕……但陛下是圣明之君,想必是国库空虚,没办法拿出这么多……” “未必。”苏言道:“其实朝廷已经派发了很多物资下来了。但是这个叛贼将所有的物资都偷偷转移给了北齐。” “什么!”安之乐拍桌而起:“可恶!实在可恶,我们将士在外风餐露宿,这这这这……” “将军莫慌。”苏言平和地说道:“陛下早就料到此事,于是才让我来调查,我已经调查到了这物资的藏身之地,只是不小心被叛贼发现,他们恐怕要连夜转移,还请将军现在就派人跟着我们一起去围剿。” “好说好说。”安之乐道:“大恩不言谢,先生的大恩大德,只有我们班师回朝,再向陛下陈述了。” “我本是陛下的人,将军与我客气做什么。”苏言道:“还请将军点兵。” “不好了不好了。”王甘现突然冲进来,半跪在地,道:“将军不好了,北齐突然发动夜袭,现在与我们前线在威水河畔僵持不下,请求支援!” 安之乐皱眉,道:“先生,这恐怕我还得去一趟前线,至于这……”他看了一眼王甘现,道:“这是我最信任的下属,还请先生允许他跟随你。” 王甘现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道:“将军这是……”ъitv “现在开始,这位先生的话就是军令,你只需要执行,不必询问。” “是!” 王甘现在苏言的指令下挑选了几千名精英士兵,跟着我们在黑夜里前进。 苏言带着寓居,夜莺还有我。我坐在他的马的前方,他笼着我,微风猗猗,我缩在他的怀里,很暖和。biqμgètν 有时候我在想,其实真真假假,替身还是本尊,有什么重要的,还有我的目的,有什么重要的。 想着未来,未来会如何,怎样才能让我的未来过得更好,那又如何。 还不如珍惜当前,把握现在。 珍惜眼前的人。 苏言对我的好,让我明明伪装得冰冷的心又柔软了,可是怎么办,怎么办…… 我又能以什么身份站在他的身边呢,其实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渴望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回报他,爱与被爱,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怎么了。”苏言感觉到我在他怀里轻微的蹭动,柔声问道。 我摇摇头:“没……没什么。” 我们一路轻装到达,可见那营地里灯火通明,看来是正在转运物资了。苏言道:“王副将,你带着人从正面吸引他们的主力,然后我带着人从后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里的驻兵我观察过了,人数不多,如此大量的物资只有将这里的人全部杀掉才能安全转移,你明白了吗。” “在下明白。”王甘现点了几百人,告别苏言,正面进攻。 而部队主力在苏言此处,我们绕到敌军后方。敌营里的士兵果然被前方的响动吸引,离开了大批,此时,苏言一声令下,后方发起总进攻。 前后夹击,敌军兵荒马乱,措手不及。 此地是一处沼泽地,沼泽上布满了一片片芦苇,随风飘扬,似大雪漫天。此时月明星稀,两军举着火把,点点火光在黑夜中闪耀,兵器与哀嚎声不绝于耳,连飘荡的芦苇都被染成了鲜红。 苏言将我搂紧,道:“此处沼泽深不见底,芦苇更是繁密,你可当心一些,若是不小心掉了下去,你这样小,我可就找不到了。” “公子……”我仰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眉眼,心跳非常:“公子会找到我的。” 他愣了愣,笑着问:“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你是公子啊。” 第171章 计中计 “公子果真是好计策。”夜莺快马上前,看着抱头鼠窜的敌军,道:“我们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王副将汇合了。” “加快速度。”苏言道。 “前进!”夜莺快马上前,发号施令。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战场,如今看到双方的战斗,自以为心智坚定的我还是忍不住看下去,一刀一劈之间,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为的又是什么呢,更大的野心,更多的资源,更广的土地。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啊。 估摸着半个时辰,我们直接将敌营打通,与在前的王甘现汇合。 王甘现骑着高马,在前方等着我们。 只是场面有些诡异,与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些地方相比,这里有点太过干净了。 我们刚刚路过的地方的芦苇都是鲜红的,而这里的芦苇确是白色的,干净得……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役。 王甘现骑着马走来,道:“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双方手中皆持着火把,这是在黑夜中唯一点亮的东西。ъitv 苏言抬头,道:“应该马上快要下雨了,王副将安排人将物资送回军营吧,若是任由这雨下来,这泥沼中怕是不再方便行走了。” “没有这个必要了。”王甘现突然道:“人手已经齐了。” 我们听到阵阵马蹄声,纷纷扭头,只见几百人带着铁衣盔甲,戎装素裹,踏马而至。 苏言皱眉。 我也震惊了,因为走得近了,借着火光,我们看清那队伍发大旗上举着的是“北齐”二字。 “北齐的军队怎么会在这里?”夜莺惊道,回头提醒王甘现:“王副将,我们好像被埋伏了,你带领将士们做好准备。” “不用了。”这次说话的是苏言,他的脸逐渐冰冷。 “不错不错,居然被看出来了。”王甘现哈哈大笑,看着我们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此时,从王甘现身后走出一人,定睛一看,不是陈独又能是谁。 没想到竟然被摆了一道。 “我早在几日前就发现不对劲,这军营中暗自混进一些人,试图打乱我的计划。”陈独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但那日藏粮之地被人发现,我便开始暗中调查。果然,被我发现有人在调查名单一事,故此……呵呵……没想到吧,你自作聪明,却被我算计,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陈军师果然好计策。”苏言道:“只是我没想到王甘现也是你的人。” 我轻轻捏住苏言的衣角,道:“这么说安之乐将军……” “不会。”苏言道:“他应该也被算计了。” “不错,我们声东击西引开安之乐,让我跟你而来,届时我们只要杀了你,安之乐便无从得知叛贼是谁。”王甘现道:“阿塔玛将军,这人就交给你了。” 北齐军队那中间名叫阿塔玛的将军大声笑道:“听说这人是你们大晋皇帝的亲信,想必是知道很多大晋皇帝的秘密,就这么杀掉实在可惜,我把他带回去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收获。” “任凭将军做主。” 夜莺将苏言护在身后,皱眉问道:“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乌云密布,竟窸窸窣窣下起雨来,这雨越下越大,竟然倾盆而落。苏言的声音夹杂在密杂的鼓声内,“火把熄灭后,我们跳下去,这里芦苇高耸,又有泥泞的沼泽作陪,是很好的隐蔽之所。” “公子……今日若是不能出去。”夜莺吞吐道:“是属下的错,定然是调查时被人发现却不自知。” “这陈独颇有手段,你无需自责。” 火把渐渐熄灭,陷入安静的黑暗中。 阿塔玛道:“盯紧了,别让他们跑了。” 苏言和夜莺拉紧缰绳,踏马而去。 阿塔玛慌忙道:“追,快追!” 苏言搂紧我,轻声问道:“害怕吗。” “有点……”我道:“我们出的去吗。” 苏言没有说话,只是搂着我策马狂奔。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众多马蹄声杂音又大,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追人,阿塔玛着急了,宁可杀死也不能放过。他一声令下:“放箭——放箭——” 苏言灵敏地避开那些箭,但密密麻麻的箭支似火流星铺天盖地地涌来,避无可避。 我听到头顶一声低吟,我着急地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苏言咬着牙,摇摇头:“无碍。” 苏言又要躲开箭支,又要保护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夜莺则是全全保护着苏言。 苏言道:“骑着马目标太大,我们再一会儿跳下来,将马往另一方赶,躲进芦苇丛,还能争取时间。” 说罢,苏言抱着我翻身下马,又拍了拍马屁股,马儿长鸣一声,发了疯地继续往前跑。 我们因为马速太快,落到地上时翻了好几个滚,夜莺随后赶到。 我们的马把追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我们正好有时间逃脱。 我道:“现在安全了吗。” “不,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我们抓紧时间走出去。”苏言道:“走……唔……”他皱眉,低头捂住自己的左肩,我这才发现上面立着一支箭,原来苏言中箭了吗。 “公子,你受伤了!” “无碍。” “还无碍。”夜莺冷笑道:“都射穿了,这回到未央宫,余伯问起,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况且……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别耍嘴皮子了,赶紧走。”苏言道。 苏言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前,却没想到身子猛地一震,我连忙扶住他。夜莺敏感地拔下苏言肩膀上的箭,道:“这箭有毒。” “有毒!?”我大惊,慌乱地看向苏言。 苏言摇摇头,宽慰我道:“无碍。” “公子身体一直都不好,如今……”夜莺还未说完,苏言竟直接倒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没来由地慌张起来,苏言看着很高,确是没有什么重量的,轻得可怕,单薄得可怕。夜莺扶住苏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此次出来,公子带的药已经吃完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吃药,又受了伤,这身子顶不住……” “吃药?”我猛地抬头:“你说公子一直在吃药吗。” 第172章 只是因为我愿意 “是……”夜莺慢吞吞地说。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苏言原来要吃药,故而一直在他的身上闻到的那股药香,原来是…… “公子他……他的病很严重吗。” “这个……”夜莺将苏言背在自己的背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也是,大敌当前。 泥泞的沼泽并不适合行走,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坑,期间有好几次我差点摔进去,还好有夜莺搀扶。 雨渐渐稀疏起来,我和夜莺都知道这不是好兆头。 北齐的军队已经发现马上没人,转而来追我们了。 我们脚下步子加快,穿梭在芦苇之中。 可我深深的知道,不可能逃出去的。 这片芦苇本不大,却容纳了几千人,无论我们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的,更何况苏言此时有伤在身。 月渐渐被乌云遮住它的清凉光芒,那渐渐亮起来的火把,就像是被割伤的夜的伤口,四周的喧闹声像魔鬼的低吟,越来越近。 我突然停了下来。 其实这里不是没有第三种解决办法。 会出现两种情况,其一是我们三人全被北齐抓住;其二是我一人被北齐抓住。biqμgètν 我想,这两种的结果都会是我被抓住,而后一种却可以让他们俩逃出生天。 被抓住会怎么样,可能会死吧。 其实死很怕的,我也很怕死,但我若是杀不了苏言,也会死,杀得了苏言我还是会死,总而言之,我逃不掉。 我想我下不去手,我不可能杀掉苏言,我做不到。 那股茫然的感情,像杂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起来,心中之地无一幸免。 “你怎么了。”夜莺茫然地看着我。 “你把公子放下来。”我平静地说道。 “怎么了。” 我不理会他,将苏言的面皮撕下来。 夜莺大概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你要去送死?!” “没有别的办法了,夜莺。”我道:“他们抓不到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夜莺将苏言扔给我,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要去也是我去。” “不行。”我道:“我武功弱,力气小,就算你被抓住了,我也不能带公子安全地回到未央宫,但是你不一样,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要带着我,所以行动缓慢,夜莺,你带着公子走吧。” 我把自己的面皮撕下来,换上公子的面皮,同时褪去公子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我道:“我的衣服和面皮都在这里,你在路上杀掉两个士兵,用火烧掉面容给他们换上你和我的衣服,届时北齐的人就不会再追捕你们了。” “林小隅……”我说的话全全在理,只有夜莺可以安全带着苏言出去:“你明知道公子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是啊,所以他现在不省人事了不是吗。”我释然道:“正因为命中注定我要这么做,所以他现在昏迷不醒。” 没了我,他们可以活下去的几率很大很大。 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累赘而已。 夜莺想到在此之前还在怀疑少女对苏言的用心,此时此刻,他竟什么都说不出,只是问:“林小隅,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 我也想问我自己。 是啊,我胆小怕死,软弱无力,还杀过人,为什么要救一个我的暗杀对象呢。 为什么呢。 或许是他在春风中含笑,叫我小丫头的。 又或许是他替我拦下罪名,不顾一切护着我的时候。bigétν 又或许是内心的良知作祟。 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不像我,坏事做尽。 “只是因为我愿意吧。”我笑着说。 我愿意,只是因为我愿意。 第一次说是我愿意,我有一些解脱,不能控制地爱上苏凌,我不愿意爱上他,可我身不由己。 我不愿意进宫刺杀苏言,可我被逼无奈。 我不愿意杀人,可是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 我不愿意我是如此丑陋的一个人,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小喜欢,有人能喜欢我,像平常夫妻那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快走吧,再磨磨唧唧的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我道:“雨停了,天就要亮了。” “林小隅——”夜莺艰难地说出:“好好保重。” 我不再听他说话,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少女的背影单薄得可怕,乌云压顶,她那双肩膀,好像要硬生生扛下这满天阴霾。 她的步子坚定,她再也没有留恋回头。 沼泽里的路真的很难走,我磕磕碰碰,摔倒很多次。身后的马蹄声像死神的鸣钟,我行走的脚步都在颤抖。 我庆幸自己走得早,走得早。 若是走得慢了,后悔了,半路上返回,那我在夜莺面前大义凛然的样子岂不是全毁了。 苏言醒来之后发现我不在,会做什么呢。 他又会为了我做什么呢。 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讨伐北齐吗,别自欺欺人了。 他只能整理名单,揪出叛徒,然后在下一场战役中大获全胜,稳固边疆,班师回朝。 他会遇到比我更像小星星的女孩,我或许在他的记忆里连一个名字都无法留下,但以他谦谦公子的性格,必然会因为我舍命救他,给我捎来一把纸钱吧。 苏凌会找到新的女孩送进宫。bigétν 芭歌一直听命于苏凌,但她会为我难过的吧。 三叔呢,他根本没有记起来我是他的侄女,以他那呆头呆脑的性格…… 小吾会很伤心的吧……真好,还有人会替我伤心…… 脑子里乱哄哄的,想很多其他的事情,就会忘自己跑不动了,就会忘记身后有追兵,然后跑得越来越快,直到筋疲力尽,倒在地上。 身边不一会儿就被密密麻麻的北齐军人围了起来。 “将军,人抓到了!” 火把渐渐将我围了起来,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我向远方眺望,已经看不到夜莺和苏言的身影了,而天边有一抹淡淡的光,渐渐从山头初露,淡淡的,温柔的,像泼出的一汲水渍,大地灰蒙蒙的,像笼罩了一层轻纱。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 黎明,终于来了。 第173章 她也是个也是一个怕血怕黑的小姑娘啊 告别了阿婆,林毅背着芭歌一路来到了北大营,然而芭歌作为一个女人入不了军营,林毅只好带着她在北大营边的小村庄住下,芭歌身子弱,事事都要靠着林毅,林毅从来也不埋怨,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进不了军营,联系不到林小隅,林毅在思索要不要回凌王府。 另一边。 李博小吾和来寻他们的韩枫见了面,韩枫带他们回到北大营,却听军师陈独说公子带着一队人马前去运粮,没想到被敌军埋伏,生死不明。 而夜莺则是直接带了苏言回京州。 北大营的就医环境差,公子带来的药也已经吃完了,还是要回京州,更何况,公子有自己的安排。 其实苏言中箭,箭上有毒是算不了什么的,很少人知道当今晋国皇帝,乃是药人,百毒不侵。 余力看到苏言苍白的面庞,气不打一处来,差点一巴掌呼在夜莺的脸上。张恒之则是一听闻苏言受伤,半夜就从丞相府入了宫。 “你们……你们糊涂啊!”张恒之气道:“真是长大了,连老夫都敢瞒着!” “丞相……”夜莺埋下头。 “其他三个人呢。”张恒之问道。 “他们应该还在北大营。”夜莺道:“此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 “还敢说!”张恒之一记拳头打在夜莺的头上:“当年先皇岳阳城托孤,我是怎如此才找到他,将他带大,你都忘了吗!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糊涂啊,糊涂啊……” “这……公子已经安全回来了。” 两人说话之间,余寿之从房中走出,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太长时间没有服药,体力不支。”biqμgètν “你不是说那个林小隅也跟着去了吗,他们小竹苑的人呢。” “林姑娘的仆从不知所踪,林姑娘……为了掩护我和陛下撤离,只身犯险了。”夜莺咬唇。 张恒之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就此事还趁我心意。” 夜莺知道张恒之素来不喜欢林小隅,故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苏言醒来。 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召集三军将领,准备动身北疆。 苏言知道,时机成熟了。 他没有过问林小隅的事,就连她是死是活去了哪里,也没有过问,夜莺也觉得奇怪。 而小竹苑林姑娘失踪的事情倒是在这京州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道那小竹苑里的林姑娘是狐狸精转世,魅惑君王不成,被仙人伏法,灰飞烟灭了。 而君王醒悟,皆大欢喜。 其中最开心的便是后宫里的女人们了,少了这么个劲敌,爬上龙床指日可望。 凌王府。 “死……死了吗。”苏凌看着身后的探子,问道。 “能活下来的几率不大。”探子说道:“林姑娘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也会在北齐无休止的折磨中死去,只是苏言竟然逃过一劫,回来了。” “芭歌和林毅呢。” “不知所踪。”探子道:“目前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苏凌道:“你下去吧。” 死了吗,林小隅。 你会这么轻易地死掉吗。 苏凌立于窗前,望着明月,不知所想。他本以为只是死掉了一个棋子,却有些后悔,若是不叫她跟去北疆的话…… 他对自己的想法厌恶,他苏凌做事,从来没有后悔一说。 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很沉重,没来由的。 刘海点着灯推门而入,道:“林姑娘的命真是不好,年纪轻轻,就折了。” “……”biqμgètν “王爷,王爷?”刘海连叫几声,苏凌才回过神来。 “王爷,该睡觉了。” 他点点头。 他习惯性地低头,地上却没有躺着人,他有些困倦,在朦胧中,好像看到那个少女还躺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个人睡觉总是有些害怕,我想着您在我的身边还可以跟我说说话。” 他才想起刚到凌王府的她,也是一个怕血怕黑的小姑娘。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越来越远,他已经控制不住她了。 北齐东莫城。 我被关在水牢,泡在水中,很多地方都泡肿了,起了水泡,发着高烧,清醒的时间不多,不过还好,昏迷的时候不知道难受,还好。 我挺喜欢做梦的,梦里的事情什么都好,什么都是幸福的,但我此次做梦,却频频从梦中惊醒,害怕地颤抖。 我看到满天火光,我看到数不清的杀手,我看到有人将我扑倒,在我耳边轻轻念着我的名字,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可是我的心好痛好痛。 然后再一次惊醒。 一盆冰凉的水灌透我的身体,我眯眯眼,看着阿塔玛愤怒的双眼,我轻蔑地笑了一声:“你问我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本将军带到这里的人,每个人都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阿塔玛冷笑道:“你说是人的骨头硬,还是我这铁打的剑硬?” “自然是将军的剑硬,小人这一把贱骨头,可是软得很。” “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关于那皇帝的事情全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免受这些皮肉之苦。”阿塔玛道:“否则,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开口。” 这个场景,让我想到我被诬陷进天牢的日子,暗无天日,我都以为会死在里面。 “说说说,我什么都说。”我道:“将军,求您别折磨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刚才不是硬气得很吗。”阿塔玛对我骤变的态度惊。 我笑着说:“刚刚将军问我战事上的事情,小人真是一无所知,可将军问我关于陛下的私事,小人可是一清二楚。” “说!” “好好好,苏言喜欢喝茶,尤其是淡茶。夜里总是很晚才睡觉,谁叫每日的奏折实在是多呢,你要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那就是写字,苏言特别喜欢写字看书,而且写的字堪称天下一绝,他——” “停!我不想听这些废话,给我说重点!” “将军你不要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继续道:“要说这个人有什么特长,他会做饭你知道吗,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会做饭,神不神奇,意不意外?” “……你在戏弄我!”阿塔玛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头有些晕眩,强颜欢笑。 第174章 溃不成军 “将军,你不要着急啊。”我擦擦嘴角溢出的血迹,道:“你要说这个人的缺点,那也是有的,你知道他长得有多好看吗,那些个女人一看到他,就跟丢了魂一样,故此他特别招桃花,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 阿塔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最好能给我说出些有用的,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他掐住我的脖子,我的脸憋得通红,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将军是想知道陛下有什么软肋吧。” “快说!” “好吧,我偷偷告诉你。”我道:“陛下这个人不近女色,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就是因为他太喜欢一个女人了,所以不近女色。” “哦?”阿塔玛明显来了兴趣:“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这个女人叫星星,是陛下的发妻,后来他们分开了,陛下却对他的发妻用情至深,情到深处,日日画着小星星的画像,您想想看,若是抓住这个小星星,用她来威胁陛下,那岂不是让他处处受到牵制?”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小星星不仅是陛下的心上人,更是出落得倾国倾城,艳绝后宫,将军在上若是能春宵一度,真真是做鬼也风流啊。” 阿塔玛忍不住笑出声。 猥琐的表情在脸上挥之不去,他迫切地问我:“那此人现在何处。” “她啊……”我阴森森地笑道:“将军,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阿塔玛立即凑到我的耳边,迫不及待地看着我。 “她呀……”我笑眯眯地告诉他:“她在地下。” “地下?”阿塔玛一脸茫然。 “她死了呀,死了不就埋在地下了吗,将军将她挖出来,说不定一具白骨也能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呢。”我放声大笑,看到阿塔玛的脸越来越扭曲,心里竟然放肆的得意,阿塔玛捏住我的脸,怒不可遏:“你竟然敢耍我。” “嘿嘿嘿……嘿嘿嘿……” 阿塔玛将我狠狠按到墙上,吩咐道:“给我往死里整,别整死了,留一口气就行。” 京州。 苏言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在京州传得沸沸扬扬。 “陛下要御驾亲征了?御驾亲征多危险啊,派个将军去不就好了,陛下干嘛要自己去啊。” “就是啊就是啊,若是我们的宝贝陛下遭到什么不幸,那……”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的呢。乌鸦嘴。” “听说陛下这次御驾亲征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北齐常年扰乱我们大晋的北疆,不知道多少边疆百姓惨死于他们的屠刀之下。” “我怎么听说是另有原因呢。” 未央宫。 苏言捧着书,却没有看,他闭着眼,养着神。 夜莺默默出现在他的身后:“都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苏言放下书,站起身,北齐……你真是错信了人,走了错误的一招啊。 景宣五年,大晋皇帝苏言率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北齐。 北大营内,安之乐率领一众将士迎接苏言的亲征军队。 安之乐见到苏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负荆请罪:“陛下,臣无能,您的那封密信,不幸……” 苏言不说话,只是扶起他,问道:“陈独军师和王甘现副将何在。” “快出来。”安之乐挥手,陈独和王甘现就走到苏言面前,他们抬头,眼前的男人玉冠束发,风姿卓然,面白如玉,身如修竹,果真是这世间难得一二的美男子。 “参见陛下。”陈独和王甘现向苏言行礼。苏言摆摆手,道:“朕在朝中时便听闻两位在军营里的奉献,朕十分欣慰,赐赏。” 陈独和王甘现喜出望外,互相看了一眼:“谢主隆恩。” “赐锦缎百匹,黄金百两,赐京州府邸一座……”小黄门满满念着赏赐,陈独和王甘现不由得笑起来。ъitv 半晌,赏赐结束,苏言道:“朕御驾亲征,对战况不太了解,还请两位将军到朕营帐来,好好商议对策。” “遵旨。” 陈独和王甘现跟随苏言入了营帐。 苏言拿出一则战略道:“这是朕的进攻方案和战策,两位将军请看。” 陈独和王甘现接过,仔细看了看,道:“陛下的方案果然巧妙。” “两位将军说,朕的这个方案可不可行。” “自然是可行的,陛下御驾亲征,此次我大晋必是势不可挡。”王甘现笑着说。 “两位将军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臣等无异议。” “那好,明日就由王副将带兵,出战吧。”苏言道:“山高路远,朕乏了,你们下去吧。” “遵旨。” 次日,王甘现带兵先锋,路途中遭齐军埋伏,全军覆没。 军营: “这可如何是好,几千将士,无一生还。”安之乐踱着步,忧心忡忡。 次日,前锋谢六带兵暗袭落英谷,全军覆没。 晋军哗然,军心大乱。 再次日,主将安之乐正面与齐兵交战,遇流石,全军覆没。 最后一日,阿塔玛将军反击晋军,晋军大乱,四分五裂。bigétν 北齐安城: 宫城内,舞影蹁跹,歌舞升平,酒肉物色,明星莹莹,绿云绕绕,美人常做陪,鎏金千里染。 齐王举着酒杯,在王座上哈哈大笑,举杯高饮,道:“敬诸位,没想到这大晋皇帝竟是个草包,这大晋被北齐吞并指日可待,届时北齐就会成为新的三国之一。” “圣上英明。” “此次还得感谢阿塔玛将军,来,将军,敬你一杯。”齐王笑道:“今日将军不可推辞,不醉不归!” “谢圣上。”阿塔玛一杯美酒,一手美人,逍遥快活。 安城天牢: 我知道自己被阿塔玛带到了北齐的王城,此时我便被关在这天牢内,我更听说了苏言被北齐大败的消息,我担忧地看着从唯一的窗透进的光束,灰尘在期间起起伏伏。 难道晋军内还有奸细吗。 苏言还好吗……他的病……他身上的毒…… 想着想着,手臂上的伤口又化脓裂开,我疼得龇牙咧嘴,在墙壁上抓出一道血痕。 第175章 我来接我的娘子回家 当安城陷入狂欢之夜后的第二日,一声轰然倒塌的大门声,惊醒了整座沉睡中的安城人。 小黄门一边跑一边喊着:“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城门——破了——” 还在昏昏欲睡的北齐王慢悠悠地坐起来,听到城门破了,开怀大笑:“可是他大晋亡了?” “不……不……城门——” “城门破了?” “是……是……” “他大晋的城门破了?”北齐王哈哈大笑。 “不是——是我们——我们北齐的城门破了啊——” “什么!”北齐王如梦初醒,猛地坐起来,看着满殿奢靡的酒肉和醉死的大臣,拿起一把宝剑,吼道:“废物!废物!全是废物!给朕醒醒——” 大臣们恍恍惚惚地坐起来。 “阿塔玛将军何在。” “阿塔玛将军——”小黄门连滚带爬地跑到阿塔玛的身边,推嚷了好一会儿,阿塔玛也没有反应,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阿塔玛已经没有气息了:“将军——将军死了……” “什么!”北齐王披上大衣,由小黄门带领着见到了御林军的头领。安城的御林军,正在做最后的抵抗。 “这是怎么回事。” “回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城便被晋军包围了,而我们的人,竟然大批叛乱,一夜之间,晋军破三城,直捣安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北齐王怒不可遏:“不是说晋军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吗。” “属下——属下不知啊。” “废物!”北齐王快马加鞭地登上城楼。 只见城楼下黑压压的晋军,像一张大网,将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齐王感觉头晕目眩,但被风吹的飒飒作响的晋军旗,让他不得不清醒。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种恐惧深深地告诉他,北齐要亡了。 夜莺站在军队的前方,北齐王问道:“当初十六国盟约有定,没有必要,主动发起战争是罪国,将受到其他十五国的征讨。晋王,你难道要置 十六国盟约于无物吗。” “北齐王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反复干扰我国边界。” “边界之争,古往今来皆有,但我北齐何曾直捣你们晋国京州,而你们现在兵临城下,你们这是要我北齐亡国啊。”北齐王不卑不亢。 夜莺笑道:“我们晋国自然是遵守十六国盟约的,只是你们挑衅在先,将我们晋国皇族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我们只不过是理所应当维护皇室颜面罢了。” “此话何意。” “罪一,反复侵扰晋国边界;罪二,安插奸细在晋军内与奸细里应外合;罪三,滥杀我晋国百姓;罪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们北齐掳走我大晋后,是为何意?”夜莺冷笑道:“既然知道大晋为三大国之一,你北齐只是附庸国,竟然公然掳走大晋后,挑衅大晋国威,你说我们来还是不来。” “大……大晋后?”北齐王震惊,茫然地看向御林军头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大晋后!” “回……回圣上,阿塔玛将军带回来一个男子,现在关押在天牢内……不知……”ъitv “废物!废物!”北齐王道:“什么男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吗!快把晋后请出来。” “是!” 我被御林军带出天牢时还没有清醒,他们搀扶着我上了城楼,我看到安城内一片废墟,看到晋国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看到北齐王无措的面庞。 我站在城墙上,北齐王站在我的身后。 御林军撕下我的第二层面皮,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高束的发冠也被摘下,一头乌黑的秀如泼墨铺散开来,在风中,少女一身单薄的白衣,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独成风景。 整个空气都被少女的绝色惊艳到凝固。 我远远看去,有一少年缓缓走上前来。 少年振衣,牵一匹白马,身后是千万虎狼之师,千万晋军旌旗。浩浩汤汤,横无际涯,而他含笑漫步,青衣一袭,披星戴月,他立于百尺城郭之下,彬彬有礼:“拜会齐王,在下苏某人,来接娘子回家。” 我听不到自己此时的心跳声,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经不能控制了。 我记得我问他,我究竟算你的什么? 我究竟是什么呢? 他告诉我,北疆之事结束后就会告诉我,而他现在是告诉我了吗,说我是他的娘子,不是皇后,不是小丫头,是妻子,就像平常老百姓家中的,那唯一的妻子。 我颤抖地看着那一袭青衣,眼泪汩汩,却不曾掉下来。 “晋……晋王……”北齐王吞吐道:“这……这……这事是我北齐有错在先,等晋王让我好好回去调查一番,定然……定然给晋王一个交代。” “不必了。”苏言笑道:“我既然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齐王既然请到我家娘子,必然是也想让北齐成为她的家,既如此,在下也不会辜负齐王的美意了。” 他笑得如沐春风,却令人望而生畏。 这才是苏言吧……那个苏凌口中运筹帷幄,举世无双的晋国皇帝。 “你别过来,你若是敢灭了北齐,我便把她杀了。”北齐王突然将我抱住,一把匕首放在我的脖子上。 苏言只是淡淡地笑:“小隅,你相信我吗。” 我愣了愣,随即点点头,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 跳下来。 我看见他的嘴型——跳下来。 跳下来。 我曾相信过苏凌,却被伤害得遍体鳞伤,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直到遇见了你,我相信你。 我点点头。 然后回头推开北齐王,毫不犹豫地从城楼上一跃而下。bigétν 北齐王大惊。 少女一袭白衣,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从城楼上疯狂坠落。 苏言骑上马,马蹄若风,他踩在马背上,向我飞来,我闭上眼,我赌这一次,用我的生命去赌。 我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还有我熟悉的药香,他的如墨青丝在我眼前飞扬,我看着他隐隐约约在长发下的脸。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176章 我的小晋后 “我来了。” 他这么跟我说,然后将我搂紧,用他的鼻尖蹭着我的鼻尖,我们靠得太近,以至于我分不清是他的呼吸还是我的呼吸。 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猿意马,他的话在我的心里落地生根,开出苦涩的花。 我们坐回马上,苏言搂着我安全返回。 北齐王怒发冲冠。 苏言背对着安城,冷冷道:“攻。” 千军万马,势如破竹。 景宣五年,北齐亡。 军营: 北齐王国,纳入大晋的版图,而苏言秋后算账,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带上来。”苏言道。 陈独和王甘现被人拽了进来。 苏言道:“两位是想要个什么死法。” “陛下……陛下……”陈独哭诉道:“陛下,臣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还要朕帮你知道吗。”苏言眯着眼,道:“凌迟吧。”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陈独被渐渐拖远。 “王甘现,至于你。”苏言想了想,道:“炮烙吧。” “陛下……臣知道错了,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啊。”王甘现的响头声回荡。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些酷刑是从一向温婉的公子嘴中说出的,但他眼神平淡,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他是一只温柔的狼,又是一只笑面虎,他永远都是谦谦公子的外表,缜密又令人生畏的内心。 笑里藏刀,最为致命。 他走到我床边,俯身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我满脸通红,心跳飞快。 苏言用手敷上我的额头,语重心长道:“还好,烧退了。” “公……公子……” “嗯?” “您……您今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捏着被角,我知道他说的话很有可能是为了发兵北齐而找的一个借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会难过,只是……只是…… “什么意思。”苏言揉着我的脑袋,眼中的温柔让我呼吸骤停,他说道:“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他嘴角扬起的微笑,带着十分认真的意味。 我有些慌乱:“我我我……字面意思是……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算我的什么吗。” “我……”我慢慢坐起来:“您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妻子。”苏言坐在我的床边,没来由地将我一把抱入怀中,我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说,你是我的妻子啊,大晋的皇后,你听清楚了吗。” “我——”我瞪大眼睛,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感觉他的手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像哄着小孩一般:“等我们回到京州,我就下旨,好不好。” “公子——” “这是我欠你的。” 皇后……皇后……我为了获得自由,才来到这里,为了逃离这个地方,才来到这里,我的初衷是去盐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告诉我这些话,他问我好不好,我竟没法拒绝……我没法拒绝…… 我本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可愿意为了这么一个人,困在金丝笼里,愿意唱歌给他听。 我的心戛然而止,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愫,早就在心里发了疯地长出来,将我层层环绕,让我痛苦万分。 “好……”我的眼睛地泛出苦涩的泪花。 “怎么哭了。”苏言轻轻揩去我的泪水,道:“此番你救驾有功,朝中阻力便会小一些。” “您……您还答应过我……” “什么?” “您说只要我立下大功,就可以让我改个称呼,这救驾之功,算不算大功呢。” “自然。”苏言问道:“那你想叫什么。” “小虎哥哥,我要叫你小虎哥哥。”我迫不及待道。 苏言给我的印象就是笑面虎,所以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愿意再做小星星的影子,我想让他知道,在他身边的是林小隅,不是小星星。 这个过程很漫长,苏言的眼神空洞,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院子,一棵梨树,纷纷扬扬似大雪。 半晌,他从回忆的时光中回来,笑着答应。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我战战兢兢地看向他。 “嗯?” “你为什么要封我为皇后,你喜欢我吗。” 苏言沉默,半晌:“这是我欠你的,你本应该就是我的皇后,如今天下安定,只能是你。” “你喜欢我吗。” “……”苏言道:“渴了吧,要不喝点茶。” 他故意跳开这个话题,我已然知道他不想回答,罢了,我为什么又愿意答应他呢。 “好,喝点吧。” 苏凌替我泡了杯龙井,我小小尝了一口,苦的,但稍后细细品味,似乎又甜了许多。虽说苦涩,但心中那股抑郁之火却消散不少。 “对了,小虎哥哥,我在天牢里明明听说是晋军被一网打尽死伤惨重,还听说安之乐将军已经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细细想着:“还有,那北齐军营里那么多叛变的士兵……”ъitv “你可知兵书有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知晓。”我点点头。 “如此,北齐能割脸换皮,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呢。”苏言道:“我故意器重王甘现和陈独二人,让他们传递假消息给北齐,而后设下埋伏,将北齐军队一网打尽,随后割脸换皮,将我大晋将士伪装成北齐军,再散布大晋军覆灭的消息,如此,便打入深层,直捣他北齐的京都。” 我打了一个寒颤,有些迷茫地看着苏言,要知道,割脸换皮我是亲眼看到过的,我知道北齐的手段残忍,但我万万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公子也……苏言比苏凌,更让我看不透。 “那阿塔玛是怎么死的……” “早在交战时,潜入敌营的士兵就给他下了毒。”苏言道:“北齐狼子野心,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小虎哥哥……”我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问,思虑半晌,还是问道:“小虎哥哥为什么要灭齐……” “为什么。”苏言眯着眼,邪魅地说道:“夜莺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我的小晋后。” 我慌乱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景宣五年,北齐亡,晋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第177章 但愿您不会后悔 京州五月,春风十里。 大晋皇帝的封后典礼将在三日后举行,大晋帝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后宫里乱作一团,令人万万没想到这林姑娘自失踪回来,就一跃成了皇后。后宫流言纷纷,说是林姑娘狐妖之身,魅惑君上。 封后典礼一切从简,因为刚刚打过仗的原因,加之苏言又是个勤俭节约的主,我也对这些不太看重,索性就一切从简了,毕竟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典礼。 弄妆梳洗迟,懒起画蛾眉。我趴在窗台边,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曾打理,看着漏漏的阳光出神,还有三日就是册封典礼了,届时我就是苏言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小吾随着我回到了未央宫,但芭歌和三叔却迟迟不见人影,我忧心忡忡,苏言也在极力帮我寻找。 “小隅,林小隅——”夜莺倒挂金钩,从屋檐上掉下半个脑袋,笑着说:“你小竹苑那两位回来了。” “芭歌?林毅?”我草草扎了个头发,夺门而出,随夜莺一路走出后宫到政和殿,果然,芭歌和林毅就站政和殿内,我喜出望外,拉着芭歌的手就问东问西,芭歌笑着点点头,道:“多亏林毅的照顾。” 我们小竹苑的人这次也算是大团圆结局,回到小竹苑,芭歌和林毅都听说了我要被册封的消息。 与小吾不同的是,芭歌表现得则是凝重,她关上房门,语重心长道:“你真要做那苏言的皇后?” “我……我难道可以拒绝吗。” “你要知道,你现在无名无分,苏言死后你大可以逃之夭夭,但若你是这大晋的皇后,你不仅跑不掉,还要守一辈子寡。”芭歌道:“这是一条绝路,走上这条路,你下不了江南,去不了盐都。” 我沉默,我不敢告诉芭歌我放弃杀苏言的念头了,我知道芭歌虽处处为我着想,但骨子里还是苏凌的人,她另一方面也是苏凌的眼睛,无时无刻监督着我的行动。 “我……我知道。” “拒绝吧。” “但是你也知道,我无名无分,苏言不会在小竹苑过夜,我也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你认为苏凌会给我多少时间,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 芭歌沉默。 “我知道王爷一定给你很多压力,如果我成为了这皇后,不是有更多的机会了吗。”我说着假话:“其实我在意的是这个皇后吗,我在意的是刺杀他的机会,歌儿,你会懂的对吗。” “最好如此。” 我笑着推门出去,看院子里繁花似锦,倚着那棵梨树,我已经想好了,能拖住苏凌就拖吧,若是苏凌发现我已无心杀苏言,那我也要在死之前过一段快乐的日子,我本就在二十一世纪就该死掉,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多活几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满足的呢。 两日后,夜。 有人站在我的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 “我。” 是苏言的声音。 我起身就准备开门,苏言道:“别。” 我又缩回了手。 “新婚之前还是不宜见面为好。不吉利。” “小虎哥哥还信这些吗。” “我向来不信,但是跟你在一起的话,多信一些又有何妨呢。” 我的心跳了一下。 “那小虎哥哥还来做什么,明日不就可以见面了。” “三日不见,甚是想念。” “我……”我背靠在门上,嘟囔道:“我……我也是……” “一切从简的封后大典,你不会在意吧。”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只能是你……只能是你……”苏言自言自语道:“这一次,就不要走了,我也不会再扔下你了。” 我沉默。 他转过身离开,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苏言啊……你究竟当我是谁呢,林小隅,还是小星星。 我正烦恼之际,身后有人轻声道。 “哦?看来你干的不错。” 我猛地转身,正好与苏凌撞了个满怀。 我抬头,他冷笑地看着我:“本王以为你死在北疆了。” “哦?那可真是辜负了王爷,小奴非但没死,还一跃成了这 bigétν大晋的皇后。”我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王爷的刺杀大计失败,想必很不甘心吧。” “呵,多事。” “小奴想知道,这北齐突然进攻大晋也是王爷一手策划的吧,这大晋贵为三大国之一,就算是刚刚经历过内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北齐也是没有能力吞并大晋的。”我道:“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族之人鼓舞并且和北齐王做交易。” “你离开本王之后,倒是聪明了不少。” “这皇族之人只有您和陛下,一目了然了。” “不错。” “那晋军里的奸细也是您安插进去的吧。” “不错。” “费了这么大劲,为的就是挑起两国战乱,引陛下出宫,并且在路上杀了他,就算路上杀不了,那么设计让他落入你和北齐精心策划好的圈套,届时他落入北齐人手中,也是九死一生。”我轻笑,“王爷打得可真是一手好算盘啊。” “好算盘。”苏凌勾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直视他,他端详着我的脸,看得十分仔细,我下意识地要避开,却没想到他捏得更紧,把我的下巴掐得绯红,他冷笑一声,随即放开我,道:“既然是如此好的算盘,那他现在为什么还毫发无损里站在这未央宫里?” “百密一疏。” “百密一疏……那你呢?你作为本王最大的疏,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你难道没有下手的机会?” “哦?王爷,您派的杀手好像并没有在意我的死活吧,若是我替您杀了陛下我还是得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咧开嘴角,笑得呲牙咧嘴:“王爷,您可一直知道我是个胆小怕死的人,刺杀陛下也是为了可以活下去,如果我活不下去,为什么要动手呢。” “呵。” “王爷,为了这一个皇位,不惜勾结北齐,引战乱,害死多少无辜的人,您觉得值得吗。” “本王的雄心,你一个小女儿怎会明白,做好你眼前的事,成大事前总会有牺牲的。” “但愿您不会后悔。” biqμgètν 第178章 新婚 嘉偶天成拜玉堂,争看娇女配仙郎,尊前合成调鹦鹉,台上吹箫引凤凰; 华月团圆除宝扇,香云袅娜斗新妆,因风传语张京兆,日画春山几许长。 日轮正中,未央宫里奏起悠扬的音乐,朝官大臣们正装出席,千里七色飘带在头顶飞扬,好像一道道绚丽的彩虹。玫瑰花瓣在空中洋洋洒洒,花雕楼,金缕衣,胡姬羌笛,江南秀女。 每棵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十步一圈,千里之长,好像翻涌的云海,红绸上的宝玉,便似漫天辰星荡漾期间。 我心中诧异,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简洁呀。 宫娥们粉黛眉,朱颜唇,立在我的身后,还有宫人持着宫灯,举着孔雀翎,浩浩荡荡站了几十米。 足抵红莲,红衣素手,少女身着一身红嫁衣,纤纤素手如葱,娇俏容颜如雪,嫁衣上有金缕凤凰,头顶一颗偌大的夜明珠,如墨长发梳成云髻,两边插着凤簪金步摇,垂下的大颗红宝石迎着少女甜美的微笑。 少女眼角的脂粉轻轻泅开,细小的金钿贴在眼角,朱唇一点,似洛神图中神女。 我有些紧张,这是我的第一次婚礼。 其实这身体还有一次,是在林雨嫁给苏凌的时候,可惜那个时候,她的夫君亲手杀死了她。 但是这是属于我林小隅的婚礼。 我慌乱地张望,寻找苏言的身影。 我无数次地想,会不会出现和小说里一样的剧情,新婚之日,新郎逃婚,留下我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别人的白眼和非议。 苏言还没有出现,我渐渐有些着急。 如果说他真的要逃婚的话,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免不了被人说是母鸡想变凤凰,痴心妄想。 小吾看出了我的焦虑,小声问道:“娘娘可是在找陛下?” 我对这新称呼还不习惯,回道:“你别叫我娘娘,听起来我好老的样子,还是叫我小隅姐姐吧。” “小隅姐姐,你是在找陛下吗。” “啊……对……你说他会不会逃婚啊。”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小吾愣了半晌,笑出声:“小隅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你……你懂什么……”我低下头,不知所谓。 “你是在找我吗。”苏言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一激灵,转身就愣住了。 或许是这日阳光太好,飞舞的彩带和花瓣映衬成绝美的背景,一拢红衣,玄纹云袖,金玉冠束起他的长发,他腰间别着一块古朴的玉,一双含情目,眼神所到处,处处留情。bigétν 我的心忍不住地狂跳,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好看到不似这世间人。 “小虎哥哥……”我不停地颤抖着双腿,甚至不应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子,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丈夫了。 “你今日很美。”苏言搂着我的手,轻轻笑道:“但你还是适合穿着黄裙子,上次你过生日,我就告诉你了,你怎么样都很好看,但还是做小蝴蝶最好。” 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他我的生日,他也没有给我过过生日,更不可能对我说这些话,所以他的这些话,根本就不是给我的。 我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刺痛,强颜欢笑:“好……以后都穿黄裙子。” “为何流泪。”苏言看出了我眼中的波光。 我胡乱擦了擦,笑道:“欢喜,欢喜罢了。” 无论苏言把我当做是谁,小星星也好,林小隅也好,总归小星星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从今以后也只有我,只有我林小隅,是我林小隅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那个早该死了的小星星。 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我欺骗了他怎么办,如果他摘下我伪善的面具,看到的是那样一张疮痍的脸,如果他知道我是苏凌派来的杀手,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的脸是假的,身体是假的,连这个人都是假的。我想告诉他,想摘下一切面具倾诉,可我终究又能说什么呢?我能告诉他我是一个冒名顶替的杀手吗? 我的这份喜欢,小心呵护的喜欢,连这份喜欢都是从那个死人身上偷来的,到现在,我又有什么是真的呢? 我这个从头到尾虚假的人,就像落入泥土的残花,拼命地乞求不属于我的东西。 可我……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与喜欢苏凌的感觉不一样,喜欢苏凌,因为林雨也喜欢苏凌,我觉得我应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伤害了我,我的心好痛好痛,我不爱他了,我想林雨也不会爱他了。 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苏言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觉得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我第一次见到苏言时就昏倒了,那时候我的心也好疼,疼到撕心裂肺。 可是我几乎是压制不住我内心的欢喜,它就像潮水一样,疯狂涌来,一层又一层。 那股几乎是本能的喜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吉时已到——” 小黄门喊着,苏言便轻轻拉着我的手,道:“紧张吗。” “紧张。” “我也是。” “小虎哥哥……我……”我开始迈开步子,随着苏言的脚步,慢慢向前走。 “嗯?” “我喜欢你。” 我撇过头去,道:“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 “好。”苏言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 小黄门念着祝词,文武百官的祝词,还有后宫各嫔妃的祝词,接下来是繁琐的仪式,苏言知道我不喜这些,一切从简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回到小竹苑,想学着古代女子坐在床边静静等着夫君,但坐了半个时辰便坐不住了,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叫来小吾替我去前宴拿点食物。 凭什么老娘结婚,你们一个个在前面吃得高高兴兴,我要在这里饿肚子,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愤愤不平地趴在床上,像只仓鼠一样滚来滚去,新婚之夜是不是要和苏言一起睡觉了…… 想到这儿,我满脸通红,看了看自己,我这才十五六岁,就就就要…… 我又难以启齿地滚来滚去。 我已经决定不杀苏言,就算是所剩时日不多,只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就好了吗,就算他爱的不是我,但也不会爱别人了,我只要好好承受不就好了吗。 我想到这儿,激动地滚来滚去。 第179章 你是我的大陆 苏言走到门口,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少女像只仓鼠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听见了笑声,猛地坐正,看向门外,苏言推门而入。 我尴尬地问道:“你……你都看到啦?” “嗯。” “额……这个……这个……”我挠挠耳朵,“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幼稚。” “嗯。” “哼……”我滚到床上,裹了被子,气鼓鼓地说道:“那我幼稚你就别来找我呀,哼,我幼稚,我最幼稚。” “那你不吃了。”苏言道。 “吃……吃什么?” “知道你肯定饿了,我命御膳房都多备了一份。” 我两眼金光闪闪,“啊,吃吃吃。”我从床上跳起来,乖巧地坐在桌边。 “你刚刚不是说……” “说什么,我有说过什么吗。” “……”苏言轻笑:“端上来。” 果不其然,一会儿,小黄门就端满了整个桌子,我口水直流,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说实话我今儿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饿得快脱皮了,没想到苏言对我喜欢吃什么一清二楚,这全是我爱吃的菜。 苏言一直笑着看着我吃东西,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下来,试探性地问:“你不吃吗。”biqμgètν “我吃过了。” “哦。”我继续放开大胆地吃起来,酒足饭饱之后,我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道:“好舒服呀。” 苏言令人将剩菜剩菜撤了下去,我头上的金步摇着,是在晃得我脑袋疼,我委屈道:“小虎哥哥帮我取一下,好重。” “好。” 我坐到床上,苏言轻轻帮我拆下这些饰品。 我乖巧地一动不动,苏言的手很温柔,一点一点地拆下这些头上的累赘。 不一会儿,小吾端了一盆水走进,苏言浸湿帕子,道:“转过来。” 我转过身子。 苏言替我擦着脸上的脂粉,我嗯嗯嗯地叫唤几声,苏言无奈道:“下次不准画这么浓了,洗也不好洗。” 我笑出声,道:“我也不想的呀,我也懒得洗,小虎哥哥不好洗,叫小吾来就行了。” “无碍。”苏言道:“只是脂粉味太浓,画得又像个老妖婆。” 我目瞪口呆,抓着他的肩膀,吱吱哇哇地乱叫:“什么老妖婆,谁是老妖婆。” “你是老妖婆。” “我我我,我一个十六岁清纯妙龄美少女,跟老妖婆挂上什么关系。” “好,你是十六岁清纯妙龄美少女。”苏言无奈的时候声音好像在迁就一个小孩,我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哼。” “别乱动,都擦不干净了。”苏言将我按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掉脸上的脂粉。 擦干净后,苏言满意地笑笑,然后帮我脱下厚重的衣服,只留一件单衣。 “钻进去,盖好了。” 我听他的话钻进被窝,特意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位子来。 突然看到他正襟危坐,穿戴得整整齐齐,想到什么,我又撑起来,道:“我来给小虎哥哥取。”biqμgètν 苏言愣了愣。 我自顾自地跪在他身前,取下他的玉冠,他的头发被我拿在手里,出人意料的柔顺,我欣喜地拿起来往小脸上蹭了蹭。 我拿起木梳,替他梳着头发,片刻后。 我轻咳两声,替他宽衣,学着他的样子,先解开腰带,再慢慢脱下外套,然后是内衫,然后…… 脱到单衣后,我停下了。 小吾和几个宫娥走进将衣服拿走,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这次真是钻进被窝里,特意往里钻了钻。 苏言平身躺下。 我与苏言只在军营里在一张大通铺上一起睡过,但那大通铺又着实很大,我们之间隔得很远,几乎是睡在两边,但此时此刻,他就躺在我的旁边,作为我的夫君,躺在我的身边。 “小虎哥哥?”我将头埋进被子里,嘟囔道。 “嗯。”苏言道:“我在。” 我下意识地去牵他放于胸口上的手,苏言睡觉的姿势十分标准,标准的平躺。 苏言反手将我的手握在怀里。 “小虎哥哥,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我颤抖着说道:“我在我的家乡,就是没人要的孩子,没有人爱我,我活得很孤独,来到了这里,我也很孤独。” 苏言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嘴里说出,他捏着我的手,轻轻揉了揉,试图缓解我的紧张:“为什么呢。”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他一直在欺骗我,利用我,伤害我……他逼着我做了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去伤害别人。”我道:“我的心好像死了,我麻木地活着,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可是我遇到你了,小虎哥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利用你。”苏言侧过身,平和地看着我:“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至少,我愿意。” 公子,你知道吗,我其实死过一次。 公子,其实有没有人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来就是要被喜欢的吗。 公子,如果有机会做被人捧在手上的小公主,哪个女孩子愿意骑上马,背负长枪,做个坚强的女孩呢?那些往往越坚强的女孩,往往越脆弱啊。 眼前的少女和记忆中的少女合二为一,苏言有一刹那迷失了自己,他甚至觉得她就是她,她又回来了…… “小虎哥哥。” “嗯。” “小虎哥哥。” “嗯。” “小虎哥哥。” “我在的。” 我钻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允他身上的温度。他身上的药香味让我着迷,我抱着他,就想一直一直抱着不撒手。 苏言轻轻拍着我的背,哄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啊?” “从前有一个小姑娘,很喜欢穿红衣服,戴红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红帽,她和她的妈妈住在一起,有一天,妈妈给了她一篮子水果,让她带给住在森林里的外婆,但森林里很危险,还要小心狼。小红帽答应了,拿着……” …… …… …… 我不知道为什么苏言对讲童话故事格外热衷,但我在他温柔的声音中缓缓睡去,这一觉很安心,好像飞久了的鸟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大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些故事,不过是他从另一个女孩嘴中听来的,那个叫小星星的,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 ъitv 第180章 国民老公 我成了大晋的皇后,日日夜夜与苏言待在一起,可谓冠绝后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自从我被封了后,平日里都是自己睡的苏言便日日来我小竹苑。 这可羡煞了后宫的女人们,但之前我无名无分她们可以欺负我,但我现在是一国之后,她们心中就算再气,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更何况,苏言对我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有好几次几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想陷害我以此拉低苏言对我的好感度,没想到苏言不但不惩戒我,倒是把那些个女人通通训斥了一遍。 但我和苏言夜夜都睡在一起,真的就只是睡在一起,啥也不干,睡在一起。 很多时候,我更觉得苏言对我的好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好,或者是他知道我不是小星星,他才不愿意跟我有过多的接触吧,又或许是觉得我太小了。 总之这样的日子也不错,闲来垂钓碧溪上,夜间还有佳人相伴,把刺杀的事情抛之脑后,才发现其实可以活得很简单。 我正惬意地坐在御花园里垂钓,忽地听见几个小宫娥窃窃私语 “唉唉唉,你们听说了吗,那楚国的摄政王要来我们京州了。” “就是那个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楚摄政王?” “对啊对啊。” “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美男的楚摄政王?” “对啊对啊。” “就是那个公认武林第一的楚摄政王?” “对啊对啊。” “啊啊啊啊啊——他可是亿万良家少女的梦想啊,能和我们陛下相提并论且毫不逊色的楚摄政王——” 我这池子里的鱼被这些个小姑娘叨叨得全游走了,我丧气地将鱼竿丢在一旁,索性好好听起这八卦来。 “摄政王怎么会来我们大晋京州?” “传闻他是来接他的娘子的。” “娘子??他什么时候有的娘子?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听说他和他的娘子早在几年前就定了亲,就等着几年后来京州接她呢。” “不要啊——” 我听着这宫娥鬼哭狼嚎的惨叫,估计又是一个爱豆恋爱的悲惨少女,亿万少女的梦想就这么破碎了。 “那楚国带来的聘礼都已经排了好几十里了,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简直跟封后不相上下啊。” “谁不知道那楚国的实权在这摄政王手中,那楚王就是个空架子,此番迎亲,怕是惊动了不少人吧。” “那可不,这各国都派了使者跟来,如今三大国魏国实力最强,其次就是楚国,我们大晋只能算个垫底喽。” “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小宫娥悲叹道。 “那摄政王真有你们说的那么神?”我小踱步走出来,和宫娥们碰了个正面。 “参见皇后娘娘。”小宫娥们吓了一跳,连忙向我行礼。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接着问道:“那摄政王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娘娘连楚摄政王的名号都没有听过吗。” 听过好像是听过,记得三叔之前说自己不是天下第一,那楚国的摄政王才算得上天下第一。 “略知一二。” “那楚摄政王是两年前回到楚国的,没想到在两年之内,竟然平判了他侯府的冤案,并且在两年之内控制了楚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这么厉害?”我惊叹:“那,他和陛下相比,谁厉害一点。” “自然……自然是没有娘娘的陛下厉害了。”小宫娥颤颤巍巍地说完。 果然很会说话。 被小宫娥吹得这么神乎其神,我倒是对这摄政王起了兴趣,也想在他迎新娘子的那一天去凑凑热闹了。 “你们可知道那摄政王还有几日到达京州呀?” “这个问题,想必娘娘问陛下应该更清楚吧。” “问陛下?” “摄政王在来之前就已经和陛下互通气色了,陛下那日还要去城门迎接摄政王呢。” “这摄政王这么大架子,还要陛下亲自去迎接?”我微微惊讶。 “这摄政王很有手段,陛下也是很欣赏的。” 我记住了小宫娥的话。 苏言每日都很忙,数不清的折子和政事,偶尔也会很晚很晚才回来,可我就偏偏有这么一种倔强,要等他回来才肯罢休。 无星无月的夜晚,小竹苑所有的烛灯都灭了,只见殿前回廊上,一盏宫灯兀自地发着淡淡的薄光,少女提着灯,赤着脚,孑然站在回廊的尽头,像是等待了千年。 苏言的脚步快起来,他穿过回廊,直径走到我面前,我将灯提高一些,笑眯眯地说道:“你回来了。” “嗯。怎么还在这儿,更深露重,鞋也不穿。”苏言不由分说地将我横抱起来,他的鼻尖在我的额头上蹭了蹭,道:“冷吗。” “不冷。” “现在是秋了,转眼就要入冬,你若得了风寒,难受得可是自己。” “好啦好啦,知道啦,婆婆妈妈的老爷爷。” 我和苏言和衣躺在一起,我侧过身,问道:“我今日钓鱼的时候听到小宫娥说那楚国摄政王的事。” “嗯?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啊……他们说那楚国摄政王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武林第一高手,右手医术救死扶伤,左手蛊术独步天下,此等神人,我怎么会不感兴趣呢。”我脱口而出。 “嗯?”苏言偏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想知道?” “想啊想啊,无聊的宫廷生活,八卦什么的最有趣了。” “不告诉你。” “啊?”我看着苏言转过身,背对着我。我坐起来,趴到他的身上,摇着他的身子:“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小虎哥哥最好了。” “不说。” “……” “总归这摄政王在你眼里都是绝世无双的男子了,你还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啊……他这话我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我不怀好意地笑道:“小虎哥哥,你是不是吃醋啦。” “没有。” “好啦好啦,他就算再怎么英明神武,连我小虎哥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小虎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顶顶的国民好老公。” “……” 第181章 晴天霹雳 楚摄政王来迎亲的这一日,阳光明媚,其实秋天大多是阴凉暗沉的天气,很少有这样明媚的日子,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京州的主干道上里里外外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一睹这大晋皇帝和楚摄政王的风采,而这楚摄政王的马车则是浩浩荡荡地从城郊,一路奏乐而来。 这行走之处,鲜花满地,声乐不止。 宝马香车,玉辇纵横,我和苏言站在城门口迎接,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宛如银蛇的车队,我汗颜,这是来迎亲还是来登基啊。 “是摄政王,是摄政王——” “啊啊啊啊——摄政王终于来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回天下第一美男的真容,真是死而无憾啊。” 没想到不仅现代有追星族,这古代也有,果然是古往今来的优良品质啊。 “一会儿可不许多看。”苏言轻轻遮上我的眼睛,道:“你可知?” “……小虎哥哥,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况且看一眼又不会死……” “你知道有一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 “传说这楚摄政王是山中精怪所化,美艳无双,这男人看了姑且把持不住,这女人见了更是芳心暗许,被迷得神魂颠倒。”苏言阴森森地说道:“然后不幸早逝……”ъitv “我……我怎么没听说过……有……有这么吓人吗。”我怀疑地看向苏言:“我怎么觉得是小虎哥哥自愧不如,在这里发起牢骚了。” “咳……快到了,不说了,话到于此,你自己琢磨吧。”苏言端起架子,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 摄政王的迎亲车队终于到了,苏言几步走上前,笑道:“摄政王,几年不见了。” “陛下,在下不过是迎娘子回家,还要劳烦陛下兴师动众,实在是愧不敢言。”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车撵中传出,是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好像是春日里融化的山泉,细细从指尖流过,让人流连忘返。 “言重了,朕已经将摄政王妃安排妥当。” “多谢陛下照顾了。” 我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照顾了摄政王妃?” “一年前我便知晓了他将摄政王妃保护起来的消息,暗中找到了那位姑娘,并且派了御林军暗中保护。”苏言道:“楚国和晋国多年不和,直到摄政王上位才有所改善,多个朋友总比树敌要好。” “看来你哥俩感情还挺好。” 苏言笑而不语。 这摄政王终于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只是他走下马车,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就惊呆了,连眼睛都忘了眨动。这哪里是凡人,根本就是天上的嫡仙,这等容颜,让我差点以为他真的是妖怪了。 少年一袭紫棠色的长衫,云纹好似春日里的水波,在心上一圈一圈地荡开,桃花眼顾盼多情,剑眉星目,身姿如竹,他腰间别着一块古朴的玉佩,左手持着一把宝扇,一笑若春风料峭而过,一展眉似春水润物柔和。 我果真失了神,我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可果真如苏言所说,这等容貌,简直让人神魂颠倒。 苏言轻轻推了推我,我惊醒,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错了错了。” “林小隅,你日日看着我,是否看腻了。”苏言含笑,笑容瘆人。 “怎……怎么会……”我赶紧摆摆手:“小虎哥哥怎么会看腻……” 摄政王走近,轻轻看了我一眼,道:“想必这位就是小晋后了吧。” “嗯。”我点点头。 “皇后娘娘安好,在下林殊。” 林殊…… 林殊…… 我挠挠头,问道:“我怎的觉得你这名字如此熟悉,难不成我之前在哪里听过……” “呵~”林殊笑了笑,“皇后娘娘必然是从别人何处听过。” “也是也是,你这么有名,我听过也不奇怪,快走快走吧,莫让新娘子等着急了。” “也是。”苏言道:“启程。”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行进了,这林殊的未婚妻住在安乐坊,说是当年林殊临走时给她留下的一处院子,如今安乐坊是人满为患,只有被官兵维持的官道还算是可以过路。 车队到达了那个院子。 院子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红旗飘飘,看样子是精心准备过了的。 林殊的表情开始有些不淡定了,看样子这货和未婚妻分居多年,感情也很好啊。 他走下撵车,走进那个院子,早就梳妆打扮好的新娘子款步被人扶着走出,林殊激动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新娘羞涩一笑。 林殊道:“我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 两人相扶着走出院门,祝贺声和礼炮声纷纷响起,我跟着拍拍手,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 两人刚开始还是好好的,林殊拉着妻子的手开始颤抖,表情越来越僵硬,也不知道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只见林殊怒掀新娘的盖头,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的精致小脸。 林殊怒道:“你是谁!” “夫君……你……你是怎么了。”新娘楚楚可怜地看着林殊。 “你是谁,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位姑娘呢?”林殊怒不可遏。 “夫君你在说什么,人家一直都住在这里啊。” 四周画风突变,奏乐礼炮声纷纷停止,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二人,林殊抓来一个小厮,问道:“我叫你传信,你就是这么传的,这个女人是谁?!原来住在这里的哪位姑娘呢。” “回……回摄政王,这位姑娘两年前就住在这里了,您说的不就是这位姑娘吗。这两年不见,容貌上有一些变化是应当的,您……” “滚。” 苏言示意寓居去询问情况。 寓居道:“摄政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无,只是接错了人,这不是我的姑娘。”林殊看向新娘,道:“你说你两年前就住在这里了?” “是啊。” “具体一点。” “好像是两年前的腊月,这院子刚刚重修起来,因为死过人,所以卖得便宜,我就住进来了,一直住到现在。”新娘陈述道。 “你……你说什么……死……死过人?腊月……腊月……”林殊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第182章 早就死了 你说——你说什么——”林殊双目欲裂,颤抖地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夫君……这安乐坊两年前发生过一起走水,那时候就是烧掉了这个院子,说来也是奇怪,那火怎么都扑不灭,直到把院子烧得一干二净才肯罢休,事后这地方重建,由于风水原因低价格外便宜,我这才搬来这儿住下。”新娘拉着林殊的手,温柔地说道:“夫君,怎么了。” 林殊厌恶地甩开新娘的手,道:“李崇明!” 一个宦官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几步走到林殊面前,跪倒在林殊跟前,道:“摄政王……” “本王要你找的人,你就给我找到她?” “这……这姑娘符合您的描述啊,芳龄十五,住在安乐坊林宅,家中有一老母亲和老父亲,是两年前搬到安乐坊来的……这……这这这没错啊……”李崇明一脸不明所以,但面对怒火冲天的林殊,不停地颤抖。biqμgètν 事到如今,我也是看出来了,敢情这新娘找错了人? 林殊道:“这场婚礼就此作罢。” “这……这……”李崇明也只好应下。 倒是新娘欲哭无泪,梨花带水地喊着林殊的名字。 “回驿站。”林殊走到苏言跟前,道:“陛下,此事我林某人必须调查个清楚,还请陛下配合林某人。” 苏言道:“这是自然。” 届时所有奏乐全部停止,又有人迅速收拾着现场,驱赶人群,很快,这场世纪婚礼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苏言拉着我的手,我们坐回御撵,准备回未央宫,我终是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这新娘还能找错人吗。” “方才林殊和那新娘提起两年前安乐坊的那一场走水,我倒是印象深刻。” 苏言道:“想必摄政王真正要找的姑娘,是走水之前住在那院子里的姑娘吧。” “那……现在那位姑娘在哪里。” “安乐坊是京州十分僻静的一处,竹树环合,睦邻和谐,很多达官显贵的别苑都设在此处。两年前,安乐坊一场惊天大火震惊了整个京州。”苏言慢慢揉着我的大拇指,道:“那场大火不是一般的火,而是我大晋三国宝之一的归雁火,此火只能由魏国的神水扑灭,否则不把东西烧光,它是无法扑灭的。这归雁火在这个院子里燃起,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安乐坊一片废墟。” “不……不是吧……” “那场大火损失严重,安乐坊整整花了很久的时间才重建起来,那场大火安乐坊死了很多人,更别说……是那源头里的姑娘了,想必林殊要找的那位姑娘,早已不在人世间了。” “那岂不是……”我心中自然明白苏言的意思,那林殊要找的未婚妻早已经死了,声势浩大的一场婚礼也不过是娶一个亡人。 我叹息道:“可怜那林殊,看起来也是一个痴情人。” “是啊,造化弄人。”苏言捏捏我的小脸道:“回家吧。” 林殊在京州短暂地住下,说是要调查两年前那场弥天大火,这归雁火身为大晋国宝之一,普通人断然是没有的, 也排除了自然起火的可能,也就是有人蓄意谋害,林殊看重自己的未婚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苏言当林殊是朋友,又有意与楚国合作,自然是拳拳相助,如此,他又开始忙起来,我闲来无事,只好打算溜出宫去玩玩。 听说那摄政王当场拒婚,给准新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为补救便收她作为义妹,好生照顾,并且许诺会为她找到一个好的夫家。 此番偷溜出来,我第一想去的便是京州最有名的酒肆,往常苏言管的严,滴酒不让我沾,说是我喝了酒之后发酒疯实在难看,我怎么不记得我林小隅还会发酒疯来着?! 好在苏言现在没空管我,我便大摇大摆地去好来酒肆,我学的聪明,这次带了小吾出来,若是芭歌跟着我,我又得被说三道四,还有没有人生自由了!biqμgètν “娘……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酒肆里全是一些男人,我们两个女人进去……”小吾面露难堪,拉着我摇头。 我笑了笑,三两语就把她说服了,这就是芭歌不在身边,我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已经要爆表了啊! 我拉着小吾大摇大摆地走进好来酒肆,这好来酒肆虽然是京州最出名的,但地方不大,能容纳的人也不多,一日只卖固定的酒,酒也不多,若是要进酒肆,还得提前预约。 我之所以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就是因为我这张脸,光明正大地刷脸! 所以说长得好看也是有好处的,朝那门口的小二抛一抛媚眼,他就允许我偷偷溜进来了。 这好来酒肆不仅有酒,还有歌舞,喝酒看歌舞跟我们现代喝饮料看电视有差不多的感觉,我坐在一处角落里,点了一壶小酒,听着小曲儿,慢慢品着。 喝得惬意之时,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位紫衣少年,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再揉揉眼睛一看,那不是林殊吗?难不成他也是刷脸进来的? 我看到林殊一个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壶酒,一盏茶,一口酒,一口茶。 我抹了一把汗,这么喝不会拉肚子吗。 他双颊绯红,拿酒杯的手也是摇摇晃晃,看样子醉得不轻,这人怎么回事,出来连个小厮都不带的吗。 又过了好几个时辰,夕阳西下,好来酒肆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二也来提醒我该打烊。但林殊丝毫不动,小二也去提醒他,但他已经神志不清,无法交流。 出于一国之母对外宾的关爱,我直径走过去,拍了拍小二的背,道:“我带他回去吧,他是我朋友。” 小二点点头。 “摄政王?”我推推他,他迷离地看着我,脸上片片红晕,痴痴地傻笑。 “您跟着我一起回去吧。”我问道:“您怎么没带小厮出来?” “呵呵……”他还是看着我傻笑。 我抹了一把汗,摸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 这人真是的,发这么高的烧,还喝酒! 第183章 圣母心泛滥 这人真的是…… 我看了桌子上的一小壶酒,无奈道:“看来这摄政王也是个酒量不好的,这也没喝多少,醉成这样。” “呵呵……”林殊还是看着我傻笑,那一双眼睛好像要把我看出花来。 “走走走,回未央宫了。”我伸手去拉他,却拽不起来,我向小吾投去求助的目光,于是我俩一起抬他,但还是抬不动! 他娘的,看起来瘦唧唧的,怎么这么娘的重? 我和小吾也抬不动林殊,我只好坐下来和他商量。 “摄政王?”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林殊?”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说:“你来了,你来找我了吗。” “啊?”我尴尬地笑了笑:“我自己偷溜出来玩的,不是来找你的,但身为主人,待客之道,我还是会将你送回去的。” “小鱼……小鱼……”林殊迷离地看着我,悲伤地唤着。 啊?我俩啥时候这么亲密了,直接叫我小隅? “小鱼……我想你了。”林殊颤抖地说道。 “那个……我们才刚刚认识吧,你就这么……况且我是……”我尴尬地看着他。 “小鱼……对不起……若是我早来一点……若是我早来一点……若是我不怕危险将你带回大楚,若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林殊痛苦地说道。 我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扭头看着小吾,道:“敢情这个小隅不是在叫我。是他的未婚妻?”biqμgètν “应该是……” “好尴尬,我刚刚……” “没事,他现在神志不清,估计醒了也记不住。” “也是,只是他的未婚妻也叫小鱼吗?看来是另一个字吧,我和她有这等缘分,看来命中注定要送他回未央宫了,我真是人道主义天使。”我仰天长叹,坐在他的面前与他沟通:“所以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好……好……”林殊看着我:“你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那你要自己走啊,我抬不动你。” “好,都听小鱼的,都听小鱼的。”林殊呓语。 看来这家伙还是个怕老婆的,怕老婆挺好的,说明是个好男人,我见着林殊对他那位亡故的未婚妻情根深种,不得叹息。 “好,小殊乖,乖乖听话,跟着小隅回家。”我拉起他的手,拍拍他的背,道:“好好跟着我,嗯?” “好。” 小吾连忙走上来,道:“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您是……” 我摇摇头道:“无碍,我们家乡,好朋友拉个手很正常的,况且你看他如此可怜,我倒是不忍心了。” “小姐……” “自己等了两年的女子,满心欢喜地千里来娶,却被告知早在两年前就死了,这么多么的打击?”我叹了一口气道:“况且我看他熟悉,或许是有缘分,帮个忙而已。” “若是被公子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说小姐呢。” “啧啧啧,你不告诉小虎哥哥我不告诉小虎哥哥,他怎么会知道,嘁,放心吧。”我拍拍胸脯:“小虎哥哥一向宽宏大量,怎么会计较这个。” 我拉着林殊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的身上都很烫,发了点低烧,我拉着他他却很乖,只是走了几步后,反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愣了愣,扭头看向他,月光下他面白如玉,侧颜被月光镀了一层银边,看起来格外柔和,我有些头晕,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林殊扶住了我:“小鱼,你没事吧。” 我道了谢,继续拉着他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还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小吾提着一盏小灯为我们照明。 “小鱼,回到大楚,你想做什么,想去哪儿,我都依着你。”林殊突然握紧我的手,向我靠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一直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好吗。” “好好好。”我无奈地哄着,其实我也是个小孩子,对于男人的童稚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那就随便答应吧。 “小鱼,你心里还有他吗。”bigétν 有他?有谁啊? “小鱼,我不会自私地要求你忘记他,我可以腾个位子给他,我不求和他争什么,但我会用一生去等你,等你全心地爱上我,你知道吗。” 卧槽?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敢情这个林殊喜欢小鱼,小鱼还喜欢另外一个男人,但是又吊着林殊,还要和林殊结婚。虽然和林殊结婚,内心却不爱林殊,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但是林殊还愿意做备胎,等着这个小鱼爱上自己…… 牛掰牛掰…… 一段三角恋爱情水落石出,果然贵圈的世界我不懂,乌七八糟的。 这么一听,这个小鱼还是个绿茶婊啊,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看这林殊绝世容颜,又才绝天下,这小鱼还会喜欢上什么男人啊…… 果然男二号都是挺惨的,唉…… 我倒是好奇这个小鱼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白莲花?圣母心? 罢了罢了,死都死了我也见不到了。 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他一个愿望吧:“好……我会爱上你的,小殊。” 我含情脉脉地看着林殊,楚楚动人道。 小吾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小隅姐姐,你这好人做过头了吧。”bigétν “你看这小伙子,忒惨了。”我继续被他拉着向未央宫走去。 老娘演技不错嘛,刚刚那一波操作,我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果然我很有戏精的天赋。 慢慢的,我们已经走到了未央宫门口,我和小吾是偷着出宫令牌溜出来的,如果被侍卫看到我和林殊拉拉扯扯,影响肯定不好。 我只好推开林殊,奋力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林殊一脸不明所以,反倒握得更紧了,他无辜地看着我:“小鱼,你做什么。” “我……我他么……”我道:“那个,摄政王,既然我们已经到了未央宫门口,你再好好看看我,我不是你的小鱼,你认错人了,你松开我,我们进宫吧。” 林殊一张绝美的脸真的就这么凑过来,和我离得很近很近,场面暧昧过头,但毕竟是我叫人家好好看一看,我只能咬着牙让他看完。 “没错啊,你就是我的小鱼啊。” “看来醉得不轻。” 我真是摊上什么事了啊我。 第184章 会一直一直找下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芭歌先进宫,找到林殊的贴身小厮把他拉开,不然当今皇后娘娘和楚国摄政王孤男寡女拉拉扯扯,传出去我不得被大卸八块。 流言蜚语的力量究极可怕啊。 小吾走后,我拉着林殊在一处墙角坐下,林殊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欲哭无泪,权当自己养了个漂亮儿子。 “摄政王,我知道这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八卦八卦,您到底喜欢那个小鱼什么呀。”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我看你骨骼惊奇,又生得好看,干嘛喜欢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啊。” 说实话,我完全是出于对孩子的怜悯,想开导开导他从未婚妻的死亡里走出来。 “我喜欢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林殊突然将我扑倒在墙上,我吓得整个人一软,强颜欢笑:“别别别……您清醒点……您看清楚了,我是当今晋国的皇后,不是你的小鱼……哥……求放过……” “小鱼……”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整个人欺上身来,我差点就要大喊流氓了,他却一头倒在了我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等着小吾。 不多久,小吾便带着人来了,那人带走了林殊,我也和小吾偷偷摸摸地回了小竹苑,本以为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我本是算好了苏言回小竹苑的时间,照理来说万无一失,没想到一进院子,某人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我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讨好地说:“小虎哥哥今儿个怎么回得这么早啊。” “哦?”苏言轻笑,“什么叫早,现在已经是戌时了,怎么还算早。” “小虎哥哥不是亥时才回来的吗。”我掐着手指头算着。 “哦?”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对我的行程这么了解啊。” “我……我没有啦……”我傻笑着,懊恼道:“如此说……”我一激灵,马上抬头,看着苏言了如指掌的样子,我立刻心虚。 “去哪儿 ъitv了。” “我我我我……我哪儿也没去啊。” “真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小骗子。”苏言横抱起我,踢开房门,将我扔到床上,好笑地看着我:“去哪儿了。” “哼,不过就是出宫玩了一趟,告诉你又没什么。”我抱拳道:“小虎哥哥帮别人调查活倒是尽心尽力,我看是不是看上了那个摄政王,想娶进来。” “哦?娶进来和你作伴吗。”苏言皮笑肉不笑,这个笑阴森森的,瘆人的很:“是你想让他进来陪你吧。” “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呀。”我头顶冒一层细汗,心惊胆战地看着苏言。 “哦,寓居跟我说,你今日去了好来酒肆喝了酒。” 我心中一惊,完蛋了。 “然后遇见了林殊。” 我轻咳两声。 “然后你身为一国之母,和楚国的摄政王拉拉扯扯。” 我羞愧到无地自容,“你你你……你让寓居跟踪我。” “非也,我本是让他暗中保护你,没想到……” “小虎哥哥明明知道我和那摄政王之间没什么,送他回未央宫也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况且这人情还算在你头上呢。”我开始胡掐乱造:“你想想看,他从今儿起是不是得感谢我,他一感谢我,是不是就感谢你了,所以说嘛,我这叫外交策略,您懂不懂。” “不懂。” “……” “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吗。”苏言是知道我对那林殊没什么兴趣,我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也更不可能谁好看我往谁身上贴吧。 “您还会不高兴吗。”biqμgètν “嗯。”苏言将我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躺进来。 我们面对面躺在一起,他捏了捏我的脸,道:“我会不高兴的。嗯?” “哦……”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嘀咕:“那我再也不这样了,以后和美男保持距离好不好。” “好。” 得到了苏言的认可,我笑了起来,一个俯身抱住他,在他的脸上唧吧地亲了一口,然后抱得死死的,睁着大眼睛看着茫然的苏言,哈哈大笑起来,“小虎哥哥大笨蛋,哈哈哈哈,吃醋啦。” 苏言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啧啧啧,还不让人说啦。”我一副得逞的模样。 谁料某人突然用被子将我揉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我终究还是败了啊。 经过一个月的调查,终于查出那放火的则是跟那小鱼姑娘的养父母有世仇的江湖人,和宫中之人有勾结,偷了归雁火的火种放了火,苏言已经将这些人革职查办,林殊那边也有了交代,只不过林殊还要过几日才离开大晋,他说想要在那院子里住上几日,想必是追悼亡妻吧。bigétν 好巧不巧,我去前殿找苏言的时候正好碰到林殊出宫,他见了我,礼貌地问候:“见过皇后娘娘。” 我倒是尴尬的很,但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必是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毕竟扭着一个有夫之妇卿卿我我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摄政王这是要出去了吗。” “这些日子多谢陛下和娘娘的招待,林殊感激不尽,此番离去,有缘再会。” “摄政王一路走好。”我思忖着内心的那些劝人的话到底要不要说,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摄政王,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大好年华,切不要过度伤神,王妃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过得更好吧。” “多谢娘娘,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我林殊早就答应这一生只娶她一人为妻,白头偕老一双人。”林殊坚定地说道:“我并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我会一直一直找下去,晋国没有就去魏国,魏国没有就去越国,这天下十五个国家,万千山河,我总会找到她的……就像她当初做的那样,会一直一直找下去……” 我愣了愣,先是听到林殊说只娶那小鱼一人为妻我就已经很是惊讶,只娶妻不纳妾,就已经是很难做到了,更何况…… 痴人啊…… “好……祝你早日找到她……”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祝福了。 第185章 吻 我没想到第一次毒发就是如此痛苦,此时我捂着心口摔倒在地上,心中似有千万蚂蚁啃食,又好像烈火焚身,我拖着一口气,想叫出声,又怕引得别人注意,只能拼命咬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上被我咬出牙印,还浸出了血。 之前的毒苏凌一直给我控制的很好,这是我第一次毒发,果真是苦不堪言。 或许是苏凌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在解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导致这解药一日比一日不中用,无用的时候就要忍受可怕的痛苦。 而我偏偏不能去找苏凌,若是被他问东问西,很快我就会露出马脚。 又不能让苏言看见我毒发,便只能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撕心裂肺。 偏偏这次毒发着实难受,我根本支撑不下去,头一热,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凌王府上,我知道这里是听竹园,苏凌在我走后还是保持着原样。 “林姑娘?”林汐居然坐在房间里,见我醒来,她眉目微舒,道:“芭歌将你带回来,怀然哥哥喂了你解药,我顺便帮你修复一下容颜。” “多谢林三公主了。” “无碍,怀然哥哥一会儿过来。”林汐给我倒了一杯水,道:“受累了。” 我摇摇头。 不一会儿,苏凌走进听竹园,示意林汐出去。 林汐乖巧地拉上门,房间里便只剩下我和苏凌两个人,我艰难地撑起身子,道:“见过王爷。” “你应该发现本王给你的解药药性变差了吧。”bigétν “是。” “这是因为你的任务太不负责了。”苏凌道:“你已经入宫一年多,有没有刺杀苏言本王是不知道,倒是你自己,节节高升,一朝成为了这大晋的皇后。” “……” “你是真的办不成呢,还是假意办不成呢。”苏凌道:“本王这里给你最后一瓶解药,解药最多维持两个月,若是两个月内你还不能完成你的任务,就休要怪本王无情了。” “王爷说哪里的话,王爷什么时候有过情,既然没有,我又怎么会怪王爷呢。”我接住他扔来的药瓶,迷糊道:“您和林三公主过得还好吗。” “自然是好的,还不用你费心。” “也是,问得多余了。”但毕竟林汐是林雨的三姐姐,而你又是我喜欢过的人,我定然完成不了任务,两个月后暴毙,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我和芭歌不能出来的太久,免得引起怀疑,匆忙回到小竹苑。 既然我只剩下两个月可活,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要把自己想做而没做的事情通通做一遍。 比如在夜莺的衣服上剪一个大洞,让别人耻笑他。 比如晚上偷偷亲苏言,神不知鬼不知觉。 比如好好教训教训苏言后宫的小蹄子们,让她们感受一下来自主母的爱的关怀…… 总之新鲜的事儿可多了。 秋日,院子里的梨花谢了,我受苏言的要求在小竹苑里练字。 苏言下了朝后就直径往我这里走来。 我听到响动,推门出去,他就正好站在梨花树下。 我看着满树的梨花摇曳,像一场稀稀落落的小雪,簌簌地落在他的肩头,云疏疏淡淡,日光下彻,影布碎花间,苏言的墨色青丝微卷着披泄而落,他的半身都浸在午后旖旎的温柔中,长身玉立,神采奕奕。 在看到我时微微一笑,如吹醒枝头繁花的春风,和煦温柔,我的万千思绪在霎那间被揭开,落地生花。 我在这一刻觉得,苏凌对我似乎也不是那么坏,把我送进宫,让我遇见他。 但我又想到两个月后我就要离开他了,心中不免悲痛,更何况我与苏言根本没有太多亲密接触,我甚至都没有吻过他。 我轻轻走过去,低喃着,像是与他对弈时一般小心翼翼:“小虎哥哥,你闭上眼睛。” “好。”他的声音很温柔,像一场春雨,润物细无声。 他负手而立,我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心如擂鼓。 双唇触碰的那一刻,我只觉天旋地转,大脑中轰轰作响,有什么东西炸裂开,零星的火花在我的全身窜动。 他的唇冰冰凉凉,却很软很软,我浑身都失去知觉,只想着吻他,用我的心去感受。 苏言完全愣住了。 在我们之间这场畸形的感情之中,有替身,有亲情,有爱情,有相敬如宾,也有相亲相爱。 我和苏言的爱情更像是一种陪伴,他对我从来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此刻我的举动,让他不知所措,就感觉像是下好的棋,一场大雨扰得乱七八糟。 但是他没有回应我,他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应我,倒像我一个人的主动,我羞愧难当,本来这些事情是夫妻间极其正常的,为何我就有一种占了他便宜的感觉呢。 我倏地放开背在身后紧握的手,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 羞耻啊羞耻啊…… 我捂住脸,无地自容地一路狂奔,想到刚刚的画面我就心跳得飞快,浑身难受。ъitv 羞耻……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 别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嘛,你就这么强吻别人,简直不要太要脸啊啊啊啊啊…… 我一路狂奔,根本停不下来,一心想着逃得远远的,才能避免与苏言接下来的尴尬画面。 奈何一路狂奔,却撞翻了一人,我们双双倒地,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看到宫娥正扶着一人站起身,定睛一看,这打扮和穿着,像是苏言后宫的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我们月婕妤!”小宫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咄咄逼人。 月婕妤? “哪里来的小奴婢,竟敢撞我。”月婕妤冷笑道:“掌嘴。” 啥? 这个月婕妤难道不认识我吗?仔细一想,我整日整日不是待在小竹苑就是出宫玩,除了封后大典上露了个脸好像的确没和后宫嫔妃有其他交集,更何况小竹苑是皇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请安自然都是到马思雨处,我这个皇后的确是没什么人见过的。 封后大典上人多眼杂,她一个小小的婕妤站得远,更是不认识我了。 第186章 我帮你洗澡 再加上我平日里都穿着苏言给的黄裙子,长得又小,看起来像个黄毛丫头。 “慢着!”我怒斥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连我是谁都不认识吗!” “哦?你是谁?”月婕妤冷笑:“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我……我是这晋国的皇后,你说我是谁!你见了我还不行礼,还想打我?”我鼓着腮帮子,拿出自己最有架势的一面,然而我不知道的是,由于自己长得本就不威严,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只小胖鱼。 月婕妤哈哈大笑,娇喘微微:“你说你是皇后娘娘?你是皇后娘娘,我还是皇帝陛下呢。”biqμgètν “……”我不高兴道:“我哪里不像皇后娘娘了。” “你哪里像了。”月婕妤道:“给我打。” 小宫娥顺势就把我按倒在地上,一巴掌就要拍下来,此时,一人的声音止住了小宫娥的动作,“我看谁敢?” 月婕妤一抬头,竟然是苏言。 她连忙跪下行礼,小宫娥也从我的身上离开。 苏言无视月婕妤,直径走到我身边,将我横抱起来,柔声道:“摔疼了没有。” 我摇摇头,依偎在他怀里。 “下次还敢乱跑不。”苏言蹭了蹭我的鼻尖,道:“你看,你乱跑谁都敢欺负你。” “谁说的,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一定打不过这个小宫娥。”我举起手,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你看你看,我可强壮了。” “哦?”苏言调笑道:“哪儿?我日日和你睡在一起,怎么没发现你身上哪一处很强壮。” 他这话说得我无地自容,这这这……这闺房里的事情能拿出来到处说嘛!哼…… 我和苏言一唱一和,完全无视了月婕妤的存在,月婕妤跪了半天,怕是熬不住了。 某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难不成她真的是皇后娘娘? “你是哪个宫里的。”苏言冷声道。 月婕妤见苏言终于想起了自己,这才缓缓说道:“臣妾月落,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哦……小全子,赏赐五十大板,赶出宫吧。”苏言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道:“另外给这宫里的人都说一说,以儆效尤。” “是。” 苏言就这么一直抱着我离开,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嘟囔着:“五十大板太重了吧,这会打死人的啊。” “谁都不能欺负你。” “嘿嘿嘿……小虎哥哥保护我,还有谁敢欺负我呀。” “嘴贫的丫头。” “小虎哥哥……若是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会怪我吗。”我突然闷声道。 苏言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昏昏沉沉的。 “你答应过我永远陪在我身边不是,哪儿也不能去。”苏言温柔地说道。 我眼眶逐渐湿润:“好……好……” “刚刚摔在地上,身上都摔脏了,我带你去泡泡温泉。”苏言吩咐道:“给皇后娘娘准备换洗的衣物。” “诺。” 苏言一路抱着我走进了汤池,我这才被苏言放下来。 小宫娥们已经把衣服准备好,正要来替我沐浴,苏言道:“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 “诺。” 小宫娥们陆陆续续退出汤池。 此时,温泉处只剩下我和苏言二人,热气扑了我一脸,我在雾气中看到苏言的脸,俊美到不可方物。 我此时有些尴尬,“那个……小虎哥哥要不要出去一下。” “嗯?”苏言好笑地坐在池边,“我为什么要出去。” “这……这个……” 他是我的丈夫,对啊,他为什么要出去啊。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和苏言赤裸相对过,我们睡觉也是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得不尴尬。 “我帮你洗吧。”苏言突然道。 “啊……啊?啊!”我大惊失色,慌乱道:“小虎哥哥……你你你你怎么……” 我慌乱地后退,却没想到脚下打滑,直径摔进了水里,苏言顺势来拉我,结果两人都落入水中。bigétν 我冒了头出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湿身的苏言,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真的是好啊…… “哦?”苏言一把拉过我,好笑道:“今天亲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害羞,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 “……”这个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一头栽进水里,吐着泡泡,不敢看他。 苏言一把将我拎起来,拍拍我湿漉漉的头发,说道:“不怕被憋死啊。” “哼……憋死也比羞死好,至少我死的时候是有尊严的,死了之后也是一只有尊严的鬼。”我理直气壮道:“小虎哥哥大色狼。” “噗。”苏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将我揽入怀中,我们隔着湿衣服贴在一起,皮肤也是紧贴的,我耳根子迅速烧起来,心跳得飞快,浑身燥热起来。bigétν “来。”苏言替我摘去头上的簪花,然后慢慢脱下我的外衣。 他的动作很轻柔,轻柔到像在呵护珍宝。 其实我就算脱光了又怎么样呢,我这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的皮肤,全是假的,自己的皮肤狰狞可怖,我自己都不敢看呢。 慢慢地,我在他的蛊惑下,被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羞死了……羞死了…… 明明是夫妻,可我就是觉得别扭,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这么大尺度的,还是第一次。 我挣脱开。 苏言笑道:“你到哪儿去,早些洗完,上床睡觉了。” “我我我……我自己知道洗,你出去吧。” “我许久没有帮你洗澡了,乖,过来。”苏言霸道地将我拉过来,将我脱个精光,然后真的是很认真认真地在帮我洗澡。 他看着我赤身裸体,却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就好像慈祥的老父亲帮女儿洗澡一样仔细,擦擦我的脸,擦擦我的背,擦到胸前也是格外认真…… 我羞耻到无地自容,堂堂一国之君在帮我洗澡,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的定力,面对一个绝世美女居然毫无感觉,纯粹真的只是……洗澡。 “我还记得第一次帮你洗澡的时候,那时候刚刚捡你回家,你浑身脏兮兮的,眼神像小猫儿一样,怕生的很……”苏言一句话如雷贯耳,我整个人僵硬了。 心中的羞耻一扫而光,取之而代的只有无尽的悲哀。 第187章 行宫之处 苏言从来没有帮我洗过澡,他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跟我说的。 我的心里开出苦涩的花,我还是摆脱不了替身的命运,他对我的所有的好,只不过是我鸠占鹊巢,抢来的罢了。 “那时候我帮你梳头发,整理一番下来,你竟成了个精致的小人儿,怯生生的,我看着就想笑。”苏言替我洗着头发,慢慢地柔顺:“明明只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却好像看破红尘一般……” 他继续说着,我只能沉默。 很久很久之后,他替我换上衣服,又将我抱起来,我光着脚丫被他一路抱回了小竹苑,在此期间,我就像个木偶一样听话,因为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温暖了,只有深深的寒意。biqμgètν 什么时候,他才会觉得陪着他的是我林小隅而不是小星星呢……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本以为我还有后半辈子的时光来陪他慢慢等,可是我只能活两个月了,两个月以后我就要死了……他还会记得我吗……又或许觉得我是小星星呢……可是我是林小隅啊……林小隅啊…… 冬至。 京州的冬日是格外冷的,按照惯例,苏言会去行宫住一阵子,躲避这冬日最寒冷的几日。 这跟避暑一个道理,只不过在这里是避雪罢了。 苏言身体不太好,一到冬天就容易生病,受不得寒,所以张恒之就专门派人在罗山建了一座行宫给苏言避这冬日的寒冷。 此番去就是要小住两个月,苏言后宫嫔妃中只带了我一个人,换做是之前定要遭人非议,可是我现在是皇后,有身份就是不一样,走起路来都自带bg。 除此之外,还有苏凌,四大侍卫,张恒之余寿之等人。 我自然也是带了芭歌小吾和三叔。 因为到腊月末时,新一届的十五国大会就要开始了,此番地点还是在大晋,所以要提前准备,故此带了一些官员。 我这一到冬天,我脚上的风湿也严重起来,坐车的时候摇摇晃晃很疼。 苏言便将我的脚放在他的腿上,轻轻帮我揉着膝盖。 他对我从来没有皇帝的架子,很多时候我们就像是寻常的夫妻,这让我很欢喜。 “好些了吗。”苏言道。 我点点头,伸手将他的外套往上拉了拉,道:“你也小心点,天气越来越冷了。” “等到了行宫就好了。” “嗯。”我坐起身,道:“我帮你揉揉太阳穴吧,前几日问过余院史,他说你经常会头疼。” “好。” 我便坐在他的身后,慢慢替他揉着额头。 到了行宫,我们安排在一起住下。 这个行宫建在罗山山顶,这里阳光充足,四季长春。 白日苏言处理政事,安排十五国会议内容,酉时之后就陪我弹琴写字,给我讲讲故事,或者是到山里打猎。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我真希望不要过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平静下的蓄谋。 “丫头?” 苏言进屋后没有看见我,四处望了望也没看见我的身影:“丫头?” 我躲在门帘后,看着苏言一步一步走近,蓄势待发准备吓他一下。眼看着他慢慢靠近,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华丽的转身跳出去,大喊一声:“哈!” 本以为苏言会被我吓得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顺势把我搂进怀里,揉着我的头发,好像在揉鸡窝! 我嘟起嘴巴,试图挣扎,苏言哈哈大笑,将我抱起来扔到床上,欺身下来,嗅了嗅我的发间:“今天怎么身上这么香,有股牛奶的味道。” 他呼出的热气挠的我好痒,我一边笑一边推开他:“痒……痒死了……” 苏言这才放开我,将我的头发揉成一团,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怎么了,身上这么香,嗯?” “嗝。”我打了个饱嗝,憨憨道:“吃饱了,肉香。” “什么肉香。” “大猪蹄子。” “你的吗。” “啊?” 苏言将我的手臂抓起来,一本正经道:“大猪蹄子,肉香。” “……”我猛地坐起来:“!!!” 苏言轻笑。“谁……谁是大猪蹄子!” “我闻闻。”苏言在我的手臂上闻了闻:“牛奶味的。” “刚刚洗了个牛奶浴。”我一转身缩到床角,又滚到苏言身边:“真的好闻吗。” “跟你一样甜。” “那明天我叫歌儿给你也准备一桶,小虎哥哥也洗牛奶浴。” “……”苏言好笑道:“我一个男人洗什么牛奶浴。” “啊……小虎哥哥不想变得香喷喷的吗。”我坐起身,一摇一晃地看着他。 苏言用被子把我裹起来,道:“难道我现在就不香吗。” “啊……” “嗯?”他见我不说话,把我滚了一圈。 “啊啊啊啊——你欺负人啊。” “香不香?”他说着又把我滚了一圈。 太可恶了,仗着力气比我大武功比我好,就这么欺负人,太可恶了!士可杀不可辱! “香不香?”咄咄逼人的苏言又把我滚了两圈。 我被滚得头晕目眩,只好弃械投降:“香香香,你最香,比我还香,你是整条街最香的崽。” 算了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这才放过我,将我从被子里拉出来,然后将被子盖好,脱了外袍和身躺下。 “晚安,丫头。” “晚安,小虎哥哥。” 我慢慢闭上眼睛,苏言身上的药香袅袅,有股让人很安心的感觉,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在这股药香下,我很快就入睡了。 “走水——走水啦——” “快来救水啊——” “救水啊——” 噼里啪啦的声音灌入我的耳朵,还有嘈杂的人声,奔跑声,火被浇灭的刺啦声,蹦蹦砸砸,呲哩哗啦。 我猛地惊起,苏言已经在开门了。 奈何有人提前将门锁了! 我翻身下床,看着外面的光影,红彤彤的好像落日夕阳,烟雾弥漫,渐渐从门缝里钻进来。 “小虎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行宫走水了。”苏言道:“我们被锁在这里了。”bigétν 我一惊。 “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 第188章 灭顶之灾 我一愣。 苏言运用内力强行破开门,拉着我跑出去。 随即我们便看到了火光漫天,惨叫声不绝于耳。这行宫的大火烧亮了整片天空。 苏言皱皱眉,道:“这不是一般的火。” “难道又是归雁火?” “不错。” 我几次三番在别人口中听到归雁火,自己却没有亲身感受过,如今看到这疯一般燃烧的大火,我才知道这归雁火的可怕,然而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炸开了,疼得要命。 身上的皮肤也有开始龟裂的意思。 完蛋了,我想起林汐告诉过我,我这皮肤遇到水是没有关系的,只是遇到火的话,就是龟裂破碎。 如果被苏言看见的话…… 我的一颗心吊了起来。 苏言拉着我的手,道:“如今几道门都被火封住了,我们必须赶紧逃出去,否则这归雁火一旦上身,那就是无法避免的……” 我点点头。 苏言抱起我,我双手吊在他的颈间,苏言轻功起身,在房檐上穿行,只不过火势太大,又抱着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我们还是平安地逃出了行宫,但见行宫即将毁于一旦,我不免悲叹:“好好的房子啊。” “再建就是了。”苏言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亚父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无事,紧接着就要找出凶手了,谋杀皇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用查我也知道是谁,除了苏凌没有其他人,看来这次他为了杀苏言,不惜把我也烧死,虽然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生死,可是我说不在乎,还是假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皮肤,已经明显有了裂痕,我连忙拿长袖将裂痕盖好,只盼着早点回去找林汐修补这副身子。 知道是归雁火所以普通的水没用,一路上逃出来的人都往一个方向去,更有人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州取水。 这归雁火虽然凶猛,但只要遇到圣水,哪怕是一小桶,也会慢慢熄灭。 我和苏言相扶持地走到集合的空地,奇怪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寻找我和苏言的人,按理来说,皇帝和皇后不见了不是应该寻找的吗。 但当我和苏言看到那人群中站着的人时,我们都惊呆了。 那里站着一男一女,分明就是我和苏言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其相似,我慢慢扭头看向苏言。 苏言皱眉,道:“本来以为此人是放火谋杀,看来这火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找人顶替我。” 我其实明白,这两人的容貌能做到如此程度,天底下除了林汐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更糟糕的是,那冒牌货苏言道:“我与皇后在慌乱中看到了逆贼易容成我和皇后的模样,试图混淆视听,众卿家要是看到那两个逆贼,立刻处死。” 众人半信半疑,此时,韩枫站出来,说道:“我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亲眼看到那两个贼人假扮陛下和皇后娘娘,若是发现,立斩。” 直到听到韩枫的话,所有人深信不疑。 我震惊。 苏言拉起我,扭头就走:“我没想到,韩枫居然……” 是的,如果说光凭那家伙一言,定然是有质疑的声音,但若是四大侍卫的韩枫站出来说话,就没有人再怀疑了,我和苏言若是此时出头,必然还没能开口说话,就被乱刀砍死了。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先离开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想办法。” 我点点头。 谁知我们刚一转身,韩枫立刻发现了异样,“谁在那里!” 苏言直接抱起我,轻功起。 韩枫能成为四大侍卫之一,武功定然不弱,我和苏言已经暴露。冒牌货一声令下,“放箭放箭!杀死逆贼的赏黄金百两!”bigétν 一时之间,万箭齐发。 我慌乱地看向苏言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一路狂奔。 韩枫的武功虽高,却也不及苏言,追不上我们便直接拿起弓箭。 密密麻麻的箭从天而降,好像流星,一颗一颗砸下来。 这些箭上还烧了火,所到之处遍地火光。听到头顶的声音,是苏言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我看向他身后,已经中了好几箭,但他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动作也慢了下来…… 我连忙挣脱,想从他的怀中跳下来,苏言却抱得更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看着无穷无尽的箭从天而降,苏言这样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别动。” “小虎哥哥……你把我放下来,你快走吧……你快走吧……” 又是几箭刺入皮肉的声音,我甚至都看到他的衣袂起火。bigétν “小虎哥哥,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苏言道:“林小隅,别乱动。” “你如果带着我,我们俩都活不了的……”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嘴角的血迹甚至滴在了我的额头上,我很少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时候,最后体力不支,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内力也无力运转了。 苏言依然压在我的身上,替我挡下后面的箭,熊熊大火在森林里燃烧起来,我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掉落,露出伤痕累累的身子。 苏言的背部全是血,将他的青衣浸湿一大片,身后插着好几十支箭,触目惊心。 我要推开他,不要让他帮我挡箭,苏言却固执得可怕,我根本挪不动。 “小虎哥哥……不要……不要……” 又是箭无情地落在他的身上,苏言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喉咙下很小很小的低吟。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的哭声根本止不住飞来的箭,它们一支一支刺下,像一把把利刃,刮伤我的眼。 苏言的身子越来越沉,我却完好无损。 我捧着他的脸,哭着说:“苏怀昭,你看好了,我是林小隅,根本就不是小星星,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她,我在骗你,一直一直都在骗你……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我是个骗子……是个骗子啊……”我的泪水夹杂着哭声,像个被人发现的小偷。 我泣不成声,颤抖道:“不值得……不值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苏言的脸轻轻贴在我的肩膀上:“可你现在是,你就是。” 第189章 你不是死了吗 “小虎哥哥……”我抱住他,失声痛哭。 苏言轻昵道:“我们这一次,再也不要分开了。” “好……好……”我看着他慢慢闭上眼,身后开出一朵血莲花,滚烫如火。 我慢慢爬起来,看着周遭的熊熊大火,脑中疼痛异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一般。 我将苏言背在背上,一瘸一拐地走着。 箭已经停止了,因为周遭都是火,他们断定我和苏言走不出去,只等火灭来收尸了。 其实挺戏剧性的,我和苏言才认识不到一年,已经同生共死多次,我们总在危险的边缘四处徘徊。 我拖着苏言,一边躲避着大火,一边朝着安全的地方前进,直到走到一处瀑布处,身后是熊熊烈火…… 我拿起藤条,将苏言捆在身上,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和苏言的命被绑在一起,若是死,那么一起死,若是有一线生机,我拼了我的这条命也会将他平安地带回未央宫。 我紧紧抱住他,一跃而下。 “姑娘……姑娘……” 我迷迷糊糊醒来,听到有人一直在叫着我。 我慢慢睁开眼,看到一张清秀的脸,是个女子。 我慢慢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家农户。眼前这个女子好像是这家的主人,她见我醒来,忙跑出房间,大声喊道:“三哥儿,三哥儿,这个姑娘醒了!” 随即,有一男人从外走进来。 我迷惑。 “今儿三哥儿去外打猎,在溪边将姑娘捡回来的。”女子说道:“姑娘昏迷不醒,三哥儿就把姑娘带回来了。” 我猛然想到苏言,慌张地四处寻找:“你们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了吗。他在哪里……他在哪里……”ъitv “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受伤太严重,怕是不行了,三哥儿和我把他安排在隔壁房了,姑娘节哀顺变……”女子说道:“早点准备后事吧。” “不可能……不可能……”我连滚带爬地走下床,女子赶紧来扶我,我在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隔壁,看到苏言面无血色地躺在茅草上,身上的血都已经凝固了,衣服和着血紧紧地贴在身上,我颤抖地伸出手,鼻息非常微弱。 “小虎哥哥……小虎哥哥……”我说道:“他明明没有死……他……他还在……他还有呼吸……怎么会死……不会……不会死的……” “姑娘……这位公子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实在是……”女子无奈道:“姑娘……” “不……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抬头,眼神涣散:“好姐姐,你告诉我,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夫,哪里可以看大夫……” “说起大夫,近日镇上好像来了个大夫,听说治好了镇东三姨娘多年的腿疾呢,听说医术了得。”三哥儿道:“要不带这位姑娘去看看。”ъitv 女子道:“那位我也听说了,脾气古怪的很,基本上不给人看病,若是姑娘拖着这公子白跑一趟,那这公子更是没救了。” “也是……” “在哪里?带我去!”我道:“我一定要救他,大叔,求你带我去吧。” 三哥儿道:“也罢,试一试吧。” 三哥儿替我背起苏言,道:“好在我们家离镇上也不远,我只负责带你去,至于那大夫看不看病,这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我点点头,紧跟在三哥儿的后面。 我们一路狂奔,终于到了三哥儿所说的那一处。 这是个很小的店铺,连牌匾也没有挂,房门紧闭,若不是三哥儿再三确认,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我忙跑到门前,敲着门:“大夫……大夫,求大夫救救我夫君吧。” 没有人回应。 我又连着叫了几声,也是无人应答,我扭头看向三哥儿,三哥儿朝我点了点头,告诉我的确是有人的。 “神医?神医……”我不停地拍打着门,带着哭腔喊道:“求求神医救救我的丈夫吧,求求神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依旧是无人应答。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吗。 我看向三哥儿背上的苏言,心又疼痛起来,卯足了劲,跪在门前,喊着:“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仁心,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只要你救了他,你要小女子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我重重磕下一个响头,继续说道:“神医,求求您开开门,求求您……”ъitv 我一遍一遍磕着响头,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三哥儿知道我身上有伤,看着我摇摇欲坠的模样,想来扶我却被我拒绝了,我摇摇头,继续喊着,嗓子逐渐沙哑,而苏言的情况也越来越差。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大夫究竟有没有救苏言的本事但是只要是有一线生机,我就可以付出我的全部。 门终于开了,从中走出的却是一个模样十七八岁的带斗笠的少年,他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半眯着眼,不耐烦道:“是谁一直叫叫叫叫,跟母鸡一样,烦死人了。” “你……你是……”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如此年轻的小孩……居然是神医吗? 我看向三哥儿,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求神医,救救我丈夫。” “救?”少年把斗笠拿下,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俊美脸庞,眼神中邪气凛然,“救谁啊。” “我……我丈夫……” “你丈夫是……”少年睁开眼,手中的斗笠猛地落在地上,惊呼出声:“是你?!” 我诧异地抬头,此时我的面皮基本上已经被归雁火烧得荡然无存,也正是因为面皮的原因我才能勉强在归雁火中活下来,而现在这张满目疮痍的脸,这个少年认识我? “你……你是……” 少年拽起我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是……我……我是……” “你——你不是死了吗!”少年年纪不大力气却大得吓人,他将我从地上提起来,凶神恶煞道:“你不是死了吗?嗯?” 第190章 我叫夜小马 我被他的眼神吓到,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茫然道:“我……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认识我?”少年蹙眉。 我摇摇头,“我从未见过你——又怎么会认识你。” 少年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他突然从腰间的皮带里抽出一根银针,扎入我的脖颈。 我大脑一片混乱,没了知觉。 半晌,我恢复意识,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天助我也。”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慌张地去摸他刚刚刺中我的地方。 “没什么,你放心,我只是试试看你是不是在说谎话。”少年道:“你当我方才什么也没说。” “求求神医救救他。”我指着苏言道。 “抬进来吧。”少年重新戴上斗笠,领着我们进了屋子:“把人放在床上,你出去吧。” “好。”我跟着三哥儿一起出去。 “没说你,你留下。” “大哥,你先出去吧,等到夫君醒来,我再好好感谢。” “说什么感谢的话,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好。” 三哥儿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少年,少年吊儿郎当地坐在桌上,瞟了一眼苏言,然后从兜里拿出一粒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 我的眼神一直跟随,少年讥讽道:“怀疑我对他不利就别来找我啊。” “是我冒犯了。”我赶紧低下头。 少年大摇大摆地坐在桌上,道:“这是你什么人。” “我……这是我夫君。”我说着耳根子不觉红了起来。 “你夫君?” “嗯……” “哈哈哈,他是你夫君?”少年笑得前仰后翻:“你也有夫君了?” “怎……怎么了……”少年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刚刚才认识我的样子,我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神医怎么称呼。” “夜小马。”夜小马的笑容瞬间消失,“我叫夜小马。” 夜小马…… 夜小马…… 就是那个出尘谷谷主夜小马?!传说中一手蛊毒独步天下,一手医术起死回生的夜小马?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夜小马看出我心中所想,顺势道:“别想了,就是那个夜小马。” “夜……夜神医……您还是赶紧替我夫君看看吧……他……”我看夜小马无动于衷,不由得紧张起来。 夜小马道:“我有说过帮你救他吗。”biqμgètν “你——” “有些女人,明明早已有了山盟海誓,转眼间又另栖高枝,投怀送抱。”夜小马的话中满是讥讽:“有些女人一心二用,满嘴谎话。” “你……你在说什么……” 夜小马围着我转着圈圈,喃喃道:“你的命怎么这么好呢,你怎么还不死呢。” “……我不知道何时得罪了神医,还请神医明示。” “你说我现在把你杀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夜小马嘤嘤嘤地笑起来,十分诡异,腾腾杀气源源不断从他的四周散发。 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罢了……”夜小马松了一口气,杀气消失殆尽:“若是让他知道是我杀了你,那我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求……求神医。” “别求了,我刚刚给他吃了紫金丹,短时间内他还没事,我可以帮你救他,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您能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咬咬牙。 “好。”夜小马笑道:“你认识林殊吗。” “林殊……认识啊……” 夜小马的笑容瞬间消失,一把银针插在我的脖颈前,“你认识?” “楚国……楚国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谁人不知……谁人不知……”我冷汗涔涔,夜小马阴晴不定的态度让我莫名恐惧。 他听到我的回答,这才慢慢松开手,道:“你已经嫁人了,我便不会为难你,你知道这个人也好,只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和这个人见面,不能和他说话,不能靠近他,有多远就躲多远,你能做到吗。” “自然……自然是可以,我和这位摄政王本就没有交集,又何谈……” “哈哈哈哈……记住你说的话。”夜小马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奖励,突然亲昵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听话就好啦,省得我费这么多事。” “夜……夜神医……”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举动,“我们……我们以前认识吗。” 自我穿越过来,的确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了夜小马,林雨的记忆里也没有夜小马这个人啊,我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别人口中的传说。 “不认识不认识。虽这些年你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感兴趣,但如今我替你救了他,那我们从今以后就两清了,你永远都不能踏入楚国的领土,你知道了吗。” “我明白……” “你出去吧。”夜小马道。 我轻轻点点头,关上门。 我蹲在房门外,身上的疼痛这才慢慢有了知觉,或许是一路上精神紧绷,明明身体已经受了伤,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反倒是一颗心放下来,大脑安静,身上的疼痛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喜欢那个少年,不顾一切地喜欢,不……不止只是喜欢,我爱他,我爱他…… 不过还好,他是我的夫君,我们在一起了,唯一的障碍小星星也早就死了,死人不会跟我抢他的,他是我一个人的…… 可是……我想到自己身上的毒,不由得颤抖起来,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害怕死亡,我还想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呀……明明在一起的日子这么少,又怎么心甘情愿…… 想着想着,我竟然浑浑噩噩睡去了。 醒来时,躺在床上,夜小马嬉皮笑脸地看着我,我试图撑起身子,全身上下却跟没了意识一样,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能动。 “我……我怎么了。”我看向自己的身体,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 “啧啧啧,你说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每次带着一身毒一身伤来我这里,让我费好大心思替你诊治。”夜小马撑着脑袋,继续替我扎针:“我看你肩膀上的牙印,怎么,用自己的血替别人解毒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第191章 我想你了,丫头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寒毒本就是我研发的毒。”夜莺道:“你这一身寒毒也是我解的,我解了你身上的寒毒之后,你的血也同样能解中了寒毒的人,这有什么不明……”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闭了嘴。 我咬牙,问道:“你认识我。” “没有,不认识。”夜小马转过身。 “你还对我很了解,还替我解过毒。” “没有,我说错了。” 我想夜小马肯定是和这具身体的主人认识的,我既然是两年前穿越过来的,那么我的记忆里没有夜小马这个人,那么就是林雨了,这个林雨被苏凌杀死后的那两年是属于一个断片的状态,我没有那部分的记忆,但如果林雨还能活下来,那么就是夜小马救了她。如此说…… 既然如此,就不能算是和我认识,林雨已经不在了,我也有必要澄清一下:“夜……夜神医,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和我认识,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她,那个人早就死了,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懂。那个人死了,我是另一个人,我叫林小隅,是一个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人。”biqμgètν 夜小马静静地听着。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你能不能当是我的第一次见面?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好,请你也不要对我抱有敌意。”我作此解释是怕林雨和夜小马有什么恩怨,若是在这关键时刻他对苏言下手,那么…… “好。”夜小马拍拍手,道:“林小隅,既然你如此说,我就当你是死了,现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人。” “神……” “叫我小马爷爷就好了。”夜小马叼着一根银针,吊儿郎当地说道。 就这……就这还爷爷…… 我本以为出尘谷谷主是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呢,没想到这么年轻还这么不正经…… “小马。” “!”夜小马猛地抬头:“小马爷爷——” “小马。”我忍不住笑出声。 “小马爷爷!” “小马。” “爷爷!”“哎,孙子乖。”我顺着夜小马的话说下去,夜小马一张脸铁青,知道我占了他的大便宜,愤愤道:“罢了罢了,反正你现在跟我桥归桥路归路。后生,不知者无罪。” “小马,你现在是在……” “给你解毒啊,你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人下了银花散,还有小半年了。”夜小马道:“不过这种水平的毒药,我一时半刻就能解开了,小菜……” “你说……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像水浪一样颤抖,银花散就是苏凌给我下的毒,我本以为我会在两个月之后死去,现在他告诉我……告诉我…… “我说我马上给你解开了,干——干嘛——”夜小马看着我溢满眼泪的脸,“你别这么看着我——”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么说我可以不用死了,这么说我……我林小隅的春天就要来了吗。 “自然了,你以为我是徒有虚名吗。”夜小马洋洋得意道:“天底下没有我夜小马解不了的毒,治不好的人。如果有,那也只能是死人了,不过就算是死人,我也能做成走尸,能动的那种哦,你要不要看看。” 我抹了一把汗:“还是算了……”bigétν 夜小马道:“真是造孽啊,我好不容易云游一会儿,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我们以前很熟吗?” “不熟。”夜小马慢慢拔掉我身上的银针:“一点儿也不熟,我特别特别讨厌你。” “为……为什么……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马,还请您别放在心上。” 夜小马救了我又救了苏言,我十分感激。 “罢了,反正你不是说了,你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往事也就不要再计较,不是吗。”夜小马道:“你只需要记得答应我的事就好了,倘若我发现你违背誓约,我会让你死无全尸。”夜小马的脸骤然阴沉。 我点头。 他随即喜笑颜开。 身上的银针被拔掉后,我也可以动了,第一件事就是翻身下床跑到隔壁房间看苏言。 夜小马收了收针线也跟着我,我进屋,苏言的脸色红润了许多,我伸出手摸摸他的脸,也没有先前那么冰凉了。 但他紧闭着眼,我扭头问道:“已经没事了吗,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啧,你这位小郎君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身中数箭又拖了好几日,能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很不错了。况且他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内伤也不轻。”夜小马道:“近几日就能醒来吧,但我为了让他尽快恢复,给他吃了泊柏草,这种草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但对治疗内伤是很用的。” 我点点头。 “所以他醒来后身体长时间没有知觉,至于什么时候好,就看他自己身体的修复速度了。” “多谢。” 我再一次道谢。 “麻烦你了,接下来我来照顾他。” “你身上的毒素还没有清干净,每日卯时来找我施针,七日即可。”夜小马想说什么,卡在嘴边说不出口,几步走出去又折回来,还是说道:“你自己身体也不太好,不要太劳累了,老子本来不想关心你的,罢了罢了,谁叫老子是个好男人呢。” 我笑出声。 因为要在这里休养,我告诉了三哥儿等苏言醒来再登门道谢,三哥儿则是笑了笑,爽朗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也就是路过偶然救下来你们,不必到谢了,好好照顾你的小郎君,身体才最重要啊。”bigétν 我再一次道了谢。 我把自己的房间也搬到苏言一处,精心照顾着他,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好,身体也越来越暖和了。 窗外簌簌下起了小雪,冷风刮进来,我知道苏言怕冷,于是走到窗边关窗,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凌倒挂在枝丫上,晶莹剔透,泛着银光。 我正要关上窗,身后响起了久违了声音,还是同样的温柔,同样细腻:“别关了,人睡久了有些糊涂,吹吹风醒醒神也是好的。” 我的手指掐进窗棂里,疼了也不知。 “我想你了,丫头。” 第192章 人生的选择 久违的声音,让我簌簌落下泪来。 我曾一度以为我和他的缘分就要走到了尽头,现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我也不用死了。 可是……我现在这张脸…… “丫头。” “我……我在……”我万万没想到他醒来的这么快,我没有一点点防备。 我僵硬在窗边,不敢回头。 “怎么了,丫头。” “我……没……没事,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没等他回答,我像疯了一样跑出去。等了这么多日,不就是想看一看他吗,事到如今,却没有勇气。林小隅,你可真懦弱啊…… 我悻悻地走进厨房,什么做饭只不过是我的借口罢了,我除了会做几个点心以外哪里会做饭,只不过是不知道用什么样子来面对他。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的真实面孔吧,若是他知道了,还会对我好吗。 思绪着,夜小马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拿东西吃,正好撞见蹲在地上闷闷不乐的我:“你干嘛呢,林小隅。” “我……屋子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透气跑到厨房来?”夜小马看了看烟雾缭绕的厨房,好笑道:“我方才听见你小郎君叫你了,你怎的,辛辛苦苦照顾了他这么些天,不就是盼着他醒过来吗,这人醒来了,你反而不见了。” “你怎么懂的。” “我怎么不懂的。” “你有欢喜的人吗。” 夜小马愣了愣,随即缓缓道:“有的。” “没想到你也有喜欢的人。” “嗯,我喜欢……十八年了。”夜小马抽了抽鼻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但是她有喜欢的人,并且很爱那个人。” “啊——”我知道单相思最痛苦了,好比是之前林雨喜欢苏凌,那种爱到死去活来还被伤害得遍体鳞伤的感觉,我只好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反正她喜欢的那个人也死了。”夜小马道:“嘿嘿,从今以后陪伴在他身边的还不是我,怎么会是那个人。” 我突然有司马青衫之感,原来夜小马和我一样,都在和死人抢感情吗。 “小马,你这儿有……有面具吗。”我支支吾吾道。 夜小马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怕你小郎君看到你这样子?” “嗯。” “你不一直都这样,还怕别人看见吗,如果你家小郎君因为你这容貌而厌恶你,那么你还跟着他做什么。”夜小马道。 “你——你不懂——”如果我真的是小星星,就算有没有这张脸都无所谓,苏言会如掌上明珠一般来爱我,可是我只是个冒牌货,靠着这张脸苟且偷安,又怎么敢赌呢。 “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后生。”夜小马指着屋外道:“镇上有卖的,你自己去买吧,记得带个面纱,免得出去吓人。”夜小马扔了一锭银子给我,道:“快去快回。” 我谢过之后,买了一张最朴素的白面具,站在屋外,深吸一口气,心里紧张得不停打鼓。 “丫头,你在外面吧。”苏言的声音传来。 “我……我在……我在的。”我脚下似有千斤重,步履维艰。 终究还是走了进去,苏言果然是一动也不动,呆呆地躺在床上,只有脑袋可以稍稍转动,看我带着面具进来,他道:“怎么了。” 我不说话。 我坐在他的床边,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也慢慢红润起来,只是眉宇间还有憔悴的影子,纵使不能动,却也好看得让人怦然心动。 “小虎哥哥,躺了这么久有些累吧,我扶你坐起来一会儿。”我掺着苏言慢慢坐起来,又帮他把手拿出被子,轻轻揉着:“我多帮你揉一揉,活血化瘀,你也会好受一些。” “你……”他或许还想问关于面具的事情,但他已经看到我手臂上的烧伤,再看看他自己完好的身体,基本上没有被归雁火所伤,苏言立刻明白了,的确,我因为有面皮的原因,不太怕归雁火,又怕苏言受伤,便一直护着他,面皮被烧得干干净净,不能再用了。 正好也可以用来说我身上的烧伤是那日所留,他也不会起疑心了。 “丫头。” “嗯?” “摘下来吧,没事。”苏言道:“皮囊什么也不算的。” “还是不要了,人厌鬼弃,会吓着你的。”我笑眯眯地说:“你知道的,皮囊还是很重要的,小虎哥哥,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吗,我不是小星星,我一直在骗你。”气氛变得如履薄冰,我终究还是不愿意做那个死人。 “我顶着这张脸,才得以接近你,目的就是荣华富贵,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我就是这么个爱慕虚荣的人,没有了这张脸,我还有什么资本呢。”我道:“您难道不是因为我这张脸,我这一双眼睛,我这一手字而接近我的吗。” 他淡淡地看着我,眼中尽是我读不懂的情愫。 “你说皮囊不重要,其实是重要的,重要的……”我的心一点一点抽痛着:“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和她的事,夜莺全都告诉我了,我就想,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既然有这张脸,那么我顶替她的位子也没什么,反正无论你当我是林小隅还是她,终究跟你在一起的都是我林小隅。我不在意我和她之间的界限,我就是她,她也可以是我。可是现在不一样的,我没有了这张脸了……我还亲口告诉你我不是她,我不是……” 苏言彻底沉默了。 既然已经到这里,我断不能让林汐给我重做一张面皮并且再一次以那样的方式站在他的面前吧。 只能到这里了,我既然已经开始宣示,我就只能坦白。 我现在身上没了苏凌的毒,也不必杀苏言了。 我现在不在未央宫,不在京州,我可以潇洒地扬长而去,做我想做的事。 我可以游山玩水,可以去盐都,可以下江南,可以走遍十五国,可以经商,可以开一家青楼,做老鸨妈妈过过瘾。 “呼——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想明白了。”我站起身,逆着光向着他,道:“我之前有太多迫不得已让自己无处可逃,而现在我没了这些迫不得已,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活。” “苏言,我不是小星星,我叫林小隅,你记好了。” “苏言,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苏言,我不愿意再做那个女孩的替身,我现在没了这张脸,你也当不了我是她了,如果你还爱着她,等我照顾你痊愈之后我就离开。” 我的声音细细慢慢的,说着这些伤离别的话,却还要假装云淡风轻,说实话我一直都不愿意别人看到我太软弱的一面,我有些害怕。 第193章 洗澡 “我饿了,你做了什么。” 不出我所料,他还是成功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他如果是这样,我就了然于胸,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如此,等他恢复之后,我将他送回京州,我就去盐都吧。 离开苏言,离开苏凌,一个人好好过下去。 “没……没做什么,还有些糕点,你要尝尝吗。”我手忙脚乱地端来桌上的糕点,放在他面前,又想起他没办法动,便一口一口喂着。 苏言盯着我的面具看了很久,一口下去,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你身上内伤过重,神医的特殊治疗办法,这期间你无法动弹,身体失去知觉,不过持续不了多久的,最多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我小小切了一半,喂到他嘴里。 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再一次的表白被无视,我的自尊心也受挫,本来以为一年的朝夕相伴,我在他的心中应该有自己的位子,没想到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苏言吃完了一半糕点,吞吐着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ъitv “怎么了。” “我——”苏言没想到自己也有生活不能自己的这一天,瞬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坐累了吗,要我扶你起来走走吗。” “我想沐浴。”苏言还是说了出来。 我这才低头看了看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着血迹,着实很狼狈,这几日我——我倒是没注意。 “……” 洗澡…… 虽说我和苏言是夫妻,但是赤裸相对是从来没有的,哪一次睡觉不是穿得整整齐齐,唯一一次还是他穿得整整齐齐看着一丝不挂的我,我就连半裸的苏言都没看到过…… “那……那怎么办。我去找神医。”我正要离开,苏言叫住我:“不准去。” “怎么了。” “我不喜欢。”苏言补充道:“我不喜欢。” 也是,苏言堂堂一国之君,要一个陌生男子来伺候他沐浴,传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着他微微笑到模样,仿佛自己人畜无害,吃了大亏一样。 我只好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去准备热水。” “好。”苏言糯糯地说。 我小碎步去烧热水,期间紧张得不行,想到一会儿…… 我备好了浴桶在房间里,找夜小马要了件月白衫子作为苏言换洗的衣服,而后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俩僵持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挪过去,开始解他的衣服。 先是外套,再是内衫。 脱到贴身的衣物时,我愣了愣,速度也明显地慢下来,但还是慢慢脱下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胸膛。 我的脸颊绯红,又因为要脱掉衣服所以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伸到他的身后去慢慢脱下。 他难得乖巧地躺在我的肩膀上,平稳的呼吸撩动着我的心弦。 好不容易脱下他的上衣,结束了这漫长的折磨。 接下来就是……就是…… 我闭上眼,颤抖地去解开他的裤子。 “怎么了。”苏言明知故问,眉目含笑:“干什么闭着眼。” 这个大混蛋! 本来就是我伺候他洗澡,还要调戏我,笑话我,这也太过分了吧。更要命的是,我还没有任何的办法!罢了罢了,就全当我是大发善心救你一命,反正事过之后我们也要分道扬镳,没什么,没什么的。ъitv 我把眼睛睁大,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不做二不休,我一口气将他扒了个精光。 苏言赤裸地躺在我的面前,任我摆布。 他的身材很好,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腻,白得如瓷玉,如墨长发慵懒地耷拉在肩膀上,整个人极致媚惑,只是胸口上的伤口还很狰狞,背上的箭头刺口也是密密麻麻我慢慢抚摸着他的伤口,心中密密麻麻地疼。 他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都被养得小心,身上连擦伤都少有,而如今为了救我,布满了箭伤。 但伤口没有继续恶化的倾向,看来是夜小马的药丸起作用了。 “疼吗。”我小声问道。 “不疼。” “真的不疼吗。”我怀疑他是为了让我安心故意这么说的。 “真的不疼。”苏言言笑晏晏,道。 “骗子。”我赌气道:“傻子才不会疼呢,一定疼死了。” 我屏住呼吸,奋力将他拖起来,好不容易塞进浴桶里,说实在的,这个动作着实搞笑,我拖着比我高两个头的男人往浴桶里塞,好在是塞了进去,洒了遍地水花,溅了我一身。 我拿起帕子,反复叮嘱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想。 不就是帮裸男洗个澡吗,有什么的,我就当我养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吧。 虽说这么想,但脸还是忍不住地滚烫滚烫烧起来,以至于小脸通红,像天边晚霞,惹得苏言笑出声:“你的脸是猴子屁股吗,这么红。” “你——”我一张毛巾丢到他的脸上,凶神恶煞地说道:“你还真是不知道现在谁说了算啊。” “哦?” “还敢调笑我,你信不信小隅姐姐教你做人啊。”我两只手捏着他的脸,把苏言的脸在我手里尽情蹂躏,“错没错,错没错,残疾人还敢跟我叫嚣,错没错。” “错了错了,错了错了。”苏言慌忙求饶,我这才放开了他。 “哼。”我继续替他擦着身子,手轻触到他的肌肤,身体明显晃动了一下,苏言轻声道:“过来。”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过来。” 我只好把头凑近,他把头抵在我的额头的面具上,袅袅的水雾糊了我的眼,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落入湖水中的石子一样,掀起水花。 “我们本就是夫妻,不必羞赧。” “我……我知道了。” “面具摘下来。”苏言带着命令的口吻。 “干……干嘛……被烧坏了,很丑很丑的。” “摘下来。” 苏言的固执让我无所适从,只好颤抖地去摘面具,慢慢地,我露出这张本来的脸,坑坑洼洼的,好像被硫酸泼过。 然而在我取下面具的这一刻。 他低头,毫无征兆地吻上了我。 我这一刻的大脑完全是失去知觉和思考的能力的,属于他的味道一寸一寸进入我的肺腑,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着我,轻轻地,没有更多的深入,但负在嘴唇上的柔软,却足以让我整个人瘫痪。 bigétν 第194章 他的吻 苏言从来没有主动吻过我。 这是第一次。 而且是在我没有那张假皮的情况下,吻了我。 我们的鼻息交错在一起,他的睫毛在水雾中颤动,上面还沾了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好像是一颗颗星星,落入我心中的无人之地。 他进一步地探索,香津浓滑在舌尖摩挲,他轻柔的吻如同他本人一样,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暖意。 直到我如梦初醒,恍然将他推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言带着温和的眼神,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慌忙地遮住自己的脸。 “放下来。”苏言道。 我摇摇头。 “放下来。” 我颤颤巍巍地放下手,眼神却也是躲躲闪闪。 苏言端详着我的脸,半晌,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 我愣了愣,摇摇头,“总归我也是要离开的人,你何必操心我那么多呢。有时候长得难看,反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去哪儿。” “想去盐都。”我道:“听说那里是个好地方,络绎不绝的商人,繁华的都市,自由的社会氛围。我还听说那里的服装很不一般,看起来和别的地方都不同,还有别出的戏曲,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苏言听到这些话,愣住了,眼神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棵梨花树,树下站着一位鹅黄色裙衫的少女,衣袂翩跹,光影浮金,是最好的年华。 “盐都……真是个好地方。”苏言道:“不过你哪儿也不能去。” “啊?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哪儿也不能去。”苏言道:“如果你执意要去,也是我带着你,一起去。” “啊?”ъitv “过来。”苏言道。 “你……你想干嘛,不会又要偷袭我。”我防备地看着他。 苏言好笑道:“过来。” 我只好又悻悻地走过去,苏言凑到我的耳边,厮磨着我的耳垂,道:“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回答你。” “什么。” “我知道你是林小隅,是林小隅。”苏言的一句话给了我内心莫大的冲击,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好像守着的花朵开了花,他继续说道:“不许走。” “我……”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看着苏言认真的表情,不知道有多么欢喜雀跃。 “你不是谁的替身,你只是林小隅不是吗。”苏言轻喃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小虎哥哥……那你还爱着她吗。”我揪着微微颤动都心,小心试探道。 “丫头,我爱她和我对你好没有关系。”苏言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和我共赴一生的人,我会全心全意去保护你。” 可是你不会爱我。 我颤抖地去抚摸他的眉眼,是啊,他是那样一个长情的人,他会对我好,却唯独不会爱我。 他心里的爱,全都给了那个叫小星星的女孩儿,再也分不出多余的部分了。 我也的确不再是替身,他并没有再把我当成小星星而对我好了,他告诉我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会守护我。我们可以相敬如宾,却唯独不能相亲相爱。 多么可悲啊。 我轻轻点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没有死,她回来了……” “她已经死了。” “我是说如果,那我怎么办……” “丫头,她已经死了。”苏言再一次强调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只好叹了口气,真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帮苏言擦完身子,我给他穿上那件月白衫子,将他摆平了躺好。 “累了吗。”苏言好笑道:“我现在真真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嘿嘿,我也有这么威风的一天。”我笑道。 “躺过来。”苏言道:“躺过来眯一会儿。” “唔。”我乖巧地钻进了他里面的位子。 “这几日照顾我很累吧。”苏言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 “照顾好自己。”biqμgètν “还有你。” 我和苏言就在这个小村子里住下了,暂时寄住在夜小马的家里,我去找到三哥儿道了谢,每日伺候苏言的衣食住行,小解洗澡,吃饭喝药。 住的久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带着苏言在这里,也知道苏言是个残废。 只不过他那张好看的皮囊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了出去,好像是村中的少女本来是来看夜小马的俊美容颜的,不小心窥视到了苏言,随即就一眼沉沦了。 自那之后,村中慕名而来的少女有很多,都是来看这让人一见钟情的脸。 我在街上采买了药材回来,就看到好几个少女围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苏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苏言现在是个瘫痪,什么也干不了,就算是拒绝也没办法。 任由着少女们讲着村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 “公子,我见你家那小娘子长得着实难看,如此丑妇你还跟着她做什么。”一少女说道:“我家中有屋两间,猪十几头,养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夜神医说你不日就能好起来,那时候你再弃了这个丑妇。”bigétν “怎能如此说。”另一个少女说道:“我对公子一见倾心,倘若公子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和小娘子称姐妹,公子不必休她,让她做个侍妾就好了。”此女在苏言面前搔首弄姿,身上浓郁的脂粉味让苏言十分反感,但他也只能笑脸相迎:“多谢姑娘垂爱。” “咳咳咳。”我见他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忍不住咳了几声。少女们见了我,扫兴而归。 等到她们离开后,我把刚买来的包子分成四半,一口一口送到苏言嘴里:“我见她们长得不错,说的话也好听,不知道小虎哥哥是怎么想的呢。” “想什么。” “弃了我这个丑妇。” “为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我生成如此模样……还不愿弃了我?” “把你弃了,谁来照顾我,你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吗。” “美女如云,您身边莺莺燕燕,还找不到人伺候您吗。” “可我就是不愿意。”苏言一口咬住我的手指,“她们都没有你好看,丫头。” 第195章 沦陷 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撇过头,把怀里的小吃食扔给他:“大骗子。” “怎么骗你了?” “还说这些,赶紧吃了吧。”我嘟囔道:“冷了就不好吃了。到时候拉肚子,又要我伺候你吗。” “嗯?”苏言眯着眼:“如何,你是嫌弃我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坐到他的身边,木讷地说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推开我,苏言……只要你别推开我。” 他也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笑出声:“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你哪儿买的小吃,味道还真不错。” “那明天还给你买?” “好。” “我帮你揉揉关节吧,会不会舒服一点。” “嗯。” 我坐下来,轻轻帮他揉着膝盖骨,然后再揉揉脚心,再捶捶大腿。很细心地伺候着,阳光停在我们的身上,是难得的温馨。 “我这样算不算你的专属奴婢。”我好笑道:“吃喝拉撒睡,都得我照顾着,幸好我人美心善,不然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看你如何。”biqμgètν “是啊,要是你不管我了,我就只有自生自灭了。”苏言轻轻笑道:“不过你一国之后称自己为奴婢,那我岂不是自称老奴了吗。” “唔……”我一记重锤锤在他的胸口上:“谁敢使唤你呀。” 苏言笑而不语,只是眯着眼看着我。 我汗颜:“我……我什么时候使唤你了。” “对,都是我自愿的。” “知道……知道还差不多……” 在这个小山庄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苏凌的苦苦相逼,也没有后宫的争风吃醋,更没有日日朝事烦扰,只有我和他,我们可以日日待在一起,日出的朝霞红火如荼,晚风轻抚树叶,沙沙作响,如听仙乐。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小美好,却持久又刻骨铭心。 这几日,我除了照顾苏言以外,还学习了一下做饭做菜,也跟着隔壁家的大爷学习了雕刻一些小玩意。 要问不爱开心的事情也有,那就是村里的女人每日都要来问候一下苏言,说说话聊聊天,再骂骂我,勾引勾引苏言。 我太难了。 如往常一般,我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雕刻着木偶,想做个小兔子出来,苏言在屋里睡觉。bigétν 小兔子的脑袋已经成型,剩下的就是身子,我灵光一闪,改掉小兔子娇小的性子,做一个大块头兔子出来。 这种反差萌才是真的萌嘛。 也许是太过于投入,身后来了人也未曾发觉,直到那人从身后轻轻抱住我,下颚抵在我的肩膀上,我才僵硬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嗯……怎么了……”苏言慵懒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木木地问道:“你……你好了?” “嗯……” 苏言好久好久都不能主动抱我,此刻我觉得自己快融化在他的怀抱中了。 “今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苏言蹭了蹭:“身上这么软。” 我放下手里的木偶,扭头准备看他时,刚一转头,苏言的唇就压了上来,我没有一点点防备,又与他来了个蜻蜓点水。 没有再多的深入,我们如普通的晚安吻一样,我满面腮红地推开他,轻咳两声:“干……干嘛……” “嗯……没做什么。” “好得这么快。”我赶紧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全好了。” 苏言只得苦笑着转了个圈,“你看,真的没事了。” “夜神医说还要两三日才好呢,你好的这么快我不放心,快回去躺着,免得旧病复发。”我推推攘攘想让他回去,岂料他竟然把我横抱起来,笑着说:“喏,真没事了,都躺了半个多月了,还不够吗。” “真的没事了?” “嗯,没事了。”苏言蹭了蹭我的鼻梁,道:“你在做什么。” “做小兔子,跟大爷学的手艺。” “送我的吗。” “不然,不送你送谁。”我道:“不过现在还没做好,等我做好了再给你,你不许偷看。” “好。” “放我下来呀。” “不放。” “……”我挣扎着跳下来,苏言乾住我的手,将我紧紧拉住。 “小虎哥哥怎么这么黏人了。”我好笑道:“莫不是爱上了被人照顾的日子了。” “只是爱上了被你照顾。” “你莫不是大男子主义,要压榨老婆的那种。”我瑟瑟发抖:“占有欲极强,疑心病特别重……” “噗。”苏言捏了捏我的脸,道:“余生换我来照顾你。” 我愣了片刻,手不知所措地被他抓住。 “尽说……尽说这种话。”我撇过头去,不让他看到我的火烧云。 苏言把毫无防备的我搂紧怀里,然后挽住我的后脑勺,再一次吻了我。这一次我却没有推开他,慢慢感受着他唇上的温度,淡淡的药香味席卷我的鼻腔,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分开,彼此都是满面潮红,苏言轻咳两声,道:“带我上街去转转?” “好。” 说是我带苏言上街转转,实则是苏言牵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在街上。 苏言康复的消息一时之间传遍了整个小山村,那些个平时就经常光顾我们家的大姑二姨更是比以往更加狂热了。biqμgètν 只见街道被女人们围得水泄不通,苏言见状,更是拉紧了我的手,女人们的目光也随着苏言的动作上下移动。 “易公子,你身体康复了?” “易公子,刚好就出来,小心一些呀……” “易公子,我们村隔壁山上有一块很奇特的巨石,我带你去看看吧。” “易公子,小女子厨艺尚可,不知能否有幸为公子做一顿吃食呢。” “公子……” 因为苏姓是国姓的原因,所以苏言对外称易言。 我白眼直翻,轻咳两声,道:“易公子,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了您的雅兴,要不我先回去吧,您慢慢玩。” 苏言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我,含笑道:“不知道我家娘子是要去哪,若是娘子走了,留为夫一人,甚是孤单啊。” 第196章 回归 我满脸腮红,咳嗽两声,悄悄去看其他人的脸色,这种公然秀恩爱的行为让其他人的脸色一青一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苏言就拉起我的手,大踏步地走去。 “哎哎哎!你慢点呀。”苏言将我扯出了人群,本来说好要逛街的他却走出了小镇,我诧异地问道:“你去哪儿啊,不逛街了?” “不逛了。” “为什么啊。”我一脸茫然:“你不是想多看看这个小镇吗。” “不是怕你不高兴吗。” 我双颊一红,默认了。被别的女人觊觎苏言,我也的确会不高兴的。 “那那那那……那去哪儿啊。”bigétν “带你去看月亮。” “看月亮?” 走着走着,苏言一个侧拥把我抱进怀里,我直接腕上他的腰,苏言轻功轻轻一点,直接带我飞檐走壁,直直上了山头。 我偷笑道:“你身体才好,就这么刚?” “嗯……”苏言轻轻道:“你知道夜小马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啊,出尘谷谷主,天下第一神医。” “我有长时间的弱症,我回过国登基后请过夜小马,只不过并未找到他老人家,听说他云游四海了,他行踪诡异,性格阴晴不定,就算是我,也无法保证他能替我医治,没想到竟然被你遇到了,且答应你救治我,这可是一件奇谈。你们之前认识吗。” 我想了想夜小马对我的态度,又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个人,结果是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应该不认识吧,我为从记得有过这个人。”我搂紧了些:“那你身上的病还能治好吗。” “积重难返,善加调理就是了,无碍。”苏言道:“只不过是诸多方面上有不便。”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你能健健康康活着就行啦,什么习武狩猎,反正你已经是皇帝了,有那些人帮你做着呢,你自己就别瞎操心了。” “此次夜小马为我医治,不仅治疗了半月前的伤,还有多年的弱症之身也为我调理了一番。”闲聊之间,我和苏言已经到了小山丘上,此处是山村的一处丘陵,我与苏言在这山丘之上,山丘顶部有一块巨石,我们就坐在这块巨石上。 “现在天色尚早,看什么月亮啊。”我迷糊道:“这冬日里还有些冷,坐在这里,相当于被风呼啦啦地吹呢。”ъitv “冷吗。” “有点。” 苏言二话不说就把我搂在怀里,下颚抵在我的肩膀上,道:“现在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其实也……也没有那么冷。”我低着头道:“怎么想着突然带我来看什么月亮。” “没有突然,就是想与你呆在一处,就我们彼此。”苏言道:“想多呆一会,留给我们独处的时间。” 我笑着说:“干嘛呀,这我们是夫妻,以后独处的时间多了去了,只怕是看了一辈子,你还嫌我烦呢。” 苏言沉默了,他知道,明日启程回京州,必定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这平静的日子所剩无几。那时,至于漩涡之中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与苏言就呆在这里,说着些有的没的的家常话,然后我在他怀里偷偷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有圆月高挂,不得不说等待了这么久的圆月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加纯净。 第二日,我与苏言就拜别夜小马,向猎户道了谢。 夜小马又给苏言开了几个方子助他调理身体,我问道:“那我们以后去哪儿找你。” “我不会在此地呆太久,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夜小马,天大地大,去哪儿都一样,你们怕是与我无缘再相见了。” “还是谢谢你了。” “与我来说没什么好谢的,我夜小马也不是好心帮你,你只需要记得你自己的承诺,不要违反诺言才是。” “一定一定。” 离开小山村,苏言骑着马,将我搂在怀里,火急火燎地向京州赶去,毕竟这半个月不在,那苏凌的假傀儡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韩枫,那个叛徒,一定要把他的面目揭开。 所谓男人成就一番事业,身后一定都有一个女人,而我就是那个女人,以我的智商肯定是玩不来这些权谋之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听话,别给苏言添乱子,本来我们的处境就已经很卑微了。ъitv 如此三天过后,苏言终于肯在夜里出门的时候带上我了,这一次我们要进入皇宫,苏言告诉我,进入未央宫后,一定要想办法和夜莺会和,夜莺与苏言情同手足,自然是会发现假苏言的不对,只要找到夜莺,将傀儡斩杀,一切就引刃而解了。 苏言给我买了一个兔子面具,遮住我的脸。 我与苏言抹黑走到未央宫城墙下,此时正值换班之刻,都比较松懈,我和苏言一路走到城墙之下,看到一个黑影,我拉了拉苏言的衣角,“小心,有人。” “无碍。”苏言摸了摸我的头,道:“那是自己的人。” “哎?” 我和苏言走去,那人见状,忙敢来,半蹲下,道:“陛下。” 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也蹲下来看,在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象征性地试探一句:“谢六?” “皇后娘娘。” “还真是谢六!?”重逢故人,我欣喜若狂,忙把他搀起来,笑眯眯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就说那次北征之后没有你的消息了,连封赏名单上都没有你的名字,原来是你为陛下做事了呀。” “回娘娘的话,是臣之前疏忽,没有看出娘娘是女子之身,故此对娘娘多有不敬,还请娘娘恕罪。” “哎哎哎,你干嘛呀。”我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这么见外做什么。” 谢六忙避开:“属下不敢。” “你这样就……就没意思了呀……”我向苏言投去求助的目光:“小虎哥哥……” “谢六,这些礼节在我们之前就免了。” “是。” “这才对嘛。”我笑嘻嘻道:“谢六,你如今也算升官了呀,你迟早有一天可以当上大将军的。” 谢六默而不语。 第197章 各归各位 “之前在北大营时,谢六屡立奇功,所以我将他收下作为暗卫,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苏言道:”与北齐一战时,谢六也很神勇。“ “咳咳……小虎哥哥你这是夺人所爱啊,这小六子可是我的人啊。你这收了我的人,有没有什么奖励。” “自然是,等解决眼前的事,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苏言将我拉到身边:“还有,以后不准离别的男人这么近。” “啥……”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是他……他吃醋了? 暗笑几声,我和苏言跟随小六子换上侍卫制服,一起走了进去。 苏言下意识地拉住我:“紧跟着我。”biqμgètν “收到!” 我们混入换班的队伍里,成功进入了未央宫,进了宫之后就方便许多了,苏言可是对未央宫寸寸土都知晓得明明白白。 我们行至御花园,苏言在一处假山下按了一块石头,就有一条密道出现在我们眼前,谢六道:“陛下,夜大统领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好。”苏言拉着我走下去。 这条密道很长,且分岔也有很多,但苏言可谓是把它摸得一清二楚,我们很快通过密道来到了苏言寝宫之下。 果不其然,夜莺早早就候着了。 见到是我们,夜莺忙赶上前,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也坐不住了。”夜莺看着我的面具疑惑道:“你这是……” “别问。”苏言呵斥道。 夜莺点点头。 夜莺这反应,敢情是一开始就知道里面那两个人是假的。 “陛下可有受伤?”夜莺道:“我也不敢离开未央宫去寻你们,韩枫将我看得很紧,我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来。” “夜莺,你早就知道……” “这是自然。”夜莺咧开嘴:“我们家陛下什么样我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清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我能分不清吗。” “啧……” “可有受伤?” “命悬一线,差点回不来了。”我道。 “不应该啊,以陛下的武功……”夜莺念叨着,然后看向了我,果然是因为保护这个女人才…… “咳咳。”苏言的咳嗽将夜莺的目光拉回去:“无碍,因祸得福了。” “福从何来?” 苏言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夜莺,夜莺诧异地看向我,我摇摇头:“别看我,我也不认识夜小马,估计是林雨的老熟人吧。” “林雨?” “没……没什么。”我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证明我们是真的,楼上这两个人是假的。” “为什么要证明呢。”苏言含笑。 “啊?” “把他们直接杀了。”夜莺道:“用散尸粉毁尸灭迹,根本不用证明谁真谁假,在外都会以为陛下一直没变,也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ъitv 我想想看也是,既然他们冒充我们,那我们直接把他们杀了,取而代之,谁又知道苏言和我被陷害又回来了呢。 “要怎么杀。”我问道。 “韩枫将两人看护得很死,唯一的机会只有……”夜莺道:“我这几日观察下来,见那两人是真夫妻,届时我在香料里下合欢散,两人情欲浓烈之时,必然会屏退韩枫一众人,行房事,届时我们……” “好,你着手去准备吧,越快越好。” “我这就上去。”夜莺道。 “此举一举三得。”苏言道:“我们不动声色顶替之后,幕后主使必然会来寻我们,届时就能一网打尽。” 苏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苏凌被一网打尽,届时我的身份也会…… 苏言看出我神色之间的紧张,拉了拉我的手:“怎么了。” “没……没事……” 我们坐下来,等着夜莺的消息,谢六则是守着以防有人来。 我心事重重,思绪飘忽,若是苏凌被抓,一定会把我拉下水,若是苏言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会…… “小虎哥哥……我……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我犹豫了一下子,还是说道:“你会怎么办。” “骗我什么。” “就……就随便一说。”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苏言含笑:“再者说,我的丫头怎么会骗人,你一骗人,眼神就出来了,有什么能骗我的呢。” “咳咳咳……不要看不起人。”我索性不再说这事。 半晌后,夜莺示意我们跟上。 我们顺利混入寝殿,苏言将我的眼睛蒙上,轻声道:“你还小,不该看就不要看。” “咳咳。”夜莺憋笑。 “我……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了。”我弱弱提醒一句。 “还小。”苏言重复道。 “咳咳,你俩都夫妻这么久了,还小呢。”夜莺打趣道:“成亲这么久了,闺房之事她还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苏言的脸一片惨白。 夜莺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断断续续道:“还不会……你俩……你俩还没有……” “做好你自己的事。”苏言道。 夜莺当着苏言的面也不好多问,但是看他的眼神估计接下来要好好八卦一番了。 夜莺趁两人云雨之时以银针入体杀,两人,再用散尸粉毁尸灭迹,谢六和夜莺通过密道离开。 “来人。”苏言喊道。 有小太监推门而入:“陛下。” “换一套干净的被褥来。”苏言道:“顺便把韩枫,夜莺,寓居,李博一起叫来。” “诺。” 床单被换好。 李博和寓居还不知道韩枫叛变的事,苏言现在将四人一同喊来,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很快,新的被褥和四人很快到来。 苏言摸了摸我的头顶,道:“近几日奔波,你想必也是累极了,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我知道自己凑热闹反倒会添乱,于是乖乖答应。 苏言推门而出。 本来想等着他回来,却实在是困极,迷迷糊糊就睡到了第二日午时。 我翻身起床时,苏言已经下了早朝,坐在御书房里看书,我梳洗完毕后,去御书房找他。 一路上听到了昨夜有刺客行刺,韩枫为了保护苏言而不幸遇难的消息,我加快了速度。 走到御书房,苏言安静地看着兵法,见我来,摒退众人,道:“起来了。” “小虎哥哥,你——你把他杀了?” “不错。”苏言道:“给他留了面子。” 第198章 就算我死,也不会帮你 “背叛你的人……没有活路吗。”我犹豫道:“如果她不是故意的,是被逼迫的,迫不得已的,你也……你也会……” “丫头,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每个人的说辞都会不一样,也都会有成千上万种理由,但有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苏言眯着眼,道:“你是在可怜韩枫吗。”ъitv “我……”其实不是,我只是在为自己问问罢了。 “我知道我的丫头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所有事情并不只是善良就能有好结果的,快刀斩乱麻,斩草要除根,古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我……我知道了。”我有些站不稳,如果此时苏凌与苏言联系,那么无非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也会把我一并牵扯进来,我必须提醒苏凌,先躲过这一劫,在以后的日子里再慢慢把真相告诉苏言。 “小虎哥哥……”我欲言又止,“小虎哥哥先忙吧,我回一趟小竹苑。” “好。” 一路跑回小竹苑,芭歌和三叔见了我,恭敬地行礼:“皇后娘娘。” 我忙跑过去,拉起芭歌,道:“是我啊,我回来了。” “小隅?”芭歌神色缓和起来:“那个……那个呢……” “你说那个冒牌货?” “……” “被我和苏言干掉了。”我道:“三叔,你想办法通知王爷,苏言已经回来了,让他立刻收缩,别被抓了把柄。” “你真是小隅?” “我……我是……怎么了。”我转了一圈:“看起来不像吗。” “你怎么又带上面具了。”芭歌抚摸着我的兔子面具,道:“这……” “没必要请林汐公主来给我修容了,因为苏言已经知道我容貌被毁。” “你活下来了?” “嗯。” “那可是归雁火,你怎么活下来的,等等,你说苏言……他也没事吗。”芭歌震惊:“不仅仅是归雁火,王爷还令万箭齐发,我本以为你们必死无疑……此次行动,王爷并没有告诉我和林将军,若是知晓,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周全。” “就是因为苏凌知道歌儿和三叔与我交好,他才对你们有了戒心……终究是我……连累了你们。”我颤抖着:“韩枫已经被苏言处决掉了,若是他知道我也是……”bigétν “姑娘,姑娘!”小吾刚从小竹苑外面跑进来,听说我回来了,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个满怀扑进来,哭得稀里哗啦:“姑娘……姑娘你终于回来了,之前芭歌姐姐跟我说那皇后娘娘不是姑娘,我还不明白,现在我总算知道了。” “小吾……对不起……”我摸着她的头,道:“宫廷纷纭,这里面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你不要去知道,你听好芭歌姐姐的话就是了,行吗。” “嗯……” “小隅……你回来就好了,我也以为……”芭歌道:“我并不是全为王爷办事,很多地方我有自己的看法,对于我来说,小隅,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低语道:“我虽然不光鲜,但死人是不会跟我争什么的。” “我会通知王爷的。”芭歌道:“你奔波如此多日,先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你说你找到自己的人生了?可是……指的是……”芭歌狐疑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心中所想,对于此,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还让我去通知王爷,想必是内心还是有王爷的……” “没有了。”我低头:“没有,一点儿也没有。我维护苏凌,一来是不想让苏凌和陛下撕破脸,另一方面,单纯只是为了我自己。” “……” “我……我不想让陛下知道我其实……” “那你还是害怕。”芭歌道:“你害怕,小隅,你怕。” 我微微一颤。 “我跟你说的人生不是这个。”芭歌道:“你不属于凌王府,更不属于未央宫,陛下和王爷都是我们看不透的人,小隅。” “我相信陛下……”我的眼里闪着光:“我相信他,毕竟那个人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像她了,他永远永远不会辜负我……” “但愿如此吧。”芭歌没再说什么,顾自离开。 我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想到从今以后都没有苏凌毒药的控制,更不会再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情,更不用去杀人。 这几日都过得很好,苏言忙完前朝的事就来陪我花前月下,他处处都很将就我。 但我也听说了他在前朝的杀伐果断,处理掉了苏凌安插进未央宫的人,苏凌在得到我的警告之后也安分守己,使这些人都没有牵连到他。 那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我知道苏言心中有数,自然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两兄弟直接越发剑拔弩张。 但十五国大会将至,这次轮到晋国主办国,所以不少事情要处理,苏言也拿不出多的时间来对付自己的弟弟。 如此一段时间也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苏凌亲自找上门来,这种日子才算结束。 我许久不曾联系苏凌,他已然知道我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但这颗棋子又怎么能放过。 我被三叔打包带到了苏凌面前。 三叔归根结底还是苏凌的人,他没有完全相信我,也不可能全心全意为我着想。biqμgètν 当我看到那一袭墨色衣裳时,我就想起一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小隅,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我冷笑:“我差点以为上一次见面是最后一次见到王爷呢。” “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提醒。” “谢什么。”我道:“帮王爷也是在帮我自己,没什么可谢谢的。” 苏凌蹙眉,然后将我整个人托起来,手上运气,试探了我一番:“你的毒解了。” 我知道瞒不过他,也只能承认,“是。” “不错。” “我来也是要告诉王爷,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帮您做事,就算是您再给我下毒,我死了也不会再帮你。” 第199章 她没有死 “哦?”苏凌居高临下滴看着我,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冷冷道:“你确定要把话说的这么满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们一向怕死的林小隅,居然告诉本王她不怕死了。”苏凌将我一把拉过去,紧紧贴着我的脸,道:“苏言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不忍自拔。” “放开我。”我挣脱开他,急忙退后几步,怒目圆睁。 “林小隅,你是爱上他了吗。”苏言道:“本王派去的杀手,居然爱上了自己的暗杀对象,你觉得讽刺吗。” “不用你管。”我道:“他再怎么样,也比你强吧,我尊敬的王爷。” “你以为跟他相处一年,你就了解他了?”苏凌冷冷道:“只怕你会沦为下一个傀儡。” “他不是你。”我道。 苏凌道:“假若我拆穿你,让他知道你是一个杀手,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他以我皇兄那种性子,你觉得你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 沉默 死一般的沉寂。 “苏凌——”我握紧拳头:“你不要太过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 “你看看这是什么。”苏凌突然从怀袖中拿出一个小东西,在黑夜中闪着光亮。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玉。 一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玉。 它的白像月光,在黑夜中发着清冷寂寥的薄光,却让人能平静下浮躁烦闷的心,好像是被温柔浸泡。 “这……这是……这是……”我颤抖地向它伸出手。 这块玉,我认得的,苏言给我看过它的画像,这是伏羲玉。 苏言送给小星星的伏羲玉,大晋三国宝之一的伏羲玉。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我下一刻仿佛要哭出声来,因为我好像猜到了结局。 “你认得?”苏凌冷冷道:“既然你认得,你也就该知道这块玉现在的主人,本王能拿出来,其中道理,想必就不需要本王解释了吧。” 我积蓄了一年的洪水在心中漫泄,决堤大坝将我心中刚刚生长起的绿茵冲垮。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你找到她了?”我带着哭腔问道:“她没有死,对吗。” “是。”苏凌道:“她没有死,而且活得好好的。” 只要是她死了,我就会是最像她的一个人。 只要是她死了,苏言就只会爱我一个人。 只要是她死了,就不会有人来妨碍我,干涉我,只要……只要她死了…… 脑海中的声音一直回荡着。 你看好了,我就是林小隅,不是小星星。 你要知道,从今以后,陪着你的人,是我林小隅。 我不是她,我一直不是她,我是骗你的,我一直在骗你。 可是……可是…… “你骗人!”我怒吼:“你骗人,你一定在骗我,她怎么可能活下来,她早就死了,归雁火烧死的,归雁火以下,怎么可能有活口,一定是你在骗我……” “行宫那日,你和苏言不也从归雁火下跑出来了?”苏凌道:“别自欺欺人了,林小隅,归雁火不是十全十美,总有漏网之鱼。” “不……不……” “如果本王交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办法做到的话,那么本王就考虑换个人了。”苏凌讥讽道:“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万劫不复,烟消云散。”biqμgètν “苏凌……你……你卑鄙。” “谢谢夸奖。” “你卑鄙!” “谢谢。” 原来……原来一个人有软肋,根本不需要什么毒药控制,只需要牢牢抓住她的软肋,就可以让她变成一只听话的傀儡,做任何我你想做的事情。 归根到底,我也不过是占着另一个人的恩宠罢了。都说帝王无情,可是为什么我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呢。 “十五国朝会还有几日就要举办了,届时本王会给你安排任务。”苏凌道:“等本王登上皇位,我许你离开,去盐都。” “盐都……我还能去盐都吗。” 之前我的梦想是去盐都,那个自由自在的盐都。 后来我想带苏言一起去盐都,不做什么皇帝,没有后宫,没有前朝的尔虞我诈,只有你和我,共此生。 兜兜转转,都离不开盐都了。 “你不会做伤害苏言的事吧。”我道。 苏凌不语。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颤抖地说道:“我欠了你什么,到底欠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再说话,兀自离开,留我一个人承受着无尽的黑暗。 十五国大会,顾名思义。 就是十五个国家在一起开的大会,期间商量边境归属,朝贡贸易,奇珍异宝等等。 我身为晋国王后,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而这一次的十五国大会的地点,是林雨一生梦魇的开始——扶桑山。 林雨和苏凌的纠葛,就是在扶桑山开始的。 时间一晃而过,十五国大会开启。 这并不是一天的会议,而是一个长时间段的多次会议。 各国使者纷纷来到大晋,还有各个国家的王子皇孙,公主夫人。 今日是第一次大会,目的是跟各国使者见个面,也不会讨论什么问题。苏言知道我一直不喜欢肃穆的场合,于是告诉我我只用参加这第一场大会,跟大家露个面,之后的会议我不用出席,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我今日一身红衣戴着面具坐在苏言的身边,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端端方正的模样,颇有一番一国之母的感觉,也不枉我之前被嬷嬷们特训一个月。 苏言坐在我身边,用手抚上我的手背,轻声道:“紧张吗。” “紧张……紧张什么……”我低着头。 “你我成婚以来,这是你第一次出席这么重大的场合,不会紧张吗。” “紧张……紧张肯定是有的,怕哪里做不好,给你丢人了。” “没有。”苏言轻轻按揉着我的手背:“你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 “最好的?” “嗯,最好的。” 我看着他温文尔雅的面容,再一次心如擂鼓。 第200章 十五国朝会 扶桑山上有一座宫殿,就是为了十五国大会修建的,我们现在坐在光明殿,殿下是按照各国位置分别安排的座位,离苏言王位最近的是魏国和楚国,这两个位置还没有来人。 果然三大国的排面。 其他小国陆陆续续到齐,说着些阳奉阴违的话,无非就是夸赞苏言丰神俊朗,夸赞皇后娘娘貌若天仙,我就不知道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你是怎么看得出我貌若天仙的?bigétν 苏言一边笑脸相迎,一边和我絮絮叨叨。 直到一声:“魏太子到。” 嘈杂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刚刚经历内乱的大晋和大楚实力大大削减,实力自然不如这太平的魏国。 魏太子…… 魏莫笙? 我这才抬眼看去,眼前是一袭红衣的男子,身高已有一米八左右,他缓缓走进光明正殿,满身佩环作响,皓腕一转,挽起他的红袖长袍,仿佛星光倾斜入他的袖袍,殿外远山群星,平湖渔火,他立在那里,便是一幅画了。 他走得近了,明眸皓齿,笑得像是青春正好,那年桃花树下打马而过的少年郎,是一个干净的少年最好的年纪。 我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不是魏莫笙吧? 难不成他已经被废黜了,这是他……他弟弟? 不对啊,我听说魏国国主只有魏莫笙一个独子,所以宠爱非常,不仅养的他纨绔的性格,更是纵容他奇葩的审美。 我也见识过那个小胖墩的奇葩审美和矮胖的身材,可是眼前这个……眼前这个……帅气的小弟弟是哪里冒出来的? 难不成是魏国国主在民间找到的遗失的孩子? 然后展开了一场皇位争夺战,然后魏莫笙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草包太子就被他兄弟干下去了? 现在想来,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呀,言哥哥,好久不见啦。” “嗯,别来无恙。”苏言轻声应道。 我小声地在苏言耳边嘀咕道:“小虎哥哥,这人是谁啊。” “魏国太子魏莫笙。” “魏莫笙?魏莫笙!”我惊得下巴快掉在地上,怎么会是魏莫笙,这个该死的帅弟弟怎么会是魏莫笙。 他不是那个身披金银珠宝,一身肥肉,身材矮小还趾高气昂觉得自己天下无双的那个大头菜? “咦,言哥哥,一年多不见,你都成亲了呀。”魏莫笙笑嘻嘻地问道:“此前阿笙可没听说过你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怎么突然就成亲了。” “何止啊,魏太子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可是大有来头,称得上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哦。”燕国使者笑着说。 “那我还真是有所不知了。”魏莫笙道:“倒是说来听听。” “这北齐被灭,就是因为座上的这位娘娘,那北齐王不知好歹,竟然绑架了晋后,晋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硬生生带着千军万马破了北齐的城门,将娘娘迎娶回,你说这传不传奇?”使者缓缓道来,四座皆笑了起来,看来此事已是人人知晓。 我面红耳赤,躲到苏言的身后,“怎么你们开个会,还要拿我来开玩笑。” “可是玩笑话?”苏言轻声道。ъitv “可不是玩笑话?”我气鼓鼓地说:“到时候给我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我可担戴不起。” “你可担得起。”苏言笑着说:“你可担得起,这天下能祸国殃民的唯有你一人而已。” 我的脸绯红,低头不语。 “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魏莫笙仔细打量着我:“娘娘为何带着面具呀,莫不是言哥哥小气,金屋藏娇,美人的容颜也不给我们瞧了。” “魏太子莫要说笑了,这是她的一些爱好。” “爱好?戴面具的爱好?”魏莫笙想了想,道:“本太子之前在大晋也有一朋友,也是喜欢戴面具,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想来多日不见,还有些想念。” 这想必说的就是我了吧…… “你们大晋人杰地灵,长出来的人也是不一样,本太子再也没有见过比她还蠢笨的女人了。” ???? 魏莫笙,你注意你自己的措辞,今非昔比,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奴隶了,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哦?如此说来,那位姑娘还真是特殊。”我徐徐道来。bigétν 身为皇后的我第一次说话,四座安静下来,期待着这位神秘皇后的发言。 魏莫笙听到我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道:“娘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本太子怎的觉得你如此面熟。” “本宫……本宫这是第一次与魏太子见面,此前一直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和魏太子见过。”我支支吾吾道:“魏太子想必是认错人了。” “也是……可能是你们都戴面具的原因,本太子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她那么蠢笨的女人,怎么能跟您相比呢。”魏莫笙摸着自己的脑袋:“果然是糊涂了,糊涂了。” 我呸,你眼神咋这么好呢,如果被认出,岂不是就完蛋了…… “阿笙哥哥!” 此时,从光明殿外缓缓走进一粉裙少女,口若含春,纤手如葱,微施粉黛,明媚如星,礼仪周全地向苏言行了见面礼,再笑脸看向魏莫笙,诺诺道:“阿笙哥哥怎么都不等暖儿。” “暖暖,嘿嘿嘿,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激动做什么。”被叫做暖暖的少女嗔道:“阿笙哥哥总是这样。” “好啦好啦,我们回到位子上再慢慢说好不好。”魏莫笙极有耐心地劝说着。 我小声问道:“这是谁啊,能让魏莫笙如此哄着她。” “这是魏太子的未婚太子妃,陈茵暖。”苏言道:“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出生就定了亲,只等陈茵暖及笄,就可迎娶太子妃。” 居然是青梅竹马吗,那之前魏莫笙还那么风流,又是逛青楼又是勾搭我家芭歌,看来我得好好保护歌儿了,可不能让魏莫笙拉着我家歌儿回去做小。 第201章 我带你出去 魏莫笙和陈茵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以后,又听到一声“楚国摄政王到。” 楚国……摄政王……林殊!? 我猛地抬头,只见一袭紫棠缓缓走进眼帘,少年带着一股脱凡绝世的惊艳,一走进光明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少年振衣,似有暗香盈袖,他束发高冠,眉目中都是温柔笑意,大步流星走进光明殿,就有一种暗流涌动。 林殊……林殊…… 我之前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他来迎亲的时候,还有一次是他喝醉酒我把他送回去的时候。biqμgètν 现在是第三次看到林殊,每一次看到的他,给我的印象都全然不同。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男啊……这姿色……这……”各国的贵族大小姐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他的身上。 “哇……好帅啊……太帅了吧……” “我觉得我的爱情来了……” “就你?别人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我听说他才没了妻子,会看上你?” “这也太惨了吧,这么年轻就没了妻子……” “不过各国都是派皇室的人来参加这十五国大会,楚国怎么让这个外姓的摄政王来的?” “你这还不知道?楚国表面上看起来是楚氏当家,其实大权都在这位摄政王手里,只要摄政王一高兴,楚国改名换姓变成林国也未可知。” 林殊走得近了,嘈杂的议论声逐渐平息。 林殊微微作礼,抬头道:“楚国林殊,见过晋国国主。” “请坐。” 林殊微微点头,视线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愣了愣,随即问:“这位……” “这位是晋后娘娘。”苏言笑着解释,顺便拉上了我的手。 “原来是晋后娘娘。”林殊道:“见过。” 他正准备去到自己的位子上,又转身回来,问:“这位晋后娘娘,看起来面熟得紧。” 怎么刚来一个面熟的,又来一个面熟的。 魏莫笙的确是跟我面熟,但是林殊我也只见过两次啊,又怎么面熟了。 “哦?说来听听。”苏言嘴角扬起了笑意,抓住我的手却狠狠捏住,我被他捏得疼了,瞪了他一眼。 林殊道:“在下之前也有一个朋友,也很喜欢戴面具,尤其是这狐狸面具。” “哦?”苏言笑道:“看来这狐狸面具着实是个好东西,还能让各位面熟了。” 我听着苏言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殊没再说什么。 紧接着,我便看到了坐在越国位子上的人,这次来的是越国太子——林峰。 越国太子,也就是林雨的哥哥。 十五国大会正式开始。 我浑浑噩噩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苏言在我耳边轻轻道:“再忍耐一会,一会带你去吃这十五国的各色糕点。” “真的吗!”我两眼放光,瞬间精神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你个小馋猫。”苏言敲了敲我的额头:“这次十五国大会,不仅有会,更多的是好吃的好玩的,等这会结束,我乔装陪你出去玩。” “哎?”我左右顾盼,生怕被人发现我们俩的悄悄话:“张丞相不会同意的吧。” “瞒着他们,我们悄悄出去。” “噗。”我正襟危坐:“好——!”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国大会结束,苏言便拉着我离席了。我们一路走回内宫,待到避开外国使者之后,他一把将我抱起,“走,回去换衣服。” “真的要偷偷摸摸跑出去嘛。” “嗯。” “太刺激了。”我坏笑道:“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偷情?”苏言一把把我按在怀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笨蛋,偷情……跟谁偷情呢。” “唔……不要揉我的头啦。” “臭丫头,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懂吗。”苏言抱我抱着进屋,扔在床上,笑着说:“我看我们如此,谁敢说一个不字?” “是是是,你是老大,都该听你的。”我嘲笑道:“开始炫耀自己的权力了,谁看不起谁呢。” “是,我的权力没有你大,还是你的权力大,这后宫啊,都是你做主。” “咳咳咳……我做主啊。” “是呀,连我都没权力管你的事情。” “又在唬我了,你看上哪家的姑娘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我哪里敢多问。”我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柜子,找找里面能混出去的衣服。 谁知道一翻看就看到了小厮的便衣。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贼嘻嘻地问道:“看来皇帝陛下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啊,这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人。” “嗯,早知道你不喜欢拘泥于宫中,知道这次扶桑山上有很多新鲜好玩的,就打算带你出去瞧瞧。这十五国的达官贵人都会在扶桑山玩耍,也准民间的小摊小贩和杂耍回被允许进入这里,期间被什么达官贵人看上了也就是他们的福气。”苏言道:“因此,新鲜有趣得紧,我带你去玩玩,也给你解解闷。” “好的,遵命!”我拿出衣服来,犹豫半晌,看着苏言直勾勾的眼神,吞吐道:“你转过去,我……我换衣服呢。” “为什么要转过去。”苏言温雅地说道:“你我本是夫妻,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子。” 是啊,之前他替我洗澡的时候见过我的身体,不过那都是林汐给我做的假的皮肤,我真正的身体,是现在的这一副千疮百孔的恶心东西。 我沉默……很久很久以后才说道:“我不是害羞,我是怕你害怕。” “怎么了。” “我的四肢烧伤的不严重,可是我的躯干和脸,很可怕……小虎哥哥,像一只恶鬼一样。” 苏言轻轻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怕你岂不可笑。”他话音刚落,就从身后抱住我,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小隅,你相信我。” 我颤抖着解下自己的衣衫,慢慢露出那疮痍的身体,苏言温柔地替我穿上衣服,又替我梳了一个发髻。 苏言拿了一个新面具,是只小猫。 我疑惑地看着他。biqμgètν ”不准戴之前那个了?“ “怎么了?”我接过面具:“之前那个不是挺好的吗?” “哦?好的让谁都看你面熟?” “噗。”我偷笑:“大醋包啊。” 苏言突然脱下衣服。 “你……你换衣服我还是扭过头,我不看了。”我慌乱地转过身,身后传来苏言轻微的笑声,我知道他又在笑我没出息了。 “你说什么呢,傻丫头。” 第202章 斗花 “你怎么会这么害羞。”苏言穿好衣服后又抱住我,轻声道:“都在一起这么久了,睡也睡在一起过了,怎么还这样。” “我……我哪里知道。”我羞红了脸,“要出去就早点出去,尽说这些胡话。” “别的嫔妃见着我,都是眼巴巴地贴上来,就你还欲拒还迎的,笨丫头。” “你……你若是喜欢那些,你便出去找便是了,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哼……反正我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 “傻丫头,再说这些,就打你了。” “打啊,打死了才好,就没人闹你了。” “笨丫头!”苏言捏了捏我的耳朵,拉着我慢悠悠地走出去:“走走走,想去哪里玩。” “哪里……哪里都行。” “那好,你抱紧我了。” 我连忙抱紧他的腰。 苏言轻轻一点,像一阵风一般,瞬间就从房顶上跳了出去,风呼啦呼啦地吹在我的脸上,我感受着风的抚摸,抓着苏言的腰更紧了。 终于到了热闹的街坊,苏言把我放下了,正好看到前面有一群贵人装扮的女子聚集,我拉着苏言跟了前去看,原来是在斗花。 斗花是贵妇之间的一种娱乐方式,同时也是显示自己有钱有权的象征。 在场有十多位评委,让就是贵妇们各自拿出自己的花来,争论不休,好像获胜的人可以拿到奖励。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奖励,居然是一只特别可爱的白兔子。 我两眼放光,平日里在未央宫里闷得慌,怎么就没想过养个宠物呢。 “嗯?”苏言看了看那只小兔子,好像是东旭进贡来的白玉兔,据说温顺可爱,又很亲人,看着身边少女的眼神,自然也就是明白了。 苏言看了看两手,没有带花。biqμgètν “喜欢吗。” “喜……喜欢……”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胡话,连忙闭上了嘴:“没……没有……也不是很喜欢。” “嗯。”苏言应答:“不喜欢也行。” 我好奇地看着那些斗花的贵人们。其中有一粉裙少女,拿出一盆粉色的花来,道:“这是我越国的粉色玫瑰,乃世间仅有,这天下之大,玫瑰仅有我越国有粉色,稀罕程度想必各位心知肚明吧。” “你那有什么,我这才是世间绝有的名贵花朵。”一绿裙少女端了一盆花朵出来,一盆五色花瓣的花朵:“这是我西柳的五色花,乃是皇家细心栽培,用五种颜色的颜料终日浸泡,再加上独家秘方,才配得这五色花朵,林琴姐姐的粉色玫瑰再娇艳,也比不得妹妹这五色的绚烂吧。” “哎呦,刘玉妹妹说的可不对了。”有一玄色衣袍的少女站了出来,端出一盆一片花瓣的花朵,“林琴姐姐那盆花可比你的好看,你那五颜六色的,搞得我眼都花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妹妹是个七七八八的乱人呢。”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哄笑声。 刘玉气红了脸,“那你的呢,吴蹄六公主。” 吴蹄道:“我的自然是比你们的都要好一点,你们都是追逐颜色上千奇百怪,我这可是一瓣花,世间仅有的一片花瓣的花朵,是你们那些颜色能比的吗。” 林琴……这不是越国大公主吗。 也就是林雨的姐姐。 接连二三都有贵人小姐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盆栽,各个好话说尽,争奇斗艳。 我倒是觉得每个人拿出来的盆栽都很好看,要是让我选,我都喜欢,于是我看向苏言:“你喜欢哪一个。” “要我选吗。” “嗯。” “那我还是觉得,你这一枝花最好看。”苏言蹭了蹭我的额头。 “又在那里胡闹,哼,我不理你了。” 斗花已经进入了一个白热化阶段,林琴已经战胜了其他几位选手,眼看夺魁在即,苏言突然道:“我觉得好看的话,还是我这一朵花,最奇特,最好看。” 说着说着,苏言就拿出一盆花,我目瞪口呆,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只见苏言拿出来的这朵花,酷似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神态娇羞,楚楚动人。 我惊讶地看着它,“这……这是花仙子吗。” 这花,有头有脸,还有神态,这哪里是朵花,就像是一个少女,这……这已经不是花那么简单了。 “如果没有新的竞争对手出现,那么我们的最后的胜利者就是我们的……” “等一等。” 有个好听的男声打断了评委:“在下这里还有一盆花,不知道与林琴公主相比,谁更胜一筹呢。” 众人抬眼望来,正是苏言。 我忙拉着苏言的袖子,支支吾吾道:“你做什么……哪里……哪里来的花。” 苏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安心:“你放心,既然你喜欢那只小兔子,我就帮你赢回来。” “这是哪里来的人,突然窜出来插一脚,想必不太合适吧。”林琴冷笑。 由于我戴着面具,苏言易了容,因此不会被认出来。 “哦?小姐此言差矣,这比试还没有结束,怎么算是在下插一脚呢。” 林琴看了一眼我们的妆容,认定我们是哪里来的平民,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什么花,拿出来看看,本小姐就不信你们这些平民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苏言将花摆在众人面前。 “这是晋国特有的花,世间仅此一朵,名为含羞黛人。”苏言道:“此乃痴情男女的情愫泪水化为的花朵,不仅有形有色,更有人的形态和悲哀,象征着这一个凄惨绝美的爱情故事。” 众人目瞪口呆,和我第一次看到含羞黛人的表情一模一样,惊讶,感叹,无奇不有。 “这……这……” “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动人的花朵。” “不知怎的,我看到它我竟然想哭。” “我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评委当机立断,苏言的花拔得头筹。 林琴眼看到手的兔子飞了,愤恨地看向我们,拿着粉红玫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们拿到小兔子以后,苏言再一抬手,含羞黛人就像来时那样,又无影无踪了。 第203章 三公主 这是哪儿来的花,又怎么不见了。”我抚摸着怀中的小兔子,问着。 “虽说这次是我们瞒着亚父出来的,但是夜莺暗中跟着我们,保护我们的安全,刚刚的话就是我让夜莺拿来,又让他放回去的。” “原来如此。”我看着怀中白雪般的小兔子,不甚欢喜:“你怎地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喜不喜欢,不都写在脸上了吗。”苏言轻笑,摸了摸我怀中的兔子:“这兔子的确很稀有,你日日在宫中无趣,这不正和你的心意吗。” “谢谢。”我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处亲了一口,然后高高兴兴抱着兔子往前走,苏言愣了愣,随即跟上我。bigétν 我们在一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人影,再跟上去,发现居然是林琴。 她和另一个少女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我本来不打算听,却在她口中听到了“林雨”二字。 准备离开的我停下了脚步。 “真不知道父皇在搞什么幺蛾子,前几年巴结楚国,苏太子要父皇嫁三妹妹,父皇偏偏嫁了林雨那死丫头,这次倒好,这皇帝都有皇后了,还要让三妹妹嫁进宫里去,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姐姐这就有所不知了,几年前晋国内乱,实力大大削减,这楚国皇室刚刚扳倒了林候一门,大权在握,这魏国太子已有未婚妻,只剩这楚国太子尚未娶妻,越王才想嫁三公主过去,可谁知,这林候一门卷土重来,现在独揽大权,又有一个亡妻,并且扬言此生不悔再娶,这晋国皇帝平息内乱,现在实力蒸蒸日上,且这皇后是个寒门出身,成亲半年尚未有喜讯,定是那肚子有问题,纵观三国之中,唯有晋小皇帝最好下手。” “话虽如此,但我见那皇帝与皇后感情尚好……” “男人嘛,总会喜新厌旧的,更何况以三公主的姿色,又怎不能把那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奈何三妹妹不懂事,竟然跑了,现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 “还没有找到三公主?” “这丫头倔的很,临走之前音信全无,实在不知道从何找起。” “听说三公主已经离开三年有余,难不成已经……” “三妹每月书信一封报平安,是三妹妹亲笔所写,只是不道住处,只报平安,说些小事。” “三公主一定会回家的,或许只是出去玩了呢。” “话说你今年十六年纪,怎么还不找个如意郎君,这十五国大会是个好机会,你看上哪家的皇子皇孙了。” “姐姐莫要说我了,我哪有……” “难不成是……”林琴含笑一声:“难不成是林候?” 女孩不语,羞着脸。 “还真是!”林琴道:“这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号,本公主今日一见,才知什么叫人间绝色,更难的是这林候不仅美色无人能及,这武功也是盖世无双,左右手各掌握着出尘谷的毒术和医术,真真是天下第一的男子啊。”ъitv “他妻已亡故,说不娶也是嘴上说说,妻子亡故,自然是不好受,过些时日,走出这段悲伤之后,指不定会娶多少个老婆呢。” “那岂不是有你啊,摄政王妃。” “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两人打打闹闹,我转身准备离开,正好撞进了刚刚走来的苏言的怀中,踉跄正要摔倒,苏言扶住了我,“冒失鬼。” “谁在那里!”林琴带着她的小跟班跑了过来,见到我和苏言,冷冷一笑:“我当是谁呢,没想到是你们这俩个搅场子的,拿了本公主的兔子还不够,还来偷听,果然小人就是小人,拿不上什么台面。” “走,别理她。”苏言牵着我的手就要离开。 林琴一把挡在我们面前:“往哪里去?” 苏言又绕开,林琴又再一次挡在了我们面前。 苏言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大公主还请让开。” “今天就让本公主好好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林琴拍拍手,从房顶上跳下来好几个壮汉,应该是林琴带的随身小厮了,作为越国的嫡长公主,除了三公主以外最受宠的公主,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 “给本公主好好教训他们。”林琴冷笑道。 苏言低头:“抱紧我的腰。” 我识趣地立马抱紧他。 壮汉扑了上来,苏言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功夫,壮汉们纷纷倒地,痛苦不堪。 林琴傻眼了,目瞪口呆。 “大公主,你若还纠缠不清,那么别怪在下不客气了。”苏言抱着我,飞身离去。ъitv 回宫殿的路上,苏言问我听到了什么,我也就是听到了一些势力的话,又没什么,索性就一笔盖过了。 没想到回到宫殿后,苏言又被张恒之急急忙忙叫了出去,说是去开一个什么紧急会议,害得我一个人留守空房。 芭歌小吾和三叔住在隔壁院子里,苏言也没回来,我一个人甚是无聊,便往他们的院子走去,就在路上,看到一男一女在人工湖边拉拉扯扯。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么久没见面了,你难道就没有想我吗。” “还请太子殿下回吧。” “你怎么就不懂我呢,我对你是真心的,日月可鉴。” “无福消受。”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太子殿下说的喜欢,是什么喜欢呢,连自己婚事都做不了主的喜欢吗。” “我和暖暖什么都没有,我虽然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的。”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戏码,太子殿下……暖暖……该不会是——!!! 我猛地从假山后跑出来,走得近了,果然是魏莫笙和芭歌。 魏莫笙正拉着芭歌的手不放,还企图吻上去,芭歌挣扎不开,眼看就要吻上了,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删了魏莫笙一巴掌,拉着芭歌疯狂退后,芭歌感激地看向我。 魏莫笙被打了头有点晕,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再抬起头时,怒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崽子敢打本太子?” 第204章 我跟我师父学的 “放开她,她都说了不要你纠缠了,你怎么还如此厚颜无耻,哪有强迫别人女孩子的。” “你是谁?”魏莫笙捂住被我打肿的脸,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本太子的事情。” “哎呦我去,你小子,变好看了,看起来那么风度翩翩,骨子里还是那个小臭屁。”我把芭歌护在自己身后,“别再纠缠歌儿了,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是不会把歌儿交给你的。” “你有什么资格……”魏莫笙恍然大悟,“你是……林小隅?!” “呃……”看来还是暴露了,我只好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就是林小隅,怎么了。” “你一个小奴隶怎么会在宫里。”魏莫笙道:“还是在这内宫,歌儿说她在这里做婢女,难不成你也入宫做宫女了?” “……是……我做了宫女。” “不对……等等……”魏莫笙看着我的面具仔细端详:“你这面具我看着眼熟得紧,这不是那个皇后娘娘的面……等等……难不成你……” “啊……或许是……也许是这样吧……” “林小隅!没想到你竟然做了皇后,不是吧……真的假的……”魏莫笙拉起我的袖子左右翻看,又让我转了一个圈,“林小隅,长本事了你,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你。” “咳咳咳,低调,低调。” 魏莫笙一改刚才的流氓样子,立马变成了好哥们样子,拉着我说道:“哎呀呀,你误会啦,我其实……哎呀……我……亲爱的小歌歌,你先回去吧,我有话想和小隅说。” “歌儿,你先走吧。”我道:“如果这个臭小子还对你纠缠不清的,我就打爆他的头。” 芭歌笑了一声,忙离开了。 魏莫笙见芭歌走后,原本的一点点顾虑也消失殆尽,直接搭上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好久没见着你了,小萝卜,你有没有想我啊。” “想你个大头鬼。” “哎呀呀,刚才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嘛,我这不是用我积累的经验征服歌儿吗。” “这就是你所谓的经验?”我鄙夷地看着他:“你这幅样子,比那街道上的地痞流氓差不了多少,顶多就是……就是……” “顶多就是什么啊。” 我看了他明媚的笑颜,轻咳一声:“顶多就是好看了一点。” “咦?”魏莫笙按住我的肩膀:“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觉得我好看?” “说实话……魏莫笙你是不是去整容了啊你,你这他妈什么玩意,两年不见还能逆天生长?” “什么是整容。” “整容就是……就是改头换面,等于你换了个头,把别人的头放在了你的头上。” “头被割下来还能放回去吗。”魏莫笙一脸疑惑:“不会死了吗。” “……”我无奈地看着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跟易容是一个道理知道吗。” “易容……”魏莫笙和摸着自己的脸,愤愤道:“我的脸是真的,又不是假的。” “哎!我说魏莫笙,你这颜值和智商不成正比啊。”我道:“你这颜值涨了这么多,智商怎么低成这样子,别人都是扮猪吃虎,你这是本色出演啊。” “我怀疑你在侮辱我,但是我没有证据。”魏莫笙一把抱住我,痛哭流涕:“小萝卜,我都快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在王宫里好生无聊,父皇又不让我出去,还要让我看一些我看不懂的折子,太生无趣。” 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女人要抱就抱,要摸就摸吗!” “你又不是女的……”魏莫笙嘿嘿笑道:“我们不是好哥们嘛。” “哦,这就是你觊觎好哥们女人的原因?”我冷笑道:“我们魏大太子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扭着我们芭歌不放,真是恶心人。”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魏莫笙道:“回宫的每一天,我都无不日日夜夜想念着歌儿,你知道的,我之前就想想带歌儿回去,可是歌儿不愿意跟我走。” “回去做什么,回去给你做小妾吗。” “我一直把暖暖看成妹妹,更无意与她成亲。” “你是真心喜欢芭歌嘛。” “这是自然,天地可鉴。” “你可听说过,一世一双人。” “从未有过。” 在他们这个年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对于魏莫笙来说没什么概念,我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好例子给魏莫笙举例,想了整整一圈,最后问道:“你知道林殊吗。” “摄政王?”魏莫笙点点头:“自然是知道,那些小姑娘把他吹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不过就是个娘娘腔。” “重点不是这个啊!”我一脸带不动的样子看着他:“林殊很爱他的发妻,你知道吗,他和他的发妻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除了他的发妻,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娶两个妻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只娶芭歌一个人?” “是,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应帮你追她。” “我……”魏莫笙道。 我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魏莫笙之后是要继承魏国皇位的人,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妻子,我说这个,只不过是让魏莫笙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歌儿罢了。ъitv “如果做不到,就请不要再纠缠歌儿了。”我敲了敲他的脑袋:“还有,就算你之前追歌儿,也只是调戏一下,这次怎么这么死缠烂打纠缠不清,还要霸王硬上弓?” “我师傅教我的。” “你师傅?” “对啊,你说我不懂得什么叫做真心,我就去请教了我们魏国第一勾栏院的老鸨妈妈,还拜了她做师傅,师傅说,女人就喜欢用强的,如果这个女人说她不喜欢,她就是喜欢,说她不要就是要。” “……”我滴个乖乖耶:“你……你别听那些老女人乱说……这……这行不通的,虽然你现在好看……但……但是……哎呀,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个小屁孩。” “你说谁是小破孩,父皇说我现在十八岁,是男子汉了。”魏莫笙十分不服气。 第205章 应该叫你什么? “天呐,真是跟你说不通了,你就比较适合那种温柔御姐,温柔御姐配小弟弟什么的最刺激了。”我道:“总之,追女孩子要理智,不能做出流氓的行为来。你那个老鸨妈妈说的方法也可行,不过是要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你懂吗。” “不懂。”魏莫笙道:“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还要追对方。” “……”我再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世间的情感本来就很复杂,你不懂就不要懂了嘛,什么时候懂了再谈也可以。” 于是乎,我和魏莫笙就这么唠嗑了半个晚上,直到太阳微微露头,我才知道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魏莫笙临走之前拉住我,道:“你的问题,明日晚我给你答复,你来付星殿,我在房顶上等你。”bigétν “行行行,我先回去了。” “好。” 我灰溜溜地一路小跑回房,谁料刚进院子,就看到一袭青衣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眼神中含着瘆人的笑意。 不是吧不是吧……都快天亮了,苏言站在这里干什么啊,他不会是在等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怎么还忘记了苏言这尊大佛啊。 我哆哆嗦嗦地闭上眼,嘴中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蹑手蹑脚地当着他的面从他的身旁慢慢走过,眼看就要走进房间,我以为我已经蒙混过关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他的怀中,轻声道:“这么晚,去哪里了,还一夜未归?” “我……我……”我的小脸炙热,拉着他的衣领,道:“我……我有点事出去了嘛。” “有什么事情是要晚上解决,还是一夜未归?” 苏言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仄逼的眼神让我连说谎都要结巴。 “臭丫头?” “我……我我我我……我偶遇了一个朋友,路上叙叙旧,就忘了时辰,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大晚上突然就跑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你想让我独守空房啊你。”我成功转移话题:“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嘛~你又不陪着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回来,我就想去找歌儿,结果路上遇到了我的好朋友,随便聊了聊,哪里知道这么晚了。”bigétν “没骗我?” “怎么敢欺骗你嘛。”我甜甜地笑了笑:“夫君大人。” 苏言的闷气烟消云散,揉了揉我的小脑袋,“好,这件事是我不好,以后早些回来,不让你一个人留守空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等我吗。”我糯糯地问道。 苏言道:“不然呢,你不舍得自己留守空房,难道舍得我留守空房吗。” 我的脸又红了起来。 苏言横抱起我,道:“一晚上没睡,今日准许你睡到自然醒。” “好勒!遵命!” 我果真是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时辰,觉得自己已经睡到了天昏地暗,好在小吾早早给我备了饭菜在桌上,醒来时小吾在打扫院子,苏言早就不在身边了。 他等了我一晚上,白日里又有会要开,觉也没睡肯定很累。 “小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隅姐姐,已经是申时了。” 我都睡到下午啦? “那陛下现在在哪里。” “陛下还在和各国使者商量要事呢。” 又是无事可做的一天。 扶桑山…… 当年林雨和苏凌的初见就是在这里,也是在那个山洞里,苏凌许下了欺骗她一生的诺言,将一个女子生的希望活活磨灭。 想到这里,我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不是我在疼,是林雨,林雨的心在疼。 我来到这里,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苏凌,但他伤我太重太深,让我彻底死心,只不过林雨为什么还会痛呢,纵使是死了,还有一颗爱他的心吗。 我的心猛地疼痛起来,连绵不休。 林雨……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她是想让我去那个地方看看吗。 可是又何必呢,睹物思人,他不值得啊…… “小吾,我今日有一些自己的私事,你不用跟来了,歌儿问起来,就说我出去玩了。” “小隅姐姐要去哪里。” “去一个老故人的地方。”我披上外套,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林雨,就让你和你的过去做个告别吧。 凭着林雨的记忆,我走进那片她当年被遗弃的树林,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曾经的那个山洞。 山洞外已经爬满了爬山虎,我费了好大劲才一点一点把爬山虎清理掉,留出一道可过人的小路。 这个山洞还是那样冷清,除了洞外乱七八糟的杂草宣告着岁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我通过洞口微弱的光线,看到墙壁上刻的字。 苏凌。 苏凌。 苏凌。 全部都是苏凌,那是林雨刻的,一笔一划刻下的心上人。 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林雨终究是所托非人,误了终身。 我慢慢沿着洞壁坐下来,听着清风徐徐,林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我想她也应该要放下了。 “林雨,我知道你现在还有一抹残魂在体内影响着我,但是你已经死了。”我道:“苏凌不值得你去爱他,你为他默默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结果那样悲惨,希望你来世遇到个真心真意待你的人。” 我的泪水如断线玉珠不停滚落脸庞,但我知道不是我在哭。 自言自语良久,我准备离开此处时,却在洞口看到了一个笔直的身影。biqμgètν 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深情。 但我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因为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只有两个人,第一个是林雨,第二个……自然是……苏凌…… 刹那间,我收住了眼泪,摸了摸红通通的鼻头,连忙低着头,飞速地跑走。 苏凌一把拉住了我。 “林小隅,你去哪里。”苏凌冷冰冰地问道。 “我……迷路了,看到这里有个山洞,就……就进来坐……坐会,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努力挣脱开苏凌,可是抓着我的手臂的手纹丝不动。 “林小隅,你要去哪里?”苏凌慢慢转身与我对视:“不,应该叫你林雨,还是——五公主 第206章 真相大白 “爷……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苏凌扭着我的手臂狠狠转了一圈,疼得我哇哇大叫。 他捏着我的下巴,“你现在能听懂了吗,林雨。” “放开……放开我……”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把他推开,苏凌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ъitv 苏凌把我狠狠地推到在地上,我的衣服上混杂了泥土:“林雨,你最好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否则,今天你就走不出这个山洞了。” “王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我是林小隅,林雨的好朋友,不是林雨。” “这个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苏凌按在我的身上,我们俩双双摔倒在地上,他恶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这个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这是当年汐儿救我的山洞,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知道……你怎么会……” “我……我……我说了我是误打误撞。” “误打误撞?”苏凌指着洞口故意被拔掉的爬山虎:“这外面明明都是爬山虎,如果不是知道这里面有个山洞,怎么会故意把爬山虎破坏,然后走进来?”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苏凌。 “不过就算是林雨,又怎么会知道这里。”苏凌道:“是不是汐儿告诉你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林汐,林汐……他还想着林汐,明明当年救他的人就是林雨啊。 心中的悲伤不可抑制地流到四肢百骸,林雨……林雨……你的心为何如此悲伤,你想让我告诉他吗。 是这样吗…… 我握紧拳头,闭上眼,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 “你心心念念的林汐公主,来过这里吗。”我道:“你说这里是林汐公主当年救你的地方,那你心心念念的林汐公主,怎么会不来祭奠一下你们相识的地方。” “你……” “苏凌,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我不相信你还不明白,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我冷笑道:“救你的,到底是林雨,还是林汐。” “你……你闭嘴!” “呵……我没猜错。”我颤颤巍巍地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苏凌,你辜负了一个那样好的姑娘,也是,她受过的那些苦对你来说都是狗屁,总之不是你在乎的人,是死是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闭嘴。” “我闭嘴?”我道:“她顶着千万人的唾骂,明明知道是自己救了你,还要装作一无所知,被人骂小三,婊子,不要脸……她日日夜夜在宫中饱受折磨,为了嫁给你,脱胎换皮,将身上被打烂的皮肤割掉重新长出来泡在药水里九十九天……她知道你要杀她,她还笑着,不哭不闹,也不愿意去恨你……多好的一个姑娘……多好的一个姑娘……”biqμgètν 我说着说着,泪水忍不住地掉下来,双手一揩,却是更无休止地掉落:“就为了你一个什么狗屁承诺,她苦苦等了那么多年……” “还有我……”我冷笑道:“我真是傻,明明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还是不可自拔地让自己堕入深渊,越陷越深,真是可笑……可笑……不过现在……苏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跟你之间只有利益,我们只有利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请你放开我,我今天是替林雨来一次,从今以后再不会来!” 苏凌却重新把我扑倒在地上,捏住我的肩膀,道:“你就是林雨,本文调查过了,林雨生前没有什么小奴隶朋友。” “我不是——”我推着他:“你难道忘了吗,是你亲手杀死了林雨,她早就死了,一剑刺死的,血流不止——” “是吗。”苏凌突然抓起我的头发,在我后脑勺的地方,把浓密的头发卷起,用食指轻轻抚摸着一处:“林雨,本王之前怎么没有好好检查,你的这一颗痣,你要作何解释。” 痣? 什么痣? 我怎么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痣,就算是有,现在被烧的体无完肤……等等……这颗痣是在后脑勺的地方,我那里还没有被烧坏…… “你居然还没有死!”苏凌掐住我的脖子,要生生掐死我。 “我……我……我早就死了……我不是林雨……林雨早就死了……”我被掐得整个人青筋暴起,拳打脚踢。 他手上的力道慢慢减弱,然后扑倒在我的身上。 “林小隅。”苏凌轻轻叫我的名字。 “是……是我。” 他猛地站起身,看着我,道:“你说的不错,是本王不敢面对,今天你的一席话倒是点醒了本王。” “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既然是你救了本王,本王自然不会知恩不报。”苏凌道:“本王决心放你一马,苏言这一边的事情不用你再管了,你自由了,可以去你想去的盐都了。”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王爷只需要不再纠缠我,让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不愿意走了?”苏凌突然从身后环住我:“是因为舍不得本王了吗,几年前你就喜欢本王,后来来了王府,芭歌也跟本王说过你喜欢本王,难不成你还想留在本王身边。”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不过被苏凌牢牢攥在手里:“林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让你走,你就必须走!” “我说过,我不是你随意摆动的棋子,我有我自己的思维,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你管得着吗!”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这个皇后被人谋杀致死,陛下会不会彻查到底,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凌王殿下若是被陛下抓到了把柄,估计后半生难逃牢狱之灾了吧。” “林小隅!”苏凌吼道:“本王是想救你,无论当年是谁救了本王,但本王不想让你死。” “这句话从王爷口中说出,还真是讽刺啊。” “说实话,我……我很怀念以前的日子。” 我愣了愣。 “我皇兄不是个好人,林小隅,想活,就走吧,逃得越远越好,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 第207章 霸道总裁? “我的事情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我道:“我相信我这次自己的选择。” “林小隅,本王已经劝你离开了。”苏凌最后道:“这一次,还是你错了。如果有一天你追悔莫及,你也不要”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准备离开。 苏凌又道:“后悔了就回凌王府吧,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 “如果你是可怜我,同情我,怜悯我,或者愧疚我,大可不必。”我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只要你离得我远远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最大的恩赐了。” “但愿如此。”苏凌顿道:“你不要告诉汐儿你的身份……我想……你的姐姐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 我冷笑两声,挥手离去。 这天夜里,我和魏莫笙到了老地方见面,我本以为他已经打了退堂鼓,没想到他把我叫出来,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我觉得小萝卜你说的很对,我也要学习林殊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品质。” “等等……等等……”我掏了掏耳朵:“你没说错吧?” “没说错啊。” “脑子瓦特了?”我道。 “我脑子没问题啊。”魏莫笙一脸诚恳地回答。 不会吧……不会吧……魏莫笙不会要学林殊这种苍天不长眼的吧……我本来就是想让魏莫笙知难而退,谁知道这家伙非但没有知难而退,还越挫越勇,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是……”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不能三妻四妾,跟不可能坐拥天下美女,”左拥右抱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没有关系,只要有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人,那么这也是无所谓的。” “倘若你之后不喜欢那个人了呢,又或者你发现你喜欢错了呢。”我看了看魏莫笙,知道是他年纪小,不懂事,才说出这种意气话,他没有想过自己是魏太子的身份,也没有考虑感情变质这一说法,更没有想过世 biqμgètν俗的阻挠,他至少是一时冲动,和林殊的那个性质完全不一样。 林殊,楚国摄政王。 他对他的结发妻子情义之深厚,无人可比,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履行对他妻子的承诺此生不会再娶旁人,但我敢保定的是他和他妻子的那份情谊,无论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 虽然只接触了他三次,但我能深深地感受到。 魏莫笙沉默了。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魏国太子的身份,又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变心了怎么办。”biqμgètν “我……” “哎,你考虑得太少了。”我道:“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帮助你追歌儿,但是能不能获得她的芳心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如果歌儿同意跟你离开,那我自然无话可说,如果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没有效果,大头菜你还是知难而退,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小萝卜为人仗义,不会看兄弟不管的。” “少在那里给我献殷勤。” 于是乎,这几日夜里我都趁苏言睡着偷偷摸摸跑出去与魏莫笙探讨方论,几日下来,聊得那叫畅快。 只要在苏言起床的时辰之前赶回去,就不会被发现。 更何况苏言是个很有规律的人,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我是摸的一清二楚,前提是没什么特别的事的时候。 这日,我如同往常一样,准备翻出窗户时,突然听到身后一声:“你去哪里?” 我爬窗户的动作慢了下来,满头细汗,哆哆嗦嗦地转身:“我——我——失眠,先出去逛一会,累了再回来睡觉。” 总不能说我与魏莫笙是老相识,每天晚上都约他出去谈论泡妞秘籍吧?要是在这里传开我和魏莫笙的不良……咳咳咳,那未免也太刺激了。 新婚少妇和未婚青年…… “出去?”苏言一声不吭地披着外衫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眼神飘乎,一本正经道:“对啊,这扶桑山的夜景着实美丽呢,你这主人不知道,这宫殿雕梁画栋,这山水鬼斧神工,这宫娥貌若潘安。” “停。”苏言一双柔情目盯得我只冒冷汗,生怕他那双鹰眼看出什么来,他狐疑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道:“词,用错了,貌若潘安,是用来形容男子的。” 我一直语塞,暴露了自己脑子笨的本质,咳咳咳……惭愧。 “你是要去见魏太子吧。” …… …… …… ??? 刹那间,世界仿佛很安静。 行吧,没想到本姑娘如此高超的演技,居然被识破了。我鼓着腮帮子:“对,没错,我与太子殿下是好朋友,此番有大事助他。” 我一口气说完撒腿就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跑出去,没有十步就被拎了回来。 苏言把我扔到床上,命令道:“哪儿也不许去。” 我哭天喊地,不依不挠:“你这是违反人道主义的非法监禁,你虐待花季少女。” 苏言一只大手将我乾在怀里:“就是囚禁你,你在我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唔……” “不是答应过我晚上好好睡觉,不准到处乱跑的吗。” “我我我……”我语塞:“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去见魏太子的。” “你这个丫头身上的事,还有什么瞒得着我的。”他把我抱在怀里,我的头躺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改他的儒雅,变得霸道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怀昭,他道:“乖乖待在这里,去了这么多次了,还不够吗。” “咦?”我暗笑:“小虎哥哥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子醋味儿呀。” “是吗,不然分你一坛?”ъitv “咳咳……”我涨红了脸:“我还是算了吧,我才不想要呢。” “嗯……” 我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心里跟小猫儿抓一样痒呼呼的:“虽然说您权大势大,仗势欺人,但我与太子殿下有约在先,对方又是贵客,这么失约总归不太好吧。” “不错。”苏言把我横抱起来:“既然如此,我便与你一同前去吧。” “不……等等……不必……啊——” 第208章 白虎 这缘分吧,就是这么妙不可言的一个东西,比如现在我们三人坐在屋顶吹冷风,就是一个妙不可言的缘分。 我真是没眼看苏言和魏莫笙,自己头都快埋到地下去了,魏莫笙嬉皮笑脸地问着:“夜深了,言哥哥怎么来了,还不休息吗。” “魏太子说笑了,更深露重,太子殿下坐在这里未免不妥,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苏言温文尔雅道。 魏莫笙道:“那不会,本太子身强体壮,这风寒避而远之,而言哥哥就不一样了,言哥哥身子娇贵,受不得的。” “非也。”苏言道:“不碍事,出来时穿得厚实,不碍事。” “不不不,言哥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大大小小的会议,睡晚了对身子也不好。” “不必,倒是魏太子明日还有茶会,睡得晚了,可是喝不到上好的茶水了。” “说笑了,说笑了,您知道本太子一向不喜欢喝茶,去晚了也没什么所谓。”魏莫笙道。 “魏太子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若是睡得晚了,可会影响太子殿下的身心健康。” “本太子已经玉树临风,不再需要这些啦。”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我在一边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两边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物,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既然如此,孤就带着皇后先回去了。”苏言正准备抱起我。 魏莫笙一把把我拉过去:“不不不,那可不行……皇后娘娘与本太子还有要事相商,怎么可以走呢。” “孤是不知,孤的皇后和太子殿下还有什么秘密可以商量的。”苏言一把把我拉过去。 魏莫笙又一把拉我过来:“言哥哥,虽说小隅是你的皇后,但两个人相处总得留一些私人空间吧,小隅也不是事事都要告诉言哥哥吧。” 我就这样被拉过来拉过去,听着苏言和魏莫笙吵了一晚上的架,还真是客客气气地吵了一晚上,完全没有我插话的余地,后来我干脆就在房顶上睡着了。ъitv 真是愉快的一个夜晚啊…… 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呵…… 听说南苌进贡来了几只罕有的白虎,这白虎是山里养的,野性十足,勇猛无比,我和魏莫笙都对这白虎好奇,约着一起去见识见识。 但自从上次“私会”魏莫笙被发现之后,苏言就对我单独见魏莫笙很是反感,并且还警告我不能和他走的太近,但我和魏莫笙那份狐朋狗友的情谊怎么能被这小小的阻挠给打破呢。 这白虎被饲养员关在外郊的棚里,说是过几日有节目要在大殿上表演的。 我带着小吾,去和魏莫笙汇合。 不带芭歌的原因是因为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看什么白虎,不带三叔的原因是因为他那个闷头憨憨,带了他碍手碍脚的反而容易被发现,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若是被发现了,苏言闹脾气不理我怎么办。 我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夜行衣的男子蹲在草丛里,大白天穿夜行衣的傻逼一定就是魏莫笙了:“哎哎哎——!大头菜——” 我挥手示意,魏莫笙扭头看我,点了点头。 我和魏莫笙避开守卫溜进了棚里,一进大棚,这里摆放着五个大铁笼,笼子里就是五只白虎,果然是虎虎生威,这白虎不仅毛皮雪白,牙齿锋利,眉宇间也是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好帅啊——”魏莫笙由衷地感叹道:“这南苌虽然国力不强,物产也不富饶,可这奇珍异兽还真是不缺,本太子有空去拜访拜访南苌,看看他们那里的飞禽走兽是个什么姿态。” “啧啧啧,亏它们是关在笼子里的,你还想去南苌看,我怕你被吓尿裤子哦。”我哈哈大笑。 魏莫笙抡起拳头就要来打我。 我却猛地拉着他往旁边的枯草堆里一躲,魏莫笙怒道:“林小隅你干嘛!” 我指了指前面的人。 魏莫笙随我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袭紫衣,面白如玉的翩翩少年走来,惊鸿一面的美让人窒息。 “林殊?”魏莫笙咽了一口口水:“他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 “难不成他也是偷偷摸摸来看白虎的?” “别人那是光明正大,你以为人人都是我俩这么不着调的啊。” “切……” “你看你看。”我又看到了林殊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魏莫笙捂住嘴巴,惊道:“莫不是带着女人来这里私会吧。” “那个人好像是马思雨啊。” “马思雨是谁。” “苏言的一个妃子。” “不是吧……”魏莫笙目瞪口呆:“绿到你丈夫头上了?”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在想什么,年纪小小不学好。” “我怎么说也比你大吧,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白了他一眼:“应该是马思雨带林殊来参观这里吧,我看他们身后还有侍卫跟着。” “也是哦,去请示言哥哥,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了吗,为什么我们一个堂堂魏国太子,一个晋国皇后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魏莫笙发出了疑问。 “我……我觉得我俩是做贼心……哎哎哎——你干嘛——魏莫笙!”我话还没说完,魏莫笙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人似的。bigétν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出来。 “摄政王,本太子这厢有礼了。”魏莫笙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林殊回礼:“太子殿下怎会在此处,莫不是也来看白虎?” “不错。”魏莫笙道:“还有皇后娘娘。” 我靠……非得拉上我吗。 我从草堆里爬出来,这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上面也是盖满了稻草,看起来实属滑稽。 “噗……啊哈哈……”马思雨忍不住笑道:“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呢,这么搞得如此狼狈,你和太子殿下方才莫不是都在那草堆里?” “是啊。”魏莫笙大大方方道。 “孤男寡女,在草堆里。”马思雨冷笑道:“指不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马思雨你别乱说!” 第209章 我只是害怕,不是这张脸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皇后娘娘。”马思雨笑道:“谁人不知我们娘娘面具之下那是美若天仙,如此美艳的美人,安分守己起来可不得了。” “马思雨,你给本宫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的份了吗。”我拿出一宫之主的气势来:“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最好明白。” 马思雨只好吞声。 林殊从我说话之后就一言不发,一直默默看着我,我戴着个面具,他能看出什么来。那股眼神实在是太炽热了,我只好拉着魏莫笙挡在我的面前:“既然……既然都是来看白虎的,我们就……就一起吧。” 林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了目光。 “行,皇后娘娘的命令怎么敢不听呢。”马思雨冷笑道:“走吧,摄政王殿下。” 于是乎,我和马思雨,林殊,魏莫笙三人就在这里欣赏起白虎来。 林殊有意地走到我身边,若有似无地问道:“皇后娘娘入宫之前,是做什么的。” “啊?”我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我……我是四方城一个小吏的女儿,入宫之前自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爹爹一直教我读书写字罢了。” “是这样吗。” “是啊是啊。” “娘娘是四方城人氏?”林殊问道。 “嗯……对啊,我从小在四方城长大,家父教导我女子要知书达理,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我不曾出过四方城。”我诚恳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不知是我看错了还是什么,林殊眼中有一抹失望的色彩,“不知怎的,在下总觉得和娘娘有一种熟悉感。” “呃……是因为我这个面具吗。”我道:“摄政王之前说对这种面具有熟悉感,想必是如此吧。” “或许吧,唐突了。”林殊道。 “无碍无碍。”我想起和夜小马的约定,故意走得慢一些跟在魏莫笙的身后,如此便不会挨着林殊,他也不会来找我搭话了。兜兜转转一圈以后,我们准备离开,由于出口不大,我排到最后一个出棚,等到魏莫笙离开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吓得我七窍出体,随即便听到了铁链崩掉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我整个人直接拖飞。 手臂上传来撕裂疼痛感,鲜血如注,白虎已经咬住我的手臂将我直接拉了回去。 鲜血喷涌,模糊了我的眼睛,白虎横冲直撞,直接撞坏了大门,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 而我直接被它叼着飞,大脑一片空白,疼到我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林小隅!”魏莫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我被白虎叼走,大喊道。 林小隅? 林小隅? 林殊颤抖地看向魏莫笙,“魏太子是在叫皇后娘娘的名字吗。” “是……是啊……” 话音刚落,这位武林第一高手瞬间消失在了马思雨和魏莫笙以及守卫面前。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咬断,巨大的隆隆声在我的脑海回荡,我什么都看不清,直接昏死了过去。 “小隅!小隅!林小隅!”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在黑暗中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我已经脱离了白虎的虎口,有个人把我抱在怀里。 “我……我……” “别睡……别睡,听到没有,林小隅……求求你,别睡……别睡……”ъitv 是林殊,是林殊的声音,林殊救了我吗。 我还没完全睁开眼,又听到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林殊抱着我的一个后退大步,白虎在我们的眼前穷追不舍。 果然是南苌的最凶猛的猛兽之一,战斗力绝对是普通老虎不可及的,况且野兽和人类不一样,人类是流血流的越多,那么战斗力就会减弱,而猛兽则是受伤越严重,越能激发它的生存欲,从而就算是死,也要同归于尽。 而林殊没有带任何兵器,赤手空拳和这只白虎争斗。 “摄政王?”我看着他嘴角的血迹,道:“太危险了,你还抱着我……” “不碍事。”林殊道:“身上的伤是在白虎口中救下你时受的,不能伤害白虎否则我怕它会伤害你,又要从老虎口中夺食的确有些难度,不过现在好了。”林殊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杀气腾腾:“对付这种东西,只需要一击。” 说罢,他捡起一块石子,退后十步,朝另一块巨石扔去,然而并没有打到白虎,白虎龇牙咧嘴地朝我们扑来,我闭上眼,以为完蛋时,只听轰然一声,白虎倒地,原来是那块石子在打向巨石的那一刻,借力直奔白虎的下喉,一击毙命。 我目瞪口呆,整个人也提不起什么力气,虽然记得夜小马说让我离林殊远一点,但我现在实在是没办法。 林殊把我轻轻放在地上,靠着树干,撕下自己的紫袍替我包扎。 当我和林殊都以为安然无恙时,那白虎却向我扑来,林殊一惊,下意识地躺在我身前,只听哗啦一声,林殊的背部皮开肉绽,他一咬牙,翻身向白虎口中弹射了一颗石子,白虎被打穿,彻底没了知觉。 林殊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摄政王!摄政王!”我用我仅存能够活动的一只手摇他,害怕他出什么事情,虽然我杀过人,可要是让我看我的救命恩人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崩溃的。 “没事……不用担心。” “怎么……怎么会没事……”我看着他背部上长长的一道疤痕,甚至能看到被刺穿的皮肉。biqμgètν “小隅……真的是你吗……小隅……”林殊躺在我的腿上,轻声呢喃道:“真的是你……” 我下意识地摸我的面具,这才发现我的面具已经在与白虎搏斗中脱落了,我忙盖住自己的脸:“摄政王很失望吧,以为自己救了个美人。”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林殊竟然舒了一口气:“不,我是害怕,害怕面具摘下来,不是你这张脸。” 第210章 我好想你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和林殊现在两个人都是重伤,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回去,更何况被白虎拖到了这什么荒郊野岭,也不知道回去的路,不过魏莫笙应该会循着白虎的足迹寻来,白虎一路横冲直撞,应该很快就能获救了。 “我们都坚持一下,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我咬咬牙,忍着疼痛,说道:“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林殊怅然道:“小隅,既然你在这里,为什么不与我相认,是那个皇帝束缚你了吗。” “什么?” “小隅……你怎么了。”林殊看着我,眼中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惊喜,有失望,有惊吓,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的感情,复杂到像一团水雾。 “摄政王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道:“想必你是误会了什么。” “小隅……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找遍了好多好多地方,就像当时你告诉我的一样,如果漠北没有,就去江南,江南没有,就去西域,西域没有,就去东荒,无论天涯海角,只要一直一直找下去,就可以找到的,幸好,让我找到你了。”林殊突然撑起身抱住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们的约定为什么不好好遵守……为什么……为什么……”ъitv 我僵硬在原地,想着推开他又着实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他的身上有一股茉莉花的味道,那是一股很好闻的,浅浅的却能走进心里的味道。 “摄政王……你……你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了。”上次他喝醉了之后也是,把我当成他亡故的妻子,耍了一阵酒疯。 林殊抚摸着我满目疮痍的脸,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十分疼惜:“我倒是觉得我自己出现幻觉了。” “摄政王……你……你累了……”我挣脱开他的手,道:“你……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隅,我想你,真的好想你,我回楚国的这两年,全是靠着有你的信念才坚持下来的,我想和你回到大楚,带你去看我以前告诉你的那些风景,吃遍天下的美食……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林殊颤抖地抱着我,仿佛下一刻怀里的女孩便会消失一般。 “摄政王殿下,你够了!”我有些生气了:“我是晋国的皇后,你如此僭越的行为,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划不来的吧。” “小隅,你怎么了。”林殊道:“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 我的天啊,这人长得好看是好看,脑子怎么不好使啊,又是出现幻觉了吧,还叫我的名字,这是什么骚操作。 “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和摄政王殿下有什么交集。”我道:“摄政王殿下是认错人了,或许是精神方面出了点问题,可以找个大夫看一看。”我不是嘲讽他,经常出现幻觉的话,的确是脑子出了问题,这可耽误不得,要早点看医生的。 林殊眼中的绝望一层漫过一层:“不……你就是林小隅……” “是,我的确是林小隅。” 他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完全不认识自己,甚至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种种,更是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小隅……不要紧的,夜小马是天下最厉害的神医,我们找他看看你的病,他一定会都让你想起来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林殊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才说出的这番话,他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让他以为失去了又复得,让他以为得到了却又再一次失去。ъitv “摄政王殿下!”我道:“你清醒一点,我没有什么病,我自来到这里的记忆我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林小隅,不是林小鱼?” “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与你说。”林殊霸道地拉着我的手:“等十五国大会结束,你就跟我回楚国去。” 疯了……绝对是疯了……要让堂堂一国之母跟着他私奔?天啊,这说出来都要天打雷劈的。 难怪夜小马让我离他远远的,原来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摄政王的脑子估计不太好使,经常出现幻觉或者是臆想症,而我又可能哪一点刚刚符合他臆想症的对象,所以经常遭殃,看来夜小马也是为了我好啊。 “我会找夜小马替你治好你的病,等你一切都恢复好了之后,我们就成亲,我欠了你两年……” 算了算了,正在幻想的人是叫不醒的,多说无益,我还是等着魏莫笙他们来救我吧。 “小隅……”林殊那个深情款款的眼神真是让我浑身不舒服,虽然这家伙的颜值真的是高,但是拿这种眼神看一个有夫之妇不太好吧?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林殊颤抖道:“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输是赢,我都该带着你去楚国的,我不该放开,谁知道一放开,竟然差一点永远都不会相见了。” “摄政王殿下,你发高烧了吧,要不我们先不要说话,等回去你清醒清醒,我们再聊?”我闭目不再看他。 “好,你先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我们再慢慢了解情况,你消失的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林殊欣喜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坠子项链,上面已经浸染上了他的血迹,但还可以模糊地看得出这条玉石坠子的成色,纯白的坠子,像羽毛一样。biqμgètν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那时候便想送给你,奈何留在了侯府里,我回到楚国之后就把它找到了,本想千里红妆迎娶你的那一天送给你,可是……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林殊说着就要给我戴上。 “不不不不,我不能要。”我连忙拒绝:“摄政王好好休息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道:“更何况我有自己很爱很爱的人,摄政王的好意,小隅心领了。” 第211章 不请自来 “林小隅……你是真的还是……”他按住我的后脑勺,蛮横且不讲道理地吻上了我的唇。 刹那间,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然后震惊地看着他,他吻得深沉,扣住我的后脑勺,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我颤抖地推开他,他反而越吻越深,攻城略地,霸道不容置喙的吻,我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请自重!” 说罢,我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很远的地方,自己坐下。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林殊欲哭无泪,双目空洞地看着我,仿佛要说出什么莫大的委屈来,明明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好不好。 我不去看他,自己生着闷气,这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越想越气,拿出袖子使劲擦了擦嘴巴,手臂上的鲜血还在汩汩流着,我的眼前逐渐有些模糊,慢慢地闭上了眼。 后来苏言派人找到了我们,听婢女们说,苏言一路把我抱回行宫,还招了在扶桑山全部大夫来,说是我手臂上留下一点后遗症,就让他们全部告老还乡,于是乎,我早昏迷了两三天之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苏言就坐在我的身边,我笑了笑,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每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最想看到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小虎哥哥……”我糯糯地叫着:“小虎哥哥,我饿了。” 苏言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三月的春光还要温暖:“饿了?你个小馋猫,躺了好几日了,想吃什么。” “吃什么……”我低头思索:“我想吃小虎哥哥亲手做的桂花糕可以吗。” “嗯……”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好好好,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做。” “嗯……对了,这次还得多亏摄政王救我一命,不然你的丫头就要被老虎吃掉了。”我忧心忡忡道:“我见那摄政王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伤势如何,都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ъitv “摄政王回来后,御医接连给他看过,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心。”苏言道:“好歹摄政王也是口口相传的武林第一高手,总好比你这花拳绣腿的身子好吧。” “哼……”我不服气道:“花拳绣腿怎么了,花拳绣腿也比连花拳绣腿都不会的人强吧。”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日,我去看望摄政王吧,毕竟是救命恩人,我们又是东道主,于情于理不去感谢都说不过去。”我想起之前和林殊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还有林殊奇怪的眼神和奇怪的举动,我不敢告诉苏言怕他会生气,吞吐道:“还有……你不生气嘛。” “生什么气。”苏言捏着我的鼻子,道:“你非得问个生气来,你做的事情还真是要我生气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错了嘛。”我楚楚可怜道:“我不该背着你还和魏太子一起出去玩,还去了白虎被关押的地方,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不知道你吗”苏言道:每次犯错,认错第一名,死不悔改。” “咳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准备第二日傍晚时候去找林殊,如此,既错过了早上乱七八糟的会议,也避免了太晚的夜市灯会,在夜幕来临之前,我坐在藤椅上葛优躺,这手臂上的伤着实有点太重了,害得我现在真正变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好在小吾和芭歌都很包容我的,把我伺候得那是无微不至的。 我闭着眼,将一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阳光轻轻,让人懒洋洋的。突然听到有细小的脚步,走得很轻,估计是小吾看我睡着了怕吵醒我。 “小吾……我想吃葡萄,你把里屋桌上的葡萄拿过来。”我懒懒地说道。 小吾愣了愣,然后走进里屋,替我拿了葡萄。 “麻烦好小吾帮我剥一下喽。” 小吾点点头,然后细心地替我剥去皮,喂在我的嘴里,我嚼了嚼,满意道:“不错不错,这果皮剥得干干净净,这果肉鲜美可口,再来一个。” 小吾轻笑,然后又给我剥了一个。 “嗯……不错不错。”我笑着说:“来来来,替我按摩按摩这个肩膀,小心一点别碰到伤口了,说实话那老虎咬人就是不一样,疼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要疼死了呢。” 小吾的按摩手法十分到位,动作很轻柔,而且她很清晰地知道我的伤口在哪里,如此细心温柔的女子,以后有什么样的婆家才能收纳这么好的女孩呢。 “小吾……你和歌儿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和亲人,还有三叔……还有……还有小虎哥哥,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这么一直下去,多好。”我伸了个懒腰,道:“但是我总有一种预感,不知道是因为我现在太幸福了无事生非,还是说真的没有什么善果,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还没有了解,也总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兆。”biqμgètν 小吾愣了愣,手上的动明显慢了下来,我继续道:“我一会儿去找摄政王,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用了。” ??? 这声音…… “我已经不请自来了。” 我猛地撑起来,一个激灵转过身,眼前的紫棠少年,紫气东来,意气风发,款款笑意,恰似人间三月,万物花开。 “摄政王?” 难不成刚刚又是给我剥葡萄皮又是给我按摩的人是林殊? 我的个娘亲啊,林小隅你在干什么呀,林殊和小吾你分不清嘛你! “是我。” “啊……好巧……好巧啊。”我尴尬地笑笑:“其实那个……那个……我其实跟你道歉那个是有台本的,我写了老半天……还……还没背……” “无事。”林殊自然地坐下,道:“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摄政王关心……”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林殊我就十分紧张,说话都不利索。 第212章 跟我回楚国 “我……”林殊道:“抱歉,那天实在是我唐突了。” 果然果然,林殊就是受了伤之后神志不清才会做出那么惊悚的事情,包括上次也是,在他喝醉酒之后胡乱发疯,拉着我乱说一通。 “没事没事,你清醒了就好,这受重伤容易产生幻觉,说一些胡话也是正常的。” “没有。”林殊道。 “没有?” “嗯,没有产生幻觉,我对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道歉太过于唐突,可是我并不后悔。”林殊道:“你……你现在不记得我了,可是没关系,跟我回楚国,小马一定会治好你的失忆症。”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着林殊认真的表情,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是说,我要带你回楚国。”林殊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要带你回楚国,等你想起一切。” “摄政王!”我怒而起身:“还麻烦摄政王不要再说这种胡话了!”说罢我就要转身回屋里。 “小隅!”林殊拉住我:“小隅!跟我走吧。” “你疯了!”我挣脱他,可是林殊力气实在是太大,我只能被他拉住动弹不得,“摄政王,麻烦你放开我!此前那件事我并没有告诉陛下,是念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的情分上,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清,就别怪我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了。” “小隅……陛下……难道就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他吗。”林殊颤抖着咬着唇,看着我的眼睛里有万千种情愫,还有无穷无尽的悲伤:“你相信我好不好,只要你恢复了记忆,只要你……”他一把把我揽入怀中,我感觉得到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颤抖,更多的是心上的颤抖,这样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随时会失去真爱的小孩:“小隅……我失去了你太久太久了,我绝不能让你再离开我。”biqμgètν “摄政王……你……你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摄政王……林殊……你听我说好不好,你……你妻子过世了我很惋惜,但是我是我,你妻子是你妻子,我们就是两个人,死人是不会复活的!麻烦你看清楚眼前的现实好不好!” “你说得对,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所以你就是我的小隅。”他战栗道:“你跟我回楚国好不好。” “林殊!你不要执迷不悟!”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道:“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林殊看着我,眼中大雾迷蒙:“你爱他是吗。” “是,我这一生,此后余生,永远只会爱苏言一个人。我们会白头偕老,矢志不渝。”我一口气说完,异常坚定看着他:“摄政王,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早就死了,请节哀。” “是这样吗……呵呵……呵呵呵呵……”林殊慢慢向后退去:“我还会来找你的,小隅,我不相信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是真心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林殊说罢,不愿意再听我后面的解释,直接飞出了我的寝殿,消失无踪。 我舒了一口气,倒在藤椅上,头疼不已,我怎么招惹上这么一朵桃花的? 重要是我全然不自知,这林殊莫非是魔怔了不成,怎么就一口咬定我就是他的妻子?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小虎哥哥呢? 罢了…… 小虎哥哥知道了,说我和魏莫笙拉扯不清,又勾搭上了林殊这个红颜祸水,指不定怎么想我呢。这个大醋包,肯定要气死了,我还是不要告诉他了。bigétν 不过林殊……这个名字…… 哎呀呀,不想了,什么林殊李殊,都让他见鬼去吧。 下次他若是还敢来找我,我定要让他吃点苦头,姐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死缠烂打之人,这摄政王身为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这么不讲道理,专门勾搭有夫之妇,真是恬不知耻。 我继续睡着我的觉,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到有人轻轻把我抱起,我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双手顺势挽上他的脖子:“小虎哥哥……嗯……” “小懒猪,睡在外面不热吗,你看看你,衣襟都湿透了。”苏言轻柔地拿汗巾替我擦去脸上的汗渍。 “我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吗。”我道:“你这几日这么忙,我还不是想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我,怎么,这样也不可以吗。” “好,我抱着你回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 苏言轻轻把我放在床上,替我脱下鞋子,我翻个了身,滚到床角:“忙事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哈,心无旁骛。” “你小心点,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 “算了吧,你知道要让我乖乖坐着,那是万万不行的。” “好好好,那你先自己玩玩,我把今天的奏折看了,一会儿再陪你好不好。”苏言轻轻揉揉我的头。 “好好好,知道皇帝陛下贵人事多。”我撇撇嘴。 苏言轻笑一声,走到案前,拿起十五国的各种提议书看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看他的侧颜,心里暴跳如雷,这该死的臭男人怎么就偏偏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那什么天下第一美男林殊,再好看能跟我的苏言比吗,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我的小虎哥哥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我傻笑着,认真的男人真是太帅了吧。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揽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说:“你怎么这么好看呀,好看到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想见你。” “又胡闹了。”苏言转过头,蹭了蹭我的额头:“你这样我还怎么看折子。” “不要不要……”我挽上他的肩膀,像一只树懒一样趴在他的身上,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一直一直在我的身边,这种喜欢与我当时喜欢苏凌的全然不同的,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我依赖他,想见他,想无时无刻都见他!脑子里分分秒秒都是他!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黏人的牛皮糖了? 第213章 你会万劫不复的 “你个黏人精。”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依偎着他,打了个哈欠:“你看吧,记得好好看,早点看完早点陪我玩,我靠着你睡一会,不准推开我听到没有!” “好。” 我半眯着眼看着他,一缕乌发垂在他的手上,那缕乌发摩挲在手上,麻麻的却是我的脸,像片片晚霞,大把大把地烧起来。 碧空如洗,微风猗猗,他的侧颜拥着夏日独有的暖扑向我的眼。 我的心也随着这流淌的时光,悄悄溜走了。 苏言对我很好很好,十五国大会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我之前跟他提到过盐都,苏言也答应有时间就带我去看一看,他告诉我,盐都也是他和小星星相遇相识的地方。 这让我对盐都更有一分好奇在了。 我的手臂渐渐好了,吃东西也能自己拿,不安分地于是又往外面跑。 当然,这种调皮捣蛋的事情肯定是要拉上我的好基友魏莫笙。 魏莫笙虽然人长得好看了,也长高了,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我随口哄骗几句,就跟着我出来了。bigétν 当然,我是说带他去看美女。 “你说的哪有美女啊。”魏莫笙撒泼,赖在原地不走了:“老子不干了,你带着老子走了那么远,哪里有什么美女,骗老子,老子要回去了。” “哎呀呀,大头菜,你别着急嘛。”我道:“跟着我跟着我。” “那到底还要多久嘛。” “一会就到了。”我上次出去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处贵族小姐品茶的地方,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子,年纪与我相仿,青春年华最是不计较礼数,反倒显得洒脱自在,可是只要我出现,一个一个就正襟危坐的,搞得我很不舒服。 于是我就带着魏莫笙来偷墙角,说不定能看上哪个美女让魏莫笙不要再痴迷于歌儿,歌儿也早日解放。 终于到了那处花苑,我和魏莫笙静悄悄地潜入,远远就听见女子的调笑声,魏莫笙明显来了兴趣,我们爬上篱墙,趴在墙头,远远看到一群莺莺燕燕,真是有趣的很。 “大头菜,你快看一下,你喜欢哪个,带回去做侧妃啊。”我道:“我打听过了,这里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会给你那大魏国丢人的。”bigétν 魏莫笙淡淡扫视了一圈,冷笑道:“小萝卜,你带我来就是让我来看这些?你觉得这些货色能让本太子心动吗。” “啊?”我看向他,腮帮子鼓起来,真是可爱极了:“你不喜欢这种?” “你是不是在考验我?” “考验你什么啊。” “考验我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真心的。” “……”说实话我真没这个考虑,我只是单纯想让他放过歌儿,放过这段因为我阴差阳错的孽缘。 “我告诉你,林小隅,我魏莫笙言必出行必果,说过的话是不会改变的,我也要学林殊一样,只有一个妻子,这个妻子必须是歌儿,我一定要为了我的爱情,勇敢拼搏一次。” “……”我滴个娘亲呀。 “你试探我!没关系,随便试探我,无论你怎么试探我,我魏莫笙矢志不渝,初心不改。” “……”我滴个仙人板板呀,大哥我是真没想试探你啊,你自己看上哪个赶紧带走别再烦我们歌儿了。 “怎么样。”魏莫笙鸡贼地看向我:“我这个表现你还满意不。” “满意……呵呵呵……满意……太满意了。”我冷笑两声。 “嘿嘿嘿,本太子可聪明了。”魏莫笙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你想用这种方法试探我的真心,现在满意了吧,是不是可以把歌儿许配给我了。” “再看吧,再看吧。”我耸耸肩,你不看美女,我自己看。 我一扫视,等等……那个是…… 我在花簇中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少女,带着半片面纱,梳着碧空云髻,拿着一朵娇艳的白蔷薇,安静地立在人群的最角落,虽然带着面纱,但是我能一眼认出她,这种不需要看脸就有的美丽气质,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一颦一笑皆是比那万花盛开还要惊艳。 林汐?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摇摇魏莫笙:“你看那里……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美女。” “哪儿?” “那里,就是那里。” 魏莫笙顺着我的手指看去:“没有人啊。” 我擦擦眼睛,刚刚看到的林汐真的不见了。我再仔细环顾也没有看到林汐的身影。 “哪里有美人啊。”魏莫笙道。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我抬头:“太阳太大了,还有点晕,回去吧。” 回到寝殿,我正欲看看书,推开门却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关上门就准备离开,门没关上,被苏凌抵住了。 他一只手夹在门中,已经被勒红,我只好放开门。 “你来做什么。”我道:“王爷还真是清闲的很。” “我来带你走。”苏凌道:“离开吧,林小隅。” “真是好笑啊,这个问题王爷不是问过我了吗,我也给过答案了。”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当真是本王最后一次问你。” “不必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不是向往自由吗。”苏凌道:“本王给你自由,你可以走了。” “我从前的确向往自由,我也喜欢自由,但若是被关在笼子里,却可以给自己心爱的人唱歌,我宁愿做一只金丝雀。” “你不要执迷不悟!”苏凌有些生气,他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识时务,自己调查过了,当初的确是这个女人救的自己,所以自己才不想对她有所亏欠,才让她离开苏言这个深不见底的魔头,可她竟不识好歹! 我看不出苏凌心中所想,道:“如果王爷觉得现在想起来了,想报答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大可不必,我说过了,救你和我林小隅一点关系没有,你和你的林汐公主也好好过吧,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离开吧,林小隅。”苏凌道:“你会万劫不复的。” 第214章 你骗人 “王爷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我道:“现在我们互相捏着对方的秘密,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你觉得,谋逆之罪,够你死几次呢。” “你敢。”苏凌掐住我的脖子:“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敢。”我道:“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 “说的好。”苏凌松开我,冷冷道:“既然你说得如此,那我们之间恩怨两清,本王最后一次问你,你走不走,如若不走,从今往后,本王不会再管你半分。” “我已经给过爷答案了,小隅也一直只会有一个答案。” “愚蠢。”苏凌拂袖离开。 我松了口气,看来今日看见的林汐是真的了,不过她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应该呆在凌王府吗,这十五国大会越国来了不少人,她这样被发现了带回去可怎么办。 罢了罢了,这也不是我这种外人能管得着的。 我慢悠悠地拿起一本书,慢慢读着,话说苏言看的都是一些什么书,无聊死了,一点有意思的都没有,全是一些治国大策兵法武器之类的,就没有小说给我看看的吗。 罢了罢了,治国大策就勉强看看吧,总比没有看的好。 我看着看着,眼皮上下跳动,不知不觉就趴在案上睡着了。 醒来时,苏言还没有回来,天已经黑了,我还饿着,就自顾自推开门去小厨房要点东西吃。 推开门,就看见一袭紫绸半挂在院子里的老树上,顺着紫绸望去,林殊半坐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我。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月华洒在他的身上,镀着一层淡淡的银边,发丝偎依在肩上,一双眼平静无波无澜,却仿佛将这满院的温柔都融入了那一双眼睛里。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我吓了一跳,连忙关上门。 不知过了多久,我估摸着这人也该回去了,又慢慢推开门,却还是看见他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曾。 我无奈道:“你下来吧,我们好好谈谈,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 这寝殿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一个大活人在这里这么久,都没人发现的吗,他怎么进来的! 罢了,武林第一高手,连三叔都敬仰九分的人,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林殊从树上跳下来。 “坐。”我邀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他拿出一壶酒,备好酒盏:“喝点吗。” “我不会喝酒。”我摇摇头:“小虎哥哥也要我不要喝酒。”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喝酒吗。” “为什么。”我道:“因为我喝了酒就很容易耍酒疯吗。” “不,因为你喝了酒,说的话,全都是真话。” “是这样吗。”我尴尬笑笑。bigétν “喝一杯?” “好……好吧。”我也只好答应:“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一直在这里。” “呆了一整天?” “嗯。” 我看他额头上的细汗,这夏日毒辣的阳光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拿出自己的汗巾:“送你了,我还没用过呢,你擦擦吧。” 他愣了愣:“谢谢。” “没事,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你……你想好了,要和我回楚国吗。”林殊有些激动。 “不是。”我道:“我是想跟你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要再深究了,把握现在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我是觉得,这家伙竟然铁定认为我是他的过世妻子,别人没发什么疯,我看都挺正常的,如果是一时间看错了眼,认错人了还好说,这都看了我多少次了,还是这么痴心不改,只能说明一点,第一,我真的和他的妻子很像,第二,就是他要找的是就是“我”。 这个我,自然不是我林小隅,说不定是林雨那个丫头和这摄政王有什么联系,又要避免自己身份泄露,编了个名字,林小雨,这越国口音雨和隅音调不分,我又恰好叫这个名字。 哎……都是冤孽啊。 林雨,你说说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我觉得应该是苏凌没有真的把她杀死,她被这个男人救了,两人朝夕相处就产生了情愫,加之林雨又对苏凌心如死灰,于是许下了终身也说不定。 “小隅……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无论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做是年少不懂事,胡乱说的罢了。” “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过什么东西,自然也不存在想起来。” “所以你装作不认识我,都是在和我演戏?” “不错。” “小隅,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林殊捏住手中的酒盏,青筋暴起。 我给自己斟了一壶酒,压压惊,壮壮胆:“我很清楚,你不是说我喝了酒就会说实话吗,那好,我先自罚三杯。” “不准喝!不准喝!”他害怕,他害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奈何我已经三杯酒下肚:“林殊——你真是个傻子,还傻傻得等了我那么多年,还一直找我……真是好笑死了,谁记得你啊,谁记得你的承诺。” “林小隅,你喝醉了,你回去休息。” “我没醉。”我推开要扶我的林殊:“什么狗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都要感动死了。”我冷笑道:“谁在乎啊。”bigétν “够了!” “你不是要听吗,我就告诉你,我很烦你,很烦你,很烦你,你能不能不要纠缠我了。” “小隅……不……你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把真相告诉你,你不是想听吗,怎么又不愿意了。”我道:“我爱的只有苏言一个人,无论你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付出,都得不到任何的结果,你明白吗。” “你骗人!”林殊怒道:“那时候,你明明拉着我的手,定下两年之约,你说你会等我回来娶你,你说你已经不找他了,你说你已经放下他了,你要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 第215章 那是骗你的 “那是我骗你的。”我冷笑道:“你不会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吧,你堂堂楚国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不会还这么幼稚吧。” “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骗你的。” 林殊不可置否:“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你告诉我你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都是骗我的?” “不错。”我又喝了一杯:“情话谁不会说啊,傻子。” “你在骗我!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是在骗你,从头开始我就是在骗你,我只不过是看你生得好看,能力强,找个依靠罢了,现在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至于你,备胎而已。”我道:“知道什么是备胎吗。” 我一字一句说道:“就是那种,让你得不到,还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然后一点一点给你幻想,又亲手打破,然后再给你幻想,再让你为我付出一切一切,然后再打破,真是个傻子。” “林小隅——” “我不值得,林殊,你回楚国,找一个好姑娘吧。” “你说江南很美,杨柳依依,要和我一起去看,你是骗我的吗。” “江南有什么好看的,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早就看腻了,自然是骗你的。” “你说我是你最亲的人,最亲最亲的人,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我……” “那也是骗你的,那有什么最亲的人,更何况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 “你说……你说……你说回到楚国,你要跟着我吃遍天下美食,游遍大江南北……” “呵呵,我现在在未央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何必跟着你辛苦奔波呢。” “你说……你说你爱上我了,要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也是……也是骗我的吗。” “那是骗你的。”我重重地说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林小隅!” 我道:“问够了吗,可以走了吗。” 月色微凉,他的脸色比这月光还要凄凉。 眼前的姑娘,他已经全然不认识的,他的小隅不会对他这样的……她不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玩什么……他不愿意相信,他不会相信…… “傻子。”我道:“我从一开始喜欢的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自欺欺人呢,闹了个乌龙,成了个笑话。” 他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回忆翻江倒海,喷涌而出。 “小殊你也痛吗。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这病会传染的对不对……你放我下来吧,放我下来……我不想看你痛,我不想……”ъitv “不会……不会传染的。我们回家。夜小马会医好你的,有他在,我们都不会痛了。” “好……好……” “累了吧,好好睡吧。” “小殊,你冷静一点,现在是腊月,很冷的,你这样会感冒的。” “我很清醒。林小隅,我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你仔细看好了。” “小殊,原来你是要给我展示你的胸肌啊,我的天啊,你怎么做到的,能把胸修炼成胸肌。厉害啊……完全不用穿小背心了啊。厉害啊……佩服啊……小殊,你不会平时都是这样……小背心……哦不,肚兜,肚兜都不穿的吗。” “摸够了吗。” “小殊……你……你……你是男人吗……” “是,如你所见,林小隅。” “怎么会……怎么会……” “你不是说,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喜欢你,你都不会理睬呢,林小隅,可是你也说过,你喜欢我。不是吗?林小隅,如果说,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理睬我吗。” “这座宅子就赠与你,我与你约定好,两年之后,我一定带着十里嫁妆来迎娶你。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林殊的妻子,我林殊这一生,唯一的,唯一的妻子。” “那到时候,我想坐一坐很多人抬的那种大轿子。” “好。” “我还想要吃好多好多特色菜,如果有红烧猪脑就最好了。” “那我学,学会了给你做好不好。” “那你学会了就教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有钱之后可以做什么,我们俩成亲之后,好多好多好玩的事情,我们一一去做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都陪你去做。” “你看看,我们分开两年这么久,两年啊。这么久的时光,我都害怕你被其他比我好看的小姑娘拐跑了,我也不能送你什么。索性就把这块鹅卵石送给你吧。这块鹅卵石是上次我与夜小马出去玩的时候捡到的,你看他的形状,特别像一个爱心是不是。” “什么是爱心。” “就是这个形状,在我们家乡,这种形状的爱心就代表着喜欢。” “那我以后看到这块鹅卵石我就像是看到了小隅,如果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我都不看,只看这块石头。” “那可不,这两年我寻思着学学什么雕工,把我们家乡的那些小玩意雕出来,等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一一给你看。” “好。” “小殊,明天什么时候走。” “很早。” “夜小马也去吗。” “嗯,不过会有两个老人来这里陪你。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昔日朋友,我相信你们在一起一定可以过得很好。他们也都有武功,可以保护你,只等我两年之后,正大光明地将你从大晋娶回。”ъitv “你知道热恋中的人一旦分开会怎么样吗。” “会如何。” “会得相思病啊,我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我想一直黏着你。其实我不是一个黏人的人,我知道说这话你也不相信,我本来不想说这些,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总觉得反正都要走,说这些未免太过矫情,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想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其实对我自己没什么自信。我长得又不好,也没什么特长,脾气还不好。我害怕你离开我之后会喜欢上别人……” “不要害怕你并不是一无是处,你能让我林殊死心塌地,就是你的特长。你且等等。” “你做什么。” “写婚书,有了这封婚书,我就绝不会食言。倒是你,莫要看上了邻家的公子才好。” “你可别讥讽我了,就我这样,不吓死隔壁公子才好。” 月光溶溶,无比凄凉。 第216章 忘记?我忘记了什么?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 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有时候人的缘分很微妙,有时候又很无情,明明之前情谊相投之人,转眼间就有可能彼此不相认。 就像眼前的少女,分明是她,却又不再是她。 林殊抢过那壶酒,一口气下肚,凄凉地笑着:“林小隅,我找了你这么久,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在怨我,怨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你,没有早一点来接你?” “你想多了。”我道:“摄政王,我是真的不爱你,从未爱过你,你的妻子已经死了,我再说一遍,她已经死了。”biqμgètν “死……死了?” “是。”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林殊将酒壶摔碎,捡起一块碎片,“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的话,我不相信。” 他慢慢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血痕,白皙的肌肤上血流如注,触目惊心。 我一愣,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 我本能地想阻止他,但一咬牙,冷漠道:“谁会管你,你死就死远一点,别在我面前死。” “好……好得很……”鲜血淋漓,我纵使再看不下去,也只能逼着自己看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死了这件事实,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给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让他彻底忘掉。 林殊看着眼前少女漠不关心的眼神,无动于衷,他的心好似片片被剥离,怎么拼也拼不好了。 林小隅,你好狠……你够狠…… 他自己明明知道,早该知道的,他的小隅一开始就喜欢的是那个人,从来不曾爱过自己,当初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也不过是可怜自己,也找不到他罢了。 如今她找到他了,心中又怎么会再留给自己一点位子? 可惜自己太傻太傻,对她爱得太深太深,坠入深渊,无法自拔。 “林小隅……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忘记我,辜负我,都没关系,我只是怕……我只怕你忘记了。”林殊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再加上之前受过的伤,双目一黑,晕死过去。 我的心猛地触动了一下,疼痛随即蔓延而来,慌乱地跑进屋,拿出伤药和绷带,慌忙地替他包扎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只有这样,我才能……我才能让你认清现实。 你的妻子已经死了……活在回忆中是那么痛苦。 我的手碰触到他的那一刻,大脑剧痛起来,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说过,小殊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就算以后找到了他,小殊也要跟我在一起,他人很好的,你跟我们一起,我们是一家人,好不好?” “不找了……不找了……我不找他了,我不找了,我跟你去楚国,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你了。” “小殊……我好喜欢你,你一辈子就娶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们家乡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生孩子会不会很痛啊,我有点害怕,要不然别要小孩了,还打扰我们过二人世界!” 这是……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痛……好痛…… 这是林雨的记忆吗,现在跑出来做什么,我才不要回忆起这些,你自己的桃花债,跟我林小隅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难受,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又拿刀子在碎渣子上面疯狂戳烂,搅成一团。 世界上所有人忘了我,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怕你忘记了…… 林小隅,我怕你忘记了。 我忘记……我忘记什么…… “林姑娘!你怎么了。”三叔看见我痛苦的样子,忙跑来扶住我。 “三叔……你怎么来了。”我道:“小虎哥哥呢。” “陛下说有点急事,要我回来告诉你不用等他了。”三叔看向倒在石桌上的人:“这是……摄政王?”三叔看到倒在石桌上的人,震惊道。 “是……”我扶着三叔,道:“他下手一点也不留情,你快去太医那里找个太医过来,这么好看的手留疤就不好了。” “好。” 三叔眨眼睛就提了个太医前来,太医浑浑噩噩,还沉溺在被人提过来的惊恐之中,转眼间又看见了我。 “皇后娘娘……” “快……快帮他看看。”我坐在石凳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刚刚流了好多血,我先拿绷带和伤药给他止住了。” “好。”太医拆开绷带看了看林殊的伤口:“这摄政王是怎么了,这刀痕深入骨,着实严重,短时间内这手是拿不起来了。” 伤得这么严重吗。 “你好好帮他看看,用药这事上别吝啬,别留疤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我道。 毕竟这是林雨欠他的,也是我林小隅欠他的,既然林雨死了,那么我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太医拿出针线,一针一线地替他缝合着,我看着他的脸,心如刀绞。 林雨的情绪还在影响我吗,为何我会如此难受。 紫衣……紫衣…… 良久之后,太医道:“先让摄政王好好休息,等臣回去开药,届时好好调理就行了。” “好,多谢太医了。”我道:“小林子,把他送回去吧。” “诺。” 三叔带着太医又唰的一声没影了。 我端详着林殊的脸,越看越心烦意乱,越看越头痛欲裂,索性不再看他,这年头是怎么回事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要带我走,先是苏凌又是林殊,真是奇奇怪怪。 三叔回来后,我让他将林殊送回去,并且让他告诉林殊的仆从,说是他们在树下捡到的,那时候他还血流不止,是他们让太医给林殊看好的伤口,千万不要提到我。 非要问到我,就说是我让林毅把他扔出去了。 一刀两断做到这种程度,我还是够意思了。 我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既然喜欢苏言,我就不会和其他人有任何的牵扯,不然徒增误会,何必苦恼自己呢。 biqμgètν 第217章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那之后,我听说楚国没有等到十五国大会结束,就匆匆回国了,临走之前,林殊还托人给我捎了一封信,信里放着一颗鹅卵石,是爱心的形状。 信中只有一句话: 吾之妻亡故,此生不复再娶,允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言,百年之后赴黄泉以相认,愿皇后娘娘与陛下帝后和鸣,白头偕老。 殊亲笔。 我愣了愣,这男人……怎么如此执迷不悟呢,此生不复再娶,罢了,林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你应该感到庆幸呢,还是悲哀呢。 你爱的不是这个爱你的人,真是可悲啊。 林殊走后,还有一个痴情种没有解决,那就是魏莫笙,话说我上次找他出去之后,他便一直觉得我是在考验他,以至于他无休止地缠着我,问我他表现得怎么样,以至于后来我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我在考验他,我的个娘亲啊。 这也不是办法啊。 于是我打算找他好好谈一谈,之前都是帮着歌儿想办法支开魏莫笙,但如果魏莫笙心意坚决,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一次,把歌儿托付给他呢。 于是乎我问他:“你是真的喜欢芭歌,想和她一生一世吗,你的青梅竹马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一个婢女呢。” “爱情这个东西玄妙,我就是喜欢她,歌儿长得好看,冰雪聪明,我为什么不喜欢。” 这倒也是。 “行吧,我会去帮你问问歌儿的。” 晚上回到寝殿,我单独将芭歌找出来,与她说了此事,其实这些时日和魏莫笙的相处,我觉得他对芭歌未尝不是真心:“你就不考虑一下吗,若是到了魏国做了太子妃,那么也不必为奴为婢了。” “小隅,事情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很多事情,你未必能看得明白。”biqμgètν “你是觉得魏莫笙对你不够真心吗。” “真心易变,更何况魏太子年纪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心,又谈什么真心呢。” “那什么是。”我道:“他都愿意为你忤逆他父皇的指婚,为你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这不算真心,又有什么是呢。我只是觉得,歌儿你把所有东西,所有情感都看得太凉薄了,其实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未免没有真心。” “小隅,他喜欢的人并不是我,他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难不成……是……陈茵暖?”我道:“他说他不喜欢她……”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对我的喜欢也只不过好奇感罢了,更何况那天下水救他的人是你,不是我。”芭歌道:“早些休息吧。”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我已经把魏莫笙的话带到了芭歌这里,也算是帮他说话了的,芭歌心意已决,我也觉着魏莫笙的喜欢不太靠谱。 回到寝殿,我拿一本书滚到床上,闭上眼眼神,脑袋里就闪过紫衣少年的身影,他牵着我躺在芦苇荡里看星星,我们立于亭中听雨抚琴,白雪下缠绵悱恻…… 我猛地睁开眼,好痛…… 这些片段像刀片一样,割在我的大脑中。 再加上我之前很多时候都会看到这个身影,有时候我觉得像林殊,有时候又觉得不像,林雨失踪的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我知道她是她我是我,这些回忆不会让我困扰,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 入了夜,微凉。 我提起鱼皮灯,赤着脚,兀自走到寝殿门口,站在红漆柱下,眺望着回来的长廊,期盼着能在长廊上看见我想看见的那个人。 苏言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少女赤脚薄衫,慵懒披发,提着一盏微薄的小灯,立在长廊的尽头,不施粉黛,眼神迷迷糊糊,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眼睛里似有了万千星辉,忽地亮起来。 长廊两边有游鱼似的小灯悬挂,好似满天繁星,装饰着这一条回家的路。 院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少女奔跑而来的脚步声,我扔下灯,向他跑过去,一把钻进他的怀里,糯糯道:“我想你了。 biqμgètν” 苏言俯身下来,摸着我的头顶,吻在我的额头上:“安好。” 苏言把我背起来,捡起地上的小灯递给我,我提着小灯,替他照着前面的路:“这几日辛苦啦。” “冷吗。”苏言摸了摸我的脚丫,冰冰凉凉:“你看看你。” “不冷。”我笑眯眯地摇摇头。 “那也不许再如此了。” “好的,遵命!” “这几日是不是又偷偷和魏太子出去玩了。”苏言含笑。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心虚道。 “我还不知道你吗,撒谎。” “好嘛……我和太子殿下那是真挚的友情,嗝……” “那摄政王提前离开的事情也和你有关吗。”苏言道:“听说他三天两头往你这里跑。” “是啊,怎么啦。”我道:“不过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随便聊聊罢了。”biqμgètν “就如此还气得离开了?” 我道:“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吃醋了。” “你怎么老是吃醋呀,谁的醋你都要吃。”我道:“你是大醋包吗。” “是。” “好嘛,小虎哥哥是大醋包,千年大醋包。”我道:“小虎哥哥……我……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也可以说没有想起……这些事情干扰着我……我该怎么办。” “是什么事情。” “很多年前的旧事了。” “你还愿意接受它吗。” “不是我自己发生的,是别人做的,可是跟我关系很大的。” “既然是别人做的事,你如果不愿意接受,那就不必沉溺于过去,把握现在,展望未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道:“我们会一直一直这么下去吗。”我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吐着泡泡:“有人跟我说,真心易变……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你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什么。”苏言轻轻道。 “小虎哥哥……”我趴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合了眼:“苏言,我喜欢你,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218章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十五国大会接近尾声,晋国作为东道主,将要举行一场皇族狩猎,猎物最多者,就拔得今年头筹,下一年的十五国大会便在那个国家举行。 对于十五国大会来说,这皇族狩猎,莫过于是十五国大会的头彩了。 参与者必须是皇族成员,虽然我不会骑射,但身为一国之母,我也要出席,更何况苏言不在乎这个名额,只是想带着我骑骑马,玩玩罢了。 苏言苏凌作为晋国最后的两个苗子,实在是磕碜,本来楚国没有退出的话,此次皇族狩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那武林第一高手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又空手赤拳制服了白虎,名声更是传的风风雨雨。 苏凌经过我身边时,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带着一种嘲讽和无奈,我看不惯他,就躲开了他的眼神。 各个国家派出的皇家弟子已经集结完毕,只待苏言和他们喝了临行酒,就可以正式开始了,时限从辰时到戌时,戌时之前到营帐集合,届时会放烽烟提醒时间已到。 猎物不仅要比拼数量,也更是要比拼品质和稀有度,群雄逐鹿,各展风采。 “今年的魁首非我魏莫笙莫属了,各位,承让承让啊。”魏莫笙跳上马,背上弓箭。 另一公子道:“这摄政王不在,自然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太子殿下莫要把话说得太绝,一会儿下不来台面,那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哈哈哈,既然如此,我等都不客气了。” 又一公子跳上马。 苏言道:“上酒。” 小黄门们把酒一一满上,苏言道:“请。” 各路公子小姐,喝了酒,策马而去。 皇家狩猎,参与者无论是男女皆可,众人离开后,苏言也跳上马,夜莺和寓居跟着,他伸出一只手来:“上来。” 我被苏言拉上马,他将我揽在怀中:“我带你骑骑马,你若是喜欢什么小动物,就让夜莺给你带回去,不过这野生的野性大,你可得管得住了。”ъitv “我还有一只小兔子呢。”我道:“既然野性大,那就不必强求,给它们自由飞翔的天空不好吗。” “好好好。”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说这些,自然是好。” “别秀了,我都酸了。”夜莺撇撇嘴:“死性不改。” “哎!夜莺你几个意思。” “没意思。”夜莺策马而去。 苏言轻笑,也跟了上去。 我们在树林里穿梭,碰到了苏凌便一起同行了。 “皇兄。”苏凌道。 “阿弟,你说这次的狩猎大会,哪一家会拔得头筹。”苏言道。 “此前本以为是摄政王,没想到他竟提前回国,这可不好说了。”苏凌道:“又或者是皇兄信中自有答案。” “答案不敢有,但十之八九。”苏言道:“阿弟可有什么想狩猎的。” “无。”苏凌道:“皇兄无意争下一次的大会举办权,臣更没有了。” “你为孤办事辛苦,别整日里呆在王府,暮气沉沉,哪有个年轻人的样子。”苏言道:“就该去跑跑跳跳,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与孤说便是。” “臣不敢。”苏凌道:“为皇兄办事是臣的本分,职责所在,不敢不从。” “此前将那些棘手的案子交给你,你明白皇兄的意思吧。” “明白。”苏凌道:“皇兄是想考验臣,磨砺臣。” “你明白就好。”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一前一后说着体面的话,我听着是真难受,感觉在看宫斗大戏。 “陛下,要不然您和凌王殿下比试比试。”夜莺突然道:“两人同时骑射,看看谁的猎物多。” “此主意不错。”苏言道:“孤是许久没有和阿弟比试了,想到小时候,阿弟总能胜孤一筹,在武这方面,阿弟还是一骑当先。” “不敢。”苏凌道。 “那就以这方圆五里为界,一炷香的时间,看看阿弟进步如何。” “诺。” “既然两位主上兴致如此好,那我和寓居也要来凑凑热闹。”夜莺道:“指不定赢了主上,还讨个奖赏,陛下就不要小气舍不得了。” “来来来。”苏言道:“今日兴致好,准了。” 夜莺哈哈大笑。 苏言摸着我的头,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一炷香之后你来看看我们的战果。” 我乖巧地点点头:“好的,一炷香嘛,你要加油哦!” “好。” 苏言笑着说:“回家给你做糖醋排骨。” “嗯嗯嗯!” 四人策马而去,我靠着树干,静静等待着。苏言做饭那叫一个好吃,说的是皇帝不识五谷,那放在苏言身上肯定是没有的事,他做家常菜做的那叫一个绝,而且他还偏偏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家有美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此生得这一男子,该是何等的幸运啊。 他们四人比试,我还真不好说。 夜莺和寓居的武功都是人上人,苏凌也是个狠角色,苏言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则也是十分狠辣,四只大老虎在一起,还真是不知道哪一只比较厉害。biqμgètν 总归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我靠在树干上,默默数着时间。 默默地……默默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光下彻,天空有些泛黄,我迷迷糊糊醒来,晚霞满天,霞光万道,树叶下影影澈澈,已经是傍晚了。 一炷香有这么久吗。 我怎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慢慢爬起来,衣服已经弄脏了,身上也沾了泥巴,看起来十分狼狈。 “小虎哥哥——”我朝着树林大喊一声,除了我的回音以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小虎哥哥——” 回答我的只有我的回音。 “苏言——” “苏言——” 天渐渐黑了下来,温度也下降得很快,我打了个哆嗦,觉得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若是天全部黑下来,那就不好找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找不来回去的路。 苏言他们不是会回来找我的吗,是不是迷路了?还是说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莫不是遇上了什么猛兽吧。 我担心起来。 第219章 却道是旧相识 我不再坐以待毙,拿了很多石子,一边走一边扔,努力找着来时的路。 可是天已经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这里又是猎场,皇家狩猎早就该结束了,这里猛兽多,若是到处乱走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我已经完全是在抹黑着走了,可是如此耗下去只会白白浪费体力,我还是呆在原地等苏言来找我吧。 刚刚准备好这个想法,只听见一声狼嚎。 我扭头一看,一双绿色眼睛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一愣。 野狼不给我反应的时间,直接扑了上来,我的小腿立刻被咬下了一块肉,好在苏言临走前给了我防身的银针,我将银针插入野狼的后脑勺,这银针上有剧毒,野狼即刻毙命,只不过腿上的伤让我行动困难,血腥味更会引来其他猛兽。 我只能简单包扎一下,迅速离开这里。 我一直走着,背部紧贴着凹凸不平的山壁,希望能借山石的冰凉降低身体的灼热感。经过粗糙处理的伤口一跳一跳地抽疼着,连带昏沉沉的脑袋也跟着疼痛滚烫。 我知道自己在发烧,不敢睡下去,怕睡沉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于是用手紧抓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就狠狠地扎自己一下,以此保持清醒。 即便如此,失血和疼痛让我自己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奔逃间一脚踩空,从斜坡上滚落。 摔得七荤八素,身上血迹泥巴还有枯枝落叶混杂,看起来十分狼狈。 疼……好疼…… 四周此起彼伏的野兽声让我感到害怕,心中更是担心苏言,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他是不会扔下我的,只怕是他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我得快一点找到回去的路,然后告诉他们,让他们快去找苏言……我怕他们遇到危险。 这个信念支撑着我,只是一天未曾进食的肚子经不起我如此折腾。 一只山蚂蚱突然从眼前草叶上跳过,落在树皮上,我一把抓住,这样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 我没有时间再慢慢地寻觅食物,只能边走边顺手找些能吃的东西,有涩苦的野果,也有一些让普通人汗毛直立的虫豸。事实上,当一个人饿到一定程度,只要没毒,是什么都能入口的。 我凭借着微薄的月光,还有马蹄印,拖着沉重的步子,终于找到了营帐所在之地,看着面前莹莹火光,我欣慰地舒了一口气。 我远远地便看见军队严严实实地把营帐围住,营帐里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太医络绎不绝,而他们所去的同一个方向,就是王帐! 苏言……苏言出什么事情了! 我慌乱地奔过去,岂料又摔倒在地上,被树干刮花的衣服,好不容易跑到侍卫前,刚要进去,就被拦住了:“你是哪里来的人,走开走开。” “我是皇后娘娘。”我急忙道:“陛下出什么事情了,你快让我去看看。” “皇后娘娘?”侍卫们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野丫头,就你这样还皇后娘娘,我看你说我是天皇老子我都信。” “不是,我真的是皇后林小隅,你快放我进去,陛下出什么事情了!”我情急之下去推他们,却被他们推翻在地,压着腿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滚,再不走,小心老子杀了你。”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袭碧绿色的裙子被刮的皱皱巴巴,鲜血和汁液混杂,身上也挂了彩,的确不像个皇后的样子。 可是我着实担心苏言:“你们让本宫进去,本宫就不和你们追究,不然本宫要好好收拾你们。” “呦呦呦,还本宫。”侍卫们哈哈大笑。 “谁在那边吵闹。” 我抬眼看去,仿佛看到了救星:“魏莫笙!魏莫笙——” 魏莫笙听到我叫他的名字,慢悠悠地走过来:“你哪位啊。” “我,林小隅。” “小萝卜?”魏莫笙这才挨得近了看,看到我的面具,恍然大悟,“你怎么在这里,身上还搞成这个样子。” 我道:“别问那么多了,你快带我进去,是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他们来来往往,还端着血水。”biqμgètν “你们还拦着干什么。”魏莫笙怒道:“还不让开。” 侍卫们只好让开。 我随魏莫笙进了营帐,一瘸一拐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魏莫笙看了看我的脚:“你的腿怎么了。” “被狼咬伤了。” “被狼咬了!?”魏莫笙蹲下来,“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哎呀,没事没事,快带我去看陛下,陛下到底怎么了。”我道。 “真没事?” “真没事。” 魏莫笙扶着我一瘸一拐地来到王帐面前:“陛下……倒是没什么事。” “没事?”我一愣:“没事怎么会有那么多太医。” “言哥哥是没什么事,只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受了重伤,言哥哥说若是这些太医救不活那个姑娘,就让他们全部陪葬。”魏莫笙道。 姑……娘……? 我一愣。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听说今日凌王殿下和言哥哥一起比试骑射,有一姑娘从林中窜出,言哥哥以为是只梅花鹿,一箭射去发现是个姑娘,好像还是个旧相识,于是把姑娘抱回来了。看言哥哥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着急的样子。”魏莫笙道:“你的陛下没什么事,你大可放心。” “姑娘……旧相识……”我有些站不稳,刚刚还没觉得多疼的小腿火辣辣地疼起来,我立于营帐外,掀开一小撮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床上躺着的一位姑娘,苏言坐在她的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那张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有了害怕和担忧,他一遍又一遍吻着那只手,仿佛将要失去什么珍宝一样。 我的身形晃了一下,看向魏莫笙,目光呆滞。 原来只是我一直在为他找借口,他们四人在一起,无论是遇到什么凶兽都能化险为夷,我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不管我的。 我还以为……我以为…… 本就靠着毅力支撑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了,我双目一黑,笔直地倒了下去。 第220章 他把我忘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毛毛虫,这只毛毛虫是一直可以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它告诉所有人它可以变成蝴蝶,后来毛毛虫的确变成了蝴蝶,却不是这只毛毛虫,原来它只是一只普通的毛毛虫,一只不会变成蝴蝶的毛毛虫。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想抬腿,却发现没了知觉。 芭歌和小吾在我身边照顾我,见我醒来,小吾哭着说:“小隅姐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你都躺了整整三日了才醒来,身上还全是伤口。” “小吾……” “可惜这营帐中的太医都被陛下叫到王帐那边去了,根本没人来管姐姐,我和芭歌去要人,却没想到被赶了出来,说是什么除了太医谁也不能进。”小吾愤愤道:“好在芭歌懂些医术,小隅姐姐这才有的救。我真是不明白了,姐姐你是皇后,怎么连一个太医也不愿意来。” “必然是有事吧。”我自顾自地说道:“必然是有什么事……一定是这样的。” “我知道,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姑娘身受重伤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该一个太医也不派给姐姐吧。”小吾还要说下去,芭歌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了,小吾赌气道:“我就是抱不平。” “没事……没事了。”我咬着牙,道。 芭歌道:“我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你的伤口很重,还是要太医来看才行,不过现在王帐那边我们也去不了,所有的太医都在那里了。” 我缩回被子里,瑟瑟发抖,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像有什么从我的心空掏空了,什么也不剩,什么也没有。 我啜泣着,啜泣着。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演的戏,我本来以为这场戏可以演一辈子,演一辈子的戏就是真的了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实如此残酷,为什么我还要面对这些…… “小隅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一直在抖啊,你是不是冷,是不是冷了。”小吾着急地抱着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伤成这样,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陛下不来看你,为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我咬着牙,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小吾,我们先出去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芭歌很聪明,她应该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了。 “可是……”小吾还要说什么,看到我的精神状态,也只好离开。 门关上后,寝殿里格外安静,只能听见我的低微的啜泣声。 他把我忘了……把我忘了…… 他根本就不记得我还在原地等着他,他不要我了,他找到小星星了,小星星没死……她没死……ъitv 我想起苏言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负责。 我会用一生去对你好的。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不会有那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小隅,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不……不会的……苏言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小星星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他一时心急才忘了我,很快……很快就会想起我的,小星星和他再好,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林小隅。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两天了,没有任何人来问我,问问我在哪里,问问我怎么了。 我一定要去找苏言问清楚,问问他为什么把我扔在原地,就算是再忙,小星星再危险,随便叫个人来接我回来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穿上衣服,不顾自己腿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出寝殿,随手捡了一根木棍,披上黑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害怕。 芭歌和小吾不在院子里,若是她们在,一定不会允许我再偷偷跑去王帐。 不过我出门撞到了魏莫笙,他见我如此打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我……”我眼神躲闪。 “你是要去王帐吧。”魏莫笙一语道破。 “是……”我咬着发白的嘴唇:“我想找陛下问清楚。” “言哥哥这几日都在陪着那个姑娘,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我背你过去。”魏莫笙道,“反正你穿成这样,鬼都认不出来。别跟本大爷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咋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biqμgètν “谢谢。”我现在行动的确不太方便,也就不和他推让,直接跳上了他的背。 魏莫笙第一次背除了陈茵暖以外的女人,结果发现这个女孩轻得可怕,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了似的:“喂,小萝卜,你这也太轻了吧,言哥哥平时亏待你了吗,你营养不良吗。” “没……陛下对我很好。” 魏莫笙一路背着我来到营帐外,听魏莫笙说,那个姑娘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太医都被遣返了,守卫也不那么森严了。本来照例举行的狩猎会,现在应该早就回未央宫了,就是因为这个姑娘需要静养,苏言迟迟不肯拔营。 “来者何人。” “魏国太子魏莫笙,我要见陛下,麻烦通报一声。”魏莫笙道。 “好的,太子殿下请稍等。” 士兵进了王帐,我站在一边,静静等待着。 透着窗口,还能模糊看见里面的情形。 半晌。 “魏太子请进吧。”士兵道:“后面这个是……” “我的小厮。” “请。” 我和魏莫笙进了王帐,王帐里十分安静,没有其他人,所有事情都是苏言亲力亲为。 走得近了,我听见苏言和那少女的对话,脚步停了下来,躲在屏风后。 “公子……这个药好苦。” “乖,良药苦口。” “不要嘛,真的好苦。” “我放一块蜜饯,你喝一口便吃一块蜜饯,你觉得如何。” “好。” 魏莫笙看着我愣在原地,推搡着:“你还进不进去。” 我没有说话。 “公子……星星找了你好多好多年,他们有人告诉我说你做了晋王,我一点儿也不信,后来三番五次求进宫也进不来,听说你们狩猎,我才跑到这里来……”少女委屈道:“我是不是很笨……” 第221章 不要我了 “是,简直笨死了,下次若是还这样犯傻,好好收拾你。”苏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怎么活下来的,我……我以为你已经……” “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醒过来的时候,却安然无恙,好像是有个大侠救了我。”少女道。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苏言把她抱进怀中:“我等了你很多很多年,你知道的,我总要在别人前面装作不爱你才能保护你,我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你,反而会让你更危险,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我也是……”少女哭着说道:“那时候我亲眼看见你死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不能相见了。” “现在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我醒来之后就失去了记忆,只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流离颠沛了许久,后来想起来了一切,我便四处打听,这才找到你了。”少女道:“我便用了这样蠢的法子与你相见,不过公子,你怎么会是晋王陛下,我……我之前……”biqμgètν “这些以后慢慢给你解释。” 我握紧拳头,一言不发,魏莫笙拉拉我的衣袖:“不进去吗。”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公子……”少女梨花带雨地哭着:“可是我们许久未曾见面,你也有自己的妻子和嫔妃了,我们之前的婚礼……想必也是不作数的。但我仍然愿意陪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 “傻丫头。”苏言敲了敲她的脑袋。 丫头……丫头……原来他叫的丫头不是我,我从前一直以为这是我的专属称呼,没想到只是小星星的罢了。 “我苏怀昭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无论什么时候。结发为枕席,黄泉共为友。”苏言轻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从未对她人用过真心。” 从未对他人用过真心吗……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蹩脚的戏子,用一颗真心演了自欺欺人的戏码。 可是我早就知道结局的不是吗。 他从未说过喜欢我不是吗。 他只是说知道我是林小隅,可是他一直惦念的,从来都不是你。 林小隅,从来都不是你。 我的身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头晕目眩,大脑嗡嗡嗡地乱响。 “那皇后娘娘……”少女抱住苏言,道:“你们已然是夫妻,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几日都没去看望娘娘,娘娘……” “她心眼大,不会在意这些,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苏言安慰道:“你只需要知道……” 他拉起少女的手放在心口:“你只需要知道,我这里的人——是你。” 我身形一颤,魏莫笙连忙扶住我。 “我害怕……”少女哭着说:“我好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真的找到你了吗。” “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就在这里。” “我……”少女嗔道:“那么多好看的姐姐在公子的身边,公子恐怕早就目不暇接了吧,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小乞儿呢。” “噗。”苏言郑重其事:“傻丫头。” 我颤抖着,抓住的最后一株救命稻草眼看着就要碎掉,自嘲道:“真是天真。” “走啊,你不是要去找言哥哥吗。”魏莫笙推搡着。 “不用了。”我苦笑道:“我本是想问个原因,可是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个原因,这个解释,我自己早就知道了。” “这……” “走吧。”我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再也不愿意听到他们都一言一语,魏莫笙蹲下来,道:“你这个笨样子怎么回去,我背你。” 我跳上了他的背,一起离开了王帐。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这个女人是谁,言哥哥好像很喜欢她,还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发生什么了。” 我告诉魏莫笙暂时不想回寝殿,魏莫笙便背着我走在营帐外散心。 我没说话,但泪水浸湿了魏莫笙的后背,魏莫笙嫌弃道:“啧啧啧,你干什么。别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他不要我了,他不会要我了。”我抱着魏莫笙的脖子,无助又弱小:“没人要我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不要你了。”魏莫笙寻了一处好地方,把我放下来,我们背靠着大树,我蜷缩成一团,喃喃自语:“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小萝卜,小萝卜……”魏莫笙从没有见过一向洒脱的少女这么脆弱的模样,顿时不知所措。 我自言自语道:“原来……他对我说的那话是这个意思,原来他要带我走是这个意思。呵呵呵……早就想扔掉我这颗棋子了吗,还是说,他想告诉我其实我什么也不是,让我不要盲目自信。”biqμgètν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我一直以来只是一个替身,只要找到比我更像小星星的女子,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但如果是小星星本人回来,那我就太多余了。 “什么不要你了。”魏莫笙道:“是言哥哥不喜欢你了吗,他是不是喜欢那个野女人?要不然我帮你收拾他,我让魏国来打晋国,我帮你出这口恶气好不好,小萝卜你别哭了啊,我们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我没说话,攥着拳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魏莫笙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或许是极其需要一个宣泄口,娓娓道来,将苏言丢弃我的事道了个明白:“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死在林子里,就皆大欢喜,也让他得偿所愿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啊,你可是大晋国的皇后啊,怎么会有人想让你死在林子里呢,我看就是那个野女人生了几分姿色,言哥哥一时鬼迷心窍l罢了。”魏莫笙道:“言哥哥之前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啊,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封你为后。” “呵呵……呵呵呵呵……”我魔怔道:“喜欢我,对我好,封我为后……是我错了,终究是我错了,一切都没了……全都没有了。” 第222章 他不会来了 “什么都没了,你不是皇后吗,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是你的,都是你的。言哥哥不过是被那个野女人迷惑了。”魏莫笙道:“也不对啊……言哥哥后宫有那么多美女,也没见他对谁上心,理应来说他也不是一个贪图美色之人。” “是我……”我抓住他的肩膀,颤抖道:“都是我,是我渴求了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都是我错了。” 我一直鸠占鹊巢,只因为鹊死了,可是现在鹊回来了,我该何去何从。 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一直……一直……ъitv “难不成他真的变心了?”魏莫笙气愤道:“虽然他是我魏莫笙很敬重的兄长,但是你可是我好兄弟啊,苏言怎么能因为贪图美色而对你不管不顾呢,之前老子看你们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还酸得很呢,没想到这变心比老子忘书还快,还是老子靠谱。一心一意喜欢歌儿那么久,什么时候动摇过!” “他没有变心……”我自嘲道:“只不过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就算做了再多,也不会有我的位子,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代品。就像当年林汐出现的时候一样,原形毕露。” “什么弯弯绕绕的,老子想不了那么多,那么复杂,你说他不喜欢你,那就不喜欢你吧,他不要你,那就不要你吧。”魏莫笙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跟老子走吧,十五国大会结束之后,跟老子回魏国,我是父皇的嫡子,以后我肯定是要继承皇位的,你回魏国做我的侧妃,我们以兄弟相称,这样好啊,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房揭瓦,下水捉鱼了。”魏莫笙得意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狩猎会是我们魏国拔得了头筹,下一届十五国大会在魏国举办,给你看看我们大魏国的豪气。” “大头菜,我好难过……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一靠吗。”我道。 魏莫笙仗义地把肩膀靠过来:“靠靠靠,随便靠,老子的肩膀就是给你靠的。” “谢谢……”我揉着哭红的眼睛,闭着眼躺在他的肩膀上,沉淀下悲伤的情绪,慢慢内化。 魏莫笙愣了愣,他在少女靠过来的那一刻,竟有片刻的失神,少女迷迷糊糊之中已经睡着了,他听阿嬷说过,哭了的小孩是最容易睡着的。 他不敢乱动,生怕把少女吵醒。 他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一个会为别人考虑的人,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任性妄为。 明明肩膀很酸,他也舍不得将少女推开,只觉得如此被人靠着也是一种淡淡的幸福。果然小萝卜就是好啊……若是跟了我回魏国,那就再也不用每天无聊没事情做了。 魏莫笙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撇头看向少女,少女面具戴在脸上,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看她的泪水源源不断从面具下钻出来,魏莫笙还是忍不住地心疼。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听小吾说是魏莫笙把我抱回来的,还嘱托不要喊醒我。 我想到昨晚的失控,面子上挂不住,改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 “小吾……”我捏紧被角:“昨夜……昨夜小虎哥哥回来了吗。” “……”小吾将茶壶摔到桌上:“还说这个呢,陛下没日没夜地陪着那个小星星,还回来做什么。林子里捡的,莫不是什么狐狸精吧。” 罢了。 剩下的日子,苏言都没有拔寨回宫的意思,听说是要完全等到小星星好起来,才能离开。 自从小星星出现以后,苏言也再没有去开过什么会,也再没有来过我的寝殿。bigétν 我经常枯坐一整日,盼着那个出口有一袭青衣,可是再也没有等到。 或许再也不会等到了。 更深露重,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我枯坐在走廊的尽头,那个往日里一向可以等到苏言的地方。 “小隅姐姐,回去吧。”小吾替我拿来一件披风,披在我的身上,轻声安慰道:“回去吧,他不会来了。” “会的吧……”我双目呆滞,听着檐下雨声,喃喃自语:“他只不过是回来的晚了一点,我等等他……等等他……会等到的。” “姐姐……他不会来了……你这几日都在这里等他,每每等到寅时,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宵辰,陛下他不知道的,他也没有来过,一次也没有。” “不碍事的……他会回来的,若是他回来了,看到我不在,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失望,我都是在这里等着他的……” “姐姐……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也没有太医来替你看病,还要等到回宫之后才能治疗,芭歌说了要你好好休息,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了……陛下他……他现在……”小吾抱着我,发现我的身上冰冷,凉得可怕,她哭着说道:“我们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我再等等吧……再等等他就会回来了。” 不知不觉,我的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芭歌和林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小吾抱着我坐在走廊里的这一幕,她无奈地走过来,道:“又在这里等了?” 小吾看了看熟睡的少女,道:“怎么劝也劝不走,这可如何是好。” “林将军,麻烦你把小隅抱回房间吧。” 林毅点点头,抱起少女,轻轻放在了床上。 芭歌走进屋,拿出去医药帐拿的药,把少女的衣服挽起来,拆下包扎,没有及时处理的伤口血肉模糊,芭歌轻轻踢少女擦着药,小吾站在一边心急如焚:“这怎么伤口越来越严重了。” “她这是被狼咬掉的肉,狼牙有毒,需要回宫才能找到解毒的药,更何况需要缝针,现在太医都被陛下禁在王帐里,又迟迟不肯拔营回宫,这几日又多雨,她没日没夜地等,一坐就是一整天,伤口能好得起来吗。”ъitv “陛下也真是的,我们去求见,他一概不见,扔下姐姐不说也就罢了,非要做得如此绝情吗。” “事出有因,我要去找一个人。”芭歌站起身:“小隅就麻烦你照顾了。” 第223章 我等他 我浑浑噩噩不知道睡了多久,近来很嗜睡,总是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像睡着了,时间就会过的很快很快。 我醒来时,小吾在我一边哭着,我迷迷糊糊看着她,声音虚弱到几不可闻:“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小隅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发生了好多事情。”小吾抱着我,失声痛哭:“你上次伤口发炎感染昏倒,发起了高烧,高烧不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我左右顾盼,却没有看见芭歌和三叔。 “他们人呢。”我道。 “芭歌……芭歌去帮你拿药,可是没有太医的手令根本拿不了药,可是不拿药,小隅姐姐你的高烧就退不了,情急之下芭歌就去找别国的皇子要退烧药,谁知那皇家子弟看上了芭歌,竟然要强迫芭歌做妾,幸好林将军及时赶到救下了芭歌,可是因此得罪了权贵,权贵高发到陛下那里,陛下就罚林将军被吊在场子上,已经两天两夜了,滴水未进,这几日还一直下着大雨……”小吾哭着说:“再怎么下去,林将军可受不住啊。” “什么……咳咳咳……”我翻身起来,着急道:“歌儿呢,歌儿现在在哪里。” “芭歌姐姐去找那个皇子了,说是同意他的要求,只要他放过林将军。”小吾道:“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小隅姐姐醒过来……” “她去了多久了!”我着急地下床,小吾连忙扶着我,我披上坎肩,小吾拿起伞。 “去了半个时辰了。” “快,你知道在哪里吗,带我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就一会儿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歌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和小吾一路小跑,走到那个营帐处,老远便听见有男子调笑的声音,我怒不可遏,直接冲进营帐,正好看到那男人压住芭歌在桌上,双手双脚准备上手,我两三步跨过去,一巴掌扇飞那个男人。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又一脚踢在他的胯部,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人你也敢动?” 芭歌震惊,已经被小吾拉了过去,站在我身后。 “哪里来的疯婆娘,竟然敢打老子?”男人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 眼看就要打到我,伸来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我抬眼看去,魏莫笙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然后又是一巴掌,连忙将我护在身后:“你算什么东西,这位是大晋国的皇后娘娘,你是哪个边陲小国的皇子,如此不讲规矩,怕是你们国不想再来参加十五国大会了。” 我极少露面,很多人不认识我也是自然。bigétν 魏莫笙身为魏国独子,没人不认识他。 那男人一惊,连忙道歉:“原来是皇后娘娘,不知道娘娘来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阿谀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这位姑娘是本太子的人,你竟然也敢指染?”魏莫笙怒道:“我都舍不得强迫她做我的太子妃,你还敢抢在本太子的面前。” 那皇子大惊失色:“我实在是不知原来是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我我我……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啊。” “皇后娘娘。”芭歌拉住我,声音颤抖道:“你去看看林将军吧,我……” 她一向都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慌张,想必是……我也顾不得魏莫笙替芭歌出气,蛮不讲理地拿了那皇子营帐里的伞,拉着芭歌一路冲了出去。 魏莫笙骂得高兴,转头时一个人也没有了。 芭歌和我小跑到场上,只见场上摆了一个木桩,三叔便被绑在木桩上,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各种鞭痕,衣服也是浑浊不堪,破破烂烂,滂沱大雨打在三叔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皮开肉绽,他已经昏死在了木桩上。 “三叔……”我捂住嘴。 “陛下说把他交给那个皇子处置,那个皇子就这样虐打林将军。”小吾愤愤道:“简直连畜生都不是。” 我就说……芭歌那样的人,怎么会卑躬屈膝地去找皇子,原来三叔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吧。 “快……快把他放下来。”我看着旁边守着三叔的士兵,道:“快放下来。” “参见皇后娘娘。” “你们快放了他,本宫命令你们放了他。”我颤抖道。 “恕难从命。”士兵道:“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娘娘没有这个权利。” 没有……为什么没有……堂堂一国之母,连一个人都放不了吗。 腿被咬伤了,都找不到一个太医;发起了高烧,连退烧药也没有;现在看着三叔被虐待如此,我连放了他的权利都没有吗。 那我究竟有什么…… 我有什么…… 我此时才发现,原来我这个皇后,居然只是一个空名,我无权无势,连后宫都是马思雨在管理,本来是该属于我的凤印,苏言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更何况……所有的其他事情……我都没有资格…… 原来……原来……我只能靠着他的恩宠苟延残喘,若是有一日失宠了,或是被丢弃了,便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好……好……你们不放了他,我去找陛下……我去找陛下放了他……”我把伞交给芭歌,道:“歌儿,你给三叔打伞,他们不让放人,难道连伞都不能打吗。” “好……” 我和小吾往王帐方向走去。 已经十多日了,我今天必须要见到苏言。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等,我不信陛下永远不出来,我就站在这里等,等到他出来为止。”我决绝道。 “皇后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这雨这么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守门的士兵劝道。 “我眼神坚定,看着王帐,暖香软玉美人在侧,果真是…… 让人……难过。 雨越下越大,狂风不止,我的发丝衣袂凌乱,身形却像一块顽石,屹立不倒。 biqμgètν 第224章 小星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帐的烛火灭了,我愣了愣。 然后,王帐的帷帘慢慢被掀开,有一鹅黄色裙的站在营帐门口,她朱唇皓齿,眉目如画,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百合,更像是天上的嫡仙。 她的碎花衣摆仿佛有清香,远远的就能被勾了魂,纤手如素,双目如星。风吹起她的衣裙,仿佛像一场花雨,花瓣在她的裙间舞动。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可闻。 林……林汐!? 我错愣。 “皇后娘娘。”林汐撑着油纸伞,慢悠悠地走下来,道:“娘娘,陛下已经休息了,娘娘还请回吧,陛下也是不会见你的。” “林汐?!”我抓住她的手臂,不可能……林汐怎么可能是小星星,纵使我之前多有觉得小星星的画像和林汐有几分相似。 但她不是越国公主吗,又一心一意喜欢苏凌,怎么可能喜欢苏言,又怎么可能和苏言成亲。 “娘娘……” “林汐,你过来。”我握紧拳头,想必她根本就不是小星星,一定是这样的,她是苏凌派来的卧底,根本就不是小星星!一定不是的…… 林汐慢慢走近。 “你为什么在这里,苏凌让你来的?” “是。”林汐道:“有什么话,我们别在这里说。” 林汐带着我来到一处无人的营帐,遣散了所有周围的士兵,小吾也不能跟来,此时营帐里就只剩下我们俩人。 “有什么话,直说吧。”林汐道:“今后可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为什么来?是不是王爷让你来杀陛下的?”我抓住她的手,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害他,我一定要和你玉石俱焚。” “小隅别激动。”林汐笑着说:“你背叛了之前的主子,是因为爱这个人呢,还是因为荣华富贵呢。” “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我道:“我本来就不想为苏凌做事,若不是他拿毒药控制我,我也不会听命于他。” “说得好。”林汐道:“离开吧,小隅,别管以后的事了。” “你在劝我?” “我是为你好。”林汐道:“我可以告诉你,王爷要我想办法除掉你,可是我不愿意,我留了私心,你是一个好姑娘,只要离开这里,我可以劝陛下放你走,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不要再在这里了。” “王爷想除掉我……”我顿了顿:“你们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想对陛下有什么不利,你也是假冒的对不对。” “哎……”林汐无奈道:“你看看这个。”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温润而泽,而这块玉佩的出现,犹如晴天霹雳,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恐惧蔓延到我的全身。biqμgètν 这块玉佩……是……是苏言给我看过的……他当年送给小星星的定情信物,是晋国的三国宝之一——伏羲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伏羲玉会在她手上。 “你在哪里捡到的。”我颤抖道。 “是公子送给我的。”林汐道:“你何必自欺欺人,骗自己呢。” “你才骗人……这……这是假的……是假的……你是越国的三公主,你怎么可能会认识苏言,又怎么可能是小星星。” “之前我的确不知道自己是。”林汐道:“说来话长……我自四年前从越王宫逃出,路上遭遇不测,寻不着路,便在盐都做了乞儿,幸得有公子救下,我便做了公子的婢子,日日夜夜和公子在一处,贴身服侍……日久生情……”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公子给我赐名小星星,就是说我的眼睛里有星辰。”林汐道:“我与公子成婚,奈何婚宴当天,叛军重来,我们遭遇不测,公子和我便分开了,醒来时我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逃出越王宫是要找怀然哥哥的,于是我继续找怀然哥哥,直到前些日子,得了偶然的机会,才想了这一切。”林汐握住我的手,道:“我就是小星星啊,公子的画像,是根据四年前我小时候的模样来想象我现在的模样的。” “不……不是这样的……” “小隅……我给你的那一张脸,和公子的画像一模一样,但你要知道,你想象中的人怎么可能和真正的她长得一模一样呢,公子早就知道你是假的了,可是他太喜欢我了,就算是假的,他也舍不得,舍不得让你离开他。”林汐轻轻笑着:“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三公主……”我愣愣地看着她,泪水如同营长外的大雨。ъitv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和小星星有三分相似呢。”林汐道:“梦该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苏凌答应我,不会让小星星和小虎哥哥见面的,他答应过我的……”我掩面痛哭。 林汐道:“怀然哥哥也告诉过我,不会让我进宫的,只是十五国大会期间,他去了什么地方,回来以后,便告诉让我进宫。” “他……他不是喜欢你吗,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你来。”我摇着她的肩膀:“他怎么舍得让你做别人的女人,他怎么舍得!” “你不懂!”林汐甩开我:“怀然哥哥说了,只要帮助他完成大业,他就立我为后,到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不然他没有办法保护我,他怕连累我,怀然哥哥就是爱我的,他就是爱我的。” “所以……你不喜欢苏言?”我愣了愣:“你不喜欢他?” “对,我心里只有怀然哥哥。”林汐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怀然哥哥。” “那你不喜欢苏言,你为什么还要来!”我愤愤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利用他,你不能……”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汐!”我拉住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了。” “他根本就不爱你,一直把你当做一个替身,这样的他,你还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我心甘情愿。”我道。 “真傻……”林汐突然愣神:“以前有个女孩跟你一样,纵使知道,还是愿意做这一切,她真傻……” 她看向我:“我答应你,不妨碍怀然哥哥的计划的话,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第225章 回宫 “可是他不爱你,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林汐道。 “我不相信。”我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是我一直陪着他,他不可能对我没有感情的,我相信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我听的,我愿意相信他,他现在只不过是没有明白,没有明白……我会等他的,要是他明白了,我却不在了,不能这样的……不能这样的。” “真傻。”林汐撑着伞离开:“话尽于此,好自为之。” “别走,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苏凌想做什么——你告诉我——” 回答我的只剩下风的呼啸声。 苏言不打算见我,我拉着小吾慢慢走了回去,三叔仍然被吊着,不知情况。 我精疲力尽地走过去,接过芭歌手里的雨伞,道:“歌儿,你去拿点吃的来。我给三叔撑伞。” “好。” 我打着伞,颤抖地抚摸着三叔的脸,这个二十多的少年,是林雨在越王宫里唯一的依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跟着我在这里受苦。 “三叔……三叔……”我叫着他。 林毅有了知觉,嘴唇翕动:“林……林姑娘?” “三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姑娘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头不算什么,更何况是芭歌姑娘。”林毅道:“芭歌姑娘没事吧。” “她没事……她没事……你等一等,我一定会救你的。”我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林姑娘……不必……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芭歌姑娘说你受不得寒的。”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笑着说,“芭歌说我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的。” 谈话间,芭歌已经拿来了食物。 “你吃一点……三叔,你吃一点,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bigétν 芭歌一点一点喂着三叔,雨下的很大,我们四人就这么站在雨中,连同着这场大雨一起,一起落寞着。 繁华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我送的书,传的信,还有那颗愁心,风儿是不会给我送到他的耳畔的吧。 我微微睁眼,身上疲惫不堪,全身酸痛。 身边没有人,安静。 窗外的日光停在案上,有夏日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到不觉得心烦,给这安静的地方,活活添了生气。 这里……这里是……小竹苑? 回宫了吗。 我踉跄地爬下床,推开门。 三叔在院子里练剑,见我醒来,喜出望外,忙叫着:“小吾姑娘,芭歌姑娘,林姑娘醒了!” 紧接着,院子里便有了生气,芭歌和小吾也紧接着赶了过来,芭歌欣慰道:“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应该在……” “已经回宫了。” “回宫了,这么快?”我惊讶道。 小吾怒道:“还快呢,姐姐你睡了整整半个月你知道吗。” “半……半个月?”我愣了愣,怎么就半个月了。 “那日我们在雨中站了整整一宿,姐姐你高烧不退又伤口化脓,昏迷了整整半个月,这半个月,我都怕你挺不过去了。”小吾哭着说道。 “是这样吗。”我喃喃自语:“陛下他们也都回来了?” “还说呢。”小吾道:“姐姐都这样了,陛下却没有来看过姐姐一回,日日夜夜和那个什么小星星呆在一起,想起来我就气。” “……”我道:“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撇头看向三叔:“三叔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大碍。”三叔道。 “幸好有个太医来给我们看了病,姐姐你和林将军都是他治好的。”小吾道:“听说是个神医呢。我看他年纪轻轻,还以为是个江湖骗子,哪里知道他这么厉害。” “神医?” “是啊,神医说,要不是他来给姐姐治腿,姐姐的腿就要废了。”小吾道:“是个顶好看 biqμgètν的男子呢。” “他是不是带着一个斗笠,腰间别着酒葫芦?”我问道。 “姐姐怎么知道,姐姐认识那个神医吗。”小吾惊讶。 夜小马?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专门来看病。 看来我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除此之外,神医还带来了一个盒子,说是他朋友要他带给姐姐的。”小吾匆忙跑进房把盒子拿了出来。 我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几块酥饼,还有水墨丹青。 有一封信,信上说: 小隅,你曾告诉我,你想吃楚国的美食,看楚国的风景,如今你不愿意离开,那我会每个月给你送来吃食和丹青,我希望你在未央宫里,也能看到这些。 ——林殊。 我深吸一口气,把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回盒子里。 “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我问道。 “是太子殿下。”小吾道:“太子殿下闯王帐,要陛下把林将军放了的。” “魏莫笙?” “嗯,也是太子殿下把姐姐抱回营帐的,小吾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和姐姐是真朋友。”小吾道:“本来十五国大会早就结束了,太子殿下也该回魏国了,但是他说要一直等到姐姐醒过来,问姐姐的意见。” “什么意见。” “太子殿下说姐姐知道的。” 我揉了揉额头,道:“去请他。” 小吾点点头,拿了令牌出宫去了。 芭歌道:“除此之外,王爷也要见你。” “他……他有什么好见我的。”我冷笑道:“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灭的滋味让他很得意吗,他现在是要来看我的笑话吗。” “不错,本王就是要来看你的笑话。” 话音刚落,苏凌就走进了小竹苑。 本来小竹苑警备森严,苏凌就算是来见我也是晚上来,更要选守备薄弱的时间,但听说小竹苑的警卫都被撤走了,里又有三叔林汐照应着,苏凌来去自如。 虽然芭歌和三叔与我朝夕相处,可我知道,他们是苏凌的人,但也不全是苏凌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 第226章 跟我走吧 “王爷请回吧,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呢。”我冷笑道:“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棋子罢了,王爷请回吧,我现在自身难保,更别谈为你做什么了。” “林雨,人心难测,男人的心还有宠爱更是虚无缥缈,尤其是帝王心,帝王本无心,奈何有人情。”苏凌道:“愚蠢。” “为什么……”我颤抖着,愤怒地看着他:“明明你不让林汐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和林汐安安稳稳地在一起,我和苏言在一起,谁也不叨扰谁,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让她来,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打破,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 “你们出去。”苏凌道:“本王和皇后娘娘单独有话要说。” “诺。” 芭歌和三叔退了出去。 苏凌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声音平淡:“你何必自欺欺人,他喜欢的始终不是你,就算汐儿不来,你这欺骗基础上的感情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只要没有别的人出现,他就会一直爱我……”我喃喃道。 “别自欺欺人了,新鲜感对于男人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可以捧你如日月星辰,也可以弃之蔽屡,不过是一念之差而已。”苏凌道。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林汐进来的,你答应过我的……你骗我?”我崩溃地看着他:“你骗我?” 又一次问道。 “本王答应过你什么?”苏凌道:“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了。” “是啊,王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恹恹地看着他:“王爷,你不是喜欢林汐公主吗,你怎么舍得把他送进宫来,去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你怎么舍得……” “林小隅,女人分成两种,一种是床上的,一种是地上的,显然,地上的女人比床上的女人更好用。”苏凌冷漠道:“显然,本来这件事本就不需要汐儿出面,只是你太没用了,所以本王只能让她去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情。” “那林汐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呢。”我冷笑道。 “自然是本王最爱的女人。”苏凌道:“但你也要知道,女人从来都是男人的附庸,是物什,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比起这天下大业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真为喜欢你的人悲哀。”我道。 “那你呢。”苏凌突然靠近,勾起我的下巴,道:“你不是喜欢本王吗,无论是几年前的和亲,还是你在凌王府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悲哀吗。” “是。”我既然喜欢过,我就要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不是那种放不下过去的人:“我是喜欢过你呢,那又怎么样呢,只是喜欢过罢了。” 苏凌突然靠近我,温热的呼吸吐在我的耳边:“本王把林汐送进来,是给你制造机会啊,林小隅。” 我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抓住:“本王是想让你认清我皇兄的真面目,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你放手。”我挣扎着。 苏凌道:“本王突然对你感了兴趣,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本王就带你走,你也不用再受这些委屈。” 我冷笑道:“王爷所谓的感兴趣是什么呢,是觉得没了林汐公主,我这个玩物深得你心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林小隅有我自己的想法,王爷若是觉得我坏事,大可以杀了我,只是芭歌和三叔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怕最后闹得个不好的下场。” “哦,本王还真是没想到,当初把芭歌和林毅给你,你竟然能收买得他们多次违背本王的意志,倒也是有点本事。” “你到底想对陛下做什么。”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揭发你。”biqμgètν “你去啊,你去告诉本王的好皇兄,你是本王的探子,本王的内应,你是个骗子,你去告诉本王的好皇兄,那个小星星是本王的人,小星星不爱他,你去告诉本王的好皇兄,你爱上他了,你不会被本王控制,你要接发本王。”苏凌冷笑道:“你敢吗,林小隅,就算你敢,你觉得他会信吗。” 我沉默了。 苏言在对待小星星的这件事情上,一向欠缺理智,更何况,这是他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小星星啊,我怎么能毁掉他那么多年都想见到的人,我怎么能…… “所以,跟本王走吧,这是本王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我也再说最后一次,我不会离开的,我既然不能告诉他,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他。”我道:“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他。” “罢了。”苏凌道:“不识趣的女人,也没什么意思。” 苏凌冷笑着离开。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傍晚,小吾带着魏莫笙来看我,我身体好了很多,已经在院子里走路了。魏莫笙大跨步进门,见了我活生生的样子,心中欢喜。biqμgètν “小萝卜!小萝卜!”魏莫笙蹦蹦跳跳地走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像揉小猫一样揉着我的脑袋:“你没什么事真是太好了,好在有神医来替你看病,你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运气,出尘谷的谷主给你看病,真是旁人羡煞不来的。不然本太子还以为你非死即残呢。” “得了得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诅咒我,还是不是兄弟了。”我锤了捶他的肩膀:“怎么,癞皮狗又不想回家了?” “哎呀哎呀,你这话说的让我好伤心啊。”魏莫笙道:“我可是专门为了等你才没有回去的好嘛。” “等我?” “等你跟我一起回魏国啊,我都跟我父皇说了,当时候给你一个新身份,你给我做妾,到时候歌儿做正妻,嘿嘿嘿,你俩又能在一起,我既能和歌儿一起睡觉觉,还能和你一起玩,简直太好了。”魏莫笙开心得像一个吃了糖的孩子。 林毅在一边听着,耳根子都涨的通红。 我笑出声:“你做梦呢你,还想娶姐妹花做老婆,你咋不上天呢。” “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只要你答应,我就带你走,言哥哥有不喜欢你,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天天和言哥哥的大小妃子大眼瞪小眼吗。” 第227章 离开 我沉默。 魏莫笙道:“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言哥哥不要你,我要你,走走走,带你去大魏国玩得开开心心。” “魏莫笙。”我突然叫他的全名,极其认真:“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也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只是因为我喜欢,我愿意,如果要我强行离开的话,我怎么样也不会快乐的,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 等我保护好苏言,能让他开开心心地和小星星在一起,又或者……又或者是走出对小星星的痴迷。 即使他不喜欢我,最后选择的不是我,我也可以放心地离开。 “好吧好吧,那我也不强求。”魏莫笙大大方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啦,父皇又在催我了,真的是……天天絮絮叨叨的,烦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魏国的嫡皇子,将来是要继承你父皇的衣钵的,你不要一天一天都想着玩,要学会担当和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哎呀呀,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也太不正经了,我呐,还早着呢,父皇身子强健,我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好好好。”我道:“但是这一些话,还是要记在心里。” “嗯好,那本太子就先走啦。”魏莫笙念叨道:“我可是背着暖暖出来的,若是回去晚了,指不定回去之后,又要在父皇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好好好,你快去吧。”我摸摸他的头:“下一次的十五国大会可是这魏国举办,届时我再去看你啊。” “好,一言为定!” 魏莫笙和我击掌为誓。 一言为定。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们还不知道,往后种种,皆是无边无际的深渊。 魏莫笙走后,小黄门陆陆续续搬来很多东西,都放在小竹苑的院子里。 小吾愣了愣,“难不成陛下想起我们娘娘的好了,搬这么多东西来嘛,纵使是这样,我们娘娘也不会轻易原谅陛下的。哼……”她跑到我身边,道:“姐姐,陛下还是想着你的。” 我只是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bigétν 果不其然,苏言身边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走到我身边,笑着说:“皇后娘娘,陛下有令,还请娘娘搬出小竹苑,让星儿姑娘……” “你说什么!”小吾推开小太监:“这里是陛下赏给我们娘娘的,怎么会让我们娘娘搬出去!” 我拉住怒气冲冲的小吾,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吾姑娘这句话说的不对。”小太监毕恭毕敬,挑不出一丝错处:“这里本是陛下为星儿姑娘修建的,只是之前并未寻到星儿姑娘,自然……这是现在星儿姑娘回来了,娘娘也不好鸠占鹊巢,霸占着别人的地儿不走了吧。” 小太监年纪轻轻,说话倒是老辣,一说就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不就是鸠占鹊巢,霸占着别人的喜欢,现在让位,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难过呢。 在这里,我和他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只是现在……现在……都是别人的了。 终究到底,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罢了,小吾,你和歌儿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搬走吧。” “姐姐!”小吾怒道。 “还请问公公,我们要搬到哪里去。”我轻声问。 “这……皇后的寝殿一直是马娘娘在住,这后宫嫔妃也是满了的,娘娘若是不嫌弃,奴还是有一处可供人休息的地方。” “那还请公公带路了。”我收敛自己骄傲的性子,端庄地说道。 芭歌和小吾收拾好东西,三叔扛着,小太监将我们带到了一处别院,道:“此后,娘娘就住在这里吧。” 我愣了愣。 小别院很简单,什么也没有,房子倒是完好无损,不至于屋逢偏漏连夜雨,只是院子里什么花草树木也没有,一片荒芜,房子也很老旧了,而且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人住过,堆满灰尘。 “这……这怎么住人啊。”小吾道:“你们什么意思,陛下什么意思,我们娘娘好歹是皇后,你们也能这么对她?!” “小吾姑娘莫生气,这……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小太监道:“带到这里,奴先行告退。” “有劳。” 小太监走后,我看了看这间院子,道:“我们收拾一下,今晚还有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 “小隅,这里隔壁是宫女的住所,想必是以前的废旧屋子吧。”芭歌道:“林将军,你先把东西搬进去吧,我们打一些水,把灰尘擦一擦。” “好。”林毅是个行动派,做什么事情风风火火,任劳任怨的。 很快,这里就被我们收拾得像个住人的样子了。 “陛下当真是要和姐姐恩断义绝吗。”小吾道:“自从上次陛下把姐姐扔在树林,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姐姐了,这下倒好,屋子都不让人住了。” 我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住哪儿不是一样的,没什么事,陛下一直盼着小星星回来,小星星好不容易回来,陛下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可是姐姐才是陛下的妻子啊,那个星星算个什么,无名无分的。”小吾道。 此时,帮我们搬东西的几个小太监听到,忍俊不禁:“还妻子呢,这皇后也不知道还能做多少天,陛下这把人都给打发了,还不明白呢。” 小吾听了,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去讨个说法,我拉住她道:“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最近很累,不想处理太多麻烦事。” “姐姐。” 小太监们陆陆续续离开,我也住进屋子里,除了空气中还有一些杂尘,其余也都还好。biqμgètν 傍晚时,有宫娥来,说是林汐邀请我去小竹苑一聚。 小吾怒道:“这怎么,新主给旧主下马威了!我们可不能受这气,姐姐你别去了。” 我摇摇头,道:“你们就不用去了,林汐是王爷的人,或许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况且,要想知道林汐和苏凌的计划,我不可能不去赴约。 第228章 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 说服小吾芭歌以后,我亲自去小竹苑会一会这位“姐姐”。 关于林汐,除了我和她短暂的相处,其余的都是林雨的回忆,回忆里,这个姐姐很宠林雨。 如果要是说越王宫里除了三叔,那就是这个姐姐对林雨最好了。这种好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刻意做作,而是一种骨子里的喜欢和宠溺。 林汐从小天之骄女,天资聪慧又生得倾国倾城,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这越王有儿女共二十五个,只有这个林汐公主最得宠,其他的兄弟姐妹渐渐嫉妒,对林汐多了一分敬畏和疏远。 唯有那一次,孤独的嫡公主在冷宫外,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女孩坐在围墙上,咧开嘴朝着她乐呵呵地笑。bigétν 林汐愣了愣,倏尔,小女孩朝林汐丢来一个东西,林汐接住以后才发现是个小泥人。 小女孩道:“这是三叔做的,三叔送给我的,我刚好多一个,送你啦。” 与其他唯唯诺诺的兄弟姐妹不同,林雨从来不介意她的身份亦或是嫉妒她的宠爱,这才是真正的姐妹。 林汐和林雨的初见便是如此。 回忆到这里,我也已经站在小竹苑门口了。 步履艰难地迈进这一座我再熟悉不过的宫殿,小竹苑,昔日我住的地方也已经不是我的了。 走得近了,步入正厅,林汐已经坐着等我了,她面露疲惫之色,显然是被搬东西这些事情烦的。 见我来了,她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可算是来了,让汐儿好等。” 我们俩再熟悉不过,她所作所为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毕竟这小竹苑的婢子里面,有很多是苏言的耳目。 我点了点头。 “姐姐是公子的妻子,公子还说要我好好跟姐姐相处呢。”林汐笑着说:“其实我们同在深宫里,没有必要那么多介怀,平时多走动走动,有个伴儿也好呀。” “陛下每每都来陪你,你还觉得没有伴吗。”我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也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林汐道:“你都下去吧,我和姐姐好生聊聊。” “诺。” 宫娥们全部退下后,林汐把门关好,舒了一口气,道:“小隅妹妹,其实我看你眼熟,又很有亲切感,只要我们做的事情不会互相干扰,其实没有必要仇视和警惕,在这深宫之中,你我能多一个依靠也是好的。” “三公主既然无心找我的麻烦,我自然是好的。”我道:“只是还不知道三公主和王爷的计划,我实在安心不下。” “这里是妹妹以前住的地方,搬到新地方一定还不习惯,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回来住吧,小竹苑空屋子还很多。”林汐道。bigétν “不必了。”我道:“回来做什么呢,看你和陛下卿卿我我吗。” “这……抱歉……我没有想到。”林汐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无奈道:“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怀然哥哥,却还要对另一个男人阿谀奉承,我真的好累。” “你既然是小星星,你和苏言经历的那么多事情,你对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我错愣道。 林汐道:“说实话,那段记忆我记不太清了,虽是这样,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自己的心意,我一生一世都只会喜欢怀然哥哥一个人的,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你说得对。”我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陛下不在时,实在无聊,这后宫的女人莺莺燕燕我又不喜欢打招呼,而且陛下下了命令不允许别人靠近小竹苑,你有空就来找我说说话吧。”林汐道:“我喜欢你活脱的性子,跟我的妹妹一样。” “好。”说实话,我对这个好看的女孩讨厌不起来,纵使她抢走了我喜欢的人。 “我口渴了,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林汐恹恹道。 我起身去给她接水,斟满一杯,端到她的面前。 林汐接过水,眼看着就要下肚,却被一阵强劲的风吹落到地上,溅起水花。 我愣了愣,随即就看到了一个青色影子站在林汐面前,替她打翻了那杯水。 苏言就这么笔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这是自从他丢弃我以来,我第一次正面面对他,想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他身上的药香还是很有辨识度,温润得像块白玉,令人望而生慕。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我的心紊乱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怎么了。”林汐慌张道:“这是姐姐给我倒的水,怎么打翻了。” 苏言柔声道:“这茶水里有毒。” 仿佛晴天霹雳砸在我的头上,茶水里有毒??? 林汐解释道:“不会有毒的,这是娘娘给我倒的水,娘娘怎么会想害我呢。” 她这样说,非但不会觉得我真的不想害她,反而让我的怀疑更大。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沉溺在再遇的喜悦和猝不及防的栽赃。 “来人,查验。”苏言道。 李博从暗处走来,拿出一根银针,果不其然,银针变成了黑色。 林汐虽然很惊讶,但还是说道:“不会的,娘娘心地善良,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楚楚可怜,顾盼流转,神采飞扬,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的模样。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要说我嫉妒林汐,那是一定的,苏凌喜欢她,苏言也喜欢她,越王喜欢她,连林雨都喜欢她,她从小众星捧月,无忧无虑。 但要我去杀她,杀林雨的亲姐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林小隅。”苏言叫我的名字。 他很久没叫过我的全名了,这一次喊出口,竟然是冰冷刺骨。 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从来都知道我是林小隅,也只是林小隅罢了。 “姐姐……你快说呀,你快说不是你呀。”林汐都快急哭了,眼睛肿肿的,情真意切,我实在是看不出真假。 “林小隅,孤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苏言的语气中饱含失落。 我惨淡地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 这样一个为情所困,傻乎乎的人。 第229章 换一个人喜欢也很简单的 林汐捂住嘴,惊讶道:“为什么……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汐儿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几乎要晕厥,倒在苏言的怀里,抓住他的衣领哭哭啼啼。 醉翁之意不在酒,无事献殷勤。 我就知道这一场赴宴不会这样简单,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烈。 “林小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苏言看我的眼神与以往大不相同,那眼神仿佛这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仿佛我们之前从来都没有过温存。 “我……我无话可说。”我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会做什么事情,不会做什么事情,你不明白吗。”我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茶盏碎片,不顾手上被划破的疼痛,不顾顺着手指流下的血:“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其实是想找你好好谈谈的,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你不让我见你,你故意避开我。”bigétν 苏言默认了。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不要我……”瘦小的身躯在说起这些事情时,止不住地颤抖,我知道自己很没骨气:“纵使你不来,你可以让别人来接我,我很善解人意的,我不会怪你的,可是你没来……” 四周安静得能听见风的声音。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故意把我丢在那里,你不要我了。”我的声音细细呐呐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其实你只要跟我解释一下,我就不会难过也不会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害星儿。”苏言道:“你若不存这种卑鄙之心,我仍可以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你万万不应该争风吃醋,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伪装,连对一个人的好也可以都是假的。”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捡起来的碎片放在桌子上,道:“在爱情里,谁先爱上谁最卑微,零落成泥碾作尘,残花败叶,枯枝烂柳。” 苏言道:“来人,皇后禁足半月,好好反省!” “我以为我们相见的第一面,你会问问我,问问我怎么回来的,问问我的腿,问问我躺了几个月的事情。”我笑着,泪盈眶:“只是没想到,再遇时,你只是一个劲儿地想治我的罪,或许你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腿什么高烧。” 苏言也只是淡然地看着我。 “臣妾告退。”我微微弯腰,礼数周全。 我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用上这个词。 语气中的疏远,就好像是两个很久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再见面时,满嘴都是客套话。 苏言看着少女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他以为她会质问他,会骂他,会生气,会不理他,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局面。 再看看身边的水灵灵的人儿,这是小星星啊,他心心念念找了那么多年的小星星,他这一辈子唯一亏欠的女人。 他说过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委屈。 只是…… 只是他看着离去少女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除了小星星以外,他还亏欠的…… 我们被禁足在院子里,小吾很生气,知道了来龙去脉也为我打抱不平,她虽然知道我杀人,但是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更何况是林汐。 林汐陷害我,无非是想把我困在这里,不要让我去干扰她们的计划。 夜里。 我呆坐在窗前,看繁星闪烁,无比寂寥。 往日这个时候,苏言都会抱着我睡觉,给我说一些很前卫的故事,那些故事跟我小时候听过的很多都一样,他告诉我那就是小星星以前讲给他的。 想必现在两个人也是郎情妾意吧。 突然听到院子里有稀疏的响动。 我推门而出,清冷的月光下,苏言负手而立,孤傲不群,佳公子端端如玉,如切如磋。 我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半晌,我才缓缓出声:“你……你来做什么。” 苏言慢慢转过身来,月影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的确没有想杀你的小星星。”我道。 我本以为苏言会和我对峙,没想到他只是说:“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 原来……原来他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你就算是知道我被栽赃陷害,你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那一边,是这样吗。”bigétν “小隅,星儿许久未见我,再见我时我也已有妻妾,她自然会害怕,患得患失,你应该体谅。”苏言道:“况且……你知道……” “对……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做是她才对我那样好的,是我多余了,对吗。” 我的心被撕裂着,疼得我几乎昏厥。 “小隅,我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星儿。”苏言道:“她是我的发妻,也会是我一辈子的妻子。很抱歉,我本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所畏惧,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好像你没有那么重要:“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吗。” “喜欢太狭隘了,只能装得下一个人。”苏言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 “我已经辜负了她一次,便不会再有第二次。”苏言斩钉截铁道:“我依然会对你好,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呆在未央宫,我会尊敬你。” 我笑着问道:“那我算什么,你告诉我,我算个什么。” 苏言愣了愣,良久,道:“对不起。” “有些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咬着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没什么事的,我林小隅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也不会死缠烂打的,我……我……我不喜欢你就是了,换一个人喜欢也很简单的……”我越说越大声,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我的心虚:“你……你也不用自责,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所以……你就和星儿好好在一起吧,你们破镜重圆,好不容易在一起……等我想出宫的时候,我出去就是了,我离开就是了。” 我的心一片一片撕裂着,却还再说着无所谓的话:“我一直想去盐都,想去楚国,想去越国,想去大江南北,我想游山玩水,行侠仗义……我才不会为了你做一只金丝雀呢……等我……等我享受好这些荣华富贵之后,我就离开……再也……再也不回来了。” “好。”苏言道:“我那时一定去送你。” 我说罢,落荒而逃。 关上房门,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第230章 当做她而喜欢她 凉风习习,入了秋,天气越发冷了。 小吾抱着精致的盒子,老远跑了来,把盒子放在我案上,兴高采烈道:“摄政王又送东西来了。” “放那里吧。”我写着字,看也没看一眼。 小吾道:“摄政王每七日都会送东西来,姐姐你看都没看一眼,这是辜负了摄政王的一片心意呢。”小吾把盒子放好,撑着小脑袋瓜,道:“摄政王对姐姐真是上心……” “无非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我道:“有些事情不是说就能说的明白的,好比苏言喜欢的不是我,而林殊喜欢的亦不是我。既然没有办法在一起,何必给他留不切实际的幻想呢,倒不如一干二净。” 小吾只好把东西收起来:“我是不懂姐姐,但是东西丢了却是可惜,我就先替姐姐收好了。” 我点点头。 最近的日子越发闲适起来,虽然不受宠,但皇后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吃的穿的也是一样不少,也没有嫔妃敢来我面前嚼舌根子,林汐和苏凌短时间内也不会做什么动作,更何况我还让三叔帮我盯梢着。 只是日子清淡,每日就是枯坐枯坐,没有一个盼头。 苏言下了早朝,直径去的地方其实不是小竹苑,而是林小隅在的那个隐蔽的院子。 他经常站在很远的地方,站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少女的一切。他有时候也会感到迷茫,有时候也会不知所措,他的小星星回来了,他本应该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可是他心里好像有块石子,一直膈应着。 他一生中唯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小星星,可是他现在觉得,他还对不起另一个女孩。 可是他没有经历去弥补另一个人了。 他看着她写字,画画,下雨天发了腿病疼得咬牙切齿,他会轻轻叫来太医替他去看她。 他还会偷偷放伤药在窗台上,偶尔送几本书也是不留名字的。 他后来才知道,那日他抛下她之后,她被狼咬伤,再加上之前的风湿病,腿不利索了。 他那时候是动了心思的,动了把她留在那里,让她再也不要回来的心思。 可是他又后悔了,他派人去林子里找过她,可是她已经离开了,他陪着小星星抽不开身,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究竟算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曾经把她当做小星星,去关心她,照顾她。可是小星星回来了,她算个什么了。 他其实也一直有私心,他一直知道她不是小星星,也一直知道她的秘密,他本来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对她也只是虚情假意。ъitv 就像当年对待小星星一样,他苏言不会为任何人动容,也不会因为任何人失去他的淡定和从容。 可是他还是犹豫了,他不想亲自把这个爱他如生命的女孩推向绝望的深渊。 “陛下。”夜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为他打了一把伞,原来是天空飘起了雨,他竟也不自知:“我记得,那年归雁火熊熊燃烧的时候,陛下站在山腰上,望着刘府也是这个神情。” “你还记得。”苏言道。 夜莺道:“我记得。” 苏言道:“亚父总是告诫我,为了天下大业,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包括他自己。” “陛下,究竟有没有明白自己呢。”夜莺叹息:“您总是把自身之外的事情看得太清楚太明白,往往看不明白自己。” “……”苏言沉默,夜莺说的不错。 “您是为了当年的事情,一直觉得愧对小星星,才会想对她好,想找到她,还是说您喜欢她,对当年的事情后悔,想用余生去弥补她?”夜莺道:“若是前者,那倒也好办,愧对她不一定非要与她一生一世,若是后者,那其他人皆是浮云,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你说,一个人心里能装下两个人吗。”苏言揉着眉心道:“我往日觉得小隅和星儿很像,把星儿看作她,也把她看作星儿,本以为一切按部就班地下去,却没想到,星儿回来了。” “您需要明白一点,您是把她当做星儿去喜欢她,还是喜欢她这个人呢。”夜莺道:“况且,丞相大人是不会允许的,你忘记了当时册封的承诺了吗,陛下,该舍弃的时候就舍弃吧,她一直在骗你,你也一直在骗她,你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意,虚假的罢,若是她动了情,也只能说明她自己愚蠢。” “也罢。” “您可不是这样一个愚蠢的人,况且,辜负一个人弥补已经很累了,没时间去弥补另一个人,既然无法弥补,那就一错到底。”夜莺道:“这条至尊之路,不就是靠这些人的尸骨铺就的吗,若是有一日,陛下也需要我这条命,夜莺也会在所不辞。” 苏言突然道:“你有心仪之人否。” 夜莺愣了神,他想回避这个问题。 “可否?” 苏言既然问了,他也只好回答:“有。”ъitv 夜莺记得,她在船上为他盖好棉被怕他着凉,也还记得她与她斗嘴,嬉戏打闹,那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女子,像百灵鸟一样朝气蓬勃。 “你也到了年龄,是哪家的姑娘,我下旨……” “不必了。”夜莺道:“她已经嫁人了,更何况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我又何必强求。” “你倒是看得透彻。” “儿女情长和国家大业相比,不足为题,更何况夜莺一生忠于陛下。”夜莺看着这座小院子,悲叹道:“若是陛下想来,那便多来看看吧,人也看不了多久了,准备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收网了。” “我知道。”苏言道。 “陛下,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夜莺道:“更何况,一个人的心那样小,如何装得下两个人,您对林姑娘的感情不是喜欢,只是把她当错了人,既然小星星已经回来了,还请陛下不要再一次辜负她。” 夜莺说这话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抱有私心呢。 苏言不再说话,兀自地看着那个小院落,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也是呆站着一日又一日。 第231章 消失的宫女 其实我大不可不必操心,当初我想杀苏言,因为夜莺他们的关系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想必林汐也不好动手。 相比于夜莺和我,夜莺他们的确比我厉害多了,我的关心实在是很多余,可就算是如此,我还是让三叔盯着林汐的一举一动,我方才安心。 我小憩之时,小吾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慌乱道:“姐姐,又有宫女失踪了。” 说来也奇怪,近来总是有宫女频频失踪,而都是失踪在我们院子的附近,小吾告诉我宫里最近流传吃人妖怪什么的,让我别出门。 更何况我被禁足也出不去。 今日又有宫女失踪了,宫里的氛围也变得紧张起来,接二连三的宫女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现在这件事都是马思雨在处理,后宫的事情苏言一向不喜欢管,马思雨倒是查,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bigétν 小吾担心我,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芭歌也觉得这件事情值得重视,和小吾轮流守夜。 如今我已经不在小竹苑,这个院子所处位置不是后宫,苏凌见我倒是十分容易,按照苏凌的想法来说,我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来见我不会顾及到我的身份是否败露,总归都是自己受着。 再加上我现在对于苏言来说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又或者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倒也没有人日日来看着我了。 自从林汐进宫以后,苏凌来找我闲聊的次数多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来找我,名义上是看望大嫂,实则是想看林汐罢了。 他究竟还是爱着这个女人的。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万万没想到这失踪杀人的罪名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安在我的头上来。 马思雨查案,查到了我的院子里来。 阳光明媚的清晨,我们被一阵骚动扰醒,急忙穿好衣服来院子里查看,就看见马思雨浩浩荡荡地带着一队人马来“查案”。 见我出来,马思雨阳奉阴违道:“参见娘娘,这陛下命令妾身来查这个案子,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查查查,查到皇后娘娘这里来了。”小吾道:“怎么,觉得皇后娘娘还能杀人放火?” “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你这个婢子如此激动作甚,莫不是有什么……” “马娘娘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你搜便是,清者自清。”我道。 马思雨笑了笑,嘴上说着最客套的话,下人的手脚倒是勤快,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我的院子。 半晌之后,有人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小吾震惊地转过头去,只见搜索的人抱着一大堆血衣来到院子里,这些衣服都是宫女的衣服,而且全都沾满了血迹,小吾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想看我的表情,抬头看到的却只是我一脸的平静。 “姐姐……”小吾拉着我的袖子。 不错,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人自然不可能是我杀的,只不过马思雨既然要来搜房,家里不可能一无所获,就算是无中生有,也会指鹿为马。 “娘娘,这……这……”马思雨一脸震惊,“娘娘,这是什么……之前有宫娥告诉妾身,说娘娘此处夜间经常传来女子的哭声,妾身想着怎会如此奇怪,定然是那小宫娥造谣罢了,只是这宫女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踪,妾身又寻了后宫上上下下,一无所获,就想起了这个事情……陛下告诉妾身做事要一丝不苟,妾身便……没想到……”马思雨的表情控制得十分到位,让人真的以为她是在帮我辩解,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样子。ъitv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直接打断她:“想说什么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你是想定本宫的罪吗。” “这……”马思雨以为我会立马解释,她连我怎么解释反驳我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我只是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她,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妾身倒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这……这几件衣服肯定不能说明什么,但这衣服怎么会在姐姐这里……”马思雨道:“还有……还有几个宫女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娘娘为我们解释解释吧。” 马思雨擦了一把汗,这个女人虽然已经失宠,但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让她对付起来也不太方便,更何况这个女人命很大,上次自己把白虎放出来也没能杀了她。 “你觉得本宫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我道:“本宫被陛下禁足于此,你告诉本宫,怎么出去杀人,本宫杀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和马思雨针锋相对之时,一声:“陛下驾到。” 打破了我们彼此之前的烽火。 我和马思雨安静下来,平静地看着这个款款而来的男人。 “发生了何事,马贵妃这么匆忙叫朕来意欲何为。” “回禀陛下,此前陛下托付给妾身的事情妾身已经办好了,只不过这……这幕后主使可能是……”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两声道:“所以还是请陛下做个定夺。” “皇后。”苏言看向我,生分地叫着我的位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前宫中失踪人口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马贵妃为何又说你有嫌疑。” “本宫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告诉你不是本宫。”我道:“本宫禁足在这里从未离开,若是这都能杀人的话,本宫怕不是山上的妖精变的了。” “可是这些宫女都是失踪在你院子周围。”有一小宫女强出头道。 “这与本宫何干,又不是本宫做下的事情。”我扭头就走:“如果要用这些事情来治罪的话,无话可说,禁足于此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自证清白,陛下信与不信,全凭一颗心。” “马贵妃,朕相信朕的皇后不会做出这种事,你还是另外查查看吧,免得闹了笑话。”苏言拂袖离开:“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不用来问朕了。” 马思雨咬咬牙:“妾身明白了。” 第232章 自证清白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无非是马思雨想找我的麻烦,好在苏言对我的信任让她吃了闭门羹。 本以为没我的事情,夜里,听到敲门声。 我急匆匆开了门,却见是苏言。 “小……陛下?”我还是改了称呼,毕竟已经物是人非。 “嗯。”苏言望了望屋内:“我可以进来吗。” “进……”我让苏言入内。 苏言坐下,平静地说道:“今日的事情闹的太大,马思雨不会善罢甘休,我之前罚你禁足,就是为了让你免受这些,只不过……看来还是躲不掉。” “你……你相信不是我?”我有些惊讶。 “我从未怀疑过你。”苏言道:“无论是小星星还是马思雨,我都知道你没有。” 说实话我有些感动,一般人在这种事情上面就算是相信我,也做不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苏言竟然直接告诉我他信我。 “那……” “我现在来,是想解除这个禁令,让你晚上随着夜莺一起去调查此事。”苏言道:“虽然此事表面上是马思雨在负责,但我知道她查不出个什么来,反而你做这件事让我放心。” “陛下……” “你可愿意?”苏言道:“只是此事不能声张,免得打草惊蛇,你偷偷查案这事,等到案子水落石出,我再解除你的禁令,放你出宫。” 这就要放我出宫了吗…… “我……”我咬着嘴唇,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恶心的。”biqμgètν “此事……”苏言顿了一下:“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与你无关。” “没事……我已经放下了。”我强颜欢笑道:“其实有时候,这些都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无缥缈不可追溯,有句话说,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争不来,我本是抱着贪图荣华富贵的心来的,至于结果如何……再者说,陛下赐金放还,小隅感激不尽,也不至于同其他女人一般老死宫中。” “你能想开,自是最好。” “所以……你也不要有愧疚之意,既然等了星星那么久,那就好好跟她在一起……不过……星星或许不是以前的星星了,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你要知道哪些人是真正爱你,哪些人不是真正爱你的。”我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又不想让苏言看见,只好下逐客令:“陛下,更深露重,我困了,你回去吧。” “好。”苏言道:“明日夜里,夜莺会来找你,届时你跟着他一同查案便是了。” “好。” 苏言走后,我才缓缓关上门,憋了许久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其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恶心的,明明知道别人在一起,非要在中间当个小三,可是让我放下,我如何放得下呢……如何……如何…… 这些日子的这些事情又算什么,暧昧?荷尔蒙?还是替代品? 只要长得像,无论是谁都可以吧…… 我颤颤巍巍地爬上床,将自己裹成一团,兀自流泪。 第二日夜里,夜莺到挂在我的窗户上,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一本书朝他扔过去,怒道:“大半夜的吓死人啊。” “哎哎哎!林小隅!”夜莺从屋顶上摔下来,抖了抖衣上尘:“林小隅,好说好歹我也是来帮你查案的,你就这态度?”ъitv “怎么着,还得我八抬大轿去迎接你吗。” “咳咳咳……那……那倒不用。”夜莺把书放回案上,道:“走吧,先从哪里查起。” “先去那些宫女失踪的地方看看吧,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夜莺道:“过来。” “干嘛?” “难不成你要走着去啊?”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拘谨,任由夜莺背起我,一路在屋顶狂奔,呼啸的风猎猎作响,我无意问道:“你……你和小星星久别重逢,自然跟陛下一样欢喜吧。” 夜莺顿了顿,道:“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或是很多年不见,都长大了,她也没有小时候活泼可爱了,凡事都落落大方,倒像是个母仪天下的样子。” 说到母仪天下,夜莺这才想起自己背上背着的不正是母仪天下的代表人物,没有母仪天下的落落大方的皇后娘娘吗。 他连忙闭了嘴。 “没事,你说吧,我没关系。” “可能是很久没见,发生了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毕竟当年……那场大火中,她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夜莺顿了顿:“就算是活下来,也……也会很痛苦。” “我一直想知道,你们的府邸是怎么起火的,是因为走水了吗。”我道:“可是这么大的火,怎么会扑不灭呢?而且全府上下那么多人,只有星儿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为什么出不出来?” 夜莺沉默了。 我知道此事并不是简单的走水那么简单,更有可能隐藏着惊天地阴谋。 “往事已经过去,不要再纠结那么多了,星星还活着这是最好的事了。”夜莺道:“我们查出真相以后,你离开未央宫,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我们不久就到了宫女消失的那几处地方,夜莺把我放下来,我们开始沿着角落一点一滴寻找着蛛丝马迹。 “她们一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我道。 夜莺道:“好像都是子时左右。” “是宫里的人干的。”我道:“如此大数量的消失,不可能不是宫里人做的,更何况……还这么天衣无缝,想必是很了解未央宫的人。” “很有道理。”夜莺道:“你变聪明了,林小隅。”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变聪明了,倒也不是变聪明了,只不过是经历了太多事情,学会多去想了想以前不敢想的,发现得更多罢了。 我们一路寻找着,我在角落下捡到一个珠子,夜莺提着灯仔细看了看:“也就是钗珠上的装饰物,没什么特别的。” “不,我觉得有可能是失踪宫女留下来的,也有可能是凶手遗落的。”bigétν “那……凶手是个男人?” “不确定。”我道:“你不知道是凶手故意留下扰乱我们的视线,还是匆忙之中留下的。” 第233章 帝王心 夜莺带着一种敬佩的眼光看向我,我显然不知道。 收拾好这些东西,我们再一路沿着宫墙走着看,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响动,我立刻转身,“什么人!” 夜莺反应迅速,将躲在宫墙后的小宫娥抓了出来。 小宫娥被夜莺提出来还哆哆嗦嗦的,害怕极了,看到我,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上:“皇后娘娘手下留情……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还是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我……我只是听到这边有奇怪的声响……”小宫娥颤抖地说道:“更何况,我……我的好姐妹之前就是失踪了,我想来寻寻她,看看能不能……” “原来是这样。”我道:“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如果是凶手的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我们发现了。” 夜莺点点头。 “你快回去吧,这里很危险,你在这里不安全。” “谢谢……谢谢娘娘。” 因为我和夜莺都是奉了苏言的密旨来调查这件事,又不能让马思雨知道,所以一切都是保密的。我叫道:“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否则后果自负,你若是答应便可离开。” 小宫娥慌乱地点头,忙跑远了。 我和夜莺又检查了一下这些地方,也没发现其他可疑的点。 更深露重,黎明初现,夜莺把我送回之后离开,等待着第二天夜里的继续调查。 第二天夜里,夜莺也是按照规定的时间来找我,我和他对了暗号就继续调查了。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马思雨的寝宫她奉命调查这么久,什么也没查出来,我觉得事有蹊跷,也对她很有怀疑。夜莺赞同我的看法,背着我一路潜伏进马思雨的寝宫。biqμgètν 正巧碰上马思雨正在和她的贴身婢女谈论,我和夜莺便听了个墙角。 “娘娘,陛下那日的态度……”小宫娥道:“没想到证据确凿,陛下还在袒护那个女人,不是说她已经失宠了吗,连小竹宛都换了新主人,陛下怎么还是向着她。” “呵……这证据确凿确实没有,只不过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本宫想借此机会阴她一手也是不行,罢了,能对付她的法子多着呢。” “其实阿元一直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这么讨厌皇后呢。”小婢子问。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知道,我之前的确有无意之举得罪过她,但都是一些不打紧的小事情,不至于让她对我厌恶至极。ъitv “呵。”马思雨缓缓道:“本宫是看不惯她那张脸,区区一个地方上出来的女人,居然长了那样一张脸,这不应该。” “可是她的脸不是在上次行宫那里毁掉了吗,娘娘还是……” “呵,就算是毁掉了那张脸,陛下还是依然宠爱她,甚至比以前更加宠爱,她一个野女人,这怎么好意思坐上那个位子。”马思雨道:“陛下的发妻在陛下心目中的位子,我等自然是没办法相比,只是她一个替身,凭什么也可以得到陛下的宠爱,本宫就是不服,这个替身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我愣了愣,原来是这样…… “本宫从陛下征战时就嫁给陛下,本宫的一颗心全在陛下的身上,可是陛下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原本以为他的心里一心装着天下苍生,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喜欢一个女人……”马思雨咬牙切齿:“我的青春都给了陛下,可如今陛下也没有与我圆房,我不要陛下对我万千宠爱,我只要他有一点点爱我……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我沉默了。 也是……马思雨是开国大臣的嫡长女,也是苏言除小星星以外娶的第一个女人,可是到现在,苏言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或许她会在这深宫中就这么蹉跎一辈子,可是她又如何甘心呢,比起她,苏言答应放我出宫,他知道他给不了我爱,就当我离开,与马思雨相比,我岂不是幸福得太多太多。 夜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苏家人,向来只有两种性子,一种是绝情到底,一种是痴情如一。” “对一个人的专一,更是对别人的无情。”我道:“如果陛下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用着这份深情,必然会和妻子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他没办法不娶别的女人,只是他的这个性子,又会是多少女人的悲剧。” 夜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对于帝王来说,越是专一,就越有破绽,越有软肋,张丞相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不然会……哎……” “看来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是马思雨,她只是一心想嫁祸与我,并不是凶手。”我道:“只是不知道这些个宫女失踪,抓她们的人有什么目的。” “这个……” 等到马思雨入睡之后,我们又潜入她的房间,夜莺放了安眠香,我和夜莺翻翻找找没什么发现,只找到了马思雨调查到的一些物品,想必是在我和夜莺之前就找到的东西,我和夜莺便顺手带走了。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夜莺和我开始着手分析。 “这些消失的宫女,都有什么共同点吗。” “共同点?” “我不知道凶手是有预谋的杀人还是随手杀人,但我觉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里随手杀人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是预谋杀人,如果是预谋杀人,那么这些宫女必然会有共同点。” “好,等我去内务府查查她们的档案,明日再告诉你。”夜莺道。 “好。” 夜莺走后,芭歌端着一碗莲子羹走来,柔声道:“夜深了,最近都这么忙,早点休息吧。” 我接过莲子羹,却发现芭歌手臂上有一处瘀伤,我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芭歌愣了愣,道:“没什么,今个御膳房送来一箱猪皮,我搬的时候划到了。” “上过药了吗。”我着急问道。 “已经没事了,林将军为我去大医院拿了药。” 第234章 曦月轩 往常里,我因为三叔的那股傻劲,只当是他的性子使然,可是现在看来,他那样一个马大哈的人,居然会看出歌儿手上的淤青,还为她去太医院拿药。 “林将军?” “对啊对啊。”biqμgètν “林将军人很好,老实又肯吃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芭歌道。 我试探道:“那我三叔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有啊。” 有?三叔原来是个行动派? “林将军每日都会与我说话,无论是宫里的事情,还是小隅的事情,琐碎杂事等等,也会跟我交流。” “……” “怎么了。” “都……都是这些啊?” “不然呢。”芭歌道。 我抹了一把汗,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我只好打个哈欠掩饰自己的尴尬,扭头回房了。 第二天夜里,夜莺带来了消失宫女的资料不出我所料,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进宫的时间,都是最近三年之内,但苏言登基也不过三年,意思就是,这些人,都是苏言登基之后才进宫的,但苏言登基之后大选宫人,这三年内入宫的十之八九,虽也有之前的旧宫人,不过只是少数,找这么来说,这一个共同特征也不是共同特征了,可是除此之外,实在是找不出她们的相似之处了。 苏言给我的期限是十日,现在已经过去四日,没什么进展。 “我们再去找一找那个宫女。”我道:“就那天夜里我们遇到的那个,能冒着宫中忌讳来祭奠自己的姐妹,她和那个消失的宫女的感情肯定很好。” “好。” 夜莺替我查到了那个宫女的住处,我们便一同潜进屋里,小宫女还正在换衣服,面对两个不速之客从天而降,着实吓了一跳,忙钻进被子里,惶恐道:“你……你们是谁……来……来做什么!” 我走得近了,轻声道:“你别怕,我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小宫女道:“娘娘……那日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您别杀我……别杀我……” “我们不会杀你的。”我道:“我是来调查案子的。” “你……你不是被陛下禁足了吗。”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苏言要我把他委派我的事情保密,我自然是不能乱说:“这件事我的嫌疑很大,但是与我毫不相干,我必须要自证清白。” “真的……真的不是娘娘吗。” “如果是我,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小宫女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娘娘想知道什么,阿语定然如实以告。” “好。” 阿语道:“她是和我同一年进宫的,进宫之后我们便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她比我聪明也比我圆滑,教会我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我也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待。” 夜莺皱了皱眉:“别讲那些没用的,你直接说她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说奇怪的地方……”阿语仔细回想:“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每个月初五都会去曦月轩小坐一会儿,要等到晚上宵禁了才会回来呢。” 曦月轩?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夜莺道:“没什么,就是花苑的一处亭子,取名曦月轩。” “她很喜欢逛花苑吗。”我问道。 阿语摇了摇头:“那到也不是,只是每月初五会去曦月轩小坐罢了。” “我们一起去曦月轩看看。”我道:“阿语,你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去,我一定会帮你查出杀害你姐妹的凶手的。” 阿语有些感动,道:“娘娘……之前我还一直误会是你杀了人,是我错了。” “啊?” “我原来一直以为……”阿语道:“我还告诉嬷嬷我的看法,如今来看娘娘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明日我就去和嬷嬷说清楚,让她们都相信娘娘。” “谢谢你。”我拉着夜莺出门等她。 半晌,阿语收拾完毕,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衫子,我和夜莺则是穿着夜行衣。 阿语带着我们朝曦月轩走去,路上撞到了正好来送菜的老太监。 “阿语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老太监问道。 “哦,出去一趟。”阿语道。 “这两位是……” 阿语知道我们的身份都要保密,“这是我的朋友,我跟他们一起去。” “好好好,你记得快些回来,要宵禁了。”老太监拿着菜篮子从我们身边走过,突然脚下踩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我及时扶住了她,老太监菜篮子里的番茄飞了出来,摔在地上,溅起红色粘液,沾了我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老太监忙道歉道。 我摇摇头:“没事,老人家你也要小心。” “好好好。”老太监把地上的蔬菜捡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我和夜莺带着阿语告别老太监后继续朝曦月轩走去,曦月轩是一处纳凉的小亭子,面积不大,坐落在竹林里,也很隐蔽,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更没人来打扫,很多地方都破旧不堪,甚至挂起了蛛丝网。 “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我和夜莺开始着手调查曦月轩。 别的没发现什么只是这亭子的地上有一些碎屑,是被火焚烧过后的灰尘,夜莺沾了一点仔细看了看:“应该是信纸燃烧之后的痕迹,看来这里之前经常焚烧信纸一类的东西。” “难不成……难不成她有了心仪的郎君,在此处与郎君私会,然后把信件焚毁?”阿语大胆猜测道。 我低头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就可能是情杀,可是消失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不可能那么多人都和那个小郎君谈恋爱吧,我看不是什么郎君,而是别的什么人。”biqμgètν “咕咕咕。” “咕咕咕。” 我们听到一阵清脆的鸟叫声,抬头看时,正好有一只白鸽停在亭子的檐下,我忙道:“夜莺,抓住它。” 夜莺轻功起跳,轻轻松松抓住了那只白鸽。 我接过鸽子,发现它的爪子上有红绳,系绳子的方法是我没见过的,但随之绑在一起的小竹筒告诉我这不是一只白鸽,而是一只信鸽。 第235章 星星火火的尘埃 “看来这个小宫女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我思忖道:“夜已经深了,我把鸽子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阿语姑娘你也快些回去吧,免得一会儿宵禁了。” “好。” 我道:“夜莺,你也回去吧,这几日麻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bigétν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小事而已。”夜莺道:“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找得到路。”我谢绝夜莺,抱着信鸽一路回到了院子里。 芭歌在门口接我,见我回来,备好茶水递给我,我一口气喝光,打了个饱嗝,“舒服。”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芭歌道:“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大大的收获。”我把信鸽抱出来,道:“这个鸽子和失踪的宫女有关,我看着是一只信鸽,芭歌你看看?” 芭歌接过鸽子,看了看鸽子脚上的竹筒,还是红绳,皱了皱眉:“这……这是……” “怎么了,歌儿你认识?”我好奇道。 “这是凌王府……的信鸽。”芭歌道:“这种手法只有凌王府有,更何况……只有王爷的亲信知道……” “什么!”我震惊。 “这和失踪的宫女有关?” “嗯……”我道:“难不成那个宫女是王爷的人?” “如果这个信鸽的确是和那个小宫女联络的话,那么有很大几率是王爷的人。”芭歌道。 “这件事王爷也卷进来了?” 也不知道从中是个什么干系。 “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是王爷……”我大胆猜测。 “不会。”芭歌道:“王爷没必要在宫里杀自己的人。” “那就奇怪了。”我道:“但目前也只知道这个宫女和王爷有关了,其他失踪的宫女目前都没有确认,也不好多下结论,明日再看看吧。” “凶手锁定范围了吗。” “暂时……还没有。”我道:“不过能把这么些个尸体弄得无影无踪,可见是个力气活,女人不太可能,太监也不太可能,很有可能是侍卫,我打算明天和夜莺去调查一下。”“如果是御林军里的人,那么就危险了。” “没事,你放心吧,有夜莺在呢,他一个打十个。” “噗。” 于是第二天夜里,我就和夜莺就偷偷溜进御林军里查看可疑人物了。夜莺还带我去见了御林军的头领,我们了解了一下御林军的值岗和换班时间,结果发现和宫女们消失的时间完全重合,根本不可能是御林军里的人做的。 真是奇了怪了,从御林军营里出来以后,如果不是御林军或者侍卫做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太监了,有武功的太监…… 那还得把那些个太监一一找来试探武功?不不不,那阵仗就闹得太大了, “这些尸体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究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这么多尸体,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宫去吧。”我道。 夜莺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有什么藏尸体的好地方吗。” “不是。”夜莺道:“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藏尸体。” “此话怎讲。” “这些尸体全都消失了,自然就不需要藏,也不需要运出去了。” “???” “散尸粉。” 这三个字一出,我恍然大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了解释,如果凶手利用散尸粉的话,不需要很麻烦的过程,只需要把人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洒上散尸粉。 “散尸粉。”我道:“这个东西可不是轻易就能拿的到的。要是能拿到一瓶好好研究一下就好了。” “我这里有一瓶。”夜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东西我寓居三个都有,毕竟处理尸体的时候方便。你拿一瓶去吧,也不知道能研究个什么花出来。” “谢了。”我接过散尸粉,这东西我还是熟悉的,毕竟苏凌之前给我过一瓶,我还拿它杀了人。biqμgètν 之后几天里,也实在是没有任何进展,眼看明日就是苏言规定的期限了,我虽然没有查出幕后凶手,但是我找到了这么些证据,到时候一起交给苏言,就由他自己来定夺了。 明日就要见到苏言了,虽然我没有查出凶手,但是依据目前掌握的证据,苏言这么聪明,自己也能查得出来吧,只是……只是明日之后就要离开未央宫了,苏言答应我,在我调查完后就送我离开未央宫,我可以去大江南北任意的一个地方,逍遥快活。 我也是如此打算的,苏言已然放过我,苏凌念在我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也不会再为难我,只是想到明日之后,天高海阔,我和他都风月无关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难过了起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我直接翻身起来,趴到窗台上,看明月悬挂,听树叶沙沙。 原来我这些时日的浓情蜜意,不过是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的一段孽缘罢了,至于这些本就不该拥有的记忆和温存,还是不要带着一辈子吧。 好在我尚且年轻,离开了苏言也不至于郁郁而终,只是这一辈子,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其实这些日子我自己想了很多,也差不多想开了,就算是离开了又怎么样,我依然可以把他放在心里,也是一辈子的事情。 想到此,不禁欣慰地笑了。 黑暗中,远远看到有一抹亮光,然后越来越亮,似乎还有大队的人马正往我这边来,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是我看错了吗。 我关上窗,打开门,眼看着那些亮光越来越近,没有看错,是来了很多人,有侍卫,有太监,有宫女,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 大阵仗把熟睡的芭歌小吾还有三叔吵醒,她们忙收拾好推门出来,此时院子里已经陆陆续续站满了人。 “这是……怎么了。”我茫然道。 “皇后娘娘。”领头的白胡子老头彬彬有礼:“我是泰明寺寺卿孟德华,此前宫女失踪一案,娘娘已经被查明是幕后凶手,还请娘娘跟泰明寺走一趟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摇头:“我听不懂,什么……什么真凶。” 月色凄凉,人影彷徨,我仿佛这星星火火中的一抹尘埃,渺小无措。 第236章 环环相扣 我看着这来人的阵仗,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孟德华带了泰明寺的很多侍卫衙役,还有马思雨也在……宫里大大小小的后宫嫔妃都在,还有御林军,有大内总管,他们带来的人把我的小院子严严密密地围了起来,只是这群人之中,不见苏言,也不见夜莺寓居李博。 “你们深夜到本宫寝殿处来,是何居心,陛下知道吗?!”我端出一国之后的架势来。 “皇后娘娘,没有陛下的诏书,我等都是没有办法进入后宫的。”孟德华说道:“事到如今,娘娘还要做什么苍白的解释吗。” “呵,此前马娘娘已经来‘捉拿’过本宫一次了。陛下也说了本宫杀人那是无稽之谈,现在你这个什么泰明寺卿也要忤逆陛下的意思吗。”我说话时振振有词,就算是气势上也不能输,虽然不知道又是谁搞的鬼,但既然你存心要和我林小隅过不去,那我也不是怕事的。 “看来娘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孟德华冷笑一声,道:“带人证。” 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胡子老头,我定睛一看,不就是那日我和夜莺随阿语姑娘去曦月轩的路上撞见的老太监吗。 “老崔,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说说那天你都看见了什么。”孟德华问道。 老崔慢慢说道:“那日,阿语姑娘和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夜里走了出去,此后,阿语姑娘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你说什么!”我震惊:“你说什么……阿语姑娘,没有回来?”bigétν “看来娘娘这是不打自招了。”孟德华冷笑道。 我一颗心悬着,久久不能平静:“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阿语姑娘……” “阿语姑娘……遇害了。” 什么……居然是这样。 “那日那两个黑衣人来得匆忙,我在他们的衣角上留下了番茄汁,只要能在娘娘的屋里找到……” “给我搜。” 没等老崔说完,孟德华一声令下,那些从泰明寺来的衙役等等,蜂拥而至,瞬间席卷了我的院子,然后找出了两件夜行衣,不出所料,上面沾有番茄汁,夜莺昨日里换衣服是放在我这里的。 “老崔,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孟德华问道。 老崔拿起夜行衣一看:“就是……就是这个没错了。” 我无言以对,并不是因为我杀了人,而是因为这些证据是确确实实的。 “娘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天的确是我和阿语姑娘出去的,不过阿语姑娘只是带我们去一个地方而已,我也并没有对阿语姑娘痛下杀手,至于阿语姑娘为什么没有回去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咬着牙道:“老崔,你且说,阿语姑娘和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一点点不情愿吗。” 老崔道:“这……这倒是没有。” “哼,之前阿语就跟老奴说过皇后娘娘的事情,她说她在宫女失踪的地方看到过皇后娘娘,还觉得此事就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捣鬼,谁知道刚刚告诉老奴,阿语人就已经去了。”有一嬷嬷站出来说道:“想必是皇后娘娘杀人灭口。” 阿语的确跟老嬷嬷说过这些话,不过是在她不了解我的时候,她也说过等她回去之后就和她们解释清楚让她们都选择相信我,谁知道还没等到她……biqμgètν “继续搜。”孟德华说话毫不留情,于是乎,泰明寺的人在我的院子里搜刮起来,陆续找到了我和夜莺调查时捡到的珠钗,还有我去马思雨那里拿来的信物,还有……一系列的所谓的“证据”,是确确实实的,也是我亲手拿的。 “皇后娘娘,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言要我为他保密,秘密调查一事还不能透露,我也只能咬紧牙关,道:“不是我。” “人证物证俱在。”孟德华道。 马思雨道:“这是本宫调查时搜集的证物,怎么会在你那里,难不成是娘娘害怕本宫在其中发现了什么,故意偷走的?” “我……”的确是我故意拿走的,我无话可说。 “等等等等。” 老崔站在我和三叔身后看了半晌,大喊道:“就是你们,这个背影老奴是不会看错的。” 我想到三叔和夜莺的背影的确有很大相似之处。 “皇后娘娘,之前宫女失踪的时间和御林军的值岗时间冲突,必然不是御林军,却能在短时间内搬运尸体必然不是女子,又有武功的太监,怕是只有你皇后娘娘这里的小林子有这样的武功吧。” 如同晴天霹雳,一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而且孟德华还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这些证据的确是我自己带来的,一点都没错,一件都不会少…… 我竟然在调查的同时,把证据全部带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道:“你们去找夜莺,找陛下,他们……他们相信我的,不是这样的……” “皇后娘娘,纵使你是一国之母,但陛下极为重视这件事,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凶手,那么都要跟臣去泰明寺走一趟。” “不,你叫陛下来,我要见陛下。” 孟德华无奈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金灿灿的金牌,道:“陛下亲令,见此令如见陛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倒在地上。 我又懵了,这么环环相扣,这么巧合,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娘娘,走吧。” “不。”我目光狠定:“既然你说是本宫杀人,那么那些宫女的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都没有找到,凭什么要本宫跟你们走。” 孟德华道:“这么多尸体,想销毁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运出宫去,但最近守卫的记录里没有货物运出,第二种方法——娘娘,还需要臣说吗。” “找到了!找到了!” 我身子一僵,木讷地转过身去,只见泰明寺的衙役拿着小瓷瓶跑出来,气喘吁吁道:“找到了大人,散尸粉!” 晴天霹雳,当头棒喝。 “不……不是,这是昨天……”这是昨天夜莺给我的,我怎么说得出口…… “这是昨天销毁时遗落下的,对吗,娘娘。”孟德华的笑容好像一把尖刀,把我的“罪行”揭露得淋漓尽致。 第237章 照不到我的身上 我本可以说是夜莺和苏言的计划,我是奉命行事,这些证据也是我收集来的,那天跟我一起去找阿语姑娘的不是三叔是夜莺,我是奉了苏言的指令,才能出院子去收集证据的。 可是苏言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叫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自有安排,此时此刻我也是无话可说。 面对孟德华的层层逼问,我也只有呆呆地听着,无可奈何,也没有办法。 莫不是苏言用了这一招计策,想引真正的凶手出现?ъitv “娘娘,跟我们走吧。” “陛下呢,陛下知道这件事吗?”如果苏言知道,那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了。 不过孟德华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见我迟迟不肯动身,竟是直接下命令:“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本官把这一院子里的人都抓起来,带回泰明寺审问!” 我们被强压得进了泰明寺,一路上,看我的目光有同情,哀悯,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嘲讽。 它们像浪潮一般,层层叠叠扑来,让我喘不过气。 到了泰明寺,我们被分开关押在两个牢房,我和小吾在一起,另一边则是芭歌和三叔。 “小隅姐姐……”小吾害怕地拉着我的手:“我们会不会……” 我安慰地抚摸着她的手背,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还是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别担心,有我在。” “小隅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吾什么也不知道。 我示意她坐下,我会保护她的。 “皇后娘娘,跟我们走吧,大人要提审了。”衙役推开牢房,将我拖了出来,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对皇后尊重的意思,我的身份仿佛可有可无,又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不长久。 “小隅姐姐——小隅姐姐——”小吾喊我的声音渐渐变小,我已经被带到审问处了。 孟德华高高在上地坐在中央,身边还站着我的老熟人——徐盈丰。 不过他应该早就认不出我来了,听说狐妖事件之后他升了职,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皇后娘娘,是臣问你呢,还是你自己全盘托出,少受些皮肉之苦呢。”孟德华道。 “全盘托出?”我冷笑道:“本宫不知道大人要本宫全盘什么,又要拖出什么。” “自然是娘娘如何杀害宫女,如何残忍地毁尸灭迹,又为什么要做下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孟德华道:“娘娘,做个聪明人,这泰明寺的酷刑,可不是你这妇道人家能承受的了的。” 说起泰明寺的酷刑,想当年我也是受过一回,被诬陷入狱时,他们一遍一遍折磨我,芭歌偷偷给我送吃食,那会我还一心一意喜欢着苏凌,为了他甚至能付出我的所有。 “大人,不是本宫犯下的,本宫自然无话可说。” “签了吧,娘娘。” “签什么?” 孟德华丢来一张纸,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我的罪证书。 “签字画押,少受些苦,娘娘面子上也过得去。”孟德华道:“就算是娘娘认了罪,也还是娘娘,下官可没有权利决定娘娘的生死,但如若娘娘不签,那就是我泰明寺的犯人,届时泰明寺怎么对待犯人的法子可多了,也不知道娘娘受得了哪一种。” “本宫再说一次,与本宫毫无干系!” 孟德华怒了:“徐盈丰,交给你了。” “诺。” 四周窜出来的衙役将我绑在木桩上,一盆冰水直接从我的头顶贯穿到底,我打了个寒战,温度骤降。 “说,为什么违背圣旨,私自离开?”徐盈丰道。 我闭口不言。 徐盈丰扯下我的面具,露出我那一张满目疮痍的脸,啧啧道:“本来听说当今皇后娘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可惜容貌在行宫时被归雁火所伤,没想到竟然毁得如此彻底,真是可惜了一个水灵灵的美人。”他揪住我的头发,道:“娘娘,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杀害那些宫女。”ъitv “不是我——不是我——”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徐盈丰又拿出铁烙,烧红了的铁烙,还泛着红光:“娘娘,这铁烙可不近人情,若是烫坏了小手小腿,可不好了。”bigétν 说罢,一阵钻心的疼痛漫过四肢百骸,我尖叫出声,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点一点撕碎着你的肌肤,甚至能闻到烧焦的肉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魅般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刑房,经久不散。 “娘娘,你为什么杀她们,你怎么杀的,尸体在哪里处理的,杀了多少个人!?”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的整只右手已经被烫得发红发肿甚至开始冒水泡,皮肤也被烧焦了,全是斑斑点点的伤口。 “说,你是怎么杀人的。” “啊——啊啊啊啊——”我叫到嗓子沙哑,如同撕裂的风,苍白无力。 “说——” “我说了,不是我……咳咳咳……跟我没关系……”我咳出一大滩血来,手臂上还有清晰的灼伤的疼痛,可是心已经倦了。 “看来娘娘的嘴不是一般的硬啊。” 接下来是漫长的无休止的折磨,直到我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们才把我丢进牢房,当小吾看到遍体鳞伤的我时,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小隅……小隅姐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怎么不可以……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这个皇后做不了多久了,此次又和这么大的案子牵扯到一起,人人都想立功,当然拿我开刀了,又或者是有人授意,想至我于死地。 “不碍事的……没关系……”我虚弱地说道:“你不要害怕,别……别怕……” “哇哇哇……小吾不害怕……”她一边说着,一般号啕大哭,抱着我迟迟不肯松开。 夜晚的光清清凉凉,从牢房的窗口洒进来,偏居一偶,照不到我的身上。 第238章 自欺欺人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就算是他们对我用怎样的酷刑,我依然能坚持着,只因为我相信苏言会知道,他会来带我出去。 “我要见陛下。” “我要见夜莺,李博,寓居,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这是我说过最多的两句话,但是没有人来,苏言没有来,夜莺他们依然没有来。仿佛没有了我这个人似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来。 可我知道,他们不是不来,是不知道,或者是这是一种计策?bigétν 小虎哥哥让我不要说,我就不会说,我会好好听话的。 我苦苦煎熬着,不仅我承受这种酷刑,就连芭歌小吾和三叔也因为我的连累,备受折磨,我苦苦等待着,等待着那一个人的出现,没想到没等到苏言,却等来了另一个人——林汐。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步步生莲地走来,举手投足之间万般风情,美人如画。 “星儿姑娘,就是这里了。”带路的狱卒道。 林汐笑着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一笑,竟是让狱卒看呆了,随即认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下头离开:“星儿姑娘,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好的。” 林汐慢慢向我走来,她的确是向我走来。 她看到的,躺在地上的少女,衣衫褴褛,体无完肤,眼神却坚定,有一种不可磨灭的光。 “小隅。”她叫我。 我慢慢看着她,声音几不可闻:“你……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劝劝你。”林汐推开牢门,坐在我身边,拿出袖子里准备好的伤药,耐心地涂抹在我的伤口上,柔声道:“有些疼,效果是极好的,你忍着些。” “你来做什么。” “我……我是……”她欲言又止:“我是想告诉你,签了吧。” “……” “是谁让你来的,王爷吗。” “我自己来的。” “陛下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他还不知道我被抓了,也不知道……” “够了。”林汐顿了顿。 “是不是你害我?”我看向她:“你想除掉我?背着小虎哥哥抓我,想让我认罪,想害死我?” “我没有想害你。”林汐道:“我根本不需要害你,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怒目圆睁:“为我好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为我好你就该和你的怀然哥哥长相厮守,你为什么要来未央宫,为什么要把谎言撕开,血淋淋地摆在我的面前!” “林小隅!” “你走吧,纵使你再怎么折磨我,我也不会认的,陛下会知道这件事,他会来救我,他还答应送我出宫,你的阴谋,你和苏凌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林小隅!”她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药瓶砸在我的脸上:“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究竟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是谁想害你,是我吗,是怀然哥哥吗!究竟是谁,你心里,难道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只是不敢相信,你在自欺欺人,你自己骗自己!” “轰隆隆——” 窗外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风雨交加,伴随着林汐道怒吼,将我从梦中惊醒。 “不……不会的……不会的……” “陛下他不知道吗。”林汐冷笑道:“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一个泰明寺寺卿有这么大权利,带着御赐金牌,来抓当今的皇后?不然你以为泰明寺敢这么折磨你?不然你可以你苦苦等了这么久,他还不来接你?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一个都不敢来见你?” “不——不——”我的心被她的话猛烈撞击着。 “一切都是他的局,林小隅,你就是一个棋子。”林汐道:“未央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耳目,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恐怖,他是以一己之力倾覆王朝为父报仇的那个少年皇帝,不是你心心念念为情所困的情郎!”biqμgètν “啊——”我沙哑的声音又再一次发出难听的嘶吼。 林汐道:“我一直在他身边,我什么都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不是别人,就是他,杀害这些宫人的,是寓居。” “不——不——” “他为什么要让你去查案,还让夜莺跟着你一起,甚至不让你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他不过是想一步一步让你把证据都搜集到自己的身上,一步一步自己为自己埋下坟墓,一步一步成为那个真正的凶手,而你那么傻,那么天真……”林汐道:“呵呵呵……自己被人卖了还傻傻替他数钱,林小隅啊林小隅……”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可能,杀害这些宫人,御林军做不到,可还有人做得到,苏言的四大侍卫,来无影去无踪,没有固定时间,杀人最是容易,可我不敢想,也不会去想,纵使心中万分肯定,也会自动忽略,不去相信这个答案。 “他杀的这些人,都是怀然哥哥放在宫中的耳目,他一方面清掉了这些耳目,另一方面又嫁祸与你,让你名正言顺被废,一举两得,当真是深谋远虑。”林汐道:“所以你呢,还在苦苦坚持什么,早点认罪少受些苦楚。”bigétν 竟然……竟然是这样的……我的存在的意义,不……毫无意义,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我的泪水忍不住地掉落,眼中坚毅的光芒也慢慢消失,只剩下一片麻木,一片死寂。 “你以为我愿意来劝你?若不是怀然哥哥让我来……我本不愿意管你。”林汐道:“早点认了罪,左右不过一死,总好比现在,生不如死。” 她说罢,无奈地蹲下来,把身上的瓶瓶罐罐都给了我:“喏,这些都是上好的伤药,你省着点用,我也要走了,被苏言发现我偷偷来了这里,你指不定又要遭殃了。” 她说罢,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疯癫地笑起来,趴在地上,一边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刷啦啦地流,流得全是血泪,像地狱里的冤魂,更像一只濒临垂死的小鹿。 第239章 我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瞒着我……若是他不想要我了,厌弃我了,告诉我就好了啊…… 他想废后,我就离开,他告诉我,我走就是了啊……我什么都可以让了,皇后不做了,他的爱也不要了…… 我可以离开的啊……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欺骗我,利用我…… 为什么……为什么…… 你告诉我……苏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我呜咽地出声,颤抖着蜷缩在角落里,感受着身上的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煎熬。 小吾受了刑后回到狱房,看到的就是一脸死寂的少女,我没有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泪水一直流,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 “小隅姐姐……小隅姐姐你怎么了。”小吾轻轻抱住我。 她的手臂上还有被鞭子抽过的伤痕,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连累了他们。 “小吾。”我麻木道:“对不起。” “姐姐有什么对不起小吾的。”小吾道:“是姐姐把小吾救出来,又是姐姐一直对小吾很好很好,一直保护着小吾,什么都不让小吾知道,小吾知道姐姐是不想让小吾背负太多,可是……可是小吾怎么能不知道呢。姐姐承受得比小吾多了,姐姐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小吾道:“没有小隅姐姐,就没有小吾,姐姐没有必要对小吾道歉。” “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颤抖地说着:“他骗了我……骗了我……明明……明明只要告诉我就好了,我什么都会听他的,他想让我离开,我就离开,他想休妻,我便下堂,其实没有什么的,可是他不跟我说,他从来不告诉我,他骗我……骗我……” “姐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鹿受了伤,被猎人抓住了,猎人没有杀害它,反而把它养在了身边,细心照顾它,呵护它。 小鹿很感激,觉得自己遇上了世界上最好的人,它爱上了猎人,后来小鹿的伤好了,猎人把它放回森林,小鹿回到了森林,回到了鹿群,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全是人类,它们将鹿群一网打尽,小鹿这时候才知道……原来…… 原来爱与不爱就在一瞬间。 对一个人的好,也可以是假装的。 次日,景宣五年,皇后承认罪行,在宫中杀害年轻美貌女子,用血沐浴,企图恢复容颜,如此歹毒之心,崇明皇帝废后,念在往日情分,打入冷宫,终生囚禁。 新后即位,乃是越国三公主,天下第一美人,天之骄女——林汐公主。 越国与晋国联姻,大摆酒席,大赦天下,莹灯彩帐,千里红妆,十天十夜不散。 新婚之夜。 冷宫。 “……” “……” “……” 新婚之夜,新郎没有在新房,也没有面对自己的新娘,而是和自己的侍卫站在冷宫的老桑树上,无言无语。ъitv 冷宫的风似乎格外的冷,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连鸟儿的鸣叫都是凄厉的。 “陛下,已经四个时辰了。”夜莺知道苏言不能受寒,这临近初冬,天气转凉,苏言这么久地站在这里,会吃不消的。 “我的心中,无法平静。”苏言道:“这一幕似曾相识,历历在目。” “宫中的细作已经铲除,这罪行林小隅也揽下了,陛下心中的不安只剩下了凌王一人。”夜莺道:“凌王一除,陛下便可高枕无忧,千秋万代。” “她还好吗。”苏言问道。 “皇后娘娘今日分外美丽,已经在小竹苑苦苦等候陛下多时了。” “你分明知道我问的不是她。” “……”夜莺沉默。 他不是不知道林小隅的情况,他其实一直都在林小隅的身边,看着少女被折磨,看着少女咬牙坚持,看着少女被自己一步一步陷害,看着少女眼睛中的光亮慢慢消失,他只是不敢出来见她,他什么都知道。 “她……无性命之忧,我吩咐过孟德华,只是一些皮外伤,或者是……心伤。”夜莺道:“陛下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吗,若是没有,我带她离开未央宫吧,这也是陛下答应她的。” 苏言是想此事过后偷梁换柱让她离开,只是他竟完全舍不得,他无法做到表面上的平静,他无法真的毫不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ъitv 她会哭,会笑,任性,胆子小还要逞强,有时候特别勇敢,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没脑子。 他一想到让她离开之后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就犹豫了,于是把她打入冷宫,就放在自己的身边。 “陛下?”夜莺见苏言没有反应,又试探地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夜莺愣了愣:“没什么。” “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夜莺道:“陛下,你膝下无子,现如今。” “我自有分寸。” “哎。”夜莺道:“权衡利弊之间,希望陛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至于凌王殿下那边,陛下可有法子了?” “……何苦走到这一步。”苏言顿了顿:“何必如此。” “帝王之家,最是无情,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夜莺道:“陛下,走吧。” 苏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你把这个交给冷宫的嬷嬷,让她拿给……拿给小隅。” “陛下,您舍不得了。”夜莺道:“若是真的舍不得……” “不,此次大局,她是关键,是非面前,我不会糊涂。我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女人一个就够了,两个就多了。”苏言说罢,转身离开。 夜莺握住手中的瓷瓶,无奈叹息。 有的人聪明了一辈子,就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林汐端坐在新房里,看着这满目的红色,她身上穿着最精致的金丝嫁衣,头顶凤冠皆是夜明珠镶嵌而成,她是最美的新娘,也是大晋的新皇后,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因为另一个穿着嫁衣的人不是她的怀然哥哥。 第240章 口中若苦 等了大半个夜,苏言也没有来,林汐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他来了,她也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苏言分开的。 这些日子,虽然苏言认可了自己星儿的身份,但是却还是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再无其它。 但林汐知道,这不是她怀然哥哥要的目的,她怀然哥哥的目的是苏言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放松警惕。 本以为今夜都见不到苏言,此时门却打开了,苏言带了一身寒霜走进,冷得人发慌。 “公……公子……”林汐有些发怵,若是苏言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便以死相逼也要保全清白。 “三公主,早些休息吧。” 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刚开始他还会叫着她以前的名字,会叫她丫头,后来他知道了自己三公主的身份,相处久了,便开始彬彬有礼,也是一直用三公主来称呼自己的。 “公子……你……” “我回房睡。”苏言道。 林汐这才彻底松气,待到苏言离开,她把嫁衣脱下,满脑子幻想着苏凌穿着喜服的样子,也会和苏言这般好看吗。 不,她的怀然哥哥一定会更好看的。 那时他会用着千万条彩绸来迎娶我,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苏言离开小竹苑,心情才没有压抑起来。 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错,所以尽一切来弥补,他认为自己喜欢星星,所以林小隅出现的时候,他便喜欢她,因为她是星星。 后来星星回来了,他认为自己喜欢星星,但他迷茫了,这不一样的,全都不一样,和星星在一处,脑子里却是林小隅傻里傻气的样子,她调皮捣蛋,古灵精怪,伤感怀秋,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样子。biqμgètν 所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本该一心一意对星星好啊。 星星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亏欠她的,这一生都还不完。 他只知道,只需要对她好,对她很好很好就是了。 想到此,他愁眉不展,父亲要他做一个无情之人,可他心中的柔软,又该何去何从。 住进冷宫的第一天,其实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屋子,一样的地板,一样的院子。 无非是枯木凋敝,满目萧然罢了。 冷宫里异常寂静,好像是因为苏言纳妾不多,被打入冷宫的也只有我这个废后,所以安静,安静得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求林汐帮我保下了三叔芭歌还有小吾,我们一起被发配于此,不过小吾是个乐天派,认为离开囹圄已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她不赞同我认罪,背上这千古骂名,但我又怎能告诉她,从一开始,这个“凶手”就只能是我。 和冷宫氛围截然不同的是外面的世界,听说今日是苏言大婚,皇后是林汐,毋庸置疑。她三公主的身份也已经人尽皆知,此次晋国和越国联姻,普天同庆,郎才女貌,天赐良缘。 天之骄女,少年皇帝,一个倾国倾城,一个儒雅风流,一个是晋国皇帝,一个是嫡长公主。 原来他们看起来是这样的相配,比起我这个不伦不类的丑八怪,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鞭炮声,唢呐声,音乐,喧哗,隔着老远老远都飘到冷宫里来了。 我们在院子里的时候,还能看到烟花一簇一簇绽放,众宾欢也。 这些烟花真美,可惜抓不住,也永远不会停留。 “小隅姐姐,吃点东西吧。”小吾端了上好的点心来,“这……这是陛下大婚赏给宫人们的,大家都有……” “吃点吧。”芭歌道:“以后可怕吃不到这样的东西了。” “算是为他们庆祝。”我笑着拿起一块糕点,举起来,毕恭毕敬:“祝陛下和娘娘夫妻和鸣,白头偕老。” “……” 我咬了一口,很苦很苦。 “祝陛下和娘娘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我又咬了一口,很涩很涩。biqμgètν “祝陛下和娘娘……” “好了别说了!”芭歌打翻糕点:“不想吃就不吃了。” 我愣了愣,微笑地摇摇头:“没,我没事……只是这御膳房的手艺太差了,这糕点难吃,难吃得我都哭了,好苦好涩。” 小吾顿了顿,慢吞吞地说道:“姐姐……这……这是甜的,都甜掉牙了。” “是……是吗。”我再一次颤抖起来,自言自语道:“其实你说,我能不知道他想废后吗,我能不知道他想立林三公主为后吗,我不跟她争什么抢什么,他想废后,想立后,告诉我就好了啊……我不会不同意的……我会成全他们的,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好了,已经过去了。”芭歌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回抱住她,哽咽道:“他答应过我,让我去盐都,去江北,去看万里山川,他答应放我走的,可是我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想到要在此度过余生,我就害怕得发抖:“我唯一做错的了,就是喜欢上了他,对吗。” “对。”一个雄浑的声音破晓而来。 我们都木讷地看过去,只见身穿夜行衣的人从房檐上跳下来,摘下面罩,少年星眉剑目,傲骨嶙嶙,眉宇间却略显疲惫之意,是苏凌。 “是,你说的不错。”苏凌道:“兔子喜欢上猛虎,就是你这般。” “苏——凌——”我冷笑道:“爷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你的笑话本王看得还少吗。”苏凌道:“你们都出去吧。” 芭歌和小吾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苏凌道:“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她。” “奴婢告退。” 芭歌和小吾一走,苏言拿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竟然是糕点。 “吃点。” “……” “吃。”不允许拒绝的语气。 我只好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立马愁眉苦脸,脸上拧成了一个粽子:“好苦啊,好难吃。” 苏凌自己也拿了一块,品过之后,慢慢说道:“是很苦,口中若苦,心中自然少苦了。” 第241章 不一样了 他这么说还真有效果,我吃着这么苦涩的糕点,心中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这才想起,今日不仅是苏言大婚之日,也是林汐嫁给他的日子,我心中不是滋味,苏凌必然也不好受。 “爷,你难受吗。”我轻轻问道。 苏凌无言,毕竟是他自己亲手把林汐送进宫,为了他的大业,不惜一切。 “你后悔吗。”我道:“她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比如我,比如苏凌。在这里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夜里,我和苏凌难得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本王的心绪很复杂。”苏凌道:“感觉到很累,很疲倦。” “我不明白。”我道。 明明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就不应该后悔的。 苏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吃,我风卷残云地吃完,心里的确舒服了不少,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王爷,此次陛下的手段,让您损失了不少吧。” 苏凌不说话。 我知道他这么些年的筹备都大大地被削减了,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噩耗。 “您和陛下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表面上兄弟和睦,背地里却明争暗斗,明明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何必走到这个地步呢。 “我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我也是亲手杀了我的父亲才让他不得以保我王位,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和睦的时候。”苏凌说得狠绝:“他的手段都是一样,让你查案,亲手斩掉自己的羽翼,狐妖之案如此,宫女之案亦是如此。” 我沉默,的确如此,直到现在,我才好好审视起苏言来,之前一直忙着谈情说爱,我的确没有好好公正地看过苏言。 我只当他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他的每一个深情,都足够让人神魂颠倒,和他相处久了,我差点忘了在凌王府时我给他的笑面虎的外号,也忘了他是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缜密到可怕。 “林小隅,你还有机会,跟本王走吧。”苏凌再一次这么问道。 其实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就执着于带我出去呢,当初不是他把我送进宫来的吗,现在为什么又要我跟他离开。 “本王会安排好,让你在这里不知不觉死去,再偷梁换柱,出宫去。”苏凌道:“自此,你安心为本王办事。” “又是这样吗。”我冷笑道:“不知道王爷是看中小隅什么本事了,竟然对小隅这么珍视,是觉得小隅有做大功臣的潜质吗。只可惜小隅可能没办法替王爷效力了,要让爷失望了。” 苏凌一向话很少,如此,他便是坐在我的屋檐前,两个人都不言不语,毕竟都是可怜的人。biqμgètν 我和苏凌之间很奇怪,他虽然处处说要制裁我,但是却一直帮我隐瞒着身份,也让林汐来帮我,虽然知道我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也没有把我杀了灭口,而我明明想要保护的是苏言,和苏凌又是对立,可是我也不会揭发他,更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他或许是记着林雨的救命之恩而对我额外不同,我则是狠不下这个心,一直想要他和苏言能够和平相处。 或许是这样子的默契,苏凌能够安心地来找我,我也可以在他的面前睡着,比如现在。时间久了自然会困,苏凌扭头看少女时,少女已经睡熟了。 不得不说,她对自己是真的很放心,对此,苏凌很满意。 他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竟不自觉勾起了嘴角,或许是连他自己也没没有发现,后知后觉,他才慢慢收敛了笑容,一如既往地冷漠。 无论他承不承认,他都已经知道,自己不一样了,也回不到从前了,他无论再怎么对林汐好,也不一样了。 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他对林小隅的确不一样。 自己喜欢林汐,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得上她,所以他喜欢她,喜欢这个大家都该喜欢的人,他对她好,因为所有人都对她好,所有人都喜欢她,他也理所应当地喜欢她。 可是林小隅呢,林小隅对于自己来说算什么。 他固然喜欢林汐,但也依恋林小隅对他的好,他想起她在大雨中漫山遍野地找到自己,在山洞里替他揉着太阳穴的小手,还有气鼓鼓看着他的样子,哆哆嗦嗦害怕他的样子。 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对林汐好,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但是他也依恋林小隅对他的好,这算是喜欢吗。 亲手送她进宫,他是后悔过的,其实不是林小隅,就算是别人,也可以。 可他拿捏得很好,他知道林小隅喜欢自己,也知道林雨喜欢自己,所以他尽情地利用她的喜欢。bigétν 可是为什么会变了呢,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苏言,她不是那个无论自己如何对她都会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林小隅吗。 他不能接受这种挫败感,尤其是输给苏言。 但自己看得上她什么呢,又蠢又笨,长得还十分难看,简直一无是处。 吐槽起林小隅来,那还真是说都说不完,他无奈地又笑了起来,察觉到自己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他俯身下看着少女。 他很少主动靠女人这么近,尤其是这么丑的女人,罢了。 苏凌静静端详了她一会儿,轻轻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铺上,又替她捏好被角,其实自从他知道那年救下他的人是她而不是林汐的时候,他就无法做到对她那么痛心了。 这也算是自己欠她的吧,苏凌如此想。 算着时间,他从冷宫中离开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感冒,毕竟大晚上睡在桌子上还是大秋天的的确很冷,没想到自己没感冒,还安逸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得暖暖和和的。 没想到三叔这么贴心吗。 我肯定不会认为苏凌那个丧尽天良的会给我盖被子,如此说来也只有三叔能抱起我了。 翻身下床,我出门时三叔还在练剑,我随口道:“三叔,谢谢。” 三叔停了下来,“谢什么?” “昨天……谢谢……” 第242章 过往 “昨天?”林毅愣了愣:“昨天没做什么呀。” “不是你……”我愣了愣,如果不是三叔的话,那就只剩下……不会吧……苏凌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芭歌清早端了一盆水果走来,道:“这是林汐公主送来的,我将它放在里屋了。” “昨夜……” “昨夜王爷就离开了。”芭歌道:“没有人去过你的房间。” “哦……” 阳光明媚,冷宫的日子似乎好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熬,苏凌经常会来看我,很多时候都是不说话的,我想他应该不是来看我而是来看林汐的,但是林汐整日都和苏言在一起,他没有办法去见她,反而是我这个被遗忘了的人,随时都可以见。 他也会让林汐带很多东西给我,苏凌会送,林殊也会送,虽然很多时候都会被冷宫的宫女克扣,但总归能拿到一些。 林殊经常给我写信,虽然我都不怎么看,实在是无聊的时候也会拿来看看,他从来不写什么情意绵绵的话,更多的是楚国的大好河山还有身边的一些有趣的事,有时候会将一些小故事,给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 苏凌则是会带些小玩意给我,也会问我愿不愿意走,这件事我还在考虑之中,我始终无法真正放下那个人。 时间久了,我也发现苏凌似乎对我温柔多了,可是有了被他欺骗的前车之鉴,我仍不敢掉以轻心。 芭歌在院子里洗着衣服,我轻轻地走过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欲望,竟然想了解了解这两兄弟小时候的事情了,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皇位和杀父之仇吗,我想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问起王爷和陛下的事……”芭歌道:“你不是晋国人,是不太知道,就算是晋国人,也无法了解全貌,只是……”ъitv “只是什么。” “说来话长。”芭歌道:“你若真想知道,我忙完了去屋里找你,细细告诉你。” 晋国自开国以来,一直到苏任皇帝,都是皇帝为主,旁系嫡亲为辅,协助皇帝管理国家,到了苏任这一代,他的堂弟苏豫就是协助的这个位子。 本来嫡系和旁系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相安无事,可苏豫却不仅仅只想止步于此,他觊觎的是他堂兄的皇位,觊觎的原因,是因为苏豫有一个儿子,一个天资过人,文武双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这个人就是苏凌,苏凌的母亲不是苏豫爱的女人,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可惜是政治联姻,苏凌也是政治联姻的产物,苏豫当年娶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是有名的才女,他希望借此能繁衍出更加优秀的后代。 苏凌的母亲季氏不喜欢他的父亲,传闻季氏有情郎,却因苏豫的插足让她和自己的情郎天人永隔,为此,季氏不仅不喜欢苏豫,连着自己的孩子也一样讨厌。 苏豫则是更加直接,对于季氏,只是一个生育的工具,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父母之间水火不容,季氏在生下苏凌后几年就过世了。 彼时苏凌刚刚懂事,就展露了出人意料的才华,这样的光芒,整个晋国上上下下都为之艳羡,而苏豫的堂兄苏任却膝下无子,后位空缺。 苏任已有三十岁高龄,膝下无子就只能再旁系子弟中挑选一位作为继承人,苏凌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苏凌从小到大,父亲对他就极为严苛,他从来不知道父爱和母爱为何物,在他的印象里,母亲只会一整日以泪洗面,或是对他恶言相向,而父亲只会让他读书认字,骑马射箭,稍有一丝丝的懈怠,就会引来父亲的雷霆大火。 苏豫告诉他,晋国下一任皇帝只能是你,你必须比所有人都要优秀,你未来的皇后必须是世界上最优秀最尊重的女人,你要让她爱上你,不要像你母亲一样不知好歹。 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子……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苏凌如是想。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苏任也有让苏凌接任的意图,可是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那个女人,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来到了未央宫门前,求见了苏任,那个女人带来了一个孩子,比苏凌稍大一年的孩子。 这个女人便是苏任的发妻,他一直空缺后位留给的女人,那个陪他青梅竹马长大,在八国之乱的艰难岁月里陪他走过的女人,后来晋国平息八国之乱,她却在大战中与他失散。 这个女人便是越弥桦,苏言的母亲。 苏氏一族,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情种,一生只爱一人,如苏任,一种是绝情种,一生不会爱任何一个人,如苏豫。 越氏的回归,为大晋带来了一位皇后,同时也带来了大晋的太子殿下——苏言。 苏言的出现,让晋国人彻彻底底忘记了那个天之骄子,因为眼前的太子殿下,流落人家数年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于优秀,太过于完美,他的智慧无人能及,他的深谋远虑,他的温文尔雅,他的为人处事,还有他的彬彬有礼,他被称为贤太子,成为名门世家小姐的梦中情人。 他完美得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挑剔的地方,他的一手好字无人能够模仿,他的文采,他的智谋非常人所能及,他的武功更是独上一层楼,人还没有马高,却已然能够做到百步穿杨。 他的出现,给了苏凌当头一棒。 从那之后,他仿佛就是苏凌的克星,无论苏凌怎样努力,都不及他的这位兄长,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依然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在苏凌的眼里,他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永远无法触及。bigétν 在他又一次在论诗会上输给苏言以后,苏豫恼羞成怒,直接把他关进了黑屋,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对他说着最恶毒的话,骂他不知上进,骂他笨蠢如猪……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自己已经那样努力了,明明…… 第243章 一生的挚爱 可是他是谁,他是苏言啊,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的人,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苏凌就要比他差呢,他明明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流落民间多年的遗子啊。 苏凌被关在那个漆黑的屋子里,无论他怎么哭喊都没有人回应,正巧那几日南安王被外派出去,家里只有南安王知道苏凌被他关了起来,他一走,无人知晓。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安静了,他不知道呆了多久,呆到他自己都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个时候,一向坚强的孩子突然想出现一个人,出现一个人能抱抱他,不会对他说那些严苛的话,不会一直逼他,逼他去超过那个人。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安静地等死,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父亲只希望他能优秀,更优秀,能坐上那个位子,变成苏氏的大宗,变成嫡系血脉。 他的母亲知道死都不待见他,他很累很累,他有时候很羡慕堂兄,皇叔和皇后娘娘都爱他,皇帝和皇后也很相爱,所有人都爱着他,可是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 一瞬间也没那么害怕了,不就是死吗,死了就不用背负那么多的痛苦了。 后来苏豫回来,才想起了自己的幼子,他将苏凌放出来,苏任知晓,找遍全大晋最好的大夫救活了苏凌。 彼时,苏任和苏豫的关系是很好的,苏任并不知道自己堂弟的狼子野心,而苏豫则是表现得兄弟齐心。bigétν 苏言奉了父皇的命令来看他的堂弟,这也是两位天才少年的第一次见面,苏凌虚弱地躺在床上,苏言走进,握住他的手,笑着说:“父亲说,你是我现在唯一的弟弟,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就像从古至今苏氏的皇族一样,兄弟和睦。” 苏言的笑容好像一道温暖的阳光,他向来有这样治愈人心的力量。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心中会这样的恨呢。苏凌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他什么都好,连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暖的,所有人都愿意与他亲近,可是自己呢,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冷漠无情的小孩,都害怕自己,不愿意和自己亲近,苏凌从来都没有朋友。 明明自己应该是讨厌他的呀,可是为什么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自己还是像那些没用的人一样,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靠近这一股温暖。 苏凌撇过头不说话。 苏言哈哈大笑:“父皇说你是个闷葫芦,我起初还不信,现在可知道了,父皇说你从小到大就知道闷头读书,是个很刻苦的孩子呢。” 苏凌愣了愣,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夸他努力,夸他刻苦,而不是说他天资过人,不是说他应该这么做,他就做得到。 自那以后,苏凌卧病在床的这些日子,他的堂兄日日都会来和他说话,聊聊一些有趣的事,还会讨论讨论心仪姑娘的模样。 苏凌慢慢也开始说话,对他的堂兄,更是多了说不清的情分。 可是他越好,自己就越想超过他,可是越想超过他,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用功,就是超越不了苏言,超越不了他的堂兄。 他的堂兄聪明得不像个人物,千里之外,古往今来,运筹帷幄。 他爱他,如所有人一样,爱他的堂兄,这个给予所有人温暖的男孩。 可他也恨他,恨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恨他的出现让父亲不再爱他,恨他将一切都改变了。 他这浑浑噩噩十几年,都只有一个目标——超过他。 后来十六国大会上,他遇见了父亲口中说的那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女孩子,她美得像天上的仙子,一颦一笑摄人心魄,没有人能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 她知书达理,冰雪聪明,能歌善舞,落落大方。ъitv 她是越国的嫡公主,林汐公主。 他几乎被她的优秀迷得神魂颠倒,他觉得只有世界上最好的人才能配得上这么好的女人。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的人,只有他苏凌,也只能是他苏凌。 他于庭前路过,却偶然遇见了她,彼时她带着面纱,褪去了华丽的金丝缕衣,显得瘦小了很多,他激动地走进,发现她在赏花。 他出口问道:“林汐公主好雅兴。” 被唤作林汐公主的少女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见一张精致得好似名师雕塑的脸庞,“林汐公主”低声应道:“是……我……我在看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苏凌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界之大,时间之广,不知来年知否还能在同样的花朵之下遇见同样的人了。” “林汐公主”一愣。 两人谈笑起来,说话间发现彼此兴趣相投,又十分有缘。 后来苏凌被朝中暗藏份子陷害,重伤之后逃到了密林之中,寻得一处洞穴避身,奈何眼睛在途中受损,没有办法视物,本以为无力回天。 却在夜里听见稀疏响动,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进洞穴,他当机立断掐上那人的脖子,那人惊恐地颤了一下,听声音是个女子。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世子……世子殿下?”少女试探地问道。 “林汐公主?!”苏凌立刻听出了少女的声音。 少女一惊,语气变得很奇怪:“对……我……我是林汐……是林汐……”bigétν “林汐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苏凌松开手,觉得整个洞穴都不再寒冷。 少女咬紧牙不说话,只是摸着他的伤口,撕下衣服为他包扎。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因为苏凌眼睛受了伤,“林汐”用布条在他的眼睛上围了一圈避免他被强光刺激,期间也是她找食物,做吃的,为他找药草,给他说故事,晚上抱着怕冷的他。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些日子她做了什么,又把自己搞得多么狼狈。 第244章 她不一样 她真的对他很好很好,好到比苏言对他还要好,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也感动得哭了,她说他也对她很好,从来没有人跟姐姐一样对她那么好。 两人命运的相似,瞬间坠入爱河。 他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她,并给予她许诺,会娶她,一生一世都和她在一起。 少女啜泣地答应了。 她知道没有结果,他却满怀希望。 后来,他被苏豫找到,带了回去,醒来时却听说父亲没有带回“林汐”公主,他急得要去密林里找她,却没想到她已经回来了,换上了华丽的红裙罗衫,款款大方,来看望他的时候满脸羞容,这就是陪伴了他那么久的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 他发誓一生一世只会爱她一个人,就像皇叔爱越氏那样。 以至于后来有那么多的女人对他死缠烂打他都不屑一顾,其中更以林汐的五妹妹林雨公主为甚,苏凌只觉得恶心。 十六国大会以后,林汐和苏凌私定终身,他会得到父亲的许可,向越王提亲。 可是越王不会让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旁系的皇族,苏凌的野心渐渐勃起。 苏豫终于叛变了,在苏任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起了叛乱,领导大大小小的将领攻占了京州,将苏任一脉直系子弟杀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苏任也被苏豫亲手斩杀。 还有越氏的第二个孩子,刚满五岁的苏韵公主,也在这之间患病去世了。 越氏带着苏言太子逃离京州,期间越氏以死相护,将苏言托付给张恒之,自己则死于乱刀之下。 晋国这场殃及全国的内乱,史称——康门之变。 苏凌在这场内乱中为自己的父亲出谋划策,两父子夺得了皇位,苏凌也堂堂正正地成为了晋国太子,向越王迎娶林汐公主。ъitv 可苏凌不知道的是,彼时越王已和楚国交好,林汐公主也和楚国太子签下婚约书,她必然不可能嫁给苏凌。 于是越王来了一出偷梁换柱,在众位公主之中挑选一位顶替林汐嫁给苏凌。 所有公主都知道冒名顶替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有那个傻兮兮的最不受宠的林雨公主,踏上了这条和亲之路,结果也是可想而知,在和亲路上被苏凌斩杀于马前,暴尸荒野。 而此时,苏豫仍然没有懈怠对苏言的搜捕,在全国乃至他国寻找苏言道下路,势必要斩草除根。 本是性格温和如玉的少年,在经历了这一场空前的变故之后,心中的那一份纯净也开始慢慢消失。 一家人的惨死,还有那么多忠志之士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惜生命,还有自己……自己被那群魔鬼抓走,在地狱里度过的那些日子,苏言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ъitv 也是因为那样的折磨,他的身体日况而下,靠药维持着自己的生活。 苏言来到了盐都,在这里准备着复仇的计划…… 结局也是知道的,苏言花了短短几年时间,让苏豫认为自己已经杀掉苏言,苏言又奇迹般的复活,带领着筹备已久的兵马,势如破竹一路打回京州,眼看苏豫败局已定,在京州之役中,苏凌背叛自己的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并奉上人头,大开京州,让苏言顺利进入,苏言才许苏凌将功折罪,得了个武陵致逸王的名号,做了个闲散王爷。 而这一来一回,大晋国力下降,从三大国之首变成了三大国中的倒数第一,而苏氏一族旁系死绝,直系也只剩下苏言一人。故此,苏氏一族只剩下这对兄弟,还在尔虞我诈,不死不休。 原本纯洁的少年依然不再,兄弟相残,无人幸免,也无人无辜。 芭歌给我讲了一些苏凌小时候的事情,我对苏凌的身世颇为同情,原来他也只是一个从未超过自己兄长的可怜孩子。 我觉得他们俩大可不必走到今天这一步,对于他们来说,父亲辈造的罪孽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更何况他们是唯一的亲人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化解这个矛盾。”我道:“虽然我在王爷和陛下这里都是不要紧的人物,但好歹知根知底的。” “此处积怨已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芭歌道:“其实……王爷只是不太擅长表达,很多时候,做的总比说得多。” “……”我算是默认了芭歌的说法。 其实无论是苏凌也好,还是苏言也好,纵使他们伤害我欺瞒我,只因为我是那个不重要的人罢了,真正重要的人,是会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就像是经常看的言情小说的女二号,无论怎么样,男主和男二都不会喜欢自己,反而会为了保护女主而伤害女二,纵使女二的爱不比女主少,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往往是珍惜自己所爱的,而忽略爱自己的啊。 “这是什么……”我看着芭歌拿来的小盒子。 “摄政王今日托人送来的,好像是水墨画。” 我沉默了,“歌儿,以后摄政王送来的东西,你就不要收下了,全都送回去吧,摄政王把我认错了,不能和他纠缠不清,耽误他。” “好。” 另一边,凌王府。 苏凌自那次山洞中认出林小隅的身份以后,就派人暗中调查,其实当年的事情他也起过疑心,因为林汐和林雨的性格截然不同,和林汐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明显感觉到和林雨不一样的。 可他没有调查,因为他不想知道另一个结果。 可是现实摆在眼前,就是这个结果。 的确,当年在洞穴中救下他的人,就是林雨。 他喜欢林汐,因为她是那个完美的女人,站在她的身边,他足以证明自己的优秀,可他对林小隅的感觉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贪恋林小隅的好,傻乎乎为他做一切的时候,他以为她不会离开他,可是他错了,她爱上了别人。 既然他能得到一个,就能得到两个,他会娶林汐的决定不会改变,但他同样也不会放走林小隅,对于他来说,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他还真舍不得。 ъitv 第245章 心里的人不是你 苏言最近越发对自己恭敬了,虽然他每日都会来,也会住在小竹苑,只是从最初的在一张床上躺过以后,苏言就与她分房睡了。 他对林汐毕恭毕敬,有求必应。ъitv 林汐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林小隅和苏言相处的时候是否如此。 但以苏言对自己的宠爱来看,怀然哥哥的任务应该能够完成的吧。 她托腮,望着窗外,心不在这里,心在那个远方的人的身上,她日日夜夜的思念着他。 苏言除了早朝,御书房以外,经常呆的地方就是冷宫了。 他会离得很远很远看她,却永远不会靠近,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被一个人羁绊至此,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可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她,她的身影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明只是利用她……明明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可是为什么还会动摇呢。 真正让苏言按捺不住的,是他亲眼看到苏凌来到冷宫,而且不止一次两次,有时候甚至是深夜,整整一夜,苏凌呆了多久,他便守了多久,一直一直守着,他一向平静的心情波澜起伏,紧握着的拳头又渐渐松开,又捏紧,又松开…… 苏凌以为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林小隅,也万般小心地来到冷宫,可他不知道的是,苏言日日会来,夜夜也会来。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苏言看在眼里,苏言一向儒雅的气质都掩藏不住心底的杀气。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林小隅是苏凌的人,一直都知道林小隅的目的,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冒牌货,也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所以他将计就计,利用林小隅,让苏凌以为自己已然上钩,再假装与林小隅郎情妾意,但是他远远不知道的是,他竟然真的沉迷于此,假戏真做了。 因为她真的伪装得太像太像了,就算是假的,也让他无法自拔,她说话的语气,哈哈大笑的样子,她写出的一模一样的字,还有她的那双眼睛,就好像是从星星的眼睛里挖下来的一样。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灭掉的种子,再一次发了芽。 所以他动了私心,他放手了,让过林小隅,放过她,本来想放她走,可自己发现自己舍不得,他竟然舍不得她离开他,想到此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她,他竟然害怕起来。 从前,刺客追杀他的时候他不害怕,被那群人抓住的时候他不害怕,就连国破家亡他也没有害怕过,可是现在他害怕了,因为一个女人。 星星已经回来了,是他的星星。 可是她的眼睛变了,她不是从前的那个星星,他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但他亏欠星星的,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他把林小隅打入冷宫,实则是在保护她,他本是与张恒之商量好,利用林小隅将计就计,将苏凌一网打尽,张恒之才没有反对他的纳后,可是他后悔了,他狠狠地伤害了她,他更不敢见她,因为他还不明白对于他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可苏凌频频来往,让他再也忍受不了了,明明就这么放任下去,说不定还能探听更多的情报,但一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就怒不可遏,生生掐断了这条情报路。 张恒之告诉他,不要让他把心放在这样的一个女人身上,林小隅是苏凌的人,她对自己的一切情感都是虚情假意,如果自己受了蒙骗,就会和父亲一个下场。 “陛下。”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是寓居。 “查到了吗。”苏言道:“她的真正背景。” “陛下……查到了。”寓居顿了顿,道:“倒也不是亲自查出来的,是我们放在凌王府中的细作,说……说……小隅姑娘就是当年的林雨公主……” 林雨?! 她不是早就死了,苏凌真正意义上的发妻,不是早就死了吗。 “消息……属实?”苏言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 “准确无误。” “呵呵。”身后又传来一个雄浑低沉的声音:“陛下,微臣总算找到您了。” 张恒之褪去朝服,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的老头子,谁也想象不出来这是个扶持少年皇帝复国的铁血宰相。 “陛下,您最近总是不在御书房,让微臣一阵好找。”张恒之站到苏言的地方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苏言望的那个方向,道:“哎,这里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啊,视野开阔,能把冷宫一览无余,陛下,原来喜欢这样的风景吗。” “亚父……” “陛下,寓居查出了那女人的底细,你现在可明白了吗。”张恒之说道:“微臣看来,当年林雨公主暴毙一事,分明是苏凌故意隐瞒,暗中把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只待有朝一日魅惑君上,篡位夺权。” 苏言沉默。 “陛下,林雨是苏凌的发妻,当年她对苏凌的情意那可谓十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也是知道的,只可惜那苏凌一直执着于林三公主,但您要知道,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林雨的心一直都在苏凌的身上,之前与陛下发生的那些事,无非是和陛下逢场作戏罢了,陛下既然能假装得情深义重,她又何尝不可呢。”张恒之冷笑道:“如今,林三公主正是小星星,当年你也按照我的意思做了,微臣便不会再反对你和小星星在一起,毕竟越国已与大晋签订契约,百年修好共进退,林三公主既然是小星星,那对陛下的情意陛下便心知肚明,若是再与其他女人有染,怕不是又要辜负这个孩子了。” 寓居附和道:“当年星儿姑娘在盐都就为陛下忙前忙后,全心全意为了陛下,陛下切不可再辜负她了,当年……” 张恒之道:“陛下,你以为她对你是真的深情吗,那只不过是骗你的把戏罢了,她心中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她在凌王府呆了那么多年,说不定早与苏凌苟且不是完璧之身,况且微臣听说,就算是她入了冷宫,还是和苏凌拉扯不清,微臣看,他们之间的关系,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第246章 马思雨找茬 “朕知道了。”苏言平息下心中的波涛,平静地说道:“从前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如今也不会,还请亚父放心。” 张恒之道:“陛下如此说自然是最好的,先帝临终时把你托付给微臣,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苏言闭上眼睛。 是夜。 他想问问她,把这一切问清楚,其实别人说的他都不信,若是当真如此,他大可放她离开。bigétν 于是他走进了冷宫,只不过时机不巧,正好碰见苏凌抱起怀中熟睡的少女,轻轻放到床上,动作那样轻柔。 苏言愣了愣。 原来亚父说得不错,本以为是自己利用了她,却不曾想自己也是她的掌中之物,她对他不过是虚情假意,那她抱着他的时候呢,脑海里心里的人是另一个男人吗。 瞬间,他青筋暴起,又克制了下去。 父皇说,他自己不适合做皇帝,因为他太深情,他对自己的母亲一往情深,只羡鸳鸯不羡仙,可他喜欢自己的儿子不要像他这样,因为他是最聪明的孩子,将来也会成为最出色的皇帝。 苏言冷笑一声,自此,全面封锁冷宫,加强戒备,又勒令苏凌早朝之后不得入宫,也全面抹杀掉一切关于冷宫的消息:“从今以后,朕不想听见任何有关于林小隅的事情。” 不许任何人过问,他要把她囚禁在这里,一辈子不能出去,更不能和苏凌长相厮守。他要让她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冷宫。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冷宫的守卫多了好几倍,苏凌也不来了,连一只鸟都不曾从冷宫的屋顶上飞过了。 苏凌在的时候没觉得他有多重要,他不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我们在冷宫的日常开销都是他在打理,冷宫的饭菜十分难吃,若不是苏凌次次托人带饭来,恐怕我们早就饿死了。 可是现在苏凌不来了,我们才真正地开始过起冷宫的日子,缺衣少粮。 本来冷宫一日三餐还是齐全,难吃就难吃,又不是不能吃,可自从一段什么时间以后,马思雨掌握了后宫大权,便处处苛刻,不仅一日三餐得不到保障,好不容易有一顿也是剩菜剩饭,而且天气逐渐转凉,入了冬若是没有棉被,这是北方,会被活活冻死的,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言察觉到了什么,或是苏凌发现我真的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彻彻底底地放弃了我。 我时常也会坐在窗口发呆,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是他。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喜欢上他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多么情深义重。无论他对自己如何,就是很喜欢他,往常看言情小说,老是吐槽傻逼男主和傻逼女主,无论男主虐她千百遍,她依然待男主如初恋,可是现在还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没有办法克制,想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的。 只是他心里的人不是我…… 发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忘记痛苦,忘记饥饿,忘记寒冷。 不过时间久了,还真有点遭不住,尤其是我的老寒腿,可疼可疼了。 好在小吾很贴心,学得一手好按摩法,我老寒腿疼的时候,她就给我捏腿,缓解了不少。 但粮食却越来越少了,我想起初是马思雨在试探苏言的态度,她克扣我的食物,如果苏言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后期就大张旗鼓,肆无忌惮了。 她甚至想活活饿死我。 就像人在风头正茂的时候不好惹,她纵使恨林汐独占恩宠,可她却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来欺负我了,就像当年苏言护着我,马思雨也没办法挑我的茬。ъitv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本就不是什么大老虎,马思雨也不是小犬。 这么下去,还真会被饿死在这里面,而且冷宫的侍卫很严,无论如何我都出不去,我们也想了很多的办法,连三叔也飞不出去。 困兽如此。 我浑浑噩噩地睡去,又浑浑噩噩地醒来,醒来时才知道又发生了大事,原来是我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并不是正常睡觉,而入睡期间,马思雨来找茬,芭歌替我挡了出去。 马思雨带着一众后宫嫔妃来看我的笑话,没想到碰到我昏迷,就刁难起芭歌和三叔,但马思雨肯定是说不过芭歌的,芭歌当着所有嫔妃的面与马思雨对峙,就着马思雨折扣我们食物这一块拿到台面上来说,马思雨的面子上定然过不去。 最后马思雨只好答应芭歌把克扣我们的食物还回,但是却带走了芭歌。 带走芭歌,歌儿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更有可能……于是三叔不屈不挠,就是不让马思雨带走歌儿,与马思雨的那些小太监相比,三叔的武力值可以说是碾压。 马思雨的小太监当着后宫嫔妃的面打不过三叔,马思雨的面子上再一次被深深打击。 三叔没有歌儿那样八面玲珑的心思,只是知道护着歌儿,不让马思雨带走歌儿。 歌儿知道三叔这样做反而会让我们的日子更难过,毕竟现在马思雨只手遮天。 于是她打断三叔,跟着马思雨走了,三叔在这件事上没有听歌儿的,硬生生跟着一起去。bigétν 我醒来时听见小吾跟我这么说,简直气得快抓毛,这个三叔笨就算了我能忍,他脑子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歌儿也跟着胡闹呢。 先是硬出头,出什么头,现在可好了,自己赔进去,三叔那个不长眼的也进去了,真是气煞我也。 “走。” “去……去哪里。” “去找他们啊。”我道:“马思雨想针对的人又不是他们,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她真正想找的人是我,此时想必也留了人,只要通告一声,就能带我们去见马思雨了。她是后宫之主,手掌大权,让我出冷宫不是难事,这才是她的目的。” “不行!”小吾拉着我:“芭歌姐姐出头就是为了拦着马娘娘不让她找你的麻烦,姐姐现在自己送上门去,歌儿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第247章 给本宫磕头 “你个憨憨。”我道:“杀掉一个冷宫的弃妃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是宫女和太监呢。如果我不去的话,歌儿和三叔就真的有危险了。” “小隅姐姐……” “对于我来说,你和歌儿不是我的侍女,是我的亲人,我是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我一字一句道:“所有人可以辜负你们,唯独我不行,因为……因为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ъitv “姐姐……”小吾哭着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 “噗,哪有这么夸张啊,就算她再怎么只手遮天,我也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把我解决了,她还有不少麻烦呢,况且,她既然那么恨我,一定是想折磨我,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不会直接杀了我啦。”我笑着说。 能把这样的话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来,恐怕也只有我这个奇葩了。 小吾点点头,和我一起去见了马思雨。 马思雨闹事是昨天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是迟了一天,不知道歌儿他们怎么样了。 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样,马思雨安插了人手在冷宫,当我提出要去见马娘娘的时候,他们理所应当就把我放了出去,还有专人带我去。 我自然不会在马思雨的寝殿里与她见面,这种见不得人,拿不上台面的事,一般都是废旧的宫里。 我和小吾被带到一处荒废已久的宫殿里,侍卫就离开了,估摸着半刻,就有人笑着走进来,我和小吾定睛一看,果然是马思雨。 “哎呦呦,让我们来看看这是谁,这不是被陛下宠得无法无天的皇后娘娘吗,怎么来见我了。”马思雨道:“以前想见娘娘一面都是难如登天,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啊。” “马娘娘说笑了。” “哎呀呀,皇后娘娘别这么叫,妹妹我可受不起呀。”马思雨故作惊讶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忘记皇后娘娘已经被废了,这下堂妻……” “……”若是刚穿越来的那会儿,我肯定跳起来八丈高,硬要跟马思雨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再刁钻的性子也被磨平了。biqμgètν “这下堂妻……的确不能叫皇后娘娘了,现在皇后娘娘另有其人,妹妹再如此叫,就是对当今皇后娘娘的不尊敬,你说是不是啊,林弃妃。” 马思雨咄咄逼人。 也只有在我这里,才能找到她自己的虚荣心了,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吃软怕硬。 “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道:“那日娘娘来访,不巧没和娘娘见面,让底下的人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介意,我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哎呀,怎么敢介意,林弃妃的仆人和林弃妃一样,性子可是火爆得很呢,本宫呢,就帮林弃妃一个忙,带到本宫那里好好管教管教,免得林弃妃被刁奴欺负不是。”马思雨含沙射影:“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下梁若是正了,上梁不久也知道分寸了吗,你说是不是,林弃妃。” “娘娘教训的是。”我没有必要在口舌上与她斤斤计较。 “林弃妃这么好说话的性子,本宫可是喜欢得紧呢既然娘娘这么好说话,本宫替娘娘教训一下这刁奴,娘娘不会介意的吧。” 她刁奴二字咬得很重,我顿了顿:“这……家奴不懂事,是我的错,还请娘娘将他们还给我,我带回去好好管教,定和娘娘赔个不是。” “那怎么行。”马思雨道:“林弃妃这么温柔的性子可是管不住这些刁奴的,还是让本宫帮一下吧,来人,带上来。” 说罢,芭歌就被几个太监抬了进来,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整个人还处在昏迷状态,衣服也是被人撕碎了,有鞭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我握紧了拳头。 “听说林弃妃腿脚有病,受不得寒,这刁奴如此嚣张跋扈,那本宫也让她试试这寒的滋味,这刁奴从昨日就一直被本宫泡在水中,这身上的鞭痕嘛,打了之后再泡,想想那冷水和伤口混在一起,啧啧啧……可真是替林弃妃出了这口恶气呢。”马思雨津津乐道。 我道:“既然已经惩罚过了,还请娘娘将她还给我。” “还给你?”马思雨哈哈大笑:“你说还给你就还给你?”她也不再遮遮掩掩和我装什么姐妹情深:“别说是她,就算是你,现在在我的面前也就像一条狗一样,本宫要你死你就得死,要你生你就得生!” “来人,给我打,打死这个刁奴,让林弃妃看看什么叫做以下犯上的下场!”马思雨怒道。 “喏。”几个太监拿着鞭子走来,气势汹汹,眼神狠辣。 “不……不要……”我忙向芭歌扑去。 “给本宫拉住她。” 几个太监把我按倒在地上:“不要……不要……不要……” 芭歌身体比我还弱,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折磨。我看着那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少女的身上,血肉横飞。 马思雨根本听不到我的哭喊声,只是以这种方式为乐,甚至亲手拿起鞭子抽着地上的少女,打得芭歌的衣裙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不要……不要……不要……”我哭喊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哈哈哈哈——林小隅,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啊,之前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去了?”马思雨狠毒道:“你在言哥哥的怀里躺得舒服吗,嗯?” 小吾也哭了,我拼命挣开拉住我的太监,扑倒昏倒的少女的身上,马思雨的一记鞭子打在我的身上,我忍痛接下,她停了手。 只是一记鞭子就这么疼,歌儿受了多少折磨啊,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来的这么早,若是来晚一些,还不知道……bigétν “林小隅,你刚才说你什么都肯做对吗。”马思雨将鞭子扔到一边,开怀地笑起来:“那好,你给我磕头,跪在地上,绕着屋子磕头,磕到本宫满意为止。” 第248章 丧家之犬 磕头? 不由分说地,我就跪倒在地上,目光炯炯:“此话当真?” “本宫说话,当真。” “不要……小隅姐姐……”小吾几乎是撕碎了嗓子喊道:“小隅姐姐……” “对了,这面具也得摘,让我们看看林弃妃的样子,这有面具的磕头也不算诚恳吧。”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我直接跪在地上,面具一取,重重的一个响头磕了下来。 然后顺着马思雨的意思,围着这个屋子毫无遗漏地磕了一圈,三步一磕。 “小贱人!”马思雨骂道:“真不要脸。” 我一个响头磕下去。 “狐狸妹子,活该。马思雨骂道:“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落得个脸都不要了的下场。” 我熟视无睹,只是专心致志地磕头,磕到我的额头都开始流血了,再加上好几日没吃东西,我最后跪到马思雨的面前,整个人摇摇欲坠,如狂风中的旭花,随风飘摇。 马思雨笑得猖狂,指着我的脸道:“就你——就你这张脸,陛下会喜欢你才见了鬼,这么可怕的脸,说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吧,晚上躺在身边,不知道什么妖魔鬼怪,被吓醒呢!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马思雨的小厮和婢子也笑起来,然后我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是问道:“现在可以了吧,可以放了歌儿了吗。” “嗯……”马思雨满意地看着我:“没想到林弃妃这么好说话,像我家府上的那只大黄狗,叫它做什么它便做什么,吃屎也是赶着去的呢。” 马思雨道:“放了她吧。” 太监们这才松开芭歌,我颤颤巍巍地爬到歌儿的面前,呆呆的。bigétν 她说的没错,我现在可不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吗,落得个人人敢欺的下场。 “林毅呢,还有林毅,娘娘行行好,一起还给我吧。”我道:“我对娘娘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娘娘大发慈悲,放过林毅吧。”“哎呀,林弃妃哪里的话,本宫可从没有觉得林弃妃威胁到本宫了呢。”马思雨道:“这之前说好的只是放了芭歌姑娘,至于你院子里的那个小太监,可没说放呀。” “你要我做什么。”我直接开门见山。 “哈哈哈……”马思雨笑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是本宫今日偏头痛严重,需要一味草药,可是那草药长在赤壁之上,不好采集,若是有人能为本宫种出来就好了。”马思雨已经很明确了:“我这里有药材的种子,若是林弃妃能在一周之内将草药交给本宫,那么本宫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们一马。” 说罢,小太监递给我一个红木漆的盒子,道:“林弃妃若是答应,就此收下,若是不答应,我们娘娘见那小林子身强体壮武艺高强,发配为奴,必然是不错的小奴,您说是吧?”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这种子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能救出三叔,做什么都愿意,但是马思雨不会就此罢休,我思忖着这次将他们救出来以后,就让苏凌带他们走吧,免得给跟着我在这里受苦受累。 至于我自己……我还得考虑一下。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马思雨道:“也不怕告诉你,那十六国大会上的白虎也是我放出来的,可惜你福大命大,那白虎竟然没能咬死你,不过那时候咬死你也好啊,免得你活受罪,看看现在,多可怜啊。” “是你……”我咬紧牙关:“你……” “还有那次陛下狩猎,带你出去骑马,那马上的手脚也是我做的,本宫早就想除掉你了,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虫子自然是捏在手心里好玩,死了还有什么乐趣,你说对吗,林弃妃。”ъitv 她每每把弃妃二字咬得很重,无疑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一阵一阵地疼。 “是……娘娘说得对。”如此卑躬屈膝的姿态,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我早就不是刚来到这里的那个我了,那个无法无天跳脱的自己。 “本宫也不和你纠缠了,只是这种子你要拿好,若是一周之后本宫拿不到这味药材,本宫就把那不知礼数的小太监砍了喂狗。”马思雨推开门,扬长而去。ъitv 她和她的人离开之后,我才觉得紧张的空气慢慢缓和下来,抱着怀中伤痕累累的少女,我再一次颤抖着,颤抖着。 小吾扶起我们,三人一瘸一拐地走回冷宫,如此凄凉。 回到冷宫,食物缺乏,更没有药材,芭歌受了伤,没有药材伤口只会发肿发炎。没有办法,我只有去求看守的侍卫。 “求求你,替我们拿一些药材吧。”我哀求道:“我的婢子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没有药材的话,她会死的……” “去去去,你是个什么东西,陛下不要了的东西还要什么药材,死了倒也干净,也不用我们哥几个天天守在这里。”侍卫冷嘲道:“都这没人要的样子了,还要什么药材治病啊。” “大哥,你行行好,你看,你看这个行不行。”我从兜里掏出一块玉钗,这是之前小吾带给我的林殊给我的东西,我瞧着好看多看了几眼,便放在身上忘了还回去,没想到这个时候竟派上了用场。 侍卫眼前一亮,这可是块上好的宝玉啊。 “这还差不多。”侍卫抢过玉钗,道:“那你们等着。” 拿了钱办事果然有效率,几个时辰以后,侍卫就带了一些伤药给我,道:“以后这种好事多找找我,知道了吗。” 我惨淡地笑了笑,这个东西还是摄政王给我我忘了还的,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家当,之首眼下照顾好歌儿才是正事。 把汤药熬好,小吾让芭歌服下,芭歌的伤口才有了好转的迹象,我则把种子种在院子里,小心呵护。 本以为马思雨会给我一个不能发芽的种子什么的来刁难我,没想到这种子半日就发了芽,而且生长速度极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第249章 以为自己快死了 渐渐地,这株药材也成了型,香味浓烈,歌儿的伤口也在慢慢恢复,只是还没有醒。 是夜,我在疼痛中醒来,踢开破烂的被褥,全身上下燥热无比,好似被火炉烤着,想翻身起来却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小吾……小吾……” 我嗓子里咿呀咿呀叫着小吾,可是太虚弱了,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小吾……小吾…… 我几乎是爬着来到房门口。 可还是没有人回应,费尽力气推开门,呼啸的冷风刮在脸上,与我身上莫名的疼痛夹杂在一起,几乎让我疼到昏厥。 “小吾……小吾……”我的声音被湮没在风中,无处寻踪。 在我以为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有人一把将我抱起,又抱进了屋子里,我迷迷糊糊睁着眼,只看到他模糊的影子,直到他叫我名字我才反应过来:“林小隅。” “王……王爷?” 苏凌摸了摸我的额头,严肃地替我盖好被子,我一个劲地推,口中嚷嚷着:“热……热……” “热也给我盖好。”苏凌用命令的语气道。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里,看到我种下的那一株药草,直接连根拔起扔进了水里。然后再进屋,用冷水浸湿了帕子放在我的脸上。 我感觉好了很多。 “我……我这是怎么了。”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苏凌救了我的命。 “你没事在院子里种百日恩做什么?” “百日恩?”我想应该是马思雨给我的草药的名字了:“这……这百日恩可是有什么特殊?” “差点你就死在这里面了。”苏凌知道我不会这么傻没事做什么百日恩,也知道我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多出来百日恩的种子,冷声道:“发生了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陛下会全盘封锁冷宫,可是怕我逃出去吗。” “看守的人都是苏言亲手调教的大内高手,本王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能进来。”苏凌道:“你怎么……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圈黑红,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能飞走了。 我将事情全盘托出,苏凌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怎么办,您把百日恩毁掉了,我拿什么救三叔。”我道:“你也知道,三叔……三叔他算是我娘家唯一的亲人了。”ъitv 苏凌道:“这百日恩能杀人于无形,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药可救,而且入药期很短种在院子里一个周,毒性就能深入骨髓,而且,这百日恩毒性症状浅,通常死于百日恩毒都查不出死因,本王看,马思雨估计想让你中毒之后再把百日恩还给她,然后她再销毁证据,等到你横死冷宫之中,也只能说是意外,再无人追究了。” “我就说,马思雨怎么会让我给她种药材,果然还是巴不得我赶紧死掉。” 如果光明正大地杀掉我,保不齐会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让我死得无人问津,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药性很慢,通常也看不出症状,你如此剧烈的症状,估计是因为被归雁火所伤的原因,遭不住毒性,百日恩的毒和你的烧伤混杂,便能产生烈火焚身之感,活活疼死。”苏凌道:“这一点她倒是算漏了。” “走吧,林小隅,现在未央宫无人护你,这龙潭虎穴,你迟早会死在这里。” 苏凌的话完全正确,我不能让芭歌和三叔还有小吾跟我一起死,但我自己离开……真的还要考虑,毕竟一旦离开,就真真正正一辈子不能和他相见了。 “爷,麻烦您一件事,您先把歌儿和三叔还有小吾接走吧,我不想拖累她们。” “本王没有问他们,本王问的是你。” “我……我还是……”我咬住嘴唇,道:“我还需要静一静。” “时至今日,你还看不明白吗。”苏凌道:“我的皇兄是个怎样的人,满腹算计,大局在握,你我都不过是他掌中的棋子罢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王爷,当初你利用我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苏凌沉默。 “其实王爷如今能这么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可以被王爷利用的地方了。”我道:“我现在只想怎么将三叔救出来……” “其实我……”苏凌欲言又止。 他想说,其实他想带她回王府,他也需要她。但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爷,三叔被马思雨关着,不知道还会被怎么折磨……” “本王知道了。”苏凌道:“本王手下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后宫女人教训了,既然她这么喜欢百日恩,那就多送她一些吧。” 我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气在苏凌身边环绕。 “咕噜咕噜~” 此时不合时宜地,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这实在是不能怪我,我和芭歌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苏凌像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发生,从怀里掏出几块糕点,道:“饿了?” “嗯嗯嗯。”我两眼放光。 苏凌递给我:“慢点吃。” 我接过糕点,留了几块给歌儿他们,自己吃掉了剩下的两块。饿了许久的肚子这才得到稍微缓解,可是几块糕点又怎么够呢,多久没有饱饭吃,一下子吃了好几块糕点,肚子竟还有些不适应,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 我捂住肚子,躺了回去。 “怎么了。”苏凌问道。 “没……没事……”我道:“就是吃多了肚子疼……” “肚子疼?”苏凌掀开我的被子,“哪里疼,我看看。” “肚子啊。”我委屈道。biqμgètν “我看看。”苏凌说着,大手就直接盖上了我的肚子,我如触电一般猛地抽了一下,哆哆嗦嗦问道:“爷……您……您做什么……” “你不是肚子疼吗。”苏凌轻轻揉了起来,难得温柔:“现在好些了没有。” 第250章 信 咳咳咳…… 这这种话还有这种动作发生在苏凌的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十分不情愿地往里靠了靠,小心翼翼试探道:“爷,您是不是没吃药啊。” “……”苏凌收回了手,“好心当做驴肝肺。” “咳咳咳……”我涨红了脸道:“三叔的事情……” “本王会帮你处理的,只不过冷宫最近被苏言严防死守,下一次再有机会进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苏凌道:“这期间,你……你自己多照顾好自己……” “爷,你今日来了,就把歌儿和小吾带出去吧,歌儿受了伤,在这里根本好不了。” 苏凌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芭歌可以带出去,小吾你还是留在身边吧,若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万一出了什么事……” “王爷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吗。” “……”这件事苏凌的确接不上来,毕竟心心念念要我死的是他,现在满心愧疚为我谋生路的也是他。 半晌,他才道:“至少现在本王关心。” 我沉默。 半晌,他又道:“林小隅,喜欢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愿你早日看清。” “那和王爷相比呢,喜欢王爷不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我笑道:“总之,先喜欢上的那个人,总是卑微的一方,不是吗。” 苏凌没再说话,估摸着时间也不多了,他带着芭歌离开了。 芭歌一走,我的心才彻底平静下来,确保歌儿的安全,就差三叔了。 第二日,我便听说三叔在马思雨安排的废弃旧院里意外落水死掉了。这件事还是马思雨派人来耀武扬威的,但我并不担心,这只是苏凌的计策,此时才能确保三叔是安全的。 马思雨还是一如既往地刁难我,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克扣,我都是逆来顺受,起初还有欺辱我的快感,久而久之便变得索然无味,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尤其是听说苏言为林汐定制了一条广袖熏云裙,冬至的时候她在文武百官前翩翩起舞,好似天上的仙女落入凡尘,出尽风头。 马思雨跟了苏言这么多年,不仅现在仍是完璧之身,更没有得到苏言道的另眼相看,她心中自然有气,通通发泄在我的身上,我这个早已经被遗忘了的,冷宫的废后。 已经冬至了,已经冬至了啊。 我膝盖处的疼痛又密密麻麻接踵而至,小吾一边替我揉着一边哭着说道:“那马娘娘不知道为何如此针对姐姐,这么冷的天要姐姐下河抓鱼,且不说这冷宫的池子里哪里有鱼,就算是有,这寒冬隆隆,姐姐怎么受得了,更何况姐姐的腿本来就……呜呜……每次受了寒,就肿起一块一块的,小吾看了好心疼……” 我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都没喊疼,你个小丫头哭什么。” “姐姐还说!”小吾打了个哆嗦,此时她穿着的仍是单薄的衫子,根本不御寒:“冬日里的日子越来难过了。” “等一等吧,等爷再来的时候,小吾你就跟着爷出宫去,不要在凌王府做事,爷给你些钱财,你自己谋生路去吧。”我道:“离开这里,海阔天空。”自上一次苏凌在我这里带走芭歌以后,直到现在足足好几个月,也没有再来了。 冷宫还真是个减肥的好地方,让本来就偏瘦的我更加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轻飘飘的就像一丝绢,单薄得瘆人。 美丽和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搭边啊…… “不要……小吾不要……”小吾抱紧我:“小吾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小吾哪里都不去。” “傻丫头,跟着我有什么好,天天吃苦。” “吃苦也跟着。”小吾道:“就算是姐姐死了,小吾也会跟着姐姐。” “傻丫头。”我笑道:“放心吧,我还没活够,不想死呢,咳咳咳……”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再这么食不果腹,衣不保暖下去,早晚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其实明明有机会的啊,有机会离开这里,可是你还在期待什么呢,林小隅,期待他会来吗。 从我进入冷宫到现在足足半年,他来看过你一次吗,他有带给你任何东西吗,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有他的美人,你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等待,等待…… 冬天的日子很难过,日复一日的难过,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一天一天地过去,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我和小吾道被子单薄,只能抱在一起取暖,屋子里没有炭火,整个房间都是冷冰冰的,房子年老失修,四处漏水飘雪,每日吃的都是喂猪的糟糠,我连踩在地上都是软绵绵的,这个冬天,或是熬不过去了。 这天,下了很大的雪,温度很低很低,冷到我都失去了知觉,夜里,水漏进屋子里的声音十分清晰,我猛地睁开眼,天地一片肃静。 膝盖处的骨头还在痛,那是马思雨今日白天让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天的结果,没有药,只有小吾替我按摩作为缓解,我轻轻捞起裙子,腿上全是冻伤,一块青一块紫。 其实我也没有很冷,因为浑身都是滚烫的,我想我应该是发了高烧了。 发烧了还是不要抱着小吾了,我轻轻推开她,起身下了床。 其实已经睡不着了,我的四肢都开始僵硬,我想我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 走到窗前,天地间银装素裹,一片寂静,呼啸的风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跳舞,我想明年春天这院子的那棵老树一定会发芽,那时候枝繁叶茂,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可是我可能没有机会看到了。 我站了好好一会,然后坐到桌前,拿起珍藏了许久的笔和纸,这是之前林殊送我的礼物之一,我见是上好的狼毫笔和宣纸,就没有扔掉,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我坐下来,拉了拉自己的一角,沾了沾墨水,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 苏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说话了…… 第251章 我想见你 苏言: 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 其实这半年,我自己冷静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从我来到这里,以及现在即将死去,我浑浑噩噩过的这些年,究竟算了个什么,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现在有了一点苗头,我想可能是让我遇见了你。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是很不幸的一件事,但我庆幸遇见了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人生得一心人,死而无憾。 我们差不多有半年没见了吧,不见面也好,本来之前就不太好看,穿多一点遮着点还能看得过去,现在面黄肌瘦,丑不拉几的,想来死相也一定不太好看,不见面也好,你也不至于被我吓到,我也不至于死了还没有给你留个什么好印象。 说到好印象,我好像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没有一国之母的气概,也没有一国之母的胸襟,总而言之还是一个小孩子,喜欢撒娇喜欢撒泼,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惹祸闯事倒是十分内行,噗,想来林汐公主定会聪明很多,让你省了不少心吧。 我一开始还挺不服气的,我觉得我还是有胜算的,我不服我能输得这么惨,直到日复一日的等待告诉我,我的确输得很惨。好吧!输就输了,要大大方方地承认,坦坦荡荡地做人嘛,成王败寇,在感情上也是一样的嘛,落得自己的这个下场,不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吗。 没什么不服气的,我承认自己不行,承认自己没能走进你的心里。 有段时间,我特别想怒骂你渣男渣男! 但是仔细一想,其实你只是太专情了,从头到尾爱的都是那个小星星,其他人没办法走进你的心里,因而对她之外的人就显得格外的残忍吧。我有什么资格来怒斥你呢。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觉得我们之间必定有什么牵连,没想到我这预感还挺准的。 后来,我想你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好的脾气,无论我闯了什么祸,做了什么蠢事,你都不会生气。 再后来,我觉得你是个单薄的病弱皇帝,直到你百步穿杨,又运筹帷幄,又让我惊叹不已。biqμgètν 我还记得我在北齐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你让我相信你,我义无反顾地相信你,事实证明我也对了,你接住了我,我喜欢上了你,以我都没有办法抑制的趋势,轰轰烈烈地喜欢。 我记得你抱着我,静悄悄在我耳边说着软话的时候,还有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我都记得。 我还记得你说我就是林小隅,你喜欢的就是我的时候,那时候真好啊,我每每在门前等你,你都会来,我都能等到你,可是后来等不到了,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我再也没有看见你了。 我想起我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那些孤寡在冷宫里的宫妃,也是日复一日地看着头顶的四角天空,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至少我离开的时候,能体面一点。 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也不在乎多我这一个吧? 突然回忆起这些……你不会嫌我话太多吧,可是我现在真的有点清醒,或许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脑子里关于以前的事情就一篇一篇浮现在眼前,让我不得不写下,反正你也很有可能根本看不到,我就相当于自己写给自己了。 其实我还想说,你和凌王爷之间的事情,你们是苏氏一脉唯一的后代的,表兄弟,血浓于水,无论再怎么样,他都是你的亲兄弟啊,这一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而你们之间的种种,也都是父辈的留下的,与你们无关,何必为了过往的仇恨而怀恨在心呢,不如彻底放手向前看,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唔…… 我的手真的好累好累,我还有好多重要的话都想写下来,可是写不动了,有点困。我现在如果睡着,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了,苏言,我……我可能要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没有了我这个烦恼,你一直很开心吧? 可是……可是能不能在心里分一点位子给我,你不要忘了我,能不能记得还有一个林小隅,不是小星星,是林小隅。我不要太多,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能不能……罢了。 你如果真的不想记得我,那就算啦,我也不是那么不善解人意的人,希望你的身体快快好起来,然后和林汐公主好好生活在一起,生几个大胖孩子,希望 林汐公主也能真正喜欢你,希望你和凌王爷不再剑拔弩张,也希望…… 我希望你能梦到我,又不希望,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见 雪还在呼呼地下着,坐在桌前的少女手中还握着笔,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写下任何一个字了,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桌上,那么安静,那么恬美。 冬日里的雪,好似纯洁的精灵,洗涤着这里的污秽。 小吾第二日起身,身边没有摸到林小隅的身子,她翻身下床,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少女倒在桌上,手中的笔还握着,字迹还未干。 “姐姐……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回床上啊。”小吾道:“这里会感染风寒的。” 她又推搡了一下,却摸到少女的手脚冰冷,她愣了愣。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到少女的鼻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姐姐……姐姐……姐姐……” “来人啊——来人啊——”她哭喊着,扑到少女的身体上,不住地颤抖。 她看见了桌上的信纸,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收了起来。 听到叫喊,看书的侍卫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姐姐她……”下午跪倒在地上:“她走了。” 刹那间,世界安静,几个侍卫收敛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现在废后已死,那么他们留守在这里的目的也没有了。 几个不太相信的侍卫也试探了一下,发现的确没有了鼻息,人也凉了。 四目相对后,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了冷宫。 小吾一个人坐在林小隅的身边,她茫然地看着这里,冷宫里的侍卫都走了,现在她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再也没有人阻拦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信纸,林小隅教过她识字,她一眼看出这是林小隅写给陛下的信。她咬了咬牙,姐姐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和陛下见一面,这封信,自己一定要把它送到陛下手中。 她拿着这封信,跌跌撞撞跑出了冷宫。 此时天还没亮,皇帝的早朝还没有开始,此时应该在住处梳洗,但因为林汐的原因,苏言应该都留宿小竹苑。 小吾对小竹苑再熟悉不过一路狂奔。 第252章 是我错了 但她在小竹苑没有找到苏言,只看到了林汐。 林汐认识小吾,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你家主子呢。” 小吾愣了愣,随即哭着说道:“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抢走了陛下,把姐姐陷害进冷宫,姐姐她……她已经……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林汐惊愣,道:“走……走了?怎么会……” “自从姐姐进了冷宫,没有一顿吃过饱饭的,每天不是挨饿就是挨打,入了冬,也没有棉被,只能和我抱着取暖,姐姐本来就身体不好,还要遭折磨,呜呜呜……”小吾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林汐忙拉住小吾:“我带你去找陛下,快。” 小吾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带自己去找陛下呢? 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因为这个时候能找到陛下的也只有她了。 林汐有特权,在苏言早朝之前拦下了他,小吾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没有住在一起,以前小隅姐姐住小竹苑时,陛下日日都是和姐姐在一起的。biqμgètν “发生什么事了。今日怎么……”苏言话到一半,看到小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求陛下……”小吾扑通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信上的字迹与苏言相差无二:“求陛下看看这封信,再送姐姐最后一程吧。” 苏言愣了愣,“你……你在说什么。” “求陛下看看姐姐吧,姐姐她……她已经……走了……” 小吾的话好似一个笑话,苏言根本没有相信的理由和缓冲的时间,可就是这样,他才知道,小吾没说谎。 他慢慢展开信: 苏言…… 一口气读完,他几乎是朝服都没脱,直径向冷宫跑去,身后的内侍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大喊道:“陛下……陛下……您还要上早朝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言的心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慌张,这么害怕。他冲进冷宫,这个他站了很多很多夜的地方,唯独没有进来的地方。 少女安详地趴在桌上,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这腊月寒冬,她竟只着一件单衣,拿笔的手上也爬满了冻疮。 “小隅……”苏言慢慢走进,轻轻抱起她。 这一抱,他完全做不到淡定,少女轻得像纸片一样,而且身体冰凉。 他伸手去感受少女的鼻息,没有鼻息——没有?! 他几乎崩溃。 不……还有……还有…… 很微弱的,几乎不被人察觉的呼吸,时隐时现。 他抱起少女直径走回了寝宫。 他将她放下自己的床上,用好几层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却依然改变不了她发白的脸,他召集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让他们连夜守在床榻边,但形势严峻,都说无力回天。 苏言沉思,然后驱赶了所有人。 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这位年轻的陛下第二日推门而出时脸色苍白,虚弱不已。 张恒之闻之已经赶来,看到苏言惨白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陛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苏言道:“亚父,我很清楚。” “陛下,当初先皇的遗训你难道忘了吗,是什么!”张恒之道。 苏言道:“我此前一直在迷茫,徘徊在两者之间,踌躇犹豫,后来又深陷泥潭,迟迟得不出答案,可是亚父,我本就不是我的父亲,更何况连父亲都做不到的事,又如何要求我?” “你!” “此前星儿一事,我已经按照亚父的意思来,这一次,请让我自己做主吧。”苏言道:“我想,我已经想好了。” “你——误事啊!”张恒之拂袖而去。 听闻张丞相和陛下吵架的消息,夜莺也在夜里找到了苏言,本来想帮着丞相多说几句,谁知苏言一口回绝:“我心意已决。” “……” “我早该知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毕竟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她,我何必深陷泥潭苦不堪言。一边说着不喜欢她的反话,越是疏离就越想靠近,您放心,我会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等除掉了心头大患,还请亚父不要左右我的决定了。”苏言突然一改恭敬的语气,声音疏远冷漠:“丞相大人,我已经不是您带着的小皇子了。” “哎!”张恒之只能长叹离开:“希望陛下言而有信,斩草除根。” 苏言默默关上门,房间里只留下他和林小隅两个人。 他兀自坐在床头,将少女的手拿出,握在手心里,轻柔地按着,为她活血化瘀,少女的身上都是被冻伤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十分骇人。 “小隅……对不起……”苏言道:“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得想要把你放在自己身边又不敢见你,是我……是我太犹豫,想了这么久也没有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醒一醒……我已经想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要睡着了,好不好?” 少女没有回应他。 苏言轻轻把脸贴在少女的脸上,轻柔道:“我现在真正是羡慕父皇了,小星星的事,我会照顾好她,这是我欠她的,可是属于你的爱,我不会分给别人,丫头……你对我真的很重要……别睡了,都是我错了,好不好?” 少女依然没有回应他。 苏言慢慢起身,“来人。” 从屋外走进来几个贴身小厮。 “给朕查一查,林姑娘在冷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苏言道:“朕不是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去看她吗!” 一向儒雅的皇帝陛下大发雷霆,让一众小厮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查,若是有一点纰漏,你们就全都去掖庭充奴吧!” “喏……喏。”小厮们颤颤巍巍地离开。 众小厮离开之后,一袭黑衣出现在了苏言的身后:“陛下。” “夜莺。”苏言道:“虽然丫头入了冷宫,但我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对她多些照顾,饮食起居都按照原本的规格来办,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夜莺沉默。 其实之前苏言一直暗中守着林小隅时,贴身的那几个老家伙都知道,于是对林小隅多些担待,自从苏言拒收林小隅的消息之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既然已经完全得不到皇帝的恩宠,那那些东西自然就被下面的人分赃了。bigétν 夜莺道:“人没事就好。” 第253章 明白得太晚 “人没事……”苏言沉默:“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事,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虽然我用那个法子,但也不能完全……” “你说什么!”夜莺突然道:“你用了那个法子!?” “……”苏言道:“是。” “陛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夜莺道:“余院使好不容易替您稳住了病情,您怎么能……” “如果病发我可能会死。”苏言道:“但如果她死了,我现在就会死。” “陛下……” “夜莺。”苏言道:“五年前,我已经亲手杀死了一个我爱的人,现在我不愿意再犯同一个错误了。”biqμgètν “您……您真的……”夜莺吞吐道:“那星儿呢,星儿怎么办。” “我依旧会照顾好她,但是……”苏言道:“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丫头,不是星儿,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怎么会明白得这样晚。” “陛下……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夜莺尊重您的决定,但是这样一来,凌王殿下那边……”夜莺沉思道:“陛下可是想了更好的法子?” “有。”苏言道:“此法一石二鸟,既能彻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也能帮丫头撇清与凌王府的关系,以崭新的面目来到未央宫。届时求访魏国的神水,将丫头的烧伤治好,再光明正大地入宫……” “如此说,您的意思是——” 立冬,晶莹的雪花片片飞舞,树枝上都盖了厚厚的一层雪,满地的雪垛像一个个山丘,此起彼伏,天地间银装素裹,洁白无瑕。 白雪覆盖在朱墙红瓦的宫墙上上,偶尔落下一簇,在雪垛上绽开,激起片片花絮,在空中飘荡。 唔……头好疼…… 原来人死了也是会感觉到疼的吗?那这样也太惨了一些,也不知道我这种人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若是见了鬼差,两两相望,我这容貌能不能在里面混个好差事呢。 我摸了摸自己躺着的东西,软绵绵的,也很暖和,摸起来不是冷冰冰的石头呀。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玉暖香帐,我摸着脑袋慢慢撑起身,这里……这……这不是苏言的寝宫吗。 这个时辰…… 我看了看窗外大好的阳光,白雪覆盖,反射的阳光格外刺眼,我缩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好久好久没有睡到这么舒服的被窝了,没想到阴曹地府的待遇整得还挺好,不仅还原苏言寝宫的高端设施,还整得这么温馨,看来地府最近也搞改革。 磨蹭了半天,我还是随手拿了身边的外套,翻身下床,推门出去,一阵冷风刮来,呼啦啦—— “呼……” 我搓着小手,在风中打着颤颤。 这时,听到身后一阵东西落在地上的响动,准备扭头时,已经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怀抱的主人下颚摩挲在我的头顶,声音颤抖而沙哑:“你终于……终于醒了……丫头……对不起……丫头……我好想你” 这个声音…… 我的大脑被电流穿过,麻木到不知所措。 “丫头……” 是……是他吗。 我不敢转头,怕自己转头发现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毕竟这种梦在冷宫做过好多好多次了,生怕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苏言在我耳边呢喃:“是我明白得太晚,对不起……” “陛……下……?”我小心翼翼试探。 “是……是我。” 我愣了愣,吞吐道:“我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还是没有死?” “你没有在做梦,也没有死,你和我都好好活着。”苏言道:“我们都还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苏言把我糯糯地塞进怀里,我被他抱得死死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回房,我慢慢说与你听。” “等……哎——”我还没说话,苏言就把我横抱起来,蛮横地放回了床上,我这才正视了他的脸,说实话,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见过面了,此时重逢,还是在生死之后,我竟没什么话可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这么久没见到他,再见面时,却发现他憔悴了很多,身子单薄脸色发白,但依然很好看,坐在我的身边就像冬日里难得的柔光,总让人迷得头晕目眩。 动动脑子也知道是苏言救了我,想着他可能是觉得太对不起我,良心发现,于是救了我一命,打算让我走了也未可知。 我终于开口打破这该死的尴尬:“陛下……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我想了想,继续说道:“陛下此举想必也是想开了,还请陛下放心,既然陛下放我一命,那我也会自觉离开,从今以后绝不会再入大晋半步,不会给陛下造成任何困扰的,咳咳咳……”我捂着嘴,咳了几声,道:“那个……小吾就跟着我一起出宫,此去经年,想必是不会再相见了,陛下可还有什么交代的。” “交代……交代?”苏言握住我的手,轻轻捏着。 “是……我……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我们也做了几百日的挂牌夫妻,这临别的话……还是说一说吧,又或者……又或者陛下觉得说这些话都是多余,那小隅就即刻启程了。”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还疼吗。” “啊?” “身上的冻伤。”苏言问道。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单身的时候依然在隐隐作痛,特别是膝盖骨,酸酸的,很不舒服。 “呃……疼……”我是个诚实的孩子。 “腿伸出来。” “啊?” “出来。” 我不懂苏言要做什么,但只好乖乖听话,苏言挽起我的裤腿,摸到膝盖处,轻轻揉着,他的手法很熟练,力度很轻柔,我的疼痛缓解不少,还是他一贯的温柔。 “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ъitv “丫头。”他突然停下动作,郑重其事地叫我。 我撇过头看向他,他立刻抱住我,唇覆了上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254章 是我亲手杀了她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被强吻了? !!! 苏言抱住我的后脑勺,很轻柔很轻柔地吻着我,他慢慢把我放在床上,欺身压下来,然后一点一点深沉地吻着我。 他的吻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短暂又适可而止的,可这一次,这个吻很深沉,这个吻很久很久。 他的唇冰冰凉凉,却很甜很甜,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若隐若离,此时此刻,却好像是捅破了这一层纸,沉沦在这个吻里了。biqμgètν 他攻略性的吻,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本想推开他,可是身上好似失了力气一样,只能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他身上的药香味将我迷得神魂颠倒,我完全没办法保持清醒。 “陛下……陛下……”我终于抓住了自己的一丝意识,推搡着要把他推开,苏言终于松开了我,他的脸微微发烫,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呼呼呼……”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神色疑惑地看着他:“您……您这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苏言认真道:“我喜欢你,丫头,比所有人都喜欢你,喜欢你胜过所有人。” 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是……这是苏言第一次跟我表白,第一次! “您……您在开玩笑吗。”我呆呆地问道。 “丫头,对不起。”苏言道:“之前是我太蠢,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思考,理清这些关系,让你受了委屈,还好你给了我机会,你又回到我身边来了。” “我……”我颤抖地看着他,他眼中有柔波,似乎要将我淹没了。 “是我明白得太晚,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被他拉着,然后迷茫地看着他:“陛下……” 我猛地摇了摇脑袋,然后把他从床上推下去,苏言没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下去,我往被子里缩着,露出半个脑袋,“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苏言好笑地爬起来,无奈道:“我说,我喜欢你,从今以后,我们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你喜欢我?”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是。” “你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的时候就不喜欢,那我算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具吗。”虽然我现在听到他说喜欢我,我的内心是异常的激动和开心,可是我也不是阿猫阿狗,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是让我生气了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星儿怎么办,她可是你的发妻,更何况你找了她那么多年。”我道:“我不想夹在中间让你为难,更何况……!” “嗯?” “更何况帝王心难测,你后宫有那么多美人,你对我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无权无势没有背景,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我顿了顿:“对不起……这一次,你若真的喜欢我,就放我走吧,保持着这样的一种喜欢,多年以后回想,还能欣然一笑。” 我深吸一口气,这一次真的是想通了,如果不能一辈子在一起,那么用后半生去祭奠前半生的幸福,那还不如将前半生的幸福变成一种回忆,用后半生去慢慢品尝。 “丫头。”苏言轻轻抱住我:“我对星儿……很多年前,我的确是……我的确是喜欢她,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我发现我并不是……我对她这些年的思念,恐怕更多的是一种愧疚……” “愧疚?”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苏言柔声道:“当年,她死的那一年,是我亲手杀死的她。” “什么!”我猛地抬头。ъitv 之前我一直知道星儿死了,夜莺也跟我说了那些年发生的事情,但……但星儿的死因,他却闭口不谈,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苏言亲手杀死的?? “这究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言长叹一口气,道:“那年,父皇被苏豫背叛,我也被苏豫追杀,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来到盐都,定居下来,准备我们的反攻计划,也就是在盐都捡到了小星星,她起初是个小乞儿,我便赐了她一个名字,我化名刘言,在盐都北城建立了刘府,也就是在朝夕相处中,我不知觉地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她那时年纪小,却已经出落得惊艳,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却很享受她在我身边的日子。” “那怎么……” “但好景不长,我们的行踪就被苏豫发现了,那时候经常遭到刺杀,星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直与我经历,但那一天,我得到消息,苏豫已经派了众多高手,势必要将我抹杀,如果……如果我不死,那么苏豫的追杀就不停止,于是我答应与星儿成亲,提前布置好陷阱,用银祝丝织成网将整个刘府包围了,在新婚当天,引刺客入府,然后用归雁火将刘府烧的干干净净。”苏言顿了顿:“我和夜莺他们带着内苑的人提前离开,成亲礼上的我只是个替身……所有的刺客全都死于归雁火下,苏豫得到消息,他派出的刺客和刘府上下几百口人同归于尽,事后他更派人来检查尸体,找到我的替身的那具焦尸,这才打消了他的顾虑,为我此后反攻京州创造条件。”bigétν “归雁火?”我听到苏言说的这些,胸口闷闷的,大脑也是一阵一阵的剧痛,眼前火光漫天。 是因为我被归雁火所伤过,所以对归雁火这么恐惧吗。 “你知道,归雁火的威力,没有人能在归雁火下活下来。”苏言道:“只是……只是临走前我将伏羲玉留给了她,伏羲玉能克归雁火,但效果有限,现在一想,也是为了给她留个生机吧。” “后来……后来呢?” “我以为她死后,思念这才漫天遍野地扑来,我寝食难安,朝思暮想,这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只不过一切都晚了……”苏言道:“亚父告诉我,我不能做像父皇那样多情的人,我必须杀伐果断,必须重振晋国雄风……” 唔……好痛……头好痛……为什么听到他说这些,我的全身像是被火烤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腐蚀着我的皮肉,我在其中尖叫,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可是没有人……没有人来救我…… “嘭——” 我大脑回过神来,苏言拉住了我的手:“怎么了。” 第255章 你就是我最温暖的冬天 我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头有点疼。” “怎么会头疼……”苏言揉着我的额头,我推开他,往后坐了坐,刻意与他疏离,道:“可能是你提到归雁火,我想起我之前也被……” “对不起,让你想起那些事。” “没事。”我晃了晃脑袋,一些破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翻涌,尖叫声,砍杀声,还有哭泣的声音,那么无助,那么疏远。 “啊——”我抱住头,大脑又开始疼起来,“疼……疼……好疼……” 怎么回事?为什么苏言说起这些,让我痛苦不堪,好像很多很多被抽离的东西,又一股脑儿地塞回你的大脑里。 “丫头……丫头……” “没事……就是……有点晕。”我的大脑渐渐平息,苏言的脸也逐渐清晰,我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征战南北,收复失地,重新夺权,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星儿了,但我心中一直有愧于她……”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这一次,没有站在苏言的这一边:“那是一百多条人命啊,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你怎么可以……” 苏言的温柔更像是毒水,瓦解人心的一片片防备,可是……可是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他喜欢的人他也能杀掉,我本以为他和苏凌会有所不同,可却并没有什么不同。苏氏皇族,都是如此吗? “丫头……”苏言伸手。 我避开他:“苏言……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是不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也会杀了我……是不是……是不是……” “不会……丫头……不会的……” “你走开……你走开……”我害怕地往里缩了缩:“你会像之前一样,把我丢在树林里,一走了之吗,你是故意不来的对吗,因为找到星儿了,你就想把我抛弃,没有我这个烦恼,少了很多困扰吧。” “丫头……我……我不想骗你,起初……我的确是害怕你和星儿同时出现会……”苏言顿了顿:“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会的……” “让我静一静好吗。” “丫头。” “我真的很难受,苏言我真的很难受,你走好不好,让我静一静,我想静一静。” “好。” 苏言没再说什么,转身推门离开,他知道他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他也觉得轻松很多,更何况关于他亲手杀害星儿的秘密全盘托出,无论他的丫头怎么看他,这一次,他坚定自己的心,不会咋放手了。 苏言走后,我的头还是很晕,很疼一来是睡久了的原因,二来,我听到他提起那些事,只觉得胸闷难受,不知不觉又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深夜里,我再也睡不着,枯坐在床边,此时的我一片迷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明明自己依然喜欢他,也明明放不下,苏言也坦白了心意,可我却退缩了,我怕,怕的是两情不能长久,又怕帝王皆是无情。 前有小星星为鉴。 他说他喜欢小星星,可他变了,他现在又说喜欢我,那以后呢,会不会有一天他喜欢上了别人,就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这虚无缥缈的未来,我还能走的下去吗,这是这一点点的教训,就差点让我死在冷宫中…… 我摇了摇脑袋,想透透气,推门而出,冷风扑面而来,我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石凳上坐着的男人,他一只手靠在石桌上,撑着半边脸,已然是睡着了,只是这寒冬腊月,他的脸被冻得发紫,我怒火中烧,这个笨蛋!biqμgètν 我大踏步走过去,握住苏言的手,一股刺骨的寒。 白痴!真是苏白痴! 苏言悠悠转醒,见我站在他面前,他咧嘴一笑:“心情好些了吗。” “苏白痴!你干嘛!这么冷的天你坐在这里,你坐多久了!” “你不想见我,想自己静一静,我坐在这里等你,等你想见我了自然会出来,若是想见我时却找不到我,那可如何是好。” “白痴白痴,你个大白痴!”我知道苏言道体质受不得寒,往日冷天里,就算是他披着大氅跑出去,也要被内务府的大太监数落许久,现在他坐在院子里这么久,人都要冻成雪人了。 “更何况……你占着我的屋子,我也无处可去。” 我这才想起这是苏言的寝宫,支支吾吾道:“你……你胡说八道,你哪里没地方可去,小竹苑不是随时等着你吗。” “丫头。”苏言倾吐一口气:“你走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在小竹苑留宿了。” “啊……”我大脑中他和林汐共处一室共睡一床的画面烟消云散:“你们……你们……”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屋子里。 苏言难得可爱呆萌,这么傻傻地被我塞到床上,我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他经常裹我的那种时候,手法也是学到了精髓。biqμgètν 我哈了一口热气在手心里,然后揉着他的脸,又哈了一口热气,继续揉他的脸,他的脸这才渐渐有了温度。 难得很听话嘛,这么乖。 我忍不住笑出声。 “还冷吗。” “冷。” 还冷? 我又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叫你蠢,呆坐在院子里,这么冷的天,冻死你也没人给你烧香。” “是是是,小隅教训的是。” “还冷吗。”我捂着他的脸,问道。 苏言委屈道:“还是冷。” 还冷?你这是坐了多久啊。我只好继续替他搓着脸:“还冷吗。” “冷。” “那你要……”我话还没说完,苏言就打开被子,把我抱进了被窝里,然后像抱着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他搂着我,在我的头顶倾吐着:“这样……这样就不冷了。” 我的心猛地跳起来,好像冰天雪地里又开出花来,我吞吐道:“就……就这样……我……我比被窝还管用啊?” “是啊。”苏言吻在我的发间:“你就是我最温暖的冬天。” “胡说……胡说八道。” 第256章 你和苏凌早就认识吧 “丫头。”苏言搂着我,喃喃道:“你原谅我了?” “我……我才没有……”我道:“我还记得你是怎么丢下我的,苏言,是到了咋们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吧?” “那如何才能得到小隅的原谅呢。”苏言捏了捏我的脸蛋:“等这段时期的风波结束以后,我替你治好脸,然后……然后再迎娶你一次。”biqμgètν “谁说……谁说要嫁给你了。”我不服气道:“我才不要嫁给你,反正我也是个老人,下堂妻了,还在乎这些虚名吗。更何况,你后宫佳丽三千,我这个丑八怪,日日看日日厌,你怎么会喜欢呢?怕是抢也抢不过那些女人,我还是算了吧。” “傻丫头。”苏言道:“这后宫三千人,我又何曾正眼看过她们,我愿意为你遣散后宫三千。” “你说……你跟我说什么?”我目瞪口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傻丫头。”苏言轻笑道:“你曾三番五次在我跟前说起摄政王的事情,我早已看出你的心思,更何况我也有此意。” “你也有此意?”我惊道:“你们男人,不应该都是……都是喜欢莺莺燕燕的……唔……” “那你何时见过我喜欢这些东西?”苏言道:“我其实不太合适与别的女人相处。” “说得好像也是,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性冷淡呢。”我暗笑道:“之前也有听别人说你不行一类的话,想来忍不住笑了几声。” “……” “啊……你该不会是真有什么隐疾吧?”我狐疑地看向苏言,好像别人说的也不完全没有道理,自我和他成亲以来,我们之间相处了这么久,的确是没发生过什么关系,而且更没有听说过他和别的嫔妃发生过什么关系,就算是呆在一个房间里过夜都不曾听说过。 “隐疾?”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隐疾啊?” “自然是……自然是……咳咳咳……” 苏言突然将我翻身对着他,低头吻在我的眉上,我被他搞得措手不及,只能任其摆布,苏言搂着我,轻轻吻着,从我的眉间吻到脖颈,等到我反应过来时,才慌乱地推开他,然后面红耳赤地缩在一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干什么啊你。” “你说说看,我哪里不行了,若是不行,你要不要自己亲身试一试,看看我行不行?” “哎呀~哎呀啊啊~”我慌乱道:“你乱说什么啊。” “丫头,我想,等我们以后,生个孩子,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你说什么啊!”我红着脸说道:“谁要生孩子了,胡言乱语,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你不想和我生孩子,那你想和谁生,嗯?” “你……你你你……”我这么豁达率真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被苏言撩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想和谁?” “好好好,和你和你,和你行了吧?”我嗔怨道:“你什么时候满嘴的甜言蜜语了。” “嗯……跟夜莺学的。”苏言道:“前些日子,他总说我说话太过寡淡,总不得女子欢心,若是此后有了一心人,那总不好。” “这个死夜莺,一看就是老手了,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呢。”我道:“我看他也老大不小了,怎没还没娶妻生子,可有心上的姑娘?替他做媒,成个家,好好管教他才是。”biqμgètν “心上的姑娘……之前倒是与我提起过,只不过再追问,他也不肯说。” “啧,还是个暗恋了不成。” “别说她了,说说看,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我我……”我低着头,喃喃道:“我都喜欢。” “不过,我还是想明媒正娶以后,再得到你。”苏言道:“你若是喜欢宫中,我们就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你若是不喜,将皇位丢给那个混小子,陪你闲云野鹤,你看可好。” “此话当真?”我双眸一亮。 “千真万确。”苏言道:“父皇想让我做皇帝,亚父想让我一统天下,可惜这些非我所愿,没有人了解我的想法,我只想替父报仇罢了。” 我这才环住他,糯糯地说道:“你说的对,我真的很羡慕摄政王的妻子,我也想过你说的那些,可是怕你说我胡言乱语就没敢告诉你,在我的家乡,从来都是一夫一妻,我的喜欢也不允许和别人分享。” “好,就依你所言。” “噗,那我岂不是变成祸国殃民的妖妃了。”我道:“这大晋的皇帝爱丑人不爱江山,可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啊。” “是。” “唔……那之前的账怎么算,我被你害的那么惨,总不能说算了就算了吧。” “我已下旨冷宫的侍卫对你多加照顾,也不知道是为何会让你受尽委屈,都怪我……怪我不能时时看护你。”苏言道:“我已下旨彻查此事,一定会找出背后想至你于死地的人。” “何须查。”我冷笑道:“究竟是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马思雨。” “她于冷宫中日日折磨我,羞辱我,恨不得拔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我道:“可恨至极。” “她的父亲曾助我夺回政权,绞杀乱臣,也是我登基之前迎娶的。”苏言道:“当年听闻她的贤德淑慧,没想到如此恶毒。”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道:“你想想看,一个女人,嫁给你那么多年,你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甚至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更别说有什么浓情蜜意的温存了。苏言,我想你答应我,遣散后宫,允许她们自由嫁娶,好吗。”biqμgètν “好。” “我相信你。”我道:“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吧,但以后你若还有什么事欺我瞒我伤害我,我可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俗话说得好,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好。”苏言道:“不过我想问你。” “什么?” “你和苏凌,早就认识吧?” !!! 我猛地抬头。 第257章 杀了他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如果苏言是真心喜欢我,定然不会因为这些而对我下杀心,若是他对我只是虚情假意,我也正好看清此人,我的生死本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此时此刻,除了坦白又能如何呢。 我坐起身来,磕了一个头,道:“小隅有罪,还请陛下免罪,原谅我。” 苏言忙把我搀扶起来,“何罪之有?” “如您所言,我的确和凌王殿下先前就认识,并且我还受凌王殿下所托,进宫刺杀陛下。”我深吸一口气道:“凌王殿下深知陛下对发妻的情深义重,故此因我的眼睛和字迹与笔下的发妻相似,便让我偷去陛下发妻的画像,并且易容成她的样子,蛊惑君心,趁机杀害陛下。” 苏言默而不语。 我以为他是生气了,但我知道如果真的要在一起,那么这些事情绝对是我们之间的隔阂,所以我不得不说:“我被凌王殿下下了秘药,若是不能取陛下的性命,那么我就会死。”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最先进宫,的确想凭借这张脸,勾引陛下,然后趁机杀害陛下,只是……只是后来,我发现陛下实在是天下的明君,对我也是……也是真的很好很好……我很不争气地喜欢上了陛下,所以……所以放弃了这个念头,若是可以,就算是片刻,我也无怨无悔。”我又磕了一个头:“我这样很可笑吧,一个刺客,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刺杀对象这是我最后的秘密了,陛下要杀要剐,随意吧。” “傻丫头。”苏言揉了揉我的脑袋,道:“我是偶然听冷宫的探子来报,说是看见苏凌进入冷宫,我才怀疑你们早有认识,你坦诚相待,我怎会降罪于你。”bigétν “陛下……”我抬头。 “林小隅,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有……有什么奇怪的。” “你害怕的时候就唤我陛下,生气的时候叫我苏言,这撒娇的时候又念着小虎哥哥,你说说你是不是一个反复无常之人?” “胡说。”我道:“我对待所有东西向来都是一心一意的,又怎会反复无常。” “我还知道一件事。”苏言道:“你不单单只是一个刺客,你是越国的五公主,苏凌的发妻——林雨。” 我一惊。 “小隅,你说你对待所有东西都是一心一意的,那么你喜欢苏凌,可有此事。”苏言问道。 此话不假,无论是林雨还是我林小隅,都曾喜欢过苏凌,我已决心与苏言坦诚相待自然是不能有半分隔阂:“是。” “那你说喜欢上了我,这也是一心一意吗,这不是反复无常吗。”苏言道:“丫头,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推心置腹,第一次表白心意,我希望我们能将彼此视作唯一,再无隔阂。” “是,我是喜欢过他,我也的确是越国的五公主林雨,不过——我想让你知道,越国五公主林雨,她叫林雨,我是林小隅,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我道:“我也……我也希望陛下能推心置腹,白首与共。” “对不起丫头。”苏言搂着我,柔声道:“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失去你,你与苏凌仍有来往,我怕你对我只是虚情假意……”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和苏言之间的恩怨,远不止于这些,我们之间的互不信任和猜疑,会使我们渐行渐远,痛苦一生。 “噗,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也有害怕的时候吗。”我道。bigétν “是啊,一旦有了放在心上的人,一旦有了软肋,那会成为一个皇帝最大的弱点。”苏言道:“我……我的确还有些事瞒着你,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到大局已定,我再统统告诉你,好吗。” “好。” “你方才也说到了,我这皇弟早有不臣之心更有弑君之意,我虽处处强制打压他,但他不是一个鲁莽无为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恭恭敬敬,勤勤恳恳,实则暗藏杀机,包藏祸心。”苏言道,“我这个皇弟,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我们有杀父之仇,他这个武陵致逸王看似没有实权,实则韬光养晦,于地下壮大实力,再这么下去就是养虎为患。”biqμgètν “……”我道:“这些我都知道。凌王殿下所图非比寻常,可陛下不也是打压欺辱他吗,若是陛下能坦言,说不定……说不定有握手言和的机会呢。”我握住他的手道:“苏氏只剩下你们两兄弟了啊,小虎哥哥没必要和凌王殿下走到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那一步。” “傻丫头,政治上的事情哪有如此简单。”苏言道:“我已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暗中屯兵,企图逼宫造反。” “小虎哥哥的消息可有把握?” “必不会错。”苏言道:“他寄人篱下忍气吞声这么些年,早就有动作了。小隅,他不惜冒着危险进宫找你,可是有什么与你说的。” “没什么……”我道:“只是凌王殿下说陛下不是良配,让我随他离开罢了。再多的就是给我带些吃食和玩具,别的……没了。” “他对你如此好吗,就算是你已经不替他做事,他还要去冷宫看望你,还要带你走。”苏言声音平静。 我并没有捕捉到他的神色,只是坦然道:“凌王殿下,待人冷漠,冷酷无情,却……却也不是个彻底的坏人,他也有温柔的时候。”我想起他对林汐的温柔,那真是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肯负她一人啊。 “是吗。”苏言道:“那你喜欢吗。” “啊?”我不明白苏言的意思,道:“凌王殿下或许只是可怜我吧,我对您的情意被弃如敝履,他可怜我罢了。” “那你说说。”苏言道:“我若是将他处死,以绝后患,你觉得如何?” “!!!”我立起身来:“不行,绝对不行!” 天空中一道电闪,随后雷鸣至,劈天盖地,似一道利刃,划破天空。 第258章 药人 “为何不行。”苏言道:“丫头,你是在为他求情吗。” “求情?不……不是……我只是想说,你们兄弟二人并没有走到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地步啊。”我道:“凌王殿下……凌王殿下他……” 说实话,虽然苏凌对我残忍,不仅杀害林雨,更是欺骗我利用我,但也没有真正杀我,我对苏凌,更是下不去这个手,倘若苏凌死了,那么林汐怎么办,他们苦苦相求多年还不能在一起,何必拆散他们呢。 “他怎么。” “他罪不至死啊。” “为何罪不至死。” “其一:他是陛下的堂弟,血浓于水。其二:他虽有谋反之心,但却没有真正谋反,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真的撕破脸皮,那就无路可走了。其三:若是真的互相残害,那么后人只会说苏氏一门兄不亲,弟不孝,更会遭受千古骂名。”我道:“若是不杀凌王殿下则有三利。其一:不会折兵损将,也免于一场屠杀。其二:也会给世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收服民心,国泰民安。其三:凌王殿下在我入狱时收留了我,于我有恩,陛下就算是卖我一个人情,好不好?”bigétν “你说的这三害和三利。究竟哪一个更重要,是于你而言,于我而言,还是于这天下而言。” “当然是……当然是于陛下而言。” 苏言道:“丫头,我不允许你和他再有往来,你的心里也不能留他半点位置,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你明白了吗。” 我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怎么觉得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认识的苏言都不是以前的苏言了,你这是人设转变了还是脑子被门挤了。” “……” “温柔暖男人设变成霸道总裁人设了吗?”我笑得前仰后翻:“不过这个腹黑人设不太适合你呀,看看你的这张脸,一板一眼的看着我的时候,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想学隔壁家霸道总裁。噗噗哈哈哈……” 苏言听得云里雾里,但知道我是在取笑他,他把我横抱起来,挠着我的腋下,道:“还敢笑不敢笑了?”ъitv “哈哈哈……哈哈哈……不不敢不敢了……哈哈哈……饶了我吧。”我委屈巴巴道。 “既然你如此说,倒是有几分道理,那我就听听我们家丫头的建议,静观其变吧。” “嗯。” 几日后。 “陛下,几日前你的试探可有结果了?”张恒之摸着自己的胡子,道:“我就说那个女人和凌王有染,你决心杀他,她还为他求情,可见一斑。” “她不会欺我,苏凌是她旧主,她为之求情也是理所应当,我反而觉得她如此,更是没有欺瞒我。”苏言道:“亚父放心,我的计划不会因为这些改变的。” “想当年皇后娘娘托孤,臣一颗忠心,死而后已,天地可鉴。老臣知道,陛下是最聪慧也是最识时务的人,眼前的计划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 “朕明白。” 我坐在檐下看雪,突然有小宫娥急匆匆跑来,见到我就是大呼:“不好啦不好啦,林姑娘,陛下他……陛下他……” “他怎么了。” “陛下他病倒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就跟着小宫娥一路小跑来到苏言的书房,他躺在书房的榻上,神色憔悴。他的身边站着余寿之为他诊脉。 我快步走到余寿之身边,问道:“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余寿之长叹道:“陛下这是气急攻心,旧病复发了。” “旧病?”我虽然知道苏言一直都在吃药,可是未曾听说过他有什么不得了的旧病,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身体有一些小疾,也不严重,吃点药养养身体罢了,只是现在见苏言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错。”余寿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林姑娘单独聊一聊。” “喏。” 四下人都离开以后,余寿之才缓缓开口:“陛下的身体一直不大好。”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旧病复发。” “方才陛下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突然有密史来报,凌王正在招兵买马,随时准备逼宫造反。”biqμgètν “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余寿之道:“凌王本就居心叵测,逼宫就是迟早的事,只不过需要一个时机罢了。” “这……” “如今陛下病倒,若是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那么凌王必然兵变,陛下早已在打压苏豫旧部各方势力,但苏豫残余仍十分强大,老夫担心……” “你且先说说陛下这是什么病,这个病是怎么来的,严不严重?”我问道:“现在陛下的病最重要,你不要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的政治上的事情。” “林姑娘可还记得先皇被苏豫逼宫造反,陛下和太后娘娘逃出未央宫的时候吗。” “我记得。” “那时候太后娘娘将陛下托与张丞相,奈何苏豫的杀手刺客一批又一批,陛下张丞相在路途中失散了。” “是。” “你可知这失散的一年里,陛下都经历了什么吗。”余寿之涕泗横流,悲叹道:“时不待人,陛下竟然遇到了那时候第一的楚国毒师:毒师以活人为祭,泡在药坛子里做成药人,再以药人之血做毒,控制其教众数千人。” “这……还有这么恶毒的手法?” “是,这成为药人的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有人泡于毒药坛中百日不死,我们陛下……筋骨惊奇,有百步穿杨之能,定然是……哎……陛下当年还只是个孩子,被毒师抓去,受尽折磨与侮辱,从此也是落下了病根,这身体也不如以前那样强健了。”余寿之道:“需要日日靠着药膳调理。” “这毒能解吗。” “这毒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解。”余寿之道:“不过这毒也与陛下融为一体,安心护养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不能动怒不能过于劳累,否则病发,痛苦难耐啊。” “那些毒师呢。” “被我杀了。”苏言突然睁开眼,道:“所有毒师全被我杀了,没有一个活口。” 第259章 舍我其谁 我听到苏言的声音,忙去扶他,苏言坐起身,轻咳几声:“这都是老毛病了,你不要在意,没什么大碍的。” 我还是担心地问道:“那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你放心,余院史为我看这病多年,经验丰富,调理的法子也很管用。” “陛下,你方才说什么。”我这才想起苏言刚刚说的话。 “毒师吗。”ъitv “是。” “我说,被我杀光了。”苏言沉思道:“屠尽毒师以后,我逃了出来,遇到了正在寻找我的亚父,于是一起逃离晋国去了盐都。” “都……都杀光了?”我震惊。 余寿之笑道:“陛下的武功本就是天下一绝,论天下敌手也不超过三人,若不是掉以轻心被毒师钻了空子,怎么会给他们可乘之机,陛下那一场战斗也耗费了大量心神,落下病根。” 我颤了一下,以一己之力灭了毒师,苏言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平日里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儒生形象,我虽知道他武功一绝,但没想到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他却很少显露自己的武功,想必是身体支撑不住的原因,一身武功被身体限制,无处施展,苏言的心中必然不是滋味吧。 我拉住他的手,温和笑道:“没关系,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陛下身边有夜莺寓居李博他们三个人,又怎么需要陛下亲自动手,更何况还有我。” “你又能做什么。”余寿之不屑道。 “我能……我能当肉盾行不行,看着余院史一把年纪,我这个肉盾总比您那个肉盾跑得快吧。” 余寿之气得脸色铁青。 “咳咳咳……咳咳咳……”苏言又剧烈地咳起来,突然他推开我,咳出一滩血来。 我立刻慌了神,问:“余院史,你不是说没什么事吗,陛下怎么都咳血了!”抚着苏言的背,忧心忡忡。 “哎……”余寿之道:“本来是没什么事,好好调养也是没有问题,只不过陛下近日忧虑成疾,怒气淤积,长久不散,必然伤身啊。” “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凌王要举兵谋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夜莺,站在我身后,冷笑道:“唯唯诺诺了这么久,小狼崽终于要露出魔爪了吗。” “凌王!”我站起身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我们的可靠消息,凌王近日与苏豫旧部走动频繁,更不知在何处训练了一支精兵,规模庞大,更勾结地方藩王企图举兵谋反。”夜莺道:“想必就是在最近不久了,恰逢腊月,陛下的身子受不得寒,一旦陛下病倒,凌王就要逼宫了。” “怎么会这样!”我道:“怎么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了!” 夜莺道:“更可恨的是,这满朝文武不知道被他收买了多少,一旦举兵,必然血流成河。” “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ъitv “前些日子南方藩王闹事,陛下让安之乐大将军带十万精兵前去镇压,没想到竟是凌王里应外合的调虎离山之计,此时京州内守备空虚,不在这个时候谋反,难道要等到三军回来了以后吗。”夜莺愤恨道:“不知道凌王多久起兵,我若离开京州快马加鞭去召回安之乐,又怕凌王起兵对陛下不利,若是陛下发诏要求安之乐回京州,那么地方藩王的叛乱无法平歇,凌王也会提前起兵,真是可恨。” “可有什么法子吗。” “有是有。”夜莺道:“若是能知道有哪些文武大臣和凌王串通,掌握凌王的起兵时间和进军路线,那么就可以提前设下埋伏,将这群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苏言道:“我真心待他,却不想他却急着找我报仇。” “陛下从未有想过要对凌王不利,适当的打压也只是为了打消凌王谋反的念头,没想到适得其反,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夜莺道:“当年陛下饶过他一命,还给了他一个闲散王爷,真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若是不能打消凌王的念头,估计大晋很难有宁日。”苏言沉思道:“我这个皇弟平生最是要强,哎……” “当务之急就是能有一人打入凌王府内部,窃取名单掌握凌王的计谋,如此便可迎刃而解,只是凌王谨慎,短期之内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夜莺道:“哎,晋国真的是要重蹈覆辙了吗。” “不……不会的。”我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入凌王府。” “丫头!”苏言道:“胡闹。” “我认真的!”我道:“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只有我可以做到。” 苏言看了一眼四周,道:“你都先下去吧。” 夜莺,余寿之还有一众伺候的宫女纷纷退下。我道:“你知道,我本就是凌王府出来的人,凌王又多次想把我带回凌王府,只有我可以进得去,也只有我可以接近他。” “不行,你不能去。”苏言道:“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冒什么险,不会有危险的。”我道:“苏凌若是真的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苦等到现在。”bigét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我道:“我在凌王府生活过一段时间,论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凌王府了,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苏凌这个人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夜莺所言不错,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了。”我道:“我现在只是想问,若是苏凌败了,那么您会怎么处置他。” “你想说什么。” “我……我毛遂自荐也是有私心的。”我道:“若是我能帮您拿下名单掌握苏凌的动向,那么我希望您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苏言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因为你对他还有旧情吗。”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道:“苏凌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也曾想杀我,但毕竟救过我多次,况且他……他是我姐姐的心上人,我希望苏凌能放下野心和我姐姐一起去过平凡的日子,若是您不放心,也可以将他贬为庶民派人监视,只求留他性命,让他一辈子平安喜乐。” 第260章 只是爱惨了他 “这也算是我的私心吧。”我道。 苏言道:“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道:“我喜欢小虎哥哥是真的,可是我也不愿见你们兄弟相残,若是小虎哥哥能答应我这个请求,那么我一定会不辱使命。” “好。”苏言道:“我会让他安稳过完后半生。” “其实,夜莺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话,都是小虎哥哥示意的吧,您的意思就是想让我自荐完成这件事,其实我都看出来了。”我道:“其实您可以直接告诉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苏言愣了愣,缓缓道:“对不起,丫头。如你所言,此事只有你能做到。” “我知道。”我道:“只是,若我们以后在一起,我希望小虎哥哥能对我实话实说不要再用这些小计俩了,我不是傻,也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不想懂罢了。” “丫头。”苏言道:“此事过后,我定明媒正娶迎你入门,遣散后宫,白头偕老。” “好。”我笑着说:“我相信你的,一直都是。” 苏言说着,又剧烈地咳起来,我忙替他拍着背,柔声道:“小虎哥哥这病,不见得是什么轻病,一定要听余院史的话好好静养,切莫伤了身子。” “无碍,老毛病了。”苏言道:“你有空的话,或是心情好,就去看看马贵妃吧,她活不了几日了,我相信你们会有话想说的。” “快死了?”我震惊:“这是怎么回事。”bigétν “说起来她也是自作自受,我查出她曾用百日恩对付你,却没想到不留意种进了自家的院子里,发现得太晚,毒素已经深入骨髓了。”苏言道:“我本想治罪为你报仇,却不想她已是时日无多,自作孽不可活啊。” “百日恩……怎么会种在自己的院子里?”我猛地一愣,就算是再怎么疏忽,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我一怔,那日苏凌进冷宫来看我,就是在百日恩下救下我,并且说会为我复仇,难不成……一定是苏凌的手笔了。 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 “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道:“妒忌心使一个女人疯狂,她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我道:“不过,我就这么离开未央宫会引起凌王的怀疑,还需要小虎哥哥和我演一出苦肉计,这才能顺利回到凌王府。”biqμgètν “我知道。” “小虎哥哥,此事过后,林汐公主怎么办?” 苏言道:“我早就看出星儿的心并不在我的身上,想来是中途经历了太多,她如我一样都变了吧,我自会与她说清,还她自由。” “她是越国嫡三公主,这是越国和晋国的联姻,不单单只有这么简单。”我道:“更何况……更何况越王一直反对她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越王一直盼着靠这个女儿飞黄腾达,又怎么会让她嫁给一个平凡之辈。届时,还希望小虎哥哥答应我,帮她一把。” “这是自然,本就有愧于她,她若想离开,我自会鼎力相助。” “咳咳咳……咳咳咳……”苏言又咳起来。 我忙倒了一杯热水,轻轻吹了吹,然后递给他:“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晚一点再来看您。” 苏言知道我只是找个借口离开,嘴上说着不愿意去见马思雨,实则我离开苏言的书房以后还是直奔马思雨的寝宫。 还没走到,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进门,却被马思雨的小宫女拦在了外面。 “你来做什么。”小宫娥道:“快走吧,娘娘不想见你。” “我只是来看望娘娘。” “是谁来了?”马思雨闻声问道。 “回娘娘,是……是林姑娘。” “林小隅!?”马思雨道:“她来做什么!”她又猛烈地咳着,但还是道:“让她进来。” 我进了屋,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十分刺鼻。几日不见,我和她的境遇截然相反,真是可悲。 “你来做什么。”马思雨嘲讽道:“来看我的笑话吗。” “娘娘,您还是少说些话吧,对您的身体好。”我道:“您应该再清楚不过自己的病情了不是吗。”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了我。”马思雨扑着向我扑来,我灵巧地避开她,她却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马思雨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死,为什么死的是我。” “娘娘。”我蹲下来,将她从地上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道:“娘娘放心怒火,听我好好说一说吧。” “你若是来惺惺作态,大可不必。”马思雨道:“我知道你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样。你巴不得我死,就像我巴不得你死一样。” “娘娘,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道:“我的确恨你,也希望你死,但我也可怜你,同情你,想来看看你。” “呵,惺惺作态。” “你在陛下未登基之前就嫁给了陛下,和陛下一起舟车劳顿,一起复兴王朝,经历了这么多,也得到了后宫的尊位,可惜你所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你只是爱惨了这个男人罢了。” 马思雨愣了愣,她发现我说得不错,她的确爱惨了苏言,那年杏花雨下,他和父亲坐在一起共商国是,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随即转过头,也看见了她,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恰似山间林下清风,吹醒了她沉寂了多年的心。 “而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也只是给你荣华富贵,对你相敬如宾,可他不曾爱你。”我道:“片刻也没有。” “林小隅,你——你——!”马思雨吐出一口血来。 “你恨我。”我道:“因为我后来居上,明明和陛下认识的时间还不及你们的一半,可是陛下喜欢我,我还坐上了你坐不上的那个位子,得到了陛下所有的宠爱,所以你恨我。” “你——你——”马思雨气得大喘着粗气。 “娘娘,你时日无多了。”我道:“其实,只是你的一个心结,心结解不开,你的视线里就只能看到他。” bigétν 第261章 璃歌公主 “你们马家是世家大族,你父亲是前朝老臣,开国元勋,你马思雨美丽动人,知书达理,这么优秀的身世和自己,偏偏为了一个男人而毁了自己。”我道:“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若是他不爱你,那坦坦荡荡地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马思雨沉默。 “你的世界不是只有他。”我道:“娘娘好好休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思雨突然狂笑不止,笑得前仰后翻:“你说的对……你说得对……可是我已经爱上他了,我回不了头了,我也快要死了……”ъitv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马思雨悠悠道:“如果再来一次,那一日我一定不会去院子里,我不会在杏花雨下看见他,我会有爱自己的夫君,还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遇见他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阵重击在我的脑海里。 如果再来一次,苏言,我愿意将你的,该忘记的,不该忘记的,这一次,再也不要记起。 如果再来一次,苏言,我要永远永远忘了你。 苏言,苏言…… 痛,好痛,头痛欲裂。 脑海里有一个什么声音,一直回荡回荡……我踉踉跄跄跑出院子,脑海里的声音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这么了…… 凌王府: 自从芭歌和林毅被接回凌王府以后,两人又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悠悠转醒。芭歌身子一向弱,这么一番折腾可得好好静养了,而林毅也被折磨得引发了旧伤,两人可谓同病相怜。 “林将军。”芭歌道:“你别推辞了,这是我按照我们家乡的法子做的伤药,很管用的,都是一些土方子又不值几个钱,你若是再推辞,我反倒欠下你许多人情,还也还不清了。” “这……那好吧。”林毅腼腆地收下。 芭歌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小隅和小吾那两个傻丫头……” “陛下一直封锁消息很紧,什么风声也听不到。”林毅道,说着就要出院子里练剑,芭歌及时将他拦住:“大夫都说了,你应该好好休息,练剑这些就免了吧。” “这……” “林将军,做人不能一根筋,你这样固执,是会吃亏的。”芭歌知道林毅一日三点一线十分有规律,让他不去练剑仿佛是要了他的命。 林毅点点头,“那好,都听姑娘的。” 芭歌没想到林毅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这样一个死板固执的人,也会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但其实她并没有发现,林毅一向很听自己的话,如果她再细心一点的话,应该是会知道的。 “芭歌姑娘,芭歌姑娘。”有家仆跌跌撞撞跑进后院里来,喘着粗气道:“姑娘快去前厅看看吧,璃国来了不少人,说是要找姑娘。王爷让我来叫姑娘赶紧去前厅。” “璃国?”芭歌眼色一变。 “是啊。” “可是晋国南边的边陲小国,楚国的附属国之一的璃国?” “是啊。” 芭歌愣了神:“没想到,还是被找到这里来了。” “璃国的人?”林毅道:“璃国的人怎么会来晋国,它们不是楚国的附属国吗,而且楚国和晋国历来不交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那么也躲不掉了。”芭歌道:“我躲了这些个年头,是时候要面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毅道:“我和姑娘一起去。” 芭歌看了林毅一眼,然后朝前厅走去。 走到前厅,远远地就看见头戴纱巾身披斗篷的璃国装扮,她再走进一些,就能轻易认出来这是信任璃国皇帝的使徒了。 “尊敬的凌王殿下,我们事先得到消息,璃国的罪人叛徒逃到了您的府邸上,您也知道,这璃歌是我们璃国的罪犯,还请凌王殿下将璃歌交于我们处理。” 苏凌冷冷道:“璃国真是好大的面子,查人查到了本王的府邸上,若是本王说这凌王府没有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呢。” “凌王殿下说笑了。”璃国使徒道:“璃歌的手腕上有一处刻印,是当年陛下亲自刻上去的,罪犯的标志。” “好,人已经来了,你们自己看吧。”苏凌道:“若是你们认错了人,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毕竟本王这凌王府,也不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得了的。”bigétν 芭歌款款走来,微笑道:“王爷,您唤奴婢有何事。” “芭歌,这些个人说你是璃国的罪徒,你自己看看吧,认识他们吗。” 芭歌默默转身,仔细看了看几个使徒,转身道:“不曾认识,只是看这打扮不是晋国人,芭歌只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州人,小女子见识粗鄙,不知道几位大人来自哪里呢。” “璃歌,你还敢在我面前演戏!”一师徒站出来,拉住芭歌的手,道:“当年你杀害先皇,屠尽皇室,手段极其残忍,随后落荒而逃,现在被我们找到了,还不速速跟我们回璃国受死。” 芭歌眼神惊恐,哭着说道:“大人在说什么,奴婢实在是听不懂,奴婢不知道何处冲撞了大人,大人非要置奴婢于死地。” 使徒扯开芭歌的衣袖,道:“你看看,你手臂上的……上的……的……东西呢……东西呢……东西哪里去了?” “什么东西?” “印记啊,烙印,陛下做的火烙印。” “奴婢的身上从未有过这种东西。”芭歌道。 使徒慢慢放开芭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错呢。” “几位使徒真是好厉害。”刘海站在一旁好一会,这时才开口道:“几位使徒说起的那位璃歌,想必就是璃国先皇的四公主璃歌吧,你们璃国的国事老奴也知道一些,那位璃歌公主逃走时不过十岁出头,你们又怎能断定我们府上的婢子就是璃歌公主呢?呵呵……难不成因为她名字里也有一个歌字?这世上名字里带歌的女人千千万万,是不是每一个都要让使徒扯烂了衣服一一验证啊?!” 说罢,四座都笑出了声。 璃月使徒面红耳赤。 第262章 苦肉计 “我们走!”璃国使徒一声令下。 “且慢。”苏凌道:“本王说过,若是找不到你们想要找的人,那么可是会付出代价的,毕竟本王最讨厌的事就是和无聊的人浪费时间。” “你……你想做什么。”璃国使徒惊恐道:“苏凌,我们是陛下亲派的使徒,你们大晋难道想得罪楚国吗!” “哦?”苏凌道:“一个小小的璃国,不过是楚国几个附属国中的一个罢了,还真当自己有些什么能耐了。” “你——你——” “林毅,卸了他们一条胳膊。”苏凌冷冷道。 林毅早就忍受不了这些人对芭歌动手动脚的,得到命令,直接动手,听得咔擦一声,虽然不见任何鲜血,但从两人痛苦的叫声中便可以得知,两人的手臂已经断掉了。 “啊啊啊啊——苏凌——你——你——”璃国使徒大叫着,还想骂上几句,看到苏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只好愤恨离开。 璃国使徒离开后,刘海道:“看来璃国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 “多谢王爷。”芭歌道。 “你不必谢本王。”苏凌道:“我们之间也只是互相索取的关系罢了。” 林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看右看,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bigétν “林毅,你先退下吧。” “不行,芭歌姑娘的事情……” “她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苏凌道:“你跟刘总管走,他有事情交代给你。” “我……” “你什么时候这么拖三拉四了。” “是……”林毅离开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王爷,未央宫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吗。”芭歌道:“我实在是担心林姑娘的处境,之前马思雨就对我们多有刁难,现在未央宫全面封锁消息,恐怕林姑娘凶多吉少。” 苏凌背过身,芭歌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却无波无澜:“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苏凌道:“本王会想办法带她出来的。” 芭歌点点头。 他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树枝上倒垂的冰凌,苏言能拥有的东西,他一样可以得到,林小隅这个女人,也只能是他的东西,所有苏言能得到的,拥有的,他都会一一抢过来。 他要让苏言知道,他才是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他才是天之骄子。 未央宫。 我去苏言的寝宫之前先去了一趟太医院,找余寿之抓了药,亲自熬好给苏言端去,站在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 我端着药走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苏言道:“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我坐到他身边,把药碗端在手上:“反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多,我得学着怎么照顾你是不是?你的身体快快好起来,以后就可以陪我走遍千山万水,看大好河山了。” “好。”biqμgètν “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吹了吹勺子里的药,喂给苏言:“你答应过我的,如果一切结束以后,还请陛下放过苏凌,让他带着我姐姐离开吧。” “好,我答应你的。”苏言道:“只是没想到,当年对苏凌执迷不悟的五公主不再喜欢他,而我的发妻星儿却对苏凌痴心不改。” 我已经把凌王府所有的事,我知道的,都告诉了苏言,包括林汐是苏凌派来盗取机密的。 “是呀。”我道:“不过好在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个完美的结局就好了。” 苏言道:“之前一直忘记问你,总觉得楚国摄政王对你很不一样,你可知他日日都寄东西给你吗。” “还在寄?”我大吃一惊:“不是……我都拒收了,而且全都退了回去,怎么还在寄啊。” “我看了看,好像还有很多信。” “信……那个……那个……”我汗颜,生怕苏言怀疑我和那个什么完全不熟的摄政王有一腿:“我跟他不熟的啊,你知道的,就是他上次来这里接他的妻子我才认识他的,谁知道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那个……那个信,你该不会看了吧?” “嗯,我看完了。全部看了,还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 我冷汗涔涔,干笑道:“没……没事……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一向都是一个看实在的人,不会这么肤浅吧。” “噗。”苏言笑起来:“骗你的,这是你的东西,没有得到你的许可,我不会看的,只是都寄存在内务府处,你若是……” “不必了不必了。”我道:“我就不要了,也麻烦内务府总管告诉摄政王不要再寄了,我是不会收的。” “好。” “好了好了,快喝药吧,你喝药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这么磨蹭,再这么下去药都要凉了。” 几日后。 马贵妃病逝,经查明是冷宫废后林小隅所为,圣上震怒,朝廷哗然。 马尚书上书奏请,这位开国老元勋控诉废后罪行,其声呜呜然,无不令人痛心疾首。 圣上当即将林小隅杖打五十大板,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随后扔到乱葬岗自生自灭。 凌王府内: “唔……疼死了……唔……”我忍着痛睁开眼,慢慢伸出手去拿床边的止痛药,苏言本来不想让我遭受这个苦肉计,但我知道苏凌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好骗,虽然事先吃下了余寿之做的药,苏言也嘱托打板子的太监下手轻点,但要打出血肉模糊的感觉,又要不让我疼,还要瞒过苏凌实在是太难,所以我私下也告诉小太监正常行刑就行。 毕竟这也不只是打给苏凌一个人看的。 我在马思雨死之前去看过她,也就是要留下我将她害死的疑点,借此让马思雨的死有了因果,也让文武百官震怒,苏言借机处置我,我好被扔出来再让苏凌捡回去。ъitv 就算苏凌不捡我,芭歌也一定会捡我。 果不其然。 只是这余寿之的药效过后,那个疼就没完没了了,我想我真是一个可怜的主儿,享福没怎么享,反而天天被打。 第263章 是我的对不起 我忍着痛,从床上撑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门口,这里是听竹园。 我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苏凌把这里保管的很好,好像我走之后,也没有别人来住过。 毕竟也是,凌王府鲜少有女人。 呲…… 屁股上又开始火辣辣地疼,这几十大板下来,真是让本就有一些疾的腿雪上加霜。 “小隅,你怎么起来了。”芭歌端着药走来,见我已经起身,忙来扶我。 “疼疼疼……歌儿你轻点。”我哀怨道。 芭歌道:“真是活活的不长记性!真把你丢在乱葬岗,死了才好,省得遭这罪。” “是是是,歌儿说的都对。”我道。ъitv “你可知,王爷寻遍名医,又拿了千年灵芝,才把你从地府门口拉了回来,你……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我倒是心疼那灵芝了。” “嗯……代我谢过王爷。” “这话,爷说你醒了之后当面告诉他吧。”芭歌道。 “好。” “陛下如此对你……” “我早已与陛下恩断义绝了。”我抬起头,“歌儿,你说的对,他于我不过逢场作戏,没有半分真情可言,他三番五次伤我,我已经彻底死心了。” “你……之前怎么劝你都没用,这死了一回倒是明白了。”芭歌道:“躺了这么久,饿了吧,想吃什么?” “嘿嘿嘿,突然好怀念王府的小厨房,怀念歌儿的手艺啦,歌儿随便做吧,我都喜欢。”我道:“只是,你离开未央宫后,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有三叔,他没事吧?” “你放心,我们都没事。”芭歌道:“倒是我们一直在担心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道:“王爷呢,我还得去谢谢他。” “王爷早朝还没回来,你若是想,可以去醉生梦死等着,我让林将军陪着你去。”芭歌道:“记得回来用膳。” “好好好。” 三叔应着芭歌的呼唤,精神抖擞地走进来,拍了拍自己的背,我识趣地跳上去。 由于屁股真的很疼,所以走路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只有靠三叔背着去醉生梦死了。 看到三叔精神焕发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恢复得差不多了。苏凌虽然对我实在是差劲,但是对于林汐,三叔和歌儿来说,却是极好的,或许是他认为那些才是他凌王府的人吧。 三叔背着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里。我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真怀念啊。 那个时候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稀里糊涂进了凌王府,和苏凌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还一起查案子,一起挖坟,一起讨论当前世事,他总是板着一张脸训我,却一直对我是极好的,还反复救了我很多次,虽然是因为要把我当成药罐子的缘故,但我也是很感谢他的。 算起来,我离开凌王府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呆在未央宫里,反倒没有凌王府自在,做一国之母也没有做林小隅那样快乐。 只不过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他,纵使有再多的不快乐,看到他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三叔将我放到醉生梦死的院子里,我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看到满园的丁香花都已经谢了,那是之前林汐种在醉生梦死的丁香花,这种花是过不了冬的。 我驻足,目光落到了一颗树上,这棵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堆着小雪,我愣了愣。 它的树干被厚厚的棉被裹住,树干上挂了一个精致的小铃铛,风吹起来的时候,就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仿佛它也有了生命似的,看出来主人是细心照料过的。 “这是……这是……”明明在这个位置,就是我之前给苏凌种的梨花树的地方,可是我的那一棵明明已经枯死了啊。 “你回来了。”biqμgètν 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苏凌就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他撑着一把竹骨伞,一身墨衣,眼神清清冷冷,和这满园的小雪一样,浅浅淡淡。 久违了…… 好似老友相见,我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无论是之前在未央宫里见到他,还是这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他,这一次看到他,尤其是在凌王府里看到他,好似思绪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包容我,想揍我又无可奈何的时候。 “我……” 他几步走进,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他举着伞,举在了我的头顶上,又伸手拂去我头顶的细雪,道:“刚醒就要乱跑吗。” 我抬头,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不安地低下头,嘟囔道:“那棵树是怎么回事,不是枯死了吗。” 苏凌道:“枯死了,也可以救活。” “枯死了,也可以活过来吗?”我愣了愣。 苏凌转身看向那棵树,道:“这棵树枯死了,是本王的错,本王疏忽了对它的照顾。但只要用心照料,枯死的树也会重新焕发生机,像从前一样。”biqμgètν 我愣在原地,一棵树可以,一个人的心也可以吗。 “那,若是那棵树,不想做一棵树了,它爱上了一片天空,想做一只小鸟呢。” “天空那么广阔,它想做一只小鸟,无论飞多久,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若是倦了,本王醉生梦死的小院子里倒是只能放下这一棵树了。” 我看着他说话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增添了几分温和。 “王爷……我……”我揉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道:“多……多谢……” 说话间,三叔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 “谢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我道。 “本王之前就问过你,只是你不愿意回来罢了。”苏凌道:“或许当初让你去未央宫,就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唔……那还真是让爷失望了。” “本王是很失望。”苏凌道:“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 “小鸟向往自由自在的飞翔,可最终还是会回到它栖息的那棵树上不是吗。”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突然把我抱进怀中,那把竹骨伞滚落在地上,窸窸窣窣的小雪落在我们的身上,他在我的头顶呢喃道:“对不起……你不用说谢谢,是我对不起,是我的对不起……” 第264章 营救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本王自称,而是用的我,我手足无措,傻傻地站在原地,完全预料不到苏凌会向我道歉…… “是我的对不起,我不该没有早早认出来洞穴里的人是你,我不该不顾及你的安危就随意布下杀局,我不该让你去那个人身边犯险……”苏凌自顾自地说着,我是完完全全傻掉了,苏凌第一次对我这么说话。 我推推搡搡把他推开,理了理衣服,道:“没……没事……还得谢谢爷救了我。” “嗯。”苏凌恢复冷若冰霜的语气,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道:“你还喜欢什么树吗。” “啊?” “明年开春,都种到醉生梦死的院子里来吧,晋国的冬日很冷,丁香花过不了冬,来年都会死的。” “额……”我道:“我没什么喜欢的树了,爷喜欢什么便种什么吧。” “你……苏言他……” “爷不必提了,他既然不信我,我与他也早已恩断义绝,自他把我扔出未央宫的那一刻,往前的那个林小隅就已经死了。”我道:“我与他势不两立。”ъitv “你若是早听进本王的话,何苦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苏凌道:“你若是能杀了他最好不过,就算是杀不了也要全身而退,你却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我知道错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苏凌突然俯身下来,我看到细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像精灵似的跳舞,他的眼神悠远意味深长:“那你有没有觉得,喜欢本王比喜欢他更好。” !!! 今天的苏凌是怎么一回事,言语之间尽是虎狼之词,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跟我表白了,不过我有自知之明,这个想法自然不攻而破,那苏凌此话何意,真是费解。 我半天都没有回应他,已经被吓傻了,苏凌也没再说什么,捡起地上的竹骨伞塞到我手里,冷冷道:“吃饭。” “哦……哦!”我屁颠屁颠地跟在身上,屁股却疼,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又很慢,苏凌扭头时我已经离他十几步远了,因为伞在我手里的缘故,苏凌的身上落满了小雪,破有一种雪中仙人的感觉,不过他估计不想淋雪,看着我又一肚子憋火,直接大踏步走来,把我两下抱起来,我啊啊大叫两声,苏凌冷哼道:“把伞打好,别乱动别乱叫。” 哼……吃个饭还这么凶。 我心中愤愤不平,还是不敢有一点点表现出来,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我扔到地上,屁股向下可惨了。 剩下的日子我都在静养,苏凌时不时的就会来看我,倒是再也没说那些话,就好像他从来没说过一样,倒是我幻听了。 我也有意留意了凌王府的动向,倒是没看到有什么企图叛乱的痕迹,也没有见苏凌暗中训练兵士,与以往的凌王府一样,悠闲无所事事又严肃。 苏凌来看我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有时候会削点水果给我吃,不过他的手法可谓极其烂了,每次削的水果都是坑坑洼洼,难看的紧。 我也不敢有怨言,老老实实吃了。ъitv 后来我身体大好了,也可以下床走动了,苏凌就让我多去院子里坐坐,有时候会带一些书给我看,大多是市井小说,估计是知道我什么道德经伦理书也看不进去。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雪,今日放了晴,歌儿被差去买菜,和刘海一起,还有几个府上的家仆,我等着她回来做大餐。 可不曾想,却没等到她回来,倒是等到了狼狈的刘总管,他狼狈地跑回王府,此时苏凌不在府内,他便找到了我,我见他一身衣衫破碎,衣服上也沾满泥土,好像一副刚刚被人打过的样子。 我从藤椅上坐起来,问道:“刘总管,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呼呼呼……呼呼呼……”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喘着粗气:“璃国的人,终究是不放心,我们在城郊的时候,中了璃国人的埋伏,芭歌姑娘被他们抓走了!” “什么!”我站起身:“什么璃国,他们为什么要抓歌儿,怎么回事。” 在屋檐上小憩的三叔听到这话,立即从房檐上跳下来,手握长剑:“什么,璃国的那群人又来了?上次爷不是证明了芭歌姑娘与那璃歌毫无干系吗,怎么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还不死心!” “三叔,你在说什么。”我道:“什么是又来了?” “之前,林姑娘还在未央宫的时候,这璃国的人就来过王府一次,说芭歌姑娘是他们璃国的重刑犯,要抓回去问审,后来王爷证实了芭歌姑娘并非璃歌,还卸了璃国使徒的手臂,让他们狼狈地回去交差了。”三叔道:“本以为这群人已经……” “那璃国是……” “璃国是楚国的附属国之一,是个边陲小国。”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问道。 “你回来时便一直在养伤,是芭歌姑娘不让我们告诉你的,怕你担心。” “走,他们现在还走不远,我们快去把歌儿接回来。”我问道:“刘总管,他们是在哪里包围的你们,劫持歌儿往那个方向去了?” 刘海道:“你们要做什么。” “我和三叔要去救歌儿。”我道:“现在还能追的上。” “你们疯了,你们两人怎么能救下来?”刘海道:“还是等王爷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我道:“来不及了,今日陛下把王爷叫进宫,已经好几个时辰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来,若是我和三叔现在不去追,之后更没有他们的踪迹了。” “这……”刘海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您放心,我们就跟在后面,一路上为你们留下记号,等到王爷回来,还请林总管火速支援我们。”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法了。”刘海告诉了我们详细过程,然后指明了方向。 我道:“三叔我们走吧,快。” 我跳上三叔的背,迅速离开了凌王府。 第265章 计划 我们顺着刘海指的方向,很快出了城,因为下过大雪的缘故,所以马蹄印看得很清楚,我和三叔顺着马蹄印一路跟着。 “不是说已经证实了芭歌不是那个什么璃歌吗,为什么璃国的人还要抓歌儿?” 三叔道:“我也不知,竟然趁着王爷不在府上的时候……可恶……” 璃国只是一个小国,不可能冒着得罪大晋的风险去凌王府上抓人,只有可能是真的确定了芭歌的身份才敢铤而走险,不过这璃歌又是怎么一回事,璃国的人为什么要抓璃歌。 “三叔,你知道歌儿的身世吗。”我一直都知道歌儿既算是凌王府的婢女,也算是客卿,与普通的婢女不同,她还担负着出谋划策的作用,是个鼎鼎聪明的女子。 三叔摇摇头,“我自有记忆以来,芭歌姑娘就已经在凌王府当差了,没认识你之前,我们也是各司其职,没什么来往。” “看来只有王爷和歌儿本人知道了。” 言语间,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深,意思是我们马上就要追上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我们终于在茫茫大雪中看到了璃国人的车马,他们大概有几十个人,十多匹高头大马,拖着一架马车,歌儿应该就被抓在马车上,璃国使徒人人都裹着厚厚的头巾,看来是璃国的装束了,这些个人马把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硬抢,就算是三叔武功盖世,也没有办法。ъitv 事到如今,只有等苏凌的人前来会合,一起救下歌儿才是要紧事。 我和三叔便一路尾随,同时留下印记给苏凌他们。 只是尾随了三四个时辰,眼看已经离开京州很远了。苏凌的人马却没有半点消息,天色渐渐深沉,星子慢慢爬上夜空,我和三叔越难越在夜幕中紧跟不舍了,既要保持距离不被发现,也要注意不会跟丢,还要沿途留下记号。 “王爷被陛下叫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是一天半载都回不来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一直跟到璃国去吗。”我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已经离开京州很远了,我们走的太匆忙,没有带干粮,根本不能长时间跟踪,必须换个法子了。” 三叔道:“是。” “今夜会下雪。”我抬头望了望天,已经有些许的雪星子落在我的眉毛上,“今夜会下雪,他们断然不会冒着风雪前进,这附近又没有歇脚的驿站,看来他们只能在丛林里将就一晚,届时他们搭好帐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再悄悄将歌儿救出来,当然,如果王爷能在这之前赶到,那么我们就一起行动,若是不能,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好。”三叔点点头。 夜幕降临,雪地里也格外明亮,我和三叔趴在离璃国人的营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小心翼翼地监视着璃国人的一举一动。 估摸着又过了很久,璃国人的营地里闪烁的火把熄灭了不少,仍有少数的巡逻人,可是这时候苏凌却无一点消息。 “看来我们不得不出击了。”我道:“再等一会儿,我们好好观察一下。” “嗯。” “这么多个帐篷,三叔,你能确定歌儿在哪里吗。” “暂时不能。” “我觉得是那边三个帐篷其中之一。”我道:“你看,那三个帐篷位于营地的最中央,肯定是因为有什么要守着的东西,而最中间的那顶灯火通明,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一直亮着灯,我看不是里面的人不休息,而是有什么人一直在守着,所以中间那顶帐篷的可能性还要大一点。” “好。”三叔道:“我们现在就潜伏过去。” 我摇摇头:“不,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三叔道:“也是,此去太危险了,林姑娘可不能跟我一起涉险。”biqμgètν “不。”我道:“三叔你虽然教会了我一些拳脚功夫,拿来对付对付那些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儿可还行,对付这些人那只能是拖你的后腿,不仅不能帮助你,还会成为你的负担,因此你一个人去。” “好。” “我佯装迷路的女子,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引一部分使徒离开,减小你的压力,届时你就直接进去找,找到歌儿直接扛起来带走。” “那你怎么办?” “璃国人要找的不是我,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一旦得手,他们都会去追你,我找个机会跑掉就是了,只不过三叔你千万要当心。”ъitv “我知道了。”林毅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 商量好对策,我们静待时机。 差不多到时间,我随意将衣服撤坏半截,摸了几把雪在脸上,然后跌跌撞撞向璃国人的营地走去。 “大官人……大官人……”我楚楚可怜地走进璃国人的营帐,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走起路来还踉踉跄跄,显然是在雪地里呆了很久了。 璃国人戒备地看向我,将我拦了下来:“你是……” “呜呜呜……呜呜呜……”我哭诉道:“奴家从京州前往璃国偷亲,却不料中途遇了歹人,把奴家的钱财抢劫一空,恰逢大雪,奴家在深山中迷了路,走了许久也走不出去,本以为会死在这荒郊野外,看到大官人们此处灯火通明,奴家便来投靠了。” “这。” “大人,奴家不求其他,只给奴家一个栖身之所便好,明日奴家跟随大人们一起走出这树林,奴家便自行离去,绝不干扰大人们。”我委屈道:“若是大人们不肯收留小女子,那小女子当真是无路可走了……” “你是璃国人?” “不是。”我道:“我是晋国人,只是母亲嫁给了璃国的父亲,父亲前些日子回璃国经商,母亲过世,亲戚分了田地,我这才去璃国寻找家父。” “倒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璃国使徒道:“只可惜我们这里多有不便……” “大人,救救奴家吧,只要大人愿意,奴家……可是什么都可以做的。”我放软声音,抛出一个媚眼。 由于戴着面具他们看不见我的面容,我的身材却是属于那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类型,许久没碰过女人的璃国使徒有些坐不住了。 第266章 兵分两路 “当真什么都愿意?”璃国使徒陆陆续续围了过来,两眼放光。 我估计这个时候三叔已经开始行动了,便继续我的表演:“是啊……大人……奴家的命都是大人救的,大人的要求奴家哪里敢不从呢。” “哈哈哈——”璃国使徒大笑起来,好几人已经握住了我冰凉的手,色眯眯地说道:“这自然是好的,姑娘这么冷,还不赶紧跟着哥哥们去帐篷里坐坐?” “多谢大人。”biqμgètν “姑娘为何带着面具啊。” “这……”我道:“几日前脸上长了红疹子,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冬天里都会长的,只因爱美,就戴着面具。” “好好好。姑娘不想摘那就不摘了。”璃国使徒拉着我的手向帐篷里走去:“姑娘跟我们来吧。” 我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只求三叔能尽快救出歌儿,我也不知道能和这群人纠缠多久。 我故意放慢速度,璃国使徒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哈……这……这在雪地里冻得久了,有些走不动。” “这太好办了。”璃国使徒将我横抱起来,哈哈大笑跨进帐篷,“兄弟们都来吧。” “????”不是吧不是吧……我强颜欢笑,盼着三叔快一点啊,不然我就要被这群禽兽吃抹干净了。 璃国使徒把我扔到床上,我打了一个滚,迅速坐了起来。 “姑娘,我们这就来了?” “等等……等等!”我本来想用这个办法拖住他们,可没想过事情发展得这么迅速,我绞尽脑汁,苦苦说道:“大人,奴家多日未进食了,这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若是饿着肚子,那也服务不好各位大人不是?” “好。”璃国使徒道:“小美人吃饭,我们吃美人,岂不快哉?!” 我冷汗涔涔,这群人是禽兽吗,给我吃饭的时间都不给,还让我一边吃饭一边做这种事情。 “麻烦……麻烦大人了。”我道:“小女子知道一个游戏,大人们要求玩玩?” “什么游戏。” “奴家和大人们划拳,若是谁输了就自罚一杯,如何?” “啧啧啧,喝酒有嘛意思。”璃国使徒奸笑道:“若是输了,就脱一件衣裳,如何。” 好啊,老色批,我强颜欢笑,点点头。 划拳这种技术活,其实表面上看是没有规律的,细细发现却是有规律的,尤其是每个人出拳都会有一定的规律,只是因为下意识出拳让人们少了出拳之前的思考所以就没注意。 我把握这个规律,一连赢了好几把,几个大汉在我面前脱得只剩下了内衣。 “哈哈哈……”璃国使徒哈哈大笑,“小美人,既然我们哥儿几个衣服都脱光了,那就来吧。” 说罢,几个大汉欺身而来,我灵巧地避开:“大人……大人……小女子……” “嘚!”璃国使徒大喝一声:“你这个妇人莫不是反悔了吧,若是反悔了,我等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我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抓住,压在床上。 我拼命挣扎无济于事。 三叔三叔你倒是快一点啊……我倒是不怕这群璃国人真的会对我做什么,毕竟我自己有丑女buff护体,只是若是如此,,那计划就全盘皆输了。 璃国使徒扯烂我的衣服,瞬间惊呆了。 眼前哪里是什么美人,衣服下全是被烧烂的皮肤,狰狞恐怖。只有四肢还稍微好点,躯干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哪里……哪里来的鬼!”璃国使徒大惊,慌慌张张跳下了床。 我撑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璃歌被人带走了!” “什么!”璃国人深感大事不妙,又脱了个精光,只得随便拉了件衣服,匆匆忙忙赶去,天气严寒,冻得他们直打哆嗦。ъitv 我趁机翻身下床,也随手拿了件衣服,在他们全都出帐篷去追三叔和歌儿的时候偷偷溜走。 一出营帐,呼啸的冷风扑面而来,不容得我迟疑,我极速跑着远离璃国人的营帐。不一会儿,我发现已经有璃国人来抓我了,估计是已经发现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三叔那边又没抓到人,就想来抓我问问线索。 树林里的路既崎岖又冷,还一片漆黑,我在树林从里摸爬滚打,被划伤也毫不在意。 只是身后的璃国人穷追不舍,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向我包来,我无处可逃,失算了。 另一边。 林毅顺着林小隅的思路,果然在中间的营帐里找到了芭歌,她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身边有三个璃国人看守着,营帐门口的人都被林小隅引了过去。 收拾这三个璃国人不成问题,林毅趁其不备,一刀毙命。 芭歌瞪大眼睛。 林毅几步走过去,松开捆住芭歌的绳子,拿掉封嘴的布巾,芭歌深吸一口气,欣喜道:“林将军……” “芭歌姑娘,快跟我走。”林毅俯身下来,背起芭歌,道:“冒犯了姑娘。” 芭歌双手围着林毅的脖子,牢牢地抓住他:“林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毅背起芭歌,从营帐的后面的悄悄溜了出去:“我们跟了璃国人的车队一整日,终于等到机会便来救你了。” “我们?”芭歌道:“是爷吗?” “不是。”林毅道:“爷入宫还没有回来,我和林姑娘怕误了时机就先跟来,想等着王爷得到消息之后来与我们汇合,只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明日你们即将进入璃国国境,便不能再拖了。” “小隅?”芭歌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引开看守你的璃国人了,现在应该逃出来了。” “什么?”芭歌震惊道:“她怎么逃,璃国使徒若是抓不住我,肯定会去抓她,她一个人怎么在寒夜风雪中躲过璃国人的追杀?她必然会落在他们手里,不行,我必须要回去救她。”芭歌说着就要跳下来。 林毅道:“芭歌姑娘!林姑娘此行就是来救你的,你若是又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等我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再亲自回去找她。” 第267章 负责 “这……” “芭歌姑娘,你怎么在这个时候糊涂。”林毅话还没说话,一把飞镖就从林毅的身边划过,林毅背着芭歌灵巧避开,“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哪里走。”璃国使徒穷追不舍,开始放箭。 林毅背着芭歌在树林里飞速穿梭,却还是被暗器伤了手臂,手上的动作也滞住。 芭歌担忧道:“林将军,你怎么样了?” 林毅咬住牙摇头:“我没事。” 正在这时,又是一把飞箭划过,前后左右都分别有箭射来。 “看来他们是想杀死我了。”芭歌沉思道:“往东走,那边有更茂密的树林,他们会丢失我们的视野。” “好。” 林毅应着,往东跑着。 进了树林,璃国人果然丢失了目标,于是开始疯狂射箭,林毅在这过程中受了不轻的伤,好在躲过了璃国人的追杀,和芭歌一起躲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中了。 芭歌搀扶着林毅走进山洞,听着山洞里水滴的声音,把林毅扶到洞壁边坐下,林毅大口喘着粗气,她伸手去撕林毅的衣服,双手却被林毅拉住了。 “芭歌姑娘……” “林将军,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这……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传出去,对芭歌姑娘名誉有损,在下实在是不敢……”林毅重复了一遍:“我没什么大碍,姑娘不必担心。” “林将军此话说得可笑。”芭歌笑道:“这你受伤了我看不得,去北疆的路上,我受伤昏迷,林将军却能为我换衣服泡药水,原来是男子的身子看不得,女子的身子就看得了,如此说来,越国的民风还真是独特。” “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林毅面红耳赤,他一向不善言辞,又怎么能说的过芭歌。 芭歌道:“好了,手拿开,我不说第二遍。” 堂堂英明神武的林毅大将军,此时就像个小孩子,被芭歌吓唬的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脱掉自己的上衣。 “都这么严重了……”芭歌沉思:“看来必须要处理一下了。” “芭歌姑娘……” “林将军,你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来吗。” “我不知道……” “以你的伤势,还有外面璃国人的巡查,我们不能自己走回京州,只能等王爷来寻我们了。”芭歌道:“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给你处理处理伤口,好在我有随身带伤药的习惯。”ъitv 芭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药粉洒在林毅的伤口上:“有些疼,林将军忍耐些。” 林毅一声不吭。 她又撕下自己的裙角,将林毅的伤口包裹住。 “芭歌姑娘……我说……”林毅吞吞吐吐,虽然林毅是林雨的三叔,但其实也只是辈分上的关系,实际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他一心习武,失忆之前只为完成姐姐的意愿守护好自己的小侄女,失忆之后,则是一心一意为苏凌办事,情意这种事是一窍不通。 “怎么?” “我会负起责任的。”林毅认真的说:“芭歌姑娘,我会负责的。” 芭歌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林将军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不碍事不碍事。” “那怎么可以,我既然已经……” 吞吞吐吐的林毅有时候看起来格外可爱,芭歌又是没忍住笑出声,她不把林毅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开开玩笑了:“林将军好生歇着,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入药的东西。” “这么晚了,芭歌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了,危险。” “噗。”芭歌笑着走了出去。 另一边。 当看到四五支箭向我飞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中不免有遗憾,什么都没做成,就要死在这里,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和草率。 “哗啦——” 没有感觉到疼痛,有人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身量很高,一袭墨衣,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前,我看着苏凌的背影,愣了神:“王……王爷……” 我看到苏凌手臂上的血滴落在雪地上,好像绽放出一朵血莲花。 “苏凌!?”璃国人震惊。 苏凌将箭从自己的手臂上拔下来,回头扔向追来的璃国人,三支箭射中三人的头颅,当场毙命。 我深吸一口凉气,不愧是苏凌,扔东西的能力还是一绝啊,想当年他在屋子里杀人的时候,扔飞镖那是一刀一个准,把奴女排排顶在墙壁上,很是整齐。bigétν “王爷……你……”我还在震惊之余,苏凌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先追来的三个人已经死了,可后面还有追兵,苏凌转身将我抱起来,冷冷道:“蠢货,不自量力。” “???”我抬头,“王爷,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苏凌没说话,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住。 身后的璃国人穷追不舍,苏凌抱着我越来越吃力,我低头,才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发紫了。 “箭支上有毒?” “嗯。” “太恶毒了吧。”我道:“这群人讲不讲武德啊,杀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又要射箭又要放毒的吗?!”我道:“王爷,你带来的人就埋伏在周围吧,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哭爹喊娘。” “没。”苏凌道。 “你说什么?” “没有,就本王一个人。” “你——认真——的?”我整个人懵掉了。 苏凌道:“入夜后便下了大雪,你和林毅留下的记号大多已经消失了,为了尽快找到你们,本王带来的人兵分三路,分头寻找,本王便刚好找到了你。” “那怎么办。”我道:“你还中了毒。” 苏凌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越往前跑,地形越崎岖,大大小小的山丘不断,再加上大雪,行走变得更加困难。 突然,他双手一松,我怔怔地摔倒在了地上,吃痛地爬起来,就看见苏凌半跪在地上,手上的伤口不住地流血。 “好猛烈的毒性。”苏凌皱了皱眉:“剧烈运动加快毒性蔓延,本王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了。” 璃国人逼近,又有人举起箭朝我们的方向射来,我拉起苏凌,和他几个来回滚动,避开那几只箭。 却没想到雪滑,竟直接从山丘上摔了下去。 这个山丘很高,摔下去九死一生,我忙拉住苏凌,一只手抓住一块一块大石头,苦苦支撑着。 第268章 这种感觉 “呲……”苏凌这个大块头真的重啊,他的手上使不上力气,璃国人又逼近,我拉着他掉在山坡上,冰凉的雪缩进我的衣袖,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璃国使徒接近…… “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的。”璃国使徒往下一看,道:“莫不是摔下去了吧,这么高的山坡,不死也残。更何况那支箭上还有剧毒,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去增援那边,把璃歌抓住才是要紧事。” “好。”璃国使徒陆续离开,我紧憋着的呼吸才缓过来。 “他们走了。”我咬咬牙道:“苏凌,你抓住我,别松手,我想想办法……” 苏凌愣了愣。 “抓紧。”我又叮嘱道。 苏凌愣愣地看见眼前这个少女,她抓住自己的手,坚定的神情,他明显地感受到她手里的温度,这时候苏凌才发现,她的手也是那样软的,或许比其他人还要软,她握着自己的时候,给他莫名的安心,让他觉得他足以相信这个女人。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被关在地窖里,一片漆黑空无一物,他那时候很小,很害怕,没有人来救他,也没有人来拉他的手。 可是现在她来了,她拉住了他,那是黑暗里的一道光,照亮了整个黑夜。 我自然是不知道苏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山坡,这是山坡不是悬崖,摔下去摔不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重伤,我没有力气把苏凌拉上去,只能…… 我翻个身,抱住苏凌。 松开手,两人就这么抱作一团,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刚刚趁着璃国人的火光,我隐约看到了山坡下有一个小湖泊,我抱着苏凌这么滚到湖泊里,就不会受伤。 但我不能确定能不能摔到湖泊里,但至少我是的幸运的,我俩双双跌了进去。苏凌呛了口水,他不会游泳,我一只手拉住他,一只手浮水,慢慢游到了岸边。 冷风刮过,湿透的我们又打了个寒颤。 冷……是真的冷……且不说这是大冬天,掉进湖里,还是个冰湖,这个冷不言而喻。 我和苏凌的手都冰凉没有血色,苏凌的情况更糟糕一点,还中了毒。 “王爷,你没事吧?”我按了按他的肚子,让他把水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道:“你这个情况是没办法走了。” “本王的人会找到我们的,我们暂且找个歇脚的地方等一等便是了。”苏凌道:“这个树林不算大,用不了多久的。” “好。”我搀扶着苏凌站起来,幸运的是看到有一处大石头堆积成的小洞,洞不深,但足以遮挡风雪。 我搀着苏凌慢慢走到那处,扶着他坐下来。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我的视线也渐渐清晰,黎明没有阳光,只是天变白了。 我低头看向苏凌,他的手臂上紫色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处看起来十分严重。 “王爷——这——” 他紧闭着眼,脸色很不好看。 “王爷……王爷……苏凌?!”我又接连叫了几声,苏凌都没有回应,我有些慌了。半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又吹口气在手心里,搓搓他的脸:“苏凌……你不要有事啊……我有点怕,你别吓我啊……” 我撕开他的上衣,看到他的伤口,那是一道很深的伤口,箭矢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肉里,他拔箭的时候快准狠,却留下了很大的伤口。 我看着发紫的伤口,还有黑血。 不管了……若是再不处理,苏凌真出事了该怎么办?我咬咬牙,低头吸允着他的伤口,将他的毒血一口一口吸出,吐在雪地上。biqμgètν 或许是动作大,有些疼,苏凌眉头紧皱。 这个方法很好使,紫色已经慢慢退到伤口处来了,我继续着…… 直到把毒血全部吸出来,我才松开他的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摸上苏凌的身子,冰凉刺骨,我和他都湿透了,现在外面又下着雪,这么下去冻也要冻死,这衣服是穿不得了。 “苏凌……苏凌……”我又叫了他几声,这家伙应该没醒吧,我真不是故意要脱你衣服的,实在是他浑身滚烫,这衣服穿不得了。 确认他没醒之后,我便快速地扒掉了他的衣服,只给他留了一件小裤衩。 突然觉得我自己老阿姨上身,这都什么事啊。 反正他也没醒,我把他的衣服晾在外面,一会儿吹干了再给他穿上,反正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他没穿衣服还不是冷,话说我也好冷啊。 没办法……小虎哥哥应该不会怪我的吧……虽然说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和别的男人不应该那么亲密,可现在生死关头,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更何况小虎哥哥也不知道…… 咳咳咳…… 我脱掉了湿透的外衣,然后把苏凌牢牢地抱在怀里,他身上滚烫滚烫的,刚好我冷,互补了。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我还没有去未央宫的时候,也没有认识苏言的时候,那会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苏凌抓去做他的血包,他每次寒毒发作,冷得像个大冰块,我还要抱着他,被他咬……哎……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啊。 不知不觉,我竟然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苏凌在梦中,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大冰窖,此时此刻,又有一团火炉围绕着自己,他睁眼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地被林小隅抱在怀里,她竟然还呼呼大睡起来。 苏凌一时之间的怒气差点爆发。 但他昨夜头疼欲裂的感受似乎减轻了许多,他才发现自己湿透的衣服被晾在了一旁,自己的伤口明显被处理过了,身边还有一滩毒血,应该是她用嘴吸出来的…… 少女只着了一件单衣,抱着自己的手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曾松开。 苏凌愣了愣。 他仔细看着少女的面具,面具下那一张脸他再知道不过,可他偏偏觉得,有她在的地方就会很安心。 他可以完全相信她。 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多久呢。 苏凌愣住了…… 第269章 身世 或许是苏凌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了,他对林小隅的依赖。ъitv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人。可是他突然发现,他发病的时候躲在云华山上,怕吓着林汐,也是知道林小隅一定会找到自己。 他夜夜失眠,入睡时防备心极强,却第一次躺在她的身边安然入睡,只是因为他知道,她喜欢自己,不会伤害自己。 他就算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会选择护下她,只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他利用她,背叛她,欺骗她,也只是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对她,她都不会离开自己。 可是现在,她的确是变了。 不过还好,她已经回到自己身边来了,就像那棵枯萎的梨花树,也会再生的,不是吗。 思索间,怀中的少女微微动了动。 苏凌立刻闭上眼,装作还没有醒的样子。 我撑起身来,身上冰冰凉凉的,还好怀里有苏凌这个暖炉,让我暖和不少。 我醒的时候苏凌还没醒,幸好他还没醒,否则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 取来苏凌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我稀里糊涂地帮苏凌穿好衣服,他还没有醒,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我现在去找一些可以吃的食物吧。 只是这寒冬腊月,估计只能刨刨土了。 幸运的是,出去不久,我就看见有人来了,仔细辨认腰间上的令牌,知道是苏凌的人无疑。 我领着他们找到了苏凌,然后一起回了凌王府,苏凌再派他们沿途去寻找三叔和芭歌,自己则是留在醉生梦死养伤,这毒不轻不重,但若是不静养,怕也是会落下病根。 我知道苏凌回到凌王府就没什么大碍了,心里还是惦记着歌儿和三叔,执意要跟着苏凌的人一起去找。 苏凌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他们注意我的安全,然后他们带着我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他们。 沿途也遇到了璃国人,不过都被解决掉了,这让我重新注视起苏凌的这些人来,这些人数量不多,但个个身手矫健,且我从未在凌王府内见过这些人。 难不成是苏凌养的私兵? 之前苏言告诉我苏凌早有谋逆之心,难不成…… 思索再三,我还是先把芭歌和三叔送回凌王府再说吧。 芭歌在三叔的保护下,基本上没受什么伤,倒是三叔伤势严重,到了不得不做手术的地步。 好在刘老先生医术精湛,三叔好好静养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歌儿却逃不掉了。 面对我的拷问。 我和三叔冒着生命危险把歌儿救出来,要是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 “歌儿,你跟我去三叔房里一趟。”我道:“我觉得你有必要把事情都说清楚。” 芭歌抬头看了一眼苏凌,苏凌也点了点头:“她们知道也好帮你。”bigétν “好吧。” 三叔房中。 “我其实不叫芭歌,我叫璃歌,璃国的小七公主,也是皇位有力竞争者之一。” “璃歌……公主?”我道:“璃国女人也可以做皇帝吗。” “是的。”芭歌道:“习俗不同,在璃国,有才有识者可为皇帝。” “那……” “璃国每当竞选皇位之时,都会把皇位的竞争者一同召集到一个小房子里,由父皇命题,一一作答,获胜者会是下一任皇帝。那时我和六个哥哥也参加了这一场比试。”芭歌闭上眼,似乎不愿意回想起那些事:“最终结果是我获胜了。” 三叔慢慢撑起身,道:“可为何在下听说是璃国三公子获胜……” 我道:“三叔,璃国那边……” “本王之前有跟你提过,芭歌是能杀掉自己全家上下的女子,你可还记得。”苏凌道。 我点点头:“记得,我当时还吓了一跳。” 苏凌道:“不错,不过那也是坊间传言罢了。” “是,坊间传言,三公子获胜以后,小七公主因为妒忌,在一夜之间逼宫造反,杀光了自己的哥哥,弑君杀父,只有三公子死里逃生。”芭歌道:“事后三公子重整旗鼓,讨伐大逆不道的小七公主,小七公主畏罪潜逃,至今杳无音讯。” “这都是坊间传言。”我道:“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芭歌道:“那一日,三哥哥负责祭祀大典事宜,所有的哥哥,还有父皇,都汇聚在云会堂里祭祖,没想到三哥哥提前设下埋伏,企图灭门,父皇也被他亲手斩杀,我在几个哥哥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哥哥们却因为保护我全死在了他的手里,事后他便自残,狼狈逃出,编造了这些事,全国上下都在通缉我,我在父亲的几个心腹大臣的帮助下逃了出来,被王爷所救,更名芭歌,在凌王府做王爷的幕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他不会放过我,有我在一日,对于他的威胁就存在一日,于是他打着除叛贼的名号大张旗鼓在十六国内寻我,幸得王爷的保护,璃歌才能苟且至今。” “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哥哥!”我愤恨道:“简直丧尽天良。” “不。”芭歌道:“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令贵妃和左亲王的私生子,父亲逼死了左亲王,与令贵妃结下仇,令贵妃表面阿谀奉承,却暗暗教导儿子为父报仇,他本就不是璃氏皇族血脉,终有一日我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为哥哥和父皇申冤,亲手杀了那个禽兽。” “禽兽不如。”我道:“没想到歌儿还有这样一段身世。” 这也是难怪芭歌忠于苏凌,苏凌不仅救了她,若是苏凌登上帝位,还会帮助她讨伐璃国,斩杀叛徒,恢复名誉,为家人鸣冤。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拉着歌儿的手:“你放心,终有一天,恶有恶报,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那……那在下应该称呼芭歌姑娘为……璃歌……璃歌公主?”三叔吃惊中蕴含落寞:“璃歌公主见谅,之前多有得罪。” 芭歌愣了愣:“林将军……说哪里的话。” 第270章 我其实想问的 看着芭歌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反常,她平日里可都是清新寡淡的性子,但是面对三叔的直肠子,有时候拿他真是没有办法。 一般这种时候,芭歌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只是我们杀了这些人,璃国那边肯定有所发现届时歌儿的身份。”我道:“如果璃国那边确定了歌儿的身份,一定还会派人再来,当前可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芭歌和三叔摇了摇头。 只有苏凌慢慢吐出一个字:“有。” “爷有什么办法?” “荡平璃国。”苏凌道:“斩草除根。” “荡平璃国?”我深吸一口气:“那不岂是要两国开战,况且陛下又怎么会听爷的,贸然对璃国宣战?” “不是他宣战。”苏凌道:“是本王。” “王爷的意思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不会拿到明面上说出来,看来苏凌谋反是迫在眉睫了。 此次前去救芭歌的队伍里,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短短不可能是苏凌的府兵,如此看来就是在训练军队了。苏言猜得果然没错。 “暂时不用担心。”苏凌道:“璃国那边没有得到回信也不敢贸然出动,你和林毅安心养伤。” 短时间内知道这些,我在今夜按照苏言之前给我的接头暗号和接头时间,在一处小店铺里找到了乔装打扮成店长的谢六。 谢六自从成为了苏言的暗卫,那是代替了原来韩枫的位子,成为苏言的心腹,关于凌王府的情报我便都是转交给他。biqμgètν 我将写好的纸条递给谢六:“小六子,麻烦你转告陛下,苏凌的确有在训练私兵,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打探到私兵的位置,人数,还要训练程度,关于那份党派名单,我也会尽快到手的,目前苏凌对我信任有加,还请陛下不要担心。” “好。”谢六道:“林姑娘也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苏凌不会对我动手的。” 回到凌王府时已经天黑了,我推门进来,想回听竹园,但路过醉生梦死时候发现里面灯火通明,这么晚了苏凌还没睡?难不成是和名单有关?bigétν 我偷偷溜进醉生梦死,只见窗户上映出来的人影有两个,另一个长髯有胡须,我十之八九猜到了他的身份,我在醉生梦死门口蹲下,静静偷听着他们都谈话。 “王爷,都部署好了,一切静待您的指挥。”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苏凌道:“苏言诡计多端,尽管我们已经十分小心,也难免他会得到什么消息,等到万无一失之时……谁!谁在那里!” 我吓了一跳,转身准备跑,但心念一想苏凌武艺高强,我若是这么跑了,肯定逃不掉,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说清楚了,他也不会怀疑我。 于是我推门进来,踌躇委屈道:“我……我刚刚看到醉生梦死灯火通明,就想来问爷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没想到爷在和大人商量要事,是我唐突了。” “这小女子误事!”那位白胡子老人就要来擒我,却被苏凌一只手挡了下来,巨大的内力化为一阵风,将我的裙摆吹得乱花飞舞,我心下一震,若是这一掌打在我身上,那我是不死也残啊。 “王爷!”那老头道:“这等机密要事,怎么能被一个外人偷听,若是泄露出去,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啊!” 苏凌挡在我身前,道:“她不是外人。” 唉唉唉? 我愣了愣。 苏凌无视老头说话,转过身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说是我唐突了。” “上一句。” “我说……没想到爷在和大人商量要事。” “不是这一句。” “上一句?” “嗯。” “我说,我路过醉生梦死的时候看到爷院子里灯火通明,我就想为什么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所以来看看。” “你在关心本王?” “哎?”我又一愣:“算……算是吧。” 苏凌回头对老头说道,“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小隅是我们的人,你放心,你先下去吧。” “哎!”老头子长叹一声,离开了。 我也正准备离开,苏凌突然拉住我。 “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苏凌欲言又止。 “您说。” “你……罢了……没事……你走吧。”苏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有王爷的烦心事,大可告诉小隅,我会认真倾听的。”我道:“一味的憋在心里,会更难受的不是吗。” “林小隅。”苏凌道:“那你坐吧。” 我和苏凌对坐在桌前,他缓缓道:“本王会帮你治好你的脸,只是自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是。”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只能跟着爷了。” 苏凌道:“若如果本王住进未央宫,你愿意入宫吗。” “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苏凌道:“我与苏言,迟早要鱼死网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本王已经与地方的藩王取得共识,更有三个小国助我一臂之力,此时京州防卫空虚,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改朝换代就在顷刻之间。”ъitv “爷的意思是……”我猛然抬起头:“爷的意思是,想要坐这大晋最尊贵的人。” “是。”苏凌道:“本王告诉你,就是想问你,你还念着他吗。” “我……”我道:“不会了,我对他那样深情他却一次一次背叛我利用我,我现在对他充满了憎恨,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把他五马分尸。” 苏凌道:“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王爷有十成的把握吗。” “有。”苏凌道:“为了这次大计,本王从归顺苏言的那一刻便开始了,不仅有被本王策反的大臣的支持,再加上地方藩镇割据,京州兵力空虚,纵使苏言有所察觉,也不可能扭转乾坤。”苏凌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只是本王想问的……” 第271章 我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了 “您想问什么。” “罢了,这件事不用问你的意见,你听本王的安排就行了。”苏凌没有打算再问我的意思,听他的口吻,好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我道:“我想亲手把苏言从那个位子上抓下来,然后狠狠折磨他,让他知道伤害我是什么下场。” “这……”苏凌犹豫了一下。 我知道他还信不过我,我想着苏凌逼宫迫在眉睫,如果我再拿不到什么可用的信息,那么不就白来一趟了。可是现在苏凌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呢,他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呢。 “爷,您刚刚想问的是什么。”我道:“您说吧。” “那你跟我来。”苏凌拉住我的手,将我牵到醉生梦死的院子里,小雪簌簌地落在我们的身上,苏凌紧握着我的手,让我看那棵梨花树,道:“等来年春天的时候,又会枝繁叶茂了。” “王爷想说什么。” 苏凌突然把脸凑近我,隔着面具,我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温吐的气息,我有些紧张,实在是不知道他要闹哪出,自从我回到凌王府,苏凌对我的态度就一直不错,总比我之前在凌王府呆着的时候。 “爷……您干什么。”我有意无意地去推他。 苏凌紧紧握住我的手,慢慢揉搓着:“林小隅,我很抱歉之前对你做了那些事。我也很感谢十六国大会时你救了我,当初我对你许下的誓言,现在依然作数,梨花树可以复苏,你我之间的感情,还有机会吗。” 这是……这是变相对我表白吗。 虽然我最近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但是面对苏凌对我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仍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了解苏凌的性格,他是不屑于说这种话来欺骗我的,他如果真的说出口了,那么就证明他的确是……biqμgètν 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还有机会吗,可能已经没有了吧,明明当初是那样的喜欢,可是真正心灰意冷以后,发现再也没有那样的喜欢了,尤其是心里住进另一个人以后,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王爷,您……您喜欢我?”我糯糯地问道。 “是。”他承认得大大方方:“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待林汐一样待你好,也会如喜欢林汐一样喜欢你。”biqμgètν 我愣了愣,对于苏凌来说,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认可了,可是他心里偏偏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心里也再装不下任何人了。 “好。”我眯着眼笑了起来:“爷,我愿意跟着你,毕竟从小到大,我一直都爱着您啊,虽然中途被他人蒙骗,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怎么能放得下呢。”说出这样欺骗他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十分恶心,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和苏言的争斗,必定有一方是输家。 “好。”苏凌道:“本王许下的诺言本王从不后悔,明日本王要去视察新兵安排,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终于取得苏凌的信任了,把握苏凌的私兵,再偷到叛逆名单,一切便可大功告成。 “林小隅。”苏凌突然叫住我:“你不会欺骗我吧?” “不会。” “本王这辈子只相信过一个人,那就是你。”苏凌坚定地说道:“我恨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我也从来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除了你,林小隅,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爱我,所以你不会背叛我,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你也不会背叛我的,是吗。” “那林汐公主呢?” “本王其实并不信她。”苏凌道:“她对于我,是你无法理解的。” 我愣了愣,什么时候,他竟然…… 苏凌道:“你回去吧。” 他没有等到我的答案,亦或是他心中已有答案。我被吓得不轻,为了避免苏凌看出我的心虚,我连忙小跑回了听竹园。 苏凌看着少女的背影,心中烦闷。 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一个啰嗦的人了,自己又何时变成一个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更何况,对于林小隅,那种无条件的信任从何而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她一次一次舍命救下自己,是她即使喜欢上了苏言也不会出卖自己,还是她在十六国大会时救下自己,苏凌习惯了达到别人的期望,习惯了对林汐的好,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对自己好。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不会贪恋,可当他失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他很在意。bigétν 林小隅,他不想放走了。 第二日。 我终于跟着苏凌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索。 苏凌去查看新兵训练情况,一路上都带着我,我因此知道了苏凌练兵的位置,还打听到了人数,统领的将领也了解了一下。 这里大多数人是苏豫旧部,也有苏凌新收入麾下的苏言军中的将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有楚国人,要知道,楚国和晋国历来不和,没想到苏凌此次逼宫已经不是晋国内部的事情了,楚国也牵扯其中。 楚晋两国之间本就关系紧张,再加上楚国摄政王的妻子惨死在京州,那真是将矛盾激化了,此次苏凌逼宫,不仅是苏言人员内部被撬动,更是有别国的支持。 看来苏凌的此次计划当真是十分棘手。 苏凌先是和地方藩王联合,在地方制造叛乱,苏言不得不派夜莺去平息,另外也将中央兵力调度到了地方。 更有苏凌联合楚国,内做奸细,里应外合。 之前苏言粉碎过苏凌的眼线,不过这两兄弟之间的尔虞我诈又岂是那几个宫女那么简单?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杀了一群还有一群,只要两兄弟都在京州,那么争斗就会无止无休。 似乎是和楚国那边派来的使者谈判时出了点小摩擦,这几日苏凌都没有回王府而是在这里暂住,我自然是陪着他一起,也有了更多的机会打探消息,此次逼宫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叛乱者名单,还有一样就是苏凌的进军计划,只是这两样东西我到现在也没有发现。 第272章 最温柔的话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之前苏言委托苏凌查狐妖案,苏凌整理资料讯息和做实验的地方,那个凌王府的地下藏室。 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资料肯定都在那里。ъitv 钥匙我也知道放在醉生梦死,只不过具体是哪个地方我却忘记了,如果要在醉生梦死找东西的话,只有苏凌在的时候,才会允许有人在醉生梦死,若是他不在,任何人都是不能进去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住在醉生梦死。 虽然以前也住在过醉生梦死,那毕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而且也只是为了能随时随地替他解毒,现在再要和他住在一起,有什么办法呢。 额……难不成要死皮赖脸吗。 这种事情,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是我林小隅能做出来的吗。 再三思索,还是做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营里呆了几日,我和苏凌启程回到凌王府,林汐派来的细子说,夜莺他们深陷地方叛乱的平定之中回不来,而苏言向小国求援的信迟迟得不到回复,现在未央宫就是一座空城,她也在尽快偷机密要案,争取能让苏凌更顺利些。 我听着心中一紧,我不是告诉过苏言,林汐是苏凌的人吗,他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真的是小星星的特权吗。 回到醉生梦死后,苏凌就开始了他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计划着。我感到逼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大战在所难免,这一次…… 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电闪雷鸣,闪电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痕,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时间紧迫,心中更是无奈和迫切。 这个晚上…… 我想了想,起身穿好衣服,拿起一把油伞,就往醉生梦死走去,这个雨夜,像极了十六国大会上,林雨和他一起呆在山洞里的那个雨夜,雨很大很大,还夹杂着小雪,我快步走到醉生梦死的院子里,然后驻足良久,我该以什么借口告诉他我要住在醉生梦死呢。 我怀里揣着安眠药,得找个机会让他喝下去。 想着想着,不知觉已经站了很久,雨伞上积满了小雪,我不经意打了个喷嚏。 这一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门悄然打开,我抬头时,正好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他的脸比这腊月的雪花还要寒冷,但眉宇间少了分凌厉,我轻咳两声,好家伙,理由没想到,别人直接出来了。 “额……那个,爷……” “你来做什么。”苏凌虽然有疑惑,但好像并不生气。 “我……今天晚上的雷好大,我有点害怕。” 该死的,瞧我这说的什么狗屁理由啊,且不说听竹园里芭歌和三叔都在,单单是我自己就根本不怕打雷下雨啊。 苏凌愣了愣,显然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他没有把我扫地出门而是让我进去。 我心中一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激动地抬脚,油伞收拢随手扔在门口,然后大跨步地走进去,没想到这地板如此之滑,再加上这不是雪,是雨夹雪,好些雪花化为雪水,我一个不留神,直接面朝地摔倒在地上,好在我带着面具,脸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下巴磕伤了,鲜血直流。ъitv 苏凌本来走在前面,听得到身后一声巨响,连忙转头,发现少女已经摔倒在地上,下巴还磕出了血。 我一个没忍住,哇哇大哭起来。 疼是真的好疼啊。 苏凌快步走来,将我一把抱起来,我缩在他怀里,还抽泣着,顺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都磕坏了,摸了一下更疼了,我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将我放在床上,然后自己翻箱倒柜找出了好几个小瓷瓶,我怯生生地看着他:“这……这是什么。” “药,抹点就好了。”苏凌道。 “疼不疼。” “疼。” “……”大哥你就不能委婉点吗,这种情况应该说不疼的啊。 “疼就……” 苏凌没理我,想把我的面具摘下来,我连忙拉住了他的手:“算……算了吧,我自己来,丑……丑的很……” 他还是没理我,我行我素一直是他的风格,他把我的手按下来,然后把我的面具取下来,当即看到了我那张满目疮痍的脸,他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盘膝坐在床上,将药粉抹在棉签上,然后小心翼翼涂在我的伤口。 “啊啊啊——疼疼疼,轻点……轻点……”我嘟囔着嘴,叫了好几声。 “摔的有点惨。”苏凌埋怨道:“林小隅,你多大了个人了,走路走不看路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我想摔的。” “走路都会摔跤,难怪本王让你做的事你做不成,是个人都比你有点脑子。”ъitv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我是笨了点,傻白甜的女主我除了傻啥也没有,但好歹我有一颗上进的心啊,被这么讽刺不太好吧。 话虽这么说,但苏凌手上的力气明显放小了,我想他还是很在意我的感受的。 给我擦好药以后,他突然道:“你何时怕这些了。” “我……”我冷汗涔涔,不会穿帮了吧:“我自从入宫以后,被打入冷宫,日日夜夜饱受折磨,凄风苦雨,电闪雷鸣,久而久之就害怕了。” 苏凌顿了顿:“他竟如此对你吗。” “他心中心心念念的只不过是他的发妻,又不是我这个替身……”我咬紧下唇,道:“终究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知道什么是被抛弃的滋味。” “很好。”苏凌道:“你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只有本王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那我今天可以在醉生梦死住下吗。”我识趣地坐到椅子上:“我坐着睡。” “不用。” “你不要赶我走嘛。”我楚楚可怜道:“外面雨下得这么大……” “不用坐着睡,你睡里面,别挨本王太近。” 他冷冰冰地说着最温柔的话。 第273章 前兆 “啊……我……我……”我手足无措,这是什么情况。 苏凌一把把我按在床上,命令道:“进去点,安静点,本王困了。” “我……” “嘘。”没有办法,好歹也是让我留下来了。我就这么等他睡着再起来找东西吧,只是这安眠药怕是没机会了……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困意我却要假装自己睡着了。 半晌,我听到身边的人窸窣响动,苏凌侧着身,看着我。他的手慢慢抚上我的眉眼,他还记得,当初这张脸是多么倾国倾城,在黑夜中惊艳了他,他一直觉得林雨的美是灵动的美,林汐的美是温柔的美,只可惜那样美丽的一张脸,现在却是面目全非。 他有些感触:“为什么呢……林小隅……为什么呢……” 他那日亲手杀死了她,她怎么活下来的,又经历了什么,将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她究竟经历了多少,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呢。 “为什么……为什么那夜的那个人是你呢……林小隅,为什么是你啊。”ъitv 他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承诺,全都给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他却一直以为是那个人,辜负了这么多年。 他一直爱错了人,可是她的身份地位,又让自己如何去爱她,纵使自己爱她,她也不能成为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因为那个位子,只有林汐配得上,嫡女长公主,天下第一美人。 有些女人,不能拿上台面,有些女人,却是放给别人看的。 为什么那夜的人不是林汐,为什么一直以来的人不是林汐,偏偏是你呢,林小隅,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我知道苏凌一直看着我发呆很久,实在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不睡觉。我这么闭着眼睛还得强撑着精神,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明显感觉到了苏凌躺下,又过了许久,我确保他已经睡着,我再叫了他几声,没人应答。 他已经睡着了还怎么喝安眠药,好在我还预备了一手,带了安眠香,我带好面巾,将安眠香放进了香炉了,袅袅香气慢慢生气,估摸一炷香以后,确定苏凌不会被吵醒,我才翻箱倒柜找起东西来。 对不起了,苏凌,这一场对弈,终究是你信错了人,输了全局。 我在一处暗盒里找到了钥匙。 然后彻夜打开密道,在密室里找到了那份名单。 为了不引起苏凌的怀疑,我重新誊抄了一份,把原来的那份放回原处,又静悄悄地回到醉生梦死,熄了香炉里的香,躺回苏凌的身边。biqμgètν 一切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第二日,我借口离开凌王府,和谢六会面,将这份名单交给了他。 “真的就到这里了吗。”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谢六耸耸肩膀,道:“林姑娘,帝王之家,一贯如此,陛下会遵守与你的承诺,你大可放心,一山不容二虎,你既然决心和陛下同生共死,那就不要再有妇人之仁了。” “听说小六子你很受陛下青睐,这一次过后,怕是可以升官发财,顶替韩枫的位子了。”我道。 “都是陛下垂爱,小六子荣幸之至。”谢六规规矩矩说道,然后朝我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回到凌王府,就听到了极其不好的消息,与之前林汐传回来的情报一样,陛下特命凌王爷前去东域戍边,此次外派,分明就是想把苏凌支开,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芭歌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正和三叔,还有几个凌王府的谋士,以及苏凌,共同商议此次事件。 “不能去,王爷,此次戍边事是表面,实则就是想把王爷调离京州,陛下知道现在是京州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把王爷支开,明显是已经完全对王爷丧失了信任,陛下支开王爷,借着戍边的名义,若是他顾念兄弟之情,会让王爷在边关孤苦冷清一辈子,若是他不顾念兄弟情谊,那么就会将王爷斩杀在路上。” “我倒是不同意,在下觉得,现在如果不去戍边违抗皇命,那就是违旨不尊,这样陛下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处罚王爷,若是如此,那王爷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罪名,也可以下狱。” “说得不错,但还是不能去戍边,去了只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那也不能抗旨啊。” “不能去戍边。” “也不能抗旨。” 一大家子里的人在这里激烈地讨论着,安静的唯有林毅芭歌还有三叔。 苏凌咳了几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他静静倒了一杯茶,慢慢咀嚼,看向芭歌道:“芭歌姑娘,本王喜欢听你说,你意下如何。” 芭歌缓缓说道:“奴婢认为,既不能去戍边,也不能抗旨。” “那要如何做。”有一谋士道。 “我们可以假意接旨,派替身故作声势去戍边,实则王爷呆在京州蓄势待发,等到陛下认为一切安然,就可联系未央宫的内应,里应外合,一举夺城。”芭歌道。biqμgètν 苏凌抿着嘴,嘴角扬起了一个八度:“不错,这就是本王的回答。” 我插不进去他们的话,却是听得分明。 商议之后,苏凌便大张旗鼓收拾行装,同时派遣替身了。这几个夜里,苏凌都很少入睡,京州表面上平静,实则已经暗潮汹涌,改天换日,风云变幻,就在顷刻之间。 三日后。 这是凌王离京的日子,苏言特地为苏凌准备了一场浩大的送别礼,全城的百姓都来参加了,男子无非是撞撞机遇看看能不能被什么达官贵人相中升官发财,女子无非就是看看晋国的两大美男子,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皇弟,此去辛苦,一帆风顺。”苏言举起酒杯道:“这边塞混乱,除了你,朕实在是不知道交给谁更放心了。” “臣弟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苏凌喝下苏言敬的酒。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苏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臣弟明白了。” 两个男人眼神中剑拔弩张,十分恐怖。 第274章 要变天了 苏凌离开的第二日,就传出凌王殿下遇刺身亡的消息,举国哗然。 苏言为他安排了一场葬礼,及时得好似早就精心准备过一样。林汐在宫中得知这个消息,断粮绝食,哭了一天一夜。而我知道,死的那个只不过是替身罢了。 但谢六自上次拿到名单以后便再也没有找过我,我和苏言也断了联系,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葬礼持续了三天,第四日出殡的时候,却被苏言搁置了,然后全城戒备,全面封城。 此时此刻,却传出地方藩王势力庞大,苏言派去镇压的国兵根本不够,夜莺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 更有金赤大举进攻,宫中内奸还将重要机密盗取,京州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正是这个时候了,苏凌已经集齐地方藩王及其两个小国的援兵,盘踞在京州外城郊十里处,随时破城。 苏言派出去的信使早就被他在半路截下,现在苏言就如同困兽,困兽之斗,徒劳无功。 黑压压的大军象征着胜利,这场蓄谋已久的计划,终于到了实现的这一天。苏凌守住了京州通往任何一个郡县的要塞,只需要困几日,京州人心不齐,必将自行涣散。 冷若冰霜的少年立于山头,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林毅站在他的身边,苏凌闭着眼,道:“林毅,你可知本王上一次这么看京州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林毅道:“是当年陛下破城的时候吗。” “是。”苏凌道:“苏豫万万没想到,他仅仅当了不到十年的皇帝,就被推翻,还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王爷……” “我这个皇兄的确很强。”苏凌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本王要他知道,终是我赢了。”bigétν “王爷的志向必定实现。” “三日后,攻城。”苏凌下达命令。 我呆在凌王府里,根本联系不上苏言。现在情况如此紧急,未央宫却没有一点消息,他究竟找到办法了吗,夜莺回得来吗,他……他还好吗。 苏凌说这几日城中乱,便不让我出凌王府,府上的府兵看我看得很严,我根本出不去。 接二连三的消息传入凌王府,全是苏言节节败退的消息,我心中烦闷,也帮不上忙。 这时,有一姑娘跨进听竹园,道:“王爷说,要林姑娘先收拾东西离开京州。” “为什么?”我道。 这姑娘说道:“此次逼宫,虽说十拿九稳,但王爷仍怕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失败,所以提前送姑娘出城,若是成功就接姑娘回来,若是失败,姑娘就请自行离开吧。” 我愣了愣,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我抓住姑娘的手:“是王爷说的吗。” 姑娘道:“是啊,不然你以为呢。王爷本想带着姑娘一起,可他仍不愿意你陪他冒着个险,就算是一点点的可能,他也希望你安好,姑娘,你对王爷来说真的不一样。” “他……”以苏凌的性格,他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既然我说要和他在一起,那么死肯定会带上我,可是现在算什么,让我一个人安全吗。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我却心心念念挂念着另一个人…… 我的心酸起来,闷闷的很难受。 姑娘以为我是太感动,笑着说:“姑娘快些收拾吧,放心,此次计划王爷已经筹备了很多年,到时候,就等着姑娘做贵妃娘娘呢。快收拾东西跟奴婢走吧。”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她。bigétν 姑娘以为我是在担心苏凌,“姑娘放心,王爷此次计划天衣无缝,必会与姑娘重逢的。” 我抬头,看向天上的云,没什么云,黑压压的一片,沉闷压抑,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日后。 一声令下,大军齐进,军临城下,浩浩汤汤。 苏言已经提前在城墙上布好了防御,一 时间双方焦灼,难分高下。 但苏凌的补给和士兵都要大大多于苏言,在第三日破了城门,大举入城。京州城门口,尸体如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苏凌入城后,只剩下未央宫的最后一道防御了。 苏凌入城后,没有进行屠杀,按照惯例给百姓生路,并没有为难京州百姓。 “王爷,要不要现在就进未央宫活捉那小皇帝。” “李将军,麻烦你派一队精英跟本王入未央宫,这未央宫是苏言最后的防御,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是。” 李将军随即挑选了精英,跟随苏凌入宫。 刚走到未央宫门前,就有埋在地下的炸弹爆炸,先行的士兵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注意防备!注意防备!” 士兵们的警惕性再一次提升。 “扔。”苏凌一声令下。 几个士兵抬着木桩扔去,随着木桩的行动,地上的炸弹也都被触发,一片风尘。 “走吧。” 苏凌道。 士兵们继续前进,但未央宫的防御十分牢靠,如此僵持着又是一日,终于攻破了未央宫的防御,苏凌骑着一匹黑马,穿着盔甲,走在军队的最前面。 这座他梦寐以求的宫殿,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国家,从今日起,就是他苏凌的囊中之物了。 “王爷,此次逼宫顺利,还请王爷遵守与我国的盟约。”一使臣说道:“此次逼宫,若是没有我等国家的倾力相助,王爷怕是难成大事。” 苏凌抿嘴一笑:“这是自然。” 马蹄声回荡在未央宫中,苏凌带着军队慢悠悠地朝殿走去。一路上全是御林军的尸体,还有宫女太监的尸体,仿佛人间炼狱。他突然唤了身边一个士兵,低声问道:“林姑娘安全出城了吗。” “是的。”士兵回答:“已经让月如姑娘送林姑娘出城了。” “好,等过几日你便去接她。” 苏凌抬头,黑云压城城欲摧,这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是要下雨了,而且是倾盆大雨。 “下雨好啊,把这未央宫洗干净,洗得更干净些。” 他忍辱负重这么些年,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对苏言唯命是从,甚至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他的身边,他举步维艰,一步三算,小心翼翼。为的就是今天,他苏凌的大军破城而入,让他苏言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天之骄子。bigétν 大军已经走到了朝殿前。 殿前还有些御林军,不过在苏凌的大军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纷纷倒下,尸骨从白玉台阶上滚落下来。 苏凌跳下马,一步一步踩在那些人都尸体上,一步一步向朝殿走去。 电闪雷鸣,要变天了。 第275章 罪当其诛 宏伟的大殿里缄默无声,殿内殿外的尸体倚迭如山,血流成河,蔚蓝的天空被渲染成殷红,痛苦的低吟慢慢回荡在宫墙之上。bigétν 他走进朝殿,殿中十分干净,没有一丝血迹,更空旷,没有一位朝臣,只有苏言坐在龙椅上。 他没有穿朝服,穿的是便服,他最喜青色,便是一袭青衣。他波澜不惊地看着走进来的满身血迹的人还有他身后的军队。 仿佛这场战争与他苏言无关,他就像是游离在天外的仙人,他笑着说:“好久不见,阿弟。” “皇兄,好久不见。”苏凌步步稳重。 “你知道吗。”苏言道:“我平生最爱青色,你爱墨色。其实青墨本为一体,就想我们之间,本是兄弟,却要走到这一步。” “皇兄现在跟我提这些兄弟情义,你觉得还有意义吗。”苏凌冷笑道。 “也是。”苏言站起来。 苏凌道:“事到如今,皇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眨眼,你也这么大了。”苏言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明明很怕黑,在黑夜里行走时每次都会拉着我的手,苏凌,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当初你破城的时候可曾问过自己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是你父亲苏豫他先背弃皇室传统,举兵造反!” “什么传统,你父亲胸无大志,根本不想坐拥天下,他的心中只有越氏,这天下本就是能者为尊,凭什么因为血脉让你那懦弱的父亲成为这九五至尊。黎剑被尘封,为何不用!?”苏凌道:“当国者,必将灭十六国,统一天下!” 他一声怒吼,伴随着电闪雷鸣,响彻天际。 “杀杀杀杀杀杀。” 身后的士兵大声喊着。 “皇兄,终究是你输了。”苏凌闭着眼,“你输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这紧张的氛围,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本给过你机会。”苏言道:“可是你放弃了,苏凌,输的是你,你从不可能胜过我。” “不好不好了。”有一士兵跌跌撞撞爬进朝殿,哆哆嗦嗦道:“王爷……不好了,我们……我们的大军……被包围了……全军……全军覆没……” “什么!?”苏凌猛地转身:“你再说一遍?” “不用他再说了。”夜莺从暗处走出,带着早已埋伏好的御林军,将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莺?”苏凌震惊。 “是,凌王殿下,好久不见。”bigétν “你不是……你不是应该在……” “不。”夜莺道:“在下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未央宫。” “什么。” “带上来。”苏言道。 随即御林军将一众朝廷官员带了上来,苏凌定睛一看,全是自己的心腹。 “陛下……冤枉啊陛下……” “陛下,我等从来没有参与过与凌王殿下的谋逆啊。” “陛下……陛下明鉴……” “明鉴?”苏言温柔地说着:“李大人,苏任的食客,于三年前入宫,后被苏凌招揽,做筹兵买马之事,当斩。” 话音刚落,夜莺就飞出一根银针,穿过李大人的额头,当场毙命。 这些官员大惊失色,苦苦求饶。 “苏言——你——” “刘内侍,你本是我父皇的老臣,却爱上了苏任府上的一位女子,被苏凌收买,做宫中情报内应之事,当斩。” 夜莺一根银针穿过,血溅当场。 “啊啊啊啊啊——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陛下……陛下冤枉——啊——” 又是一个朝臣的死去。 苏言不紧不慢地拿着名单念着,夜莺一根一根将银针刺穿他们的眉心,手段很辣果断,眨眼睛,朝殿内就遍布了朝臣的尸体。 “你怎么……你怎么会有这些名单。”苏凌颤抖着,今天他已经完全失控了。 “你输了,阿弟。”苏言道:“成王败寇,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从头到尾,你就输了,一直输着,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控之中,阿弟啊……” 苏凌颤抖着,心中却还有欣喜,还好,还好林小隅没来,还好他让她早早离开了凌王府,他第一次想守护的人,还好他守护住了。 “你如何得到这些名单的。”苏凌道:“赶尽杀绝?” “是——斩草除根。”苏言笑道:“这四个字是你父亲教给我的,你不会不记得吧,这些名单……多亏了她啊。”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于龙椅后慢慢走出来,看着满身血迹的苏凌,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抓住她的?你放了她——放了她——” 我猛地一惊。 “抓她?”苏言冷笑道:“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名单,全是她告诉我的,抓她?阿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林小隅?” “我……”我眼神躲躲闪闪,“对不起……对不起……” “你骗我?” “我……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可是道歉有用的话,还会有那么多的爱恨纠纷吗。 这三个字如同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在苏凌的脸上,对不起……对不起……他以为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以为他值得付出的人,居然跟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苏凌咬着牙我从未见过他这么激动:“所有人骗我,我都不会在乎,可是你,林小隅,我告诉过你我信任你所以我无条件地信任你,可是骗我,你居然骗了我!” “王爷!放弃吧!”我道:“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凌仰天大笑,我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绝望:“我没想到,我以为可以付出的东西,竟然这么不值一提,林小隅,你——这个骗子。” 他的眼神好像一把利刃,将我一片一片刮下,在他面前完全裸露,那颗不怀好意的心。 雷声轰鸣,暴雨如注,闪电划出一道疤痕,他的笑声湮没在暴雨声中。 “苏凌,谋逆之罪,其罪当诛,就地正法!”苏言冷漠地说道。 “什么!”我猛地转身看向苏言,他的脸第一次那么冷漠,那么严峻,闪电劈过,那道光让他看起来让人战栗。 ъitv 第276章 从来都在骗你 “什么!”我拉住苏言的袖子,问道:“小虎哥哥,你说什么,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是说……” “朕答应过你什么?”苏言冷笑道。 “你——你明明说——” “朕说过什么?”苏言道:“你是逆贼派进宫中的刺客,不杀你已经是大恩,朕会承诺一个刺客什么?” “小虎哥哥,你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大胆,什么小虎哥哥,竟然敢对陛下不敬。”一内侍将我踹倒在地上,道:“逆贼林小隅,还不速速认罪。” “林小隅,朕念你知错就改,戴罪立功,功过相抵,便放你出宫,自行离去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的苏言判若两人,他的眼神冷漠,好像从来不曾认识我。 “斩。”苏言淡淡地说。 四周有御林军拿起大刀走向苏凌,我扑到苏凌的身前,张开双臂,眼神坚定:“不行,不能杀他!” “林小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苏言道:“你若再如此,就是他的从犯。那就会一并当斩。” “陛下明明答应过我,放他一条生路,会让他和林汐公主好好在一起。可是现在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林小隅。”苏言道:“给朕让开。” “我不要!” “给朕让开!”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他!” “把她拉开。”苏言冷漠道。 “不——不行——陛下——陛下——”我颤抖着:“可是你明明不是这么答应我的,你明明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你忘了吗——你——你忘了吗。” “朕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那一袭青衣,绝尘地站在朝殿的玉阶上,芝兰玉树的妙人,语气却冷若冰霜:“你若实再不让开,休怪朕对你无情。” 苏凌冷笑道:“林小隅,你现在这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呢?你多可笑啊,滚,我不需要你。” “我不会让开的,苏言。”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着:“你怎么变了?变得我好像不认识了,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可是你为什么反悔,为什么骗我?你在——你在骗我?” “陛下,这个女人胆敢挑战天子权威,理应一并当斩。”身边有士兵说道。 “陛下,你该不会是对这个女子别有用心吧。”张恒之缓缓走出,冷笑道:“陛下,你答应过臣。” “逆贼——”苏言顿了顿:“逆贼苏凌谋逆造反,其罪当诛,废后林小隅私通奸贼,一并当斩!”biqμgètν “苏言……苏言……”我回过身,与苏凌站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你在骗我吗?你在骗我吗?你是骗了我吗?” 虽然很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但我还是问了,即使如此,即使我知道他的答案我也猜到了,但当我亲口听到他的答案,还是痛苦的浑身发抖。 那种感觉好像是被扔进了蛇窟,万只蛇在身上爬咬,好像要将我拖入无边无尽的深渊。 “是,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自你进宫,我便知道你的来历和目的。我利用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他的话将我劈得头晕目眩,苏凌冷笑道:“林小隅,你说我冷酷无情,却不曾想我这皇兄口腹蜜剑,更是毒辣。” “我不信……我不信……”我抱头痛哭,“你在冷宫救下我,告诉我的那些话,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吗?” “不过是榨干你的利用价值,盗取反叛之人的名单罢了。”苏言道:“自从你进宫,我便知道你这个人,从头到尾知根知底。” “我被北齐的人抓走,你千军万马来接我,告诉我,我是你的小晋后,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你是……” “那是骗你的。”苏言道:“北齐一直进犯我大晋边境,朕早就想找个办法名正言顺将他吞并,恰好他将你抓走,朕便封你为后,再顺势攻下北齐。否则在十六国盟约下,不能随意开战,朕还找不到一个好的法子。” “是……是这样吗……是这样吗……呜呜……呜呜呜……”我跪倒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下,泅开一片血迹:“那你在行宫时,替我挡下那些箭支,都是虚情假意?” “不过是区区苦肉计罢了,你竟然还相信吗?”苏言忍不住笑出声:“朕早就知道你喜欢逆贼苏凌,若是不下点伎俩,又怎么能赢得你的信任呢,又怎么能利用你,又怎么能让你背叛苏凌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信,我不相信……”我哭得几乎断气,但还是努力地一滴一滴回忆着我们的过往:“你对我的那些好,全都是假的吗,你那样细心,那样……” “够了,林小隅。”苏言打断我:“收起你委屈的样子。” “苏言……我……”我站起身,缓缓走向他:“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你……” “大胆!”一士兵把我踹开,我的面具也因此摔了出去,露出那一张人鬼皆泣的脸,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看到这一张脸也都吓得连退好几步。 我慌张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面具,四周议论声纷纷涌起:“妖怪,肯定是妖怪。” “她怎么这么丑啊,我记得她之前不是挺好看的吗。” “你不知道啊,她被归雁火毁了脸,现在就是一个怪物。” “啊,不会吧,陛下每夜还跟她在一起,不会做噩梦吗?” “所以她才被废了啊,男人嘛,谁会喜欢一个怪物。” “杀了这个妖怪。” “杀了这个妖怪。” “杀了她,杀了她!” 我颤颤巍巍带上面具,好像被人发现了软肋,我无助地趴在地上,低声抽泣着:“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我”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啊—— 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一生只会爱你一个人。 你就是我最温暖的冬天。ъitv 喜欢谁,喜欢你这个丫头吗。 对不起……丫头……我来晚了…… 你是我的小晋后,你是这大晋的皇后。 我仿佛看见,他在北齐城门前,牵着一匹白马,他缓缓向我走来,他笑着说,他来接我回家。 那天的风好大,吹得我的头发四处飞扬,我的袖子好像刀,拍打着我的胳膊,可是我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在那里。 箭雨还是杀戮,我都不害怕,因为他在那里,我知道他在。 我仿佛看见小竹苑里大好的春光,阳光细碎,鸟语花香。 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他,他愣了,他的唇那样柔软冰凉,他的眉毛那样好看,我抚摸上他的眉,身边的蝴蝶都围绕在我身边,我想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我仿佛看见册封大典上,那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他穿着平日里不常见的红衣,白珠九旒,金丝滚边,他平日就好看,那个时候更好看,整个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我以为我就是他的妻子了,我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我真的就这么以为了。那时候我真傻啊……我怎么就相信他了呢。 我仿佛看见我坐在床上,他拿着梳子替我梳头,他动作轻柔,替我梳着包子头,我的长发在他的手里格外乖巧,他说我穿鹅黄色的好看,我便一直穿鹅黄。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议政栾殿外电闪雷鸣,雨刷刷地下,哗啦啦地下,好像那天,我被苏凌仍在李燕念的旁边,那天也是好大的雨,像石头一样砸在身上,他找到了我,把我从泥泞的水坑里抱起来,他紧紧地抱着我,他身上的温度好暖,真的好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此时,一位士兵举起弓箭,朝苏凌射了一箭,我连忙爬起来,冲在苏凌面前,闭上双眼,如果要死的话,就让我来死吧,让我把这条命赔给你,赔给我这可笑的爱情。 就这么死掉吧,这么死掉也好,所有人都在骗我……所有人……所有人…… 第277章 血淋淋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有鲜血溅到我的脸上,可是不是我的血。 我慢慢睁开双眼,眼前的少女笑着在我面前倒下。 我感觉全身都动不了了,身体僵硬得好似被人控制,我看着小吾满身鲜血,在我的面前直直倒了下去。 “从今以后,你就叫小吾吧。吾就是我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要有自己的主见。” “小吾会一直一直跟随姐姐的。” “你怕我吗,小吾。” “不怕,因为我知道小隅姐姐是好人,我是不会害怕好人的。” “小吾没有什么愿望,姐姐如果想去盐都的话,小吾就陪着姐姐一起去就好啦,姐姐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啊。” “我也希望有一天能自由自在地看遍天下的景色。” “嘿嘿嘿,姐姐是不是脸红了,每次提到陛下姐姐都会脸红。”ъitv “姐姐怎么把自己害成这样子。” “小吾不走,小吾要和姐姐在一起。” “我希望啊——我才不希望嫁人,我要一直陪着姐姐,一直呆在姐姐身边。” “是姐姐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离开姐姐的。” “姐姐……” “小隅姐姐……” “姐姐……”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不要—— 我颤抖地伸出手,小吾的血根本止不住,这只箭贯穿她的心脏,她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吐出来,伤口也一直流着血。 我手足无措,心里好害怕,好恐慌。 “小吾……小吾……不要……不要……”我将她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坚持住……我……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姐姐……你……你听我说……”小吾抓住我的袖子,强颜欢笑:“姐姐……小吾……能够遇到你……小吾……很高兴……你不要哭……不要难过……小吾……小吾只是去另一个地方了,姐姐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不……你不是还要跟着我去盐都吗,你不是还要去看遍天下景色吗,怎么就走了你明明说好要跟我一起去的啊。”我抱紧她,捂住她的伤口:“你不能反悔啊,不能啊——” “姐姐……对不起……我……我……可能要食言了。”纵使再痛,她还是笑着:“姐姐,姐姐代我去看吧。” “不……那怎么行,你要自己看,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帮你看,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小吾……” “对不起……” 她只是笑,只是笑,她并没有怪我,也不后悔,只是对着我笑。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仰天大叫,几乎癫狂,小吾的笑容渐渐消失,瞳孔也没了神色。 其实我早知道,我早知道我走不掉了,可我想让她走,我已经离不开这个地方了,可我想让她离开,带着“我”一起离开。 可是她不会抛下我,我早该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爱我的人却因为我而死,我爱的人,却一次一次欺骗我,现在要让我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抱着怀中的少女,一动不动。 死,什么是死?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小吾了,也不会有人在傻乎乎地跟在我身后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言抢过士兵手中的弓箭:“你做什么!朕没有下命令,你敢放箭!?” 苏凌哈哈大笑起来:“林小隅,你真傻你可真傻,你怎么这么天真呢,竟然相信这世上最狡诈,最会伪装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站起身,看着四周拿着武器的人群,看着苏言,四周似乎都安静了,我听不到一点声音。 可我觉得头痛欲裂,看着苏言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一道一道重影在我面前飞速闪过。 “苏言……哈哈哈哈……苏言……”我仰天大笑,怔怔问道:“你爱过我吗。你这个衣冠禽兽的骗子,哈哈哈哈,我真是好笑,真是好笑……” 他往日般温润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暗哑,犹如撕裂的弦,一根根勒在我的心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林小隅,是你自己天真,怪不得旁人,朕一向如此。” “那我算什么呢,棋子都算不上,算个跳梁小丑,算个替罪羔羊。”我颤抖地苦笑着,“我第一次觉得,你是那样恶心,那样虚伪。” 原来地狱和天堂,真的就在一念之间,一念之间…… 苏言正声道:“林小隅,你当真要和苏凌同生共死?!” “是。”我坚定眼神:“只要我在,你就不能杀他,想杀他,除非先杀了我。” “林——小——隅!”苏言大跨步走下来,抓起我的袖子,我看见他青筋暴起,像无数条青蛇向我吐着信子,他彻底失控了。 “你在乎我的死活吗。”我再也不会在乎我这张脸,我将面具扯下,丢在一边:“你在乎吗!” “你——” “你心里心心念念的不是小星星吗,那个倾国倾城的小星星,那个善解人意的小星星,是我林小隅吗,我一直都是个替身不是吗,累吗,苏言,你告诉我累吗,每天要和我这个替身演戏,累不累?”我步步逼近:“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还在傻傻相信你,还在为你出卖苏凌,结果……结果我就是一个小丑,就是一个大笑柄。” “林小隅,你现在为了他违抗朕?!”苏言道:“他算个什么!” “他算我重要的人。” “你还喜欢他?”苏言已经要失控了。 “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难道喜欢你吗,每天戴着面具不累吗,你还不够虚伪——” “啪。” 我的大脑嗡嗡嗡地响着,苏言的这一巴掌彻底把我打傻了。 大脑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裂开了,好像被尘封了很久很久的东西突然冒了出来,几乎把我的大脑挤爆,我捂住头,痛苦呻吟着。 “呵呵呵……呵呵呵……”近乎癫狂。 公子。 公子。 星儿,过来。 公子,你背我好不好。 张叔骗我,他说你…… 说我怎么了…… 说你走了,害的我担心…… 别人告诉我的算什么啊,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啊。 你要我亲口告诉你,你要我亲口告诉你什么,若是我亲口告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听又不听? 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什么忙。 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我的手。 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全部涌上脑海,那些我不愿知晓的过往,一一浮现。 原来真是造化弄人,真是造化弄人啊!我本来已经忘记了一切,可是为什么偏偏又要想起你? 明明我已经将你忘了啊……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这是他对我的惩罚吗?我做错了什么…… 公子……我的公子…… “我……小隅……”苏言收回手:“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朕可以饶你一命,你若是执意维护苏凌,朕就不会给你活路了。” “你杀了我吧,公子。” 苏言一愣,他看见少女突然平息下来,看他的目光像是有簇小火苗明明灭灭,久久无言后,面对他又是苦笑又是叹息,最后只剩下一句:“杀了我吧,公子。” “你说……什么?” 暴雨初歇,渐渐有了光亮。 雨过天晴,眼前的少女好似褪骨重生,她轻轻笑着,那笑容穿梭了好几年,和记忆重叠在一起,多么讽刺。 第278章 故事重新开始 原来一个人的记忆真的可以消失吗,那既然消失了,为什么又要让我重新记起呢。 那些尘封的过往,那些沉痛的过去,早就该烟消云散了不是吗。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没有在那一刻遇见他,是不是这一生都会不一样,可我后悔吗。 我想没有,我不后悔遇见他,只是后悔喜欢他,后悔在一起,也后悔我自己的一生。 就好像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上奔跑,我找不到尽头,可我看见了他,那唯一的光,我生命中仅有的光,可是他骗了我,从头到尾,血淋淋的欺骗。 八年前。 我的头好痛。 嗞——,胸口也好痛。我的全身不知为何陷入了一种抽痛状态。我阑尾炎发作,活活疼死在了家里,现在就是来到地狱了吗。 要问为什么来到地狱,我想是因为我自己也不觉得我自己是什么好人,来到地狱是再正常不过了。天堂,是留着有钱人的吧。 我从小父母离异,父亲又娶了一位继母,继母生下两个孩子以后,我就像是家里的隐形人,可有可无,就算犯了阑尾在家里,也只是活活疼死。 唔……好痛。 我的胸口好痛!好像被什么穿过,鲜血不停地在向外流失。啊——!啊——!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可是为什么胸口会疼,我不是阑尾犯了吗。 我很清楚胸口有问题,我伸手去触碰,只碰到一只窟窿,穿过我体肺腑的是一把利剑。 直接穿过流出的一滩滩鲜血。 我睁不开眼睛,却闻到了令人呕吐的自己的混杂着泥土的铁锈味,这就是死亡的味道,果然不行了吗?血粘稠稠的,我只能默默忍受着,别无他法。我大叫出声,睁眼,却是一片漆黑,死了。 “孩子,你还好吧。” “孩子?” “孩子?” 好像有人在叫我。不行,呃,胸口好痛。 “孩子?” “孩子?” 我睁眼,却不是黑乎乎的一片。眼前的一个脂粉味很浓的女人在我的视野前出现。仿佛是看见我醒,乐得合不拢嘴。我扶着床檐,摸到胸口处,却没有刚才窟窿的痕迹,再低头看时,胸前却是平平整整。我这才注意自己身着一身红袍,红色? 这女人…… “姐姐你好。”我问,“这里是医院吗?”我叫这个女人姐姐不为过,她生的很貌美,又是前凸后翘的典型御姐身材,一双眼波光艳艳,举手投足之间韵味十足。 “姐姐?”女人“噗噗噗”笑出声,双手自然地捏上我的脸蛋:“能被这么可爱的孩子喊姐姐,看来我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真是。” 她的手在我的脸上揉来揉去,我颇为反感地瞪着她,没想到她更为和蔼地看着我。小姐姐,孩子?我见她也只比我大十岁左右,三十中立的样子,为何叫我一个十八岁大一的少女为孩子?我伸手把她的手在我的脸上扯下,刚碰到她的手,我便愣住。惊讶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我的手。ъitv 光滑细腻,很好看的手,这与我常年打游戏生的老茧的手是完全不一样的,更能说是天差地别,这不可能是我的手!我大惊,变得不知所措,我赶紧反手扣住她。 “有没有镜子!快点,给我镜子。”我内心着实十分害怕,设想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成了别人的手!那种像是被四分五裂之后,又拿新的躯干与你的大脑重新组合在一起,像是杀人游戏中的龟裂。 呃,嗞,啊!啊!我尖叫出声,美女姐姐拿了镜子赶紧追到我跟前,“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背异常疼痛,是被利器所伤后的伤疤的复疼所致。 我捂住剧烈疼痛的大脑,只能一遍遍呻吟,只要一乱动,身后的伤疤像是被火烤上了一般。脑中闪过模糊的画面,有人绑住一个孩子,用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画面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瘦小的孩子。bigétν 孩子的身后明明有那么多人,她们雍容华贵,冷眼旁观。 有些人嘴角还溢出不屑的笑容。 那个孩子做错什么?即使她做错什么,也不用这样惩罚她吧。 而那些看着她被折磨的人,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看这一场好戏。明明是打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可打她一下,我背上的疼痛更多一分。那些执着牛皮鞭面无表情的男人,无视x孩子口中的求饶与哀嚎,执行着看热闹的人的命令。 “住手住手……”我朝孩子扑去,扑到她身上时,却窜过去,狼狈地摔在地上,我只是一个虚影。 “阿妹,你明知道我与凌郎情投意合,你怎能……怎能拆散我们。”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花容月色的少女,她咬着发白的嘴唇,“今个儿,要是打死你才好……” 似乎是不能再容忍,她快步上前,抢过男人们手中的鞭子,自己动手,抽在那孩子的身上,鞭鞭致命。 她先是火气上头,越抽越起劲,之后又渐渐无力,直至瘫痪在地上,她痛苦地将鞭子扔向远处,转身抱住伤痕累累的孩子,哽咽道:“阿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怎的,是姐姐冲动,对不起……阿妹……”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地落在孩子的身上:“可姐姐真的好爱他,真的……” 孩子没说话,转身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背:“雨儿知道,雨儿没怪姐姐。”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少女叫人给她松绑,搀扶着她回房,若不是亲眼看见那少女发狂的一面,那两人的背影还真像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 我的大脑又开始抽痛,险些摔倒,只得捂住太阳穴,搓捏。 眼前刹那间漆黑。 第279章 起死回生 眼前又出现那少女躺在一个暗灰的潭穴之中。 四周有很多人,拿着刀慢慢逼近。 我慌张地向后退去,这个暗灰的潭穴让我差点喘不过气。耳边“刺啦刺啦”药水烫开皮肤的声音回荡,我捂住双耳,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可那些画面像录影带放在我眼前,想忘也忘不掉。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处山洞。 “喂,你轻点,你是笨蛋吗。” “那你自己来啊,自己包扎最不疼了。” “等我爹找到我们,我便带你去向父亲提亲。” “谁说要嫁给你啦,你个小屁孩。” “我才不是小屁孩,你才是。” “就是……哎呀呀,别打我的头。” “小屁孩。” “嗯?” “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个人,你陪着我永远的。好不好?” “好。” “我喜欢你。” “我也是。” “小屁孩。” “哎哎哎!我说了不准打我的头。苏凌——!” “你当真喜欢我三姐姐。” “不错。”眼前的人很模糊,但他嘴中之言听得清晰。 “苏凌,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 她双眸一亮。 “你是汐儿的妹妹。” “对啊,我是汐儿的妹妹。”少女轻轻地笑。不知觉,我的心抽搐,像风头如刀切成两半。 “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林雨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弄你笨拙的演技了。” “你真恶心,与你那低贱的母亲一样。” “你明明也是公主,为什么要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为什么不摆正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尊严。” “如此甚好。” “如果把人比做水果,那你就是最烂的苹果,明明随处可见,却要自我溃烂到来吸引农夫的注意。很肮脏,你知道这颗烂掉的苹果最后是什么下场吗,对,它会掉下。从树上掉到农夫的口袋中,但是结果仍是被农夫拿出扔在地上。”这个模糊的人影将她的手扒出,他的脚踩在她手上,转动几下,笑:“就像这样。” 他是谁?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他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biqμgètν 为什么我的眼角含着泪水。 为什么好像一口淤血堵在心头。 为什么我想拼命看清他的脸,我……我……,我伸手去抓住他,却扑个空。一片荒芜,孤独的白色将我吞没。 “妹妹?” “姐姐?”我被美女姐姐扶起,愣住。自己的衣衫散落一地,身无寸缕,姐姐似是看到了我的无措,伸手帮我牵上被子。我醒了,刚刚看到的一切画面莫非是在做梦?美人姐姐见我还瞪着她,颇为无奈,解释道:“方才你昏死过去,嘴中一直嚷嚷着背疼。我这才把你扶到床上拆开衣服来看。” 我只是看着她想到刚刚的梦境发呆。既然她解释那么多我就不用问了。 “那背上可是有什么伤痕。” “不不不,不仅没有伤痕,姑娘你这肌肤更如水出芙蓉,娇嫩又白净。身材也是上乘,还有这脸蛋。”她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直上手勾住我下巴,打量:“啧啧啧,美得不可方物。”我挣开他的手和炽热的目光,问:“镜子?” “在这。” 我在古铜色的平镜中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妹妹,一双浅棕的双眸上有两道细长又俏皮的眉毛。鼻梁不高却小,与一张随时都要上扬三十度的嘴一融合,不是美。至少我不觉得,是呆萌,一个天然的萌妹子。显然是年龄不到还没长全,脸型也没长开,发育……呃,很不好。平胸与纤瘦,太瘦了。 但这位姐姐的评价也不唬人,看起来的确很美,当然也得因人而异,比如那些御姐控,就不会喜欢这一款,显然眼前的大姐姐是一个母爱未泯的呆萌妹控,伤脑筋。 “姐姐,我现在身上不疼了,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我乖巧地问道,此时只觉得这个大姐姐真是人美声甜心肠好。 对她的好感度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漂亮大姐姐开始像新手导师一样对我“构造”新世界。 “这里是越国边界。” “越国啊?头疼。”我难堪起来:“那我是……” “你忘记了?” “我应该记得吗?”啊~什么鬼东西,我完全搞不懂。我不是应该阑尾疼死了吗,怎么还现在还活着,又或者是我已经死了,可是如果还活着,那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还好吗?” “好,没死,您说。” “过了今日,便进入大晋国界了。” “大晋?” “嗯。” “那我为什么穿这件衣服。”我嗅嗅自己的衣服,又仔细瞅瞅,这怎么看也像是一件嫁衣。 “你什么也不记得?” “嗯。” 漂亮大姐姐一听,脸上由笑生悲。捂住我的手哭诉道:“妹妹,我是你姐姐啊,前些日子你半路走失,听说你被那山大王掳走,那山大王又老又丑,我怎会允许他抢你娶了去。自是听到消息便带人前来,没想到你已与那山大王成亲,趁洞房之前带人救你出山,这才……这才……”姐姐痛哭流涕,扑在我身上抽泣。 敢情那山大王还是个幼女癖? 我内心也甚是感动,在二十一世纪,父母亲离婚,母亲改嫁,父亲另娶,没人爱没人疼。第一次有人关心让我一惊。 我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姐姐别伤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妹妹绝对不会乱走,再抛下你一个人好吗?” biqμgètν 第280章 秘密发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里建设,我终于接受了我在现实中死去并且重生的机遇,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再活的机会,摆脱我那悲惨的命运。 这里是越国至大晋的边界,晋魏楚三国为三个大国。一共已知国家分为十六国,其余十三国国分别是璃国,越国,玥羌,南楚,西楚,北齐,南苌,纳塔利,吴国,可蒙,高丽,燕国,西柳。 除了大国以外,其余小国都是大国的附庸国。我叫李叁,这位姐姐芳龄二十七,叫李沁人,这是一只来往与越晋魏楚的商队。 “越国有什么特色?”我问:“这个……我……就是有什么跟其他小国不一样的地方。” “盛产美人。” 猛然想起刚才的梦境,我一头雾水,我看的很清楚,里面那个少女跟这个女孩一模一样,但其他人的脸却异常模糊,又回忆起胸口的剧痛,和光滑的背部的烫痛,现在都直冒冷汗。这是让我感受下生不如死:“姐姐,哦不,沁人姐姐,我以前是不是有很多伤疤啊。” 李沁人愣了下:“不会,怎么会呢。” “啊?那我的皮肤一直这么好?” “那当然,我家叁妹妹天生丽质。”李沁人捂住我的双手,热量从手掌间传递,我从她深深的充满爱意的眼神中看出她十分溺爱我这个妹妹。她又把我的头塞入怀中,我的小鼻子直挺挺地撞到她的胸部上,我滴妈呀!酥胸难耐,呼吸……呼吸……我被她的胸塞住呼吸道,整个人差点没憋死。bigétν 李沁人力气很大,我只得从她的腋下钻出。 “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换皮的技术。” 她可能没料到自己的妹妹一觉醒来这么语出惊人。 李沁人内心十分纠结,莫不是她回忆起什么。不行,这女娃娃虽然年纪还小,但几年后一定出落得国色天香,我若跟她说了实话。呵,摇钱树摆在路边岂不是老天爷给我李沁人壮大名声的机会?妹妹啊,你这可就怪不得姐姐对你下狠心。 我天真又单纯地回视她,完全不知道李沁人内心的波涛汹涌。 “换皮是秘术,只有盛产美人的越国与医药之乡大楚有很少人会这种秘术。”李沁人大声道:“叁妹妹,这些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消失这么久。早些休息多吃些,过几日到大晋姐姐再带你四处逛逛。” “哦,那姐姐……几时了?” 李沁人走几步出门,我在内听见她说话模模糊糊。须臾,她进屋道:“酉时左右。” 酉时,酉时是什么时啊!现在谁还用这些计时辰,完蛋。这就是说还有三更四更五更,一炷香两炷香,还有一刻两刻,我……我这也不能懂,最简单的计时辰方法:“沁人姐姐,现在天黑还是天亮。” “快要黑。” 不错的回答,应该是黄昏,大概下午几点,几点我就不知道。“砰!”我的屁股一震,我吃痛大嚎,这感觉犹如坐上拖拉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绝望之最,痛苦之最。 走出房门才吓一跳,差点摔下,还好最后抓住那个门脚,这个大房子与蒙古包有些相似。蒙古包下面是一块木板,前面有八匹白马拉着,行动的古代版房车。 哇塞,还挺豪华,往后一看,绵绵长车队浩浩荡荡,火把星星点灯,这气势,这阵仗,攀上有钱人家的姐姐,仿佛无钱充值自动一辈子超级会员。这辆“行走的蒙古包”是这列车队中最大最豪华最亮眼的一辆,又走在最前方,身后还有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蒙古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子的娇笑。 “沁人姐,刚才从山间滚下一块巨石,这马儿往左一拉才撞上山石,见谅。”马夫笑讪道,“女娃娃,你醒了?”马夫热切地朝我打招呼,果然萌妹子吃香是不是?李沁人一听,反应激烈,眉头紧皱。 “阿打一,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李叁四姐姐。” 马夫立刻会意:“四姐姐。” 被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叔叫成四姐姐,我心里阴影还是很大的。虽然我是她妹妹,但也不可能同床共枕,李沁人专门领我其余我自己的“行走的蒙古包”。bigétν 我被领进屋后,李沁人借口有事先离开,我翻身上床,又想起刚刚那个梦。 我嗅嗅自己“鲜美”的小手,这哪里是正常人的肌肤? 就当免费让我当次美女,好吧。我梦想当美女也有一段时间,但是这都不重要吧。 最重要的是胸,说实在,男生没有过女生的痛苦,大胸真的很苦恼,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所以我双手垫垫分量,平的,还可以接受,其实穿越不穿越不打紧,因为我在原来的世界活得本就是行尸走肉,无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是吗,也只有自己会爱自己了。 我下床,微微推开门。 马夫十分专业,一个人把精力全部放在几匹马儿上,我记住自己蒙古包的样子,趁他还没注意一步跳下车,哎呀妈呀!我还出去溜达,我穿这件衣服出去溜达?这一身大红袍加长,还头顶重达十斤装饰。 什么脑子啊,林小隅。 没事,脑不行,体力来补。 一步又跨上车,把衣服脱下,拿了李沁人给我准备的小黄衫,刚才出去感受下风大,还随手提件小绿纱。 万事俱备。 头发也摘了,扎个小马尾,我在蒙古包里听见了女子的娇笑,应该有很多的姐姐,李沁人一看就是大忙人,我只能一边去观光一边找些姐姐唠嗑家常。biqμgètν 我的蒙古包后有好几辆小马车,小马车都是敞篷的,马车上摆放了很多物品,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越过小马车,朝后一辆小蒙古包看去。 因为我向后走,蒙古包向前移动,因此速度也很快,到了新的蒙古包前内心十分忐忑,也不知道能不能与这里的女人交流,进还是不进?算了,跟一段时间再说,万一这个蒙古包里面的女主人不友好怎么办呐。 于是我十分猥琐地坐在蒙古包后的木板上,耳朵贴在蒙古包上。 “哎呦,您真坏。”女子娇嗔道。 “哎呦,您真坏。”女子娇嗔道。 两个女孩子吗?原来别人是双人房,看来李沁人对于我还真不错,给我豪华单人间。 “唔……不要碰那里。”女人道:“这回又该您喝了。” “猜拳猜拳,美人喝。” 猜拳?猜拳好哇,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揭开蒙古包上的帘子,踮起脚尖看向里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不是两个女人,而是一男一女。衣不蔽体,交叉相融,活生生给我上演一部春宫,我吓得脚下踩滑,摔得七荤八素。 大脑一股热流冲击,双颊赤红,我的妈呀!春宫……春宫?古人高级定制a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看的。 真是该死,你还是一个孩子啊,林,小隅你还是个孩子啊。 我“啪啪”两下打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说不定别人是新婚夫妇,人家洞房之夜,我还偷窥,真不要脸,虽然我也不是故意的。 第281章 逃亡 我飞奔过两个蒙古包,尽量往后走一些,又跳上后木板,踮起脚尖,通过后面的小窗户向内看,因为每个蒙古包的大小豪华度不一,可结构还是一样的,就在后方离地一点七米处有个小窗,窗户上有帘子,不过是可以掀开的。 包内安安静静,我把目光从茶桌上平移到床上,两个赤裸相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睡得正香,我一头又往地上倒。 随后我又看了好几处蒙古包,都是一样,一男一女交欢作乐。 就算再白痴的人也看出来不对劲儿,我放弃与人交流的想法,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己的蒙古包,就算现在去问李沁人,想必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情况我却必须弄清楚,我只好又走下蒙古包,飞速奔向李沁人的蒙古包,跳上后木板,耳朵贴在蒙古包上。 因为现在天色已不早,在车队中行走的只有几个巡视的人和马夫,因此避开他们很容易。 “是否现在就……”一个男人的声音。李沁人姐姐房间也有一个男人?难不成李沁人也是一个开放的女人?什么电视剧里说古代女人贤良淑德,温婉贤淑。都是骗鬼的吧…… “不急,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这……如此尤物。” “等再过个两三年,等她第一次来葵水后,价格是现在的两倍之余。”李沁人的声音入耳:“若现在出手,初夜只能按照女童来算。” 价格?初夜?我一头雾水。 “你即刻吩咐下去,从今以后李叁就是我们李家四姐姐。” “谨诺。” 从今开始?我不一直都是李家四姐姐?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方才的活春宫,李叁,初夜,价格,还有李沁人方才瞪马夫的眼神,我恍然大悟,这是要把我卖了的节奏。天呐,我就是那个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帮忙输钱的那个妹子。看来什么山大王掳我成亲也是瞎编的,我根本不是什么李家四姐姐,此地不宜久留。 我快速跑回自己的蒙古包,赶紧把刚刚脱下的金银首饰打包。 这里应该是青楼大队,将越国的美人送往三大国,那晋魏楚越四国的交易就很清楚了。那刚刚那个梦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了。是这具身体前女主人的回忆,我能感受到她的哀怨不甘以及不舍。 哎,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你既然已经离开,就安心走吧。 我垂首叹息时,李沁人掀开帘子走进,细声轻语道:“叁妹妹,你在做什么,天色不早,睡下吧。”我背后发凉,僵硬在原地,急忙转身把包藏在身后,笑道:“沁人姐姐说的是,妹妹这就睡下,姐姐也早早休息吧。” “好,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 “嗯。” “那姐姐帮你熄灯。” “安。”我颤抖地回答,生怕她看出端倪。 李沁人走后,我东西都不想多收拾,反正也看不到,直接背上刚才收拾的东西溜之大吉,跳下马车后,四下火把都熄灭了,车队也停下休息。 四周无声,我敏捷地跨过倒在地上睡觉的车夫和奴隶。他们这个方向是大晋,且他们有车,如果我往大晋的方向去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我,只能往越国去,但他们也会想到这一点,如果回头追我,双腿难敌四轮,他们也会追上我,现在只好在这一带先躲起来,等他们来回追不着我时,我再往越国去。 我随时拿起一个马夫的火把,看他们酣睡,尽量绕开值夜的人。 这荒山野岭,定会有很多豺狼夜豹,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山林,连只兔子也看不到。 因此还是不要离太远为好,我几步快走到官道边的树林里,趴下,果不其然,几十分钟后,李沁人又从前方款款而来,走进我的蒙古包,呵,果然在监视我吗?不一会,李沁人大喊出声:“来人!”李沁人是车队的头目,一呼百声应,四下睡着的马夫和奴隶起身向声源走去。 “阿打四,我叫你看的这人呢?” “大姐姐,我……我方才方便去了,我以为她已经睡下。”阿打四,也就是驾驶我的蒙古包的车夫,大汗淋漓:“大姐姐知道我看人最是专心……这……大姐姐绕过我吧!”阿打四大跪,对着李沁人求饶:“大姐姐,小四知错,大姐姐莫要动怒。” 我不禁笑出声,还看人就是专心,这阿打四说话真不要脸,我其中出去三次,他是一次也没发现,简直堪属人才。李沁人面露难色,想这次是罚他也没用,这丫头定是在何处发现破绽,溜走了,想来也是我自己太大意:“阿打四,你此刻将她追回来,若是追回来了,此时就放过你,若是追不回来,你知道后 bigétν果。” “小四明白。” 阿打四这就召集一队人马兵分两路追我。 我笑,还好我聪明,不然可逃不过他们的追捕,李沁人一行继续向大晋出发,这李氏车队实在长,我在草丛中足足待过一个小时才等到他们全部离开。为保险起见,我又等半个小时才在草丛中钻出,哎,跟我斗,再怎么也想不到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原地吧,我窃喜,提着包裹向大越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喊住我:“叁姐姐去哪儿?” 阿打四? 我也顾不得回头确认,丢下手中的包裹和火把便往树林里钻。 “叁姐姐。” 没错,眼前正是刚才还在我身后十米左右的阿打四,“小四不才,眼睛虽差,这功夫却好了点。” 我调头从左边跑去,四周却有火把悉数亮起来,正是刚才阿打四清点的一队人马。靠?骗我的吧,我脚下生风,又凭着身材小的优势,钻进灌木丛,几步下来,脚踝被荆棘刮伤,身上也是数道擦伤,阿打四却根本甩不掉,虽然我穿梭的速度比较快,但敌方人数众多,我也没有武打基础,被抓回去也是迟早。 跑了十来分钟,我累得不行,又生一计。biqμgètν 我原地蹲下,刚刚阿打四不是说他眼睛不好吗?那他就是根据声音来判断我的位置,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巨石,向相反的方向丢去,果不其然,一行人跟着阿打四狂奔。我抹一把冷汗,还好智商高,但时间久之后肯定瞒不住,我又朝官道跑去,树林里太危险,不被阿打四抓住,也会被野兽吃掉。 我到官道附近后,看见路上有人,又蹲下来看,是是十七八个身着破烂衣服的男人,人人手中杵着拐杖,身材瘦弱,乞丐?我快步走出去,十几个男人大吃一惊,吓得节节后退,我赶紧摇手解释道:“不要怕,我不是鬼。” “女娃娃?” “嗯。”我从阴影中走出,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我的脸,长发齐腰,黄裙绿衫,面似桃花,乞丐们大呼,唏嘘长声:“你这女娃娃在荒山野岭做什么。” “我被恶霸追杀,还来不及解释,请你们收留我。”我慌张道。 众人纷纷向乞丐头儿看去,我听到他说道:“好吧。”立刻笑开花,他们丢给我一件烂衣裳,我火急火燎地披上,混在他们之间。 第282章 乞讨 阿打四不久便知道自己上当,在乞丐们的掩护下,我成功脱离阿打四的追捕。 第二日清晨,太阳才刚刚露出边角时,我们已经一夜长行。天空逐渐亮起来,我也更看清乞丐们的脸,大多三四十岁左右,满目沧桑。其中有个稍年轻的小哥,兴奋地跳到我身边,推了推我的肩膀:“嘿,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隅。”我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长得真好看。”小哥哥冲我眨着眼睛道:“我叫山有,二十又一。” “呃,我今年……十。”我忘不了自己的身材,应该十岁差不多,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差不多就行了,“山有,我们这是往哪边去。” “越国有个边城叫盐都,我们这是往那边走。”山有道:“如果走快些,明日就到。走在前面的是四名大叔,他上过私塾,后来家道中落才与我们待在一处,所以我们都听他的,原本我们是没有名字的,后来他来了,就给我们每个人取个名字。” “四名……”我点头,见他们行色匆匆,怕也赶了好几天的路,“你们可是从大晋来?” “你一个小女娃如何得知。”他好奇地看着我。 “猜的。”我道:“大晋乃大国,你们在大晋行乞自然容易多,这是为何去往盐都。” “小女娃不知大晋内乱吗。” “内乱?”我诧异地看着他。 “不错,大晋皇亲苏任叛乱,国内狼烟四起,百姓足不出户,我们又何来乞讨?”山有触景生情:“现在先皇生死不明,苏任认为有百姓包庇,大肆屠杀全国百姓,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四名大叔说苏任不知还要掌权多久,建议我们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biqμgètν 叛乱!还好我没去大晋,自己稀里糊涂保住一条小命。山有道:“小女娃如此好看,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何贵人也,怎的也沦落至此。” 其实我也没搞清楚状况,这具身体生前支离破碎的回忆告诉我,是生在一个大家族里不得宠的女儿,有个病娇的姐姐,“我本是郡中郡守亲女,却遭人拐卖,流落异国。” 我瞎编乱造的本事还是一流的,说到伤心处又流下泪来,四名听见身后抽泣,回头一望,我冲他笑笑,山有则转移话题,给我介绍他的朋友们。 因为多带我一个幼女,行走速度减缓,一路走走停停,直至夜里,四名考虑大家操劳多日,允许我们休息一晚,而我眼尖,看见树林边有一处驿站,四名听到我的建议后,又考虑半晌,才同意去借宿。 其实乞丐睡在荒山野岭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一带不太平,又带了我这么个小女娃,破例借宿一夜也是出于大局。 在楼下,四名付好钱,开始分房间,我一人一间,其余三人一间。累一天,我在床上躺时,惬意万分,谁说乞丐没有钱,这是一群有钱有会计的乞丐。 不久我便睡着,睡过多久我不知道,是店小二叫醒我的。我匆忙下楼与山有他们汇合,天还没亮,山有他们却到齐了。我快步走下楼梯,询问山有:“这天还没亮,我们这就……” “这家店主说要赶我们走。”山有气愤道。 “那退钱吗。” “不退。” “这是为何。”我走到人群之间,“四名大叔钱也付了。” 山有无奈道:“店家说没房间。”我又问:“没有房间有什么干系,我们不是已经住下?” 山有又笑:“恐怕还没搞清楚,这……”山有向后指去,我顺着他的手指,身后有一只长商队,为首轿子下的是一位华贵公子,除长相猥琐外,没什么鲜明的特点。 我不喜欢山有说话拐弯抹角,我又听不懂,害得我胡乱猜测,我摇头:“我不明白。” 山有也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这群人来住房,由于没有空房,店家便赶我们离开。” “凭什么。”我理直气壮:“排队讲个先来后到吧,哪有睡觉睡到半路就叫人起来的说法,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 那个肥肥胖胖的公子哥走到柜台,问:“现在本公子再问一遍,现在可还有空房啊。” 店家真是个狗腿子,见如此,笑讪讪地从柜台里走出,握住猥琐男的手,我看到一阵反胃。狗腿子真懂得抱大腿,店家笑道:“有有有,自然是有的,公子大驾光临,小店岂不备着。” “呵,丁三,付钱吧。” “诺。”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他么还是人吗,我将店家拉到身边,质问他:“这个猥琐男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巴结他,你看他们有轿子,大可在轿子上过一夜,而我们只能流落在路边。” 店家被我的一举一动吓得不轻,这个女娃娃居然敢对男人大呼小叫,这是妇人大忌啊。 猥琐男大笑,垫着手中的钱袋转身看我:“呦呦呦,小女娃脾气还挺大,凭我们付这两倍的价钱,你就要让房……让……” 猥琐男说不出话来,少女初长成,肌肤似雪,身材瘦小单薄惹人怜爱,纯净微怒的样子似初生的栀子花,馥郁地开在枝头。 猥琐男就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你……你干嘛。” 猥琐男一改刚才的蛮横无理,道:“美人妹妹所言甚是,要不叫兄弟们挤挤,我嘛——”说着拉起我的手,“和你挤一挤。” 我触手般地缩回手,敢情引狼入室,猥琐男也不灰心,道:“妹妹我是盐都商人,对你一见钟情,妹妹可否。”说着说着又要来拉我的手,山有立即站在我的面前,把我的手牵回。 “请公子恕罪,家妹无德无能,难此厚爱。” “无碍,本公子都不嫌弃。” “实在抱歉,家妹已有婚配,实是糟糠之妻,怕惹公子担上丑闻。”山有恭敬地说,“且家妹体弱,身染绝疾,怕传染于公子。” 山有既替我解围,我也很配合的咳嗦两声,一脸病殃殃,摇摇欲坠的模样,伸手拦住山有,徐徐说道:“兄长,若公子真有心于我,定愿与我赴死,妹妹克死了丈夫,公子仍不嫌弃,想来也是深明大义之人,愿与奴家共度黄泉,就从公子的愿吧。” 猥琐男一脸尴尬,我却已向他扑过去,美人再美,终敌不过名利财富,名利财富终敌不过性命,我这连越两级,直取他性命,他怎还敢收下我。 果然这招见效,猥琐男听后,节节后退,嘴中还不住地嚷嚷:“对不起,姑娘对不起,我其实家中还有一妻四妾三儿,这……姑娘的大恩本公子实在无福消受,丁三,还不快把东西搬上楼,本公子累了。” 猥琐男命令丁三收拾好东西后,对我们笑笑,上楼。 我讥笑一声,白店长一眼,冷冷开口:“这样的店子,不住也罢。” “就是就是。”山有和几个弟兄们齐声道:“四名大叔我们走。” “那就权当小憩一会儿,这会应是卯时,我们加紧赶路,天亮时可以走到盐都。” 四名道,“弟兄们赶紧把行礼带着上路。”他四处叮嘱,回头又看着我,眼角的皱纹让他的目光更加深不可测,我冲他笑笑,他连忙看向别处,萌大叔真是可爱,我想。 四名大叔果然老道,巳时之前已经抵达盐都,越国盐都二字写在城门中的木匾上。其实我看不懂,但木匾上就只有两个字,从左往右就是盐都,我仔细记下这二字,多识些字总是好的。 山有个弟兄们分头打探盐都中的乞丐行踪,争取大家达成共识,以后道上遇见都比较好相处,我的头都大了,原来在路边上要个钱都有那么多学问。 其余人走后,剩我与四名盘腿坐在城墙边,俩人面面相觑,却无话可说。我也不知能说什么,往日都是山有陪我唠叨,我想了想,从一个最实际的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四名大叔您年龄……” 四名抬头看我:“姑娘从何而来。” “啊?”不是我在问你问题吗,怎么变成你问我问题了。 “当日在驿站,言语嚣张,不忌男女之嫌,今日又直问男子年龄,这是娼妇之为。” 四名道:“男子主动向女子告示年龄,是示好,女子则为不守妇道。” 听完四名一席话,我差点没一口盐汽水破鼻而出,敢情我还是个不守妇道的娼妇了?我解释说:“四名大叔此言差矣,我们国家没有这个说法,在我们那儿,这可算再平常不过的磕唠。”biqμgètν “磕唠?” “就是说话的意思。”我道。 这个四名应是个循规蹈矩的儒生,对这些伦理规矩十分清楚。 我这个人又最烦这些规矩,简单来说就是封建迷信,年轻人就该激情四射嘛,像山有那种活力小哥,就这样,我与四名俩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几个小时,山有叫醒我时,我对他感恩涕零。 山有率领弟兄们汇报:“盐都分为东西南北四城,南城有三大帮派,青龙帮,斩娃帮,三月帮。北城无人,东西城都是盐都第一丐帮斧头帮的地盘,如果我们在这里定居,只能去北城,而北城人丁稀少,对我们生存极其不利,三小帮都不愿呆的地方,可想而知。” 斧头帮?哈哈哈哈,逗死我。斧头帮?这是要上演上海滩的节奏呀? “那就找许文强。”我道:“许文强听说过没有,专克斧头帮的。只要许文强一出手,什么斧头帮,青龙帮,那都不是事儿。” 山有和弟兄们听见我的声音,纷纷向我看来,四名问:“这,许文强是何许高人。” “许文强家喻户晓,在我们国家,近代上海滩的一个神话。”我津津乐道。 “原来是姑娘家乡的棒头。”山有出去还带着几个馒头,一人一个,却给了我一个包子,我咬开包子皮时,包子馅露了出来,我看向山有时,山有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看不明白,只好又低头吃自己的包子。 四名却食不下咽,如今这盐都丐帮实力遮天,本以为千里迢迢逃离大晋,却也不是好的归宿,再带着兄弟们长途跋涉?这身上的盘缠已不足,这番耗下去定会油尽灯枯,若有足够的饷银,开家店馆,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想到这儿,四名抬头看向人群中嬉笑的女娃娃。 四名大叔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又择家便宜客栈的外面的小巷子里,四名大叔安排好各自的位子,匆匆离开人群。我与弟兄们又磕唠一会儿便困了,山有说守着我睡觉,我答应后安心睡下。 其实人的一生中有许多次机缘巧合,又有许多次幸运与不幸。 如果当初我没有睡着一觉,那么现在我或许置身花楼,或命丧黄泉。当初我认为老天爷眷顾我,上天的安排,女主角的光环,让我死不得。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多尝些酸甜苦辣,多领悟些人生,多感受些生死,多……多感受些生不如死。 “威武~~~” “威武~~~” 我是被这一声声整齐的男音大合唱吵醒的。我怒火中烧,因为有起床气,准确来说是被“啪”的一声拍醒的,睁眼时,一位长胡子大叔手持木板,往案上猛的一拍。 我吓个激灵,从地上撑起,眼前一长桌,桌上一长胡大叔,身后有牌匾,正大光明四字我认得。左右各八人,皆手持大木棒,统一官服,官服前印着“衙”字,个个不言苟笑。 我此刻是双手被枷锁铐着,一脸不明所以,大叔手中的惊堂杖又是一声巨响:“堂下何人。” 我愣了半天,角色转变得太快。我此刻身在何地,身边的人们又在干什么?这个大叔为什么对我凶巴巴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见我双目无神,大叔又是一个“啪”,我这才真正回过神来:“草民……草民林小隅。” “林氏?” 第283章 诬陷背叛 “怎么……怎么了。” 这是衙门,这些衙门中人为何抓我,我这穿越一波三折,半点油水没捞着,还尽受苦难。biqμgètν 我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青天大老爷,故作柔弱,嗔声道:“林氏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待青天大老爷如此对待,这……林氏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些冤屈,望大人明察。” 这位衙门老爷问:“你说自己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又怎的与乞丐混在一起,你这面貌,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无奈摇头,道:“半路遭遇歹人,幸得遇见乞丐弟兄们,才让草民逃过一劫。” “倒也是个可怜孩子。”他说道:“将人带上来。” “威武~~威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黑心驿站老板。 我往坐挪了挪,看着他跪下,行礼。 老爷见人已齐,满意地点头,指着我,看着他,问:“崔老板,你看看,可是这个孩子啊。” 崔老板起身,围着我转转,我用鄙夷的眼神将他上下清洗了一遍,我呸!臭不要脸的狗腿子。崔老板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回道:“回大人,正是这孩子,这等天姿国色的幼女草民,熟不敢忘。” 是,就是我,你林大奶奶,你要怎么滴吧。 “当日就是她与一帮乞丐在一起,入草民的驿站,偷草民的东西。”崔老板跪着说道:“除了此孩子,还有一群乞丐,偷掉不少草民的财物,望大人替草民做主。” 崔老板说得头头是道,还把过程交代的一清二楚,什么先付钱装作住驿站,再在半夜离开,拐走众多财物,我放他么的狗屁,他就没敢提那晚是他亲自把我们叫醒,因为收了猥琐男的钱而赶我们走。 老爷听罢,晃我一眼:“这崔老板之言可否属实?林氏还有何言。” “草民不知。”我低着头,说,“民女逃难,偶遇丐帮兄弟,当晚的确是帮主带我们入的驿站,但中途我们离开,全因为这个贪得无厌的店家,大人有所不知,当夜有一公子投宿,本驿站中已没有厢房,只因公子付给店家双倍钱财,店家叫小二将我们半夜叫醒我们,无可奈何,只好离去。” “林氏所言俱实?” “非也,非也。”崔老板大喊冤枉,一口一个解释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店主何时让你们半夜起床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崔氏驿站的名声,分明是你们偷窃得手,逃之夭夭,大人英明,又怎会听你一面之词。” “崔老板说的不错,自古女人最忌不安分,这大堂之上,我还从未有见过女子还嘴。” “难道是个女子,就只能认罪吗?”我冷笑一声,“大人就不怕天下没了女子,你们无法繁衍后代吗。” “你刚才说什么。”老爷一脸迷糊,但也听出我不是夸奖的语气。 “大人,那些乞丐我们已经抓到了。”从堂外走进一衙役,行了个大礼,恭敬地说道。老爷瞧了一边的师爷,师爷冲他点头,道:“那你将那些人带上来吧。” 衙役领着四名在前,身后跟着山有和弟兄们,山有进堂,后见着拷在地上的我,惊慌失措:“你……你在这儿?” “山有,我睡着后发生过什么。”我问。 “这……我……他们。”山有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老爷惊堂木一拍,道:“别在下面窃窃私语,你们些乞丐,跪上来。”老爷发话,四名与山有他们和自己跪在了一排。师爷显然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道:“林氏不知后面的事。” 是在问我。 “草民不知。” “崔老板报案,我们奉大人之命追捕,到你们所住的那个巷子中时,你这些朋友麻溜地跑了,把你丢在原地,我们便把你带了回来。”师爷话中讽刺,我也听得耳不顺。 警察来捕,把你留下逃之大吉?我看向山有,少年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我。 “你叫四名?”老爷问。 “是。” 随后老爷又将问我的一套问了遍四名,最后补充,“对崔老板口中的罪行,你可承认?” “草民不认。”四名将师爷递上来的罪名书捧起,毕恭毕敬道:“子虚乌有和草民没做过的事,草民不认。” 老爷示意师爷将罪状书收回,我望着四名,虽然他们对我不仁不义。 可毕竟救我一命,况且是相识三天不到的陌生人,生死紧要的关头,没有来得及叫你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人家叫了你,是你自己睡得太死,没听到呢。 山有活泼开朗,四名大叔也挺沉稳的,我想了又想,还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大人,草民已经说过,昨夜是店家因公子之事叫我们起床,且如果我们偷了东西,怎会无钱流落街头。” “言之有理。”老爷问:“崔家,你丢了什么东西。” “一块翡翠玉佩,巴掌大小,上面雕的是公鸡。”崔老板边说边比划着。 “你们搜搜他们身上。”老爷对衙役说道。 “诺。”几个衙役将我的脸遮住,开始搜他们的身,四名大叔虽是乞丐,但是是一个有骨气有智慧的乞丐,手下的兄弟也都听他的。偷窃之事,只怕是这崔老板故意而为之,正当我思索之时。 “大人找到了。”发出这声音的是搜查山有的衙役,我赶紧推开挡住我视线的衙役,看着呆在原地的山有。山有愣住了,半晌,指着衙役手中的绿色翡翠,结巴着说:“这什么这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这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四名大叔,四名大叔,你相信我,我没有……我没有偷它……我真的。”biqμgètν 山有的内心接近绝望,他从来未见过那个衙役,手中的东西却是从他怀中搜到的,他此时难辩,更是哑口无言,导致说话吞吞吐吐,更令得老爷怀疑,我知道山有的为人,这山有虽然是个话唠,但他生性懦弱,胆子又小,怎么会有勇气去偷什么翡翠玉佩,这很简单,一看便知这个崔老板买通了衙役,想栽赃于山有,有准确来说是我们这一群人,山有,只是其中的一个替罪羊。 “台下的乞丐们,你们还有何话要说。”老爷揉着眉头说道:“证据确凿。” “大人冤枉啊,草民怎敢有这个胆子,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山有一遍遍磕头道,“大人明察,这店家心怀不轨,栽赃陷害陷害于我。” “那你有何证据。” “这……” “既然没有就定案吧,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老爷对师爷说道:“把罪状书递给他们。”罪状书交到山有手中。 山有惊恐地摇头:“不签,我不签,我明明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签。” 老爷无奈地看着两边的衙役:“去。”两衙役一人压住山有的身子,一人抓出山有的手,强行在罪状书上画了押。 山有悬在半空中的手,刹那间垂下,大喊:“凭什么?凭什么?我没有签,我没有签。” “聒噪。”老爷接过师爷递上的罪状书,怒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也带着罪状书上签了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山有绝望地看着老爷。拼命的摇头,大声呐喊道:“你诬陷我,你诬陷我。你这个昏官,居然跟一个店铺老板合伙起来诬陷我。”山有这话说的就很过分,而且话中带刺,还专门是针对老爷的,这老爷本就看他们不爽,被山有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 老爷的目光掠过山,有看向山有身后的四名一群人,缓缓地说道:“既然他是和你们一路的,那你们也是小偷,依照本朝立法,偷东西,拒不承认,如果偷的东西价值达到一定程度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判,斩了。” 山友从地上站起来,怒目圆睁的盯着县太爷,嘴中骂:“你他妈狗日娘的。” “辱骂官员罪加一等。”老爷道:“三年后通通问斩。” 我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老爷,难道我刚刚穿越过来,没过多久就要,命丧黄泉了吗? 这时,门外传出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叫声,随着走进来的是一位满面脂粉的胖女人,她身穿着,红色的妖艳衣裙,走起路来,富态满满,这女人手里揣着一块丝巾,摇摇晃晃走到堂上时。 微微鞠了鞠躬,笑起来奸佞异常,这位女人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她说:“大人且慢呀,眼前这位姑娘,可是他们老大一百两银子卖给我了,若是大人将她也问斩,那一百两银子不是泡汤了吗?” 老妈子转过头来看着我,先是惊讶,后则喜笑颜开:“我本以为那个男人会说谎,跟着他们一群乞丐的会是什么好货色?可那男人一直跟我极力推崇,今日一见,果然果然真是美的,有些过分了,这小脸蛋,长大之后,定是一位祸水级别的美人。”老妈子用她肥腻的小手捏着我的下巴。ъitv 我厌恶的躲开,没想到却被她扇了一巴掌,她扇完我之后,又极力懊悔起来,一个劲儿地揉着我的小脸,嘴中不停嘟囔着:“哎哟哎哟,我这可真是冲动了,这么好看的小脸,要是被我打坏了可怎么办吧。” 不过刚才这老妈子的话,却让我心头一震,她刚才说什么?她刚才说我们的老大将我卖给了她,用一百两?我不可思议的看向四名,四名的目光,躲躲闪闪,却不敢与我对视。 我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突然觉得自己既幼稚又好笑,刚刚明明还想替他们申冤来着,现在正被他们出卖的如此淋漓尽致。我竟不知不觉被这一群我一直没有戒备的人给卖掉了吗? 林小隅,你被卖掉了呢,呵呵,他们又抛下你,还将你卖掉了呢,原来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你被别人抛弃的定理就是不会改变的,爸爸妈妈不要你,连乞丐都嫌弃你,“四名你们,你们……” 四名望着我冷冷的道:“小娘子,你对我们这些素未谋面的人的话,太过相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这样的性格根本活不下去,就算今天我们不卖你,将来也会被别人出卖。” 根本活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难不成还怕死第二次吗。 “看来林氏与这些人并无瓜葛,不然也不会丢下睡着的林氏逃走。”老爷道:“既然林氏与这些歹人毫无干系,那么你们之间的交易也是无效的,我宣布,除林氏外,其余人,三年后问斩。” 我睡了一觉,还挽回了我的性命吗?可只是偷个东西还不至于处死吧,况且除此这么多人,更何况是栽赃陷害,根本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是什么话,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资格吧,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是林小隅,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要依照你们的想法去生活呢?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十八个人去死吗? “大……”我正准备开口。却被一个人旋转抱在怀中,抬头看是一把匕首,已在颈上擦出鲜血,山有拐着我退到石柱上:“你们全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颈部传来的疼痛感是那么真实,我的双手颤抖在空中,匕首划过去,我就会死了,山有……我刚才还想替他们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我。 “狗官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山有恶狠狠地拽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大而粗犷,生生将我的两只细手腕拽在一起,动弹不得,手腕上已经被抓出勒痕,我呆在原地,看着山友,冲着老爷大喊,感受到以及脖子间越来越剧烈的痛楚。 “山有……” “嗯?”山有低头看我。 “你不觉得你们太过分了吗?” “我……少废话。”果然是这样,把女人抵不过权力,财富,权力财富敌不过性命,在现代渣男都比比皆是,更何况这个是女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呢,被朋友背叛的滋味令人作呕,如果生活在这里,就是要反复猜测人心的话…… “杀了他。” 老爷的话让山友措不及防,手起刀落,我的脖子上已有匕首加深的前兆,但在那之前,一个衙役已经将手中的飞镖扔向山有。 “擦”头顶上全是滴落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直流,满脸鲜血。山有的手已经自然落体,不慎刮到我的脖子,我从他的怀中钻出,扭头看他,山有的额头被飞镖钉在木桩上,血从脸上将五官都浸染成猩红,死人。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脚下生绊向后倾倒在地上,呜好痛,我下意识的摸向痛的脖子,全是刚才山有刮伤呼吸道喷出的鲜血,果然……果然死了吗?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都要死了,总之会化为一堆枯骨,在哪里都无所谓吧。 “你去看看还有呼吸吗?” “诺。”衙役道:“大人,人已经。” “可惜了,这个小娘子。”老爷说道:“既如此,胡妈妈,这死人您还要吗?” “死人?死人,我要来做什么?”胡妈妈起身离开,老爷也跟着师爷退堂,四名一行以及山有尸体和我被拉下去,最终定案,三年后问斩。 第284章 相遇 他持着一柄长剑,站在白马上,剑刃对着我,身后是一地尸体与漫天火光,模样身形是个少年,长发如墨,站姿犀利,我却看不清他的面容,模糊的脸,却仍让我不寒而栗。 他越走越近,风撩过他的面颊,他腰间的佩铃铛铛随风声响,我本能向后退缩,摸到的却是一堵木板,内心的恐惧让整个人颤抖起来,我抓住身边的软垫,有软垫? 这是……轿子? “没想到五公主攀权之心如此强烈。” “我明白。” “如此甚好。”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什么?他是在对我说话吗?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的心好痛,像被什么东西撕成两半,他那戾气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要杀我……要杀我吗? “为什么。”我抬起头盯着他,声音夹杂着泪水,大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唔。”他愣住,抬起的剑悬在空中,三分寒光。 “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喊,撕心裂肺地大喊。 呜……好臭好臭,我的脖子还在痛,唔,快起来了,林小隅,不要睡在地上,快起来,我艰难地睁开眼,身边有东西压在身上,差点喘不过气,我从它身下抽出,推开这个沉重且发臭的物体。 我坐起来,好黑,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来到地狱了吗?果然是死在山有手上了,我四下摸着,刚才那个姿势,那个梦,那个男孩儿是死神吗? 哎哎哎,林小隅,你这垂头丧气的算什么哦,大不了地狱一日游啊,还有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真是懦弱啊林小隅。 光?我抬头看着前方一盏灯的光,有人提着灯走过来,不,是鬼掌着鬼火走过来,跟地狱的鬼族打个招呼吧,我这么想着,从地上爬起,向那鬼摇摇晃晃相迎而去。 有什么东西?那鬼族傻在原地,那边那边是什么东西过来了,这……这可是乱葬岗啊。 那鬼怎么不动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平时也没做过啥亏心事,今天夜深抄条近路回家,有不干净的东西也别找上我,想着,农夫又向后移动,步子很小,我却能看出,因为只有他那有光。bigétν 我全然不知道这农夫心里的想法,只是十分的纳闷,这只鬼差怎么有准备走的意思?我大步的向他奔去,我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这鬼差也不给我带带路,我一个人瞎逛吗? 我的加速让鬼差猝不及防,刹那间我便抓到了他的手腕,在灯光照亮下,我的脸像是一张满脸鲜血,披头散发,七窍出血的面孔,但我自己却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故作娇嗔的问道:“大人,请问这去黄泉的路如何走?” 月黑风高,散放女鬼,出声索命。 “啊!鬼啊!”这鬼差那黄黑的小脸瞬间惨白,手中的灯扔在地上,以一种大的惊人的力气,将我的手干净的甩开,消失无踪,我捡起地上的灯,像刚才躺过的地方照照,七七八八的死尸堆在一起,有些已全身溃烂,连容貌都已辨不清楚,冷风吹起,一些死尸的头发轻易断裂,散在空中,吹到我的脸上,有鬼啊! 我的腿不争气地迈开步子,尸体杂乱无章的堆在一起,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没有人管,没有任何人在意的,堆在一起,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吐了出来,赃物又全部掉到身下的死尸上。 “痛,唔。”我伸手往脖子上一摸,全是鲜血。 鬼怪是不会痛的,而我没死成,早在山有手中的匕首划过我的脖子的时候,我便心灰意冷,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最怕的就是死一半没死成。 举个例子,用大刀砍头的时候,明明可以一刀结束,却在半路上停下,头颅掉下一半,又悬一半,想想都毛骨悚然呢,既然老天不让我死,我就好好活下去吧,首先……首先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的意识很模糊,不知觉,也许傻人有傻福这句话,真是有人亲身试验过留下来的名言。 后来怎么到的这座都城我都忘记了,进城之后只想赶紧找大夫包扎,一次次敲门,一次次被当成乞丐赶走,一次次哭着求救,一次次被暴打,本就虚弱不堪的我,看眼前的路已是一片模糊,果然又是在逗我吗?让我一次一次认为自己得救,又把我推向绝望的深渊,知道生命正在流失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累,我不再走,靠着墙壁坐下。 好累,我困了,睡一会儿吧,反正也无所谓了吧。 但其实我还是没有死成,这回我才知道,传说中的女猪脚光环是多么的强大。 虽然我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后来我醒之后自己包扎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想来是没有伤到要害,我已经在城墙下浑浑噩噩度过三日了,我想在这里找份工作,首先想到的就是纺织阁。 “请问这里还招女工吗?” “滚滚滚,哪里来的小乞丐?”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出现的老妈子,将我从里屋里踹出来,我从阶梯上摔下,趔趄地站起,这老大妈也太凶了吧,不招我就不招我吧,还对我拳打脚踢的。 我不服气的说道,“我又不是乞丐,还有我不会刺绣,我可以学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四周人群渐渐聚拢,好,就让他们看看这个老大妈无礼的嘴脸。 “不招人就不招人,你也没有必要打我吧。” “呵呵,是哪个乞丐待在我的店中不走?”老妈子瞪眼看我:“这个黄毛丫头居然还敢还嘴?你长得这幅模样,来我这儿做刺绣?你去勾栏院还差不多。” “光天化日之下,这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敢还嘴?”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多没教养的小娘子,说不定真是从哪个勾栏院跑出来的。” “不是吧,你看她才那么小。” “现在这些大人们喜欢的女人各式各样,岂是你我能议论的,况且这长得这幅模样,不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还希望她是哪个大家的小姐吗。” “说的也是,哎哟哎哟,你看她瞪我们的眼神好凶啊,果然敢直视陌生男子的眼睛,这个女人疯了吗。” 他们是在说我?不会吧,明明是这个长相怪异,言语恶毒的老妈子,对我言语攻击,还拳打脚踢,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教养?勾栏院的女人?疯子? 她们一个个的眼光像是在看妖怪,我不过就是在大众下多说几句话,气势多足一点,他们就用非人的眼光来看我,嘴中嘈杂的小话议论我,仿佛处于风头浪尖,这些人将我团团包围,喋喋不休,头好晕,像苍蝇一样,好烦,这些人真的好烦。 可能是我的伤病还没有完全好的原因,他们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环绕我的头,就越发的昏沉起来,我昏昏沉沉的推开人群,走开。 但我又“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可惜没有人扶我,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得了什么怪病,飞快地跑开了。倒是有一个人好心将我移开,就是方才与我争吵的老妈子,她嫌我倒在她的门前,碍了她的眼。bigétν 我再醒来的时候,蜷缩在一处墙角,我将自己抱做一团。 下起了好大的雪。 这里是在北方吗?我住在亚热带气候的南方,松木四季常青,鲜花铺满大地,从来就没有下过雪,刚才还各色的房屋都被白雪覆盖,真干净。 要是这份干净能带到这里,人们的心中去就好了。 寒风凛冽,把我昏沉的头脑又吹醒。 挟着空中的水汽向我扑来的雪花,或许它们是怕我太冷而想给我盖上棉被。 可惜 雪是冷的,正如我见到的,这个世界,不会热的,只有冷,越来越冷。 这是一个冷血,男尊女卑地方,我说。 呼呼,北风又吹过了。 时间过得很快。 因为你在乎柴米油盐的日子中过去,不会刻意留恋它。我也这么认为,但我每天留意这一顿能不能吃上和晚上又该睡哪儿中,匆匆流走。 时间是倒计时,我希望它快一点带快一点,让我赶紧死去,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让我注意到,过了三年的,是一张通告。 三年,我祈祷这混过三年,起初天真而又单纯的我,以为可以找到工作。 歌舞坊只招收会技艺的人,不会让你学。 其余,算钱,搬运,销售及各种工程,百分之九十八都是男人,剩下的百分之二必须有身份,有来历,且身强体壮,或聪颖过人,少一个都不行。 很遗憾,我一个都没有。 穿越?他们说会遇到帅哥,会有钱,会有权,可能到王府与王爷轰轰烈烈,又有可能到皇宫,享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能男扮女装做大官,邂逅不败将军;可能习得一身绝世武功,肆意江湖。 但这些都没有,十分实际的我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乞讨了三年。 三年,我已经从十岁的小儿童变成了十三岁岁的大儿童。脸上贴的泥土越来越多,因为这具身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好看对于现在这个处境来说并不好用,既不能当饭吃,又用被人奸污的危险,倒是可以仗着这张脸去花街,但要我在老男人身下承欢,我实在是做不到。 少女的发育期是现在,我今年已有十三岁,但这家伙在十岁之前就没发育好,十岁之后的三年,更是风餐露宿,所以平,又瘦,所以瘦骨嶙峋,所以一马平川。 我曾经抱着天降神女,感化人间的心来到这里,但现实将我彻底打垮,神女今天中午还能有饭吃吗? 行乞也是一门学问。 在山有还没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盐都东西南北的丐帮情况,本以为我可以投靠一边。 但青龙帮,斩娃帮,三月帮都不收女人,而斧头帮虽说是丐帮,却只收身强力壮,可以打架的。 因而我觉得不像丐帮像黑帮,但不想成为沦落街头的小乞丐,我也去过斧头帮。 但身材瘦小的我,二话不说就被赶出了大本营,如果我收拾整齐,以倾城之姿去投奔,定会收下我,但会送给他们老大做小妾,或者是轮奸,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不愿意。我本来幻想过会有什么大帅哥和大官人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其实后来便看开了,这些想象在现实下显得不堪一击,我现在倒是希望有个勤劳朴实的农夫小哥,对我特别好,对我伸出手,平平淡淡度过我这史上最悲惨的穿越。 “阿嚏!”我一个激灵,打了个大喷嚏。 伸个懒腰,我悻悻地从墙角站起,赚了三百六十度,把口水吐掉。 因为东西南门都有人了,我独自一人在北门度过了三年,北门人烟稀少,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至于稀少到什么程度,这个地方基本上没什么人家,集市很小,就是十几家店铺组成的一个集中卖东西的地方,平常城门至少有十六名士兵看守,而北门只有一个,这一个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年四季也见不得几回。 我后来知道,因为北门那边是三座大雪山,别无他路,翻过雪山后又是一大片原始森林,九死一生,根本没人能从北门入城。 而南门出去是大楚边境,北门出去是大魏,东门出去是越国边境,盐都便是这样一个边城。 我在北门城边堆好了稻草,这个城门口上有石头挡雨,后有墙,左右都有木头门,我便在这安了家,虽说人烟稀少,但森林中资源颇丰,春秋夏三季都比较好过,冬天,挨户挨户求求人也过去了。 “孩子,今个吃饭了吗?” 我停下转动的身子,道:“爷爷,吃了。” 身后是个背稍秃的老人,头戴一顶小毡帽,右手拄着一根木桩做到拐杖,柱头光滑,是常年反复搓握所致,老人白发苍苍,步履缓慢,衣衫褴褛,这是同我一直在北门乞讨的老人,但这老人还要帮一户人家做工,挣来的钱能买几个馒头,爷爷总先拿来问我。 我今天当然没吃饭,但吴爷爷也很不,况且爷爷身体不好容易,每天爷爷都很照顾我,况且爷爷身体不好,还要分我一半的口粮。 “爷爷你快坐吧。”我笑嘻嘻的说,“爷爷你也真是的,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么冷的天您还出门。” “这几日没见到我小隅儿,爷爷想的慌。”吴爷爷走到我身边与我坐在一起,硬生生的两个馒头塞到我怀里,“小隅儿吃过,再吃一次。”我接过馒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尴尬在原地,手中的馒头还透着热气,应该是刚刚煮好不久。 “我……”我咬着馒头,热泪倾涌而下,泪水滴在馒头这,我含糊地咬着,风越来越冷,爷爷打着哆嗦,我急忙将身上的破大衣搭在他身上,爷爷抬头,星点儿般的雪花开始亲吻大地,冬天到了。 吃完手中的馒头,我也仰面,雪花落入眼眸前就化成水“滴答”,眸有些凉。 我记得三年前我开始做乞丐,也是个冬天,我以为要死,没想到老天爷眷顾了我。 问我怕不怕死,怕当然怕,对于死亡,在我看来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但就我现在而言,我也是一无所有。 但在爷爷去世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天空瞬息万变,越发的冷,我有些生气,说道:“爷爷,马上天就会更冷了,你早些回去吧。” 吴爷爷的家与我无多大差别问,最明显的便是他住在,佘山旁边。 我住在城门下边,他多次要求我与他同住,但我觉得我过去不仅占空间,又得靠爷爷吃,靠爷爷喝,他一个老人家,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我若再添个负担,更是过意不去。 我几番催促下,他终于站起,幸福的对我微笑,然后蹒跚离开。 天渐渐变黑,温度也就掉下来了,这么冷的冬天,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继续蜷缩在角落里,然而这种方法并没有什么用,城墙久年未曾翻修,偶尔还会滴出水,我拿个破盆接着。 空气中杂质少,这水是可以喝的。 寒夜。 大雪肆意,北风呼啸。 屋前挂着冰棱,化水的雪浸湿我的稻草。 “啪——”头顶的巨石落下,这苦苦撑了三年的城墙,终于是倒了。它解脱了吧,北方的雪不是轻轻柔柔的,厉害起来时像猛兽,像鬼魅,在空气中与暴风合唱,一圈圈激昂地飞在空中,眼看落地,却又神乎向上腾起,因此在空中四面扑来,如同大雾深夜,无处可逃。 它的生命力很强,宛如根本死不掉的我。 我仅凭着残存的意志睁开眼,雪花又扑进我狭小的双眸。 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这是要死了吗?我坐起背靠墙。 没有头顶的城墙的巨石,雪花开始溜进我的茅草屋,渐渐的一层又一层,扑在身上,我僵硬得无法动弹,任由着冬天的小精灵,肆无忌惮地在身上安家,我曾看过一篇文章,名字是什么我已忘,但故事中的老兵也是在一个下暴雪的冬天,把大衣给了其他战士,最终被冻死在树下,身上已被白雪覆盖,最后首长及士兵都对这个老兵敬了礼,故事是这样的,竟与我有多处相似,不过没人为我敬礼罢了。ъitv 这个寒冬怕是熬不过了。 第285章 公子 北门城外似有光,又好似没有,时隐时现,那是什么,黑白无常来拘魂吗? 那光越来越近,就越大,越亮。我这才看清,是两个古色衣裳的人在掌灯,身后有一轿子,轿子后有几匹白马,马后有些人挑着担。 那轿子极其单调,却一眼能看出价值不菲,因为轿外的布,李老头跟我说千金难换一匹,那种成色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他们风尘仆仆,轿上也积满白雪,那应该是雪山上的雪,虽然盐都的雪很暴戾,但轿上的雪却是那样坚硬,的确是雪山上的。 那点光在暗中,很温暖,很温暖。 我还记得前几日见得富公子殴打老李头的样子,当夜,老李不治身亡。 这种大公子的轿子我还是离得远一些吧。 我向后躲了躲,城墙冰冷,身后传来的寒冷入骨,我微颤,此时却是不敢再向后靠,那令人发指的凉,从骨髓中浸透,轿子走进,显然他们很是疲惫,每个人脸上都有昏昏欲睡之感,我把头埋进双膝之间,有句话说,人比人气死人,所以我不会再去比较,珍惜当下所有,眼不见为净。 风似是变小,又或什么挡在我身前。我发现那辆马车竟然停在了我的面前,它挡住了风,我轻轻一震。 我听见那轿子上有很好听的风铃声离我很近,且迟迟不肯离去。 “哒哒哒。” 是什么声音。 我听到好像有人从轿子里走出来,步伐稳重。 “啸。” 伴随着北风长啸的是一个温软的声音,飒飒地如春回大地时的生机与细腻,我的小身子或许是感受到温暖而迟动,是的,我听见他说: 家中婢子死在途上,我缺一个随身婢子。 丫头,你可愿随我回家。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声音,竟能生生将我撕碎,钻到我心坎里去。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声音,竟让我的心要从胸膛里跳出,这么温柔的声音,想一团烟雾一样在我的耳边,挠得我酥酥软软。 我惶恐地抬头,少年立足于风雪之中,撑一把竹骨伞,青衣一袭,是春的颜色,修身而立,面白如玉,乌发如墨,恍若嫡仙。不,不对,就是嫡仙,他的青丝上簌簌积了些细雪。 那把油伞替我挡住了雨雪,这样的温柔。 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儿,这样愣。 他见我仰首望他,会心宛笑。 我一颗心大乱,恐在黑夜中迷失,辨不清方向。 怎会有人笑得这样好看,怎会有人笑得这样温煦,像滇洲昆明岚风温和,四季如春。 当我对上他的眸,干净如琥珀,深邃中仿佛落入星辰。 从此,一眼千年。 我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这是我的月光…… 想来这便是我与他的初遇,因这一眼,我我才未得始终,万劫不复。 有些东西,有些场景,是能在心里记着一辈子的。或许,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想起此时此景,会不禁流泪,不禁痛苦,可那又如何呢,毕竟最好的日子,最好的相遇,已经让我遇见了。 毕竟这一场相遇,让我用了一生去祭奠。 他从门外带着些雪走进,我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抬头。 他,刚才那个青衣少年,慢慢向我走进,坐在我身旁。 他说:“从路边将你带回的时候,你已不省人事,你现在可好些了吗。”我将被子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点着幅度不大的头。 他笑着,如柳的眉,温柔的眼,弯起如天上的月牙,皎洁又有些凄清,是我的错觉吧,他金冠绸被,哪里来的凄清。 我又低下头去,害怕看着他的脸。 “你唤我公子便好。” 我又点头。 “你跟我来。” 公子走,我也不会贪恋床上的温度,顶着薄纱,赤着脚丫,躺在雪地上,屋外是一个别致的小院。ъitv 十指连心,脚丫上的冷让我皱眉,我把头低着,目不前视地踩着他踩过的雪印走着。 一个一个。 仿佛是他身上的残温似的,我的脚心也是一阵暖流。 我丝毫没注意他停下,因而额头撞上他的脊梁。 我害怕地连退几步,生怕冲撞了贵人:“公……公子……” “我……”我见他没有说话害怕的扑倒在地上,行大礼。 “来。”他微蹲,向脏兮兮的我伸出手来。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没想到他竟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横抱起来,外界的寒冷被他的毛衣外套挡住,我在他的怀中!我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我在公子的怀中!我下意识地抓住公子的内衫,额头贴着他的喉结,他说话时振动,在我的额头上酥酥麻嘛:“走得太急,竟忘了你赤着脚丫,看来得快些。” 我自是不懂他的用意,但我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的温度。 温柔乡中死,做鬼也风流。 但我还是异常的害怕,怕得全身颤抖,公子或许认为我是怕冷,将我更抱紧了些,于是我就颤抖得更厉害。 他走到一处,热气扑面,我从公子怀中钻出,居然是浴池,脚尖掂地,我愣在原地。 公子在我身后,轻轻拦上我的腰,我腰间僵硬,竟看不出这个温柔的公子,还是个衣冠禽兽?我不由地反抗,绝望的闭上双眼,公子动作轻柔,本就只有一件衣裳的我已身无寸缕,若是因为他看出我的长相而诱拐我,与我一夜贪欢,这又能怎么样呢?我在这里,生死难己。 浴池的袅袅热气氤氲在我与公子周围,空气中的热气在公子的发丝上结路,我脏兮兮的全身在公子眼前一览无余,没想到这位公子口味特殊,对我这种乞儿情有独钟。 我的长发被公子顺下身,自从三年前开始,我便没再剪过头发,一头平时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竟没想到足有膝盖那般长。 公子满意地看着我,眼神示意我下池,我会意,既然他在大冬天救下我,我这条命也就是他的,现在,就算他要将我扒光啃个干净,我又能说什么? 浴池中并非我想的滚烫,应该是算好了水温,一股从外界的温暖将我的全身覆盖。很久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很久很久没有在冬天不瑟瑟发抖了……我的鼻子红彤彤的,我渐渐潜下,半个脑袋和鼻梁刚好露出水面,跟在被褥中也是一般。 这个浴池有些深,我踩到地时,便是这般模样了。我将身子尽量藏住,这会让我更加有安全感,嘴中吐出的泡泡飘飘洋洋在水面上滑动,我与公子就这么僵持着,估摸半炷香后,公子无可奈何地跳下水。 我一双美目惊慌失措,警备地飞速向后退,宛如小白兔见着大灰狼,我见着这个人模人样的公子,公子见我如此戒备,也没出声怪罪,更是向我逼近,我虽对贞洁这种东西没多大的追求,但也不想莫名其妙被人欺负了去,公子进一寸,我便退一尺,但浴池总是有头的,当我退无可退的时候,面露不堪。 这个浴池太深,我根本就上不了岸。 算了,就算不被眼前这个公子奸污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也会被其他男人奸污的,想着……我竟不知觉地沉了下去。 我的一只手被公子抓住,公子虽然看着只有十七八岁,但那只手上的力气出奇的霸道。 我毫无防备地被公子拉到身边,还呛了好几口水。 我浑身湿漉漉的,但手上还不停地挣扎,抬头坚贞不屈,一脸誓死不从。 公子怒声说道:“你不要命了吗?”许久之后又道歉:“是我没想到,是我没有想到你没有这个浴池高。” 他居然跟我道歉了?他居然跟我道歉了?我不可思议,也无法理解。 “你这丫头像只刺猬一样的,我又不会吃了你。”公子说话极其坦荡,极其温柔,让人怀疑他说谎都很难,但对于一穿越到现在,就被一波波居心叵测的人骗了个颠覆人生观的我来说,已经是百毒不侵。biqμgètν “你既然没有这个浴池高,那么自己洗澡必定会淹死。我府中没有女人,难不成让其他男人来看你沐浴?”公子抱起我,将我放在他的腿上,搓着我发凉的小手放进水中:“方才我见你沉下去,就知道大事不妙,寻思着下来帮你,可你像见了鬼似的。这府中就属我年龄最小,要不然换个人?” 我突然想起自己也只有孩童模样,在公子眼里,也仅仅只是个孩子而已,我对他放下戒备,拼命地摇头。公子又是一笑,将我的手臂拿出。 皎洁月光,纷纷大雪,袅袅浴池。 公子轻柔地为我洗着澡,我为了不让自己沉下去,双手环抱住公子的脖子,我的眼眶不知为何,模模糊糊的眼前一片,我想定是浴池中水气太盛,糊了我的双眼。 洗完澡后,公子又教我穿衣,又替我盘头发,还替我把过多长的头发剪掉了。 水中美人出浴,换上云绸长衫,如墨长发盘出两朵花髻,剩下的披在身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眉倩兮,美目盼兮,身上的脏秽一洗而空,如破茧的蝴蝶。 我站起,向公子行礼。 公子也是大惊,他因在风雪中看着这一个如星辰渺小的女孩,下车再细看,双眸更是流光溢彩,却不知一身污秽褪去,风姿绝世,又带着一股凄婉迷茫。 “你生得极好。”公子道:“也不知你喜不喜欢这身衣裳。” “公子赠衣是大恩。”我恭敬地说道。 公子有些困倦,叫了个文绉绉的老大叔将我从浴房中领走。 “慢。”公子叫住我们,从身后的衣架上拿下一件兽毛大衣,走到我身边,轻柔地替我搭好,说道:“外面天凉,你回房后早些休息吧,这宅子古旧,明日与张叔还有一堆事要忙。” 我谢过后,跟着这位张叔离开了浴房,花苑中,依旧寒冷,天空凄清月微光是花苑中有些光亮。 我才发现花苑中都是些残花败柳,破瓷烂瓦也是满地,陈年蜘蛛网遍布屋檐,杂草枯黄,浓浓的灰尘混入空气扑入鼻腔,我咳了几声,很不舒服。 “女娃娃,前面就是你的房间了。” 我低声应着,顺着张叔指的方向看去,位于刚才我睡的那房的右手,两间左右不过十米,我细想刚才房间的布置,问张叔:“刚才我睡的那间可是公子的房间。” 五十来岁的老人,头上束冠长发,一身衣袍呈深褐色,朴素又显得很有文化,我想,若是给他戴个眼镜,拿上戒尺,就与我那古板死眼,又絮叨的班主任一样了。 张叔道:“是的,你倒是生的挺好看。” “我出生卑贱,父母早亡,为容貌上乘,又恐世道险恶,才落得如此下场。”我忙解释道。 “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你想利用你的美色接近公子这种事就不要想了,公子不近女色。”张叔道:“更不喜欢小孩子。” 接着说:“以后还要与你多接触,吾姓张名恒之。你快些休息吧,明日该忙的事还很多。” 我又是一道谢,转身回屋,关上门,原来公子不近女色,是我自己将他想的恶劣。内心还抱有一丝抱歉,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缩进被窝,我又盼向窗外的雪,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他是否还在,受冷? 如果我现在跑去请求公子,公子会生气吗?还是会一口回绝,或是把我打一顿。 可是爷爷与我相依为命,今日夜已深,我也不好去叨扰公子,只有明日大早去求求张叔,若爷爷不能被接纳。我也不会在这里呆下去。 窗外的雪丝毫没有停下的前兆,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夜空里飞舞,吹打着树叶,发出尖利的叫声。苑中的树林像一块面包,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就鼓,接着就向一边倒,漫地而行,忽地又腾上来了。 “轰!”雷声凌厉。 我害怕得全身一颤,将被子蜷成一团,害怕地躲在床角,其实我本是不怕打雷的,但乞讨了三年,每当打雷下雨,我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夜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轰——”一道闪电化作白光,从天而下后,又是一阵巨响。 害怕的不是雷,也不是妖魔,而是我的心。 在这个至寒之夜,风雪交加,电闪雷鸣,终是无眠。 明日天刚晴,我才睡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张叔叫起,往日天寒地冻都能受得,这半夜温柔乡更是我穿越以来莫大的恩惠。 我穿好衣衫,梳着昨夜公子梳给我的发髻,耳上长发梳成两团,身后长发披肩,两团发髻上戴上两支朴素的黄色钗子,公子的又令张叔带来了一件鹅黄色绸子,与昨日素净的白衫不同,昨日的白衫更凄清,显得人更苍白。 今日的鹅黄色绸子,明显活泼许多,我昨日是以最狼狈的姿态与公子相见,今儿个既然有求于公子,不能太狼狈了才是。 我开门时,从东西方斜射入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花苑中的枯枝烂叶,在我的脸上洒下琐屑,光斑驳在我的衣衫上一簇簇。 从闺阁中走出的少女,在一张流露着难以描绘其清纯的脸上,有两只惹人怜爱的眸,眸上两道娥眉,圆滚滚的十分可爱,眼睛上盖着浓密的睫毛,当眼帘低垂时,给苍白的脸颊影射出一抹淡淡的阴影,俏皮的小鼻细巧又灵动,一张端正的小嘴,诱人得向口边的樱桃。 我开门,见二十米开外的男人回头,见着了公子,我微微一笑。 我很少用语言形容这个女人的倾国之姿,花苑中些许有很多人,我款步走下门外的阶梯,大抵看四周,是昨夜风雪中公子的家丁。 经过昨夜一场大雪,花苑中的积雪竟堆堆了几尺之厚,张叔正与其他家丁们打扫积雪,公子坐在藤椅上看书,见我来了,用手示意我走过去,我懂事地走到公子的身旁。bigétν 公子抿笑:“鹅黄色很适合你。昨日只白太淡雅了些,你生得娇小。说话也别那么少年老成,活泼些吧。”半晌,公子又道:“我见你眼中浩瀚,似有星河,从此以后,赐名于你小星星好。” “多谢公子赐名。” “你去忙吧。” “是。” 一上午,我都在花苑中帮着张叔做事,也听着家丁们絮叨了许多事,这座宅子是盐都北部的一座废宅,公子姓刘名言,从雪山哪头来的就不清楚了,昨日才搬进这宅子中,今日便大招家丁,但我所见的都是昨日早就跟着公子的人。 新招的家丁,却没看这几个老宅中虽破旧,但样样俱全,加之有大量新的物品送入,花苑打扫干净,种上花种,房屋也请过许多工匠来反复修整,我这些都不太懂,只能帮忙打打下手,顺顺东西。 听张叔说,公子原先只有一个婢子,只可惜在旅途中病死了。平日公子的起居,如果要他们这些老头子来打理,虽然有处处不便,偶得遇见我,就将我带了回来。 我笑着听张叔说的注意事项,刘府一家忙碌的一天就度过了,当黄昏上树梢,下人们也有了休息的时间,我想该是去求公子的时候了。 我洗完手,匆匆朝公子的房间跑去,公子应该是在房中看书,我踌躇在门外,不知他现在被人打扰,会不会发怒?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我在他门口徘徊彷徨。不知是我的影子在他的烛光里太明显,还是他本就是个非常细心之人,公子温和的声音从他的房中传来:“小星星,有什么事进来说吧,你在门外晃的我眼睛疼。” 须臾,我推门。 第286章 遇害 刘言的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油灯一地毯,一茶壶。若要问我他房中什么东西最多,那就是书,一些纸质的,竹简的,木刻的,堆得整整齐齐,从他床下一直堆到他书桌脚下,所谓书海莫过于此。 “公子,我虽是乞儿,却在这之外有一位老人的帮助。”我说着,公子没有多大的波动,我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吴爷爷与我相依为命,我已经把爷爷视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望公子能体谅小星星,不要让这样一位老人在外飘零孤苦。” 公子在写着什么,专心致志,好像并没有听到我说话。 “小星星,你过来。” 我上前。 这才看清楚公子写着的,是一手好的毛笔字,潇洒飘逸,健走如虹。我迷糊的看着他,公子道:“你是个心善的人,你若想就将他接来吧。” 说罢,他放下笔:“我乏了,伺候我更衣吧,今晚沐浴就罢了。” “是。”我早上听张叔说的注意事项,现在派上了用场,我先从衣柜里取出内衫,走到公子身前解下他外衫的腰带,公子比我高出一个头,倒不是他很高,而是我很矮,因为在黄金发育期吃的不好,所以我一直发育不是很好,长得也不高。biqμgètν 我要帮公子褪去外衫,外衫扯到一半时卡,在公子的肩膀上,我十分尴尬的杵在原地,但衣裳还是得脱,我只好埋头扑到公子怀中,手才能伸到公子的身后。 公子身上有一股香,不是诱人的香水,也不是什么花香,而是一股淡雅的药膳香,药香?公子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摩挲着我头顶的发丝,酥麻的让我难以动弹,我手中的衣衫已经落地,我却还愣着,公子在头顶出声:“你怎么了。” “我……”我忙退开。 公子的亵衣也是青色的。 公子看了一天的书,现在困倦的眼皮招架不住了,我扶他到床上走去,公子睡下后,我将他今日穿着衣裳挂在衣竿上。 公子刚躺下就入睡了,我不留神的看向熟睡中的他,他这俨如夏夜平静的脸颊,偶一流盼,如此温柔,如丝般的弓样的眉睫,映掩着灼灼的双瞳。 我的举动失了分寸,但忍不住那期盼的眼神,一双美目害怕又大胆的看着他。 须臾,我慢慢熄了油灯,退了出去。我从自己的房间中拿了一支长灯,转几个回廊,要去找张叔,张叔的房间在公子房间的右边,我在左边,途中又经过公子门前,我停住公子屋中的油灯,是我熄的,寂静无声。 我控制不了脚步,走近,放下长灯,又轻轻开门,伸出个头在门口张望,房间的窗户没关,花苑里的夜灯从窗中洒进公子的脸,我此时看的尤其清楚,忍不住的心跳接踵而来,砰砰砰,我听见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安的心理,但我害怕的将门关上。 到了张叔的房间,我详细讲述了些情况,张叔便允下了。 我提着长灯向石子路走去,这里的竹子是白日里栽的,绿意盎然,是雪中难得的点缀,公子的花苑很大,有五处池塘,房屋也多,花圃上的花还未种,不过听下人们说明日就到货了,刘府很大,这一点我到现在才明白,明白的原因十分简单,因为我迷路了。 我居然迷路了,哈哈哈…… 这就很尴尬了,我这一天都待在花苑,公子房间,我自己的房间和张叔的房间。 我本以为走到石子路的尽头,大概就可以出去了,但现实与我想象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比如这条石子路尽头分两条,我随便走了一条,然后又分三条,这样分来分去,又分到了公子的房间。 几只乌鸦从我的头顶飞过,我索性坐在地上思考,我傻了吗?我怎么会走不出去呢? “小星星。” “啊!”有只十分诡异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一个激灵向左边跳开,扭头定睛一看,一张笑得贼兮兮的老脸挡住我整个视线,张叔?张叔?我此刻十分想怒吼一句,张恒之你干嘛?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但我可不敢造次,只有平息自己的怒气问道:“张叔您这是做什么?” 张恒之把手中的灯盏提到脸边,一张专属于老头儿的严肃脸,我捂住脸,嘟哝道:“张叔,你干什么?” 张恒之又抖了抖他嘴上的横胡子,把脸又凑近了些,我害怕的有向后退的趋势,这个张恒之在公子看不到的地方想非礼我吗?我呸,衣冠禽兽,张恒之又把灯盏放到我脸边,若有所思地围着我绕圈圈,我一身鸡皮疙瘩抖了又抖,张恒之这打量的眼神,这颇有节奏的步伐,这有点诡异的举动。biqμgètν “您怎么了。”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看看你。” “……”我一个护胸动作,道:“我知道我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潜规则上位我一向都是很反感的,如果我有什么举动让您误会了,我现在就改,好吗。” “你这小儿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张恒之又把灯放回自己的臀边,显然他不能理解我话中之意,但我的动作他大概也猜出几分,“只不过是让叔好好看看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张恒之,恕我直言,你这句话就很有问题。什么叫“让叔好好看看你。” 这句话听起来很毛骨悚然啊。 但张恒之完全没有理解我心中的想法,解释着:“公子叫我带你出去,免得你迷路。” 什么……公子这么神机妙算,已经猜到林某会迷路在刘府中,看来张叔的色情嫌疑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您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公子为什么对你上心。”张恒之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还是刚刚那条石子路,不过张叔这么一去那十字路,不知怎么的又多出一条岔道了,我怀疑我还没老就有点老眼昏花了,因为这里原来是没有路的,张叔走着,我跟在他身后,又绕绕拐拐好几个岔口,都是我方才没有见过的,最终走到死路前,我鄙夷的将张恒之上下看一遍,张叔公子叫你来帮我带路,不是帮我带迷路。 “你别急。”张恒之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石块,往墙下按去着,这墙竟分成了两半?! “嘘——”我大为惊叹,这刘府难道是什么武林邪教,树敌太多,以至于在宅子里搞这么多机关? 张恒之走,我就跟在他的后面走,刚一出来,石墙又合上了。如同刚才的一般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机关,就连墙面都是十分平整的,给提示的凹凸也没有,我退几步看,从外面看,这石墙后竹林繁茂,恍若一座高山。 由于第一次进刘府的时候昏迷了,所以不知道他的构造,我原来听说公子扩招了很多家丁,却从未见过,这从内苑里一出,还别有洞天 。如果说内苑是清新雅致,那么这外宛就是富丽堂皇了,并且各种雕梁画栋。 这外宛的人就多了,人山人海,众多家丁和婢女在一起打扫一个偌大的府邸,见我们出来,几个拿着扫帚的女子向我和张恒之请安:“张管家好,小姐好。” 小姐?我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公子的贴身婢女,算不得什么小姐。 但是张恒之没有辩解,我也不好说话。 “这是什么情况。” 张恒之继续带我走,同时解释道:“所以老夫甚是奇怪,公子不过就见了你一眼,你也就服侍了他一次,他就把你收入内苑实在是稀奇。” 可能是怕我多想,张恒之解释道:“公子风华正茂,武艺超群,在武林和文界都颇有成就,又因为本人刚正不阿树敌太多,所以我们远离大晋,以后打算在此经商维生。” “我们是做什么生意?” “公子世代都是布商。” 我想起公子点燃的油灯,问:“那公子今晚起夜,可是要见谁。” “见一些客旅。” “公子都这么忙?” 我想起公子今早还看了一天的书半夜也睡不好觉,不由得就十分心疼,满眼怨气地瞪着张恒之,“张管家不会替公子分担一些吗。” “有些事情必须要公子亲自过目,我等干涉不得。” 外苑很大,内堂,外堂,房间,膳房应有尽有其规模也是内苑的好几倍,而且新招募的家丁和婢女非常多,导致我和张恒之弯弯绕绕老半天,才走到了大门口。 张恒之一路送我到门外了,我回头看门匾上的字,问:“这上面写的可是刘府?” “嗯。” 我因而又多积累了两个字。 想到刚刚一路观摩的外苑的忙碌,想必张恒之也很忙。我又是住在公子家中,吃公子的,穿公子的,若是再劳烦张恒之送我,其间耽误不少进度不说,光是他那张老脸就有够我受的了。 因而我婉拒了他送我的要求,并且保证一定会在两个时辰内返回。 此时天已经暗了,街道上人也稀疏,倒不是时辰太晚,而是因为地处北半球,冬季的天黑会比较早,但对于看太阳升起时起床看太阳降落时睡觉的古代人来说,倒也是无所谓。 我估摸一下自己的瞌睡程度,应该是晚上八九点左右。 吴爷爷的木屋就在郊区,离北城门口大约有三四公里,我小跑也很快。 想着,我便把灯抱在怀中,开始加快速度。一路风雨无阻,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那几个几月不见的守卫竟然站在城门口守岗了?我纳闷了,举办了奥运会还是中了彩票,守城大哥,稀客啊。 更神奇的莫过于他没有打瞌睡。见我靠近,他扶着轻斜的头,问:“你是何人,这么晚了还出城?” 我又把灯提在手上,回:“小女刘府林氏,这番出城回家接我爷爷。” 守城小哥几步走来,大呼。眼前的女子双目流光溢彩,手提朦胧的灯盏,娇小灵动的粉唇,秀色可餐,像在白雪皑皑中一只未绝迹的黄鹂鸟。我见他一直发愣,天生少根筋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问:“哪位长辈。” “吴成雄。” “哦。吴老前辈?”小哥思索半晌,道:“吴老前辈今日下午去了都府上,姑娘若执意找他,不妨我带带路?”我脑门儿一热,智商就回来了,你这二百五,当我是傻白甜啊,我是爷爷根都主能扯上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们都主早年也路边行乞与我爷爷还是多年未见的至交?你这拐卖少女的把戏能不能升升级? “不用,不用。我刚才才看见他走过去。想必小哥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不瞒姑娘说,那孙悟空的火眼金星就是小生祖上传授与它的。” 我呸……火眼金睛是从炼丹炉里炼出来的。还你祖传,吹牛不打草稿啊大哥。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不是去找吴成雄,我是去找我奶奶,他媳妇。”我笑。 “哦,我也忘了说,你奶奶也跟着去了。” “啊——,其实哥哥在家中,我去找他商量婚事。” “哎,其实两位长辈就是因为你哥哥去了都府,迟迟未归,才两人一起去寻他的。” “其实我主要是去找我嫂子,前些日子她做了些饼,嘱咐我带给我家公子。” “姑娘怎么如此神机妙算,就是因为都主看上了你嫂子做的饼,才把她召进都府,你哥哥因而去寻她,你爷爷奶奶因而去寻你哥哥。” 敢情我一家子的人都去了? “啊,家中一岁半的侄儿还需要我照顾呢,我先走了。”我知道再拖下去更难以脱身。 “都主看上你嫂嫂,便要纳她儿子作义子。” 我……大哥你想象力实在丰富,小女子自愧不如。我知再不溜,就要被这位大哥抓走,我连站着解释都免掉,飞一般地跑回,“我不去了,拜拜。” 谁知这大哥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只手两条腿就被这小哥抓回去,我只好讪讪地笑:“我真的不想去了,大哥,我家公子还在等我,我确实走不开啊。” “你是哪家府上婢子。”大哥一听是有钱人家的婢子,犹豫地问。我答:“北城刘府。” “哈哈哈哈,你这小孩敢骗我?”大哥道:“北城人烟稀少,哪有刘府一说?你瞎编乱造也不找些靠谱的理由?”大哥的话把我说傻,没有北城刘府?大哥你是青楼去多了吧,刘府的规模之宏伟壮观,就算是走在路上也能看见吧。 “不不不,我真是刘府的人,我,我没有骗你。” “你要相信我啊,我家公子是很有钱的人啊,你要是抓我,你会担上大祸的。” “啊——,我……你死惨了,你死惨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麻袋,我的这具身体三年来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导致几乎于是骨瘦如柴,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弱女子与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相比,我反抗也没有用,不反抗也没有用。只能被他硬塞进麻袋里。眼前瞬间黑下来。 第287章 追逐 麻袋里没有麻药。 我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在我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要去学武术,什么跆拳道、柔道、截拳道,老娘什么都要学,还要学得出神入化,这样穿越之后做不成一代女侠也能办个讲武堂挣点外快。 所以,我在这里想对大家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同学们,好好学习吧。 现在我的情况不外乎很简单。既然跑不掉,索性我就睡一觉好了。你们可能觉得我太懦弱,但其实我就是懦弱,而且现在反抗也是浪费体力。劳累了一天,午觉也没睡,在守城大哥颇有节奏感的步伐中,我睡着了。ъitv 这正愁没有献礼升职,没曾想半夜冒出个天仙妇人,得了我的控,这女子给城主大人送去,那老东西最爱美人,真是上天助我飞黄腾达。 守城大哥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拖着我一路来到了城主府,北门守城寒酸且艰辛,更不需要太大的监管力度,因此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人当差,每逢过年都是他到城主府汇报一年的情况,其实也没啥好汇报的,这一年半载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但形式规矩毕竟摆在那里,久而久之,便成了城主府的老熟人。 盐都分为东西南北四城,每个城都有一任城主,这守卫要去见的便是北城城主。 守门侍卫见他前来,问也没问便放进府去。 我睡得很香,因为今天的活干太多了,傍晚又被公子强势考验了一波心理承受能力,我便在守城大哥的麻袋里睡得香甜。 我梦见三个片段,第一个是我死了,然后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结果我在这古代的三年仅仅是现代的三个小时,我没有死活得好好的。 第二个片段是公子向我表白了。公子说他在路边就对我一见钟情,喜欢我的眼,我的眉,还有微笑的模样,然后问我愿不愿意与他白头偕老,没等我回答,公子霸道地将我拦入怀中,各种亲啊,吻啊,呀!小隅好羞涩呀…… 第三个片段是我成为了刘府夫人。张恒之则顺理成章地做我的手下,我握着他的大胡子,教训他说,你看你要钱没钱,要智商没智商,就长得挫了点,可以做隔壁阿黄(指一只黄狗)的身下寻欢之物外,简直一无是处,偏偏那阿黄又是个性冷淡。 呀!谁摔我屁股。 我正揪着张恒之的大胡子正兴奋时,屁股上的疼痛让我惊醒。 我睁开眼,才后知后觉我被拐卖,我低头时,身上已无衣物,就给我缠了一块布。把我扔在一张古色古香又大气的床上。 好吧,马上又要被奸污了。但我林小隅是什么人?我会束手就擒吗,做梦。 我下床,四处打量,只有床下有少许空隙可以躲藏,我没有一次庆幸自己小,二话不说钻到床下,那些穿越到王府做弃妃的现代妹子实在太没有脑筋了,口口声声说不想与王爷发生关系,那还坐在床上二百五地等,然后跟王爷进行一系列对话,结果……还是被奸污了。 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在于她们没有脑子,像我这种高智商人群就知道,对付这种情况,就要躲起来! 我在床下躲了许久,只听大门“咔”一声,我知道有人进来了。我只要待到这男人找不到我,走出房间的时候我也溜出去。于是我便潜伏在床下,听见他猥琐又奸佞的笑声:“美人儿,你在哪儿呀,不要躲着大人啊。” 我听着,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哎哟喂,你还跟大人玩捉迷藏啊。” “美人儿,快出来吧。” “美人儿,小美人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快出来吧。” 他一个人自导自演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我,如果他找到我就见鬼了。因为这床地下的空隙小的只能塞进一个装电饭煲的箱子。 他找柜子,屏风,桶……就是找不到我这里来。果不其然,城主大人找了有十来分钟后,怒气冲天,二话都没说一句,推出房门且大喊:“来人,将丁四球带上来。”ъitv 然后他就走了。 我“嘿嘿”笑两声,蹑手蹑脚地从床下爬出,偷偷摸摸出了房间。我往左拐后,看到前方三四十米外城主与丁四球站在一处,身后还跟着十九来个侍卫,原来那个人贩子叫丁四球,我呸,我看是丁死球,趁他们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我直接后退然后飞奔。 飞奔没几步我就怂了。 因为现在寒冬腊月,地上的雪凉骨,我不仅光着脚,身上也只围了一层布,跑起来那个“风头如刀面如割”啊,冷得直打哆嗦。 就算我行乞那三年,也没有这么憋屈吧。但此时刻不容缓,根本没时间给我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又忍着寒走远了些,不久我才发现一个十分残酷的问题,我就算从房间里逃出来了也没什么用,因为我出不了城府门,而且更严峻的是,我得先找到府门口,最后更无奈的是,我得没有冷死,活着找到城主府门口,然后祈祷守卫们都睡着了,才能逃脱。 …… …… 敢情那些女主逃跑计都是由上帝庇佑的? “在那里!” 纳尼,那几个人反应这么快?我已经被发现,四面八方都有人赶来吧,我无处遁形。 侍卫们手持长矛,整齐地在我上下左右围成一圈,四周色情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我的妈呀,你们是几百年没见过美女了吗? 我知道自己跑不掉,只得站直身,挺直腰板。侍卫们中放开一条道,正是那奸狞笑声的主人。他头换发丝,身材有些臃肿,眼睛尤其有些小,快眯成一条缝,三四十岁左右,见着我又“嘤嘤”地笑。ъitv “丁四球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那个,大人。”我故意把声压低,道:“大人,你有夫人吗?” “哟,你这小儿还想做我妾不成。” “不是,不是,那个,我只是想说,大人半夜在外面偷人,还是一个已有丈夫的妇人。”我刚才观察那房间不应是城主自己的房子,判断这事他应该是背着自己的老婆干的:“大人,我已不是处子之身,我这肮脏的身子怕玷污了您的身子。” 我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我是有老公的人,这个古人不是都不强奸有妇之夫的人吗。 “无妨,我夫人是最明事理。” “……那个,我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小美人。”这个大壮汉令人将我一路抬了回去。我又回到那张大床上,此时此刻,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一股恐慌从我心底漫延,如果今天晚上我真要献身给一个大叔的话,我告诉你,我明天我就是去自杀,老娘不活了。 城主从门外走进,关上门,点的熏香有催人发情的功效,我的双颊微红,身子也燥热得扭动起来。 “药效这么快?”城主走到我身边,激动地说:“美人儿,有反应了吗?” “……不是,刚才外面特别冷,一下子进来又特别热,我一下子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舒服,痒了我想抠抠。” 我坐起身,向后退,尽量离他远一点。城主无语地看着我,企图扑来将我抱住。 我往后一躲,他扑了个空,他身材肥胖,动起来自然没我快。但我的力气没他大,闪来闪去他抓不住我后,直接扯我的衣服,我身上二点这块布如果用力太大会直接扯掉,只能顺着他的力气被他拦进怀中。 他的脸离我只有一寸,脸上的油腻让我欲哭无泪。 我的心阵阵跳得很慌,双手双脚都被他堵住,害怕使我全身都在他身下颤抖。 第288章 神明 我的心阵阵跳得很慌,双手双脚都被他堵住,害怕使我全身都在他身下颤抖,我想嚎啕大哭,却又不敢出声,以至于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血液流速加速,青筋一条条显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仔细回想我这一生。 十多年来,我第二次与男人如此接近,并且目前是在被奸污的前提下。 全身已经通红通红地烧起来,大胖子的嘴在我手臂上四处亲吻,我已经羞愧到无地自容。 人的一生总是忐忑的,我的人生过于忐忑。如此,这个人生实在太过寒碜。 “呼——!” 凛厉的寒风伴随着“啪”的开门声,吹得我发丝凌乱,城主的头转过,大门口被人踢开。青衣,墨发,柔目中带着阴冷。 公子,是公子!此时此刻,公子站在门前,站在我眼中。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公主被坏人掳走,温柔的王子出现拯救她一样。 公子的身影如空中清月,凄婉又孤寂,像神仙,神通广大的神仙……我的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子洒了一张花脸。漂泊无定的小船找到了港湾,我找到了公子,我找到了我的神明…… 城主大惊,将我身上的布扯下的同时,公子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将我从城主身下扯回到自己怀里,并用外表将我裹得严严实实。biqμgètν 我被公子公主抱似的抱在怀里,同时感受着公子体温,他强有力的心跳,还有他鼻腔里均匀的呼吸。 雾蒙蒙的,痒痒的。 “你是谁。”城主问。 公子抱着我转身,他说话的声音也如天上明月般清冷又有一股力透纸背的力量:“北城刘府。” “来人啊,来人啊。”城主惊慌失措,声音越来越大:“来人啊,来人啊。” 可还有什么人可来?满个都府,已没有什么人可寻。 北城刘府,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冰凌挂在枝头,四角闪着太阳的光。冬日的有一个早晨,是鸟儿将我唤醒。 我的头有些晕眩,微微地从床上撑起,我只记得昨天晚上哭过好久,一直哭,一直哭。 把十几年前所有的不甘和痛苦,一股脑儿全吐诉出,具体说过什么我居然记不得了?!我趔趔趄趄地走下床,正好张叔又从外面推门而入。 他看到我,手不住地颤抖,发上指冠:“你……你……你可知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龌龊事。” 而我只关注他手中端的脑花汤。我不在乎地回应:“怎么,我做了什么。” 我是把公子强奸了还是被公子强奸了。 “这是猪脑吗?”我迫不及待地从张叔手中抢来,先香香的抿一口,啊我喜欢的猪脑,我最喜欢的猪脑啊,我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吃过猪脑了。 我眼睛中闪着狡黠的光,问:“今晚怎么张叔来伺候我,还知道我喜欢吃猪脑。” 我埋头狼吞虎咽地吃呀吃,张恒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我的模样,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我哪有什么闲工夫理他,继续品味我的猪脑。 “昨天晚上的事你是真全忘了,还是装模作样?” 张恒之的语气突然很严肃,我想屏蔽掉都很难,我只好放下碗,道:“昨天晚上怎么了,不就是公子把我解救于水火之中吗?你放心吧,今晚我就去向公子表达我十二分的感谢。” “不是这个。” “那是?”我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正事,吗,忙问:“吴爷爷呢?吴爷爷接来了吗?” 张恒之点头应道:“吴成雄我们接来了,不过老人家受些风寒,暂时在外苑修养,公子也请了盐都最好的大夫。” 听张恒之这么一说,我才松了口气,又问:“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们老头子就是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的。” “星星。” “干嘛。” “我想知道你刚来的第一天还有个姑娘的模样,两日过后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公子叫我释放天性。” “你释放过头了。” “我听不懂。” “你昨天晚上被公子一路抱回。”张恒之说。 这个我知道,公子身上香喷喷的,特别好闻。 “然后你从城主府哭到刘府,期间也黏着公子死不撒手,泪水鼻涕也擦在公子身上。”张恒之仰头高叹,切齿拊心:“你一路叫公子什么大神仙?对,就是大神仙,叫得那个亲,那个委屈哦,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对你做了什么。结果这到了自个床上,还死不撒手,非要公子抱着你睡,还嘀嘀咕咕些什么,什么不当乞丐,什么后妈死光,什么美男难遇,胡言乱语,老夫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张恒之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我则是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我我都干了些什么肮脏事啊。 “你说你想吃猪脑,公子便差人去东城买。” “你说你不想公子走,公子便陪了你一夜。” “你说没人爱你,公子居然叫我好好爱你?!”张恒之恐是说到了伤心处,语调也变得抑扬顿挫起来:“真不知道是你伺候公子,还是公子伺候你。不!现在是老夫伺候你这个小儿吧。” 我再怎么惨,也轮不到张恒之来爱我吧!太吓人了! 我手中的猪脑刹那间就不香了。 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公子会知道我喜欢吃猪脑,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我的床头那么香,原来公子在我的床边坐了一夜? 看来我是因祸得福。 我恨不得挖个大坑把自己埋掉。 ъitv 第289章 学字 我只好向张恒之赔礼道歉,拍了拍他的马屁,张叔便叫我跟他去账房。 说是公子让我跟着他学一些管理生意上的事情,张恒之说到这里又是一脸巴不得把我解剖了的样子。 原来这个时代的女子只有相夫教子,琴棋书画,孝敬公婆,织布缝衣。 而公子叫我去管账,张恒之不能理解的太多太多。 女子识字的很少,多是达官贵人才能识字。 但公主,郡主,贵女们却才高八斗,所以说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猪之间的差距还大,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到了账房,我就蒙圈了。自以为古文学学的差不多的我,居然在账簿面前成了白丁。 原来我认识的字太少,这下张恒之直接把账本丢给我让我核算,我欲哭无泪,我怎么核算,我不认识字啊,但当初公子问我认不认识字的时候,我可是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我认识字的啊。 我是认识字,可我认识的是阿拉伯数字和简体字啊,这压根不是啊! “张叔。” “何事。” “识字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么。” “不然?如其不然,公子怎会将你纳入府中。”张恒之冷冷地笑道:“星星,你若不识字,公子可就用不着你了罢。” 他说的我冷汗直冒,怎么办,如果我告诉张恒之我识字不多,会不会被公子赶出去。我越想越害怕,小脸儿煞白,只好故作镇定地说:“怎么会,我可是五里屯第一才女。” “那就成了。这有五千本账本,限你一个月之间核对完,如果有差池,星星你就可以继续行乞了。”张恒之说话有鼻子有眼,严肃得很。 我的背上浸湿一片,却只能点头。现在是九月,还有三个月便要到新年,一个月之内核对五千本,就我一个人?张恒之你怎么不去死。 但我是职业的墙头草,两边倒,心里再怎么将张恒之骂,表面上确实毕恭毕敬的。 “张叔,刘府里有书房吗?” “有,怎么。” “在哪里?”我问,张恒之左指右指绕绕拐拐了半天,我勉勉强强地听懂了。 张恒之又交待一些粗枝末节,就把五千个本子甩给我。我巴不得一脚踢死他,这五千个本子就算搬,老娘也得搬一个下午,你们一定要想象,这五千个本子一定不是指作业本,而是类似汉语字典大全第二版的五千个本子。 后来我把本子搬好后,便偷偷摸摸地去书房了。 我认不了几个字,所以要自制一本简化字体去对应古体字的字典,多去偷些书,偷些纸笔,然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原本我以为会是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书房,结果到门口一瞧,张恒之你他么是在逗我吧……这可以叫书房吗,明明就是一个书柜,上面最多也只有十本书好吗? 我为张恒之辩解的理由是,刘府正在装修,后期还需努力。 算了算了,十几本就十几本吧,还不是可以凑合着用,可怜书上布满灰尘,我一本本抱在怀里,又给它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把书架上地书全部打包抱回房间的时候,我便开始对应字词了。 这个工作是特别困难的,不仅要根据图片先去猜测,又要根据上下文推理,还得写在纸上反复记忆。 本来打算今天去外苑看爷爷的,但巨大的工作量和张恒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把我美好的幻想打破。 我很少坐在一个地方不动一整天,你说就算是当年初三预备中考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勤奋过吧。 至少一日三餐按常吃吧,四十分钟一趟厕所照常跑吧,晚上手机照常玩吧。 况且记英语单词都有牛津词典是的不,结果现在要自己做词典。 我一整天,一口饭也没吃,如僵尸呆坐一整天,手指上下都快写变形了。且对应出来的字就只有三四十个,心理防线接近崩溃。 专心致力于一件事时,时间就会过的很快,这会儿已接近十一点,我眼袋都熬红好几圈。 看着一地的草稿纸和纹丝不动的账本,我觉得做数学题是多么美好!无论如何也不想做文言文翻译。 风吹得大,我顺手拿起床上的被子,把它拖到书桌上,裹成粽子模样,我钻到被子中间去,特别暖和,以被代衣,是宅女冬天必备技能。 我点燃油灯,继续埋头苦干。 “嘎吱。” “还未睡。” “熬夜做作业啊。”面对提问,我目无表情地回答。 写了三个简体字之后,我大吃一惊,抬头,伴着开门声进屋的是公子,他含笑地看着我。我慌张地把纸笔塞进被子里,嬉皮笑脸地问:“公子怎么来了?” 刘言默语,向朝屋中走进一点儿,我干脆将被子整个铺开在桌上,遮完整个桌子,公子迟疑地问:“何为作业。” “没……没。”我已经从被子钻出。 我显得很迟钝,向左也不是,向右也不是。 “今天,张叔可带你去了?” “嗯。” “分配什么任务?” “诺。”我把账本从桌边搬出,“这些,张叔叫我把它全部核对出。”看到这些账本,眼泪水就想“飞流直下三千尺。” 公子点头,又问:“这些对你来说可还适应?”我只能尴尬地笑,十分尴尬地笑,心里苦只有自己知道啊。 “适应,适应。” “今日可是去了书房?” “嗯。” “可是把十几本书都拿走了。” “嗯……” “其中有一本无字书,你可知。” 我今天早上看书时就很奇怪为什么有一本无字之书。既然公子问起,我从脏乱差的被子的下面摸出那本封面是《青》,里面确实一片空白的那本书。我举起,递给公子:“公子可是需要,这本吗?” “不错。”公子接过书,踌躇着,心里怕是有什么话想问。 我也尴尬,因为刚才拿书的时候好像把墨水打倒了。 我俩站好一会儿后,公子准备出门,谁知一阵大风从门外刮进来,将我的草稿纸吹到了公子的脚边,我花容失色,心惊大事不好。 果然,公子拾起我的草稿纸,端详半刻:“你可是在认字?” “我……”我呆住。 “嗯?” “我识汉字。”我见已经瞒不住公子,索性把被子从桌子上拉开,果不其然,墨水已经被我们打倒,桌上,被子上全是黑漆漆的一团。我无奈道:“我华人,识的是简体字,你们这里的字我认不了。” “华国?”刘言思索半晌:“我从未听说过。” “额”我说,“当初公子问我是否识字,我不假思索就回答了,后来才想起你们这儿的字不一样。张叔他……他跟我说。” 想起张恒之恶毒的话语,我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告诉我,如果我不识字,公子就会把我赶走。” “噗。”刘言笑:“他是逗你的。” “我呸,这个张恒之,他都多大年纪了,这么逗我,好玩吗!好玩吗?”我情到深处,没忍住。 对张恒之也不用什么张叔了,直呼其名,义愤填膺:“公子,你若不好好调教他,指不定他哪天就假传圣旨,上房掀瓦,呵,不是我说,公子我告诉你,你太温柔压不住张恒之那娃的德行,他若不听话,去截一枝竹管来打,往死里打。你若打不动,让我来。” “……” “公子,我再跟你说,我……”我食指指向天空,一幅正欲滔滔不绝大讲其道的模样,却停在半空,片刻后,十分小心地放下食指,讪讪地笑道:“公子……我……冒犯了。” 公子怕是被我的本性吓住,没回过神,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若张叔听到此番,怕是要涨红脸。” “请公子恕罪。”我磕头请求公子宽恕。 “无碍,这刘府太冷清,多些生气也好。” “星星不敢。” “无碍。” “真的无碍?”我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嗯。” “公子,你早说嘛。”我从地上站起,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公子。” 公子走到我的桌前,看着我写的字,指着“清”问:“这就是所谓简体字吗。” 我点了点头。 “明日来书房找我。”公子道:“你这样效率不高,我教你。” “我……我可以不来吗?我不想学啊。”我可怜巴巴地央求。 公子无奈,用食指点着我的眉儿。 我僵住,公子离我仅有三个拳头之间的距离,我全身麻木,公子的食指像是施了定身术一样,令我动弹不得,公子说:“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你这脑瓜不动动,就得遭懒虫侵蚀光了。” 公子对我的话如流水潺潺教导,我的大脑有些晕眩,双目失鸣,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待我回神时,他已经不见踪影。 清晨,当光还未铺洒在房檐上时,我少有地起床,对着铜镜打扮起来,公子喜欢什么风格的女孩,萝莉,小清新还是御姐?萝莉的话,太庸俗了。只有宅男才会喜欢萝莉,而御姐太骚气,万一公子不喜欢性感的咋办,还是小清新好,既不庸俗也不性感。 我满心欢喜地从柜子中叠好的衣服中挑出一件浅绿轻衫,糊里糊涂地套上。走到铜镜前时又左看右看总是不对劲儿,头发乱,穿得也乱…… 来这里这么久,我都是活脱脱当乞丐过来的,这里的发髻我是一个也不好扎啊!! 罢了罢了,将就一下吧! 我站在门口,寸步难行。 因为我昨天来过一次这个书房,实在是觉得这个书房太小太小,想象一下,倘若现在公子站在书房里面,我再这么进去,花枝招展地进去……ъitv 那不是头碰着头,身体挨着身体了?我的老脸一红,贼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扭捏起来。 我不能占公子便宜啊,毕竟我林小隅是一个吃饭只吃白米饭,喝水只喝白开水的正直青年。 虽然我很喜欢公子,但是也不想发展得那么快,毕竟……在这种地方,也施展不开,你说公子哪点不好,非安排个书房那么小气,我呸。 “小星星?” “啊?”我转头,公子站在雪中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大吃一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公子此时不应该在书房里面静静地等待着我吗?怎么。 那刚刚我徘徊和奸笑是不是被他看见了,我羞愧到无地自容。果然,公子问我:“方才我见着星星在这里走动许久,怎么不进去。” “……” “走吧。”公子见我低头难以回答的模样轻笑:“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模样,接下来几天也别叫我公子了,该改口叫夫子。” “是,夫子。” 公子已经走进,我无可奈何,紧跟其后。 果然,我们沿着狭窄的书柜,挤在一起,我的额头时不时就会碰着公子的脊梁,我尽量保持距离,但这个书柜离墙面的距离实在是太小,我只能斜着身子贴着墙面走。 公子却能不慌不忙地走着,我捏了一把冷汗,公子你这是要有多瘦啊?公子手上拿着一本黄皮壳的书,我用余光瞧了瞧,好像是昨天公子来找我要的那本。 公子走到书柜尽头,这个书柜说实话也不长,最多十米,但是由于很窄,走出了五十米的感觉,这个书柜的尽头就是昨天我拿那本书的地方。我诧异地看着公子,他不会只是来还一本书的吧。 公子把那本书拿起,放回在原来的位置上,与我不同的是,他又往里面按了按。 “咔——” 我们身后的墙壁突然下沉,我靠着墙壁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眼看就要掉下去时,公子抓住了我的手,我失神片刻,盯着公子的脸,忘记了自己身处于悬空状。 公子将我拉回到身边,我一百八十度旋转,后脑勺撞到公子的胸膛,公子松开我的手,道:“这才是书房,下次小心些。” 我这才回过神,慌忙地点头,尴尬在空中的双手缩回,“是,公子,小星星明白了。” 公子皱眉:“我方才说什么了。” “夫……夫子。” “嗯,走吧。” 身后的墙已经陷入地面,身后是几十层阶梯,看样子是通向下面的房间。公子已经大跨步走去,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被他握住的手仍然是热乎乎的。 走过阶梯,这下面更是别有洞天,是一个极大的房间,共有八面窗户,窗户外面是草原,只不过现在是冬天,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书柜一排排端正地排列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书堆得整齐有序。随着两边的阶梯就上到了阁楼,阁楼上则有四张桌椅,桌子上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阁楼旁边都是围栏,没有围墙,可以在阁楼上看见楼下书馆的情况,正对着我们五十米左右的是一道门,门外就是刚刚从窗户外看见的草原。 我往左边走三四步,发现还有楼梯通往下一层,我往里面看了看,大约也是跟这一楼差不多的装设,只不过下层的阁楼上没有书桌,则是安了几十个书柜放着书。 这……这哪里是书房,简直就是图书馆啊,我惊讶得话也说不出。 第290章 书房 公子解释道:“书是十分珍贵的,楼上的书只不过是为了给下人们补充常识的罢了,但由于他们不认字,所以才配上了图。这刘府是建筑在山丘上,我们把山丘下挖开,再连接山丘下的草原便建了这么个书房。由于北城人烟稀少,刘府又建在城墙交界处的悬崖边,这个草原左右不大,相当于悬崖峭壁上的一处世外桃源了,你若是觉得闷,可以随时来走走。” 公子说了这么多,我索性没听,只听了前面几句话“给下人们补充常识的,由于他们不识字所以才配了图”。 我深感挫败,头上掉下两个字:下人。 啊——好痛啊。 又掉下三个字: 不识字。 又掉下四个字: 才配了图。 连起来是:林小隅是一个下人,由于不识字才只能去看常识书还是配了图的,难怪我看的书要不就是画些春宫,要不就是画些花花草草。 原来是常识书。 “我见你慧根不错,就由我亲自教你识字和学书吧。”公子走上阁楼,我紧跟其后,公子道:“张叔一个人经营着刘家产业实属不易,你尽早学会,去帮帮忙。” 公子的座位是在左手第一个书桌,我则是在右手的书桌,这样就类似于上学时的同桌。公子坐下,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挺直身板坐在檀香木的椅子上。 “会拿笔吗?” “会……”还好我妈妈十分的明智,带我去学过毛笔字,我自信满满地笑着,我的毛笔字可是在省级上面获了奖的,看我怎么跟公子炫耀我飘洒的书法。 “会写字吗?” “会。” 公子递给我一本书,指着上面的一个字道:“你写写这个字,我看看你的笔风。” 我虽然不认识这个字,但是照葫芦画瓢我还是会的,我蘸墨,提笔,全神贯注地写下这个大气磅礴的字,自我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双手捧上:“写好了夫子。” 公子拿过我的字,凝视许久,脸上看不出悲喜,我也揪着一把汗。 “天赋是有的,只不过还欠火候,而且写字的速度太慢了。”公子道,然后把字压在一旁,拿起毛笔,盯着我,我不知道公子为什么盯着我,还盯得我不好意思,我赶紧低下头去,结果公子还是盯着我。 我扭扭捏捏的,莫不是公子才发现我是个绝世美人,对我……对我……哎呀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我只好转过身。 公子无奈又严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星星,愣着干什么,研磨。”bigétν “……” 我为自己的失态找不到台阶,只能硬着头皮蹲在公子书桌前研磨,公子开始提笔写字,我把墨锭拿在手上研着,看着公子写字,只见公子拿笔的手看似随意地在纸上挥舞,但写出的字可不是随便的。 潇洒飘逸,笔走龙蛇。 我目瞪口呆。 我虽然不认识公子写的内容,但学过书法的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公子写字的境界非同一般。果然有钱人家的娃儿就是不一样,公子年纪左右不过十六七八,不仅身上的气质非同凡响,一手字也是羡煞旁人,还坐拥如此庞大的家业。实在是英雄出少年,二十一世纪的国民好老公形象。 “等你什么时候学出这样的字,我就算你过关了。”公子写完满满的一张宣纸,说道。 我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种境界我怕是一辈子也达不到。 公子说:“你去楼下第三个书柜拿第五本书上来,我教你些基本的字。”我放下墨砚,跑下阁楼,找到书柜后,把公子指定的书翻出来,又上阁楼,公子看一眼,点头道:“这本书上面的字学完后,就可以帮着张叔记账了。” 我做回自己的位子上。公子示意我坐过去一些。我把椅子朝他的桌子边移了移,公子又示意,我只好又移,直到与公子衣袖挨着衣袖,我低头呆呆地看着书面。 “看这里!”公子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戒尺,打在我的额头上,我吃痛地“啊”了一声,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地看着公子。 公子嗔怒:“小星星,我教你识字,你把心思放在哪里?接是一再走神,现在竟是连书本也不看了么?” 公子生气了,但他的眉目又是温和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我每当看到公子,小心脏就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只好把头低得更低,委屈地回答:“小星星知道了,夫子。” “啊!” 公子又打我。 我猛地抬头,公子轻笑:“还是戒尺管用,看,抬起头了。” 我“哼”一声,好女不跟男斗。 “看书。” “哦……” “扶桑杨柳树下,归暮迟迟。” “扶桑杨柳树下,归暮迟迟。” “用心!” “嗷!”好痛,“扶桑杨柳树下,归暮迟迟!” “烟笼寒水月笼沙。” “烟笼寒水月笼沙。” 公子一遍遍说着。指着书本上的字:“月,乃月亮之意,夜空中发光的圆盘。”bigétν 不就是月亮吗? “光明正大,乃是行为端端正正之意。”公子开始给我脑补成语。 其实这些成语的意思我都知道,只不过不认识他们这里的写法罢了,读音还是差不多的,顶多就是有些通假字。 我既然已经学过一遍,公子教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似乎对我的情况很满意,公子点头。 接下来就是写这些字,我的这些皮毛在公子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我紧张得拿笔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公子端详着我的脸颊看得我更是绯红片片。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我也只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十八岁少女,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摸过。 我的食指抖啊抖,居然抖了墨迹在宣纸上,一张宣纸毁了。我讪讪地笑笑,重新拿一张宣纸铺好。结果又是一模一样的状况,只好又讪讪地笑笑,又换一张纸。结果第五张也…… 公子此时的脸上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公子站起身,走到我身后,然后出现了与言情小说一模一样的情节,他握住我发抖的手,我的手在他的大掌里,好像打了镇定剂,一丝一毫也不敢动。 公子的下颚摩挲在我的额头。酥酥麻麻,我的心跳好像静止了,四周也好像安静了,只听见公子在额头上温柔的声音:“你放松,我教你。” 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小手在公子的大手中软瘫下来,公子开始写字。他的身体动,我的身体也动,此时写的什么,四周是什么,外面天黑还是天晴都已经不存在。有的只有我和公子,我的心跳和公子的呼吸声。 “专心。” 公子的掌笔很好,我的小手也出奇的安分。不知觉,带我回过神,宣纸已经写好了满满的一篇,写得也是公子的字样。公子放开我的手,满意地点头。 就好像是陷入了一种境界,不知不觉就结束。比如在早晨早自习背书的时候,自己出神背着书,明明是不会背的课文,不知不觉却脱口而出,但当你背完后全然不知。 公子道:“今天你将这本书拿回去复习,温故而知新,明日我再来考你。早些休息吧。” 我双目盯着宣纸出神。连公子离开也不知道,待我回过神四处寻找公子的身影时,窗外的草坪已经看不清楚,书房里也只有我桌前的烛光还在隐隐约约地闪烁。公子早已离开,只剩下心跳狂跳的我,双手不住颤抖的我,目光呆滞的我。 我拿着书回到小酌苑。 天色已经不早。我想着还没有去看过爷爷,匆匆披件外套我便学着张叔开门的路径去了外苑。 内苑已经悄无声息,外苑依旧是人声鼎沸,因为这个时候一般是公子休息的时间,所以内苑不会吵闹。外苑还在装修,今天早上我向张叔打听了爷爷的住处,随便抓住几个婢女询问,她们知道我是内苑的人,自告奋勇地给我带路,因此我很快便找到了爷爷。 ——悦苑 爷爷正坐在桌子上喝水,补着衣服。我推开门看见。 “爷爷……”太好了爷爷没事,我哽咽道。几乎是奔跑进爷爷的怀里,“爷爷你没事,真是……真是太好了。” “孩子。”爷爷也是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把手中的针线放下,老泪纵横。 “爷爷,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傻孩子爷爷能有什么事?” “嗯……爷爷身体好……嗯……” 我抬头,看着老人。公子没有骗我,爷爷的脸色红润许多。摸着爷爷的手,也比以前有温度多了。 “孩子,你可知帮助我们的是哪家的公子。这北城何时多出这么一座府邸。”爷爷问道。张叔从外面推门走进,看到我与爷爷都在,身后跟着布衫大夫,“小星星也在?” 我赶紧起身,对张恒之行礼:“嗯。许久没见爷爷,今日特有空便来看看。” “老人家是在城外路边发现的,好像是拿了你的破衫,想起,怕你冷着,特地走回来交还,结果在半路……”张叔道:“老人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小星星唠嗑几句就出去吧,你爷爷还需要静养。”我点头。 大夫来把脉,又嘱咐了些细节。 待他们走后,我道:“是刘公子,刘公子玉树临风,心地善良,承蒙公子照顾,我们这才熬过这个严冬。” 我说到刘言,有忍不住的兴奋,又絮絮叨叨很多事,爷爷听着也起劲,“刘公子人特别好,他还教我写字,我被郡尉抓走的时候也是公子救我,公子他……”我说个没完,手舞足蹈,又笑得灿烂。 手突然被爷爷抓住。 我静默。 “孩子,刘公子是好人。你记住。” “孙儿知道。” “但他同时也是贵人,切不可动些非非的小心思。” 我愣住,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爷爷的话如一桶冷水浇醒了我。身体里活跃的细胞也沉默,良久良久…… 我点头,一字一句道:“孙儿……明白。” 回到房间,我挑灯夜读,为的就是学好公子今天上午教的内容,这样公子便不会对我失望。把书翻来覆去,背得滚瓜烂熟后,我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也是早早地起床梳妆打扮。装饰好之后,我踩着积雪一路走到书房门口,公子不在书房门口,等着我的是张叔。 张叔见着我,“可是找公子?” “嗯。” “公子今日有友人相约,怕是见不着了。我交给你的账本你做了吗。”张叔问道。 张恒之不提这个梗还好,一提到这个梗,老娘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这个该死的张恒之,我唯唯诺诺地道:“还没。”今天见不着公子,我的心中莫名失落起来,但很快又克制住。 “那你还做什么。”张恒之怒斥:“你可知这账本的重要性,我们刘氏刚来北城不久,可开销却大,还需要尽早开张,这账本没有核对完,怎么开张。” “小星星知错。” 他么的,当老娘是神仙吗,这才过了两天,核对完?你怎么不去核对。 “北城就只有寥寥数人,我这忙里忙外顾着开张的事,找买主,接订单,事事都要我操心,还会有空去管你吗?” 张恒之捂住眉心,一脸忧愁,我试探地问:“张叔可是烦心经商之事?” “不错。”张恒之说:“我们刘氏是主打布裳生意,这北城别说有头有脸的人家,就是没头没脸的人家就没见着几个,布裳卖到哪里去?如果在东西南城租铺子,这来回运输又是一笔开销,且不好管理。” 我思忖着,问道:“刘府现在可是缺钱?” “缺钱倒不至于,但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只出不进,钱袋子捞空是迟早的事。”张叔无奈。 “现在是几月份?” “十月。” “十月……”意思是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我想着如何才能帮到公子,脑中突生一计,我道:“小星星不才,想到些方法,不知张叔可愿相信我。” “你这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张恒之摆摆手,“还是早些把账本核对出来,我也没空跟你在这里唠嗑。”张叔说着,走远。 第291章 顽疾 我坐在花苑的石凳上,想着二十一世纪巨鳄们经商的法子。从公子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刻开始,都是公子在保护我,照顾我,我也想为公子做些什么,至少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奔回小竹苑,提起毛笔陈列方法。 如何巧妙地利用这个过年来让北城的人多起来,让刘府盈利呢? 写了草草的一堆,又扔掉了草草的一堆。直到夜空织上树梢,我才把大体写了出来,可是张恒之的账本……三天了,一个字也没写。 我看着堆在地上的草纸和账本,有一种高考备考的错觉,这几日的天气良好,天阴必转晴,天晴必转阴。 大概是前段时间的大雪,让这几日都是暖阳了吧。 “小星星!小星星!公子回来了,快去伺候。”张恒之的声音匆匆忙忙,甚至没有敲门就直接进了小竹苑,我手疾眼快地把被子盖在账本上,要是张恒之看见我这三天前的账本是这个样,三天后的账本还是这个样,他不得吹胡子瞪眼。 推开门看见坐在桌边的我,二话不说便拉我走出小竹苑。 “公子回来就回来了,那么着急干什么。”我的手腕被他抓得疼,道。 “你这小儿懂什么,快些去。” “哦哦哦。”我学着张恒之的步伐跑起来。公子的房间离我的房间很近,几十步后我和张恒之进了月落星河。 不只是张恒之吓着,我也吓了一跳。公子的脸色似是一张白纸,平时温柔的双目变得黯淡,他咬住发紫的嘴唇,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看见我与张叔的身影,他勾起嘴角,如释重负。我捂住张大的嘴,不知所措。 张叔慌张走到公子床榻边,话语中带着一些责备:“公子,老夫跟你说过多少遍,。你这忍着这些病痛,看着老夫甚是心疼。” 公子无奈的看着他,虚弱的连只言片语也吐不出。他闭上眼,昏迷。 “小星星,快去打些热水来。” “好好……”我几步踉跄地走出月落星河,使出体考时的劲儿,从热水房提了满满一桶水,我的手掌太小,抓不住,我便把它挂在手肘上,滚烫滚烫的热水冒着白烟,熏得我的小脸通红。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想着公子,我又加快步伐,热水从桶中淌出,洒一大片在我的手臂上,滚烫的热水刹那间就将我的手烫红,“啊——”我皱着眉头,手中的桶下意识丢掉,又在千钧一发之时提住。 双手已经肿了起来,冬风似密密麻麻的针刺入红肿的手臂上。我再无暇管这些,加上花苑的积雪没有清扫,我一路跌跌撞撞提着热水赶到月落星河。 “来了,来了,张叔。”我急急忙忙地把热水放在公子的床榻边,又摘下竹架上的布衫。递给张恒之,我的专业不是医学,所以不知道公子患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治理,只能交给张叔。 张恒之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水,问道:“你提来开水让我怎么……” 我一时太急忙,只想快点打热水来,压根没想到开水太烫,张恒之没说我还没有感觉,他一提起,我的手臂开始肿痛,我把袖子扯长,不让他注意到。 “我……我没想到。” “这些事都做不好。”张叔把桌上茶壶中的冷水倒进桶中,再用布浸湿,叠成长方形放在公子的额头上,果然热敷额头是中医的通用治疗方法。 我缠着自己的袖子,看着公子。 他躺在床榻上,眉角拧起的皱纹在他俊美的脸上,令我看得揪心。公子的双手握拳,青筋在被捏出在手背上,额头不断冒出密密的细汗,我看得出公子的痛苦,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他双目紧闭,陷入幻觉中。 “公……子他如何了。”我颤抖着问。 “不妙。”张叔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床檐上,“我现在马上去找药,公子你照顾着,如果公子出了什么事,你和你那位老人家就一起跟公子陪葬吧。” 张叔出门,我看着公子在空中挥舞的手,我没有犹豫便双手握住他。公子的手掌将我的小手攥在手心,似乎是找到可以发泄的东西,公子的眉头稍稍舒缓。 公子发力,我的手被他捏得变形,公子 的力气很大,加上刚才我手臂上的烫伤,我的脸也有些扭曲。 但我知道,公子此刻更需要一只手,就像是溺水时的救命稻草,对公子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与我而言,是我心甘情愿为公子做的。 我的公子,他是我的公子。 在我的坎坷的一生中,在现代,整日浑浑噩噩在游戏与泡面中,在古代,辗转与生活与生死中。是公子,他从轿上走下,他挡住了前方的风雪,他对我微笑,他牵着我的手回家。 而此刻,我也要牵着公子的手,牵着他回家…… 刘言的视线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要做什么。 刀光剑影,积尸成山,哀鸿遍野。 带着腥味的风撩起站在土丘上他的衣衫。他双目呆滞地看着山丘下狼狈的惨象:城池被烧成瓦砾,地上散落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不曾熄灭的火光,默语。 “言儿,快跑,快跑!”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扭曲,自己被一位妇人拉住,身后追着的是手持刀剑的恶魔,人声鼎沸。妇人把他的手交到身边一位中年男人的手中:“张恒之,言儿就交给你了。你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还有你的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韵儿。” “母亲……” “你叔父势必不会放过你,你若不能归来将弑父之人手刃,那么你就不配做你父亲的孩子。”女人把双手放在刘言的肩膀上,“孩子,你既然是我的孩子,便不会让母亲失望。” 刘言的肩膀似有千斤之重,他点头。 妇人不再多说一句,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走。那背影凄惨坚毅,颇有巾帼风范。名叫张恒之的男人将刘言抱在怀里,策马而去。 身后传来的女人的哀嚎,刺痛着刘言的耳膜,他不再回头看一眼,目光异常坚定。未来的道路无比漫长,务必好好走下去。 眼前又变黑,等他再回过神时,被浸在一个圆桶中。 圆桶中粘稠的液体将他的身体禁锢,动弹不得。身边同样有几十个圆桶,圆桶中皆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们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已经面如死灰,有的千疮百孔……黏液带着尸体的腐味,浸在液体中的皮肤像是被蚂蝗开口,浸入肌肤中。刺激着血液凝固,让呼吸致命。 耳朵边传来的阵阵哭嚎。 男人们嗜酒女人们痛苦的声音充斥着这个乌烟瘴气之地。她们吊在墙上,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生不如死。 暴力,恐惧,色情,贪婪充斥着这个地方,让他差点窒息。 是这里…… 内心中回忆的让刘言不安,这些令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伤痛,像破碎的镜子一片片拾起,碎片扎进他的心头。biqμgètν 剧烈而又绵长,屈辱与痛苦并存,刘言已没有了自我意识,没有希望了,再也没有了。是这里,这里,这个恐惧,这个心魔…… 雨淅沥沥地下着,打在大地上,溅起水花。 天空中电闪雷鸣,黑夜时而被闪电照亮,时而黑暗得吓人。闪电的光照耀下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女人,孩子的尸体。他们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显示着死亡前的怯懦与恐慌,身体中的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冒,与地上的积水混杂在一起,流成血河。 站在尸体山上的一位少年,双目空洞,长发湿漉漉地贴在他俊美的脸上,闪电照映出他的侧颜,令人不寒而栗。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还好他手中有一把长剑,是他在黑夜中唯一的倚靠。那把长剑上沾着的尸体中的血液,还有他青衣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 刘言已经迷糊,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们的血了。 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拿起他的长剑,将地上的生灵屠杀个干净。 身体已经虚脱,他撑着长剑,趔趄地走在地上。要死了吗……就算是死掉也无所谓了吧。 这群人也全都死掉了吗?一起死吧,跟我一起死吧…… 死掉吧,死吧。 “公子……”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忽隐忽现。 谁,谁在叫我。不对,是在叫我吗,还会有人这么温柔地叫我吗……绝望的双眸中闪过一缕黠光。 “公子……” 是谁,是谁。 是谁在叫我,刘言丢下长剑,身边的景物全都消失,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他辗转在黑暗中,想找到那个孩子的声音。 被叔父追杀时他没有恐慌,受着酷刑时他没有恐慌,但他现在恐慌了,当他疯了一般杀掉所有人的时候,他恐慌了。 孤独……冷漠……充斥着他的全身。 好冷……好冷。 他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好冷……好冷…… “公子……” 他愣,身体僵硬,抬头。 眼前的孩子笑得像是天空中的晨星,简单干净,微弱微弱却那么亮眼,那么美……她步步走近,像是一抹阳光照了进来,找到了这个在黑夜中惶恐不安的恶鬼。 “公子。”她唤他,温柔的唤他,深情的唤他,担忧的唤他。她半蹲下,看着自己,伸出稚嫩的小手,双眼中满是期待,她说:“公子……我们……回家吧。” 她的手真是小啊,白皙又瘦小的手心,还有她天真无邪的笑颜,触动着刘言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他伸出手,握住这个孩子。 “好……我们回家……” 刘言的意识渐渐苏醒,他慢慢睁开双眼,此时晨曦已经伴随着第一声鸟鸣出现。阳光透过纱窗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发现手心中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他撑起身。 那个孩子的头躺在他的床檐边熟睡了。柔柔的眼,愁眉不展。细细的发,长长地搭在她的身旁,安静又祥和。 他松开手,她的手腕上已经被他抓出青痕,在白皙的手腕上看着很是心疼。刘言既没有叫醒她,也没有动,此时此刻,他的脑中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他无暇的脸渐渐靠近熟睡中的孩子,想将她看个明白。 “嘎吱——” 刘言一秒坐回原位。张恒之抱着水桶从门外走进,看到刘言已经无碍,真是感激涕零。把水桶放在地上就向刘言扑来。刘言瞪住他:“嘘,安静。” 张恒之呆住,手势:怎么了公子。 刘言手势:安静,小星星在睡觉。 张恒之手势:她睡觉怎么了,叫醒不就好了。ъitv 刘言手势:不准。 张恒之手势:我就要,她睡在这里,成何体统。 刘言手势:你敢。 张恒之手势:你看我敢不敢。 刘言手势:大胆。 张恒之愣住不知道比划什么,半晌:老夫知错。正准备出门的张恒之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比划:不行,丫鬟怎么能睡在这里,这件事公子不要与我争执了,老夫把她轻轻地扛回小竹苑。 …… 我睡了一个好觉,感觉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样子。我打个哈欠,想着张叔怎么跟我放假了,但为了不浪费这难得的放假时间,我打算睡个回笼觉。当我又躺下时,突然像触了电一般从床上弹起。 不对不对,公子怎么样了。 我明明是在公子房间照顾公子的啊,居然睡着了,还莫名其妙梦游回到了小竹苑,天呐,公子怎么样了!林小隅你这个笨猪! 顾不得穿鞋子和外衫,我随便套了鞋子便跑出小竹苑。花苑中的积雪已经被扫干净了。我一路顺畅地跑到月落星河,推开月落星河的门,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公子不在。 难不成……难不成公子已经…… 我全身打了个颤栗。又迅速跑到书房,我挤进书房,推进白书,打开门,匆匆忙忙跑下去。 我下楼梯时由于鞋子没穿好,脚下踩滑,一股脑儿摔了下去,摔得我全身酸痛,但我哪里还顾得了痛不痛?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阁楼上的书桌,没人? 仿佛悲伤逆流成河,我的眼泪密密麻麻的在眼眶中堆积,我踉踉跄跄推开书馆的们走向外面的草坪上去,草坪上的积雪也被人扫过了,有些去年没有枯萎的小草和着微风,绿油油的在白雪中招摇。 那是? 少年从地上撑起,看到我,片刻后微笑。 双眸像弯弯的月牙,如墨般的头发束得整齐,干干净净的公子因为这一笑变得更不染尘俗,我觉得公子便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儿了。跟白雪中的绿色一样,公子是白雪中的青色。 静谧…… 马上就要掉出的眼泪被我没头没脑地塞回去,鼻涕有一没一地抽搭着,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第292章 温柔 “小星星?” “公子……”我眼泪鼻涕横流,没头没脑地向公子奔去,一头扎在公子怀里,“公子,我以为你挂了。” 由于我只有十三岁,目前就像是小妹妹扑到在大哥哥的怀抱中,但由于我和公子身份悬殊,这样也是万万不可的,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把鼻涕擦在公子的青衣上了。 我愣住,完蛋。 继而大羞,慌慌张张从公子怀中钻出,打三个滚儿滚到地面上。 “噗。”公子笑:“只是小毛病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我撑起小脑袋,嘟囔着嘴:“还小毛病,你都把我和张叔吓死了。” 公子不再说话,他从草坪上站起,将我拉起,牵着我的手直径回到书馆中。 我一头雾水,脚步跟不上,还得小跑,导致鞋子掉在草坪上。 进了书馆。 公子道:“现在可是暖和些了?” 公子一说,我才发现我鼻涕横流,身体还打着哆嗦。我赤着双脚,还口是心非地点头。 “唉。”公子无奈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极了慈爱的父亲看着没收拾的女儿。还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下次出门,不要只穿一件内衫就出来,头发也不束,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公子说着,用手撩起我耳边散落的头发,我脸红。公子说:“你现在立马回小竹苑把衣服穿好,头发束好,记住多穿一点。然后来阁楼,昨天没有学的字今天一起学。” “啊啊啊啊?”我大愣,不是吧……刘言你要不要这么狠啊,我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啊。我心怀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离开。 结果是真的冷哇,我垫着脚尖,蜷缩着,光着脚丫跑回小竹苑。 地上的积雪还好被不知道谁扫了,不然我这可要冷成狗。 回到小竹苑,坐在铜镜前,自己把自己吓死在桌上,这铜镜中的女鬼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然是以这样的模样去拜见公子的,简直……简直惊悚。 咳咳咳,这个模样不是我,我打起精神,规规矩矩地把衣服穿好,又来回扎了好几个发饰,最后选了最好看的那一个戴在头上,穿上鞋子便去赴约。 我沿着楼梯走向书馆,刚转弯便看到阁楼上的公子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高挺的鼻梁,微微向内扣的眉毛,还有背在身后的手,正经的目光,整个人显示出一种严肃的气质,而他那温和的目光,白皙的脸庞,又有些不习惯的动作。 公子身着素雅的白衣一身,露出上半身在桌面上,我忍不住笑出声,公子这明明是温柔小白非要装成严肃大叔的模样实在让人好笑。 “来了?” “恩。”我小跑上阁楼,公子见我嬉皮笑脸的模样,故作生气的口吻道:“上课了,你就是这般对待夫子的?” 我翻个白眼,无奈配合刘公子喜欢当别人老师的癖好,连连诺声:“是是是,学生知道错了,还请夫子责罚。” 公子没想到一向顽皮的我竟然如此态度,纵然他知道不是发自真心,但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公子坐下,我也跟着他坐下。 公子从他的桌面上拿下两本书递给我,显然是公子早就找好了的。 公子说:“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两日,两日的课程万万耽误不得,一年之计在于冬,一日之计在于午。你先翻翻看,就着我前天教你的字自己领悟领悟,如有不懂的地方再来询问。”bigétν “诺。”我无奈,公子你这是把名言都给改了,明明就是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大冬天还大中午的,饭也不让吃,就逼着我来看书,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是跟公子一起看书,再苦再累也是一种幸福。 我一字一句读者书上的内容,书上虽然有些字不认识,但大概懂得差不多,讲的就是身为一个女人要三从四德,要坚贞不屈,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以夫君之言马首是瞻,要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干活织布孝敬父母。 我靠……公子你给我这本书的意思是我啥都没有吗,我觉得我收敛了很多后好不好,看我知书达礼,还知道安分守己。 要是换做三年前我初来乍到那会,不了解人世间黑暗,这里顶撞,那里不屈,结果流落街头三年。 哎,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太不懂事了。 我感概人生变幻无常,十分落寞。 公子听到我叹气的声音,诧异地转头看向我,我丝毫没有注意,还是一直发呆走神。 公子就这么看着我,看着我上课公然开小差,而我正沉浸在开小差的幸福之中。 “小星星。” “啊?”我从梦中惊醒,看着身边的公子,大吃一惊。bigétν “看完了?” “嗯,看完了。” 开玩笑,你们古代的文言文能有几个字,老娘可是一个小时看完三十万字小说的人,一目十行不在话下,看我自信满满的样子,公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布置下一项任务:“那么你将它誊写一遍吧。” 我…… 我他么…… 公子说,抄书不仅可以练字,还可以加强记忆,而且这本书对女子十分重要。 我必须好好记着,我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我伸手去拿毛笔,摆好姿势,正准备下笔时,手臂突然剧烈地颤抖,手中的毛笔直接掉在宣纸上。 唔……好痛。我突然想起自己被烫伤的手还没有处理,这拿毛笔手上一发力就痛起来。 “怎么了。”听到毛笔落在宣纸上声音的公子询问。 看到我的毛笔,叹气:“还是跟前天一样下不了笔吗。” 我赶紧缩回手臂,不让公子看到我右手上的伤疤。 “嗯。” “我再教你一天吧。”公子正准备起身。 我迅速向后退一大步,摇头:“不不不,夫子。我不是不会写,我就是今天不想写,等过几天我一起补回来好不好。” 我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扑烁着大眼睛。 “不行,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公子不容的我拒绝,已经伸手来拉我的手。 我又退一步,摇头:“我今天状态不好,真的不想写。” “顽劣。”公子靠近。 “不是,我……”我又向后退。 公子已经不说话,直接伸手来拉我。 我便一连后退好几步,结果退到阁楼楼梯边缘,脚下没注意,身子一个倾斜……啊——完了。 痛吧,摔死我吧,难受吧。 然而并没有,公子拉住了我,把我向阁楼上拉回,我撞到公子怀里。我又一次傻掉。 “小星星可还好?” 这具身体的女主人今天顶多只有十三岁,而且长得还比同龄人更瘦小,我坐在公子旁边,只能像是大哥教小妹学习。 公子现在把我抱在怀里,也只是抱着个孩子,说不定公子只是像对待妹妹那样对待我……不,说不定连妹妹都不如,只是一个从路边捡来的,有学习天赋长得好看的丫鬟罢了。 公子低头,看到我手臂上狰狞的烫伤。发怒:“手都这样了,你为何不说。” 我撇过头不看他炽热的目光,我敢说我是因为害怕你看到吓着不愿意再抱我了吗。 “我以为没什么事。” “没事?你已经连毛笔都拿不起。”公子一把把我拖到椅子上,突然想起我手臂上的伤,又轻轻地按我坐下。 公子走下阁楼,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一瓶金疮药。 我看着白色的药瓶,咽了一口口水。 公子把我的袖子掀开,看着化脓的伤口,又气又恨,蹲下给我上药的动作也重了点。 “嗞。” 公子下手可真狠,听到我的声音,公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力便放轻了。 此时的公子就蹲在我的跟前,专心致志地在我的手臂上涂着白色的药粉。 他的侧颜在迷离的阳光下显得更加俊美,我的手被他拉在手心里,静默。 公子……我心里苦涩。 公子…… 请不要对我这么好,公子。 或许你把我当成妹妹,或许你只是本性善良,或许你是害怕我学不会写字。 但无论出于什么情况,请不要对我那么好,公子……我害怕我会爱上你,无可救药地爱上你,我害怕我回不了头,害怕转不了弯,害怕吊死在你这棵树上,我不能爱你,我不能爱你…… 在现代,我从小给我自己灌输的思想就是,以后结婚,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比找一个自己爱的更重要。 公子既是适合自己的也是自己爱的,但他不可能会爱上我,更不可能和一个丫鬟成亲,无论她再怎么貌美,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门当户对吧。 想到这里,我的手臂缩了缩,从公子的手掌心里钻出。 公子抬头,诧异地看着我:“怎么,可是我弄疼你了。” “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来,张叔本就是叫我来服侍公子的,怎敢劳烦公子将我捧在手心里。”我低着头,说道。 刘言不再理会我,直接将我的手攥出,拷在手心里,继续涂着药粉,动作更轻柔,更仔细。我也不敢动了,公子生气起来可是张恒之也不敢说什么的。 公子将我的烫伤处理好,又听到了我擤鼻涕的声音。他抬头,看着我微微发红的脸蛋,还有青色的鼻涕流到嘴唇上,又“扑哧”吸回去,样子极其邋遢。 公子站起身,将他座椅上挂着的白色狐裘取下,披在我的身上,道:“你个小姑娘家家,衣衫不整四处游荡,现在好了,因果缘由,感染风寒也是你自作自受。” 公子的话不中听,但语气却是颇为无奈且心疼的。 我糊里糊涂地点头,同意公子的说法,我就是自作自受。 公子道:“今天见你的模样,若是再叫你写字,真是为难你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我点头,是感觉头昏目眩,我觉得我可能是发烧了,需要好好睡一觉,虽然我才睡醒。突然想起张恒之对我的不屑与鄙视,我依靠他振兴刘府是不可能了。 于是我问公子:“刘府最近是不是经济困难。” “何为经济。” “就是铜板不够。” “嗯。我们从大晋而来,虽说盘缠不少,但买地开店花去不少,每日的开销也是惊人的。”公子说。 “我有办法可以让北城人多起来。”我用坚定不移的目光看着公子,表示我很认真。 我知道在这里,女人管财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如果再让我去经商,公子面对的舆论压力何其大,但我实在是想帮到公子。就目前北城的情况来看,就算是亏本销售也没人买啊。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想去管商业上的事情吗。”公子抿着嘴角,笑着看着眼前不屈不挠的孩子。 其实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如果算上在这里的三年我今年也有二十又一,虽然说我的专业不是经济,但是日日看新闻,财政频道的一些宣传,基本的方法我还是有不少的嘛,总比那个呆头呆脑啥都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剥削我的张恒之强吧。 我狂点头:“请公子相信我,小星星年纪虽小,但经商这一块……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哎……怎么说呢,总之请公子相信小星星。” “小星星,经商可不是小事,不像公子平日教你写字,错了可以重写,差了可以再练,在这条路上,一不留神,便可能会倾家荡产。”公子说着,回到自己的桌前,开始题字。 “小星星明白。但此时刘府发处境已经刻不容缓,与其让不懂商道的张恒之管着,倒不如让小星星试一试。”我当然知道商场险恶,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公子做的,我也想为公子做的。 公子不再说话,我的鼻涕流个不停,擤了又擤,我与其耍赖,嘟着小嘴巴,说:“公子怎么不相信我呢,公子若是不让小星星做点什么,小星星就天天烦着公子,不让公子睡觉,不让公子写字,天天烦,天天烦。总之烦到公子相信小星星才好。” “你就不怕我将你赶出去。” “我……”我无言以对。公子的话让我又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林小隅,你只是一个丫鬟,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第293章 经商 “罢了,就许了你罢。” 我奸笑两声,这下不用写账本了,张恒之你就听候我发落吧,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得先回去治风寒,我会帮你找个大夫晚上来看你,快回去休息吧。”公子低着头写着字,对我说道。 我点头,可还是想问一些公子的病情:“公子得的是什么病,这么严重,前日去哪里了,回来时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没发现公子的笔尖一刹那剧烈地颤抖,很快恢复原样,公子冷冷说道:“小星星,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丫鬟该问的。” 公子把丫鬟两个字咬的很重,我羞愧地低下头,是啊。我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丫鬟。 我迅速跑出书馆,在花苑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其实只要我扭头看一看公子宣纸上写的字,我就会知道: 血债血偿。 待我走后,张恒之从底楼走上。他匆匆上了阁楼,表情很难看。 公子含笑,把毛笔放在一旁,问:“亚父怎的如此表情。” 张恒之道:“好歹公子还知道我是亚父。” “……” “你和那孩子在阁楼上卿卿我我,让老夫在楼下好等。”张恒之实在是没懂公子为何对一个乞儿如此上心,复问:“她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当初公子就是因为少了个侍寝丫鬟才在路边捡了她,她乞丐出身,就算在学问上再如何有天赋,也不至于公子如此相待。” 公子道,“她不仅学东西很快,而且……而且与韵儿相似。活泼可爱又不失礼,还很固执。” “韵……”张恒之默不作声。三年,足足三年,公子是怎么度过这三年的,他张恒之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张恒之道:“公子也不要太伤心。万事都得忍得,等我们养精蓄锐,再一举歼灭。” 刘言继续低着头写他的字,道:“小星星经商已经经过我的允许了,你以后就听她号召吧。” 张恒之目瞪口呆,揪着长胡子说不出话:“公公公……公子。你你你在想什么。” “我选择相信她一次,况且谁说女子不可以当道?” “可她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楚怀王六岁登基,魏越王十岁亲政,哪一个不是千古传奇人物,为什么我刘言的学生做不得。”刘言笑。 张恒之哑言,公子你坑起老夫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张叔,我其实是很想帮你记账本的。可是这公子托以我重任,我恐怕是没有时间写了。”我楚楚可怜地看着张恒之,装作十分委屈的模样,泪水涟涟。 张恒之接过我手中的账本,不知所云。 小星星,若是有一天你落到老夫手里,老夫定要你生不如死。 看着张恒之接过我的账本,我内心一万点自豪爆棚,你这个该死的张恒之,谁叫你额外给我布置作业来着,现在自作自受了吧,活该。 “嗤。”我的鼻涕又流到了鼻孔外,我不拘小节地吸了回去。张恒之无言以对。 “小星星,你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看。”张恒之好心提醒道。 “找什么大夫啊,就是一点小感冒,哦,小风寒,不碍事的。”小感冒,自己注意保暖,自然而然都会好,看什么大夫,小题大做。 张恒之再一次哑言。他在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没什么共同话题。 我和张恒之的对话就以这个形式结束。 既然不用再写账本,我也该开始进主题,开始经商。经过张恒之一路上的提提点点,我总结了以下几点: 一,没有市场。因为北城没什么人,所以没有市场,这个的解决办法,就是要搞好宣传。 二,资金不足。刘府现在虽然表面上看着富丽堂皇,其实是个空架子。如果要本地生产再拿到东西南城卖的话,运费是出不起的。这个的解决办法我觉得可以就本地生产,本地来卖,或者是有固定的大客户,然后他们亲自到北城来拖货,或者再干脆一点,吸引客户到北城来开店,但是有点难度。 三,有文化的人不多。限于历史和社会背景原因,识字和会算术的人不多,我特意了解了一下,现在这十六个国家,有十三个实行科举制,还有三个是察举制。所以想读书的人还是很多的。但能读得起书的基本上是书香门第,书的价格很昂贵,所以下人们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因此管理起来就比较麻烦。 如果和前两个特点总结一下,我觉得可以开学堂,一边培养刘府的下人,一边还可以吸引北城来人居住。 四,跟城主府的印象不好。由于那次公子的大闹城主府,这个城主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想要在盐城经商还是很有难度的。 还有一些杂碎的我就不概详述了。 看着宣纸上我列出的问题,我感觉头都大了。 究竟该用什么办法来把这几个问题集合到一个问题上来,然后解决?马上就要过年了。东西南城都应该会有灯会、庙会、小戏剧之类。 这种时候,北城是没什么变化的,因为没有人组织。 如果,我是假设。 因为刘府主要是做布裳生意,我就要在布上下足功夫,必须要与众不同,又要符合常理。不能太暴露,毕竟古代人都不是很开放。 布好看了,必须在衣服上才能体现出来啊。又得设计衣服。衣服设计好了还得选模特吧。好,就算这些都弄好了,谁来看?就算你的东西再好,没有人知道,那有什么用?就得搞一个好宣传。 什么宣传,能在东西南城脱颖而出,被盐城的人所关注?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都只是纸上谈兵,我还是实地考察一下吧。我出内苑,顺便去看看爷爷。 想来有好几天没有出过内苑,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一次出内苑,外苑已经装修好了。亭台碧水阁楼,精致的花园,阔气的主堂,还有一排排小家碧玉的丫鬟和身强体壮的家丁。 奢华又不失优雅,精致却不繁琐。刘府占地面积几百亩,见此情形,我只能用“大气磅礴”来形容。内苑和外苑的接触线很隐蔽,因此在别人看来,你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然后又神龙不见尾地消失。 路上遇见几个丫鬟,见了我都很客气地行礼:“姑娘。” 姑娘这一声叫的我很受用,让我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雨季。上一次我已经找到过悦苑,我的记性还是比较好的。很快我便在悦苑的院子里看到了正在下棋的爷爷,他面色红润,看起来很好。 坐在爷爷对面的,也是一位白胡子老头。我偷笑,果然老年人和老年人就是有共同话题一点哇,我觉得张恒之也应该多跟我爷爷一起下下棋,聊聊家常。 “爷爷。”我笑着进走悦苑。 爷爷听到我的声音,手中的棋子掉到棋盘上,向门口看来。 我又喊了一声:“爷爷。”然后像只小猫一样扑进他怀里。 “哈哈,你输了。”那白胡子老头拍手叫好,从石凳上跳起,真是个活力四射的老头啊。 “哦哟,又是你赢了陈兄。”爷爷看了眼棋盘,说道:“先不跟你下了,我孙女儿来看我了。”爷爷摸摸我的头,问道:“不是在照顾公子吗,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爷爷。” 爷爷满是溺爱的眼神让我很舒服,我嘟起小嘴巴,满不在乎的说:“我这不是想您了吗,好几天没看看您了,过的好吗。” “承蒙公子照抚。你看我这把老骨头现在都可以四处活动了。” 爷爷牵着我,示意让我看看前面的白胡子老头说道:“这是你陈诺又爷爷。” “陈爷爷好。”我礼貌地说。 “哎呦呦,这可就是你天天提到的那个孙女儿,长得可真是水灵啊。”白胡子老头抚摸着他的长胡子,笑道。 白胡子老头穿的一身素雅的粗布白衣,笑盈盈的。 我诧异地问:“爷爷你什么时候会下棋的。”我瞄一眼棋盘,下的是围棋。 “可不是你陈爷爷教我的呐。”爷爷说道,语气也很轻快,类似于喜欢跳广场舞的大妈找到了定期舞团。 我看着白胡子老头,道:“老头,你还会下围棋?” 话刚说出口,我又傻掉,怎么直接没注意喊老头。不过白胡子老头也没注意,仍是笑盈盈地不答话。 还是爷爷解释道:“陈爷爷是举人啊,腹中诗句千千万,有什么不会的。你现在不是在跟公子学字吗,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问陈爷爷,这样在公子面前也不至于丢了脸面。” 举人?举人?我激动地问道:“老头既然是举人,为什么不去做官啊。” “得罪了上面的人,就被剥去了。”白胡子老头满不在乎地说继续吆喝着爷爷:“你别来了孙女就忘了朋友啊,快点快点,我们再杀三百局。” 这样回到了第三个问题,我打算举办学堂,正好缺教书先生,现在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个举人,又闲来无事,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老头,现在我这有一职位,你可愿担当,从此就在这刘府住下。” “职位?你这小女娃能有什么职位。” 说出来白胡子老头也不会相信,我便拿出了公子的名号:“是公子叫我找个教书先生,我们打算办个学堂。” 听我的话,白胡子老头手中的棋子攥在手中,久久不下。 我知道他现在内心实在是很纠结,因为这种郁郁不得志的举人如果教书去了,那么他一生则真的与官位无缘。 但白胡子老头的年纪也不小,看他朴素寒碜的模样,应该生活也比较艰苦。毕竟被政府针对。现在我直击灵魂的拷问,一边是仕途,一边是优越的生活。 两难。 “就是那位到现在也不曾露面的公子?”白胡子老头索性放下棋子。 “是。”我仔细想来,那日风雪中应该是公子第一次到盐都来。然后在几天之内建起了刘府,以致我第一次被城主府抓去时,城主府还不知道有刘府。 不过能在几天之内建起这么大一个院落,应该是不可能的。 外苑不是自己修建的,应该是原来有一座府邸,把它收拾整理了些。但内苑只有我与张叔还有几个公子的心腹知道,应该就是后来秘密建造的了。 以张恒之的措辞,公子应该是世家的公子,遇到不测,离家出走。而刘府这么大个府邸,定是很快传遍北城,打量招聘家丁和丫鬟也是原因之一。 以致到现在从未露面的刘府公子倒是成为北城热门话题之一。 “老夫生活虽贫苦,但也悠闲自在。”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听说你识字?” 我点头。 他说:“现在会识字的女子甚少,而且还是你这般小的年纪,不错不错。”白胡子老头的夸赞让我蛮不好意思。 “老夫问你个问题,五日后我来验收,如果你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就答应帮你,这样好不好啊,小女娃。” “您说。” 白胡子老头抬头,眼珠子转,向后仰着伸个懒腰,然后道:“就问你,如何做一首好诗。” 我…… 这句话啥子意思,没听懂。如果叫我作诗还好,我可以当场背诵一首唐诗宋词元曲,可他现在问我怎么做一首好诗…… 我还能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好的,您五日后来验收答案便是。”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机智的女娃。”他笑着,笑声很明朗。 告别了爷爷和陈老头。我找到了张恒之口中的执事家丁,在他的带领下查看目前刘府的产业和北城的地形。 其实北城的地形我是十分熟悉的,就是不知道公子名下有些什么。 “姑娘这边请。”执事家丁姓允,名林二。是个白白净净,虽然瘦弱看起来却很精神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定是先得了张恒之的嘱托,在刘府门口的马车也准备好了。我点头,正准备上马车时,远处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手中捧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我认得,那是公子的狐裘。 少女看是很急,怕晚来一会我就离开她,赶到马车边道:“姑娘,这是张管家吩咐您披上的,说是公子嘱咐的。”bigétν “谢谢。” “姑娘言重了。”她的小脸也被冻的红扑扑的,不停地搓着小手。 我道:“姐姐也快些回去加件衣服吧,我看这天的天气怕是又要变了。” 少女愣了片刻,赶紧谢道:“多谢姑娘关心。” 我上马车,披上公子的狐裘,果然药膳的香味,是公子的味道:“走吧,林二。” “驾。” 第294章 择角 我们先是去了北城的一片空地,是刘府的染坊,工人们都是新雇佣的。大多是北城淳朴的小农民。面积也比较大,就是挂的布不多,我问原因,允林二说是因为没有订单,怕生产多了堆积有存货不好卖。 见了我,工人们停在手中的工作:“小姐好。”他们应该是很允林二很熟悉,见我穿的也不错,把我误以为是刘府的小姐。 “错了错了,这是少姑娘。”允林二赶紧帮我解释道。 “少姑娘。” “我没事,你们忙。”我说完,围着刘家染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又详细做了点笔记。现在生产的布衫大都是满足人们的保暖需要,因此在外形上并没有多大的设计,其实不包括刘府一家,其他的布坊基本上如此,因此我就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分批生产,针对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产布,偶尔做做活动也是很有必要的。 “走吧,林二。” 接着又去了商铺,商铺不大,多而杂,都是些零碎的店铺,没有特别大规模的,这一点可以保持,不过也需要本店,到时候再开个很大的。 作为本店,不过这件事以后再说。 然后允林二又带我看了看刘府目前的地皮,我总结一下,大概有十几块,目前还没开发的有五块,倒不是说刘府有多么有钱,主要是北城的地皮真的很便宜。允林二说,当初张叔买地皮时,可把卖家乐坏了,索性来了个大甩卖。 我选着一处,离城中心比较远,有一个小湖泊,杂草丛生。不过后期改善一下就可以办学堂了。 之后又陆陆续续逛了很久,更和北城几个还算比较富有的人打了个照面。当然,他们只是认为刘府的小妹妹出来逛街来了。 待我忙了一天回到刘府时,天已经黑了大半。天空开始淅沥沥地下起小雪。今天早上出了太阳,晚上就开始下雪了。 这是一点好天气也不给。我往日住在南方,亚热带气候,基本上不曾看到下雪,可是现在每年冬天都会下雪,看了三年,不仅不好看了。而且还对下雪带着恐惧,恐惧在白茫茫的一片中默默死去。 我走进大门,门口的家丁低头问好:“姑娘回来了。” 由于我出门得急,没有拿伞。天空中的小雪窸窸窣窣堆在我的肩上公子的狐裘上。我的青丝也铺上一层白色,纤瘦白皙的小脸映衬着白雪,通红通红。 “嗯。”我避开丫鬟和家丁们走到小竹林,找到分界墙,开墙走进。 走进内苑,头顶上没有轻轻的重量。 雪停了? 我抬头,看到的却是一片红色。 红? 我正眼看去,一抹青色负手立于竹林下,手持一把红油伞,然而红油伞却没有在他的头顶,公子的额头上也满满堆起来白白的“柳絮”。 公子淡然地看着我。 是的,公子的伞撑在我的头顶。 我心中莫名触动。 “小星星回来了。”他看着我笑。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公子等着我回家,然后平淡地打着普通不过的招呼。 “是,公子。”我赶紧抢过他手中的红油伞,走进他身旁,把伞举起,撑在我们俩人的头顶。但由于公子比我高半个身子,我垫着脚尖,还伸直手臂,十分吃力。ъitv 公子握住我冻的冰凉的小手,伞又回到他手中:“矮冬瓜,还是我举罢。” 我羞愧地低下头。 公子在前面走着,我在身后踩着他的脚印。我不敢靠的太近,伞又不够大,因此前面没淋着,却淋湿了脊背一片。 公子发觉,说道:“你拉着我的衣角,跟紧点,我送你回小竹苑。”仍然是令人无法反驳的语气,公子有时候就是这样,说的话带着一种天然的震慑力,我只得扯着公子的青衣角。 公子在前面走着,我也继续踩着公子的脚印跟着。 公子何时在等我了呢? 他是真的在等我吗,还是无意间碰到我的。 公子是怎么看我的。妹妹?小丫头?还是一个丫鬟?又或者是天赋较好的徒弟? 公子虽然无时无刻都很温柔,但是我总觉得公子很孤独。他眼中时常有一层大雾,让我看不清楚,辨不明白。公子,我何时才能走进你的内心,看看你心中那份不为人知的惆怅呢? “奥。”我的头撞到公子的脊梁,我吃痛叫着。抬头,原来公子已经停下,是到小竹苑门口了。公子道:“小星星,你且去换件衣服,然后到月落星河来。” “诺。”我松开公子的衣角,走进小竹苑时回头看着那片被我握成皱褶的衣角。 无法呼吸。 换好衣服以后。 “公子。”我推开月落星河的门,唤着书桌上写字的人。我的印象中,公子每天不是写字就是看书,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公子停下手中的笔。 “更衣。”公子站直,双手平举。 “诺。”我小步走到公子跟前,开始为他脱去青外衫。依旧是踮起脚尖,手举得老高老高才能碰到公子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拉。 “小星星。” 由于是冷天,公子温热的吐息在我的额头上热乎乎的。 “啊?” “风寒还没好?” “风寒?”我的手已经伸到公子身后,外衫已经脱下来。风寒?我把公子的外衫抱在怀里,然后挂在衣架上:“让公子担心了,只不过是一些小风寒,我身子强,自然而然就好了。”只是感冒而已,别大惊小怪的。 公子听着,便没有再说。“你今日出去有何收获。” “小星星大概了解刘府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抓住这一次元旦来大肆宣传北城和刘府。”我道:“是的,不只是宣传刘府,还有北城。” “那你可有主意。” “小星星认为,可以做一次排场大些的戏曲。”我道:“当然,这个戏曲不是普通的戏曲。” “哦?” “剧本由我亲自来写,名字就叫《罗密欧与朱丽叶》。”嘿嘿嘿,我虽然没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但是我会改啊。 我的想象力可不是一般的丰富:“这个戏曲不是普通的戏曲,它不含唱戏,而是以唱歌和剧情为主。而且,我知道我们刘氏是做布裳生意的,所以我打算戏曲里的所有衣服都由我亲自设计。” 公子默语。 “现在的衣裳主要注重实用而不注意款式,但是我们刘氏的衣裳就俩俩兼顾。我的版图都已经想好了。”就按照西方的公主裙和骑士装改编一下。 “但是事事有创新,那就是冒险。不知道盐都的人会不会接受我设计的衣裳,所以需要宣传和制造假象。” “假象?” “嗯,为了降低这方案的失败率,我们要先组织一批美女……呃……帅哥也行,意思就是长得好看的人。让他们穿着我们设计的衣服去东西南城走一圈,要炫耀,记住,一定要炫耀。其实衣服好不好看,在于人长得好不好看。这样会引起大家的好奇心。这个看热闹的心理可是从古至今传承的。” 我道:“这时候,会有人打听衣服的来处,就算他们觉得奇怪,但是只是一时的,只要好好利用人民群众的从众心理,然后就可以让奇葩变成流行。” 公子茫然。 “他们询问来处。我们就说这是天下第一美男加才子在北城第一轮评选选出的最美的女人才能穿的衣服,全世界不超过十件。这个就类似饥饿营销了,不过后期详细部分我以后再说。这时再透露第二轮选美大赛在元旦举行。任何人,无论贫富贵贱,都可以参加。奖金我们设丰厚一点。”我道:“我们刘氏要把北城的元旦搞起来。做海报,具体我到时候教下面的人,海报上宣传《罗密欧与朱丽叶》。到时候演戏曲穿的就是我设计的新款式的衣服,这样又大大宣传了。” “还不够,等我们北城元旦名声大了后。如果前几个设想都成功,那么定然会有很多商铺跟我们定衣服,这时候千万不要答应。我们就提条件,只要在北城开一家店铺,我们免费送十件衣服。因为北城的地皮很便宜,再加上这衣服的短缺,物以稀为贵,那些商人也不是傻的,定然想先开辟市场,会争先恐后到北城开店,这样北城的人口就会多起来。” “元旦之后我们也不要消停,要举行各种各样的活动,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但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开学堂,这个学堂,不用教学费。因为现在能读书的都是有钱人,再加上私塾少之又少。我们开了一个大私塾,寒门子弟定会源源不断。但终日来回于东西南北城之间,很麻烦。这时候人口又会迁移,培养的人才还可以为我们所用,但是……说了这么多都在花钱,那么怎么赚钱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们做好这些铺垫以后。人口多了,北城名声大噪。但是每个商铺的衣服只有十件,百姓又急需买这种衣服呢?这个时候怎么办呢?我们再出一百件,卖贵,往死里贵。在这风头浪尖上,无论多贵,商人们都会竞拍的。” “我们不卖,我们拍,这先是一笔巨款。人们的需求扩大了,但供应量不足,这时候就会引起物价飙升,但这只能持续一段时间。随即,我们再出一些较为简单的衣服,以平价出售。也是洗劫一空。如果说刚刚的限量版是给达官贵人的,那么这就是给寻常老百姓的平民版了。但这种方式是不行的,但是……无论之后我们再怎么出衣裳,布的款式。都会有人争相购买,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品牌,我们做出了品牌。只要让人觉得穿上刘氏布是一种钱财和荣耀的象征,还愁今后的路吗。况且,我们的学堂对学生们进行考试排名,靠前的有奖金,既可以缓解他们的生活,又可以增加我们刘府的名声。公子觉得,小星星的方法可不可行?”我抬头。 “我不懂经商之道,你要是觉得可行,就大胆去做吧。张叔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公子说道:“你既然说要找美人美男,我吩咐下去便是,你明日去林苑找个叫夜莺的人。” “找他做什么。” 我忘了介绍。不要以为内苑只有月落星河和小竹苑还有张恒之的清闲阁。还有三个地方,分别是林苑,影楼苑和帼纺苑。林苑内有三个房间,目前我没有去过不知道住着什么人。影楼苑更没去过,连有几间房间,住几个人也不知道。帼纺苑有十几间屋子,住着的应该是些公子很信任的人。 那么可能会问我,为什么只有我和张恒之俩人一个一个苑呢。原因十分简单,第一张恒之是大管家,地位自然与众不同。而小竹苑是四苑中最小的一个,只有一间房间。我又是内苑唯一的一个女孩,虽然我还小,但也不能和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睡吧。 第二日初晴,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光秃秃的林苑的唯一的树丫上。“啪。”枝上的积雪猛地滑落,砸在地上又一堆软绵绵中,但我眼前这人的表情可就不软绵绵了。 昨日公子交代后,我第二天早早就到了林苑。没想到林苑的建筑别有一番风味。这个风味……呃……就是草木少了点;呃……就是池塘多了点;呃……就是房子单调了一点。 林苑,如果你光听这个名字,还以为处处种着各种树木,但其实林苑除了中间有一棵枯死的老树以外,连根草都看不见。而且林苑不要说植物,连土都很少,推开林苑的门,房间外的院子中全是水,但水不深,齐膝盖。房间就是建筑在水上的,而且房子就一个颜色——浅棕,是土的颜色。 而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冷不伶仃的人,就是昨夜公子叫我来找的夜莺。而我此时更是站在水中与他对话。 林苑有三个男人,其余俩个站在水面上看着我和夜莺。哦,不对,应该说,其余俩个站在水面上看着站在水中的我和站在水面上的夜莺。 …… 我冷。 “那个,你就是夜莺?是公子叫我来找你的。” “你说出这句话时经过脑子了吗?刚才你不是问了李博和寓居我是夜莺。” “……我。”看到夜莺时,我便知道公子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他,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帅哇。 夜莺长身玉立在水面上,被鎏金的阳镀上一层光晕,更显低头回眸时的俊美眉眼熠熠生辉。 他应该是我见过世界上第二个好看的人了,第一个当然是我的公子。嘿嘿嘿……公子真是给我找的好素材啊。 “公子已经交代过我了。说吧,有什么事。”夜莺说话有一点傲气,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说起话来十分自负,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那好,我是来找你表演戏曲的。” “戏……曲?” “噗,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寓居和李博捶胸顿足大笑。俩人笑得在水面上站不稳,摔倒在水中,湿遍全身。 夜莺:“……” 第295章 夜莺 昨夜。 风高露冷。 夜莺不懂,公子这么晚把他叫来做什么。此刻他只得等在月落星河外。 “进来吧。” “谨诺。”夜莺入内。 刘言:“夜莺,我此前有一事,需要你去完成,你可愿?” 夜莺:“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刘言:“倒不用赴汤蹈火。我曾说过,你长得不错,就不该浪费。” 夜莺:“莫不是公子觉得我生得太好看将您比下去了?只是一具皮囊,公子若不喜欢,我毁了便是。” 刘言:“且慢。你是这几个侍卫中武功最好的一个,我可有说错?” 夜莺:“承蒙公子教导,夜莺感激不尽。” 刘言:“此外还有除了练武的一件重要事。” 夜莺:“公子的意思是。” 刘言:“也没什么大事,你答应了便是。” 夜莺:“谨诺。” 刘言:“明日有个孩子去找你,她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夜莺:“谨诺。” 夜莺看着我,不知所云。 公子,你坑起我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张恒之:同感。 “啊?怎么了。”我看到寓居和李博俩人嚎啕大笑和夜莺一脸死了全家的表情。摸不着头脑:“夜莺哥哥你是不打算演吗?” 夜莺无言。 “公子不是跟我说他已经交代过你了啊。”这人怎么能反悔呢。 夜莺内心十分复杂,因为他的公子没有告诉他是去演戏曲。对于男尊女卑还有职业偏见的现在社会来说,叫夜莺穿得花枝招展去演戏,无疑是给他当头一棒。这是……分明就是侮辱,士可杀……不可辱。 我却不懂这些,仍是鄙夷的眼光看着夜莺。 他还是没说话。 “你……是不是站久了,腿站麻了。”我试探着问。 不管他腿是不是站麻了,反正我是要冻死了:“那个,夜莺哥哥,我能不能去你们房间里坐会哇,你们这个水那啥……有点冷。” 他还是无言。 只有李博和寓居的笑声。 我……他么……夜莺,老娘好做好歹地叫你一声哥哥,你就这么看不起人?连回我一句话都不肯?ъitv “夜莺哥哥。”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叫他:“您能不能说句话。” 无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穿着白布衣的便是寓居,只见他捂住肚子,朝我笑嘻嘻地说道:“女娃娃,你来找夜莺真是找对了。他这般模样,就是从歌舞坊出来的,招他过去,有经验得很呢。” 李博也道:“他只是高兴得过头了。现在缓不过来,你等等便好了。” 可是我冷。 膝盖被冰水浸得红肿。 “那我可以去你们房间里坐一会吗?” “你一个女娃娃,怎地进男人的房间,还是快些回去吧。等夜莺想通,自然会去找你的。” 想来也无办法。 我欣喜地从林苑跑出,出水后一阵冷风飒飒,吹得膝盖钻心地疼。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夜莺和张恒之一个德行,动不动就给人摆脸色。我还得像对待张恒之那样对待夜莺,一个大男人,取什么夜莺的名字,英子才适合他嘛。哼…… 英子……乡村非主流哈哈啊哈。 又一阵冷风飒飒,我小跑回小酌苑。 写剧本。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我只是觉得很有时代特色,还很悲情。我打算仿照罗密欧与朱丽叶写一个中国风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情我已经想好了,大概就是现代霸道总裁爱上我一类的文体。简单又不用动脑子,而且这个时代的人还没看过,既符合广大女性同胞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想,又满足了男性同胞感觉自己家财万贯,只手遮天的梦想……简直……有没有太聪明。 想到这,我便开始写台词。 剧情梗概: 罗密欧是大不列疯国的太子,而朱丽叶是大不列疯国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平民。太子微服私访出宫时,遭遇刺客追杀,一路逃到了山野之中,被心地善良的朱丽叶发现并救回了家。罗密欧对这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一见钟情。却没有告诉她自己太子的身份,想与朱丽叶一起在山野中长相厮守。 可是好景不长,父皇找到了罗密欧并且命令他回去持政。 罗密欧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同意自己与一个草民在一起,无可奈何只好骗朱丽叶自己进京赶考。罗密欧想等到自己登基之日,再去迎娶朱丽叶,朱丽叶就在茅草屋中等了一年又一年。与她保持着联系的只有罗密欧的书信。 但是还是被老皇帝发现,老皇帝找到朱丽叶,并把她带回了皇宫,要朱丽叶与罗密欧恩断义绝。老皇帝就类似恶毒的后母,告诉朱丽叶他们不合适。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个是乡野丫头,然后伪装成罗密欧爱上别人的假象。朱丽叶终于心灰意冷,在老皇帝的怂恿下,她亲自告诉罗密欧自己变心不爱他了。 罗密欧不肯相信,终日饮酒。 朱丽叶回到了山村。 几个月后,罗密欧重病,危在旦夕。太医说心病要心药来医治。无可奈何,老皇帝只得找到朱丽叶。朱丽叶进宫照顾罗密欧,然后俩人的误会慢慢解开,但是老皇帝是不会允许罗密欧与朱丽叶在一起的。俩人便商量好私奔,结果私奔当日被老皇帝发现,俩人一直逃到悬崖边,最终相视一笑,双双跳崖。 完美。 我有些犯困,上下眼皮时不时来个接吻。放下毛笔,我看着宣纸上整整齐齐的字,真是有公子的模样了。 写完剧本,还要设计布匹的模样,既然要制作欧式风的公主裙和骑士装,那么就得需要新型的布,不然是做不出来的。我仔细回想欧式布样,终于在差不多泯灭的记忆中找到一些雏形,再加上自己的想象,设计出新款布匹。 之后就是公主裙和骑士装,这个简单。哪个女孩子小时候没穿过公主裙?我朝着自己喜欢的模样画,都说兴趣是最好的导师,那么激情就是最好的工作动力。待我把设计稿也画出来时,差不多有四更天了。 “女娃娃。” 小竹苑的院子中传来某个男人的声音。 哦,应该是英子,他终于想通了。 推开门,夜莺果然站在院落中。 月辉映着他刚毅的脸庞,更在他俊美的脸上增添几分清雅。但是我们的夜莺小帅哥的表情却不太好看,跟上战场赴死一般。 “夜莺,你想通了?” “……女娃娃。”他一本正经地叫我。 “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小星星。” “下一次你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定要你生不如死。”夜莺咬牙切齿,目光如剑,巴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额……你要是想让我生不如死还得排队,毕竟你前面有个张恒之,也是天天希望我生不如死的。我道:“你想通了就好,剧本我已经写好,等明天叫人抄上几份,然后给你送一份,我再去看看其他几个角儿,就可以开始排演了。今日天色不早,夜莺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有的你忙的。” “呵呵。”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们的夜莺小哥哥身为公子身边第一侍卫,武功高强,才美并具。自己也是无比的自豪,无比的自豪。结果被自家公子挖了个坑,被推进去。当时夜莺小哥哥就不乐意了,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怒气冲冲走进月落星河。 …… 结果…… 公子不在。 当然,这时候公子在书房。 于是,他又怒气冲冲走进书房。终于看到在书桌上写字的刘言。 “公子。”轻功飞上阁楼。 “你来了。” “公子知道我要来?” “你如若是不来,就不是夜莺了。” “……公子,你这话让我很难接。” “若是你能接的出话来,我就不是公子了。”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此时无言胜有声。” “……”夜莺道:“公子,你这个女娃娃的要求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不做了。” 没想到公子答应得如此爽快,夜莺亮眼泪汪汪地抬头,充满感激。公子你对我这么好,我要为你做牛做马。公子放下笔,道:“原本,她是打算让你扮个男角儿。看来你如此不想扮男儿,那就扮个娉婷女子吧,倒也适合。” “……公子。” “还有事?哦对了,你若是顾得颜面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说也是合适的。” “公子,你就当我没来过。” “可是你已经来……”倏尔,眼前没了人影,只有一道淡淡的残风:“没来过啊……” 刘言抬头看看楠木天花板,的确没来过啊。 我的鼻涕有点多,今天起床就没停,我想是感冒有点严重。但是现在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还得去看张恒之选的几个角儿。 外苑有一处叫碧云轩的地儿,已经被张恒之改造成专门安排歌姬的地方。我可能是生病,人变笨,辗转许久,才找到碧云轩。 而允林二已经在碧云轩门口等着我了,看见我,礼貌地回应:“少姑娘来了。”我点头,跟随他进了碧云轩。 边走边问:“允林二,你也是内苑的吧?” “是。” “哪个苑的。” “影楼苑。” 碧云轩内乱糟糟站着各色花容月貌的少女还有……男子。她们许是没看见我,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只好出声:“咳咳咳。” 人群安静。 “都是张叔找来的?”我故作严肃地问。 “小女娃?”其中的少女惊讶起来,不经意出声。 “……”我放大声音,做出威严的模样:“注意你的言行,我不是什么女娃娃,我是少姑娘。” “噗噗噗,原来这就是张管家口中的少姑娘吗。”几个少女偷笑起来。 我看她们随性的模样实在是生气,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难道要我腾出一天给她们上教育课吗。 我怒目圆睁,眼神犀利地看向那几个不懂礼数的少女,她们被我的眼神吓到,迅速站好。bigétν “现在我开始挑角儿,如果有对我不满意的,很好。要不你把钱拿出来赎回自己……要不……你就滚出去,记住,是滚……”其实我本来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有时候吧,这个恶人不得不做。被 我话中带刺的娃娃音震慑到,这群人鸦雀无声。我开始打量这一排的人,站在碧云轩院中总共五十八人。 男二十,女三十八。 我准备分成三组,一组是准备演话剧用的,还有一组是穿着衣服去东西南城宣传,还有一组就是选美大赛上用来撑撑场面的。 我先是把三个分组详细介绍一遍,再由他们自行站队,因为他们一个个长得都比较好看,要我选也选不出什么来,最终分好三队后。我再进行细微的调整,当然他们不会懂什么是排演宣传选美的,我只得耐心地一遍遍讲解。 排演队:十八人。 宣传队:二十人。 赛美队:二十人。 但比美不需要这么多,我从中抓了十个人出来,往排演队和宣传队中各自塞五个,终排演二十三人,赛美十人,宣传二十五人。 “今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小组了吗?” “是。” “我现在每组选一个小组长出来,负责管理,薪水也会多一倍。但是出了问题,惩罚也是双倍的。”我上上下下扫量众人:“有人愿意担当这个职位吗?” “宣传队李毅画请命。”毛遂自荐的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少年郎。 他的语调也颇为清晰,没有地方口音,应该受过很好的教育。我点头:“林二,记上。”允林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纸,写上。 “排演队罗晴天愿为少姑娘分忧。” “写上。” “选美队于涵请命。” “写上。” 允林二记好后,我把稿子递给他:“林二,你叫人下去把这个稿子抄写二十三遍,我要每个人手持一份。” “是。少姑娘。” “今天晚上排演队的都去允管家那里拿稿子,好好把剧情熟悉一遍,明天我还是来碧云轩分角儿,我希望到时候不要出现白丁。如果不识字的,就问问识字的,实在是没人识字,就去悦苑找个白胡子老头,他会识字。” “诺。”排演队齐声道。 第296章 海报 安排好排演队后,我看向宣传队。李毅画还站在宣传队队前,我直接问他:“你可识字?” “识得一些。” “会不会做海报?” “何为……海报?” “这……”这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我还是得好好培养你:“这样吧,你今晚到……到……”到哪里呢,照理来说,这群人是不知道内苑的存在的。 我只好向允林二投去求助的目光:“林二,外苑可还有空置的房子?” “回姑娘,有一处缇昆轩还未曾安排。” “那你跟张叔说一声,我要这缇昆轩一用。李毅画,你今晚就到缇昆轩找我,多准备些笔墨。还有宣纸,我好好教你做一张海报,此后的海报就都交给你们宣传部了。还有穿衣服游街,这个以后再跟你说,下午我还得去一趟布坊。”我道:“宣传部其他人可以休息一天,不过以后就有的忙了。” “诺。” “相比之下,你们选美队就悠闲了。”我道:“于涵,你就负责教姑娘们礼仪,气质,还有多想些选美队标准和活动,布置选美事宜,安排地点也是你们的活。记住,明天早晨我来验收,我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于涵定不辱使命。” 我点头,示意允林二离开。 待我走后,刚刚几个屏息凝神的少女唏嘘起来:“这就是刘府的少姑娘?左右不过十三岁吧。” “看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定是不好相处之人。听说我们那位从未谋面的公子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侍寝女娃娃。” “也不知道那公子是何等模样,莫非跟西街口那鲁屠户一般肥头大耳还偏好女娃娃的?” “啧啧啧,把这么个娃娃养在身边,谁说不是呢。” “别聊了别聊了,快些做事情吧。等会这娃娃检查起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安排一众人,我赶紧快马加鞭前往染坊。今日之事很多,要先吩咐染坊染新的布匹,还要去布坊吩咐制作新的衣裳。染坊的人我上一次已经来过,他们也都认识我,吩咐起来自然方便许多。 等我详细告诉他们怎么制作和材料怎么选取之后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了。哎,现在这个趋势,吃饭肯定是不可能了。 允林二跟着我快步走出染坊。 刘氏布坊。 毕竟古代的马车比不上小轿车,虽然也是宝马,但是这两个宝马之间的差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氏布坊坐落在北城比较偏僻的一地儿,听允林二说是因为场地开阔。张恒之打算做大生意,所以需要大量生产,又害怕场地不够,于是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儿。 我冷笑两声,张恒之还想做大生意?不是我看不起他,他就每天跟我说这儿不可以,那儿不可以最在行了。 其他……啥也不会。 “少姑娘。” 应该是早得到我要来布坊的消息,坊主,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在门口迎接。我也没时间跟他磨磨唧唧,直接走进布坊:“虚礼不必了,赶紧给我解释一下目前的运行还有人手,我要给你们新的设计。” “谨诺。” 走到布坊内,我随意找了一处坐下。ъitv “目前刘氏布坊共有一百人。运行过程分为四步。第一,从染坊处收来布匹;第二,进行初步的加工裁衣;第三,配置衣裳的腰带等等的必需品,多层的衣裳还得多做几步;第四,再进行第二步加工,这一步大多是绣花与镶嵌珠宝。”坊主道:“不过目前没什么订单,我们这一百人都是闲着的。” “你们来刘氏布坊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六日了。” 六……六日? 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纵使我知道公子的府邸成立没多长时间,但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开布坊,染坊,整修外苑,招工……这种办事速度真是我所不能想象的。 “好。” 好,反正我一个都没听懂,我直接跟你讲设计图。 我道:“林二,把我的那叠白纸拿出来。” 允林二从怀中掏出一叠白纸,这就是我花费一个晚上画出来的设计图。我走到一张桌子前,铺开,坊主看着设计图上的奇装异服。ъitv 上半身是紧身的束腰外套,外套上面镶满珠宝,下身是蓬蓬裙,与清新淡雅的汉服不同,这是雍容华贵的欧式公主装。还有一套就是骑士装,一身白色的西服,配上腰间的宝剑,肩膀上有我专属设计的勋章,整件衣服看起来威风凛凛,光芒四射。 坊主不解。 “这种款型的衣裳见过没有。” “这……小人自认为阅衣无数,可这种衣裳着实没有见过。” “没见过就对了。”我问道:“你现在一眼能看出怎么制作吗。” 坊主拿起设计图仔细瞧来瞧去,半晌,“大概是懂些,可细节实在是……费解。” “哪些?” 接下来我又为坊主解答了他的小疑问,临走前我交代道:“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仿照这个款式的衣服再多设计几十套出来。我们戏剧排演需要,之后可能会有很多订单,所以你们千万不能闲着,要一直设计下去。然后在七天内做二十套出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七日后我吩咐林二来取,没有的话,你们一个月的工钱一分也没有。” 坊主冷汗潸潸,忙点头。 马车中。 允林二坐在我身边。我犯困,仰天躺在座椅上,马车又颠簸得我无法入睡。允林二看出我的窘迫:“少姑娘可否需要车夫停停休息会?” 我摇头:“没事,我还得赶紧赶回去。一天没有用膳,我饿。” 允林二偷笑:“马夫快些。” “好勒。” “林二,还有多久可以回刘府?” “估摸两个时辰。” “哦……”眼皮不停地颤动,最终忍受不了,合上了。 “小星星,食膳了。” “啊咧?”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长胡子的小老头正严肃地看着我,这幅木板脸非我们的大管家张恒之莫属。只见他负手立于我床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我不是在马车上吗……怎么…… 张恒之想到我要问什么,再我还没问之前就解释道:“你一个时辰之前回来的。允林二说你今天累极,公子便叫我不要吵醒你,并把你抱回了小竹苑。”公子将我抱回来的? 哎,公子总是这么平易近人。 “公子赚为你吩咐膳房新做了饭菜,快些去吧,摆在月落星河的院子里。”张恒之每次跟我说话都很不客气,大概是觉得我的出现抢了他的恩宠。 我嗔怨道此人小肚鸡肠。 我匆匆忙忙穿上外套,小步跑向月落星河。 更深露重,瓦上霜冷。 公子坐在石椅上,手中端着一只琥珀酒盏,酒盏中荡漾这辉辉夜月。清冷的雪仿佛从他眉梢眼角生出来,衬着如玉色,苑若他此时手中琥珀酒盏中的一泓清澈酒液,漾出春江浅碧颜色,让人痴醉,移不开目光。 若月一般清高的公子,却温柔得像春水。 高高在上的月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你没有资格去触碰他。 “公子。” 我小步地走进月落星河,快要走到公子跟前时却停下。 “坐。” “小星星不敢。”照理来说,丫鬟是不能和主人同食。 “还没听说过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公子这话是表扬还是批评? “公子……”我楚楚可怜地看向他:“莫要拿小星星开玩笑,小星星愚钝,不明白公子话中真意。” “坐。” 公子语气生硬。 我只好埋着头坐在公子对面。 石桌上是满满的我爱吃的菜,鱼香肉丝,鱼香茄子,蒸鱼,绿豆糕,番茄蛋汤,回锅肉,蚂蚁上树,珍珠包,红烧肉……还有这个是什么……那个是……小小的石桌上摆满了菜种,甚至堆上两层,有些是我没见过,其余说的出名字的又是我最爱吃的。 我诧异,“公子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这些菜是你欢喜的?” “唔……” 我手中紧握着的筷子,踌躇。在公子面前吃饭,有些不好意思。 “噗……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公子轻笑,温柔就从他眉角中飘出。 我抬头:“什么时候,我没记得我……” “自那日城府,你在我怀……” “停停停,小星星知道了。”我双颊绯红,这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一天油米未进,这阵阵饭菜飘香,我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开始狼吞虎咽。 公子无奈地看着我不像个女子的模样,溺爱地说道:“你慢些,又无人与你争。” “吃慢了没有味道。”我嘴中含着饭团,还反驳着公子。 “吃饭不许说话。” “哦。” 公子也许不知道,我在狼吞虎咽中忍不住抬头看过他很多次,那时的他不是在品酒就是在赏月,我想他也一定是不知道的。 公子的两袖清风,不染世俗,羡煞旁人。可就是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闪得我的双眸深痛。太美好的事物,就像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得让人难以接触。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对公子……从心底生出的密密麻麻的微小的难以诉说的情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可能早到我自己都模糊了。 缇昆苑。 李毅画很守时,我远远的就看见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倒是我沉醉在公子的温柔乡中忘了时辰。他眼神很好,也见到站在远处的我,几十步上前,行礼:“少姑娘。” “久等。” “毅画希望少姑娘下回准时。” 李毅画此话说得我十分尴尬,意思就是叫我不要沉溺在美男中,要懂得守信用。我讪讪地回应似的点头,然后走进缇昆苑。苑中已经被允林二安排人打扫过,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房中桌上的笔墨纸砚,还有我安排的几种颜料,应有尽有。 “好,我现在教你做海报。” 我铺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如果认为我要自己来画海报,那你们真是太天真。我不会画国画,只会画动漫,还画的很丑。于是……我大笔一挥,把宣纸分成四个板块,示意李毅画看看。 他看完之后看我,表示没看懂。 “这里分成了四个部分是不是。” “嗯。” 我指着左上角的一处,“这里,你们就可以画点人物,记住,千万不能只用一种颜色,也不可以只画大头像,搞得跟寻人启事一样。要用多种颜色,画一些不同姿态的人物,加一点花花草草之类,还可以特写,比如画一个女人的侧颜,把她的睫毛长长地画出来。听懂了吗?” “不是很懂。” “……” “好,我们忽略刚刚那个问题,看到中间这一块了吗。这里就是写字的,写主题,主题就写霸道皇子爱上我和维多利亚天下一美选拔。还是老话,不能只写字,要用艺术字,还要不同颜色的,适当可以勾勾边,画点爆炸外框突出主题也是可以哒。” “嗯。” “后面还剩下两块,你就写字,像做手抄报一样,写一些大概内容,反正你也听不懂。换句话说,就是写维多利亚第一美是干嘛的。我相信你的文采,你一定要边写边画,不然不认识字的看不懂。关键字嘛,就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在此,最高奖金一座别苑。还有些乱七八糟吹牛的你就自己瞎编。记住,霸道皇子爱上我和维多利亚第一美要分开画。”我怕他听不懂,只能卖弄我拙劣的画技开始画简笔画,“我现在给你演示一遍,你就把我画的这个各种美化。还有,分版块不一定完全照着我这个样子来分,这个要充分发挥你自己的想象力。” “嗯。” 我半弯着腰,认认真真画着,几缕青丝垂到宣纸上,摩挲着白纸像水面的波纹飘荡,画毕。 抬头认真地看着李毅画,笔尖上的墨水就这样一不小心沾到鼻子上,刹那间,我把自己的蠢样逗笑了。 我丝毫未曾注意的是,李毅画看我的眼神,闪着波光。 眼前的女子,不,眼前的女娃娃。 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淳朴和皎洁,眉似兰亭序中一横,唇似洛神图里朱砂,叫人沉溺在那要命的笑容中,移不开目光。 她美得不像个孩子,说话也不像个孩子,让这个十九岁的男人心中莫名悸动,很快李毅画恢复常态。 第297章 排演 “敢问少姑娘名讳?” “哦,我叫小星星,公子给我取的名字。”我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时我并不知道随意问别人姑娘的名讳是大不敬,伸手想用袖子去擦鼻尖上的墨痕,手腕却在最后一刻被李毅画拉住。biqμgètν 我茫然。 李毅画尴尬在原地,慢慢放开手,支支吾吾道:“用袖子擦不好洗,我用我的袖子帮你吧。” “没事。”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帮我擦掉了鼻尖上的墨痕,我愣了片刻,笑:“谢了。” “小星星……” “嗯,就是这个名字。”公子应该还不知道我有自己的名字吧,改天告诉他,给他个惊喜。 “小星星……” “怎么了。”我准备把毛笔放下。 “你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他这么一问,把我问懵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了。 让我想想,我在二十一世纪活了十八年,来到这个又活了三年半,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岁半。但是我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女主人究竟多大。就外貌而言,看起来就十岁左右,但是应该要比这个年龄大些,毕竟我三年发育不是很好,差不多就十二三吧。 “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是孩子,你是啊。”我偷笑。 “我……我肯定不是小孩了。” “哈哈,我刚刚给你说的你都听懂了没,如果没懂,就把我的草图拿回去好好钻研吧,不要让我失望哦。”我大笑,下意识地想去摸他的头,结果发现身高不够,“嗯!加油,孩子你现在还是太年轻。” “没有……” “六日后我来收海报,记得要成批生产,越多越好。” “谨诺。” 月落星河。 我踌躇在门外,月落星河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看见公子的身影,似有未有地扑烁在窗纸上。公子每天晚上好像都这样,很晚才睡,第二天又很早起床。 经过我一个星期的观察,公子每天不是写字就是看书,然后就是会见各种莫名其妙的人。他从来没有出过内苑,不闷吗……还有两个月新年,我在北城设计的活动,一定要让公子亲眼看看。 想到这,我会心一笑,回房睡觉。 太阳刚刚露出稀稀点点的晨曦,小酌苑中平日里呼呼大睡的女娃娃此刻却不在床上做着她的白日梦。 今天是安排《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本演员的日子,我可不能迟到。果不其然,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古代人都特别守时,我自认为来的很早,结果碧云轩中还是整整齐齐站了两排的人在候着我了。 罗晴天上前:“谨遵少姑娘的话,我们已经认认真真把剧本看过了。” “那就好,你们都对哪个角色感兴趣?” “这……”罗晴天沉默。 “怎么了。” “少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给她一个眼神,表示继续说:“这种剧本,我们以前都没有演过。”没有演过好啊,就是要演别人没有演过的东西:“这里面有些东西实在是……” “什么?” “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私人之事姑娘都要我们演……” 不就是加了点肉吗,而且就是写演一下两人滚床单,我剧本上说了,就直接一张大红布盖在男女主身上,然后几个女的上来跳舞,就是挡在男女主前面,俩人在红布中才好换衣服,接着下一场戏。 这都不算肉,连肉的影子都没看见。我装作仔细思考的模样,半晌,问她:“晴天,你今年多大了。” “晴天十七。” “哎,所以说你不懂爱,你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叹息道,一副知音难觅的忧愁。 “少姑娘何出此言。” “表面上,演的是俩人的私事是不是。” “嗯。” “实质上,他通过这个事件反应了黑暗的现实社会,如果我们第一眼看到这部戏剧,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一部阐述一段悲催爱情的故事?” “嗯。” “但是……”我故意拉长语调:“你再读一遍。” “嗯?” “这部戏剧,强烈地批判了封建主义,以小见大,通过俩人的悲惨爱情象征着整个腐朽的社会,对于罗密欧和朱丽叶,他们的结局是有必然性的。无关那个可恶的老皇帝,就算没有他,俩人也不得善终。因为这个社会没有主动追求爱情的权利,俩人是情缘,更是孽缘。你不要看里面有一些比较前卫的片段,但是……我们要通过表面看本质是不是。孩子啊,你还太年轻,你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本质啊!” 我循循善诱,苦心孤诣:“看一部书,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所谓温故而知新,就是此理。” “少姑娘……”罗晴天看我的眼神闪着崇拜和尊敬的目光。 很好,这样不用我再改剧本了吧,我花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写出个剧本,还要我修改,你以为你是公子啊,说什么我听什么。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如果把那一段改掉,后面又要重写,我可是个懒小隅。 罗晴天立刻把我的一番林氏真理分享给了她的队员们。 “好了。”见大家没有意见,我开始分配角色:“大家看过剧本后,有什么中意的角色?现在可以先初步到罗晴天那里登记,我再做微型的调整。” 于是大家陆陆续续登记,其中不免有些争执,但好像没人敢忤逆我的意思,经过我调整大概就是如下: 由于人员比较复杂,还有一人饰演好几个角色的,我就不一一详解。 目前我定下来的几个比较重要的角儿。 罗密欧:夜莺。 毕竟这个角色的颜值只有夜莺可以撑的起,我算是给他开后门了,但是他今天没来集合,看来等会还得专门跑一趟林苑。 朱丽叶:罗晴天。 既然都敢毛遂自荐做队长,那么才华颜值和演技肯定是少不了的,我看来看去还是罗晴天最合适,颜值属于小家碧玉清纯派,不妖娆不做作。 老皇帝:张恒之。 可能你们会奇怪这个张恒之是怎么乱入的。但是,我觉得这个刁钻刻薄讨人厌的老皇帝形象非张恒之不可,而且这里的演员最多也只有三十岁,怎么去演一个半截入土的老皇帝。所以这个是我暗暗做下的决定,张恒之的意见都不重要,只要我跑去公子面前多多阐述,张恒之不答应也得答应。 还有些侍卫,婢女,老皇帝赐婚的世家千金,以及路人甲乙丙丁。分配好之后我就安排他们去背台词了,我拿着一份台词去找夜莺。 巧。 夜莺正在林苑中练习金鸡独立。bigétν 他闭目养神,一只脚站在四米高的台柱上,纹丝不动。这么看他的侧颜也是极为精致的,我实在是没明白他生的这样好看为什么要去做个侍卫,做个面首也好哇。 巧。 夜莺可能是感受到我的气息,睁开眼时,看到我正没心没肺地看着他笑,大脑猛烈地受到冲击。脚下打滑,我就看着他“砰”的一声摔在水中,狼狈之至。他全身上下湿透,抬头的眼神看不出悲喜,或许已经麻木。 “你没事吧。”我只能这么安慰:“那个,每个人练功的时候都会有意外的,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了,多摔几次也没事嘛,反正你们这林苑下面全是水,又摔不死。” “……”小星星,我特别想把你大卸八块。 “没事吧。” “没。” “那太好了,我是来找你演戏的,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了吗。我现在给你分配的是男主角,这个剧本你好好看看,一个时辰背下来,然后去碧云轩,我给你们简单指导一下。”我欣喜地把剧本递给湿漉漉的夜莺。 “我突然觉得屁股有点疼,好像摔坏了。”夜莺迟迟不肯接剧本,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对啊,那怎么办呢,我思索,须臾:“没事,你屁股摔坏了可以坐着演呐,反正脑子没摔坏。今天只用对对台词,然后你就听罗晴天安排,主要是有一些剧情我怕你们不懂,我现场指导一下。来吧,我扶着你过去。” “……”夜莺只好接过剧本:“不用了,我屁股好了,我一会自己过去,碧云轩是吧。” “嗯。” “这么骚气的名字。” “……那你快点来。” “我知道了,啰嗦。” 现在去找张恒之,毕竟还是要先跟他商量一下。这个时间,张恒之应该都在外苑的总管房安排事务。果不其然,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在总管房内找到正在喝茶的张恒之。 “嘿嘿嘿。张叔。” “……” “张叔在吗?” “小星星,你踩到我的脚了。” “哦。”我抱歉地抬起脚,眼疾手快抢走他手中的茶杯。 他微怒:“小星星,你最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哦哟哟,张叔不要生气嘛。”我把茶杯放在身后的桌上:“公子说以后刘府交给我负责,可是真的?” “自然,公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张叔是不是也得听我调遣。” 张恒之沉默。 我只好叹着气,几步先走:“看来公子说的什么话都是骗人的呢,我得好好去问问公子,这个刘府交给我负责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恒之拉住我:“没错,老夫听你的调遣。说吧,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您跟夜莺搭配着演个剧儿。” “……夜……莺?” “嗯哼。” “他去演戏?” “不只是他,我想邀请您去演个老皇帝。”我奸笑道:“演的是一个僻远小国的皇帝,张叔放心,不会涉及关系到什么皇家私事的。” “演戏?你叫老夫去演戏?” “正是。” “站在戏台上画得花花绿绿去演戏?” “张叔一点就通。” “……你这是要老夫丢尽颜面?” “就演个戏而已嘛,张叔不想演就算了。哎,我得好好去问问公子,怎么管这个刘府,现在是空有虚名没有实权爱。哎……看来公子的话一点也不管用。”我扶扶额头,悲伤道:“看来刘府是振兴不了了,还是天天去黏着公子吧。” 张恒之哑言:“我去。” “唉唉唉,您说的是真的吗?”虽然表面上是问他,但实际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我直接把剧本塞给他,快声说道:“这里是剧本,您看看,一个时辰到碧云轩,我给你们说些重点部分。” 张恒之接过剧本,双手颤抖。怒不可遏。 “走啦。”我笑嘻嘻地蹦跶蹦跶走出总管房。 张恒之看着手上宣纸上清晰的几个大字《罗密欧与朱丽叶》,仰天太息流涕曰:“这都什么事啊。”夜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宁死不屈,居然他都妥协了,自己早晚不都是个事儿吗。公子……是不是太宠她了。 很好,张恒之,夜莺还有碧云轩的演员们都到齐了。 我开始挑重点。 以下三个男女主片段是重点,第一就是男女主初遇,重点是眼神和举止。罗晴天的表情语言都到位,就是夜莺极其的不配合,我看着他跟条死鱼一样的站在面前晃来晃去。 我忍。 第二个片段就是,女主忍痛告诉男主自己不爱他了,男主悲痛欲绝,终日饮酒。这个是男主的独角戏,要演出悲痛欲绝的样子。罗晴天很配合的忍痛了一把,然后夜莺躺在地上饮酒。恕我直言,跟只死猪儿在地上打滚没什么两样。 我忍。 第三个片段也是最感人的片段,男女主被世俗所迫,双双跳崖。这一段需要配上悠扬悲愤的古风音乐,还有俩人视死如归的表情,以及互视时的含情脉脉,最好演出来世再相见的样子最好。罗晴天也是很专业的含情脉脉,视死如归,而夜莺……我不是针对他,他站在我们搭的临时悬崖上,虽然只是临时悬崖,但是也有三四米。夜莺先是面如表情地看着身后追他们的群众演员,罗晴天的台词都没说完,他就拉着别人从四米高的临时悬崖上跳了下来…… …… …… …… 仿佛那么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罗晴天内心的绝望。 我方才才跟夜莺说过,这个是排练,下面没有垫垫子,不能跳。 老子……忍无可忍。 第298章 余伯 “夜莺,你出来一下。”此时,罗晴天被人抬上椅子,张恒之也给她请来大夫。还好只有四米,在夜莺的拉力下也只是扭了脚,夜莺倒是无所谓地吹着口哨。 我严肃地喊他,与班主任喊上课违反纪律的小学生出教室没什么两样。 夜莺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还有我的发火。他吊儿郎当地跟在我屁股后面,嘚拽了。呵呵。 我打算带他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对他教育教育…… 一炷香。 两炷香。 三柱香。 以下省略一万字。 罗晴天以及一众演员目瞪口呆,只见刚刚还大摇大摆的夜莺小朋友此时低着头,羞愧难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之后的表演中对我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罗晴天表示:少姑娘到底对一个青春无害的少年做了什么。 只要夜莺配合,我们排演的速度飞升。张恒之有了前车之鉴,本想造次的他也收敛锋芒,规规矩矩地听我号令。我的思想虽然比他们先进,但这部剧还是给古代人看的,所以我的意见很重要,他们的意见更重要。抠了几个重点后,我吩咐罗晴天自主发挥,适当删减剧本也是可以的。 罗晴天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两个内苑大人物都听她号令,一时受宠若惊。 夜莺早已经麻木。 张恒之无力反驳。 安排好排演,我转几个回廊,去找选美队队长于涵。其实选美这种事情我是丝毫不擅长的,毕竟在二十一现代中国,我只是一个长相清秀,却跟好看沾不上一点关系的大学生。所以这种事情我全全交给于涵负责,我就相当于主席视察,检验成果,还是个微服私访的主席。我只是远远地在一边看了半柱香,于涵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干练果断,敢于批评和褒奖,看来没有多大问题。 昨天染坊布坊的事情也交代完毕。 这几天重要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在运行当中,期限都在一个星期之内,现在过去四天,剩下的三天是给我好好休息的时候。 目前就差一样事,就是白胡子老头的问题。与他约定好五日来验收,现在是第四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可是最近事情又很多,以至于都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该忙的忙完,是时候动脑筋了。 十月的雪纷纷扬扬,时有时无,前几日下的大雪,这几日又晴空万里。地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而后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着了。 我抖抖身上的小雪花。 回小竹苑用午膳。 午膳后。 我思忖着也已经四五天没去跟公子学字,虽然这几天时时接触着古文,就连我写剧本都用的是古文。但也只是用公子交给我为数不多的一些字反复使用罢了,并没有很高的造诣,以至于白胡子老头的问题让我茶思饭想不得其解。 想着,我已经不自觉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走过狭隘的过道,拿下最后一本无字书,门开了。我从楼梯下去,在半路上就看到阁楼上的公子。不过今天他的对面坐了个小老头,矮矮胖胖的,胡子密密麻麻,却不长,他是站在公子的旁边与他说着什么。我知道公子很少接见客人,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因此就在阁楼下等着,没有出声打扰。 公子也投入到与胖子老头的谈话中,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远远瞥见公子的脸庞,从容淡定,仍是看不出悲喜的模样,而他身边的那位胖子老头时而悲愤,时而高亢,时而平淡,时而叹息。公子也只是听着,没有看见他嘴唇的启动。 他们谈了很久,我闲得无聊,就在楼下翻书来看。如果问我为什么不去听听公子在谈什么,那么我会回答,因为公子告诉过我,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地位能触碰到的。 其实看看书也很有好处,比如我现在就发现很多我以前没有发现的书。 比如这一本《记宫廷妃子的爱恨情仇》,名字听起来就很有水平;比如那一本《问太爷如何妻妾成群,一夜九次?》,这一看就知道是本关于生物的书;还有这一本,啧啧啧《敢于杀猪的屠户家的女子》,虽然这本书的名字有些语病,但是一看就知道吸引读者眼球,引出下文,点名中心,开门见山。 看来公子真的是博闻强记,阅览群书,荤素不忌。 我向来是个没什么时间观念的人,只知道公子与胖老头谈完后,直到胖老头走下阁楼看见了我时,他俩才发现有我。彼时,胖老头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两只手指就停在了我的喉咙前。我吓得手上的书本滑落,公子听到响动,从阁楼上探出头来,正好看见书本上的几个大字《床上抓住男人三十六计》,默语。 “可是小星星。” “是我,公子。”我赶紧回答确认身份。 “余伯,放开她,她是我的婢子。” 这个叫余伯的胖老头一动不动,依然凶神恶煞地看着我,逼问我:“你刚刚可是听到什么了。” 我使劲摇头:“我没有听别人秘密的习惯,我是来找夫子的,见你们在谈话,我就在下面抓几本书来看。”因为公子说过,在书房里尽量记得叫夫子。余伯半疑,低头看向掉在地上的《床上抓住男人三十六计》,问道:“你就看这个?” 我羞愧地低下头:“夫子说,看书不分种类,什么书都该看看的。”其实是因为我没看封面随时翻翻而已,谁知道这个书架里的书这么少儿不宜。 “放开她。”公子道。 余伯这才放在他的两根手指头。回应道:“公子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徒弟,还是个女娃娃。呵,还是个心术不正的女娃娃。”ъitv 余伯的语气比张恒之还要讨厌,赤裸裸的藐视和嘲讽。“心术不正”四个字咬的很重,他怕是以为我要勾引公子吧。 “还请余伯千万不要误会,小星星本是路边的乞儿,是公子心善,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小星星一心感恩公子,对公子绝无非分之想。”我低着头道。余伯喉咙中的“哼”没出来。 转身扬长而去,走到楼梯口时还不忘警告我:“乞儿自是背景干净,公子人善,还望你这个小儿不要得寸进尺。” 余伯走后,我捡起地上的书,拍拍书上的灰尘,把它放回到原来的位子。便听到公子在楼上唤我的名字:“小星星。” 我走上阁楼。 “可是在下面等久了。”公子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我。 “没有,我看了会书。就是随手翻翻,夫子的收藏还真的很齐全。”我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第一把公子夸了夸,第二点名不是我有意要看什么《床上抓住男人三十六计》,公子笑:“刚刚余伯可是把你吓到?” “没有,余伯……呃,也是性情中人,咳咳。”我道。 “风寒还没好?” “呃。”这个感冒的确拖得有点久,不过也没有恶化的前兆,何必说出来让公子担心呢:“好了啊,刚刚被口水呛到。” “怎么想着今天来学习?” “我事情做完了,。我也把各个部门分配完成,接下来六日是他们自由发挥的时间,忙了足足四天,夫子还不让小星星休息休息哇。”我埋怨道。 “好好好。”公子道:“手上的烫伤呢,好了吗?” 这个啊,因为上药之后不疼了,我都没注意。公子这么一提,我才掀开袖子看看,已经好得差不多,开始结疤。公子点头:“看来已经无碍,来。”随手抓起一张宣纸摆在我的桌上:“既然无碍,练练字,我看看有没有长进。” “诺。” 开玩笑,老娘我前几天写剧本的时候就顺便练字,写那么多字,相当于我好几天的工作量。现在公子教我写字,我自然不虚。我一边写着,一边问公子:“小星星最近有一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夫子可为我解答。” “说来听听。” “古人云:平平仄仄平平仄,写诗讲究格式韵脚和意象,那这些都是古人总结的作诗之道,事实上却又要复杂很多,况且现在能用的意象也被用个遍。小星星现在如果要作诗,又该如何做得呢?”我一口气说出了我觉得自己说话最有深度的一次。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明白。 公子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看着我宣纸上“紫气东来”四字。微微点头:“不错有长进,作为奖励,我便点点你。” 我激动得不能自已,太好。现在不用自己动脑筋还可以得到白胡子老头满意地答案,公子出马,扛把子啊。 “诗的韵律不在字的抑扬顿挫上,而在诗的情绪的抑扬顿挫上,及在诗情的程度上。但作诗又不能太过于放荡形骸,在口语中提炼出诗的语言,以致不免过分直白松散。在情上抓格律‘戴上镣铐跳舞’,将音美,形美与情美相融,便可作诗。”公子道:“可听懂了。” “懂懂懂,夫子说的太对了,所以麻烦夫子再说一遍?可好。”我笑眯眯地看着公子,其实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懂,但是这都不重要,公子多重复几遍,我把它背下来就是。 “那我再说一遍,你可听好了。” 我这会写下关键词,也能说出个十之八九。我拱手说道:“多谢夫子。” “小星星。” 公子突然唤我的名字,还带着酥绵绵的感觉,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看着公子。公子正用他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看着我,多么多情的目光啊!看得我的小心脏“砰砰砰”地跳。 我赶紧抓起桌上的纸挡在脸庞前,颤颤巍巍地问道:“公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小星星。”公子踌躇,有什么话卡在嘴边,犹豫不定。 “我在。” “嗯。你是我的丫头,你可知。” “小星……星知道。”哎呀呀,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人,被我承包了吗?哎呀呀……我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所以。” “我……公子……你别说了。我害怕我承受不了。” “所以。” “公子……我……我真的很单纯的,你要相信我。” 突然,公子抓住我的手腕,我的大脑仿佛都停止运转:“听我说完。”我哪里还能思考,只是迷糊地点头。 “你是我的丫头,我也只有你一个丫头。” 我知道……我是你的唯一。 “小星星,从我领你回家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子和责任。可是……从那天算起,你一共来侍候了四次。”公子无奈道:“若是你抽不开身,我再想想找找其他的丫头吧。” 啥?就是这个事?找其他的丫头?不不不,这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一起窥视公子呢。绝对不行:“不不不,小星星不忙,就是这几天忘记了,以后小星星必定每天来报到。请公子相信我……相信我……看我真诚的目光。” “……张叔那里有身为丫头的准则,你去找他看看。” “好的!” 没有丫头侍奉的刘言过的十分艰苦。他逐渐发现,自己领回来的这个丫头好像不是很懂怎么做一个丫鬟,除开刚开始殷勤的几天,剩下的不是躺在房间呼呼大睡,就是清早出去活蹦乱跳。还有跟自己要求经商,从那之后更是一天难见几面,连学字也不来了。 晨: 每天早晨起来。理应丫鬟准备好一天穿的衣服和配饰,可是刘言没有这种三好丫鬟。他也不允许其他人进入他的房间,张恒之每天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可能帮他做这些小事,而他的丫鬟,还在呼呼大睡,于是他只能自己找。 午: 理由是丫鬟算好时间,去吩咐膳房今天的菜该做什么,应该把主子的喜好摸的一清二楚。而自己从书房回月落星河时,空空荡荡。于是,自己又去了膳房…… 夜: 这时候的更衣,沐浴,还有铺床以及熄灯之类都是丫鬟做的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这对刘言来说是一种奢求,他只祈祷小星星能做一样就谢天谢地。于是,自己准备好热水,自己更衣,自己铺好床铺再下床去熄灯。日子过得极其悲惨。biqμgètν 另外,还要帮这个丫鬟处理这种小事,应付张恒之的告状,夜莺的告状,内苑众人的告状……很多次都想好好坐下跟她谈一谈,可她那双楚楚可怜又狡黠灵动的双眸看着他时,他只好作罢。 真是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刘言想到如此,嘴角勾起一丝似有非有的笑,不过很快烟消云散。 第299章 生病 是夜。窗外小雪,晚风悠扬。 我坐在桌前看着今天在张恒之那里拿的一本《专业婢女四十二项准则》,我拖着下巴,目不经心。 “咳咳。”我随手擦擦鼻涕,继续翻着。 书上详细地讲述身为一个婢女应该做的四十二件事情。看着看着……我好像看到了一项不得了的东西。书上说,在冬季,由于天气寒冷,要先钻到主子被窝中替主子暖床,然后等主子准备上床时才回到自己房间。 哇塞,我可以爬到公子床上去啊?想象着公子抱着我睡觉的模样,我的额头在公子怀中摩擦……摩擦…… 不不不,林小隅你别想多,收起你的非分之想吧。 熬夜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还大多时候是因为学习而熬夜,这在现代真是百年难见。我翻来覆去读个滚瓜烂熟,才悻悻地爬上床,呼呼大睡。 为了彰显我求师态度的端正,我可是连张恒之都没起床的时候就已经站到悦苑门口。白胡子老头并没有住在悦苑,只是他很早会来和爷爷一起聊家常,谈人生。老人家一般起床都很早,这不,爷爷站在悦苑中来来回回做些奇怪的动作。 我诧异,爷爷这是在干嘛。 仔细观察后,发现还挺有节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做操? 啊哈? “爷爷?” “孩子?”爷爷听到我的声音,虽然应诺我一声,但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仍是节奏来来回回做着口播体操。 “啊,爷爷,这套操是谁教给你的啊。”我看着他灵活的动作,上下扭动的屁股还有……左右摇晃的脑袋,你别说,还挺有违和感的。我憋住笑,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老陈头教我的。”爷爷满面春风,看起来心情和精神都很好,“老陈头说,做这个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愉悦身心,你别说,我每日坚持做着,果然气血和心情都舒畅不少。” 不只是您,如果我要是每天看您做这套富有喜感的口播体操,我也会心情舒畅。 “陈爷爷还没来吗。”我问。 “谁说我没来。”白胡子老头从爷爷的房间中走出,看见我,道:“你这女娃娃这么早就来?” “这不是想到答案,想早点请陈爷爷出台教学嘛。”我甜甜的说。 “难得。” “老陈头也是,通常还要两个时辰才会来,今日也是一大早就到我这悦苑来,定是知道这天是与你约定的。”爷爷气喘吁吁地说道,看来他已经在做加速版的广播体操。 “咳咳。”我嗓子有些痒。 “受风寒?”爷爷发现我的咳嗦,停止动作,走到我身边问。 “都是小病,爷爷不用担心,我一会去找张叔要些治风寒的药就好。”我笑道,示意老人家放宽心。 “一定要记得。”ъitv “好了好了,来说说你的答案是什么吧。我的问题是,如何做一首好诗。你可还记得。” “自然不敢忘。”我淡定地回应,有条不紊地说道:“要做一首好诗,就要讲究诗的韵律,诗的韵律不在字的抑扬顿挫上,而在诗的情绪的抑扬顿挫上,及在诗情的程度上。但作诗又不能太过于放荡形骸,在口语中提炼出诗的语言,以致不免过分直白松散。在情上抓格律‘戴上镣铐跳舞’,将音美,形美与情美相融,便可作诗。” 我微点头:“现在有很多诗都只重于格式的整齐划一,而忘记情感才是诗的精魂,平平仄仄固然重要,但又不能过于死板,在这个的基础上,我们可以作词。”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朝代有没有词,既然是架空,就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 白胡子老头眼中闪过惊奇的目光,显然对我的这一翻见解前所未闻:“何为词?” 看来现在还没有发展到词:“诗有五言律诗,七言律诗等等,都是有格式有版样的,所谓词,却没有固定的格式和韵脚。表达比较随意,但读起来朗朗上口,回味无穷。” 白胡子老头摸着他的胡子,若有所思。 “比如,我作一首。”说是作,就是把李煜的词背一遍。李煜,南唐最后一个皇帝,虽然算不得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的词却真是词中精品,只可惜投错胎,做了个皇帝。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好词。这股淡淡的忧愁之感让老夫大开眼界。女娃娃的思维独到,回答的也爱天衣无缝,老夫自愧不如。不过……如此真知灼见,恐怕不是你一个女娃娃想的出来的吧?” 白胡子老头说到我心窝窝处,这个思维自然不是我想出来的。如不是有公子的指点,我怎么可能会想到用词来代替诗回答他这个问题呢。 “陈爷爷果然慧眼独到。这便看出不是小星星所想。” “哪是哪位高人。” “是小星星的公子。” “就是那位刘府中传言有女童癖,长相丑陋不敢示人的刘府公子?” 哎呀,这流言都传成什么样子,如果说我的公子丑陋,那么我觉得世界上没人好看了。如果说我的公子也女童癖,我还巴不得他有女童癖。我面对白胡子老头的问题,无法回答。 “恐怕你们对公子有些误会,是公子教给我的。”我话到一半。白胡子老头突然来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丑陋之人不一定才学疏浅。” “我……”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是说话不作数之人,你说多久开办学堂吧,老夫随时上任。”白胡子老头可能太久没与人谈诗论道,产生古代知识分子的文学反应,跃跃欲试。 我欣喜道:“嗯,地方我已经选好。这几天在修建学堂之中,张叔办事速度可快,差不多三四天就可以收拾整理好学堂。您到时候去找外苑的执事允林二,他会安排您的。在此之前,您就住在刘府吧。不不不,从今以后,您都一直住在这儿吧,不收铜板哈哈。” “……” “您看,您是想和爷爷住在一起还是重新安排个院子?” “重新安排太麻烦,我就和老吴头一起吧,省得麻烦你们了。” “好吧好吧咳咳。” 天空渐渐亮起来,今天没有太阳,雾蒙蒙湿漉漉。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昨天答应公子看完《专业婢女四十二项准则》,就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的,可千万不能迟到。我匆匆告别爷爷和白胡子老头小跑向内苑——月落星河。 穿过外苑,走到内苑的小竹林,跑着跑着,天空怎么在旋转,地震吗?我看着眼前的竹林小道摇摇晃晃,我渐渐向左偏移,扶住一根竹子,使劲晃晃昏沉沉的大脑。 有股恶心想吐的前兆,脑中好像有一块沉重的铁石压在神经上,天旋地转。我……我好像有点有点晕……好晕……好晕……我已经站不稳,左右摇摆,眼前突然一片空白。扶住竹子的手脱落,失去知觉。 刘言很伤脑筋,他记得昨夜才告诉过那个孩子她的分内之事,结果今天醒来时,床前还是没看见人,或许她实在是担不起这个事。 没法,仍然是自己找好衣服,还好自己的穿着都不复杂,衣柜中全是清一色的衣裳,估摸着有几十来件,哦。都是一模一样的。若真要找点什么区别,就是有的衣服上有墨迹,有些没有。梳洗完毕,刘言推开窗,看着晨曦微光,感受着微凉的空气,神清气爽。 又是美好的一天。 书房。 刘言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些问题,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孩子说过这几天该忙的事已经忙完。可是自己在书房呆上一天,也不见某人来叨扰。话说没有某人叽叽喳喳耍嘴皮子的声音,自己看书居然看不进去?刘言茫然。 是夜。 今天一天都看见那孩子,本以为她夜晚会迷途知返,想起自己交给她的任务,于是自己呆坐在床上多等她半个时辰,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如此执着。结果,她还是没来。刘言决定下次见着她一定要教教她什么叫做道德。 第二日。 呆坐在床上的俊美的男子,目光呆滞。他有些懵,因为今天也没有看见那孩子。刘言决定是时候换人了。但是重新找个背景干干净净的孩子又很不容易,哎……还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吧。刘言无奈,只好打开柜子拿起昨日青衣的左边的另一件青衣。 想起之前。 每天那孩子都会找各种理由来看看自己。还特喜欢满内苑到处找自己,不是书房就是月落星河,或者直接在路上碰着了。她不会偷跑出去吧? 书房。 刘言放下书,想着自己是不是活得太单调,总是在月落星河和书房徘徊,所以导致跟年轻人接不上轨,以至于一天半都没见着那孩子。想如此,他便从书房中走出,游荡在内苑。不巧在路上碰到了夜莺,俩人面面相觑,打个招呼。 刘言游荡一圈,发现内苑其实也不大。结果在一样的地点,又看见夜莺,俩人鄙夷相觑,点头示好。 刘言又转一圈,还是没看见小星星,只在原来的地点再一次看见夜莺。夜莺看着自己公子今天跟着魔似的,再也忍不住,问:“公子,你是不是坐久后腿麻?” 刘言问:“怎么三次都看见你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林苑。” “哦,是林苑。”刘言抬头,看见牌匾上林苑二字:“原来是林苑。” “公子,你是傻了吗。” “今天天气好,出来散散步。”刘言说着,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积云黑压压地沉在空中,仿佛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重量掉下来。 倏尔,冷风呼啸。吹得夜莺鸡皮疙瘩一身:“今天天气可真好。” “原来公子好这口天气。” 是夜。 已经整整两天,刘言没见到那孩子一面,他决定明日去小竹苑找人。想到自己居然会主动去找一个孩子,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如果在服侍这件事上再怠慢。他觉得自己都要升华成张恒之了。 如是乎,第三日早晨。鸡鸣之前,刘言便站在小酌苑门前,理理自己的衣着,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推开门。 “小星星,若是我没记错,那日……”刘言四下一瞧,空无一人。见了鬼了吗!刘言也顾不得什么公子威严,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小女娃,抓着她的耳朵好好训一顿。于是乎,公子找来张恒之。 张恒之站在月落星河前时,就已经被屋中的怨气感染,老头子抹一把冷汗,蹑手蹑脚走进屋中。果不其然,公子坐在楠木椅上,微笑看着张恒之。但那种微笑给人的感觉却是难以描述,总之张恒之不觉得这是善意的微笑。 刘言直奔主题,“张叔,我问你,这几日小星星人呢?” “她啊。”张恒之舒口气,原来只是这事:“那日我从外苑回时,见她倒在地上,估摸着是风寒不治,严重了。我便把她送到城中王大夫处了。” 什么?她病倒了?还是因为风寒:“王大夫?”biqμgètν “嗯。” “余伯呢。” “余伯前日里与公子商定后,便先去浮山会见樊雨。” “王大夫?为何我未曾听说过有这个人。” “北城目前就只有这一个大夫,我去请他,结果他人嗜酒无法前来。就只有把小星星暂且送往他处。”张恒之道:“都是两天前的事,现在估摸着也治好了吧。” “为什么不禀报与我。” “一个丫头生病的事,何须告诉公子。” “王大夫人在何处。” “北城西街四十六号。”张恒之道,只见他的公子快步走出月落星河。张恒之紧跟其后,忙问:“公子,你做什么去。” “备车,我去接她。” “公子,您不适宜露面啊。” “备车。” “……诺。” 刘言认为自己亲自来接这孩子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彼时,身为张恒之口中的王大夫,正一边喝着酒一边调戏着他院子里的老母鸡。这床上的丫头两天前抬过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连位子都不曾挪动一下。 床榻上的孩子,面色苍白下嘴唇已经完全变紫,唇上由于干燥而干裂,惨白的面庞上脸颊火红。 刘言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 “张恒之。”直呼其名:“你真的认为找一个背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且又有学字天赋的小女孩很容易?还是说,从今以后,您亲自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呢。” 在张恒之的印象中,只有刘言十分生气时才会直呼自己的名字,现在居然为一个丫头冲自己发脾气?张恒之心中淤气无法宣泄,只能应承:“公子教训的是。”毕竟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在先。 刘言没再看他一眼,绕过那醉酒调戏老母鸡的王大夫,将床榻上的孩子横抱起。 “回府。” 第300章 关心 我好像梦到公子很轻柔地抱着我,抚摸我,疼爱我。他坐在我床边,轻轻地将我揽在怀中,然后温柔地在我的耳畔留下一抹淡淡的吐息。 好幸福…… 嘤嘤嘤……好幸福。 我摸摸公子的脊梁,还是那么老成,那么有个性。我摸摸公子的胸膛,还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公子果然已经发现我的好,现在这么对我,是在勾引我么。 我满面春风,沉溺在公子的怀抱中。 “孩子,你不要乱摸……老夫不好施针。” 啊啊啊啊啊啊?这声音是什么情况。我一个激灵从怀抱中钻出,眼前的人居然是陈诺又!他他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还还还抱着我!啊啊啊啊啊啊!他他他他他他不会有恋童癖吧。还有,你不要一边拿着针还一边贼兮兮地看着我笑好不好。 我一身鸡皮疙瘩掉一床。 白胡子老头道:“躺好了,别乱动,我帮你扎针。” “老头子你还会扎针啊。”我佩服地看着他,原来这老家伙还深藏不露,往日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不会啊。” “啥?”我大惊,继而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眼扎的惨不忍睹,我一时间无言。 老头子看见我一副想要跳楼的模样,也不想再逗我,解释道:“我是不会施针,但是余伯教我之后我便学了一点。那些针眼不是我拿你实验用的,你这一睡睡了多日,那是每日余伯来替你扎针时留下的。” “多日,我睡了多久。”我只记得好像是发烧之后就昏倒了,再然后就各种梦到公子,微笑的公子,写字的公子,严肃的公子,认真的公子…… “也就七八天吧。” “七八天?!”我继而大惊,一股脑儿把手臂上的针头扯下胡乱丢一地,老头子匪夷所思。只见我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披上外套,头发都顾不得整理,匆忙向外走去。 白胡子老头反应慢半拍,等看完我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病人已经溜走,这人才火急火燎地跟上我的步伐。 我想起吩咐过碧云轩的人几天之后验收成果的,结果这一觉睡了七八天,多拉进度啊。估摸着现在大概已经有十一月份了。马上新春,如果各种琐事还没处理好,可就要让公子失望。也不知道我休息的这几天,碧云轩的众人有没有好好排演。 我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如何经历了无人管的两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弱不禁风,还不知道这天天空仍然在飘雪,更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回到刘府。biqμgètν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跑出了小竹苑。 走到内外苑分界线的小竹林。 我看见公子站在竹林中。仍是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负手立于竹林下,悠闲恬静,岁月静好。 我呆呆地看着公子,停住脚步,十分开心地向公子问好:“公子早好。” 公子转身,看到我狼狈地站在大雪中,眉头紧蹙,怒火中烧。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被公子抱起,油纸伞被公子丢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青竹根下。我感叹这么好看的一把油纸伞就被公子抛弃了。 公子直接把我的头塞到怀中。我被这突然的亲昵吓得不轻,我轻微地挣扎,想告诉公子把我放下来,没想到公子更是生气,抱着我的手直接掐上我手臂,怒声道:“再动。” 我的手臂被公子掐红,显然公子可不是逗我玩玩的。我不想再被这个大力的公子掐,只好默不作声。 公子脚下生风,抱着我就这么又回了小竹苑,刚好遇到从小竹苑出来的陈诺又,白胡子老头一脸不明所以。 只见公子抱着怀中瘦弱的孩子走进小竹苑,并把那个不安分的孩子放在床榻上。我被公子平平整整地放在床榻上,又被公子平平整整地盖上被子,浑然不知所措的我委屈地看着公子,小嘴巴微微翘起,表示公子对我的态度凶凶的。 公子做好这些后,才渐渐平息怒气,然后屏息凝神地看着我。我怀疑我的脸上是不是有些什么,公子看的这么入神,伸手胡乱摸着脸,却也没有摸到什么。 “手放进被褥里去。”凶凶的。 “哦。”我胆怯地放下手,缩进被褥,小手又在被窝地不安分地互掐起来,这是我心情紧张的动作。 “不要乱动!”公子的眼神犀利,巴不得一巴掌扇死我的冲动。 “哦……”我缩着脑袋,渐渐将整个人也缩进被褥,公子的目光太炽热,盯得我的脸儿绯红。慢慢的,慢慢的……这个脑瓜儿也没有了。 “把头伸出来!!” “……哦。”我欲哭无泪,又只能听公子的话,但还是藏一半在被褥中,公子不说话,看着我怯怯懦懦的模样,一时间竟呆住。 我想着我这样与公子对峙也不是个办法,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后,我还是动唇:“公子……怎么了,你今天好凶。” 被我如此说,公子恐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扶额道:“对不起。” 我没听错吧,公子居然对我说对不起? 我鼓起勇气地从被褥中钻出,细声细语地询问:“公子,今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往常你不是说,我老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嫌我懒吗,小星星今日早早起来,白胡子老头说我已经睡了好几天,碧云轩那群人还要等着我回去主持大局……” 突然想起陈诺又怎么会在内苑,陈诺又便站出来道:“你要出去?赶紧也把我带出去吧。老夫在此呆了五六天,却找不到出路。” 额……敢情这家伙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你再说一遍。”公子瞬间严肃,让我再难开口提起床的事。不仅我被公子吓到,陈诺又也被吓得不轻,想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竟然也被这孩子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没……没事。” 公子从榻上起身,走到左手边的水盆旁,拿起布衫浸湿,然后走到我身边,用浸湿的布衫替我擦着小脸。我被公子一会凶神恶煞一会温柔体贴的变化惊吓的一愣一愣的。 “可是清醒了?” 我才注意到刚刚我的头有些迷糊,想来是一觉睡久的缘故,公子替我洗洗脸,清醒清醒。似有神清气爽之感。我点头。 “我这几日想起一事。” “什么。” “你生辰是何月份的。” “啊?”公子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公子一问我便好好想想,我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日是几月几号来着。我来这里怎么多年,也没过过生日,怎么还记得到。 公子凝视我良久,我思考良久,半晌:“小星星行乞多年,已经记不得了。” “如此……”公子停顿:“就以我领你回家那一天作为你生日如何。” 我点头。 “九月初三。”公子道:“我记得的。” 我都不记得,九月初三算的是农历,如果看作公历的话,就该是公历十月底,十月份。不知公子为何问此,我迷糊地看着他。 公子也没有给我解释道意思,只是霸道地说一句:“如此算,我还欠你一次生辰,你且好好养着,等你病好,为你做寿。” 做寿?过生日?想来我已经许久许久不过生日,差些都忘记如何过生日,公子今日提起,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生日,原来还有人关心我,心中默默又被公子感动,公子就是这样,老是不知不觉挑动我内心的情弦,“公子多虑,小星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走路没走好晕倒,其实没什么大病的,看,我现在已经好,咳咳咳。” 公子一个白眼瞪着我,我被公子的小举动萌到,竟忍不住笑出声。 “公子,碧云轩那群人还要我……” “住嘴。” “……” “那些事我已经交给张叔去办,你给我好生养着,还有,前些日子跟你说的你的职务,你现在可还一件也没有做到,谅你生病,我便不与你计较,病好后,可不能再赖。”公子说完。起身,吩咐陈诺又几句,就离开了。 张恒之……张恒之办这事,也不知道会办成什么样。我见这白胡子老头分明就是来监视我的,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起把他带到内苑来,况且这个天真的老陈头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连出去的路也不知道,真是可怜的老陈头哇。 待我天真的以为就只有一个老陈头跟我唠叨时,没想到从小竹苑外走出一个身影——吴成雄。 不是吧。 爷爷见我醒了,真是老泪心酸,道:“孩子你终于醒了,我和老陈头守你许久,还以为你这一睡就不起来了。” 我,我只是感冒而已。 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导致我对公子突如其来的特别关心不适应,对白胡子老头和爷爷突如其来的太关心,也很不适应。 我严肃地叫两人做好,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你俩会在这里。” 回答的是陈诺又小同学,“七日前,公子派人来告诉我们你危在旦夕,念着我们是你唯一的亲人,便叫我们来看你最后一面。你爷爷急的不行,我们被人蒙上双眼后就来到这儿了。彼时,你爷爷冲进此处,见你惨白如纸,见着就快不行了,扑到身上就是一阵哭天哭地。” 吴爷爷打断他:“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不会吧,我还危在旦夕,什么情况。还有,陈诺又什么叫你们俩是我唯一的亲人,明明就只有吴爷爷。 “好,那为什么公子刚刚会对我那么凶。” “孩子,这可是你的不对。”爷爷回答:“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那几天,都是公子寸步不离地在身边照顾你,本来我和陈老头说我们照顾你就好了,公子也不放心,始终守在一边。” 我觉得公子的这个决定十分正确,如果把我交给这俩个,恐怕我现在就到阎王殿报到了。 爷爷继续说:“你的病情之严重你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公子七日来眉头未展,后来是公子手下一个叫余伯的前来,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直到你退烧,面色红润,公子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休息。这没想到,你一醒来,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这一跑还碰到公子,公子见你这衣衫不整,四处乱跳,死猪儿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是很正常的。如是爷爷,定要将你五花大绑起来。公子对你如此大义,你若不做牛做马报答,爷爷都替你丢人。” 真的这么恐怖吗……我还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小感冒,就一直没有去理会,突然想起古人的身体也没打过什么疫苗抗体之类,免疫力差些也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公子及时发现,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儿,我又觉得很对不起公子,明明我是丫鬟,搞的却跟他服侍我一样,公子内心怕也是绝望,捡了个乞儿做丫头,结果养成了女儿。照理来说,丫鬟生病,主子都不会寸步不离或是放在心上,如此说来,我在公子的心中是不是与普通的丫鬟有一点点的不同。 “我觉得吴老头说的很在理。”白胡子老头道:“我七日前跟你说的那个相貌丑陋,且有恋童癖的猜测不攻自破。原来你家公子不仅不是相貌丑陋之人,还风流倜傥,两袖翩翩。况且对下人也深明大义。一直劝我和吴老头好好休息,老人家要注意身体什么的,看来对你那么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陈诺又你非要揭穿我吗。对下人深明大义,叫老人家好好注意身体一类的字眼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唉,公子就是一个中央空调啊。ъitv 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飞雪,入神。 在我的强烈劝说和要求下,俩个老人家被张恒之送出内苑。理由是,如果他俩一直待在这里,那么我的病一辈子都不会好。试着想象一下,每天有两台重复播放器在耳边絮絮叨叨。 内容永远只有一个:“公子对你多好啊,你要做牛做马报答他啊。”我又试着想象一下,如果我做牛做马,也不知道能不能抬得起公子。 第301章 生辰 于是,他俩走后,我的病好得出奇的快,然后我就必须出内苑看看碧云轩的情况了。 纵使想象力再丰富,我也不敢相信碧云轩会被张恒之调教成什么样子。按照我原来吩咐的,现在服装,宣传,策划,排演都应该到尾声。于是乎,我抱着蛮绝望的心态走进碧云轩时,却发现情况出奇的好,果然是超乎我的想象。ъitv 三大部门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见着许久未见的少姑娘,有几个跟我关系还好的,或是不怕我的,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汇报他们的战果。 据我了解,目前宣传部已经去宣传过了要求也是照我的要求来,要夸张,要大气,现在东西南北城都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波动,甚至有人千金求衣,但是我们不卖。 为了彰显目前的选美戏剧北城活动是如何的名声大噪,众人们专门举了个列子:比如一家人养了四头猪,那么三头都知道北城今年有大活动。我一开始觉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后来又想,既然四头猪三头都知道,那么可谓人人得知。 不错不错。 选美部也是风骚得上了一个新档次,走的路线已经堪比二十一世纪二次元了。形式多样,还提了好几个方案供我选择。嗯嗯嗯嗯,不错不错。 排演部的进步更是一跃千里,不仅夜莺极其配合,张恒之也演的十分出神入化。一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演的情深深雨蒙蒙,空悲切!看得我真是眼泪鼻涕哗啦啦地流。我一边感动着我的剧本写的真好,我怎么这么有才华,一边感动张恒之的悟性怎么那么高,不仅没把我的心血付之东流,还发扬光大了。 当我准备大肆赞扬张恒之时,一个双马尾的二次元选美部少女兴高采烈地跑来,对我说道:“少姑娘可还满意,这都是李哥哥的功劳呢。李哥哥明明就想听句少姑娘的夸奖,却还不来邀功。意一真是看不下去。” 李哥哥? 我四下寻摸的,看到一少年俯身在众人中间,彬彬玉立,耐心地讲解着瑕疵之处。 李毅画? 原来怎么没发现,李毅画这么有天赋。班主任老师说,做领导的要奖罚分明。于是我唤来李毅画,语重心长地说:“做得不错,果然孺子可教,我就细心教导你一夜,你就已经有如此觉悟,想来之后若常受我指点,定有一番造诣。” 李毅画看着眼前的女娃娃,语气中知道实在赞赏自己,但是说出的话却不像是那么回事,他也就是笑笑,附和我的话:“我觉得也是姑娘教的好。”bigétν “嗯嗯嗯,果然孺子可教。”我挥挥手,叫他靠近一些,李毅画不明白其中深意,但还是靠到我身边,我凑到他耳朵边,问他:“刚刚那个叫意一的是不是欢喜你。” 对于这些小生的八卦我还是很爱扒的,毕竟整日整日待在刘府,实在是没什么新鲜事。想着若是有女子疯狂地追求公子,那么也好,我可以有点活干。可是公子不露面,外界对公子的传言也不是很好。额……于是长相清秀的李毅画成为我八卦的对象。 或许是说到心头事,李毅画的耳根绯红,一片片地烧着,我窃喜这俩人恐怕是有点戏。李毅画低着头,踌躇地说道:“少姑娘,你不要靠我那么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贴上李毅画的耳根,我连忙站好,清清嗓子,道:“意一是个细心的女子,想来品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既然是我的弟子,那么终身大事为师还是要关心关心的。” 李毅画还是很呆滞的,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拜了我这个不靠谱的师父,但见女娃娃自言自语说的开心,他也不在意那么多,跟着笑起来。 “你若心仪人家姑娘,就不要藏着掖着,为师帮你说说媒。” 李毅画无奈地抹把冷汗:“不用,师父,毅画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主要在钻研师父传授给毅画的宣传方法和丹青方法。” 见我做师父做得开心,李毅画便顺理成章地唤我一声“师父”。他回头瞧着排演队众人,“至于戏曲,少时家父在家中便经常看戏,久而久之,毅画也摸有一丝门道。再加上师父的提点,小小拙见。” “不错不错。”我自己可能是太低估古人,以至于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来做,其实不要那么独裁专治,把权利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 张恒之和夜莺不知为何也十分听话,没有再摆出内苑大佬的模样。我猜想公子定是对他俩说了什么,说不定还被狠狠骂一顿,对于这俩人来说,吃硬不吃软。 视察完毕,我也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便要去找允林二问问学堂的事。陈诺又这几日和爷爷在照顾我,自然是没有去上课,但我吩咐允林二翻修学堂和宣传免费读书的事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有句话叫做“万事开头难”。允林二也不是愚笨之人,详细介绍目前状况后,我也十分满意,大概都完工,只是陈诺又还没有去上课,我请他转告学生五日后正式开课,辰时开课,酉时结束,之后又跑了一趟悦苑。 被爷爷和陈诺又寒碜极其不关心的关心之后,也知道开课时间。 再然后我便回内苑了。 我在小竹苑中与夜莺玩了一下午,才知道公子已经帮我准备好寿宴,明天早晨到外苑大殿举行,内外苑同时为我庆生。 夜莺当时听了很不服气,认为我小小年纪还做什么寿宴。我权当是公子疼爱我给我的奖励,其余的也没想太多,以致多年以后才嘲笑自己的愚笨。我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我认为我真与别人不同,公子把我的一举一动如此放在心上。 其实也不像爷爷说的那么大逆不道,或许是在古代呆久后,环境改变人,导致我都忘记人人平等的概念。当下公子如此对我,让我萌发出一种民主共和制的错觉。小英子看着我欠打的模样,虽然很想打我,又怕把我打死,所以陷入沉思很久。ъitv 半晌才缓缓回忆起:“虽然公子时常帮我做寿,那都是很正常的,可你这小娃娃做什么寿,不。应该是生,照你这个年纪,说大寿行不通,公子真是越发好心。” “……” “虽然公子时常看望受伤的我,还亲自帮我煎药,嘱咐我好好休息一类,不过那都是很正常的,公子那么对你实在是太不正常。” “……” “虽然公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我留一份,时时把我放在心上,不过那都是很正常的,对你这么个小不点,实在是太不正常。” “夜莺,你可以去死了。”我经常喜欢麻痹自己,把自己在公子心中看重要一些,再重要一些,这样可以给我去仰慕他的勇气,即使我懂公子是怎样的人。 第302章 做寿 冬风萧瑟,大雪涌起。 我坐在房中,想起这种大雪好久未见,上次还是公子刚刚遇见我时。 不知觉,已经过去两月有余。由于内苑没有女人,当然我是个女孩儿,所以今日张恒之送来公子为我定制的衣服后,就只能我自己打理。 其实我是会穿简单的衣服的,但今天这件衣服有点奇葩。其实公子也是可以为我穿衣服的,公子原本也想为我换衣服的。毕竟帮我洗澡已经全身上下看了个精光,我深感挫折,原来在刘某人眼中,我竟还是个不会穿衣服的孩童?虽然我真的不会穿衣服,也虽然我真的只是个孩童。 但我还是态度非常非常坚决的拒绝,毕竟我是个女人,将来会是个女人。 于是我研究很久,这种无师的技巧不是那么容易自通的。直到张恒之已经等不下去,才又去外苑拐个婢女来,蒙住双眼,为我穿衣。我觉得这个蒙住双眼的妹子技术很好,心态也好,是怎样的心态和技术才能让她蒙住双眼来帮一个不知道男女的人穿衣服呢。不过还好,最后没有耽误时间。bigétν 外苑大殿密密麻麻坐满人,公子为我操理的这个寿宴十分派气。向南高台上有两个位子,自然是我与公子的。不过台上有一层薄纱,公子便坐在薄纱后头,这薄纱也很有特点,你即使挨得再近,不掀开薄纱也是看不真切的。台下有很多圆桌,大多是七人一桌的,还有一人一桌的小桌,这是内苑的。 菜市花样层出不穷,就刚才还在后面瞧见舞姬,乐师,我心想这是在太阔气。 金碧辉煌,火红妖艳,欢天喜地。 人群嘈杂,我模模糊糊地看见公子一人慢慢品茶,也没有安抚人群。 我跟在张恒之的身后进场。公子抬头,看见跟在张恒之身后躲躲藏藏的我,轻轻笑了,不过我看不见。 人群安静,目光如钠灯一般汇聚到我的身上,我更不好意思,走起路来都是缩缩怯怯,不敢离张恒之太远。 少女穿一身绯红千日绣,袖口处点缀千枚八重樱,衣口处蜿蜒至双肩的鲤鱼戏水,以及裙摆处的流光闪闪。苑起的青丝左右各拴一个发包,插两只轻巧的蝴蝶簪,行走时蝶翼骗骗舞动,发丝间像是有馥香溢出。 公子竟片刻失神,恍惚间发现,这个孩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看些。人群惊艳,这种稚气的美让人措手不及。 我全然不知众人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是觉得穿得太花里胡哨搞得我有点非主流,不知道公子喜不喜欢,但想起自己一向走的都是非主流路线,还怕人看吗。 终是走到公子身边,我忸怩地坐下。主角到场,寿宴便开始了。先来跳舞的是方才后台看见的红衣舞姬,个个妩媚妖艳,翩若惊鸿。其实这些舞姬大多都是我认识的,是碧云轩的人,我坐在公子身边,双手紧张得来回揉搓,一句话也没说。 “小星星。” 我疑惑地隔纱看公子,看不起他的表情,但由于我俩坐的很近,声音倒是听得真真切切,我听见他说:“这身大红色衣服是我算错,不太适合你。太繁琐。” 公子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我向来不喜欢太麻烦的衣服,一是穿衣服不方便,二是走路不方便,三是看着不够灵活。bigétν “还是黄色适合你。” 我内心想着公子的品味一定是很正常且是大众人的品味的,所以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导致我在很久很久以后穿的永远是一身黄色。 公子与我互相寒暄几句,一曲舞毕,舞姬们陆陆续续腿长,接着就有人上来向我祝寿。我倒是看得明白。 无论男女,皆真心实意向我祝寿的很少,大多都是想挨着近一些目睹目睹刘府公子的风采,但我觉得他们的想法实在是可笑,就算我离公子只有一拳之隔,也看不清。更何况这些一步之遥的外苑众人呢。 我也没必要祝寿什么,毕竟只是个孩子家家。公子为我做的排场太阔气,听有人说有些与自己年龄不符合的大贵气强施加在自己身上,不免会被反噬,落得个悲惨下场,纵使我知道这是迷信。 但细想又有几分道理,比如一头猪,它本不该享受每天好吃好喝供养着,可偏偏享受了这它享受不了的福气,因此落得个尸骨无存。 不过既是公子施与我的,无论好坏我应承着,心里也是欢喜的。 祝寿都是虚节,渐渐发现就算靠得再近也看不清刘府公子的面容,除非掀开薄纱,但没人有这个胆子,因而祝寿的人渐渐少了。公子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一声“开宴”,撩动了众人对美味的渴望。 我坐在高台上,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即便饥肠辘辘,也不好狼吞虎咽,只得学着大小姐似的拿起一块桂花糕,细嚼慢咽。如此别扭,我自己都要哭出来。biqμgètν 公子看着我欲哭无泪的表情,想去拿大鸡腿和烤猪蹄又不敢去的犹豫,还有与我平日不相符的大家闺秀风范,竟不自主地笑起来。须臾,或是发现自己还有点良心的公子唤我:“小星星,你到我这薄纱中来。” 这句话让正口含桂花糕的我差一点喷糕,这这这……公子你想做什么。纵使你再欢喜我,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公子你不要乱来啊,什么事我们留着回家说不好吗。我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你不想尝尝那边的红烧肉?” “啊……公子你怎么知道。” “那红烧肉都要被你望穿了。” “……” “你不想要这边的烤卤猪?” “想……” “那你进来吧,你生的娇小,有你的位子的。我吩咐人端进来,你只顾着吃,也没人看见。”公子好心提醒我若再迟疑可就没有了。 我思索再三,觉得没什么东西能跟吃过不去,还是跟吃烤卤猪过不去。于是我一寸一寸地挪进公子的薄纱中,与公子说的一般模样,这薄纱围成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左右三四平方米,还是挺宽的。我进薄纱后,便看见公子笑盈盈地看着我笑,一定是在笑我傻里傻气的吧。 第303章 无用 其实我哪里傻了。 “公子,卤猪……”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弱弱地乞求。 “噗……”公子几乎是笑着叫人从外端来了烤卤猪。我一舔嘴边的口水,开始直接动手撕,好好吃……好幸福……啊……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公子见我吃的高兴,又吩咐人端进炖猪脑。果然公子是知道我口味的,顺便叫人拿一双筷子还有一把小刀。然后对我说不要用手,一会沾在身上洗起来很麻烦。我放下卤猪又去啃猪脑。 公子见我陶醉,便直接叫人把关于猪的一切菜品都盛了一小份进来,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猪肉?很简单啊,就像你为什么要睡觉一样,我要吃猪肉。 我吃得兴奋便不会去在意公子的在场,现在的大脑只把公子当成饲养我的好人了。这种境界,也只有我在啃猪脑时才有的。 然而我与公子都不知道的是: 此时薄纱外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纷纷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关注着轻轻晃动的薄纱。 眼前浮现一满胡子碴的大叔怀中抱着美艳女童,一手拿着大猪头,一嘴吃着大猪脑。笑得极其猥琐,之后俩人又在薄纱中卿卿我我,一阵骚动,不知俩人此时何意。 这刘府公子果真是个长相恐怖的恋童癖大叔,这让原本有一点想上位的姑娘的心都死成一片片的了。 我感谢公子的款待。酒足饭饱,仰天躺在公子盘坐的腿上,打一个饱嗝,幸福地闭上双眼。因着角度不是很好,我还特意磨蹭磨蹭换了好几个角度,选着最舒服的姿势入睡。 公子身上的药膳香淳淳入鼻,令人愈发困了。三秒以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撑起,看着公子的脸,羞羞怯怯,为自己的失态认罪:“小星星……小星星不是故意冒犯公子的,更不应该在公子腿上入睡……这这这……小星星一吃猪脑就变成猪脑了。有点承受不住这高额的营养。” 公子不说话。 我认为他生气着,想来我是太过分,别人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吃完往人家的腿上一趟算得什么事!我觉得此时公子心理对我的定义就是没教养的野丫头。为了表达我十二分歉意,我伸手就打算给自己一耳光。 biqμgètν耳光没打成,公子抓住我了。 “就是孩子心性。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忌讳这些。”说着放下我的手,摸摸我的额头,道:“今日生辰过得可欢喜?” “公子做的,小星星自是欢喜的。” “嗯……”公子也有些困倦,还是询问我:“你可也是困了?” “嗯……” “那就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记得早来更衣便是,今日放你生辰假。”公子揉揉眉心:“张叔,你抱小星星回去吧。另外吩咐夜莺他们将轿子抬回月落星河,我也乏了。”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这薄纱是架在轿子上的。这就是一个别致的小轿子。 “为什么要我抱,她自己不会走吗?”张恒之不服,他觉得他一堂堂大总管居然沦落到抱孩子的地步,他不服,他要申诉。 “她喝了些酒,容易发疯,你若放心她出去乱你我名声,大可不必抱她回去。” 这话就是在骗张恒之,我没喝酒,而且也不会酒后胡话,额额……目前不会。后来张恒之抱着我,我只能默默承受着他飘逸的长胡子,撩的我脸痒痒,果然没什么幸福感,与公子抱着我是不一样的。bigétν 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我对公子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自己也没有摸清楚,或许我是喜欢公子的吧,却又像不是。或许我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追求吧,也少了那么些味道。 这种朦朦胧胧的感情我归咎成这身体年龄太小还没有青春期。毕竟葵水都没来过,我想的是能和公子一辈子在一起,其他的又不想多奢求。 其实公子本身也没什么好玩的,可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人你放在心上,刻骨铭心,那么无论在哪里,做什么,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都是幸福和快乐的。我现在就是这个境界。回想起公子对我的好,一切的好,并不是我一个人享有的特权,包括张恒之,夜莺,以及内苑众人公子待他们皆是这般模样。 只不过不会抱着他们罢了,毕竟夜莺张恒之也老大不小了,如果再被单薄的公子抱在怀里,实在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穿越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也不需要什么尔虞我诈,只要能遇到个自己真心想守护的人,你喜欢或不喜欢,你告诉他或不告诉他,你服侍别人或被别人服侍,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我是在半夜被叫醒的。来的人正是张恒之,他急得满脸涨红,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床上打包拖走。我的大脑还沉浸在睡梦中没缓过神,就被张恒之这么折腾,果然做张恒之的手下都很不容易。 好在我嫌今夜太晚,索性没脱衣服睡觉,起床时又眼疾手快地抓上公子送我的狐裘,不然一身内衣被张恒之拖出小竹苑,又是内苑一道靓丽的风景。 “张叔,出什么事了。你这么……” “废话那么多!”张恒之的速度飞快,我被他拉到月落星河门口,看见月落星河中灯火通明,夜莺余伯还有寓居,以及影楼苑众人进进出出的身影,我大概猜出三九分。我抓住张恒之的衣角,着急问道:“是不是公子出什么事了。” “小星星!”夜莺看见我,朝我招手,喊着我名字边走过来拉我:“公子又发病了,自上次出去见了那友人后,身体一直都不好,频频发病。若不是万不得已时,公子都忍受着,只有上次与这次意识完全模糊,情况危急!” 怎么会,公子方才才好好的,他刚刚才取笑我,刚刚才请我吃猪蹄来着。我震惊,不敢相信。脚下步子趔俎。 张恒之将我从夜莺手中抢过:“公子身体不好,一日将药作饭,自然是需要有人日日夜夜服侍的。煎药,更衣,沐浴大大小小的琐事都需要有人打理。但公子又不是个喜欢亲近外人之人,这从外将你这个小娃娃捡回刘府,本想着你替代那死去婢子的职责,可不料你日日不知所踪,没有服侍公子不说还要公子事事为你操心。”bigétν 张恒之气不过,或许是憋了许久的话,指着我的小鼻子开骂:“小儿!老夫对公子说了多少遍,你这女娃娃无用,担不起这个位子把你驱逐到外苑去,岂料公子次次为你说情。老夫这才打消这个念头,想着公子如此说法,你自然是有些地方好的。没想到今日公子为你主持生辰,便忘记吃药,后来老夫询问余伯才得知,你竟一次也没有去向他取过药,更别说为公子煎药之类了。我呸!你这等无用之人,留你何用!” 第304章 寻药 我听得麻木,我是浑然不知公子每日要吃药,我还诧异公子身上为什么时常有一股药膳香味,原来如此。煎药,沐浴,更衣,研磨等等大大小小的琐事若是全部让我一个人来做,必定不堪重负。 公子便没有告诉我,公子宁愿自己多做一些,都不愿让我知道吗……我的泪水在双眸中摇摇晃晃,浑浑噩噩地看着张恒之拿起剑就要来砍我。 公子的发病跟我脱不了干系,我是见识过公子发病的痛苦的。那种痛苦,就算让我承担一百遍一千遍,也不愿让公子去忍受啊!ъitv 张恒之不仅想砍我,我自己也想砍死自己。从不把公子说的话放在心上,还要时不时耍耍嘴皮子。利用公子的温和一次次顽劣,所以,我没有躲。夜莺及时拦下张恒之的手中的剑:“张管家,其实也不能怪小星星一个人,她固然有错,但是这几日不是也病倒了吗,在这儿,公子的发病你我都有错,非要怪罪,将我也一起杀了吧。” “唉!”张恒之愤愤地扔下宝剑,不再看我一眼,直径走进月落星河。我快步跟上。 公子与之前的那次发病相比,情况是完全不同的。上次还是有意识,能出汗,还能抓被子缓解痛苦,可现在公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连面色都是温润的,看不出一点重病模样,还是那样精致的眉目,那样熟悉的睡颜。 他仿佛睡着了,纹丝不动地睡了。我感到大脑天旋地转,扶住门柩让自己站稳。余伯正在替公子扎针,但表情难看。 “张恒之,千几草没有了。”余伯淡淡地说着。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张恒之再清楚不过。 “千几草没有了?!”张恒之抓起站在一边的允林二,狠声道:“你怎么不备着!允林二你也是想被老夫一剑刺死吗!” 允林二跪倒在地:“林二知错,林二知错。” “废物!知错有什么用!” 月落星河中乱成一锅粥,来来往往的人个个心急如焚,尤其夜莺与张恒之。今日大雪,从我早晨起床时便没有停过,本来生辰宴都是露天举行,后来因为大雪才移到大殿中。到了夜晚,大雪更肆无忌惮地飘洒,咆哮着。在旋风中翻滚,敲打着窗户发出可怕的“吱吱”声。 “余伯!余伯,北城中的药铺都问遍了,都没有千几草的存货!”跑进的寓居道。 “余伯,东西南城也都没有存货。”陆陆续续汇报的几人让余伯彻底暴走:“该死!” “现在怎么办。”张恒之问。 “还能怎么办,去找啊。佘山上应该还有去年的千几草残余,夜莺,你与寓居李博率众人速速前去佘山找千几草,如果寻不着,全部都别活着回来了!”余伯道。 我瞟到余伯给夜莺手中千几草的画像,平时公子教我记东西我倒是半天记不住,但这千几草我一看便牢牢记在心里。 我默不作声,走出月落星河。我是知道佘山的,当初流浪时去上面住过一阵子。这千几草的模样我看到过,是在原来我寓居的小茅屋边有一大片。虽然现在寒冬不是千几草生长的季节,但那么大一片的千几草,多多少少有很多去年留下的枯草吧。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一人跑出刘府,跑向佘山寻找千几草。我的鼻子酸酸的,心中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了公子,我该怎么走下去。 北风卷地百草折,纷纷大雪下北城。山坡上的积雪已齐膝盖,我本不高,脚踩在积雪中,已把大腿都浸进。阵阵刺骨的冰凉从脚趾一路蔓延,让我迷糊的大脑受刺激的清醒。北风似刀片割在小脸上,钻心的疼。但此时更痛的是心,自责与不安的心。bigétν 我想,我怕是公子的克星吧,有我的存在才让公子受这般的苦,若有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公子也会像对待我这般对待她么……一定会的吧。 风势渐大,我却才刚刚登上佘山山脚,脚已经踩不稳,我胡乱捡一枝枯枝,蹒跚地前进。 狂风一阵没一阵地吹打着雪地上瘦小的身影,伴随着空中坚硬的雪,铺天盖地砸在我身上,公子的狐裘不经意间飞了出去。 “啊!”我伸手去捉它,及时地抓住狐裘的一角,长长舒口气。岂料身体后倾后重心不稳,随着大风吹下山坡。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我有些吃不消,滚动的过程中更找不到停下的方法,好在有桩老树根接住我。 身后受到重击,我愣是吐出一口鲜血。意识模糊,我拼命地摇头,又死撑着打起精神。我还没有找到千几草,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如果我死在这里,那么公子可能也会死,我不要公子死……我不要。我踉跄地站起,任暴雪狂风蹂躏我的躯干,却无法挡住我前进的步伐。人的信念一旦扎了根,什么苦难都无法抑制它生长的。 十指连心,双脚已经麻木,再感受不到疼痛,只有一种信念,它告诉我要前进。决不能,决不能在这里停下。我记得我以前寓居的地方是在佘山半山腰的后坡树林中。但此时天黑黑白茫茫,眼睛受着黑白的变化,晕眩。 狂风暴雪或许无法理解,它们吹垮了树枝吹垮了土丘,怎还吹不垮一个小小的女娃娃? 我死了,公子或许不会死,或许没人知道我死了。公子还会有新的婢子,不会有人想着我,念着我,爷爷还会担心,他年纪那么大了。一定会受不住的……公子不会再记得我……我不要公子忘记我,我不要公子不记得我,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我抬头,目光更加坚定。微光从东方探出脑袋,这是上天的眷顾,让我看清眼前的道路。我凭着自己仅存的记忆,向后坡树林走去。biqμgètν 那时是初夏,现在是寒冬,四周景物变换自然不必说,要找到千几草,犹如大海捞针。但有时候人的执念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司马迁的执念让他受尽磨难后写下千古名著《史记》。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只知道最后看见它时,如释重负地笑出声。 第305章 梦中 我跪在雪地中,开始翻找,冻得通红的小手不知疲倦地翻着积雪。 再深一点,再深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找到的。 膝盖一次次起,又一次次摔下。仿佛没有了知觉,我将整个身体化为翻雪堆的工具,瘦弱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下一刻便会消失一般。 但此时我说十分坚定的坐在这里,不会动摇。绝不会!积雪上已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雪坑,却还没有看见千几草的影子。我的泪水沿着脸庞滑下,又被冻成冰晶悬挂在脸上,我冻得七疮八孔的手捂住双颊,泣不成声。 等等……那是什么…… 我颤颤巍巍地爬到那一处绿色边,看见一抹鲜艳的绿埋在雪壤中,我伸出手刨开积雪。去年留下的千几余草躺在雪中,油油地向我招摇。颤抖地把它捧在手中,我破涕为笑。 身体已不堪重负,我终是没有坚持着爬回北城,一头栽在雪地中,眼睛再也睁不开,身体也已经僵硬地挪不开步子,只有手中的拳头握得令大风也吹不开。 手中握着的,那颗绿油油的千几草…… 果然还是不行了吗……林小隅,真是没用啊……我模糊意识,沉沉地“睡”去了…… 我不是什么圣人,不是什么大思想家,更没有远大的抱负。我只想一生一世,守着一个人,他是我的公子。我抬头,看见他眼中星星点点的温柔,我低头,被他握住冰凉的小手。我现在对所有事情都很模糊,我是谁,在哪里,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方。ъitv 为什么四周这么冰凉,我是怎么了,是要死了吗。 四周大风呼啸声都已经渐渐消失,我进入一种悬浮的状态,四周很空很空。 在庆祝公子无碍醒来的众人中皆无人发现那个矮个子女娃的失踪。刘言接过张恒之递来的药盏,摇晃。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夜莺和众人焦急无措的神情,大概猜出八九分。 他对夜莺点头:“辛苦。” 刘言准备喝药,却发现手臂一直在颤抖,他终是没有喝下去,抬头问道:“小星星呢。”他不信自己生病时小星星不会来,纵使那孩子再怎么偷懒,但经过上次的事件后,刘言知道,自己在这孩子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她啊?”张恒之左右顾盼,“她几时辰前还在这儿。”后又暗暗骂道:“这会不知道又死哪去了。”bigétν 刘言道:“去找找。” “不必,她自己知道分寸。” “去找找。” “可是公子……” “去找找。” “诺。” 我是谁。 又在哪里。 思维停止运转,眼睛好不容易挤出一条罅隙,张望着四周迷茫。这样冷,为什么会这样冷。 白雪茫茫,无边无际,寂寞孤独又单调的白色漫山遍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绿油油的,在一片雪白中还蛮招人喜欢的。 我动不了了吗?我是没有四肢吗?只剩下一个迷糊的大脑打量着这里。那是什么……也是绿油油的吗……好像不是,那是一抹淡淡的绿,不是绿油油的,清新的……惹人注目的。 等等,它好像在动。恍若白纸上移动的小绿点,生机盎然,那么这里不是虚空,还有生物吗。 近了,近了。不是绿,准确来说是青色。它静默地走进,走进,它会看到我吗。 越来越近了。 我好像看得越来越清晰,又好像越来越模糊。 唔…… 有什么东西盖在我的身上,与刚刚盖在身上的小雪不同,这是一股掺杂着药膳香的温暖。我感觉到四肢,微微动下手指。抬头,看见一张如这大雪般清新的脸庞,一双多情的眼,在他眼中似天地万物只剩下我一人。 从他眼中溢出的温度缠缠绵绵地浸入我的肌肤,大脑回路分散后又有序地集中到一起,意识渐渐恢复。 是公子吗?我好像看到公子了。我伸出小手去捧公子的脸庞,肉感都是那么真实,难道死亡前都会出现这么真实的幻觉吗。 那个被滂沱大雪掩盖的脸渐渐清晰,我面上昳丽的潮红,公子拥抱我时滚烫的温度,还有我以为我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恐惧。 公子和着风雨将我拦进湿透的衣襟,我颤抖的两腮紧贴着他的胸膛,几欲破过冰冷直探他炽热的心跳。 “公子……”我颤颤巍巍小声呢喃道:“公子,是你吗?” 我的问题没人回答,我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躺在雪中时一直在想公子此时要是能来救我就好了。可是又想,公子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又怎能来救我呢。可就是忍不住想想罢。” “纵使这样,我还是想让公子来救我的,就像当初我蜷在墙底下,我以为自己熬不过去,公子就像超人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着说着我觉得很伤感,鼻子抽搭着:“但是我的想象力对我特别好,让我想象出了这么一段。纵使我知道这是假的,你一会总归是要走的,但是现在至少在我的身边,就让我多多幻想一会好不好。” 我委屈道,像只小猫缩进这个虚假又真实的怀抱:“爷爷总跟我说要认识自己的位置,如果在公子面前我是断断不敢叫公子一直抱着我的。但在梦里总可以吧。反正公子也不会知道的。我觉得自己可能在这里呆久了,久而久之就有点迷糊,对于民主共和没有太大的概念了,把自己的位置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如果今天我死掉了,公子或许再也不会想起我来着。但是我一定不会忘记公子的,就算到了地府黄泉,我一定要跟阎王老儿说说我的好看的公子,让他也羡慕我。但老师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阎王爷。” 我在怀抱中抬头,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鼓起勇气,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渐渐靠近他的双颊,烙上一个深沉的吻,然后慢慢垂下脸:“能亲亲你真好啊,要是在现实生活中我定是不敢亲你的,但是想着马上就要死掉了,一生中不能留下遗憾,这是我们班主任在高考时鼓励我们好好学习时说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很有道理。”biqμgètν 想到这里,便觉得亲一下也实在是太亏,于是我又腕上公子的脖颈,把唇贴在他的左脸颊上。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看看亲他的时间有多长,我觉得我是十分十分欢喜公子的,所以我要亲很久很久。但这种喜欢目前我还不知道是哪种喜欢,因而即使是在梦中也不敢大张旗鼓去吻公子的唇。 马上都要死了,在梦里也不能亲亲公子,那么我林小隅一生实在是活得太失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心满意足,轻轻笑。 看着公子面无表情却能融化满佘山的温柔脸颊。 终于没有了力气。 倒下。 第306章 刺杀 我是死了罢。 果然是有地府的。看来那些神话传说还是有点依据的,可能就是有些无聊的神仙跑到凡间来构思的也说不定。我死了,却还有意识,还能思考,就证明死亡并不是一无所有。 我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我被人背在背上,身上盖着温暖的狐裘。这个人的步伐走的很轻很轻,感受得到他对背上孩子的关心。 我挠一挠头发,难道现在地府也搞改革开放,让我们这些无坟孤魂野鬼也有专人接送?我的双臂勾住身上的人的脖颈,躺在这人的背上,温暖得我依恋。 或许是感受到背上人儿的挪动。bigétν 这个鬼差问道:“可是醒了?” “嗯……你们地府福利真好。”我迷糊地说道:“就是死了我还是有点晕眩,我想我应该是没死透,身体留一半在那雪地里面,不然也不会冷的,哦对了。”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如果我没死透,是不是可以被救活的,还可以回阳间?” 恍惚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可惜,我被埋在雪地里面,有人找到我都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吧,说不定我被雪冻着还有一具全尸。咦……说不定公子还可以再见到我一面,虽然我见不到公子了,但是公子见见我也好啊。” 我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不不不,还是不要见我了,说不定这个尸体冻得乱七八糟的,被公子看见嫌弃就不好……纵使是死,我也想给公子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 我无奈地摇头:“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不仅害得公子发病,就连上山找药也没能给公子带回去。我现在想想真是冲动,要是能和夜莺他们一起走,我也不至于找到草却死了。有我这样的累赘,死掉,公子也会觉得欣慰吧,刘府又可以省一笔开销。我觉得自己很亏,公子好吃好喝养着我,想来这一定是上天看我乞讨三年这么辛苦的福利,我却还没有怎么享受就死了。还是自己把自己整死的。” 我意识到自己自言自语很久,说不定人家鬼差哥哥都不知道谁是公子,我想着既然还没见到阎王爷,跟鬼差分享分享公子也是不错的:“鬼差哥哥,你还不知道公子是谁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公子姓刘名言,是个超级超级好看的人哦。而且人特别温柔特别温柔。虽然是个中央空调吧……对我跟对夜莺他们没什么区别吧……但是,我还是觉得公子对我是不一样的。嗯……” 想到之后与公子阴阳两隔,我就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我觉得自己错了。我不该不听公子的话,不该这么冒失,害的我就死了。就算公子再讨厌我,我只要没死,也可以死皮赖脸地赖着公子哇,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我我我……我……”说到伤心处,哽咽不能出声。 “做错事情就要承认,承认了就要改过自新。但是没有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已经没有做人的可能,我也不想当厉鬼再回去找公子,半夜三更会把他吓到的。”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我见泪水湿了鬼差的后背,道:“对不起,把你背打湿了。”听到鬼差教训我的话,我赞同地回答:“对啊,我错了。” “小星星。下次再如此,就罚你手板。” 啊? 这个声音,这个态度,这个这个语气,好像有点熟悉。我大惊,歪着脖子看向鬼差大哥的脸,犹如雪地里的星光,公子脸上微微的怒气,撇过头不看我。 “公公公……子!”我看到公子,惊讶得不能自已,嚎啕大哭,不停捶打公子的脊梁。 “你怎么了。别乱动。” “你还说,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啊!公子,你怎么也死了,夜莺和张恒之他们是白痴吗,救不了我连你也救不了吗!公子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可以下来陪我……呜呜呜呜呜……公子,怎么办,你不要死哇,不要死哇。” 我哭得惊天动地,脸上的肉都皱成一团:“要不然我去跟阎王爷商量一下,我跟他说用我下辈子的寿命换你的。反正公子你不能死,不能,不能死……” “……”公子道,“我们都没死,我找你了。” “你骗我……” “没有。” “骗我。”我抽泣:“作者大大不会对我这么好的,我三年前以为自己可以嫁入豪门什么的,结果当了三年乞丐。公子怎么会来救我。” “啊!”我尖叫出声,看着被公子掐红的皮肤,抱怨道,“公子你干嘛掐我。”ъitv “疼吗?” “很疼!” “看,你还没死。” “……” “我醒来,知道你失踪,便叫整个刘府的人出来寻你了。了解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你又曾在佘山上定居过,恰巧我也知道那片千几草的地,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来这边了。”公子走在风雪中,一步一个脚印,渐行渐远,“我与夜莺他们同时上山,分头寻你,然后我就找到了你。已是第二日夜晚,我走到你身边,以为你已经……结果……” 我双颊绯红,然后公子就被只剩一口气的我轻薄了。我听着,觉得公子的后背很敦厚,很有安全感,温暖得浸入心田。 那想必刚刚我那些出格的举动公子也是看见了,我不敢再接话,羞迫难以自理。 “小星星,累就睡会吧,醒来就到家了。” “好……”我听着公子泠泠的悦耳声音,安心地进入梦乡。 我是被摔醒的,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只觉天昏地暗,接着就从公子的背上摔了下来。一直滚下山坡,四周没有什么东西让我抓住。 身体上处处的疼密密麻麻,就在我以为要摔死时,有双手抓住我。 是公子。 “公子……怎么了。”我的小脸滚烫,我觉得我应该是发烧了。再加上被冻了一天,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公子没说话,只是把我拉了上去。正值三更,乌云无月,四周一片漆黑。我又回到了公子的怀中,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阵刀剑碰撞以及划破血肉的声音。 我开始紧张,不明所以的我感到公子左右动得十分剧烈,差点将我甩出去。公子拍拍我的后背。我知道,叫我抓稳。我死死抱住公子的后颈,公子的手松开我。 “砰砰砰!”有那么一刹那,我感到头顶有一把大刀从我头顶一闪而过,我提起了胆儿。 公子的动作慢慢变缓。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溅到脸上。身边不停是衣服血肉与刀剑摩擦的“嘶嘶”声。我害怕道:“公子,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公子没说话。 我越来越着急。手上脸上被溅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公子,不要打了。是不是有人要杀你。是你江湖上的仇家吗?” 公子依旧是没回应我,我放开手臂,想着自己摔下去不给公子添加负担,说不定公子还能跑掉。 手又被公子抓住。 “放开我,放我下去。让我滚下去。”我被公子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几欲哭出:“公子,放开我,你赶紧跑,我感觉他们人很多,你这样瘦弱,怎么打得过。你赶紧跑,赶紧跑。” 敌人众多,招招狠毒,剑剑毙命。 风雪中的一场厮杀,鲜血飘飘洒洒,散满大片雪地。为什么自己又是负担,为什么自己又是累赘,林小隅,你除了被公子呵护和拖累公子,你还能做什么! “公子,我死了不要紧,刘府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你不能死啊,让我下去吧。”我说出这样让自己牺牲的话委实很不容易,可是公子也是固执,就是不肯放开我。 公子不说话。 突然公子的身形一个旋转,巨大的惯性,我被甩出去。在空中那一刹那,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我绝望地闭上双眼,却没有摔在地上,公子及时接住我。随即,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公子的喉咙中发出,公子的身体竖直倒下,双手却还是死死地抱住我。 我们抱作一团,双双滚下山坡,不知是悬崖还是土丘。 公子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我,我也抱住公子的脊梁,摸到黏糊糊的液体,不敢呼吸。 大脑受到重裂,没了意识。 第307章 后悔 我的大脑不停地被重击,神奇的是我还没有死,也没有失忆,更没有摔成精神病。这一点,老天爷给我一个十分健康的身体,我深感欣慰。 我趔俎站起,天已经蒙蒙亮,晓星点点挪移下天空。幸运的是,大雪停了。 大雪过后,万里无云,暖阳高照。我才得以看清公子的伤势,然后我就哭了。 公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被撕得衣不遮体。那些昨晚流出的血已经凝固在鲜肉上,正在流出的血铺开在白色的雪地上。 即使如此狼狈,公子仍是好看,好看得让人心疼,好看得让人痛哭流涕。我赶紧把我的狐裘脱下披在公子的身上。我将公子扶起,靠在身后的岩石上。 公子紧闭的嘴唇,被我扶起后,终于松开。只见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公子口中涌出。我泪流满面。原来昨夜公子不说话的原因竟是咬住嘴,硬撑着救下我的?我握起公子的手,如冰雪般极冷,我轻轻抱住公子的腰,想用自己身上的温度让公子好受些。 这是哪里我并不知道。 昨晚月黑风高,什么也看不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走不出去。 这是一个天然的坑穴,左右空间不过数十米,高大约十五六米。别说背着公子爬上去,就是我自己一个人也爬不上去。 峭壁上有许多枯死的树枝,我与公子便是掉在树枝上缓解了重力,以至于没有摔死。地上散落的一地枯枝就能说明。公子嘴中的血不停地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我捂住他的嘴,不让鲜血源源不断涌出。但没有用,从嘴角的缝隙,从背上的刀痕,没有止境。 我从不知道人的血液有这么多,可是再怎么多,这么流下去,也会没有的啊……bigétν 公子……你不要死。 我慌张地去撕自己的衣角。可并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好撕,我是该笑刘府布匹质量太好吗?无可奈何,我只能把外衫脱下,想起救护知识,小心翼翼地给公子包扎。但我的黄裙子也被染上红色,艳丽的大红色,几乎要充盈我的双眸。 “小……小星星。”公子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孩子,她被冻得红通通的脸蛋上,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何处。明明是狼狈至极,却还……还有些可爱? “公……子……”我颤抖地回答。 “我怀中有药,你帮……”没等公子说完,我已经扯开公子的衣服,从他怀中掏出药瓶。然后拆下绷带,抹上药粉。 我抓起一把雪水,又想起这雪水的冰凉,随即甩掉。 狼群受伤时,母狼会用口水舔公狼的伤口,因为口水中有酶,对伤口的愈合有作用。我用口水将药粉浸湿,然后涂抹在绷带上。 药粉的味道让我够呛,我忍住腹中翻江倒海的冲动,帮公子绑好绷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只要有受伤的地方,我都先用口水浸湿药粉再给公子包扎好。ъitv 公子已经包扎好,我再也憋不住,迅速站起,跑到一边呕吐,由于很多天未进食,现在只能一遍遍干呕,似乎要把肠子吐出来。 这药粉的味道,久久徘徊在我的舌尖不肯离去。须臾,我虚脱地走回公子身边。公子已经完全醒了,但他不能起身,只得靠在石头上。 我坐在公子身边,双手抱住双腿,头埋在双腿之间。 无言…… 公子看着天空的眼神复杂,我是看不懂的。良久,我才发现自己也很不好,光是几天不吃不喝,又经过这摔打滚伤,已经神志不清,半死不活。 一直凭着信仰和毅力照顾公子,也没发现自己这么糟糕。我有些困,又没有任何可以避寒的衣物,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衫,我有些困,于是我坐在石头角里睡着了。 我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但十分暖和。然后我不自在地挪动,伸手摸着,摸到一堵墙,于是我向上摸去,还是一堵软软的墙。 想来自己是真的死了,这才是阴间,什么也没有,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叹口气,躺在软墙上,反正也没力气动了。 当我闭上眼准备好好享受黑暗时,听到公子的声音:“摸够了吗?” “嗯?” 眼前唰的亮起来,冷风也吹进来。我抬头,看见公子的脸,才知道自己原来被公子罩在怀中,外面披的是公子的狐裘。 刚刚摸的是公子的胸膛。 我很尴尬,但没什么力气再耍嘴皮子,只能淡淡地回道:“小星星……知错……” “现在还冷吗?” “谢公子关心,小星星好多了。”我突然喊他:“公子。”我抬头,眼中晶莹地泛着波光。 “嗯?” “为什么一次次地救我……明明……明明我就是个丫鬟,只是个丫鬟而已啊……为什么要一次次让自己受伤,一次次不顾自己的死活,也要救我,明明……我明明只是个乞儿啊!”眼中波光粼粼。 公子沉默,许久,笑道:“既然救了一次,已经受伤了,如果还没救下来,我是不是亏了。还白白受了一次伤。” “是这样吗……”我低头,就是这样的公子,让我一次次看清自己的心,让对这个世界死心的心再一次跳动。我 现在可以毫无保留的承认,是的。我喜欢公子,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可以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公子……你还不告诉小星星,你得了什么病吗?” 公子沉默,视线转走。 “公子……” “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小毛病。” “小毛病……你每次发病都半死不活,痛苦难耐。既然你需要别人照顾你,你又不肯告诉我。什么事情还要自己来做。对我包容包容包容……就算犯了再大的过错,公子也是舍不得打我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公子,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公子这么痛苦。” “小时候杀父仇人追杀,逃亡路上患下的病根。”公子不愿再多说。 我识趣地转移话题:“那昨夜追杀我们的人,也是你的杀父仇人?” 公子默认。 “公子,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你会不会特别后悔来救我。”我眼中期待的目光,想以此看清公子对我的态度。 “会。”公子缓缓道:“不过我们应该不会死,夜莺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如果他们没找到呢。” “那我会特别后悔来救你,或者说,特别后悔把你带回家。”公子闭上眼养神:“我来时没想到会遇见他们,否则我也是不会来的。” 我目光黯淡下去,颓废地窝在公子怀中。 ъitv 第308章 傻瓜 “不过……”公子道:“也让我知道刘府内苑中有内贼。如果能活着回去,就能好好查上一查。” 公子看着晴朗的天空,徐徐道:“今日白昼我们熬的过去的,天气较好。但对于盐都的冬来说,日中晴,夜间必极冻,若今日白昼之前,夜莺不能找到我们。我恐怕就要与你被淹没在这茫茫大雪中了。” 我也抬头,看着这天。 我的神智在公子的温度下渐渐恢复,才意识到我与公子的动作太亲密,公子披着狐裘,我被公子塞在胸膛前,而我倚靠着的公子的胸膛可是胸无寸缕。方才未曾察觉,是我觉得公子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喜欢我,那么我又是喜欢公子的,大可不必计较这些。但我已求实公子对我没什么感觉。也是,怎会有人喜欢一个小女娃娃呢? 若你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与一个同样好看的幼儿园小妹妹待在一起,然后俩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学,还一起躺在雪地里看风景。 后来这个幼儿园小妹妹对你说她喜欢你,难不成你会对这个长相稚嫩,天真可爱的祖国的花朵说,你也喜欢她?那场面……想想也是有些毛骨悚然。 我倘若再这么没有分寸下去,岂不是作贱我自己,更何况,以后公子若取了夫人,再将往事提起,我岂不是夫人眼中一号危险人物? 最重要的原因,我现在发着高烧,浑身我怕传染给公子。公子已经身受重伤,若再发起烧来,后果不堪设想。我挣扎着要出去,公子微微皱眉,把我摁在怀中,我双手双脚被架起。想来是自己太虚弱,力气小,跟虚弱的公子比起来,就显得公子力气很大了。 “小星星,别动,你碰着我伤口了。” “公子……我们这样……是不是太逾矩?小星星还是出去吧。”我羞红着脸道。 “无碍。” “可是,小星星身染寒疾,怕传染于公子。” “如此正好,你身上热和,可取暖。” “……”我知道在说话这个层面上,我永远说不过公子,想着自己也许是最后一次看见公子,我便再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享受着两人 ъitv的共处时光。 悬崖峭壁,郎才女貌,白云苍狗,岁月无恙。 公子说的话我从来不曾怀疑。 伴随着天暗下去,空气中的冷气也渐渐凝结起来。现在鼻子呼出的气体在低温下迅速变成朦朦胧胧的一团。 寒气已经越来越重,公子也将我抱得越来越紧。我一肚子对夜莺的怨气,还说什么自己是公子的第一护卫,整整两天,还不是没有找到公子,害得公子在这里受苦受罪。 我心中难受,看着公子的脸色逐渐惨白,毫无办法,只能一遍遍用小手搓着公子的脸,试图让它红润起来。公子已有两三个时辰不曾说话,闭上眼安详的模样让我害怕,若不是我紧贴着公子的胸膛,感受到公子身上残余的体温,真的会以为公子已经…… 但公子身上的余温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公子……你睁开眼睛,你别睡。”我摇晃公子的肩膀,“你先别睡,公子,你先起来,你千万别闭上眼睛啊。夜莺还没有来,但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公子……” 我忍痛扇了公子两耳光,或许是疼痛的作用,公子终于睁开眼,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公子无奈地笑:“真是人虚弱了,小星星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我也衰弱下去,脸蛋贴着公子的肩膀。 “公子你别睡,我们说话吧。说话就不会睡着了,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力气说话了。那让我来说,你听着我说,千万别睡着……” “嗯……” “小星星知道自己犯了很大很大的错误,害得公子发病,害得公子亲自上山寻我……小星星不讲道理,爱耍嘴皮子,不听话,对张叔的话口是心非……但是小星星保证,如果我们能好好活着回去,那么我一定好好听公子的话,好好听张叔的话,我一定不会天天给公子闹事,不会再欺负夜莺,不会再偷偷摸摸看公子,我要光明正大的看……” “……” “公子你回答我啊,好不好。”我的头已经没力气抬起,又要求证公子没有睡着,迫切希望公子回应。 “好……” “以往我总是不敢与公子对视,不敢与公子独处, ъitv或者接受不了公子的好,现在想想真是太亏了。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那我定要天天与公子黏在一起,再也不离开公子,好不好?” “好……” “我忙活了那么久的戏剧,怕是自己没机会看到了。真是可恨,努力那么久,居然什么也没看到,就死掉了。公子……咳咳咳……咳咳咳……”我幸福地闭上眼:“我觉得我怕是不行了,公子,我以前看荒野求生的时候,看见贝爷生吃肉,我思忖着你也可以。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死了没关系,但是你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吃了吧。”biqμgètν “这样,你还能坚持好些日子,说不定就等到夜莺来。或许我没有煮着那么好吃,但我也是很嫩的,身上的肉不老,咬下去一定不卡牙齿。但是公子你吃我的时候一定要吃快一些,我害怕人死了还有知觉,你吃我的时候我特别疼但是又说不出,那就难受死了吧。” “虽然我已经死了,就不存在难受死了这种说法,但我还是很怕疼的。公子你还咬得动吗,你若是咬不动,那些掉下的树枝绑上这小石子可以磨一些我的肉下来。你渴了还可以喝一点我的血还是滚烫滚烫的,只不过尸体不能放久了,不若然会有细菌的……” “现在这个天气钻木取火也行不通,不然我就帮公子把火生好,等我死后就可以直接烤我了。但是,张叔说,吃死的东西没有吃活的东西好,公子现在身体那么糟糕,如果我死了再吃,是不是营养会减半?那就太亏了,我都贡献了我自己,结果还没什么营养……” 我目光坚定,下定决心:“公子,我决定现在就把自己喂给你。我想到一个好法子,我自己把我自己的肉咬下来再给你,这样你就不用那么麻烦自己处理这尸体了。虽然我很怕疼,但我觉得这点痛没有什么的,想到自己以后再也没有什么知觉,我就觉得现在多感受感受也是极好的。” 说着,我的嘴就要去咬自己的手臂。 最后一刻,我的嘴被公子的手捂住。我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傻瓜。”公子摸着我的头,说。 第309章 暗恋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小雨后更显天地间一股朦胧美感,然而这种美丽之中…… 我正扫着内苑各处的积雪,汗流浃背。我抬头看着烈日,低头思着悲哀。我掐着手指头算算,已经扫完小竹苑,月落星河,影楼苑和好几个走廊。这无边无际的打扫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在我难受之时,听得余伯一声:“小星星来拿药了。” 我便又匆匆丢下扫帚跑去影楼苑,余伯住在影楼苑的东厢房中,看得出余伯是公子的专用医生,整个东厢房上上下下堆满药材。 每日我便要卡着时间点来取药材,再煮好端给公子。 光是掌握这煮药的火候,我就足足练习了三百次,通宵达旦了五天五夜。想来自己也是活该,便想多做一些来补偿公子。 “走什么神。” 余伯不满意,道:“我说过我交代的事情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吗?” 我忙点头:“小火慢炖,午时三刻服下。” “嗯。去吧。” 我拿着药材再跑回小竹苑,因为现在每天要帮公子煎药,因而把各式煎药的装备和药材都搬到小竹苑的院子中。 自那日雪上上九死一生,我便看清楚自己对公子的心意,苑如大雨冲开雾层,无比清晰的前方道路。 夜莺最终还是找到了我们。 据夜莺道描述,当时我被公子藏在怀中,已经昏死过去,只剩下公子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熬过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公子终于还是很讲义气的没吃了我。公子看到他时,那双煎熬的眼睛终于闭上。张恒之也在一路,本来张恒之强烈要求把我丢在冰天雪地中,可公子的手死死不撒开,无可奈何才只好又带我回刘府。 余伯花了多少心力,才把我与公子从鬼门关带回来。没让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这一点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自己的印象便是我醒来后张恒之正拿着刀要砍我的模样,彼时我刚睁开眼,就被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闪瞎。 我扭头,便看见张恒之拿着刚切过菜的菜刀对准我的脑门儿,我吓个半死,想躲进被窝,身体居然完全动不得,只得傻乎乎地看着张恒之纠结着要不要砍我的样子。 还好夜莺及时赶到,抱住张恒之的腰杆,一个劲儿地劝老人家冷静冷静。不然我没死在佘山上,也死在张恒之的菜刀下了。从这以后,张恒之更加不喜欢我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恒之本想让我挑水杀猪,抽鞭夹手指,但那时我实在是太虚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每天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 而公子又在昏迷之中,张恒之又怕公子醒来发现他婢子被整死了生气。毕竟公子辛辛苦苦救下的婢子被自己整死,是谁心中也不会好受。便只能每天到小竹苑来威胁我,说什么等我好了之后就一定要整死我之类的话。 最有意思的是,他每天都要换一把杀猪刀,久而久之,我见张恒之就变成鉴赏菜刀的日常。 我是十分体谅这个老人家的。毕竟巴不得整死我,却不能整死我,还要不知疲倦早早地来威胁我,其实现在十二月份还是特别冷的,你说他多大年纪了不在他房间中好好呆着,天天往我这小竹苑跑是什么事。bigétν 一来二去,心中的怨气憋久了,毒素排不出来,这十来天过去。被威胁的我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张恒之却白了头,夜莺表示不明白。 我告诉他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他点头表示很有道理。 但是张恒之的威胁还是很有效果的,就凭着他这个威胁,我愣是没敢起床,一直拖到余伯怀疑自己医术出了问题,一直拖到公子平安醒来。来看我的第一天,我终于满心欢喜地坐了起来。 我还记得那天天气晴朗,却不是今天这等回温这么快。吹的是一种宜人的风,空气也是懒洋洋的,好生惬意。我就这么躺在床上数着檐头木板上的纹路。 这时公子便来了,仍是青衣一袭,眉宇间带着大病初愈的柔弱感,披着纯白色的狐裘,尊贵与高洁并存。 没人比他还要好看的。公子小步走进小竹苑时,我已经有感应,直到公子做到我床边,用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 这天天气太好,水流柔缓,清风和煦,天光把小竹苑中新发的绿芽照得愈加生机盎然,公子在我眼中,只一眼,就失了神。 我终于忍不住。ъitv 全然忘记自己还在装病,一切抛之脑后,直接坐起抱住公子。 然后嘤嘤嗒嗒地哭起来,具体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只记得公子温柔的目光,还有张恒之的目瞪口呆。 从那之后我特勤奋,视公子大事为己任。原本张恒之是想让我提着水桶围着刘府跑五十圈的,公子说我还太小,大病初愈受不了。 张恒之又说,让我把内外苑每个人的衣服洗了,公子说现在天冷,她一个小娃娃洗不完的。 张恒之思考很久,说要让我去林苑冷水中泡个三四天,公子白了他一眼,说这不人道。 我也白了张恒之一眼,觉得这小老头人特别坏,想整人的法子很多。 张恒之怒声道:“那就让她把内外苑全部扫一遍!” 公子想着还不错,可以锻炼身体,又加一句:“把内苑全部打扫一遍。” 张恒之怒气冲冲地走了。我偷笑,公子便敲我的额头,我低头又憋笑。 回忆着几天前的事,药已经熬好了,我端着两只药碗小心翼翼端去月落星河。为什么端两碗,这还是个学问了。 因为公子经过这件事后已经明确知道刘府有内贼,于是事事准备两份,一碗我喝,一碗他喝,这也是张恒之没把我换走的一个主要原因。 张恒之原本已经选好几个丫头代替我的位置,一跟她们说公子需要试药,试水,试香之类,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半夜偷偷溜走了。张恒之为此难受好几天,一来二去,这个位子只有我乐意做。我想着能与公子地府长长久久,没有张恒之的日子也是很不错的。 想着,我已经走进月落星河。公子虽然恢复得不错,但身上的刀痕岂能是一天两天就能痊愈的?再加上之前的那个恶病,被余伯怒斥一顿后,日日只能躺着或院中散步。 为避免公子再看书,耗费脑力;再写字,耗费心神;再接见友人,耗费口舌。内苑上下十分认真将书馆锁了,将笔墨纸砚藏得无影无踪,闭门谢客,不见一切人。极其重要的事就转给张恒之处理。 第310章 内贼 “公子,喝药啦。”我看着负手立于窗前的公子,轻声道。 公子转过头,我端到公子前,先拿起另一碗药,屏住呼吸,二话不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我记得第一次喝这药时,我上吐下泻,让人欲罢不能,但我一向是个很坚强的人。我为锻炼我的能力,一天内喝了十二碗这个药,导致呕吐三时辰,腹泻五时辰,但好的是终于习惯。 喝完,该公子喝。公子转过身,走到柜前,翻出个白瓶子,递给我。 “蜜糖,你喝药时加些这个,便好喝了。” 我欢喜地接过:“公子不加吗?” “这个药加不得任何东西,即使是蜜糖。” “那我加了岂不是打乱药性,岂能再起到试药的作用?”我还给公子,摇头:“公子既能喝,小星星为何不能。” “你收下这药中有没有毒,我岂会不知。你来试药只为安抚余伯他们的心罢了。” 我知道自己在口才上一向说不过公子,我便收下,以后不加便是。公子道:“小星星,帮我更衣,我们出去走走。” 我点头。这几天的专业培训,我已经知道公子的习性,很快找到适合公子冬日穿的青衣装,然后先解开公子的衣衫,再穿上新的。由于公子很高,我一都要紧靠公子胸膛,踮起脚尖才能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刚开始我每次帮公子穿衣服都头昏脑涨的,现在已经趋于平静,想必这就是大家所说的习以为常吧。 我看着眼前的公子,一袂青衣灿若碧水,青丝逶迤肩头,我随着青丝向上看去,对上一张倾城温和的脸。 接下来是帮公子束发。说实话我自己的头发都搞不明白,又能搞清楚公子的头发吗?事实上我搞清楚了,在我完全不会梳女性发饰的情况下我学会了梳男性发饰,有志者事竟成,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自我与公子九死一生后,这几日天气都很好。公子每日晌午到院中晒阳光已是日常。公子躺在藤椅上仰头看天,闭目养神。我看得痴了,也不会讲一句话,岁月静好。 “马上除夕了。” “啊?”我不知道公子突然这么问,愣。 “先前不是排了戏剧,马上到该出演的时候了。张叔说你的宣传很好,今天的重头戏变成了北城。”公子淡淡说道:“你呢,准备好了吗?” “啊……”难得公子还记得这件事。我以为自己经历这些事后张恒之会把我停职,没想到还在进行且效益不错。 “回公子的话,小星星大病初愈还不太清楚,要不去现在去看看。” “许。”公子看着我远去的背影,补充道:“早些回来。” 公子最近异常需要我,我觉得自己十分有用,因而更是动力满满。 碧云轩。 大伙儿许久没见我,看到我时激动非常,皆涕泗横流。搞得我异常羞涩。我不好意思地走到众人面前。正在一边指导动作的李毅画停下手中的动作,痴痴地看着我。我也看见了他,冲他邪邪一笑。他红着脸低头。 “怎么了,是想我啦?” “少姑娘……”于涵看着我,哽咽。 “少姑娘……”陆陆续续一些人走上来,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穿着戏服,正在化妆的也过来围着我。我看着大家对我情深深雨蒙蒙的模样,感动得鼻子抽搭抽搭。bigétν “小星星。”李毅画也走了过来。看到我有种不可思议的激动。 我诧异。 “咋了。” “张叔告诉我们你夭折了,从此碧云轩的事物他来接管,我们都暗暗伤心好几天。”李毅画说到此,更是复杂地看着我,颤抖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一句。 “……” 这个张恒之,争权夺利也不用制造我死亡的假象吧,可见此人下劣凶残到何地步。 “都是假象,呵呵,都是假象。”我笑着说。我打量着众人的衣服,都是我想象的模样,有些地方张恒之可能觉得太暴露,给我改了些。 不过欧古风结合看起来也是异常的赏心悦目。我是十分相信李毅画的能力的,因此戏剧宣传上一定不会出问题。选美嘛,这个就不深究了。本来就是首创,只要颜值摆在那里,其他的都是浮云嘛。 我满意地点头。 “马上就到除夕了可是?” “嗯。少姑娘已有半月不来,我等皆以为……” “额,之前重伤在身,行动不便。” “什么伤?”李毅画问。 “没事,现在痊愈了。”我云淡风轻,笑嘻嘻地回应。我对李毅画这种颜值不低,又恭敬有礼的小伙子十分有好感。 李毅画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北城其他地方都按照我说的布置好了吗?”我四下张望,每每我到外苑来,允林二都会来接待我,在他的带领下处理很多事情十分方便,但今日不见其人,是怎么回事。 “允林二呢?” “林二管事?” “嗯。” “不知,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以前我们都是听他号令,最近张叔直接来率领我们。因是自己带的班子,张叔最近排演很专心。”李毅画感叹道。 这个我知道,张恒之就是这德行。 我再跟大家寒暄几句,就跑去找张恒之。张恒之是极其不愿看见我的。但我既然来了,他躲也躲不掉,只得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死气沉沉地看着我。 我不禁感叹,恒之最近有些深宫怨妇之气,对于他这个老人家来说也算是与时俱进,年轻许多,还懂的吃醋了。 “张叔,允林二人呢?” 张恒之不经意瞟了瞟我的脸,道:“哪个允林二?”ъitv “就是外苑的管事啊。以前经常跟着我混的那个,我有些急事要跟他商量。他人呢。” “他啊?” “不然呐。” “他是内贼,要处死。” “什么!”我惊讶得说不出话,那个毕恭毕敬,谦虚有礼,办事速度的少年怎么会是内贼? 第311章 陌生 “是不是搞错了,允林二他……”我试图替他辩解,话没到一半,就被张恒之打断:“你是在怀疑公子的眼光吗?”张恒之冥顽不灵,跟他说话等于放屁。 “那他现在在哪里。” “估摸着,应该在行刑吧。”张恒之算算地点,道:“现在应该与公子在一处,则是外苑一处小空地上。我记得没错,是在东北角……” 我早已跑出去。允林二纵使出卖我与公子,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比如妹妹被抓了,弟弟被抓了,家里一口老小都被抓了以此来威胁他,那这种情况就该同情,公子不能因为表面就定别人的罪,但公子一向是个温柔的人,只要我细心劝说,定能换林二一条生路。 我已经对刘府很熟悉,很快找到了那片空地,还有空地上的一袭青衣。我就奇怪今日公子怎么允许我出内苑,原来是要来处理这件事。 彼时公子坐在藤椅上,手中握着茶盏,茶盏中漂浮的几片茶叶,以及冒出的淡淡白烟与公子身前蒸笼中冒出的白烟无异。蒸笼?公子身前有一处五层大蒸笼,蒸笼下熊熊烈火燃烧,身边的几个小厮还在不停煽风点火,白烟在这寒冷的天气尤其扎眼。 公子淡然地看着,一言未发。 我捂住嘴,风样跑到蒸笼前,推开小厮,把柴火踢出来。居然用这种酷刑吗?将人活活在蒸笼中蒸死?无奈火势太大,我无从下手。 公子没想到来这个变数,冷漠道:“拉住她。”bigétν 小厮们将我手脚扣住,我被拉开,无法动弹。我看着蒸笼缝隙中那双眼睛,就是允林二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 我看向公子,哀求道:“公子,就算允林二做错什么,但事事皆讲求一个因果,我相信他也是有因果的,能不能听听他怎么解释再行刑不迟。” “小星星,你不听话了,谁叫你来的。” “公子,你别管我怎么来的。听听小星星一言好不好。”我害怕允林二受不住,长话短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被尊重的权利,即使是背叛者也不例外,公子这样做,难道不会心痛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尊重的权利。”公子看着我,目光冰凉,变得十分陌生,我第一次发现公子那张好看的脸上原来也可以那么让人疏远:“人分为三六九等,他是我的人,生杀大权是我的事,你冒犯了。” 我陌生地看着公子,乌云压顶,冷风飒飒。 我看着这个我不熟识的公子,不再说话。biqμgètν 蒸笼里已经发出噼里啪啦的皮肉炸裂声,公子觉得时候已到,点头:“熄火,搬出来。” 小厮们把柴火熄灭,打开蒸笼的那一刻,白烟滚滚。 我一眼看见那躺在蒸笼上的那一人,腹中翻江倒海,当场吐出来。 吐了再绞,绞了再痛。 蒸笼上的一人,分明是允林二。皮肉已经被蒸的很熟,整个人酥酥软软地粘在蒸笼上,就像平时蒸的肉包子,肉摊在蒸笼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块猪肉,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 他下身肿胀,排泄物浸湿他的衣衫。 小厮们齐上,将允林二从蒸笼上搬下来,与其说是搬,倒不如说是扯。他的肉已经和蒸笼融在一起,小厮们扯他时,掉下好几块皮粘在蒸笼上。 身体里还没有完全煮熟的血肉粘稠地流出,他的尸体是软的,被小厮们拖在地上,苑如没有骨头,我又是一阵呕吐。 “是你自己要看的,既然要看,就看完。”公子道。 小厮们依照公子的吩咐把血肉模糊的尸体放在砧板上,拿出菜刀开始分肉,我不知公子要做什么。小厮们磨刀霍霍,紧接着,把砧板上的尸体看成猪肉一般一刀刀刮下去,切成一片片整齐地摆在一旁。 那些半熟的肉黏在菜刀上,小厮们徒手撕下,随手往地上一扔,又把菜刀放在热水里,烫一烫,继续切肉。 切开皮肉后,可见白森森夹杂着未熟的鲜肉的骨头。皮一掉,鲜血就滚滚流出,染红了小厮的袖子。我的双手颤抖着,不敢相信这具尸体几十分钟前还是个活脱脱的男孩子。 想着,胃中又是一阵恶心。 另几个小厮上前,拿出一口袋的面粉,撮合成包子皮的模样。待尸体被分解完成,剩下的骨头被人用麻袋收起,再然后就是把肉切成一块一块,放进包子皮中。 “公子……”我说不出话来。 我总算看了个明白,公子是想把人肉做成包子,这些事原本只在血腥的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到确实真实存在的。 我扭头看着公子,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仍是平时淡淡笑意。 其实公子一直如此,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公子都没有大喜大悲。不是温和地笑就是静静的沉默。 往常我总觉得那是平和是温暖,现在的笑却让我不寒而栗。 “看够了吗?” 公子是在问我。 我强咬着下嘴唇。 “看够了就回去吧,新的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他会去小竹苑寻你,放开她吧。”公子也起身,缓缓走到我身边,笑着说道:“小星星,除夕将至。允你那夜出去玩耍。” 我抬头,麻木地点头。 小厮们把包子蒸熟后喂给了外苑守门的大黑狗,果真落得个尸骨无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竹苑的,只觉脑子里沉沉的很混乱。后来公子口中新的管事是不是来找我,我也没什么印象,自己又同他说了什么也全忘了,坐在窗前发呆直至夜幕降临。 我喜欢公子。这个我已经反复求证过,是事实。,不可改变。 但我喜欢的公子,是真正的我了解的公子吗?公子眼中浓郁的哀愁和大雾,我驱散不了,也看不真切。 那么我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公子呢?喜欢一个人,就要了解他,但我不了解公子,我没有资格谈喜欢。bigétν 什么样的公子才是真正的公子呢?那些藏在公子心底的秘密,公子为何不肯告诉我呢。 脑中思绪如浆糊一般绞成一团,我仰天太息,迷迷糊糊睡着。 第312章 除夕 接踵而至的好几天,我都故意以身体不适或者事物繁忙避开公子。倒不是对公子产生反感,只是自己的思路有些乱,不想看见公子再心慌意乱。 但煎药这些事还是要做的。为了不与公子直接见面,我煎好药就拜托夜莺带给公子,早晚嘱咐夜莺帮公子穿衣。 夜莺自是不干,我为此许了他一个月的吃喝拉撒。这所谓吃喝拉撒,就是关乎银子的事我都包了。 这让夜莺十二月份的日子过的很阔气,忒阔气了。 张恒之以为夜莺发了什么大财,身为老同事,自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夜莺难得显摆一回,也把张恒之一月吃喝拉撒包了。我欲哭无泪,连连包了两头猪的吃喝拉撒。但夜莺做事还算尽职尽责,我也不好再为几个钱跟他杠上。 这样拖着拖着,就拖来了除夕。 今夜便是除夕。前几日我各处视察工作,对碧云轩众人对北城的布置都很满意,街道上也是人山人海,客栈渐渐多起来。对于北城的宣传可是出自我亲自之手,效果自然不同凡响。大家都争先恐后想来看看这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和第一大剧,以及人人口中传呼其神的衣裳。 北城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刘府收购。每一条街道两边都用架子架起一排排的各式灯笼。老房子和新房子都挂上红绸,家家户户门前贴着喜气的对联。北城城门也被重新修理过,大门也是专门定制的,远远看去,还真有大城风范。 夜莺说,因北城是盐都的一部分。此次北城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盐都的都守。富贵家的子弟嘛,新春自是无热闹不欢。东西南城见到这般泰式,好多地方都取消了各式典礼,跑到我们北城来凑热闹了。ъitv 我原来只是想着因此来带动带动人气,以至于能把刘府的东西卖出去,现在看来效果比我想象的好上太多。 我正想着夜莺,夜莺便出现在我的面前。从窗口上突然冒出个倒立的脑袋,是个人也会被吓得半死。 但我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处变不惊。这种情况嘛,每次夜莺来跟我汇报公子的情况时都这样。夜莺可能也发现我最近喜欢靠在窗口发呆。因为张恒之的惩罚我已经悉数做完,碧云轩又在李毅画的打理下井井有条,行为上闲来无事,心中有颇为复杂,因而就爱上了发呆这个事。 我也渐渐知道这人的癖好,在窗口下种了一排仙人掌。每当看到夜莺的脑袋时,迅速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然后他就掉了下去,紧接着…… “啊!”眼前的男子摸着屁股站起身,一边拔着屁股上的刺儿,一边喃喃道:“小星星,你看看哪家的小姐如你这般在窗口种仙人球的。照我来说,应该种些牡丹,月季啊之类的。” 我觉得他现在当着我的面抠自己的屁股这个行为很不优雅,偏偏他又长得很优雅,我暗自感叹真是糟蹋这一张好脸。 “种不活,我喜欢仙人球怎么。”我这话纯粹胡扯,但我绝不会说这仙人球是专为他设计的。 夜莺把屁股上的刺儿拔完:“好吧好吧,随你咯。” “我记得今天的药我给过你了。” “没,我不是来拿药的。这几日公子的病情稳定了余伯说不用每天那么大的,药量。我是来问问你,今夜可是除夕,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摸了摸后脑勺,回忆道:“公子还答应让我出去玩耍。” 夜莺眼睛炯炯有神,闪着光看着我,巴不得将他的眼珠子瞪出来。 我毛骨悚然,抹一把冷汗:“抽搐?” 他还是拿着他那一张好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冷汗襟襟。 “憨了?” 他摇摇头。 “瘙痒?” “不是啊。你没想起来今晚有什么重大事件吗?”看着夜莺期待的小眼神。 我不仔细回想回想都对不起他。于是我开始思考,公子的药我煮完了,今日的书也看完了,还专心致志摩着公子的字练了两个时辰。大大小小的琐事张恒之也没交代我。 我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想了好多遍,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大事。 “小星星。你当初把老子强逼来排这个戏剧,现在老子好好排,排好了,今晚演出。你居然记不起来?”夜莺见我自己回忆已无望,气得拍桌而起。 我的错。 “你的意思是。” “你不来欣赏欣赏?” “最近心情很烦躁,公子允许我出去玩耍我也没有多大兴趣了。况且这个不需要我主持吧,我主要把善后和之后的和布坊的合作搞定就好了。这个我就不去了。”我在感情上受了挫,苑如刚刚失恋,况且还是我的初恋。biqμgètν 我在二十一世纪一直秉持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早恋的思想观念。至今情窦未开,如今情窦开了,却是含苞待放,让我看得不清不楚,自是没有什么心思提起其他事。 “是吗,话说张叔也在……” “张恒之?!”我也拍案而起:“看,肯定来看。我记得他好像演一个恶毒的老皇帝是不是,肯定来看啊。什么时候,还是北城中那个大广场是不是?” “……你真多变。” “这叫顺应时代的潮流。” 顺应时代潮流的我在晚间未时就出了门。 我其实一向比较喜欢看热闹,觉得自己明明是个花季少女,最近为情所困实在是不值得,因而早早出来散散心。 北城在这半年中已经改天换地,连在这里乞讨三年的我都感到陌生。公子给我的银两还算宽裕。算下供张恒之和夜莺道吃喝,还剩下不少。我今日穿了一身浅绿的襦裙,披着惯用的白色狐裘眉若点点星辰闪耀,唇似清新迎春花朵。 我知道这具身体一向都很好看,却没有平时那样活泼,心事重重,独自穿行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今日街道上男男女女相依相偎,挽手同行,颜值比平时高了好几个等次。 广场中间我已经挤不进去。 大家为的就是看这人人口中的千古绝剧与第一美人。这离正式开演还有四个时辰,居然都已经没有一点罅隙。原来我们早早就喜欢占位的习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ъitv 我已经来过一次。那么对夜莺的质问我回答也就良心无愧,纵使他说没有看见我,毕竟我长得也不高。 我四处看看也觉得没什么可玩的。有句话说的真好,心情影响景物,此时我心情低落,自然什么也入不了眼的。 城中热闹非凡,城郊相对就安静许多。 不知觉,我已走到河边,河边的芦苇长得很好,只是芦苇上压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稍微有些风就会顺着掉落下来。河面微微起了些小雾。我独身立于河边,惆怅,还是惆怅。 如果要我对公子残忍杀人的行为熟视无睹,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受过十几年的现代教育,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 但我对于现在公子满满的失望难道不是基于我对公子太高的评价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以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评判公子,实在是过于牵强了。 每个人都有缺点,我爱着公子,不能接受他的缺点吗?其实接不接受只是自己心里的想法罢,毕竟公子对我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的思来想去公子的心中也不会明白。我只是在自寻烦恼罢了。 第313章 想念 刘言一直跟着这个孩子,自从她从刘府中出来以后。 他隐藏的很好,其实只要他不愿意让别人发现的,不仅小星星一个人无法发现,就是在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注意到。 他从不是外表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但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另一般模样。bigétν 他看着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看着她对着人群无奈地傻笑,看着她大脑空空地走到河边。 当时他差一点就冲出来,阻止她继续前行,生怕掉进湖泊。 他看着她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芦苇荡中,芦苇高高的把这个矮矮的孩子隐藏很好,他几乎在白色中寻不得。 然而,风吹芦苇低现立于湖畔的美人。在被风吹起的芦苇上的白雪中,那小小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戴着白色狐裘的帽子,宽大的狐裘将她娇小的身体整个裹了进去。刘言知道这孩子的相貌一直不错,上次见她惊艳还是在她的生辰宴会上,不过当时的诸多装饰物反倒显得累赘。今日与景相称,朴素淡雅竟美得不像话,看到这一幕,刘言心中一震。 或许是自己看得太痴,思绪飘远了,连她什么时候发现他,走到他面前请好,他都记不得。 我站在芦苇荡中思考许久后,猛然想通了许多。就如我三年前那场冤案中,山有四名大叔他们是被冤枉的,值得可怜。但同时不念恩情,不惜伤害他人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又值得可恨,公子只不过做得狠一些,斩草除根罢了。 我想起一个例子。就是一男一女两个特别好的朋友,但是这个男孩喜欢这个女孩,俩人却还一直以男女闺蜜相称。 女孩不明白男孩的心意。男孩却对女孩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终于有一天,男孩忍受不了煎熬,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但其实那女孩子真的把他当朋友,换来的结果却是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真是一个很老练,道理大家都明白的一个道理。换而言之,在我和公子身上也十分受用。有些东西说了不好,不如不说,这就得考定力了,我一向定力都很好。 想开后,自然愉悦许多。就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戏台前挤一挤,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几个日夜写出来的剧本,更何况还有张恒之的精彩演出。于是我转头,便看见了同我一样立于芦苇荡中的一袂青衣。再细看是柔柔眉间如春风,幽幽目光似残霞。bigétν 哦,是公子。 于我的印象中,公子极少出刘府。除第一次大病前出去会什么友人,几乎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少女还要与世隔绝。 “公子安好。” 公子走神走得很严重,我走到他身前,行了礼他也没什么反应。我又微微半蹲身子,头更低:“公子安好。” “啊!啊……安好。” 反射弧有点长的公子终于发现了我。 我礼貌地关心似的问道:“公子怎一人独自在这荒岭?伤势可还好?难道是背着余伯他们出门?公子可还有事吩咐小星星?若无事,小星星还有事,先行一步。公子既许了我一天闲暇,相信也不会计较小星星失礼。” 我这话说的很有分寸。毕竟教我读书认字两月,这点东西都没学到,那真是枉费公子一番苦心。这话既把身为一个婢子该关心的关心到了,又把自己不能奉陪的理由说得有理有据,还没给公子留后路,自问自答,连结局都想好。 “我跟着你来的。”公子的第一个回答。让我微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伤势没好,但可以下地走动。我记得我可以下床的第一日去看过你,你应该知道。”我收回微笑,仰着小脸看着淡淡说话的公子。 “的确是背着余伯偷跑出来的。”公子承认的这么无遮无掩,我一时间竟无话可以反驳。 “没事吩咐你。我自许诺你闲暇,不会反悔。” 听着公子这话,我吁了口气,恭敬回道:“告辞。” 转身已经走出两步,一只温柔的大手突然握住我的小手,我傻在半途。公子快步走上前,拉住我。 我僵硬地转头。公子背对着夕阳,残卷霞光落满公子的肩膀,赤光勾勒出公子的身廓。芦苇上的薄雪也映衬得红火红火,半日在山间缓缓下垂,正好停在公子身后,恍若不染尘世天上人。墨发轻扬,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我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慌意乱,一颗心狂跳不止,想按都按不住。 “许久未见,有些想念。” 我听见他如是说。 第314章 养活 “许久不见,有些想念。” 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仅仅为这一句话就被公子骗着与他同游。明明下定决心一定要暗恋,暗恋。 现在与公子并辔而行,又克制不住自己,想认真盯着他的脸蛋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啊公子。 归是想想。 公子说他在府中呆的闷,想出来逛逛。今日是除夕,他对北城不太熟悉,想让我带带路,同时看看我的设计如何。我被公子撩到,自然单纯没想太多。直到我与公子走进城,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多么错误的决定。 “这几日你可是在躲我?” “啊!没……没有。”我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为那天的事生气?” “小星星不敢。”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公子顿了顿,道:“觉得我过分吗。” “之前是觉得,现在想开多了。” “这样最好。”公子道:“有些事,你不太懂,便不要深究了。还有,不要把我想象太好。” 我诺诺地点头。 已经到了城门,北城现在守门的不是督府派遣的侍卫,而是刘府中的下人。因今日以致后续好几天办活动,我就建议把北城像模像样地包装起来。 第一就是大门口。 守卫的家丁识得我,恭顺地行礼后便放我们同行,看到公子时整个人傻掉,惊愣得一言不发。 走进北城,入眼的两边各式灯笼,因夜幕降临而更耀眼夺目。 方才一直追着我的步子,刘言并没有太大留意身边景色,现在细细端详,好像有那么回事。小商贩在道路两边络绎不绝地叫卖,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应有尽有,好不热闹。走到城中河边,河面上漂浮的许多莲花灯。远远看去,像是为河面镀上一层银辉。树上挂着的,是我根据现代灯会设计的流星雨,变化着闪烁,好像窸窸窣窣下着小雨,新颖得让人眼花缭乱。 纵使景色再美,但有个东西更加引人注目。从进城的那一刻开始,四炽热的目光从未一刻间歇。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子。更有甚者,从我与公子进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像追星一般一路追随着,娇羞娇嗔,春心萌动。 当事人不以为然。 我才意识到,公子不常出门真是有很大原因的,而且这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四周人越聚越多,以至于形成一大圈人流包围,然后挪动缓慢。看着四周人们们要把公子生吞活剥的目光,我想,这下好了吧。现在走都走不动了,还说去看夜莺的表演,差不多还有三刻就开始了。 就这个阵仗,怕是无缘。 不过选美在戏剧之后,还是可以争取一下。 公子看到在一处发呆的我,问道:“怎么,除夕之夜还有什么不快之事?” 我摇摇头:“只是想去看看夜莺和张叔他们表演,毕竟是我自己写的话本子。可是方才未时去时就已经人山人海了。现在怕是连走到戏台处都很难,毕竟……” 我左右看着羞羞答答的小姐们,道:“毕竟公子你第一次出门,人气嘛~高了点。” “你知道我一向不在意这些。”公子道:“做到世界只剩下自己,心无旁骛,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我其实也蛮想达到这个境界的。不过我觉得,小星星若是有这个境界,不至于做公子的婢子,早早隐居山林了罢。哦不,隐居于闹市之间。”我想起陶渊明的一句诗,是怎么说的来着,哦:“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暄。”我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 “倒是好诗。” “谬赞。” “其实很简单。”公子道:“这个境界还有一种简单的方法你想试试吗?” “何为……简单的。” “闭上眼睛。” 我乖乖听话,闭上眼睛,感受到腰间的力量,随而脚下踩空,一阵迎面风吹来。我惊愣地睁开眼,看着公子抱着自己腾空在空中。 我咿咿呀呀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轻……功?” “嗯。”从公子喉咙中发出的低沉的声音:“我记得戏台应该是那个方向。”公子踩在房顶上,行动效率极高。我迟迟没反应来,这个神奇的事让我有些兴奋。身后渐远的人们渐渐消失,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们就在脚下,虚幻般不真不实。 公子指着前面那一处数不清的人头,还有中间灯火通明的戏台问:“可是那里?” “嗯嗯,就是那里。公子能挤进去吗?” “傻瓜。” “啊咧?什么。” “我早想到你会去看戏剧,就你这马马虎虎的性子,定不会记得吩咐夜莺准备自己的屏风。我告诉过他,都安排妥当了。”公子轻笑道。 公子这么一提我才如梦初醒。这戏剧也是有座位的,要提前预定,价格也是高得惊人。戏台周围的好几层悬在空中,靠前后左右一只竹竿撑起的小房间,围着戏台一周。小房间四周除前方观影都是以屏风做遮挡。这屏风也是价格不菲,做工精细。biqμgètν 我当初安排这个点是为了好好看看哪些大商户以后会成为合作的对象。结果思来想去,倒忘了给自己留个小房间。 我与公子直接在人们的头顶上穿过,飞入正中间的那一处黑色的红色屏风内。其实左边是有楼梯的,但公子比较独特,非要从上面走。 此时,站在小房间中的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见了公子行礼后,再向我行礼,道:“少姑娘安好。我是新管事——张开。”张开穿的一件墨蓝上衣,乌黑外衫,头发束得高高的再拿成年男人惯用的簪子插好,鼻子有些塌,嘴唇稍厚,眼睛虽小但十分犀利。 我礼貌地回应。 “他是帼纺苑的人。”公子解释道:“帼纺苑中之人不是关键时刻我一般不会任命,张开,毫无问题。你以后有不懂的地方问他就是。” “诺。” 我与公子并排坐下,有婢子敲屏风,得到允许后进入,送来瓜子酒水及小糕点。婢子送好东西后就抬头,就看见公子,刹那间那双小眼睛中就散发出荷尔蒙被激发的信息,就把盘子抱在怀中。 不动了。 我好意地提醒式的咳嗦两声。 这少女荷尔蒙分泌太多,已经做到公子口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我又好心好意地咳嗦两声。 这姑娘竟扭头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我吃了闭门羹。瞬间尴尬,然后随手拿起盘子中的一个糕点往嘴中塞。 “嗯?”公子扭头看着婢子,笑靥如花:“没事了。辛苦你了,下去吧。” “是……是……” 小姑娘跟我一样被公子瞬间撩到,然后羞怯地跑开了。我嘴中没消化的糕点塞满,没忍住一边咳嗦一边喷出来七七八八喷在桌子上。 “又感染风寒?怎么一直在咳嗦?”公子扭头看我。 干巴巴的糕点卡在喉咙中,我又被公子对任何人都温柔似水的面目雷到,支支吾吾也说不出。 公子看着我憋红了脸,无奈笑笑。然后拿起酒水,斟一小杯:“喝一点,消消食。” 酒水入口,化卡在喉咙的糕点,我大口喘着气,回道:“没风寒,方才吃东西急。卡住了。” “笨。” “……”我沉默:“公子,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小星星特别傻,天天用一些形容人没有智商的仂语来形容小星星。你知不知道,每日这么说,小星星就算不傻,也会变傻的。” 公子听后,沉思半晌,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认真思考,良久,又斟一杯酒递给我:“没事,人已经够傻了,再傻也不会傻到哪里去了。” “……” “更何况。你傻了,我还可以养着你。”bigétν 我喝在口中的酒水差一点就喷出来,还好在最后一刻憋回。 “你除了吃食开销蛮大,其他也不讲究,养得活。” “……” 第315章 惊艳 “叮叮咚咚”锣鼓敲响,表演正式开始了,嘈杂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 我和公子也停止聊天,双双看向戏台。戏台上的灯光瞬间熄灭,接着传来阵阵雷鸣。戏台中央开始亮起唯一的星星灯光,灯光中照耀的就是穿着骑士服的夜莺,他第一个场景化的是血妆,脸色苍白,嘴角血泽,浑身的鲜血效果做的也很好。 毕竟李毅画办事我放心。 他艰难地在地上爬行,奄奄一息。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表演形式,宾客们无不惊呼。这时,戏台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紧接着越来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 这个效果我专门吩咐李毅画安排在戏台上空架起平台,人在上面洒水,洒花瓣,洒落叶等等。这也是为什么在晚上表演的原因,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上方的平台,效果更佳。 第一个场景是罗密欧遭遇追杀,身负重伤,流落山间。 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不时地点头:“很有天赋,这种戏曲,还未曾见过。” “公子谬赞。” “这衣服也是你设计的?” “准确来说,是我和张叔一起设计的。” “从来没觉得张叔有这方面的造诣。今日所见,张叔涉及颇广。” “呵呵……”我干笑。 “你是谁?”戏台上,女主角朱丽叶也登场了。罗晴天果然是清纯妹子的代表,今日穿一身朴素的欧式裙,不施粉黛,看起来也是楚楚动人。 “姑娘,救我……救……” 朱丽叶大惊,只见眼前的男人没了知觉,天空中又是一道电闪雷鸣。 惊得四座宾客一愣一愣。 朱丽叶将罗密欧背在背上,艰难地踩着泥泞的路,拖着这个大男人一步一步往小茅屋走去。罗晴天不愧是队长,这个艰难和困苦的表情演的也是非常到位。再加之雨水浸透全身,如此小小的身躯拖着一个大男人,让人看了心中一阵一阵的酸痛。 接着,场面又是一黑,再渐渐透亮时,一轮艳阳挂在天边,戏台上所有的灯都点燃,恍若白昼。背景切换的很快,现在俩人独处于茅屋内。biqμgètν 罗密欧已经被朱丽叶治好,虚弱地躺着,脸上的污渍也洗干净。少女们这才看清夜莺的脸,我听到浪潮般的惊呼声。哎,除了公子以外,最好看的当属夜莺。就算夜莺没什么演技,凭着他这张脸也是吸粉无数。但是夜莺还是有表演天赋,让我不禁赞叹。他们独处一室,亲昵说话,窃窃私语。 话中皆透露着甜甜的味道。随着他们的谈话荡漾在空气中。 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戏台,我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子。公子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我不由自主地向公子的身边靠了靠,公子太专注也没有注意。我便大胆起来,又靠了靠。 “殿下。陛下一直在寻您,您怎能为了儿女情长而舍弃国家大事,快随阿英回去吧。” 不曾注意,故事已经演到老皇帝发现了两人。 仆人衷心的劝告。 夜莺一人的独白,灯光聚焦在他身上。其他人都静止不动,夜莺感情十分到位,自顾自说着:“江山如何,天下如何。总归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这一茅屋,一轮月,一个人。权利再大又如何,地位再高又如何,只要不是她,没有她,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啊!天色如此凄凉,是否也在为我与阿叶的离别悲哀呢?父皇终是不会同意我与阿叶的情。为何有有情人终不能得眷属?” 两人离别时,天上缓缓洒下花瓣。罗密欧接住一朵桃花,别在朱丽叶的发间,许下最美好的诺言。 然后情到深处,两人热情相吻。 当然这不是真吻,是错位。本来我是想真吻的,夜莺打死都不愿意,还嚷嚷着要一刀砍死我。 我想着张恒之已经想一刀砍死我了,他也想一刀砍死我,原来这年头连想一刀砍死我都是那么火爆,供不应求啊。何奈只有没有两个我供他们砍死,为了确保我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委屈地选择错位。 宾客们被这离别深深打动,泣不成声。 我看剧三心二意,记得的片段也不多,后来就是一长段来来回回的书信。伴随着被张恒之发现。 张恒之第一个场景就让人见了十分厌恶。表演的是张恒之把朱丽叶与罗密欧的书信放在一堆,当着罗密欧的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此时宾客们咬牙切齿,发上指冠。 张恒之第一个镜头摆出的就是一副恶毒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声。公子也憋得辛苦,大概是见到了与众不同的张恒之。 回头看我捶胸顿足的模样,问道:“你与张叔素来不和,今日怕是解气了罢。” “解气解气。公子看看宾客们的神情,还不得把张叔生吞活剥了啊?哈哈哈哈哈。” “你与张叔有何恩怨,自相残杀到这地步。” “可能他觉得我在勾引公子吧,我觉得他八成是个断袖,喜欢公子你。又见不惯我天天黏着公子,还嫉妒我好看,自惭形秽。”我喝了点小酒,没想到酒劲儿蛮大,说出的话也不经大脑思考。 公子无奈地摇头。 张恒之把朱丽叶接到宫中,设计让朱丽叶误会罗密欧,还说了十分恶毒的话。这话我是记得很清楚,每一句都深深触动着我的心。 “他从来不曾爱过你,只是觉得与你在一起有些趣味。你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 “都讲求门当户对,我儿贵为未来天子,你只是一个贱民,又怎能高攀上我儿?” “相思最怕一厢情愿,你又何苦自我作贱,遥想不得?” “你说他爱你我,十年来,他可曾来看过你?只是凭着微不足道的书信想你就断定他爱你?实话告诉你吧,你写给他的那些书信,他早就烧的一干二净了。” “孩子,我劝你还是早早断了这个念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我听着,手中的酒盏再没往嘴中送,眼神游离到公子身上,苦苦地笑。 张恒之的话太毒辣,再加之那极致的表情和令人厌恶的行为。只见一些宾客入戏太深,已从座位上走出,嚷嚷着要上台将张恒之暴揍一顿。还好我提前安排了家丁,没有导致场面混乱。ъitv 朱丽叶伤心欲绝,断了与罗密欧的来往。罗密欧寻不得朱丽叶,相思成疾,病入膏肓。 老皇帝又只能请来朱丽叶。 在之后的剧情,我几乎没怎么在意。眼皮一张一合,视线也模模糊糊,看着公子的背影发着呆。 直到大结局,我才清醒过来。这部戏曲很长,大概有四五个时辰,但中途没什么人离席。连上茅房都是憋着,生怕错过什么。 大结局。 朱丽叶与罗密欧手挽着手,站在悬崖峭壁上,互相对视。悠扬的音乐传出,带着忧伤的小调。大概是猜出结局,宾客们眼角都挂满泪水。更有甚者,扑到地上嚎啕大哭,心肺撕裂。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今生无缘。” “来世相遇。” 两人面面相觑。淡然一笑,在老皇帝的威逼下,毅然双双殉情。 第316章 惊鸿 戏台瞬间一片漆黑。再亮起来时,戏台上站着的许多舞姬。毕竟这是一场有商业目的的戏剧,为此我在大结局时排了一处舞蹈。舞蹈中利用干冰制造出仙境的错觉,雾上划着的一只小舟,罗密欧与朱丽叶便站在小舟上。罗晴天靠在夜莺的肩膀上,幸福地微笑。 舞姬们则在周围舞蹈,穿的就是以我设计的衣服为原型,布坊设计的其他款式。毕竟药商业和文艺紧密结合是不是。 天空中悬浮的天使在空中舞蹈,这自然是我设计的威亚。宾客们大开眼界,目不转睛。看着一件件华丽的欧式衣裙,还有这恍若仙境的场景。 “看不出来,张叔很有表演天赋。” “是啊,张叔一鸣惊人。” “看来张叔有很多特长,需要我们开发。” “言之有理。” 一舞完毕。舞台上的人又在黑夜中消失,给人梦幻之感。 我也看得入神,手中的酒盏也是一杯没一杯地往嘴中送,喝得有些迷糊。我塞着糕点,同时又喝着小酒,觉得这小酒配糕点简直是绝配,既化解糕点的干,又润喉,不知觉就吃的多了。 戏曲已经结束。紧接着,我就看见张恒之率领碧云轩一众人上台谢幕。我为我自己的剧本鼓掌,却是左手拍不着右手,傻乎乎地在空中挥舞。夜莺真不错,等姐姐回刘府了,再送你两个大黄版肉包子犒劳犒劳你。 “选美大赛赛前戏剧已经结束。刘氏自来到北城,感谢诸位的关照,以及在这里捧场的诸位,表示万分感谢。”张恒之沉稳地说道:“不过目前的功绩却不是老夫的功劳。下面,请我们刘府少姑娘为这新北城开端说段祝福。” 我听到“少姑娘”三字,打了个激灵。biqμgètν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我就是那么不经意,那么不小心地坑了他一下,他就在没给我一点准备的情况下坑我?瞬间屏风就被人掀开,走进几个婢子请我上戏台。 我没想到张恒之还搞这么一出,也没做什么准备。但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我林小隅缺的从不是自信。可是,当我准备抬腿时,只觉得眼前的路由一条变成两条,两条变成四条,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还没迈开一步,左脚就绊倒自己的右脚,向后一摔。 幸得公子接住我,才没让我摔得太难看。 我的思路好像停住了,看什么有些飘飘然,也忘了要上台说什么东西。哦,我要上台说什么来着……哦?我要上台吗?干嘛?跳舞还是唱歌。 “你们下去吧,我搀扶她上去,她喝了点小酒,神智有些恍惚。” “诺。” 我看着公子的脸颊,他的头一下子分身好多个。我举起食指数数半天,也没数清,傻笑道:“公子,你分身了啊……好多好多个公子,我都数不过来了。” 公子看着我红扑扑的小脸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只手将我托起,我坐在公子的手臂上,双手挽住公子的颈,头轻靠在公子肩膀。 公子便像抱孩子一样将我慢慢抱上戏台。 张恒之看见这一幕,老脸惨白,不过隔着厚厚的脂粉看不真切。公子竟在人前露面了?张恒之赶紧接过公子怀中的我,把我架在戏台上。我勉勉强强站了个立正,看着戏台前密密麻麻的人头,又傻里傻气地笑起来。 “公子你……你怎的。”张恒之不解地看着公子。 “无碍。自这事后,怕是想瞒也瞒不住。既然瞒不住,何苦再瞒?”公子问道:“倒是亚父,做什么,小星星喝成这样,要她上来说什么。” “这件事的确是老夫考虑不周。”张恒之无非是被我骗来演戏心中十分不服气,故意想让我在人群前出丑。谁知道公子竟然会亲自送我上台,还如此质问。 只能认错。 广场上的人群沸腾了。 相连的几条街听到沸腾的人群的沸腾也纷纷向广场挤来。 北城的人看到几条街沸腾了,整个城也躁动起来。 台下人惊呼的。无非三点,第一:抱着少姑娘走上台的男人,是一种令人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好看。纵使在如此多的达官贵人,富家子弟,绝色美男中也能让人一眼辨出。那种出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人莫名心生敬意。所以人群沸腾了。bigétν 第二:刘府的最大管事少姑娘——不止是一个姑娘,还是一个小女娃娃?年龄小到如此,竟策划这一场巨大的北城改变。小女娃站在戏台中央,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出落得沉鱼落雁,一身浅绿襦裙齐地,发髻上挂着的步摇在她站不稳又晃动的大脑上左右摇曳。如她本人那般惹人怜爱,一颦一笑都叫人移不开目光。 第三:倾城美男抱着这个女娃娃走上戏台。动作那么小心轻柔,两人一青一绿仿佛融为一体,在白雪茫茫的冬日增添多分春意。 我扫视着越来越多的人。清清嗓子,稀里糊涂地宣布:“那个……我宣布哈。北城持续一月的庆春现在开始。接下来……嗯……会有好多好玩的,比如三四天后的选美大赛,想来大家都应该知道。我懒得说了……” 我的眼皮翕合,打了个哈欠:“还有一些活动,还有我们办的那个学堂,现在名额只剩几个了,你们想要进的赶紧报名哈,不收钱的。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多,我都记不得了。到时候会在广场的公告栏里贴告示,你们自己看啊……”bigétν 我说话也开始吞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今日的戏曲是一个月北城庆典的开场,希望大家开心。戏曲上出现的服饰,皆是我们刘氏布坊的精品,目前赶制出来的服饰只有三百件,多的实在是没有了。如若有特别喜欢,又特别有诚心的小姐公子们请来刘府畅谈。” 我困成这样还想着帮刘府做饥饿营销,我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好困……大家困不困?要不要我们睡了吧。”说着,我就准备往地上一躺,又是公子及时将我抱起来。听着我平稳的呼吸,也是惊讶我这么快便进入梦乡。 “……”公子早知道是这样,提早做好了准备。也由他善后:“少姑娘该说的点都已经说过,众友们若还有些不明白的,这北城各处,只要是穿着我刘府家丁深蓝衣裳的皆可询问。” 公子看着张恒之,微点头。 张恒之立刻会意,接过公子的话:“在这里提醒各位学堂学员,开课正式在三日后,莫不要因为这几日北城的热闹误了时辰。另外,北城每日都有新的庆典。这出《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会巡演三遍,分别在五日后,十日后,十五日后。望大家互相转告,圆了那些未曾看戏的人之愿。明日刘府便重新开始接客。” 第317章 月光 刘言抱着怀中的睡得安详的女娃娃,走下戏台。心态抑制很久的人群蜂拥而上,瞬间把刘言围在一起。刘言的脸是非常精致,又很耐看的。这么走近,那股春意就从他眉角生出来,有多少心猿意马,怦然心动。 “看这位公子气度非凡……你就是刘府的公子吗?”姑娘们小声问道。 “可是他们说公子是……” “可传言不是刘府公子又老又丑,肥头大耳,酒肉大肚,沉迷女色,还是个恋童癖吗?” “又老又丑……”一姑娘念念着看着刘言移不开目光:“八成是哪个嫉妒公子绝色的妒男瞎编乱造的吧。至于这恋童癖……他怀中那个小妹与他这样风华绝代,定是他妹子了。这也是哪个妒男搞不清楚状况瞎编乱造的吧……看这模样,公子与他妹子感情深厚,还遭人如此诋毁。这瞎编乱造之人行为真是恶劣……”bigétν 女子话中说的瞎编乱造之人站在戏台上招呼着宾客,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果然现在世道险恶,竟是男人也学会争风吃醋了吗?若我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做出如此龌龊事,定要写写诗骂骂他才好。” “为了这事,我还叮嘱好几遍我孩子叫她远离刘府……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果然流言最不可信啊。”梦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的大妈无奈地感叹。 我听到“流言”,在梦中傻笑。头自然地蹭蹭公子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笑道:“你看,他们说刘言不可信耶。” 公子抚摸着我的头:“非也,我的话还是可信的。比如,我现在说可以从人群中出去,你信不信。” 公子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他怀中的孩子又睡着了。我的脸颊发红发烫,撩的他的脸颊酥酥麻麻。公子轻跃起,从人群上方飞走了。众宾客目瞪口呆,苑如看着九重天仙人。目前轻功达到如此境界的人,这是第一次看见,估摸也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北城的大多数人都往广场挤了,连那些卖东西的小贩连摊子都不管。胡乱盖了张棉被也匆匆跑去广场看人群惊呼之原因,殊不知主角已经消失,因而公子也乐哉。 到没人的地方后,便换步行。明晃晃的街道上,两边晶莹剔透的玉灯,玉灯中明艳的火光借着灯笼上的花纹在地上撒下琐屑,顽皮地摇曳着。微风掠过公子的面庞,柔柔的像怀中孩子的墨发。 街道上只剩下我与公子两人。 怀中的人似乎已经酣睡,脸颊上昳丽潮红,安宁平静。面颊处有一处浅浅的梨涡,甚是好看。我像只小猫一样靠在公子的肩膀上,发上的银钗压得我不舒服,胡乱地拔了银钗。 银钗落地,一霎,如瀑倾泻,素月流夜,发梢有银辉点点,眉宇皆动人。公子停住,那一刻,恍惚间,她不像个孩子。 我有些感觉,不安分地挪动自己的身子。微微睁开双眸,我抬起头看着公子,又靠了回去。 也不知是她在梦呓还是在与刘言谈话。 刘言听她说:“我醒了,我想自己走路。” “好。” 公子一向认为身为一个小朋友,锻炼是必须的。再加之刚才看戏太入神没有制止我喝酒,这使他自己深感自责。 走走路也好,提提神。 我的脚尖刚接触到地面,就不安分地胡乱走着,公子只得跟在我的身后。我走着走着便跳起来,也不知自己在跳什么。跳着走跑着走,又反着跑,反着跳,也没有要回刘府的意向。 公子权当我发酒疯,只是怕我磕着碰着,做好随时接着我倒地的准备。可惜我虽然看着走不稳还真没倒过。 身着浅绿的襦裙,欢乐活泼的像一只黄鹂鸟,又像忽飘的云彩。 方才被掩映的月,乌云散去,圆得像刚才婢子端来的盘子,窸窣露了点朦胧的淡光。 我驻足凝视,想起地理课上的啰哩巴嗦的老头子对我们说的知识点,迷迷糊糊地学着他催眠的语气吟出声:“其实今天的月亮很圆,并不是它真的圆啊。” “嗯?” “月球,是个球……恩……它表面有很多坑坑洼洼的。是大小不同的陨石撞击形成的。它也不是会发光。反衬的是太阳光而已。行星是不会发光的……都说嫦娥奔月,嫦娥奔月,但月亮上这么荒凉,这么凄清惨淡,有什么好去的呢?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公子,天上的月儿只有一个,怪冷清的。星星又太多了……没有真正能与它并肩的。它那么孤独,那么寂寞,你可知道,你眼中的那层大雾就像遮掩着月儿的云。厚得将眼底的柔光都遮完了。 只不过那云飘走了,你的雾呢?什么时候飘走,就算飘走那层雾,我能触碰那圆月吗。 脑中好像没那么含糊,我恢复了些意识。不经意地看向公子,心中默默念道: 我欲欢喜公子,又恐无力承受,高处不胜寒…… “公子……” “嗯?”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我的手好重,我拿不起来。你帮我拿一下我的手好不好。” “好。” 公子轻轻牵起我的手,我的心猛地颤动一下。仿佛要跳出胸膛来,我用手捂住,只能感受到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止也止不住。公子手中的温暖从手心窝里曲折蔓延,我望着长长地街道,想着,就这么被月儿照耀着,一直走一辈子吧…… “傻愣什么……走吧。回家了。” “奥!好!”我笑眯眯地说道:“公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嗯?什么故事?” “从前有座山,叫灵剑山,山上有座庙,叫剑灵庙,庙里有个和尚,叫小三,为什么叫小三呢,因为他还有两个师兄,叫小二和老大,那为何不叫小四而要叫小三呢,因为他还有两个师弟,一个叫小四,一个叫小五……后来,山上的水井没了水,几个小和尚就商量着一起打水喝,可是怎么打水呢……”bigétν 苏言目瞪口呆,这种故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师父告诉他们,如果是一个和尚,就可以挑水喝,两个和尚就可以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有水喝,那五个和尚怎么办,也会没有……” “那没有水喝怎么办呢?” “那就六个和尚,七个和尚,八个” 第318章 酒后 据张恒之说,我那日除夕回来,就一觉睡到日中。然后起身,把夜莺抓了出来暴打了一顿,又回去睡到了第二天日中。 就是现在,我醒了。 我的头昏的很,只知道除夕那夜好像是公子送我回来的。除夕时候发生什么,还有怎么遇到公子的,我竟记不清了。 “小星星,你讨厌我能不能直说。不要在我立木桩的时候突然把我拉下来打一顿好不。”夜莺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比划道:“我还不知道你有打男人的倾向,虽然你和其他女子是有很大不同,但是也不能这样乱来啊。” 我别过头去看他,差点笑出内伤。夜莺俊美的小脸肿的像个包子,脸上的伤药绿油油的,像一片青菜,煞是好看的。 “噗噗噗……” “你还笑。” “没道理啊,我为什么会梦游去打你。” “你是嫉妒我的美貌吗?” “我在哪里打的你。” “我去找张叔商讨排演的事,你在清闲阁内将我抓出来的。” 我尴尬地笑着。那就对了,我林小隅一向是睚眦必报,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自从与公子从佘山上回来,就被张恒之处处针对,那么潜意识里就要讨回来。这不,梦游都要去清闲阁将他捉出来,可惜这一头雾水的夜莺白白做了替死鬼。 “对不起嘛,我睡着了又不知道。” “我不跟小毛孩计较。”夜莺站起身,趾高气昂地翘起他的眉毛。 我无奈。你既然不同我计较,那么守着我醒过来跟我说这个事干嘛呢?口是心非。我睡得很舒服,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招呼着夜莺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起床了。 “哦对了,公子说,张叔惩罚你的活你既然做完。那么就该正常上课,今日早早去书馆。公子要你写字。”夜莺道,走几步出门“唰”一声飞走了。 我抬头,还真是只皮皮鸟。 写字?我已经一个月没练过字了,这写出来的字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人。况且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忙穿好衣服,跑向书馆。 公子身体恢复后,开始他一向的生活。我哒哒爬上阁楼,行个礼,问个好公子也看见我:“坐,自己写着,我一会再看。” “诺。” 我坐在自己久违的桌椅前,开始提笔。 “学堂马上正式开学。”公子揉着眉心道:“你要去和陈道明说说,顺便看看吗?” 我点点头:“自然。”biqμgètν “我陪你同去。” “啊?”我写下“紫”字的最后一点,停下,惊叹一声:“公子今日怎么……” “学堂中的事情,定要有些震住别人的东西。我且与你同去,是时写篇文章来做题,这与你那什么一样……哦,宣传。”公子道。 “哇,公子好厉害,都会宣传了。” “你停什么,继续写。” “哦……” “小星星,你沾不得酒吗?”公子突然这么问我。 “怎么会问这个。” “随便问问,沾不得酒吗。” “不怎么喝,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做酒后乱性。所以我一般不喝酒,怎么了。” “我甚觉得你以后千万别碰。”公子听到我的回答,捏一把冷汗:“这酒不是个好东西,你沾了恐怕不止酒后乱性那么简单了。” 我抹一把冷汗,说的那么严肃,好像你见过一样。我规规矩矩写着字,题的是苏轼的一首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后面的写不下。因为我不想多写字,故而把字写得大一点。我看着自己一个月不练的字,不忍直视。我写完了,可这字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公子看见不气得半死。为了不让公子发现,偷偷摸摸地把它塞进自己的袖子,又重新拿了一张纸。 这回我写静夜思吧。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纵使是这么简单的字,写起来就算是不懂书法的我,也看得出来丑得不是人。我瞥公子一眼,见他读书正认真,故而又偷偷摸摸塞进袖子里,换一张纸继续写。 如此反反复复,我已经写完十多张难看的字。公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他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写下的两个字,皱眉:“这么久,你就写了两个字?” “……呃……我,我走神了。” “何为走神。” “就是……就是发呆。” “有心事?” “没有……” “那你偷懒。” “我……”我只好点点头。为了不让公子觉得我愚钝不愿再教我,我只好承认自己懒。 公子把我手中的毛笔拿走,宣纸收拾好放在一边,说道:“罢了,今日你不必再写,明日再来,现在我们去学堂。” “好嘞好嘞。”我听到自己不用再写字,笑出一朵山丹丹,小猫般跟在公子身后。一激动就忘记袖子里藏着的十几张纸,不经意全掉在地上,有几张飘到公子的脚边。公子诧异,俯身捡起。我大呼,完蛋…… 公子细细端详,估计也猜出个十有八九。他清清嗓子,替我把地上的纸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桌上:“有缺点就光明正大拿出来,何必偷偷摸摸。你不是圣人,亦不是天才,许久不练字忘记怎么个写法也是很正常的。知道自己的错误,再练就好了。” “公子教训的是。” “走罢。”公子起步欲出,突然说道:“伞在第三个书柜后,你拿好,以备不时之需。” “好。” 我抱着红油伞,小碎步跟在慢悠悠走路的公子身后。我与公子走到小竹林处,见公子什么也不备着,停下问道:“公子今日怎么出内苑了?还以真面目示人,不需要戴点面纱之类的吗。” 倏尔又想到只有女人才用面纱,赶紧改口:“头纱,头纱。” “无碍,已经示过了。” “啊?”我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绪:“公子什么时候……” “就昨夜,当着宾客的面。”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喝了点酒,神志不清。”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遗憾地说道:“我还想看看少女们都是些什么表情,怎么把这等大事忘了啊,那是公子送我回来的?” “……”听到我这么说,刘言的步子也停住了,他忽然感觉脸颊痒痒的,仿佛昨日我倚在他怀中,亲昵蹭着他的感觉。 公子呆住。biqμgètν 半晌。 “公子你怎么了。”我试问,看着出神的公子。 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小事罢了,正好我也回刘府。快些走吧,虽说学堂不远,但如此来回,也不早了。” “嗯嗯嗯。” 第319章 学堂 走出内苑,我惊呆了。公子所到之处,皆被万众瞩目。外苑的婢子家丁,见着公子,有些理智的懂得这是刘府,他们的主子,懂得问安请好,理智次一些的,呆住不不知所措,理智再差一些的,直接跟在我身后走,还有的甚至站都站不稳了。biqμgètν 我觉得他们夸张了。公子是很好看,但是也不至于恐怖到这地步,果然古人戏真多。公子走快,我小跑起来。刘府的大门被打开,我才知道,都是我太年轻—— 只见刘府门口五颜六色,百花齐放,莺莺燕燕的少女们整整齐齐堵满了刘府的大门。接公子的马车上也坐了姑娘,是个穿着一袂红衣,明亮活泼的姑娘。我目瞪口呆,慢慢看向公子:“你这是对这些良家少女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原本是以为古代的姑娘都比较矜持,嗯……矜持,但现在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 哦,也不能这么说,她们还是很矜持的,每个人来此都是大大小小不同的理由,没有理由绝对不来的。比如这个烟紫衣裳的小姑娘,她说她是来要衣服的,想买几件回去穿。合理合理。 再比如这个蓝色的大姐姐,她羞羞答答的说喜欢我们刘府的一个家丁,想要生死相许,望公子成全她一片痴心,入住刘府做丫鬟。嗯……听起来真是令人声泪俱下。 这个马背上绯红衣裳,扎着两只小辫子,看起来干净利落。张开前去驱逐,意问小姐堵在刘府门前所为何事。绯红小姐拿出手中的马鞭,挑着高傲的眉毛,轻蔑一笑,说道:“本小姐的狗走丢了。好像走到了公子府上,不知公子是否能帮韵儿找一找?” 我竟无言以对,这种事情摆明了就是这个明丽的小姑娘闹事,公子应该不予理会。 我索性抱着红油伞坐上马车,等着公子上来。张开为人老练,驱赶一个小姑娘应该不成问题。 但我没注意公子的身形猛地震了一下,就是这一震,让公子与这万花丛中唯一的一个人说道:“小姐走丢的是什么模样的狗。你且与张管事细说,想必姑娘也是其他城来访的,可在刘府中歇息,免去客栈的盘缠。刘某人今日有事在身,不方便。等在下忙完后,再帮小姐好好找一找?” 马背上的小姑娘猛地一惊,她本以为公子会出口反驳,甚至不同她说话。她连怎么缠着这公子的后招都想好,怎的如此容易就进入刘府? 不止是这个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坐在马车里的我也被反常的公子吓住。手上的红油伞落在马车上,翻了几个圈,滚下马车,我赶紧从马车中出来,捡起。 我起身时正好对视公子的眼睛,那双眼今日十分的明亮,那眼中的柔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即使是我与公子生死一线,公子也从未露出过那样的神情,更别说用那样的神情去看一个女子。 因着公子的原因,我才好好琢磨起这个小姑娘来,左右不过十六岁,面上不著粉饰,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两只小辫子一前一后放荡不羁,恍若一只脱缰的野马,扑面而来的热情灵动。 我愣。 “小星星,走了。”不知觉,公子已经绕过我走进了马车。 我还傻站在原地:“你今天出神很多次,想些什么。” 公子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这不是件好事,精力不集中,做任何事都做不好的。” “小星星受教。”我不再看她,爬上马车。 马车启动,我听见人群嘈杂的声音。七嘴八舌无不是羡慕嫉妒那小姑娘的特权,又不能当面说得太直,只能拐着弯骂人。又听着小姑娘轻快的步子,想必她已经走进刘府。张开因为被公子派去安抚那小姑娘,因此没跟着。 “公子……” “嗯。”公子低声回答。 “那姊姊是?”我问,“公子怎允她……” “她模样很好。”公子简短地概括,接着一路到学堂的路上,都没有再说什么。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昨夜许是下了点小雪,干瘪的树枝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小雪,银装素裹。天气晴朗,碧云万里。学堂门前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马车走起来也方便。biqμgètν 学堂门口的学生们整整齐齐地站成好几排。待马车停下,公子从马车上走出,也是惊得众人喧哗。为首的陈道明……还有吴成雄……我爷爷?他怎么也在。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悦苑跳广播体操吗?他跟我说一日三次,早中晚,每天跳一跳,活到九十九。 “恭迎公子。”白胡子老头先说。 接着他身后的几位夫子和学员皆附和:“恭迎公子。”行半身礼。 接着又转一方向:“恭迎少姑娘。” “恭迎少姑娘。” 公子点头,干净利落地走进学堂,大家也都紧跟其后。我抱着伞也跟在其后。 这学堂是张恒之亲自操办,选的是之前北城第一大户俞一含的一处别苑改造。花园小厨庭院房间应有尽有,请的有七位夫子,以陈道明为首。目前共收学员一百八十位。 奈何人数太多,只能从报名的一千四百五十八中挑出这一百八十位,既属于家庭贫困户,又有积极向上好好学习的心的。当然,刘府包办吃喝拉撒住。 公子今天来相当于是一个讲座,就安排在最大的房间内。房间内里两百条椅子摆放好,我们陆陆续续坐下。我坐在第一排,右边是陈道明,左边是爷爷。 公子扫视一遍,确定人都到齐后,说道:“诸君在此,我以为皆有求学之心。愿诸君在此后学问此上,多多讨论探究,各位夫子广开言路,不耻下问。”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无奈地看着我这个不怎么识字的爷爷。他激动的脸涨的通红,说道:“我也是学员之一嘛,没想到我这老头子还能坐学堂里研究经书伦理,美哉美哉!” “……”真是个老学员,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过来授课的。我不能打击老人求学的信心,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就是这个道理。 公子说话说的都是些枯燥的道理,我是听不太懂的,但绝不会让人打瞌睡。光听着公子说话就好像听歌一般,是一种享受。所谓听南方人吵架也是一种音乐,用在公子身上也是同一种道理。公子絮絮叨叨很多,激起求学学子的雄心壮志,个个面红耳赤,有的随声附和甚至拍案而起。bigétν 一语完毕。公子开始提笔,作文章赠予刘氏学堂。 我撑着小脑袋,看着公子认真写字的样子。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更何况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好看的公子呢? 左顾右盼看看这些痴迷的学子,我心底暗暗为公子操心,若是这群男人爱上我家公子怎么办,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人说,言为心声,其实文也为心声。头脑笨的人,说出话来是蠢,写出的文章也是拙劣,富于感情的人,说话固然沉挚,写成的文章必定情致缠绵,思路清晰的人,说话自然有条不紊,写成散文更能澄清彻底。 而公子既聪明又富有感情,思路还很清晰,这写出的文章也就可见一斑了。 再加上公子写得一手好字,画龙点睛。 我由衷地感受到身边之人对公子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似倾盆大雨热情猛烈。 本应该再留下与学子们谈事论文的,但公子临时改变主意,说这些事以后再讲。今日不便,于是匆匆拉我走了。 我心里通透得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绯红的身影在公子心中留下一抹晚霞。 第320章 绯红 我见到那姑娘的第二眼,她正趴在池塘边掏虾子。一身明丽的大红色爬在雪白的地面上,她的眉宇很有趣,时而伸展,时而上下抖动,时而紧蹙。 刘府的池塘都是天然形成的。公子只是吩咐人将边上略作修改,以防危险。因此规模很大,张恒之说外苑的池塘是连着身后大山的,因此有些鱼鱼虾虾也不稀奇。 若是立夏,还可能见到鲤鱼跃龙门的景象。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婢子告诉这小姑娘的,在这寒冬腊月,她竟然光着袖子掏虾子? 公子的脸色很难看。在他看见这小姑娘打着哆嗦,还伸着手浸在半冰的水中时,公子的脸色难看极了。 我最是懂得公子心思的。识趣的我几步上前,掏出怀中的丝巾。走到那小姑娘的身边,说道:“小姐,天气冷,你且快些从池塘里出来。小星星这里有丝巾,快些擦擦手,随我去暖炉前暖暖手。” 小姑娘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看我。惊呼一声,不留意直接把手伸出,手上还掺和着泥巴和冰水,在空中一个美丽的弧线,洒我一身。 还好手中的丝巾没脏,小姑娘惊讶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她们口中说的公子的妹子?好乖的小妹妹。”biqμgètν 她这话说的感觉是第一次见我一样,其实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了,只不过她当时眼中可能只有公子没有我。小妹妹……这三个字是小姑娘给我的定义。 的确,我只有十三岁,但是被这么一个小妹妹喊小妹妹,我还真有点抽搐。我的衣服脏了,但一向不爱干净的我是没什么感觉的。 倒是这小姑娘紧张兮兮的:“啊!妹妹,姊姊不是故意的,怎么办,这大冬天的,你快些去换件衣裳吧。” 我摇摇头,回道:“小姐无须担心,另外,小星星不是什么公子的妹妹,只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下人的衣服脏了,不碍事的。小姐你是客人,另外……” 我见这孩子没一点觉悟,提醒道:“公子见你这般模样很生气,小姐理应保重好身体才是。” “啊,那我们快走吧。好妹妹,我去你房中取暖不介意吧?”果然提到公子,这小姑娘的态度立刻变了,急急忙忙要随我一起换衣服。 我的处境有些尴尬,此刻公子是站在山石后故意避着这小姐,自然不会出来,而我不可能带她进内苑,但也不能拒绝。 进退维谷。 “这……” “妹妹岂是不方便?” “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 “只是……” “她房间小,房间乱七八糟,你去了反而添乱。”公子实在是看不下去我的笨拙的,从山石后走出:“你跟着张开走,他带你去客房。” 随后又看向我:“小星星,你先去换衣服,一会在雨沪堂食膳。” “诺。” 雨沪堂是外苑公子用来接待贵宾的饭堂。很少使用,今日为了一小姑娘搞如此隆重,我看不懂,但公子的心思我也从没有猜懂过。我看了她们一眼,走远。 我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便去了雨沪堂。身上的衣裳换成一条白色的襦裙。其实我不适合穿白色,因为很容易弄脏,特别是吃饭的时候。但冬天洗衣服不容易干,衣柜里翻来覆去也只剩这几件淡色的了。彼时,小姑娘与公子都已经到了。 我还没进雨沪堂时,就听到了小姑娘爽朗的笑声。待我走进雨沪堂时,也看到公子嘴角浅浅的笑意。 俩人谈论太过专注,竟是连我靠近也不知。我索性不打扰他们,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公子没动筷子,我也不能动,只能默默数着手指。 不知过了多久,公子看到了我:“来了?” “嗯。” “请。”这话是对小姑娘说的。 小姑娘看见我,有些惊讶,她起初不相信我真是公子的婢子,特意去打听,结果我还真是公子的婢子。那现在能与她们同一桌吃饭,这小姑娘表示不可思议,能在一起共事就表明承认两人地位相同。 但我从来都是和公子一起吃饭的。这饭吃的我很不爽快,倒不是今日厨子偷懒做出的饭不好吃。只是这小姑娘聒噪得很,吃一顿饭片刻也不安静。 偏偏公子又很有耐心地与她说话,说的都是些小女孩心性的东西,但公子看见她笑,自己也很开心。我犹如一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纵使缩在角落里也显得十分多余。 后来这小姑娘多喝了点酒,直接说其实她根本没掉什么狗,就是想看看她姐妹口中的绝色公子是个什么模样,因而瞎编乱造的理由混进来的。她说到这件事时大义凛然,仿佛承认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我低头,她其实不知道公子早就看出来这件事吧。 公子不生气,只道是:“你若喜欢,就住一小月,待北城庆典结束再回家也不迟。” 小姑娘说自己叫罗韵,家住东城。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父亲,父亲小妾蛮多,她姨娘就多。早在一个月前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姑娘们宣传,于是就瞒着父亲一个人偷偷来北城玩耍。 俩人边聊边进食,吃的便很慢,我早早吃完。远远向行了个礼,公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做好礼数后就回了小竹苑。我在小竹苑里梳洗完毕,算着时间是公子歇息的时候。公子也应该早回了月落星河,我因此煎好药,走向月落星河。半路上遇见夜莺,他见我端着药便知道怎么回事。 好心的夜莺提醒我:“公子还没回来,公子说见着你就告诉你今日的药他早早吃了。今晚有事,不用你伺候,你早早休息吧。” “好。”我端着药转身。 “还有,公子说明日来定衣裳的人会很多,还得麻烦你应酬。” “小星星明白。” “还有,公子说你明日忙,就不用伺候他起床。” “好。” “小星星。” 我转过身去,“公子还有什么事。” 夜莺摇摇头:“不是,是我想跟你说句话。” “说什么。” “你今天穿着素白,我没见过,有些与众不同。” “哦?什么与众不同。” “看起来……” “什么。” “好像一只女鬼。”ъitv “……” 第321章 形影 公子的话没错。 我应照顾公子养成早起晚睡的习惯。尽管如此,我梳洗完毕跟随张开到外苑的大殿时,依然挤满了人。嘈杂的人群沸腾,没人注意到身高不占优势的我已经站到台上。我严肃地咳嗽两声,依旧没什么反应,我觉得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又放大声音咳嗽两声,还是没什么反应。 我向张开投去求助的目光,张开精明立刻会意,用属于中年男人雄浑的男声道:“请各位来宾安静,刘府主管事少姑娘到了。” 我才得知不是自己的声音不大,而是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张开稳定下人群。他这一套方法很管用,我也学着他凶巴巴的模样,先冷笑一声,再徐徐说道:“想必大部分都是布坊,想与刘府做生意可否?” “一个女娃娃?” “原先我家那婆娘告诉我刘府的管事是个女子,还是个女娃娃,我起初不相信,今日一见,这刘府怎堕落到这地步。” “元兄所言甚是,一个女娃娃能成什么大气候。必是这刘家公子养在家中的侍寝婢女,富家公子风流的手段罢了。” “既然各位都是来嚼舌根的,那还想与刘府合作?笑哉!”我“呵”一声,头也不回准备离开。 从人群中冒出个富家小姐,叫住我:“少姑娘莫慌,奴家可不是来做什么生意的,那日戏剧上一见,甚是心动,奴家想买一套回去穿穿可否。” 我回头莞尔一笑:“自然可以。” “听说。”那小姐羞涩一笑:“听说过几日的选美大赛上,穿着这衣裳得第一的,还可以和你们家公子共度良宵?” 啥?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选美大赛还要穿我们的衣服?张开看见我一脸迷茫,急忙在我耳边解释道:“张叔说见公子的效益很好,就把选美队规矩和第一的奖品改了一改。”biqμgètν “改成什么。” “张叔说,参加选美的必须穿着我们的衣服,第一的奖品就是可以与公子共泛轻舟,共度良宵。” “……公子知道这件事?” “目前还不知道。” “公子会同意?” “少姑娘不知张叔是公子亚父?” “我……我真不知道。” “想必在无伤大雅的事上,公子是不会与张叔唱反调的。” 姑娘看着我与张开窃窃私语,实在是看不下去,娇嗔道:“少姑娘好雅兴,众目睽睽之下还与管事互咬耳根。” “……我。”我白一眼张开。 “那这价钱……” “五百两。” “五百两?” “嗯。”我轻笑道:“姑娘可是觉得贵了?” “这五百两,一件衣裳,确实……这……”姑娘支支吾吾,用手比划着。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刘府第一批产的衣裳,乃是限定版的。至于这批样式,只产一百件。乃是衣裳中的精品,简称‘欧法贵族’。想必这衣裳的美丽大家在戏剧上已经见识过,这一百件‘欧法贵族’象征着家族的财力物力,能穿着我们北城第一大户刘氏布坊的‘欧法贵族’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我邪邪笑道:“众宾客设想,贵妇小姐们齐聚一堂,喝茶聊天,你穿着的是‘欧法贵族’,那些人若是想要,再来买时,这一百件已经售完,何处觅得?” “到时更是千金难求,哦,对了。我忘记跟大家讲,此次与刘府合作的商坊只限十五个。其余嘛……”我扫视一眼大堂中的人:“慢走不送。” “好,我买。” “张开,吩咐下人带姑娘去布坊选衣服。” “诺。” 商客见一件衣裳能卖五百两,惊讶得眼睛都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了。我心中暗喜,其实这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公子才华绝代,家财万贯,这些有心计的小姐们,哪个不是想着自己能与公子长长久久,衣食无忧?这衣服既然是选美大赛的门票,那么就算是下血本也要去赌上一赌。 “少姑娘,请原谅元某人方才的出言不逊,少姑娘可否与元某合作,长期提供货源?” “好说好说。只要你能来北城开家店铺,我送你一套衣裳,但这个名额只有十个。”话音刚落,一大群客商蜂拥而至。 “少姑娘,我们的悠氏乃西城第一商铺,刘府能与我们合作否?” “少姑娘,我一见便知你气宇非凡,真乃神童也。必也慧眼识英雄,能否和我这于氏商铺合作?” “去去去,少姑娘,我们古氏是南城垄断的大商户,这南城基本上都以我们古氏马首是瞻,望姑娘多多考虑。” 一袭人竟争吵起来。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群商户,随手点了几十个作为第一批合作对象,剩下的全权交给张开处理,公子交托给我的人,其能力我十分信任的。 现在其实不是看这些商户的规模大小,只是需要一个市场罢了,因此没必要各个方面都找垄断大商户。反而,你将小商户培育起来,以后控制也会更方便。 接着,我就坐在大堂前负责回答大家的问题,接见尊贵来宾和客人。张开携众人负责登记接待。当然也有很多蔑视我不尊重公子及刘府的人,或者故意来找茬的人,都被我狗血淋头骂了回去。 我骂人继承了我们语文老师的传统,不带脏字,却咄咄逼人。一忙活就是一整天,刘府已停止接客,我接见最后一位宾客后,伸个懒腰准备打道回府。简单地与张开告别,我迅速去影楼隔找余伯拿药回去给公子煎药。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又遇到夜莺,他也好像特意在等我的样子。 站在影楼阁门口,倚着石墙,看见我后,直径走来。 “你不会要告诉我,今日公子不喝药,不用我侍候了吧。”我试着猜问。 夜莺一惊:“你如何得知,公子今日不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还有,明日公子吩咐你自己练练字,就不用去找他。”夜莺拖着下巴,眼珠看着我转个大圆圈,道:“小星星问你个事。” “你讲。” “公子身边那个活泼的红衣姑娘是谁,我这两天见他们俩形影不离地在一起。吃饭写字都让她跟着,往日不都是你跟着吗?”夜莺话中带刺,故意刺激我。想来是想看我失魂落魄的反应或者试探试探我对公子究竟是个什么心意。biqμgètν 可我最终没能随他的愿:“我是公子的贴身婢子,自然要跟着公子的,照顾公子的日常起居。公子若不想让我跟着,我便不跟着就是。至于罗韵小姐,想必是公子喜欢的类型,公子若喜欢,那留在身边就是了。况且公子年已十七,是该有个妻子,若刘府多了个夫人,那小星星的事也会相对少一些。” 我伸手去拍夜莺的肩膀,才发现没他高,够不着,因此又缩回来:“我觉得落罗韵小姐率真可爱,不像那些养在闺阁里的妒妇。” 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夜莺着急了。在空中比比划划,忙说道:“你不是……公子……我还以为……哎!”他突然想到什么,手在空中停下,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你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你刚刚说写字都让她跟着,公子把她带进内苑了?”我还是粉饰不了太平,问。 第322章 灰尘 “嗯,公子不知道为何,对她像着了迷。小星星你还不知?”夜莺一拍脑门儿,大呼道:“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公子说这今日辛苦你了。从今个起,你就住在外苑,也方便管理刘府,其实……” “其实是把小竹苑留给罗韵小姐了吧?”我借夜莺之言,顺承道。如果公子要接罗韵入内苑,那内苑能让女人住的房子就一间,那就是小竹苑。我是婢子,自然不能和主子住在一起,因而就让我先搬出来。 “哎,没事的。我听说罗韵就在我们这儿住几天而已,等这个月一过,她回了家,你再回来就是。”夜莺嬉皮笑脸地说道:“公子可能就是太久没遇到好玩的女子,图个新鲜。” “公子也是这样风流的人吗?” “我只是公子的侍卫,我怎么知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的确,罗韵是只来住几天,几天之后就要回家,但若是在此期间,她与公子…… 罢了,内苑中多个女人,没什么不好。 我搬到外苑,照公子的话来说,方便管理刘府是真,省得跑来跑去,也没什么不好。 外苑我住的碧洱苑在悦苑和碧云轩的中间。这也是个黄金地段,往左可以跑去悦苑找爷爷和白胡子老头,往左又可以去碧云轩与大家玩耍交流。日子过得不亦乐乎。bigétν 我本来是公子从路边上捡的,因此没什么自己的东西,搬起来也方便,也替我搬好了。我在碧洱苑收拾东西时,李毅画一听说我搬到碧洱苑,就独自来帮我收拾东西。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什么东西的。” “少姑娘言重,只是毅画帮忙顺顺东西。”李毅画手中抱着陶瓷花杯,放在桌上,汗水随他的发髻间流出,他用手满不在乎地擦擦,我从怀中掏出丝巾,“喏,你别用手,擦不干净。” 他愣了片刻,半晌后接过我手中的丝巾:“多谢。” “这话应该我说,多谢。”我看向天空,夜星已出,“天色不早,今日你就在我这里用膳吧。” “那怎么……” “别墨迹,我讨厌墨迹的人。” 随后我们忙完,外苑的婢子也把饭菜准备好。碧洱苑院中树下,我与李毅画铺毡对坐,点的菜都是我喜欢的。猪脑,猪肝,猪耳朵一类。我见李毅画迟迟不动筷子,便也不等他,开始“吧唧吧唧”吃起来。“过几日北城还会有个面具节,少姑娘怕在府中会闷坏,那日可否与毅画一同出去瞧瞧看?”我没注意到李毅画说话时紧张的神情,只听面具节:“面具节?我没记得我自己安排过这么个节日啊。”biqμgètν “是我安排的。我在少姑娘给的策划案上面稍稍改动过,望少姑娘恕罪。”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改就改呗。”我嘴中塞着鸡腿,含糊不清地答应:“好啊,我也觉得天天在府中对着一群老头子说天道地很烦,我们出去玩玩也好缓和缓和心情。还有几天是吧?” “嗯。前一天我来通知少姑娘。” “好。” 北城持续一月的活动被安排得满满的。从除夕开始一直到二月一日,北城被挤得水泄不通,客栈业蓬勃地发展起来,且人流还根据名声源源不断涌入北城。霎时间,北城成为盐都众矢之的。 相比北城,东西南城就显得格外冷清,以至于后来连东西南城的小商户都来北城游玩。东西南城更没什么人了。我早在刘府中一边处理着各个商业巨头的信件,一边听说东西南城政府人员也来北城了。只是行事低调,迟迟不肯露面,我想他们露不露面又有什么关系,又不妨碍我赚钱。 盐都分为东西南北四城池,每个城池都有自己的城主。 面具节中有花灯游,彩球会,江上泛舟等活动。同时选美大赛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差不多面具节后五天就是决赛。 决赛当时,我与公子是必须在场的。 我卸下了照顾公子这个活,才发现时间竟也如此缓慢。无所事事,扶桑树下,闲敲棋子落灯花。 我掰着手指,算着日子,我已经有四天没见过公子,没出过碧洱苑。整日埋在信件与接待宾客的日程中,今日因选美大赛半决赛,偷得半日闲。我想练练字,苦于没有这几天将宣纸都用完,便打算去书馆再拿一叠。 进入内苑路过小竹苑时,我见着小竹苑门口我贴的大红大紫的关云长已经被撕掉,剩下一些残余。那时是自己用颜料画的,思忖着用来辟邪,看来这个罗韵真不懂得欣赏。 我没有一丝留恋,直径走向书馆。 翻下最后一本无字书,门开了。我沿着楼梯走下。半路上,听到公子的声音,清澈干净又柔顺的声音,像丝绸婆娑在心尖上。 我停住脚步。“你底子很好,练了多少年?” “谢谢言哥哥夸奖。”有少女活泼的声音传来:“非要问的话,韵儿从出生时就开始学字了。写了十六七年才写成这个模样,真是让言哥哥见笑。” 我再也迈不开步子。前进一步好似深渊,后退一步心有不甘,我僵持在原地。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只一眼见她,就能将她带回家来,甚至带到内苑,甚至……甚至像对我那样对她,教她写字? 他允许我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也竟是那么随意别人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这么一想,竟然又自己想通。林小隅,公子本来就与你没什么瓜葛,第一眼见你,可能一时半会儿欢喜你,带回家养着,要什么理由吗?如今,欢喜上另一个姑娘,带回家养着,又要什么理由吗。 果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长久。甚至我连公子还没有得到过,就已经失去。 “言哥哥,你看这个呢。韵儿画的这朵鸳鸯藤好不好看?”罗韵“咯咯”笑出声:“这花骨朵被韵儿画成梅朱红,是否好看,言哥哥喜欢梅朱红吗?” “梅朱红……”公子重复着罗韵的话,须臾才缓缓道:“好看。” 我鼓起勇气,又走几步,走到在楼梯拐角处可以看到他们的地方,倚在墙角偷偷看着阁楼上的俩人。 公子仍是青衣素然,罗韵绯红在侧,偶有阳光点点,像着鲜花相交着绿叶。羡煞我这个旁人。我踟蹰不前,无法向前。罗韵见公子笑,轻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浓浓的暧昧传到我脚边,紧接着,我看到公子溺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动作轻柔得仿佛多一点力气就会将这宝物损坏一般。bigétν 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疼。我想应该是我走了之后书柜没人打扫,灰尘太多,洒到眼睛里去,害得我的眼睛好痛好痛。 既然书房灰尘太多就不要待了。快些走吧,不然灰尘越来越多,眼睛就会疼得发肿,会流泪,我不想哭的。 我脚下生风,三步作两步,冲出了阴郁的书馆,我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我不敢再去找公子要宣纸,彼时我就是个小丑,还是被人抛弃的,无人在意的小丑。 即使逃得太快,眼中有什么东西还是簌簌地往下掉,我抬头看着天空,想把它逼回去。 果然书馆里灰尘太多,都蔓延到外面来了…… 第323章 呼吸 我出门了。 我放一天假,一个人出门看看。不过我并没有到处走,只是走到一处茶馆,只因为这茶馆里请来了盐都最好的说书先生。我好累,走不动了。 头戴着面纱,我喝着碧螺春,看着戏台上的说书先生。年过半百,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四周的茶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小故事,顺便聊聊家常。先生在说的是九尾狐妖与书生恋爱的烂熟的故事,但仍有一些个少女听得津津有味。 “阿和啊,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说书先生说故事是不是引人入胜?” “你知道什么啊。北城第一戏剧还数刘府少姑娘排的剧子《罗密欧与朱丽叶》啊。”一少女满不在乎道。 “我当然知道啊,但是每场都那么多人,我们就算早五个时辰去也是排不到的,你看过吗?你都没看过!” “不过比起少姑娘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倒是更在意少姑娘她本人。” “少姑娘她人?”一中年男人听见此,插入到两个少女之间的对话,侃侃而谈:“我可是见过少姑娘本人。” 到此,眼珠微微向上飘起,回忆道:“第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我挤着去看了。那一场,刘氏公子和少姑娘都在场,那少姑娘还上台与我们说了好些话,喝了点小酒,双颊红通通的。偏个儿长得又让人朝思暮想,这一红,红到心坎里去了。”biqμgètν “哎呦呦,瞧你那模样。我可是听说那刘氏的少姑娘只有十三岁大小,活生生一个女娃娃被你们说成什么样!” “这就不对了。少姑娘真乃神童也,这刘府上上下下的事情全是她一人打理,这北城如今能有今天这造诣也多亏了她啊。” “我可听说那少姑娘凶蛮,没个女子的样子。” “岂止凶蛮啊,简直就是魔鬼。前几日大商户们去刘府一聚头,商讨合之事,有几个不怕死的,跑到人家少姑娘面前挑衅,结果被骂得惨不忍睹,回家之后面壁思过,怀疑人生。” 我口中的碧螺春喷了一地,原来我已经这么……这么出名。以讹传讹的作用不容小觑,硬生生把我一个温柔可爱,天真善良的小女孩描摹成了凶蛮的泼妇。 咳咳咳,我再喝口碧螺春润润嗓子。继续看戏台上的老先生说着话本子,身边絮絮叨叨的闲言碎语听得舒畅,在听他们七七八八讲话的同时,我暂可以忘却自己的事,不去瞎想。 这些聊天的,大多就围绕三个话题,少姑娘——也就是不才在下;公子——也就是我家公子;选美大赛——其实也是冲着大奖与公子同游泛舟去的。 在他们的聊天中,关于我的,我总结以下: 一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觉得我太锋芒毕露,不该为女人本分之事的。 二是觉得我才华横溢,气宇非凡,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bigétν 三是觉得我美若天仙,老一点的想给自己的儿子定娃娃亲,年轻一点的,想定亲放在家里养大,啊,我受宠若惊。 因此,我向那几位视我为梦中情人的男子侃侃笑道:“几位公子当真喜欢那刘氏少姑娘?” 听到身边传来稚嫩的童声,几位公子纷纷转过头,看着我,握拳表示尊重,“姑娘说的不错,我尔等觉得这少姑娘聪颖非凡,绝世无双,佳人应与才子相配。” 另一位公子也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少姑娘万里挑一,岂是才子就能相配,这少姑娘同意,刘家家主也不一定同意啊,还应家财万贯,情深似海。” 我听这群人这么夸我,心里美滋滋,表面上不动声色道:“各位可否听说,这少姑娘其实只是刘氏公子的一个丫鬟?并非什么亲妹子。” “什么?”他们惊讶道,似乎没有预料到此,思考半晌:“姑娘莫要诓骗尔等,就那刘氏公子对少姑娘的行为举止来看,若不是亲妹子,何必亲自抱着她走下戏台?就连少姑娘趴在那公子肩头吐息,他也不在意,若是丫鬟,怎会有如此待遇。” 我手中的碧螺春没拿稳,茶水打倒了。滚烫的茶水翻到,洒在我的手腕上,瞬间就通红一片,我却毫无知觉似的,手臂悬在空中。 “姑娘,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后知后觉手腕上的疼痛,只是笑着摇摇头:“无碍。” 我只记得那日喝了些小酒后,就记不得什么事了。此番从他们口中说出的,全都是我一无所知的,难怪公子提醒我不能喝酒,是这个意思,但公子也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只是觉得对一个孩子来说很正常吗? 我与公子之间的鸿沟,仿佛不是地位,而是年龄似的。恍惚间,我将手臂缩回衣袖中,接近着就看见一男一女走近,男人戴着头纱,女人一袂红火长裙,挽住男人的臂膀,这红色艳丽,艳丽得想大前年山顶上怒放的牡丹。 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 我离了刘府,紧接着罗韵和公子就来了。公子很少出门,以前就算我邀请他,公子也不会出去。只是这……公子并没有注意到我,因我坐在角落里,并不起眼。 俩人走上二楼,身后跟着张开和寓居,我诧异夜莺这个跟屁虫居然没有跟着。罗韵点一些花生米和桂花酥,很快小二上了点心,她先欢喜地尝一口,然后笑着喂给公子。公子迟疑一瞬,吃下。我看不见公子此时的表情,但应该是笑了。 我本不想听他们说话,但这声音挤进我的耳朵,不听也很困难。 就是罗韵无聊,听说这说书先生很有名,就缠着公子一起来,公子拗不过她,便陪她来了。我心中烦躁,刚刚听得舒服的小曲小话现在觉得很聒噪,胸口有一团气发出不来,足足要把我憋死在茶馆里。 我从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茶馆和书柜一样,灰尘太多,我呼吸不来。 第324章 贼船 之后连续好多天,罗韵都与公子腻在一起。我渐渐看开,觉得以前公子身边跟着个女孩现在身边跟着个女人,只是人换了罢了,其余也没变什么的。 公子像对我一样对罗韵,甚至比对我还好,那也是没有什么的。纵使之后两人永结连理,我靠!滚吧,结你个头。 我再也无法麻木地安慰自己。身为一个女人,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自己与公子无法走到一起,这个罗韵干什么后来居上啊。公子喜欢她哪一点啊。 公子难道没有发现我的潜能,等我再长个几年,完全长开了,其实美得也跟娇花一个样! 想到这里,我就特别难过,又想到要是公子和罗韵在一起几年以后,发现我长得倾国倾城,又后悔了怎么办。公子为什么不能再多等几年,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也不会喜欢我啊。 公子就是一台中央空调,对谁都像对自家亲女儿一样,做他的妻子真的很累,如果罗韵和公子在一起后,天天吃醋,结果醋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捡这个便宜?啊啊啊啊,那有什么用,公子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不是我,而且公子从来都不喜欢我,现在还喜欢别人了! 还是一见钟情的那种!我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特别委屈,嘴唇都要咬扁了,牙齿磨的“啧啧”响,泪水挤啊挤啊,就是掉不出来,围着眼眶打转转。我发现自己其实蛮懦弱的,动不动遇到什么事就喜欢哭,这一点上可以得知,人家其实还是个小女孩,不是什么老女人啦。 但是!罗韵为什么可以抢我的公子,凭什么可以。 我气不打一处来,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团,谢绝门客,一个人闷在碧洱苑里足足呆了多少天我算不清楚。直到后来李毅画来找我,我才从浑浑噩噩,暗无天日的房间中走出来,只见眼前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精神萎靡,李毅画惊呆了。ъitv “小星星……你……做了些什么。”李毅画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巾,替我擦干脸上的泥土。 我回道:“过宅女该有的生活。”随手抢过他的丝巾,怒声道:“有什么事吗,我不都说了这几天我不舒服谢绝门客嘛。” “不是……”李毅画忙解释道:“前段日子我不是早说过面具节的事吗,就是今夜。” 面具节。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看看自己衣服上的污渍,觉得这几天的确过得太不像人,没有公子你林小隅就不能活了吗,凭什么要为了公子的情感历程而痛哭不止呢?你身为一个忠诚的婢子,不应该好生祝福吗? 我挠挠自己的头发,看着李毅画真诚的脸庞,点点头:“好,今日未时你来找我,我们一起早些出门。” “好。” 李毅画走后,我终于换下我穿过三四天的衣服,准备去沐浴。碧洱苑好的一点就是离浴池不远。这浴池不对外人开发,用的就三个人:夜莺,张开,张恒之,对了,现在还有我。以前我是用的公子的专用浴房,现在这个位置应该挪给罗韵,我就只能和夜莺,张恒之,张开挤挤。ъitv 巧也是,我走进浴房时,这三个大男人居然同时泡澡,我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他们谈话内容,便躲在衣服后偷听。 “今日是李毅画安排的面具节?”说话的是张恒之。 张开犹豫一会,算了算日子,回道:“是的。” 张恒之点点头:“你安排一下,公子说韵儿姑娘闷在家里久了会烦躁,今夜安排小船,夜莺你随他们一起去河上泛舟。” 夜莺一听,大惊,激动地回应道:“啊?什么,我去不了啊,我还有事。” 被张恒之一个白眼瞪回去:“有什么事比陪公子还要重要的。” “我我我我……我要去……”夜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张恒之只念他耍小孩子脾气,直接无视。 公子又要陪罗韵出去?还要一起泛舟吗。我的指甲掐入皮肤,默不作声。三人又闭目泡着澡,我神游,停在原地。 突然,夜莺站起身向张恒之问道:“要不要把小星星一起叫去呢。我听碧云轩的人说她最近一直待在碧洱苑中,罗韵会闷坏,小星星怕是也会吧。” 张恒之仔细思索,道:“倒也可以,她最近行事都比较周全,也方便照顾罗姑娘和公子。” 什么,公子与罗韵一起度蜜月,还要拉上我?我吓得一个激灵把衣架的衣服扯下,三人唰唰眼光看向我。 时间仿佛凝滞。bigétν 我尴尬地向两个上半身裸露在水面上,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打招呼:“早上好……哈啊……我刚刚才进来,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哈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木讷地转过身,三人表情十分凝重。 这就是我之所以现在在这艘船上的原因。平白无故被夜莺拉上了这条贼船,罪魁祸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手中的大梨子递给我:“吃点吃点。” 我没好气地把他的梨子放在桌上,一言难尽。 因为这事,我只好跟李毅画推迟时间,我说公子休息得很早,等公子休息后,我再去找他,李毅画也欣然答应。彼时,我与夜莺站在船头吹着冷风,公子与罗韵在船舱里不知做些什么。夜莺还在纠结早晨被我看光的事。 “你不对我负责吗?小星星。” “我还是个孩子。”我很庆幸现在可以把这个年龄防线搬出来挡一挡。 “孩子也没事,我夜莺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嫌弃女人,女孩也不嫌弃。”夜莺贼兮兮地看着我。 我扶额:“我今天早上只看到鸭梨,什么也没看见。” “为什么是鸭梨。” “因为你刚刚给我的那个鸭梨,我觉得跟你长得很像。” “……我那么英俊,怎么能说鸭梨。” “我看到了啊。” “所以你还是把我看光了,你要对我负责。”夜莺认真拉起我的手,道。 “你今天发抽啊。”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我最近看你愁眉不展,想逗逗你开心嘛,反正你这个小娃娃看光了又没有什么。” 第325章 识趣 果然是这样,我没再理会他,直径走向船舱。想问问公子能否允许我离开。夜莺叫住我:“你现在进去做什么。”我挠挠后脑勺,不假思索道:“我提前跟别人约好了一起去游玩。想问问公子能不能走。” “他们现在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小星星,恕我直言,我看得出,公子很喜欢罗韵。”夜莺叹气:“我感觉得到,你喜欢公子吧……” 夜莺的话让我愣在原地。我咬着发白的嘴唇,听他继续说道:“凡事都要懂得分寸,你应该知道你与公子的云泥之别,有些东西其实是不需要说出口的。既如此,该点播的我都一一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坚定信念,推开舱门。 我走进船舱,隔着珠帘听见公子弹琴,低沉的琴声柔柔抚慰着夜色,月光清明穿过开着的纱窗洒满船舱,融化在青衣男子的身上。ъitv 青色的光影映在了我的眼瞳里,不知是月色抑或是抚琴人的身影。我自顾自发呆许久,才慢慢走到公子身前:“公子。” “嗯。”漫不经心地回答。 “公子。” “嗯。” 我想起夜莺的话,心中总有些后怕。但人心中千万不能憋事,尤其是我这种成年女人,一憋事就容易中年期。所以我还是卯足劲儿,问他:“公子是喜欢罗韵这种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女子吗。” 公子的琴声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如船下湖水:“恍若华山枝头飒爽的清风,很令人舒服。” 公子这话是褒奖了。 公子还从未褒奖过除我以外的其他女子,这个特权被打破,说我心里不在乎,那是假的。更何况夸我还是十分委婉且间接的,如此直截了当,这个罗韵成了唯一。 心里有些小石子洒落,硌得人不舒服。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只是为了现实,丢了这性子。我总认为自己顽劣,张恒之也总这么认为,但细细想来,却只是自己给自己扣上的帽子。与这罗韵相比,不知道安分到何处。 身为婢子,分内之事我尽做得体贴,偶尔心中抑郁,也只会在心里骂个痛快,用公子的话来说我就是有些畏头畏尾,我没她这样敢怒敢言,敢爱敢恨的豪气。 我为公子斟一杯茶,茶面泛起漪漪。罗韵倒在公子的身边,拽着公子清一色的衣角。睡得正熟。 这时,我发现,原来穿绿衣裳活泼可爱的不会只有一个林小隅,好看的女子不只有一个林小隅,不会喝酒的也不会只有一个林小隅。她已长成,像一朵灿烂牡丹,容貌秀丽,张烈热烈。让我想起去年佘山上的大红大紫的牡丹花林,蔚然成势。那样不加掩饰,奔放的美。 不知道罗韵从何处听来公子喜欢浅绿。因而摒弃了自己一向的红衣风格,穿的与我一样都是浅绿。ъitv 我再如何,于公子而言,只是个孩子。 只是个孩子罢了。 自然看我的目光与她是不同的。一个能与自己相持素伞,把酒言欢的女子,与一个乖巧懂事,渺小卑微的孩子。 目光怎会一样呢? 我幸得自己的懦弱,没有阐述自己的心事。我越来越知分寸,也越来越识趣。得到公子的回答后,于是我选好公子将要读的书,抱来被子盖在罗韵的身上。甚至没有向公子请假,一言也没再多说。小碎步退出船舱,关上木门。 也关上了我口中之语。到至此,公子也没注意过我分毫。 船家划船,夜莺在木桩上打着瞌睡,湖面的冬风如刀,刮的小脸麻麻疼。我见天色尚早,公子无心游玩,罗韵小杯醉酒,夜莺劳累一天,李毅画应该还在等着我。 临走前,我又给夜莺搭上公子送我的狐裘,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件白色大衣保暖,若是往常,我像个宝贝一样供着,定然不会拿出来。 又劳心劳力的吩咐船家看着点儿夜莺,以防他摔下水去,淹死倒不至于,害怕他感冒,于是靠了岸离了船。 抬头,一轮杏黄满月,清新飘逸,孤影婆娑,清凉的光,如水般倾斜,玉般寒彻,照着北城喧哗,万家灯火。 是个好夜,我想。 李毅画站在城墙之下,白衣一袭,皎白如玉,看到我时,笑得非常开心。我一路风尘仆仆,生怕他等的久了。因而看见他时有些狼狈,头发都被风吹乱。 李毅画笑着伸出手来拉我。 毫无防备的我的手被他拉住。 “小星星,我甚至以为你不来了。”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不来呢。我既然与你约好,就不会失约。” “你瞧着大街上的人了吗。” “嗯。”今日面具节,大街上的人都戴着古代神话人物的面具。街道上的装束也变成鬼怪妖魔。好不热闹。 “你带了面具吗?” “没有……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 “你看。”李毅画从身后掏出一个毛绒绒的面具,“你看,这是什么。”我接过他手中的面具,两只兔耳朵毛绒绒地耷拉着,面具是粉红色的,更可爱的是兔子前的两颗大门牙。我看着这个面具,略有所思。 “很好看。” “嗯,我觉得可爱的东西适合你。” 我瞥见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什么,趁他不注意抢来。是一只天狗面具,獠牙光滑泛着光,凶神恶煞,头顶的绿毛也是很有特点,我拿在手中把玩,笑着问:“这是你自己准备给你自己戴的。” “嗯。我想,我戴丑一点,才能凸显得你更好看。” 李毅画这话把我逗笑,我把兔子面具丢给他,将天狗面具戴在脸上,做出个吃人的动作,捧腹大笑:“不不不,你戴那个兔子,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天狗。” “小星星……”李毅画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粉兔子,“你告诉我,你绝对不是在逗我……” 第326章 绣球 其实那个面具比较适合你啊,小白脸。我心中如此想,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看着李毅画微微地笑。但又在面具的遮掩下,李毅画看不到我的微笑。 李毅画只好认命戴上粉兔子。 “说实话,你戴着绝对比我戴着好看。”我踮起脚尖,捏捏李毅画的粉耳朵,笑嘻嘻地说道。 “其实带什么都不重要。”李毅画道:“重要的是……”他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拖着下巴,道:“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是……” “嗯?” “没什么,刚刚来的匆匆忙忙,没好好逛逛吧,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我上次与公子出来,我也是失魂落魄的,而且中途又喝了酒,今日出来又是单纯陪罗韵,因而的确没有好好玩过。李毅画专门带我玩,我还是很兴奋的,“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绣楼。”李毅画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狂奔起来。 “唉唉唉!你慢点。”ъitv 所谓绣楼,是古装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就是姑娘从楼上抛球,楼下接住的男子就要与楼上的姑娘同游,情人来此寻个情趣,单身来此寻个缘分,已婚来此寻个看点。 我来此,寻个新鲜。我当时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经常看到这样的新闻,就是有些少数民族还保存着这样的习俗。便想着旅游的时候试一试,可惜没来得及就死了。 眼前的绣楼共有七层,立于江河之畔。绣楼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二楼上站着花花绿绿的姑娘。也是每个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楼下也是一群群风流公子,也是个个面具戴着。我想这也是个好处,毕竟面具摘下来之前你并不知道对面什么样,这可以让多少其貌不扬的人尝尝约会的滋味。我诧异北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巨大的建筑物。 “这个东西,莫不是这几个月修的吧?”我问。 “自然不是。”李毅画回答:“这绣楼本来是茶馆,因小星星要准备打造北城,我去拜托张叔将它改上一改。” “难怪。”我见三四楼都是大大小小喝茶的桌椅:“就是说在楼底下配对成功的还可以去楼上小酌怡情?” “是这样的。”李毅画笑道:“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好啊。”我笑着说:“那你可要接好了,免得被别人接去,我还得陪别人逛一大圈。” “那是自然。” 我向来不是啰嗦之人,得到李毅画的保证,我叮叮咚咚走上二楼,架子上摆着的是不同颜色的花球,还打着标记,一个一两银子。 “……” 我兜兜转转看了看,最后挑了个白色的。付了钱,走到二楼栏杆边。看着李毅画早早就站在楼下。看见我出来,他向我招招手。bigétν 我大声喊着:“我觉得看着你扔没什么意思,我转过身,随便丢,你看看你能不能接住!” “好!” 于是我转过身去,斟酌一会,把绣球轻轻一抛。估摸十秒以后,我转过身去。李毅画果然不负我望,手中拿着那一抹白色,头顶的兔子耳朵左摇右晃,可爱极了。 他接住了球,得意地拿在手上朝我招摇。 我也笑了。 “看,我把你的绣球接住,今晚可是要好好陪我同游的哦。”李毅画站在楼下,朝我大声喊道。 “就算你没有接住,我也要陪你是不是。”我转身准备下楼,老板拦住我,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一个荷包,笑着说:“姑娘真是好运气,今日姑娘选的这个白球中了我们绣楼的大奖,这三个精致的荷包,姑娘可以任选一个,送给自己心上人。” 我看看架子上的三个荷包,都十分好看。一只水中白鹤,一只桂林山水,一只侍女赏花。我左看看右瞧瞧,实在是不知道选哪一个送给李毅画。 其实荷包这种东西并不是很重要,也不一定只能送给心上人。向来有选择恐惧症的我,迟疑了。我想送公子一个,李毅画一个,夜莺一个,三个刚刚好,可这老板说只能选一个。 于是我问他:“老板,你们这活动想必是受到了刘府的支持吧。” “姑娘好眼光,这活动正是刘府的少姑娘门下宣传队长组织的。” “是叫李毅画对不。” “咦,姑娘如何得知?” 我咳嗽几声。李毅画刚好从楼下走上来,因我良久都没有下楼,心急如焚的李毅画上楼来寻我。但这绣楼的二楼是不允许男人进的。如今李毅画站在这里,想必是拿出了刘府的腰牌。 “小星星你……” “没事没事,刚刚这个老板跟我说我中奖了。我正在选给你哪个荷包比较好。”我托腮。 “咳……”李毅画脸红了。 “但是老板说只能选一个。可是我三个都想要啊,毅画你说要不要我们把三个都拿了?”倏尔又摇头无奈道:“虽然我们身为刘府的大管事,但也不能这样滥用职权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不好。” 我这话点明了我们的身份。但又装出一副不想强人所难的样子。老板是个聪明人,立马笑盈盈地从架子上取下三个荷包:“姑娘哪里的话,既然姑娘想要,我都送给姑娘好了。”biqμgètν “那你不会不舒服吧。” “怎么会。”老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那谢谢老板了。”我毫不犹豫拿过三个荷包,塞进衣袖,“走罢,毅画。我们继续去逛逛,他们说那个猜灯谜还挺好玩的我们也去试试。”我叫毅画叫的很随性,全当是大姐姐叫自家的小弟弟,也不知李毅画心中的汹涌澎湃。 “好。” 第327章 错认 现在传统的灯谜很少见,因为人人都有手机。猜灯谜时大多用度娘可以百度出来,因而就少了那种动脑筋的韵味。现在倒是可以去好好感受一下。 北城花萝街的灯谜是这样的:每一盏灯上都贴着一张谜面,你若猜出来,到持灯人那里去核对,便可以把这盏灯带走。若是猜错,可就要付一锭银子了。因有利可图,做灯人为吸引更多人来猜自己的灯谜,会将灯盏做得很精致,价格不菲。 但谜语也是别出机杼,难猜难猜。猜灯谜的人一是为了喜爱灯盏,二是猜出后可以高价转卖,也跃跃欲试。 如此一来,花萝街就十分热闹了。 我整日整日地待在碧洱苑,正需要这种热闹的气氛打通了一下脑回路。李毅画是个十分负责的陪玩,陪我兜兜转转逛了好几圈,我也没看中自己喜欢的灯。倒不是我的眼光挑剔,这些灯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合我的胃口,有些太过华丽,有些又太单调。 他也不嫌烦,只是一遍遍陪我兜圈。很快我与他便把花萝街前前后后走通一遍。 “还没有自己喜欢的吗。” “嗯。” “那我们再转转。” “快来看看喽,花灯看够了吧。小人这里可是有上好的温玉,还可以任客官打造,只要猜对谜语,免费打造喽。”听得这声音,扭头向一边的小摊贩看去。原来是卖温玉的小商贩正在吆喝。 “他这话说的很在理,花灯看够了。去看看温玉也不错。”我笑着说。 “这路边小摊贩,有什么好玉?小星星若是喜欢玉,改日带姑娘去东西南城著名的温玉大户看看。”李毅画道。 “东西南?”我问:“你是东西南城的人?对那边这么熟悉。” “嗯……” “那怎么会想到到北城刘府来?” “小星星……”李毅画面露难堪:“小星星就不要过问我的私事了。又不是我妻子……” 我“噗噗”笑出声。拉着他的衣袖便向小摊走去:“其实啊,这好比旅游,图的并不是真货假货,贵与贱,只是一种气氛,一时的高兴罢了。” 因为小摊贩独特的吆喝模式,陆陆续续围来了许多人。我与李毅画站在最前面,我一眼便看中摆在中间的那对玉。这玉是一对,一只青玉,一只白玉,温润地摆放在小摊贩的摊中央。biqμgètν “店家,这个……”我指着这对温玉,欲言又止。 “姑娘眼光真不错。”老板带着鸡面,整个人看起来逗乐逗乐的:“姑娘,这是今日最高的奖品了。嘿嘿嘿,当然,这问题也是最难的。且要回答三个问题,若是回答错一个,可是要给二十锭银子的。” 老板话音刚落,人群一阵唏嘘。二十锭银子啊,这不是小数目。我也摇摇头,回答错一个二十,三个就是六十。 这对刘府来说不足为道。对一个月才十锭银子的我来说,的确太多了。我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叫李毅画帮我,毕竟他一个月才五锭。我一眼相中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青色的玉给人以提神的功效,看在眼里,整个人都很精神。 我想着若是送给公子,挂在公子的腰间,定是一番美丽的风景。但公子想必也用不着这种小摊上的东西。 “你喜欢?”李毅画问道。 “不,多看了一眼罢了。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我若说喜欢,李毅画这么仗义的人定会帮我试一试,但输了我们可付不起钱。 当我与李毅画准备跨步离开时。人群中一阵骚动,紧接着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青衣少年,乌发一绺绺地束起,两袖翩翩,恍若从袖中溢出缕缕春风,眉眼在看见我时,轻轻扬起来。 我浑身无法动弹,李毅画已在我之前行礼:“公子。” 也只有公子,走到何处,都是众星捧月。 都是众矢之的。 有浅绿姑娘孑然立于琉璃下。人群中,她脸上戴着的天狗面具,身后的星星点点的花灯,不见容颜,却美得惊心动魄。 公子直径向我走来,温暖的手指碰到我冰凉的天狗面具面额。伸手挽起我发间的流苏。 轻轻将我搂入怀中,用着那如泉水泠泠般的声音说着世界上最伤人的话:“韵儿……我方才不小心睡着,醒来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又要离开我了。害得我和夜莺他们一路好找,你怎么又走了。你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了……” 我僵硬的身子猛地一抽搐。手上的力道加重:“我……我不是……” “你别说话。” “公……”biqμgètν “嘘。”公子捂住我的嘴,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膳和白酒相融的味道。果然是喝了酒吗,不然怎会将我与罗韵认错,虽然今日我与她都穿了浅绿衣裳,但身形上还是有很大不同。 我欲挣开,就看见闻声赶来的夜莺,他冲我摇摇头。示意我就由公子这么抱着。夜莺做事不像张恒之那么针对我,如果暗示,定是有一定原因,莫不是公子跟罗韵表白,结果被拒绝?不应该啊,我见罗韵的模样,对公子可是一见倾心,再见深心啊。 我的手僵持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回抱住公子。 “韵儿。” “嗯……”我低声应道。同时给李毅画做脸色,示意我自己无奈的处境。 李毅画刚开始见公子抱我还十分惊讶,听公子的口中之语后便明了,也十分体谅我。 我笔划道:我一时半会可能要陪着公子。今日与你在一起十分开心,但应了绣球的事我却做不到了。但我并非不讲信用,今日你先回去,等改日我们还可以一起登山。最后做了一个懂没懂的姿势。 也不知道一口气比划那么多,李毅画懂没懂。他一向都是很聪慧的。所以我见他似懂非懂的点头时,我认为他一定是懂了的。 “韵儿可是喜欢这对温玉。” 我回望这对温玉。还没等我说话,公子便自作主张。 “店家,出题吧。” “好勒好勒。”店家见第一单生意上门,乐得合不拢嘴。我只好心底暗自为店家叹息要亏本了。公子慢慢放开我,手却紧紧攥住我的手。我心中又是一阵阵电波震动,又是一片片苦涩味道,原来公子与罗韵都是这般相处的。 人比人,气死人。 第328章 想你 不出乎我的意料。店家看到公子行云流水地说出所有正确答案,并且没等老板求证,好像知道答案一般,直接拿起那两块温玉。 微笑地放在我的手心。手心中的这两块温玉也因为公子这一笑而更加温暖了。 老板傻了。 我也傻了。 须臾,我反应过来。我想,这是公子真心诚意送给罗韵的。若此刻我不收下,既薄了公子的面子,也是对罗韵的不尊重。先收下,到时候再转交给罗韵吧。我将那块白玉别在公子的腰间,将青玉放进怀中,冲公子点点头。 老板看着我们,心在滴血。 “韵儿喜欢吗。” 我不知道罗韵喜不喜欢,反正我是很喜欢的,于是我点点头。 “今日是面具节。方才带你泛舟,恐是我的琴声太过无趣,你睡熟。我看书看着看着也睡糊涂了。醒来你已不在,想必是出来自己玩耍,不知我能否和韵儿一起?” 我一劲儿地摇头。现在公子喝醉,认不出我。若是等公子酒醒之后,认出我麻烦可就大了。 我第一次发现公子这么霸道。纵使我摇头又如何,公子权当无视,直接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其实公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因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四处勾搭无知少女。 我是一个,罗韵是一个,还随随便便就拉拉扯扯,勾勾搭搭,对我也是,对罗韵也是。说不定之后罗韵惨遭抛弃,对别人也是。虽然对我拉拉扯扯可能是觉得我是个孩子无所谓,那对罗韵呢,她可不是个孩子。 好吧,就算是公子喜欢她,但男未婚女未嫁的,岂可以如此暧昧?就算罗韵与他两情相悦是吧,那就该提前上门求亲,何必养在家里呢?难不成公子就是喜欢玩养成游戏?! 我打一个寒颤。 仿佛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原来一直都是我把公子塑造得太完美,其实公子就是个大流氓! “韵儿。” “啊?” “你看。” 我不知道被公子牵到哪里。随着公子的手看去,原来公子把我带到怡楼上。 怡楼是北城最高的一栋楼。我倚在楼阁前的红栏上,一望无垠。花花绿绿的街道,密密匝匝的人群,还有一张张奇异的面具。公子的手此刻指着墨黑的天空。 倏尔,有星光从地面缓缓升起,紧接着,窸窸窣窣的星光也升起,再接着,越来越多,已经在天空中形成一片片星光。像是一只只调皮的精灵,在空中欢悦舞蹈。biqμgètν “是孔明灯?”我眼神一亮。自从我以职业游戏为生,逢年过节,也很少出门。现在城市也盛行节能环保,这么壮观的大片孔明灯。 除了很小的时候看见过,几乎已经销声匿迹。 “不错。” “你怎么知道今天有……”我没再称呼他为“公子”,虽然心底里对公子的下流行为所不齿,但我更不想被认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公子的温柔。我就算是顶着罗韵的名头,也不想放弃。 “我不知道。” “嗯?” ”刚刚上来,就看见,于是给你看。” 清风飒飒拂过面庞,我却感受不到,顶着天狗面具,仿佛也是顶着一张假脸。 清风徐来,送的温柔是给天狗,公子徐来,送的温柔是给罗韵。我仿佛披着羊皮的兔子,在牧羊人的关怀下局促不安。 “韵儿。我,我好高兴,这几天……我真的都好高兴……”公子握住我的手力道又加重了些:“我本以为那次之后,再也见不到你。亚父也告诉我你不会回来了。但我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看。你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定是舍不得我,所以回来了吗?” 听公子的话,原来罗韵和公子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还傻乎乎地认为他们是一见钟情,看来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公子的语气悲伤,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导致两人天涯相隔,现在破镜重圆,我理应高兴才是。 我怀中的青玉硌着胸口,不舒服。 “韵儿……最近我真的很累。要想的事太多了。” 我看着公子,沉默。我不能理解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因而听不懂公子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半晌,又看向天边的孔明灯。那小罩子里跳动的小火苗,映照成的阳光的颜色在灯上,真是好看啊。 “我最近……也好累。”我笑着说道,将嘴角的一滴水咽进肚子:“不过,我想今日之后,就不会那么累了吧。” 我已经准备把暗恋公子的心放下,不再坚持。 昨夜,我是等公子趴在栏杆上睡熟,喊来夜莺将公子背回去的。我正在悦苑与爷爷下棋,俩人正杀得起劲,远远看见罗韵匆匆忙忙跑来。少女汗珠顺着发髻流下,提着水纹的襦裙,果真如公子所说一般,像一缕清风袭来。 很令人舒服。 “小星星!” “小姐。”我站起,欠了欠身。 “别管这些虚礼了。”罗韵急得说话也吐不清:“我……我见言哥哥还没有醒来。我……我昨夜见他睡熟就悄悄出去买了糖葫芦,等着回来和言哥哥一起吃。回来他就不见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回刘府,今日一早醒来听说言哥哥回来……” 罗韵急于向我把事情说明白:“我守着言哥哥一上午,他还没有醒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昨天晚上我没有乱跑就好了……我……我……” 我见这少女如此害怕。只好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小姐不必太过担心,公子只是昨夜寻不得小姐,多喝了些酒而已,多睡睡就好了。小姐其实不必把事情跟小星星说的那么清楚,小星星自是明白小姐处处为公子着想的。” “小星星……”罗韵刚开始也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婢子,后来发现刘府之人待我都不同。更听说此次北城的上下筹划出自我一人之手,更是打心底佩服。跟我说话也是洒脱快活。 对了。 我从怀中掏出昨夜公子赢来的青玉,摊开罗韵的手,放在她手心:“昨夜公子喝醉,把我认成了小姐。这是公子看上专门为小姐得的。公子那也有一块白玉,这块青玉现在物归原主。小姐且好好看看,喜欢不喜欢。” 第329章 东城 罗韵紧紧握住青玉,破涕为笑:“言哥哥没事就好。别问什么喜不喜欢,只要是言哥哥送的,韵儿都喜欢。”罗韵笑着笑着想到什么,眉眼舒展,渐渐低落。 “小姐怎么了。” “无碍无碍。”罗韵摆摆手,又重重叹息道。 “小姐如有什么心里事,可与公子说说,与小星星说说也是行的。当然,不嫌弃的话。” “没事没事,小星星你不要太过担心。我罗韵是个洒脱的人,想说自然会说。咦?”少女绕过我的身子看向树下的爷爷和爷爷前的一盘棋:“你们这是在下棋吗?” “嗯。”我回道:“小姐也想来试试?” 罗韵摇摇头:“不了,我还想回去照顾言哥哥,恕不奉陪啦。” “好。” 火急火燎的少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目的也是为了求一个公子安稳的答复。 “爷爷,我们继续吧。”我又坐下来。 “就是因为那孩子你才搬到碧洱苑来的?”爷爷摸着胡子,笑盈盈地问道。 “嗯,应该是哪个商户的大小姐,公子与她认识多年,将来可能成为刘府的夫人。爷爷觉得她怎么样。”我下一白子,问道。 爷爷思索着,黑子落在我右手边:“不错,很烂漫一孩子。看她那大大咧咧的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得好公子。” “傻乎乎的是吧,笨笨的很可爱。”我也笑,“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呢,以后这个女主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bigétν “公子说好什么时候去提亲了吗?” “爷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我趁爷爷不注意,悄悄咪咪地又下一白子。 “不是说两人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吗?” “嗯……应该不久了吧。不过罗韵还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娘家。不过不提,公子也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况且主子的事岂是我们能左右的公子与罗小姐的事他们说了为主,你我瞎操什么心哦。” 我向爷爷做个鬼脸,道:“你个老家伙,最近闲来无事罢,都讨论起茶话了。嘿嘿,陈老头教的字你学会了嘛!”我称某某人不注意,又下一颗白子。 某某人还在思索,丝毫未发现。 我称某某人思索之时,又下一颗白子。须臾,拍案而起:“爷爷,我赢了,你看!” 指着棋盘狂妄笑道:“愿赌服输哦。” “古灵精怪的丫头。”某某人不服输地扬起了他的嘴角,“下次再战。” “记得做酥酥饼!”我蹦蹦跳跳出门,离别时不忘走回来提醒道:“未时我来取,说好了。十五个。” “哎……”说到傻乎乎,倒是你这个孩子更笨一些呢……吴成雄看着连蹦带跳出门的孩子,无奈地想道。 我终是回碧云轩给李毅画道个歉。李毅画也是个大度人,更何况我也是身不由己,只是同我约好下次一起去踏青。 我算着日子一月马上要过去,北城的活动只差一个选美决赛。春天来了,是可以去踏青了。 我伸个懒腰,又蹦蹦跳跳回碧洱苑。这几日心事已经解决,活得倒是自在。 树梢上挂着难见的圆月。光秃秃的树枝也开始抽芽,尤其在夜晚,嫩绿嫩绿的小叶子慢慢舒展开,在树梢头摇摇晃晃惹人怜爱。 碧洱苑的烛光还没有熄。隐隐约约透着纸糊的窗户还能看见一抹娇小的身影。有少女端坐在案前,咬着笔头,小心翼翼写着什么。 我看着宣纸上的小篆,满意地点点头。心绪平静下来以后,写字也更能静心。 现在写出的小篆也颇有公子的几分味道,不错不错。我将纸卷好,正欲吹熄蜡烛之时,罗韵的倩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眼角挂着泪水,换去这几天穿的浅绿襦裙,是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明红。我惊讶,赶紧走过去,拉她进屋,顺势关上门。 少女站在我前,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肿的,还有一张小脸,哭得乱花花的。看得出来她已经躲在门外哭了很久。 “小姐,你怎么……”我拿出自己的丝帕,替她擦擦脸。 “我……”罗韵还没说完一个字,又是悲伤得难以自己。似乎是刚才在门外憋久,在我面前竟嚎啕大哭起来。 “唉唉唉,小姐先别哭,告诉小星星怎么了嘛。”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更尴尬的是因为身高原因,还得踮起脚拍拍她的肩膀。 罗韵点点头,道:“小星星知道这一月马上过去了吗?” “嗯。”我想了想,“应该还有四五日吧。” “我……我是背着家里人出来的。后来家父找到我,我以留下过节为由,才得以继续待下去,可这一月马上要结束,我没有了理由,家父今日又派人来催我。我……我……” 罗韵面对一个孩子反而更好抒发自己内心的悲伤,“韵儿真的很喜欢言哥哥,我不想走……我不想……哇哇哇……” 我也很能感觉到罗韵的心意。初见她时她还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模样,近日来虽然顽皮,但性子收敛了不少,更是要有做贤妻良母的准备,“小姐,我看得出公子也是十分喜欢小姐的。要不就借此机会,向令尊提亲,以后小姐就是刘府的夫人。” “可是……可是我怕家父……” “嗯……这也是个问题,令尊最近催得很紧?” “嗯嗯嗯。” “这样吧,小星星先陪小姐回一趟家,帮您间接试探试探令尊是个什么意思。若令尊也有这个意思。我们再回来告诉公子,若令尊无意,也不要担心,小星星自有妙计。”bigétν 我这话无疑是给罗韵安下定心丸。又为罗韵考虑,又为公子考虑,牺牲自己的初恋成全他人,我觉得我林小隅还是十分仗义的。 “真的吗!?”罗韵破涕为笑,捧住我的手,“如果没有小星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大恩不言谢……我……对了,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小姐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我道,“小姐家住……” “东城。” 第330章 城主 罗韵很兴奋,以至于天都没亮就把我从床上喊起。她说她已经修书一封,告诉公子自己与小星星回家一趟。连公子都没有起床,可见这不是早上,而是半夜。仿佛三个小时之前我们才见过,三个小时之后,她就拉着我风风火火地出发。 敢情这少女晚上没睡觉吧! 自己种下的因,哭着也把果吃完,我几乎是泪奔地坐在马车上。 赤红襦裙少女心怀期待,兴奋不已,眼眸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我垂首叹息,果然是少女就是不一样,还有一颗少女心。像我这种老女人,每天能想的的事情就是吃喝拉撒,还有单相思。 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卸下包袱,过得那是越发自在。 于是我开始与罗韵闲聊来打发无聊的赶车时间。 “小姐。我可以问问令尊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吗?”我见她半晌没反应,立马接道:“是小星星唐突。” “不不不。”罗韵微笑着扭过头,道:“我刚刚发呆,没注意你说什么。” “哦,小星星是说,令尊姓甚名谁,做什么的,性格如何,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多了解了解令尊,说不定更好说服。”我恭敬地说着原因。 “啊!好。”罗韵道:“我父亲姓罗,单名一个余。是东城的城主大人呐。” “罗……罗余?!”我一个激灵,差点从马车上翻下来。罗余?城主?不就是三年前那个被富商迷惑,判错四名山有冤案的那个官令吗?当时我是活生生死在他面前的啊!我冷汗襟襟。 不怕,我自我安慰道,三年前我初见罗余时,狼狈不堪,没有现在这么风光。其次三年前也是骨瘦如柴的,现在被公子养胖了些。再其次,十岁左右是少女的发育期,我应该长得让罗余不认识了。 不过,我上下打量罗韵,这么个败类老爸,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天真无邪,不懂世俗的少女出来的。况且那罗余长得也不是很好看,这罗韵可是生得热烈美丽。 小星星,你是困了吗?”罗韵见我精神恍惚,拍拍我的头,抱歉地说道:“我太激动,就忘了现在的时辰,想必昨晚小星星也没睡好。倒是我太心急,你这个孩子,现在可是长高的时候,没有好好睡觉的话可是长不高的。我把轿子挪一半出来,你好好歇息。”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个小妹妹把我看成小妹妹的感觉。 但是罗韵终于良心发现,赏赐我睡觉的时间,我当然要好好珍惜。于是我含泪点点头,倒头呼呼大睡。 睡觉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比如你上学时,你会发现无论自己睡多久,都不够你睡的。上课还是想睡,感觉晚上没睡多久。比如现在,我甚至觉得我一个小时之前躺下,一个小时之后就到了。 事实上,从北城到东城需要七八个时辰的路程。看来睡觉真是个好东西,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度过无聊的好几个时辰。 我与罗韵战战兢兢从罗府后门进入。罗府后门是一道小门,门口也没有什么侍卫,是拿钥匙锁得死死的红木门。 四周也是红砖砌的高墙。照罗韵的话来说,她不听罗余的话不敢从正门进,也没有做好见爹爹的准备。这后门有钥匙的就只有罗余的家人。此时偷偷摸摸进入,罗余不会发现。 错就错在,罗余本人抱有与自家女儿一样的想法。因而我们一群人偷偷摸摸在半夜从后门溜进去时。四座瞬间被灯盏照得明晃晃,罗余摸着他的长胡子,带领一群家丁“恭候”小姐回家。罗韵很尴尬,我也很尴尬。ъitv 三年不见罗余,他本人发了些福,胡子倒是更长,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疤痕,此时看着罗韵,皮笑肉不笑。 罗韵一身冷汗,我也一身冷汗。 想着自己还没有做多过的乔装就出现在罗余的面前。还好罗余现在一心关注自己一月未归的女儿,压根没注意我。 罗韵被罗余叫去大殿一叙。罗韵只好硬着头皮上,临走时还不忘把贴身丫鬟交给我。只道是她会快回来,叫我先行等候。本人睡过一天的瞌睡之后,再没有睡意。 罗韵随家丁跟在罗余身后屁颠屁颠走了。我有些想笑,这少女模样真当是做错事的孩子。罗韵的贴身丫鬟面目清秀,头顶一只白玉钗子,十六七岁。 她领了自家小姐的命令,缓缓走到我身边,道:“小姐随我来。” 想必这丫头不清楚我的身份,平日里做丫头做惯了,现在做做小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点头。 丫头名单单,此时要领我去的是罗韵的闺房。我一路走一路看。此处是官令大人的府邸,规模排场自然是阔气的。但此时正值初春二更,天黑得早。我也看得不大真切。转几个回廊,再过一个后花园,我与单单终于款步走进罗韵的闺房——余淮阁。 跨进罗韵的院子。 没有我想象的大家闺秀,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院子里既没有竹林,也没有名贵的花草,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真刀真枪,还闪着阵阵寒光。我微讶。 单单笑道:“小姐怕是吓着了吧。” “额……还好。”我回道:“初见你家小姐时,她就是拿着鞭子,好不霸气。想来会如此多的兵器也不是怪事。” “噗噗噗。”单单又笑:“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是喜欢舞刀弄枪没错,可惜天赋不好,这满园的刀刀枪枪都是小姐自负做摆设用的,只不过小姐的鞭子甩得的确有模有样。” “……原来是这样……呵呵……呵呵……”很有个性。 我与单单又话了一会家常,便坐在院中石凳上等罗韵。我全无睡意,倒是单单这孩子有些犯困。我见她眼睛一张一合,又逼着自己打死不睡的样。想起自己上学时也是这个德行,怪可怜的。 一向怜香惜玉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催促着她快快回房睡去。单单感激地看着我,一溜烟不见人影。 又好一会儿。 罗韵才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走来。 第331章 戏弄 “小姐,令尊他……” “没事没事,本小姐可是谁也打不倒的。也就是爹爹他正在气头上,我便闭口不提言哥哥的事,爹爹罚我抄《心经》十遍。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罗韵扶着额头叹息:“北城选美大赛还有几日就完结,我还想去看看榜首来着……” “《心经》……”我道:“小星星自有妙计。小姐无需操心,这《心经》只用抄一遍即可。” “可是真的?” “嗯。”我道:“小姐抄一遍,把字迹拿给雕木师雕刻出一个模板来,再在凹槽处撒上墨水,拿宣纸轻轻一盖,等墨迹干之后,就好了。” “好办法!好办法!”罗韵笑开了花,握住我的手点头:“小星星你可是太聪明了。怪不得言哥哥那么信任你,以后我管了刘府事,你可要多多帮扶我啊。我这个人吧,粗枝大叶的,害怕什么事都做不好,遭言哥哥嫌弃……” “自然,小星星定当为小姐尽心竭力。” 罗韵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没有睡,连连打哈欠。 罗韵安排我的住处在她余淮阁中的另一个房间。我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来走走。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吹冷风。我算算,公子为我庆了十三岁生辰。公子今年应有十八,罗韵也是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性子天真烂漫,公子眼光不错。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也太倒霉了。 我一边发着呆,一边断断续续想了很多。直到罗韵睡醒,伸着懒腰从闺房中出来,见我傻坐着,我才如梦初醒。 “小星星?” “嗯……” “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夜吧……”罗韵疑惑道:“不会冷吗……” “我……”她没说我还没觉得,她一说,我全身动一动,发现动不了?!竟是已经被冻僵,我尴尬地笑笑:“我坐久了……臀部有些麻……” “噗。”罗韵叫来单单替我打了一盆热水,又叫单单替我好好把脸捂一捂。我才渐渐缓过来。罗韵听我的话早早就去抄书。我估摸她这本《心经》要抄两天,这两天我已经征得罗韵同意出门好好逛逛。话说三年前刚来,啥也不懂。也没有现在这个好心情逛街。为了防止迷路,我申请带上单单,罗韵觉得自己抄书没什么需要服侍的,大度地让给我。 于是我拉着单单出门。我换衣服时,发现罗韵只有赤红色的齐胸襦裙,我才发现,我素爱穿绿裙已经成为习惯,又想起其他的好几个习惯,什么没几天就要写写字,看看书……皆是因为公子的一句话。我心中无奈,也只好穿上赤红裙。ъitv 有少女孑然立于院中,双眸莹润,穿水红色襦裙,襟口纹着孔雀纹样的徽记,灼灼乌发被白色发带缠在素洁的颈后。 单单看着我,又是一惊:“没想到小姐之色能与我家小姐媲美。单单愚钝,方才怎么没发现。” “你家小姐那才是初春盛景,我岂能比得。” “小姐又在说笑。” 我与单单首先来到的是北城的集市。我记得很清楚,三年前这里有一家织布店,我因与老板娘发生争执而本人说做妖女,还被踢出了门。现在我饶有兴趣地走进这家布庄,老板娘依旧是那个老板娘,因她已经是中旬年纪,面目自然没有我变化得大。 “小姐想看看什么布。”老板娘是识得单单的。官令大小姐的私家婢子,那自我的身份地位也不一般,再加上这件衣服,水红色是罗韵的标志,更因我的好容颜。 但其实我也只是个婢子。 我心中还是有恨,毕竟之前被那样颜面无光,扫地出门:“老板娘,你们这里最好的布匹是哪几匹?” 老板娘一听,老脸乐兮,随即叫出下人们搬来几匹上好的布料:“看……我们芸芸布庄自是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对待小姐这种贵人,这便是我们布庄的精品了。” 我随手拿起一匹摸摸,笑道:“我在这之前去过刘氏布庄,那里的布似乎与您的布有些不同呢……” 话到此,老板娘面色惨白,慌张说道:“那里的布哪比得上我们的布,他们才开几年?怕是半年也未有,我们芸芸布庄在这东城可是足足的百年老店。小姐莫要听信旁人私语。” “可是我是亲眼看到的呢,似乎……” “都是假象。” “噗噗,店家别紧张,我虽觉得刘氏布匹与众不同,但从小在东城长大,对于东城的东西更是有独特的喜欢。这些布还有吗?”我心中戏谑将老板娘玩耍一番,面上说得却是十分真诚。 “有有有,不知道小姐需要多少。” “有多少便拿出多少来吧。” 老板娘按捺不住心中狂喜,四下吩咐,调动各分店的精英汇集总店。我则悠哉悠哉坐在椅上品茶。老板娘递来的是黄山毛峰,因公子喜欢碧螺春及龙井。对于其他的茶刘府中少之又少。我浅尝这黄山毛峰,味道也是不错。 须臾,大大小小的布陆陆续续被搬进总店,摆在我面前。我笑盈盈地看着笑嘻嘻地老板娘,款款起身,问道:“全都在这里了吗?” “是是是,全都在这里了。” “不错不错。”我深情款款地看着这些被老板娘从四面八方调来的布匹,细细打量之后,紧紧握住老板娘的手,泪眼婆娑,语中尽是关心:“想来店家这些布都是精品,我方才好好看过了。果然不错。” 话到此,我故意停顿,又说道:“有如此好布,店家定能卖出好价钱。我在此祝店家生意兴隆。”说完,拉着单单就要离开。 老板娘下意识叫住我:“小姐!” 我转过头。 “小姐不买吗?” “不了,我只是来看看。店家对我如此诚意,我定当多在我姐妹中宣传宣传,就此别过。” “……” 我哪有什么姐妹。认识的女人就只有罗韵和单单,这话纯粹是在诓她。想看到那老女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心里乐得发芽。 直到走出去好远,我才抛弃自己的故作矜持,捧腹大笑。 单单不解:“小姐为何愚弄那店家,小姐若是想要买布,我们罗府还是有这些钱的。” “非也。” “那是……” “不可说,不可说。”我见前面人群涌动,故而问道:“那是……” “那是近几日新贴的告示,小姐想去瞧瞧?” “走吧走吧。初到东城,会有什么告示。” 第332章 故人 告示前挤满人,我与单单挤了好久才挤到告示前。公子教我认字已久,我已经能读完。 四周的人能认识的没有多少,大抵是听士兵念出。我看的快,只见告示上写着: 盗窃案四名明日斩首,以示公正无私,引以为戒。 看过一遍后,士兵紧接着又念三遍:“盗窃案四名明日斩首,以示公正无私,引以为戒!盗窃案四名明日斩首,以示公正无私,引以为戒!盗窃案四名明日斩首,以示公正无私,引以为戒!” 我伫立原地。 单单道:“这盗贼着实可恶,偷了那驿站店家的传家宝,还内讧害死其中的一个孩子。” 是啊,这些事情我怎会不知,这件案子是罗余亲自审判。 “只有四名一人被斩吗?我听说同行还有许多人。” “他们……”单单道:“他们早就死啦,前几月罗大人祭年神,就拿了他们做祭品。” 全死了吗。bigétν 只剩下四名,该不该算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呢,我轻蔑笑出声。 单单道:“难道小姐对这些事感兴趣?” 我摇摇头:“不,随便问问罢了。” 单单道:“既然如此,小姐应该多去看看其他的我们东城的小吃也很有特点的。” “单单你不知道吗,女孩子吃多了可是会长胖的。”我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傻笑道:“现在我身材这么好,在二十一世纪堪称黄金比例加马甲线持身。” 想到我在二十一世纪终日宅在家里的时候,又是泡面又不运动,睡到日上三竿,修仙修到三更半夜。 现在可好了,一来就是这么完美的身材,虽然有点胸小没屁股。 “小姐……你傻笑什么。” “没事没事,我们先回去吧,我也看够了,有些乏了。” “这么早,我们才刚刚出来啊。” “没心情了。”我催促着单单赶紧离开。今日我的确是想好好看看东城。可谁知刚刚出门就遇到这个告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单单看出我前后脸色变化,识趣地随我回罗府。 罗韵还在抄着《心经》,一本的页数不少,一天才能抄完。我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四名要被斩首,我难道真的可以熟视无睹吗?且不说我现在有能力救他虽然他对我不仁不义,可我能对他不仁不义吗? 客观上来说,他曾在李沁人追捕我时,救我过一命。否则我此时已经成为男人们的塌下寻欢之物。 我…… 不行,我不能袖手旁观。 若真是四名他们贪赃枉法,盗窃之类,那就是罪有应得。只不过既是受人冤枉,况且四名大叔一行已经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只剩下四名……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大晋战乱的可怜人而已,一路颠沛流离,本以为到安全之地又遭陷害,实属不易。ъitv 现下,罗韵是罗余唯一的女儿。若我以说服罗余同意公子与罗韵的婚事来恳求罗韵帮我保释一个四名出来也不是难事。 罗余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这一点我感同身受,可对于唯一的女儿想必有顾忌。但公子家财万贯,才貌双全,又谦恭有礼,如此乘龙快婿。 罗余岂不美哉?这也不是难事。不知觉,我已经恍惚过了一整天。 其实刚来古代的时候,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没有手机电脑作为消遣。 日日的大把时光都不知道怎么用。后来发现其实时间并不多,古人可以想一个问题整整一天。我老是笑古人太痴,不知不觉自己已成为这种痴人。 罗韵不出意料在一天之内抄完《心经》,她拿着其中一叠来向我炫耀她的战果。抄完之后一切好办。 我跟她说明天拿去木匠那处刻字,后天就可以交给罗余检查。罗韵笑得灿烂,乐呵乐呵地请我吃甜点。 我拿起她盘中的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却又拿下来。 “怎么啦?不喜欢吃桃花酥吗?”罗韵自己也拿一块尝尝,道:“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吃啊。” 我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思忖半晌,还是徐徐说道:“小姐……小星星明日便可帮小姐说服令尊,可……小星星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小姐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我还想着你如此帮我,都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你。你这么说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呢。”罗韵把盘子放在桌上,“你知道吧,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 听到她这么说,我长长吁一口气:“小姐知道三年前那桩盗窃案吗,就是牵扯进很多乞丐的那一桩,最近还要被斩首,前些日子被令尊当做祭品祭神的那些乞丐。” “有点印象。” “嗯,是他们。我想请小姐帮我劝说令尊将四名保释,因为这件案子纯属冤枉,我当年受过这帮乞丐一点恩惠。” “这个不难……”罗韵道,“不过我听说他们受审时互相推诿,甚至起内讧,害死自己人,这种人救他做什么。就算曾经受过恩惠,但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对世人的不利吧。” “是啊……不过,总觉得自己认识的人将要死去,总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以北城刘府之名拜见罗余,在此之前点了痣,戴了面纱,还雇佣了几个群众演员做丫鬟。 北城刘府一是在公子在督主府救我时名声大噪,后又因元旦的特色节日,影响力巨大。 罗余忙完公务后,与我在罗府大堂会见。 我一向是很会演戏的,做出的大小姐也是像模像样。今日不穿红不穿绿,特地让罗韵给我备了一套素白裙,让我看起来更正儿八经,仙气飘飘。 罗余是特地来府门口接我的,见到我,笑盈盈地迎上来。我有些想笑,憋得十分严重,因为上午才坐在罗韵的房间里,现在又装模作样地从大门走进。ъitv 我这排场做的十分阔气,其主要目的就是彰显刘府的财力。才能打动那视财如命的罗余。 第333章 四名 刘府的名气经过我们煞费苦心的宣传,效果显著。罗余听说是刘氏派人来,立即是出门迎接。这等排场,自是都主出现才有的,果然印证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自说是刘氏家的少姑娘,言外之意就是公子的妹妹。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与大人商量。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官家中,谈事总得喝茶。我接过家丁手中茶,抿一口道:“既如此,大人是何想法?” “你是说,你家公子有意与我结为亲家,迎娶小女?” “不错。”我摆摆手,示意家丁们将我带的那几个箱子搬上来,五个红木箱子,打开盖子,全是白花花的银两和珠宝,晃得罗余双眼发亮。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 “如此,大人还信不过我家公子吗?” 罗余长叹,缓缓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一脉就得小女这么一个孩子,她母亲宝贝得很,不知公子相貌如何,才华如何?” “哈哈。”我大笑道:“大人也不去随处打听,在我北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刘家公子乃是倾城的容颜,绝顶的才华。” “嗯……” “我家公子还说了,若能结成亲家,以后钱财上面的事,岳父大人尽管开口,我家公子力所能及之事,在所不辞。” “这……我还得问问小女的意见。” “不用问了。”罗韵一身水红色的齐胸襦裙,恍若水中妖娆的水仙,款款走进大厅,欠了欠身,眼中满是小女儿家的羞涩,她双目含情,道:“父亲大人,我与言哥哥郎情妾意,两情相悦。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来,女儿。”罗余眯着眼,将罗韵扶起,道:“你知道父亲一向最是疼爱你,这刘公子我也略有耳闻,如今知晓女儿心意,为父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倏尔又将目光看向我:“不知公子把亲事定在何月?” 我心中一喜,要的就是这句话:“就在三日后。” “三日后?如此匆忙?” “不然也。”我道:“公子对罗小姐用情至深,天地可鉴。这大婚是找大师反复算过好几遍的。三天后,正值旦日,太阳比平时早升起一炷香,为吉祥之兆。” “如此甚好。” “那我是不是要改称了?” “哈哈哈。” 罗韵和罗余父女俩笑得生花,我生怕误了正事,故意咳嗽两声,示意。 罗韵接收到我的信号,会意:“爹地……爹地……最近是不是有一个死囚要处死啊?” “嗯。提他做什么。” “你看,马上都是女儿大婚了。这大婚前还杀生,岂不是晦气?要女儿踩着鲜血嫁去北城,爹地,不祥的……” “说的是。”罗余道:“那爹地不杀他了。韵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不好?” “嗯……女儿又想,现在正是开春,新年之际,又逢您宝贝女儿出嫁,若是大赦囹圄中的罪人,是不是也算为女儿积好生之德呢?若是如此,女儿一定会和夫君长长久久,恩恩爱爱的。”罗韵抱着罗余的手臂,摇啊摇,小女儿姿态撒着娇。ъitv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我没有什么亲人,更不可能有撒娇的机会,早在二十一世纪时,家中的双亲就不是很待见我,如今到此,更没有什么人可以依仗。公子虽好,对我也只是怜悯之心。 “好好好,除了杀人放火大罪之人不赦,其余一律大赦!”罗余摸着自己女儿的发丝,满是疼爱。 “谢谢爹地!”罗韵高高兴兴从父亲怀中钻出来,跑来拉住我的手,乐呵呵地说道:“那女儿和星星妹妹去采购些嫁妆,置办嫁衣。爹地再见!” “啧啧啧,真是女大不经留啊。快去快去,省得爹爹看见你烦心。” “知道啦。” 我就任着罗韵拉我出门。不得不说,罗余虽然不是一个好当官的,但他的确是一个好父亲。我深感这个世界的秩序,罗余仍能让女儿自己选择,实属不易。要是我也有选择就好了。 可以选择爱或者不爱公子。 可是…… 我只能选择,爱他。 或者。 更爱他。 “小星星!发什么呆呢。” 我缓过神:“没。” “有心事啊?” “没……” “不过小星星真的好厉害啊,临危不惧,才短短几句话就把我爹说得服服帖帖的。” “并不是小星星的功劳,实在是大人心中也有此意。”我欠身,道:“这次还得多亏小姐,帮了小星星的大忙,小星星……感激不尽!” “那算什么大事啊。没事的没事的。”罗韵摸着小巴,道:“可是这只是我们自作主张,言哥哥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要怎么告诉他?” “公子那么喜欢小姐,一定在盼着这一天。小姐放心吧,公子那里就交给我。”bigétν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去置备嫁妆吧?” “恕小星星不能奉陪,我想去囹圄中亲自接我那个朋友出来。” “好吧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故人久别重逢。” “多谢。” 与罗韵告别后,我到东城囹圄接四名。狱卒放我过行,我走在囹圄中,四周都是腐败的味道,让人喉咙瘙痒。我一直被狱卒领到最后那间屋子中,角落中有个披头散发,身着囚衣的男子,脸色苍白,也全是污垢,早已看不清本来样子了。 听到脚步声,那团不明物体开口:“不是说好明天才杀吗,怎么,呵!今天就等不及了?” “你误会了。大人说大赦,你无罪,可以……出去了。” 说话的不是狱卒,是一个泠泠的女子的声音,这声音如甘泉般清越,他一扭头,我笑着对他问好:“好久不见,四名大叔。” “你你你……你是!”四名见眼前的女子素纱遮面,身材娇小,似曾相识之感。 我示意狱卒们出去,然后缓缓将面纱摘下。 “你是,小隅姑娘!” “嗯。好久不见。” 第334章 追随 “四名大叔,可安好?”我俯身问道。有老鼠窸窣从我的脚边溜了出去,我也只是抿嘴一笑。 “呵,果然也不是什么大小姐。”四名迟钝地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尘,道:“昔日一起乞讨,如今来囹圄中,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我轻轻摇头:“我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我已托朋友将你保释,四名大叔快些走吧,天大地大,别再做类似三年前的事了。” 四名不再说话。与三年前的我一般瘦弱,想必也是吃了不少骨头。 我们伫立在囹圄中,良久。我再向他行了个君子礼,缓缓退出囹圄,后脚跟正准备离开,四名大喊道:“你如此救我,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我回头,冲他一笑:“我只是不想自己认识的人冤死,仅此而已。” 我回到罗府,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正好碰见罗韵身后的婢子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进屋。 罗韵兴高采烈跨进屋,看见我,张口便道:“小星星,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不过成亲前几天是不能见夫家的,还麻烦你把这件事告诉言哥哥,三天后我等你们来。” “嗯,明天就是选美决赛。我也必须要回去一趟。小姐您放心,公子那边有张叔,一切都安排得很快。” “那就拜托你了。” “嗯。” 罗韵安排一队人马送我回北城。我上了轿子,轿子摇摇晃晃,我就容易犯困。不一会就睡着了。待到婢子叫醒我时,却告诉我这已是晚间,大家还都在山林中迷了路。 “迷路?” “嗯。”婢子慌张地说道:“明明好好走在官道上的,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天黑,这会却找不着官道。” “可是看不见所致?” “非也。我们大家伙都有火把,并不是看不见。这会就算是白天,也找不着路了。” “扶我下去看看。” 我下轿子。七个家丁人人手中都拿着火把,把四周照得明晃晃的。前后无路,左右是山,杂草丛生,的确是迷路了。这么倒霉吗。我又问道:“四周都派人查看过了吗,可还有路?”bigétν “都叫人看过了,没路。” “原路返回呢?” “这回连原路都找不着了。” 妹子,你是在逗我吧。突然,草丛中一阵异动。我们一行人纷纷向后退去,家丁护在我身前,我大声问道:“是人是鬼。” 又是一阵骚动后,一个发丝凌乱身着白衣的人摇摇晃晃走出来。我们一行人又害怕地退后。不会吧,大晚上不仅迷路还遇鬼? 待到这“鬼”走近,我才看清他胸衣上的“囚”字。四名大叔? 确定身份,我拍拍四周家丁的肩膀:“没事,是我朋友。”走到前面,我将四名大叔拉到火光下,“大叔,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去别国谋出路了……” 四名大叔突然在我跟前跪下,双手抱拳,语音铿锵有力:“四名对小隅姑娘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希望追随小隅姑娘,尽微薄之力。” 我被他吓住。就像是你伯伯级别的人物给你下跪,说些什么追不追随的话,我赶紧将他扶起:“四名大叔说哪里的话,小隅都说了,我只是不想看见我认识的人枉死。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没什么追不追随。” “先不提,小隅姑娘可是迷路了?” “嗯。你是一路跟着我们到这里的?” “我一直想告诉小隅姑娘此事,却不知怎么开口。如今我既然有勇气站出来,自然是记得回去的路。” “那还请麻烦大叔。” “小隅姑娘还不同意吗?我们一行人如今只剩下四名,若是小隅姑娘也不收留,四名真不知该去哪里。” “我……” “姑娘!”四名目光炯炯:“既然姑娘把我救出来,就不该给一个四名活下去的理由吗?”ъitv “好吧,不过不是什么追随,我只是将大叔带回府中做个差事,大叔想走便走。”我上上下下打量他,“大叔出了狱,怎么还穿这身衣服。还好我这里还有多的。噫噫,你给大叔找一件男子的衣服来。” “诺。” 在四名大叔的带领下,我们顺利回到北城,护送的队伍也回去复命。我与四名大叔一同进刘府。我这一去东城有三天,今天正好赶上选美决赛,到北城时也是大中午了。下午就要决赛,我又是要出席。火急火燎跑去碧洱苑换衣服。我第一次叫了丫头来替我更衣,实在是争分夺秒。 正在梳理头发时,在外忙的张恒之回来。他故意往碧洱苑看看,发现我已经回来,就离开了。紧接着夜莺也来,看见正在梳洗装扮的我,开心地飞到我窗前,倒挂着抢过婢子手中的梳子,说道:“小星星回来了?” “干嘛,我只是陪罗小姐去一趟东城。”我抢过他手中的梳子,“我又不是不回来。” “你去东城做什么。” “我想着公子与罗小姐郎有情妾有意,故而跑去见见罗小姐的家父,说说看这门亲事。” “噗!”夜莺听到这番话。脚上瞬间没了力气,直直摔下。我看着他,无言以对。ъitv 待到这家伙再奄奄一息爬上我的窗户时,气息微弱,咬牙切齿:“小星星,你为什么在碧洱苑窗前也摆一排仙人掌……我……” “为什么?防着你啊。”我带上最后一束发簪:“你天天在这里倒挂金钩,不让你尝尝点苦头,你就要上房揭瓦了。” 我不再理会这没事找事的夜莺,正好四名大叔也从外面进来,我上上下下审视完,果然是读书人,换了件行头也是风度翩翩,“大叔你同我一起去吧,你在牢中这么久,定是不知道外面的大事,这北城的选美决赛就要开始,定是美女如云,一番好景象呢。” 于是,没人管满身荆棘的夜莺,我带着四名大叔去广场了。广场上早也人声鼎沸,这个舞台的设计就实实在在是李毅画的杰作,我很自豪,带出这么个好学生。 同样是圆形的舞台,360度无死角观赏,舞台正前方是十几个专座,照理来说公子也会来,我已经有四五天没见公子。那次出去与李毅画一起得的三个荷包我还没有送出去。 李毅画我已经送了一个,夜莺的一会给他,公子的嘛……既然已经有罗韵,何必我再去让他俩产生什么误解呢?干脆送给张恒之好了。 “小星星……” 第335章 荷包 听到温柔的声音,我就知道是李毅画。我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听到他声音后不久就见到他本人。李毅画恭敬地朝我行礼,完毕后道:“少姑娘办的事情可是办好了?” “嗯。”我四周环顾,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可是公子仍不见踪影,我欲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公子行去无踪,岂是一个婢子可以去关注的? 伴随着烟花升空,绚丽夺目。比赛的钟声敲响,人群开始欢呼,果然有大型演唱会的风范。李毅画靠在我耳边,叙叙道:“一会少姑娘是要上去说几句的。” “好。”我点点头,在一片掌声中站起身,向台上走去。我提着绿色襦裙,缓缓走着。待到台上,站定身,清清嗓子:“我宣布:选美决赛,现在开始!” 锣鼓“铛铛铛”响起来,我朝自己的座位跑去,一个劲儿闷着头跑,没注意撞到人。撞到那人的胸膛,后劲让我退后好几步,我揉着额头仰起头,眼前的青衣素然,他一双多情的眼,慢慢向我靠近,像怕惊扰了遮住花间的蝶,灯光影翩跹,我闻到他袖间的药香,脑子晕乎乎的。 公子向我伸出手,“走吧,别再冒冒失失。” 我欠了欠身,恭敬的回道:“公子无须劳心,小星星下次注意便是。”说完这话,我并没有去接公子伸出来的手,绕过公子,走向自己的座位。只留公子一人错愣在原地。良久,公子无奈地摇摇头,坐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感觉怀中有一股热流,滚烫滚烫的。低头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那两个荷包,此时正躺在自己的怀中。真是烫手山芋,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只向老板要那一个了。现如今,张恒之在哪里呢?biqμgètν 看见我漫不经心的模样,李毅画好心地提醒道:“纵使那些人没有小星星好看,但姑娘还是看看吧,一会儿姑娘可是要参加评选的。”李毅画误解我的走神,以为我看不起台上这些女子。 我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那种骄傲的人吗,况且我也没觉得我自己好看。谢谢你的提醒,我刚刚只是走神。” 纵使我再怎么美丽,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我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船到桥头自然直,张恒之又不是人间蒸发,多等等他总会出现的。想来也觉得十分好笑,我平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现如今却要坐在这里干巴巴地等他,还要糟蹋我这么个好荷包。biqμgètν 女子们开始上台表演节目与走秀,我挑起桌上的一颗葡萄,含在嘴里。现在是大冬天,不知道张恒之哪里搞来的葡萄,我必须要好好尝一尝。 这一晚,注定歌舞升平,彻夜不眠。天刚蒙蒙亮时,选美大赛才落幕,经过多方挑选,最后获胜的是一位名叫“岳麓”的姑娘。应照大赛开始时所说,今晚公子要与这位岳麓姑娘泛舟赏月。 我伸个懒腰,终于可以睡觉了。现在想必公子也十分疲惫,罗韵的事下午再说吧。先好好睡一觉,我刚刚从椅子上站起,一张脸就出现在我的双眸中,来得之迅速,吓得我直退三步,摔在椅子上。 这么喜欢突然吓我的,除了夜莺,再无他人。还好他长得不丑,不然我迟早得被吓死,我深吸一口气,才平息自己的怒气,才不会忍不住上去扇他一巴掌,我笑盈盈地从怀中掏出荷包,“夜莺,把这个荷包送你,好看不。” 夜莺拿起荷包,端放在手上,又提起来,左右晃晃,笑眯眯地说道:“很好看啊。小星星对我这么好?只不过我在荷包里装什么呢。” “装香料啊。”我道:“你可以装点栀子花料。” “我一个男人装什么香料,而且为什么是栀子花。” “栀子花有纯洁干净的意思啊。”我道:“你身上太污秽。又臭又脏,不让自己干净点儿怎么行。” “我可以不要你的荷包吗?”“可以啊。我还有一个,一起送给张叔好了。”我抢过他手中的荷包:“反正给你也是暴殄天物,虽然给张叔也是暴殄天物,但是你不想要就算。” “我我我……我说着玩的。”夜莺眼疾手快地抢回去,道:“既然是你亲手做的送给我,本大爷就收下吧!” “哦……其实我买的。” “……你可以让我多感动一会吗?” “你随意,随意。” 刘言默默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默语。夜莺瞟到刘言的僵硬的表情,好心提醒道:“小星星,你没有给公子也准备一个吗?” 我自顾自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没听出夜莺的言外之意,更没注意公子的表情,只是淡淡回应道:“没有。” 看得夜莺费解的模样,我只好解释道:“公子那么多好东西,他需要什么,再说公子有那么多人喜欢,想送他荷包的多了去了,缺我一个吗?我倒是觉得你和张叔没人疼没人爱,想着大过年的,安慰安慰你俩。” 夜莺一听,又是火冒三丈:“小星星,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哦,要好听的啊,勾栏院里多的去了,你去找她们,绝对一口一个官人叫给你听。放心,我保密,不告诉公子。”我没给夜莺好脸色,准备离开。 一边偷听的公子笑出声,我这才发现公子一直站在我们旁边。我欠了欠身:“公子。” 然后也不等公子答,自顾自说道:“小星星累了,先回去了。” 说罢匆匆离开,来回不过几秒。刘言站在原地,任晨风吹起两袖飘然。夜莺没好气地走到刘言跟前,说道:“刚刚不是公子叫我问的?现在竟然嘲笑起我来了。不仗义。” “我什么时候叫你问了。” “就刚刚,你那个眼神。” “我可没说,你自己领悟多余。” “……刘言,我发现有时候你真的不是很要脸。”ъitv “多谢。” “……” 第336章 韵儿 我后来专门找着张恒之将荷包送给他,那老头子当时已经傻住,还左右看上下看,生怕我在里面藏了什么暗器要了他的老命。我再三劝说后,张恒之才信了这个邪。 后来我又去悦苑,送了点养老保健品给吴爷爷,之后就回碧洱苑呼呼大睡。睡觉之前再三嘱咐四名大叔,一定要在未时左右将我叫醒。biqμgètν 可没想到我还是一觉睡到酉时。我问四名大叔为什么不叫我,这厮的回答是想让我多睡会。我的天,公子未时左右就要去见那个岳麓,然后一整晚都与她呆在一起,花前月下,我哪里还有空档去说罗韵的亲事? 没办法,后天就要迎亲。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草草收拾完毕,向张开打听公子的去向,然后匆匆追去。 找到公子并不难,泛舟的湖泊上只有我们刘府一艘船,因为选美大赛最高奖品的需要,这个湖泊已经被公子承包了。 我向河畔的船家报过自己的身份,然后划一艘小船慢慢驶向刘府的大船。挨近之后,我便看见船头上吹冷风的夜莺,夜莺姣好的容颜被冷风刮得着实让人心疼,我记得上次公子的与罗韵幽会,也是我和夜莺傻傻站在船头吹冷风。 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天,这个定理还是没变。我草草向夜莺打过招呼,就向里屋跑去。船舱中,公子与岳麓铺毡对坐,四目相对。我意识到自己太冲动,赶紧几步退下来,没忘了自己该有的礼数。 “小星星见过公子。” 闻声,公子渐渐转过头,看见我时,示意让我进来坐下。我有事要告诉公子,自是不避讳,会意地坐在公子身边的毡子上。 岳麓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知公子何意。 “小姐方才说的话,刘某人记下,也十分感激小姐垂爱,只不过刘某人暂且不想过问这些事。倒是薄了小姐的垂爱。”公子道:“小星星,斟茶。” 我麻利地为岳麓倒一杯茶水。岳麓看也没看,灵动的眸子闪过妩媚的神情:“公子当真不再考虑考虑?麓儿这颗心可只给公子一人了。” “实在抱歉。” 我暗自偷笑,公子早就心有所属,这岳麓身为选美大赛冠军,自是容貌不凡,但公子岂是那种庸俗之人,且不说公子与罗韵的那些红尘往事,就算是现在这岳麓脱干净站在这里,公子也没什么反应,毕竟公子是个性冷淡。 “既如此,麓儿认为今晚的泛舟也没有必要。”岳麓站起,欠了欠身:“麓儿失礼,就不叨扰公子了。” 说罢,不经意瞥见我,冷哼道:“早听说公子金屋藏娇,还不知是何等的美人,没想到藏的竟是个毛头孩子。” 我……我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啊。我现在可是大媒人,来帮公子说亲的。这小妮子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岳麓倒不是一般家庭中的孩子,有自己的骄傲,岳麓走后,公子终于松弛下来,揉揉自己的眉心,问道:“找我什么事。” “罗小姐已经回去。” “嗯……我知道。”公子唤道:“斟酒,就在你身后那个柜子里。” “公子……你说了喝酒不好,容易发酒疯。” “发酒疯的是你,斟酒。”ъitv “……”我只好乖乖听话。慢慢为公子斟一杯酒,见刚刚铺满杯底,我就收了手。公子没注意,只觉一杯下肚,又叫我再来一杯,我只好又学着刚刚的样子为公子斟一杯。 “公子……你少喝点。”我放下酒壶:“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公子见我不斟酒,便自己拿起酒杯,一点一点斟着喝。我费解,公子这是怎么了,为情所伤?直到罗韵回东城,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公子……小星星真的有事。” “你说。” “小星星陪罗小姐回了一趟东城,小星星知道公子心中一直有着罗小姐,于是就与罗小姐的父亲谈好了,亲事已经说好,还请公子批示,若是公子也觉得不错,后天就可以迎亲了。我想好,这些聘礼之事就交给小星星和张叔去办。”我抢过公子手中的酒杯,道:“公子想喝酒可以,得先清醒地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罗韵的亲事?” “嗯。” “原来是韵儿啊,我也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夫家了,你可找好了?夫家是谁?”公子迷迷糊糊的说道。 我便知道公子已经醉了,果然,公子是喝不得酒的。比起我来,公子更不胜杯酌。但这件事又迫在眉睫,我只能一遍遍为公子重复道:“公子怕是糊涂了,夫家就是您啊。” “韵儿……韵儿……”公子看向我,眼中柔情似水,波光粼粼,似有泪珠划过脸庞,公子口齿不清地说道:“韵儿……离开哥兄长已经有许久了,有些时候我真分不清真假。小星星像你,罗韵也像你,但……终都不是你……” 公子虽然说不清楚,但我却听得真切。当兄长两个字映入我的耳帘,我如遭雷劈,整个人傻在了公子前。 兄长? 难道公子对罗韵的感情不是…… 公子真的醉了,已经完全把我当做了他口中的那个妹妹。 “韵儿……是兄长对不住你。兄长没有做好,若不是他们一路的追杀,若不是兄长无能找不到神医,你又怎会暴毙……韵儿……兄长真的好想你。” 公子这话一说,我想起第一次遇见公子时,公子说家中的婢子暴毙,才要带我回去服侍,竟不料是自己的妹妹暴毙吗?因为我酷似他的妹妹,于是才停住轿子,替我挡住风雪,牵我回家的吗? “物是人非,我早该认识到你已不在又何必自欺欺人,拉来一个小星星,又抓一个罗韵呢,是我自己看不清,我早该明白的啊。”公子的话刀刀刮在我心,果然我与他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公子还是撑不住,倒在桌子上,嘴中呢喃道:“终归还是想明白,就放她们走吧,切莫为了一己私欲伤害别人,韵儿,你走好吧。这是兄长最后一次再醉酒思念你了。”biqμgètν “若总是在梦中才能看见你,我宁愿不要看见。”公子说完这句话,沉沉睡去。今天晚上接受的信息太多,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难得再看见公子熟睡的模样,我还是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萌动,偷偷看着公子熟睡的侧颜。河上不暖,纵使是在船舱中,我拿起榻上的大氅给公子披上,然后准备离开时,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扳回。 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抬头才发现手腕被公子捉住。我内心十分绝望,公子莫不是还把我当做妹妹,不让我离开?许久许久都没有这样好好和公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我倒有些贪恋这不属于我的宁静。 第337章 从未 我看着公子的脸颊,单手撑住下颚,傻傻地看着。 果然在公子身边的时间都是走得飞快,不知觉,公子已经酒醒,长睫毛微微颤动,我也大梦初醒,才发觉被公子压住的手腕发麻已经不能动弹。 公子睁开眼,朦胧的眼一睁开,就看见身边傻乎乎坐着的孩子。我有些尴尬地想收回我的手腕,却动不了。公子见状,帮我把我的手从桌子上拿下,放在我的另一只手上。 我已经知道公子心中的打算。公子已经放弃在我与罗韵身上寻求妹妹影子的设想,且不说罗韵不能嫁入刘府,我能不能继续服侍公子也是个问题,既然已经很清楚公子心中没有喜欢的人。 我想向公子袒露心意,又迟迟不敢开口,只是在公子准备起身离开时,狠狠拽住他的衣角,我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公子狐疑地看着我。bigétν “怎么了。” “公子不喜欢罗韵吧?” “当然喜欢,天真浪漫的女孩子是很讨喜的。” 往日,公子就是用这话唬住了我。 我当然知道我口中的喜欢,与他口中的习惯有大不相同。 于是我重新问道:“我说的喜欢,不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我说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所以……” 我站起身,虽然没有公子高,但我仍然不屈不挠的扬起我的小脸,清澈的眼睛盯着公子的脸:“所以,公子你现在回答我,你喜欢她吗。”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小星星这话从何说起。” 我眸中一阵欣喜,“那我呢。” “什么?” “那公子对我呢,公子对我是什么感情?也是像对妹妹一样吗。”我步步逼问,公子正欲回答,我又急忙打断了他:“小星星知道,公子已经不允许小星星继续待在公子身边,所以,小星星想说,纵使公子喜不喜欢我,但……” 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我鼓起勇气的目光渐渐垂下,但却定格在公子腰间的荷包上。我认得这个荷包这分明是我给张恒之的荷包,怎么……怎么会在公子那里。 我指着这个荷包,问道:“这个荷包为什么会在您那里。” “不是张叔说是你送给我的?” 我双目一愣,这个荷包的确是我准备送给公子的,但后来作罢。转送给了张恒之,我不记得,我跟张恒之说过这个荷包是送给公子的。 仿佛是这个荷包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继续说道:“小星星想告诉公子,小星星喜欢公子,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那公子呢,公子喜欢小星星吗?” “你怕是糊涂了,那你这个年纪,情感混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早些回去休息吧。”公子溺爱地揉揉我的头,说道。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挣开公子的手:“既然已经要离开公子了,小星星想说,小星星才不是孩子。” 刘言被我的话问懵,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很像韵儿,平时多爱护些,多在意些。也搞不明白自己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感情。 今天她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喜欢。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都不了解,就敢说喜欢吗?刘言哑然。自己从未喜欢过一个女人,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刘言茫然。bigétν “公子,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吗?”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脸皮,紧紧握住公子的手,道:“就是与我在一起时,有没有觉得很安心,淡淡的,很幸福。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 我说完这话,心猿意马,怎么按都按不住,我双目闪着光,期盼着公子的回答。 从前自己对她一直都是抱着怀念故人的心。从未想过她会问这样的话,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刘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喜欢一个孩子吗? 地位之间天差地别,年龄之间天差地别,更何况自己并不是她心目中喜欢的模样。 良久,公子从玉口中说出两个字:“从未。”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人砸进一块巨石,我的心狠狠痛着。但面上却笑出声,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我松开公子的手,笑着说:“小星星早知道这个结果,也就是从公子口中说出,好断了我的念想。既然如此小星星便不再过问,只是罗小姐那边……”bigétν “我自会让张叔去告知。” “好……好……”我的眼眶酸酸的,心中麻麻的,表情僵僵的。我缓缓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哭腔,“公子误会了,那个荷包是小星星送与张叔的。还请公子还给我,小星星就不打扰公子泛舟了。” 我说着擦干泪痕,转过身,飞一般抢过公子手中的荷包,狼狈跑开。 手上的荷包被我攥出裂痕,我没头没脑地冲出船舱,就撞到夜莺的胸膛。夜莺看见我傻里傻气的模样,大笑道:“你这是咋了。莫不是被公子训斥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心中本就烦闷,被夜莺这么一说,我更是发泄大吼出声:“对啊,我被公子甩了!哦,还没开始,我单相思结束了!你高兴了不,开心了不。” 我情绪失控,本来还抱有一丝丝幻想,既然公子不喜欢罗韵,那就只有对我最好了,那肯定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哪怕是一点点。但其实一点点也没有。 我的幻想被打破,也是自己自食其果。终于不用再面对公子那张处惊不变的脸,我嚎啕大哭。 夜莺从未见过我这幅可怜样,连忙摇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早该知道公子他不可能喜欢一个下人……” 我一听,哭得更惨。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是下人。我的意思是,公子不会喜欢一个孩子……” 我已经哭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 “不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公子不会喜欢你……你就不要……” “总之,公子就是不可能喜欢我嘛!你就是这个意思,死夜莺,你去死吧!”我愤怒至极,趁夜莺一个不留神,将他推下河去。夜莺呛着河水,大骂出声:“小星星你找死!老子安慰你!你恩将仇报!” “你滚!” 第338章 失去 我在这一刹那,才晓得爷爷对我的提醒很有道理,深受二十一世纪人文观念熏陶的我始终无法理会这里的等级差距。难怪爷爷叫我不要胡思乱想,不然只能是自讨苦吃。 我想到目前我这难为的心理也只有爷爷可以理解。心情压抑时,能找到地方宣泄是最好的,我从船上回刘府后,就急匆匆跑到悦苑去找爷爷。 我走到悦苑门口,就见余伯急急跑出来,我拦下他,问道:“余伯,你怎么来悦苑了。” 余伯背着药箱,面色凝重,没说话。我预感有事,复问:“是不是爷爷出了什么事。” 余伯看着我,重重叹一口气。我知道肯定有事,就跨步冲向房间。余伯却拉住了我的衣角,我被拽回来。怒目圆睁:“你干什么,放开我,是不是爷爷出什么事了。放开我!” 余伯终于开口:“你爷爷现在病重,我正与几个大夫医治,如果你现在冲进去,打扰几个医者,那么吴老头就真的没救了。” 我的脸瞬间惨白,理智让我冷静。我站在悦苑门口,反手抓住余伯的手腕,带着哭腔说道:“余伯,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爷爷,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求求你……求求你……” 余伯点头,肃然道:“尽力而为。” 看着余伯进入悦苑的身影,我的心都碎成两半。 已是亥时,天空黑得没有一丝光亮,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四周寂静无声,压抑得让人窒息。我大脑一阵恍惚,手急扶住围墙,整个人瘫痪靠在墙边。耳边嗡嗡乱响。 怎么会……怎么会……前几天爷爷还健健康康的,爷爷还和陈老头谈笑风生,爷爷还学会下棋,还有口播体操……还嘱咐我多穿衣服,告诉我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不……不会的。bigétν 泪水再也忍不住,不值钱地哗啦啦掉在地上。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公子不爱我,从不曾爱我,爷爷是唯一爱我的人,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我心中悲痛欲绝,双手开始不住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发间上的珠钗散落一地,滚着落入草丛不见踪影。 “小星星!” 我听到声音,抬头看时,李毅画急匆匆跑来,看到我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的狼狈模样,竟不觉得好笑,只是心中泛着疼。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柔弱的孩子,却要把自己装成风轻云淡,坚强的模样,装作自己很成熟,什么都懂,什么也知道。 强大到让人忘了她只是个孩子,一个女孩子。李毅画心疼地看着我,双手抬在空中,想伸手来安稳我,却又迟疑在原地。 我见来的人是李毅画,几步踉跄扑到他怀中嚎啕大哭。此刻,他就像是个温柔的大哥哥,给我一个温暖得怀抱。李毅画尴尬在原地,我大哭一场,慢慢平静下来,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李毅画终于鼓起勇气,双手将我揽在怀中,我感受到背上的力度,愣了愣,抬头看他时,他道:“你要记得,我永远都在。” “李毅画……你……” “没事,没事。吴伯伯一定会没事的。”晚风习习,吹着凉意,李毅画将我又往怀中放了放。我没想太多,任由他抱着。 刘言坐在船舱中,还对刚刚小星星一番话苦恼与茫然。 “小星星想告诉公子,小星星喜欢公子,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那公子呢,公子喜欢小星星吗?”biqμgètν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既然已经要离开公子了,小星星想说,小星星才不是孩子。” “就是与我在一起时,有没有觉得很安心,淡淡的,很幸福。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 安心……淡淡的……幸福的感觉吗? 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是在夜莺冲进船舱时才断了。刘言看着一脸急不可耐的夜莺,站起身:“怎么?” “公子!你快回刘府看看吧,吴成雄病危!怕是……怕是……无力回天。”夜莺刚才被我推到水中后,害怕我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就一路偷偷跟着我回了刘府,这一回去,岂不料…… “你说的真是小星星的爷爷!?” “正是。” 话音刚落,刘言已不见踪影。夜莺摸一把冷汗,说什么自己是公子第一侍卫,公子的武功,可不是我能所抵及的吧。 刘言回刘府的速度很快,直奔悦苑,几乎是同一时间。他飞一般的速度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刘言看见,面色温柔如水的男子怀中抱着小星星,细声细语地安稳。刘言没再上前一步,站在远处默默望着。 我在李毅画怀中过了多久。刘言就在一边守了多久,到底我也没有发现他,他也不曾打扰我。直到余伯再一次出门。我才从李毅画怀中钻出,夺门而入。刘言僵直的身躯移动,相继进入悦苑。 干枯无泪的眼睛睁大,我凝望着床榻上的老人,头发散作一团,松散的发髻用昏暗的浓密将我层层包裹住。我的全身上下,似烈火在燃烧,悲伤就要爆发,我难以呼吸,我更无法去接受。 果然……最后的亲人还是无声无息的走了。甚至没有等到我的最后一面,没有对我说最后一句话。biqμgètν 刘言走进屋。几步上前,将他温柔凉爽的手掌像沉睡中的甜蜜一样按在我的眉头。 无语的轻柔,将他的大氅盖在我麻木的身上。不知不觉,湿润的哀伤出现在他的瞳孔,我抬头,我不能明白公子眼中的哀愁,他沉默的烦恼,沉重的离愁。 “安心吧,你爷爷,他是寿终正寝的。人固有一死……” “对啊……人固有一死。”我轻笑。甩开公子按在我眉头的手,麻木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我跌跌撞撞,摔倒在李毅画怀中。 我扯着他的衣领,低喃道:“我没有亲人了。没有人爱我了,再也没有了,世界这么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公子不曾在意过我,我也只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婢子。仅此而已。 “小星星……”李毅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他将我狠狠抱在怀中,我的头躺在他的肩膀上,听见他柔声说道:“不……我还爱着你,小星星,我喜欢你。” 第339章 娶我 我恍惚地听着。 李毅画已经不会在意公子在这里。他只声说道:“小星星,我喜欢你。跟我回西城吧,做我的妻子,你会有新的亲人。我会将吴伯伯风光大葬的。” 我傻笑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再好不过的笑话:“李毅画……你喜欢我?要娶我……我告诉你,如果娶我,就一生一世只能娶我一个人,那你还愿意吗……” “我……”李毅画更加坚定目光,道:“愿意,此生有你相伴,何患无辞。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带你走,不用做什么刘府家的婢子,做我西城夫人!” 是了,李毅画绝不是一般的戏子。 呵……如此也好吧,平平静静度过我的余生,家庭幸福美满,我轻笑着,再看向公子的面庞,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果然对我是毫不在意吗,我道:“好啊,不过公子是我的主人,不是说走就走的,你向公子将我赎身,我就与你……”我哽咽,顿了顿,下定决心:“我就与你……在一起。” 我脑中一根弦瞬间崩断,我双目一黑,沉沉睡去。 李毅画把我横抱起来,朝刘言点头:“刘公子自是听到了,不知道赎小星星的身需要多少银子。” 刘言笑着:“钱倒是不需要多少,我从未把她当成婢子看待,如果她想走,那就走吧。只不过……如今吴成雄刚刚过世,亲事不宜操之过急,我也算小星星的半个长辈,待到你们成亲那天,我也是要出席的。现在你先好好陪着她,多开导些,等办了丧事,守了灵,便可离去。”ъitv “刘公子真是通情达理之人。”李毅画点明自己的身份,也就不用再装得唯唯诺诺。 “西城公子,玩笑话。都主来我刘府也不通知一声,害得我不能以礼相待冒犯公子,还望见谅。” “无妨,既如此,我先告退。” “慢走。”刘言道:“小星星还是住在碧洱苑吧,目前你们尚未成亲,还不急。” “我自是懂得这些。” “既然是西城公子,又怎么能和碧云轩的戏子们住在一起。”刘言挥挥手叫来暗处的夜莺:“你去通知张叔,准备上好的厢房,派几个婢子好生服侍。” “诺。”夜莺告退。 李毅画抱着怀中憔悴的人儿离开,没人注意到刘言隐藏在袖子中紧握的拳头,良久,如释重负,松展开来。 李毅画很细心地照顾我,一举一动,无不温柔。彼时,我微微睁开眼,已经躺在碧洱苑的大床上,李毅画就坐在我床前,用手中的丝巾一点点擦拭着我的额头,我撇过头看着他。才发现这个西城公子,爽朗非凡,清新俊逸。 “李毅画……” “嗯?怎么了。” “你喜欢一个孩子?” “不……我喜欢的是你。” “那好。”我闭上眼,躺正:“李毅画,你答应我的事还做数吗?” “自然……我既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会背弃。”李毅画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以为自己的缘分是公子,因为自己会有女主光环,其实到头来也不过是造化弄人。我既然与他认识,证明我与李毅画也是有那么个缘分,说不定我的缘分并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公子,而是这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呢? 正如许多初恋,固然美好,但总不是白头偕老。 “你怎么会到刘府做个戏子……堂堂西城公子,来刘府做个戏子取乐,令人费解。”biqμgètν “说来惭愧,我本在追捕最近盐都中的几个高深莫测的杀手。一路跟着随从来到北城,却不料被那杀手逃掉,随从无一生还,我也身受重伤。证明身份的腰牌也丢失,正好遇到刘府招聘戏子,于是来……” 李毅画诧异道:“盐都虽处于三国交界,鱼龙混杂,但一向安稳,没人敢生事,更没什么顶尖的杀手,那几个杀手个个均有绝世武功。是我大意……” 杀手……我脑子一根弦瞬间紧绷,李毅画说盐都一向安稳,怎么会出现查杀手,还是在北城……尤其,尤其是在公子出现之后! 我瞬间撑起,许久,又摇摇头,公子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刀枪不入,更何况还有夜莺寓居张恒之等人的保护,我的担心纯粹多余,也没敢断定那群人就是冲公子来的。 我又躺下,问道:“那你后来伤好了,怎么不走。”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点头:“那你娶我,我们走吧。” “好。” 我与公子的缘分已尽,与爷爷的缘分已尽。小睡一会,我起身时,李毅画还未离开。我招呼着他出去,换一身白服。以张恒之的办事速度,爷爷的葬礼这天也是准备好了。 我昏迷一天,也想通了很多事情。现在是该做做孙女的本分。 吴成雄是我的爷爷,却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公子能专门拿出悦苑来做爷爷葬礼的场地已是大恩。奠花铺地,棺木横放。我步步艰难,终于走到棺木前,跪下。 爷爷,陪伴我的时间不过短短三年,但是是唯一……我唯一的亲人。 身边的道士打着锣鼓,香烟袅袅,呛得人发慌,我一动不动如石像。只是呆呆看着棺木,不发一言。 身边悠扬的道声: 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 那摩佛,那摩法,那摩僧,那摩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达地啊他,嗡,嘎拉吧达,嘎拉吧达,嘎哈吧达,拉嘎吧达,拉嘎吧达,娑哈。biqμgètν 回转…… 悠长…… 第340章 踏青 春节已过,爷爷的头七已过。 生活又恢复平静,张恒之依然每天忙里忙外,夜莺依然神出鬼没吓吓我,北城依然如春节那般热闹。 学堂办得如火如荼,北城经过这一轮的大宣传,闹得满城风雨。经济瞬间碾压东西南城,刘氏布庄更是发扬光大,进账可观。 变的是,张恒之着手操办的除了刘府的琐事,还有我的嫁妆。我算公子的半个妹妹,刘府不小气,嫁妆是要拿出手的。我从那日昏厥后,再没有见过公子,身边时时有李毅画陪伴,我才发现,我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公子,没有公子,我不是不能活下去。 只是在写字时,字角边习惯性的上扬,才知道公子已经印在我的习惯中,挥之不去。我的字是越来越像公子的字了。 有一次我拿着字帖去见夜莺,夜莺也没认出。 或许是我的表现太过平静,公子认为我心中淤血,今日便叫张恒之带口信,带我去踏青。 罗韵的事张恒之处理得很好,只是不知道罗韵会有什么表情。 大婚在即,李毅画必须赶赴西城筹备。我闲来无事,也就答应踏青一事。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春日的阳光温暖,草地也开始冒芽,有些急不可耐的树枝已经陆陆续续甩掉小冰渣,点缀起一点点绿意了。 公子选的地方是在佘山,我从轿子中走下来,也看见另一辆轿子上走下的人儿。 眉目疏朗,面如冠玉。一身青衣正配春意,腰间一条白绫穗绦,上系着我的那个荷包。不知风从何处来,划过柳袖翩翩,眼眸中泛着一波粼粼波光。 这是时隔七日后,我见到的公子。还是那么清新脱俗,让人望尘莫及。我走下车来行礼:“公子安好。” 公子点头:“初春之时,佘山复苏,你好好逛逛,也给自己提提精神。” 我茫然地抬头,看向四周。佘山……自己去年大寒来此,寻千机草。还害的公子险些丧命,与公子在大雪中三日的相伴,必是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小星星定不会辜负公子的美意。” 公子犹豫一会,道:“算了,我也该好好走走了,你跟我一路吧。” “好。” 佘山上的路不好走,马车是过不了的。公子简便出行,只带着夜莺张恒之余伯,其他人暂且山下等着。我便跟在公子身后,夜莺前面。 一路无言,气氛压抑得可怕。 走到半山腰,大家都已经气喘吁吁。便坐在石上休息。佘山上当真是一片好风光,彼时冰雪融化,泉水叮咚作响,放眼望去,银装中星星点点的绿,煞是好看。清风徐徐,神清气爽。我站在崖边,沉思。 不知道公子已经站在我身后,我一转身,吓一大跳,脚步后退,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倾倒,还好被公子拉住,我一个旋转被公子拉回崖边。刚刚的惊心动魄令我心跳加速,我急忙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星星来日定当报答。” “你总是冒冒失失……什么时候能改改。”公子松开我的手。 “公子教训得是。” “小星星,接亲还有几日。” “还有十日吧。”我掐着手指头算日子。 “你可满意公子为你寻的亲事。” “自然满意,李毅画才貌双全,又是西城公子。不知道藏龙卧虎,就在自己身边。嘿嘿……”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即使心中片片苦涩。 “你爱他吗。” “爱他……”我哑笑:“公子这是在取笑小星星吗?小星星只是小小一婢子,自己的感情并不重要。况且……公子不是知道小星星心中所想吗……现在公子的这句话,是在,取笑小星星吗。” 我再提起这件事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心烦意乱:“但小星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既然已经明白公子的心意,小星星再不会提这事。”我说罢,转过身去,走几步离开崖边。 夜莺张恒之余伯三人累得不行。公子轻功一向很好,张恒之余伯两人年过半百,夜莺尚可还行。见我们还要上山,余伯怒喝:“公子,我与恒之已经走不动了,你还往上走实在是太危险。” 我也道:“我自己去吧,我行乞多年,佘山来过数遍,不会迷路。公子……”我转过身看着公子:“公子且与张叔和余伯回去吧,今日酉时之前必定回府。” “不行,我说了,今日是特意陪你出来。怎么留你一个人在佘山。”公子转过头看着夜莺:“这样,夜莺你跟我们一起去,张叔余伯走不动了。便罢了。” 继而又转身看着余伯:“这样的安排,您可满意。” “这……不行!”余伯和张恒之异口同声:“没有我们在您身边,就是不放心。” “亚父!您别忘了,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一个人,这不也是您对我的期许吗?”公子冷光霎寒:“就这么定了。亚父和余伯在山下等我们,酉时之前必定下山。” 张恒之再欲开口,余伯将他拦住,在耳边小声说道:“罢了,公子若是听你我的话早就听了。” “可可可!”碍于公子的面子,张恒之没有大声说出口,话到嘴边,小声嘀咕:“上次就是因为这小星星,公子险些丧命,昨日之事不可再犯,我真不明白,这个小星星有什么,能让公子一次次以身犯险。” 余伯无奈道:“恒之你难道还不明白,公子这是有心支开我们,定是有话要与小星星说,公子安全固然重要,但也要给年轻人一点私人空间啊!况且……” 余伯继续道:“公子上次犯险是因为之前发了病,才不能抵挡那几个刺客。如今公子身体安康,公子的武功你我心知肚明,若有谁能伤的了他,怕你我的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喽。你难道对公子没有信心吗。” 这些话明面上是说给公子听的,余伯又在后唠叨一句我们听不见的:“公子叫我们不跟我们就不跟吗?叫上些人偷偷摸摸跟着,公子就算发现,也不要厚着脸皮跟你我抬杠,恒之你就是太老实。不知变通。” 如是,张恒之妥协。 果不其然,张恒之与余伯走后,公子又将夜莺支开,如今这爬山路上,只剩下我与公子二人。 我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但也默默走自己的路。公子身后跟着,我早已走不动还死撑着,就是不想让公子看到我累垮的样子。 而公子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步伐依旧轻盈。我说不出话来,一口一口喘着粗气,脚下的步子却没有迟疑。 终于,公子见我大汗淋漓,喘得几乎要断气,忍不住拉住我:“小星星,休息一会,再爬下去,你要累垮。” “才……才没有……呼……我……呼。”我停下来才发现已经难受得话都说不出,也只好休息。我找了块干净的石块坐着,看着一边站得笔直的公子,我的心竟能如此平静。biqμgètν 我才发现,原来我与公子之间已经是不需要有任何多余的成分,只要公子在我身边,我就是欢喜的。还是那句话,有没有跟我在一起,有一种淡淡的,很幸福的感觉?我有…… 可是,公子没有。 “公子……”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有。” 我双眸一亮。 “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你想要些什么,算是我对你这几个月来悉心照料的回报吧。”公子轻柔地说。 回报……呵……我还以为公子会向我要什么回报呢。我摇摇头:“没有,小星星能照料公子,是小星星的福气,况且也没有照顾好,还老是挨张叔骂……”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公子是担心小星星会被李毅画欺负吗?不啦不啦,李毅画人很好的,况且公子不嫌弃的话,小星星受了委屈还可以回北城啊,公子会一直欢迎小星星吧?” “自然不嫌弃。”bigétν “那就好了嘛。”我站起身,抖抖身上的春泥,又向前大跨步:“那我们就快快登山,上次与公子来此处,真是不好的回忆,这次定要公子好好看看佘山的风光。” “小星星……” “还不走吗……” “我还是……” “快走吧快走吧。”我二话不说,拉着公子的衣袖就开始跑,公子被我的举动吓住,没反应过来,也就被我拉着衣袖跑。风划过公子翩然的衣袖,阵阵药香扑鼻,我的眼眶竟酸得要流出泪来。 佘山其实并不高,但也不能算矮,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我与公子终于登上山顶。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而佘山四周并没有山,只是挨着北城近,可以看见城中的繁华。我记得我登过几次佘山,那时的北城远没有现在的繁华,远远望去也只有颓败的一片,北城今日的造化,都是因为这个天人无声无息的到来。几个月前,公子就是从佘山脚下走进北城,让我遇见他。 山顶的空气很清新,公子转过身,便看见笑得无比灿烂的我。少女一身浅绿齐胸襦裙清新淡雅,头顶一只珠钗,钗下的小珠串随着清风荡漾,她的笑容如此刻山顶的阳光那般灿烂,小珠串荡到人心尖儿中去。 她伸出手,好像能抓住那风似的,清风从她手中溜走时,更柔和了。刘言心中一阵诧异,心无法平静,跳得有些急促,呼吸也紊乱了,果然是爬山太久,扰乱了呼吸之法吗? “我去西城之后……可能很少回来。公子……还记得重新择选婢女。”我嘱咐道:“婢女千万不要找我这种类型的了,容易让公子操心,也不要太随便。多听听张叔的话,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公子好。我虽然嫁过去,但一生一世都是刘府的婢子,公子也是我的主子。小星星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星星……我……我也不愿逼你。”公子道:“你有可塑之才,如果不想嫁,那我便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大可自己谋生路去,以后遇见情投意合之人也可以白头偕老。” 公子认真地看着我:“那么,你可还愿意嫁?” “噗噗噗……”可塑之才又怎样,我终归只是个女子,女子能在这个社会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好好和李毅画一起过,倒也不坏:“我自是愿意的,公子没有强迫我。” “小星星,后日你便要走了,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公子您说。” “帮我……罢了。”公子转身,走向山下的路:“没什么,酉时快到了,走吧,别让张叔他们等急了。” “嗯。” 第341章 送礼 一天有二十四的时辰,一个时辰有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其实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也流逝飞快。 刘府张灯结彩,盐都都主娶亲的事在盐都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刘府门前的鲜花铺路一直铺到北城南门,羡煞多少少女。刘府家丁婢女个个发了新衣,在这一天统一红红火火。 鲜花一路,人群一路。早在鸡鸣之时,已是车水马龙。 我坐在铜镜前,身后的小姑娘在帮我盘弄着头发。我很少叫别人帮我做头发,除了必要的见客和典礼之外,都是自己随便扎扎了事。如今规规矩矩坐在铜镜前四个时辰,十分难得。 “少姑娘真是漂亮。”婢子拿着珠钗往我头上送,一边“啧啧啧”地称赞道:“少姑娘如今还小,这容貌未长成,待再过两个年头,必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是啊。”另一个梳着发髻的婢子附和:“李公子真是有好大眼光呢……竟挖出这么个美人胚子。” “夸我好看的话我不想听,你们好好弄,我坐烦了。” “是是是。”没料到我的反应,两个婢子吃了瘪,连忙道歉。手上的速度也更快了。每个女人在自己结婚的时候会是最美的那一个,我在二十一世纪从未谈过男朋友,更没想过结婚。现在镜子里美得妖娆的脸让我无所适从。 不施粉黛的这张脸已经是惊人,乌黑如泉的长发挂在雪白的颈后,一绺绺地盘成发髻,左右两边各一支金步摇,长长地珠玉垂在额下,唇上是艳丽的大红色,微抿轻笑时,如果烟花般虚无缥缈却热烈灿烂。 我却把铜镜扔在一边。婉转峨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几个小婢子手忙脚乱地替我换上新衣,孔雀纹袖口,朱缨颈口,长袍上的点点晶莹剔透的珍珠,再加之金丝纹边,这件衣服是下了大手笔的,公子不缺钱,李毅画也不缺钱,我笑出声,再华丽又能怎样,这件妖娆的嫁衣本不适合这张脸。不合适。 “小星星。”有人叫我,我回头,便看见夜莺急急忙忙跑进来,一脸鄙夷地眼光上下打量我之后,寒碜说道:“其实……你也不是很丑。好好打扮起来,也十分漂亮。”biqμgètν “呵……”我没理会他。 夜莺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道:“看见这个没。” 我只好瞟了瞟他手中的铜钱,不解道:“好吧,我成亲,你的彩礼就一文钱?厉害……厉害……” “你懂什么。”夜莺笑嘻嘻地掏出一根白线,穿过铜钱中的孔,道:“你看,我把它穿起来,挂起来,围成一个圈,然后就可以戴在脖子上,这被市井上称作平安扣呢……多么有寓意啊。” 夜莺说着,就将我拉过来,往我脖子上系。我被他虎头虎脑系好了铜钱,表面上笑眯眯地说:“真是感谢你了,多么有心啊。” 呵呵……我还真是感谢你全家。不就是扣吗?随随便便拿一文钱,跟我扯些乱七八糟的寓意……果然,跟张恒之狼狈为奸的人,都是一样的德行啊。 亏我还包了他一个月吃穿,拿点彩礼的钱都没有吗?平安扣……不能用玉石定制一个吗!?好吧,我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就不提这些,钱这么庸俗的东西,以后也用不完。 这不,夜莺前脚刚走。白胡子老头就急急忙忙赶过来送礼。 “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如今吴老头也去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啊。孩子……人一定要有知识,要有文化,要有高贵的德行,一言一行都要有理有度,莫不要让夫家看不起。为此。”白胡子老头抬抬手,只见几个书生模样的孩子抱着一叠叠的书走进来。ъitv 我吓得直直退了好几步,头上密密麻麻的珠钗晃得脑袋疼:“这是我的几个好学生,麻烦他们了。这里的几百本书便是老夫送给你的彩礼,你看看,这些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精。你若闲暇之时细细品读,定能悟出一番人生来。” 倏尔,又想到什么,侃侃而谈:“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看一遍定是不够的,你多看看几遍,更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呵……呵……您老有心……有心。我一定和毅画天天看您的书。天天……呵……天天……”我满脸僵硬的微笑收下这山高的书本。 正准备离开碧洱苑上彩轿时,我以为不会来的张恒之跨进碧洱苑的大门。我连忙一扫阴郁的脸色出门迎接。张叔今日一身碧蓝的长衫,整个人庄重威严,看着我时,更像在看一座美丽的雕塑,许久,他老人家才开口夸我几句:“没想到你打扮起来,像模像样。” “不敢当,不敢当。” “喏。”张恒之摆摆手,身后的一个家丁端着一个小盒子走上前来:“打开。”盒子被打开,盒子中装着银光闪闪的一枚银铃铛,银铃铛做工精巧,纹着可爱的小鸟,上下系着红缨带。 我爱不释手,连忙捧起,笑着问道:“没想到张叔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最近中了彩票?” “你在说些什么!”张恒之一脸匪夷所思,道:“这东西,不是我送的,是公子送的。” 话音刚落,我把玩的手速慢了几分。 “公子说,今日没来送你,也不能亲手给你礼物,你老是迷路,也傻里傻气的。这个铃铛用的是深山玄铁,摇得时候可响,你迷路了就摇铃铛,路过的好心人准会听到。” 我怎么……感觉……这个礼物……有点嘲讽自己的智商呢。不过,心中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开始泛滥,公子送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多余的感情…… 我收下,挂在自己的腰间。 “小隅姑娘。”四名紧接着又急急忙忙跑来:“此去为何不带四某。”四名大叔一脸很不高兴。 “我……我此去恐很少回来了。”我道:“李毅画这人不错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家里有什么人,都是些什么性格我却一无所知。我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公子这里很安全,也是缺人手的时候,四名大叔就留下来帮公子吧。” 四名大叔还要辩驳什么,被我打断:“我说话一向不喜欢说两遍,既然我说叫您留下来,您就留下来。” “我……”四名还想在说什么,我已经不去看他。 “走吧。”我吩咐道。不再留恋,搀扶着婢子的手走向彩骄。不是我舍不得让四名跟着我,实在是害怕婆媳关系不好,连累他人。 穿过刘府外苑的大堂,我顶着盖头,只能靠婢子扶着走路。鲜花铺路,花瓣一地,四周的锣鼓叮叮当当敲个天响。我耳朵边十分嘈杂,但唯独公子送的铃儿响得清脆干净,我也听得最清楚。ъitv 一阵阵悦耳的旋律让我催泪,权当是公子对我最后的离别送礼吧。 坐上彩轿,四周都是人群。还有些企图爬进轿子中偷看的,无不好奇这天刘府少姑娘是何种模样。 我倒是心中安稳,安稳得过头。嘈杂声一直到出了城门三四里才渐渐消失。 我知道盐都东西南北四城离得都不是很近,因此多带了些瓜子花生,好在轿子上吃着打发时间。期间又叫个年轻的小婢子进来陪聊,聊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半路上,我感觉腹中不适,掀开帘子道:“我肚子不舒服,你们停一下。” 第342章 罗韵 轿子停下。婢子赶紧牵来随身的大夫,大夫恭敬地问道:“少姑娘是哪里不舒服。”我皱着眉头,捂住胃说道:“就是刚才那一会,我的胃突然疼起来,您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的嘴角都疼得有点抽搐。现在说话也十分难受,胃中翻江倒海,我的双手紧紧掐住帘子。 “冒犯。” “无碍。” 大夫的手放在我的腹上,左右按着,一边问道:“是这里?”biqμgètν “不是……” “是这里?” “啊……是是是!好痛。”我一下子掐住他的手,柔声道:“大夫,轻点。”大夫略有所思,从药箱中拿出药粉开始调配。解释道:“姑娘定是早晨不吃膳食,留下的毛病。” “唔……果然……”我瘫痪在座位上,不吃早饭得了胃病吗?每天早上起床,不是为公子熬药就是为刘府上上下下的事操心,果然都熬出胃病来了。看来人不能多度操劳,更何况是我这种孩子。孩子的身体正属于生长阶段,可不能当成成年人一样熬夜,不吃饭。这可受不住。 “如果现在还强行赶路的话,恐怕少姑娘会受不住啊。”大夫把药粉递给小婢子,道:“您看是不是在此处休息几个时辰。”休息几个时辰?我问道:“再休息三个时辰可好?” “哎,最少要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我问:“五个时辰之后是什么时辰。” “回姑娘的话,是戌时。” “这样只有明天才能到西城了吧。”刚说话,肚子又开始抽搐,大夫的话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再赶路的话,可能迟早得废在车上。我只好喊来几个陪嫁的家丁,“我今日要在此休息,可能就不能及时赶到西城,你们先骑几匹快马到西城通报,不然李毅画没得到个消息会很着急。”几个家丁应道。骑着马走远。 “少姑娘,您现在还很难受吗?” “难受啊。”我扶额无奈叹道:“这年头,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姑娘,奴婢会一些按摩手法,不知道对您的胃疼有没有好处。可否让我一试。”小婢子试探道。bigétν 有按摩手法很好。我叫小婢子赶紧来试一试。小婢子的手放在我的胃上,熟练地按摩起来,问道:“现在好一点了吗?” 你别说,她这么有规律地按着,还真是缓解许多。 “少姑娘有公子那么爱护着,还不好好食膳。”小婢子徐徐道:“像我们这种,被爹娘卖到府中做下人,有一顿没一顿。可惜姑娘的身子是玉,受不得苦难。我们这些身子无论大风大浪都没什么干系的。” “嗯?刘府对你们不好吗?”我诧异:“虽然张恒之这个人是抠了点,但他绝不是那种恶毒的人啊。” “不不不,张叔对大家都很好,奴婢是说之前的那几户主人家。”小婢子说到伤心处,不禁流下泪来。我只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既然现在不苦,就说明之前受的苦都是上天的考验。你现在修成正果,以后都会是美美满满的日子。” “借少姑娘吉言。” 不知不觉,我与小婢子聊了多久已经忘了。待到天渐渐黑下来…… “小星星!”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从轿子外传来。这个声音我熟悉不过,是罗韵的声音。我拍拍小婢子放在我胃上的手:“好多了,谢谢你。我出去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的。说实话我很对不起罗韵,毕竟是我自作主张,害得她一颗少女心破碎。罗韵到现在也终于明白我的感受,做什么都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我一身喜服走出轿子时,也把罗韵惊讶到:“小星星,我自认为我已经知道你很好看,没想到也能美到这种地步……” 罗韵今天穿的一身墨蓝色的裙子,与墨蓝的天空融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没有带一个婢子,应该又是偷偷跑出来。 “罗……罗小姐。”我走下轿子时,已经站到她跟前:“我对不起你。是小星星误解公子的意思,害得小姐。” “小星星……”罗韵勉强笑出声:“没事。我没有怪你,言哥哥喜不喜欢我,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此番从东城赶来就是想为你送上祝福。”我被她一番话感动得默语。biqμgètν “小星星,你可真有福气,我听说公子才华横溢,为人敦厚。你嫁过去肯定吃不了亏。”罗韵从袖中拿出那块玉石平安扣,一把把我拉来,平安扣放在我的手中道:“既然言哥哥不喜欢我,那么平安扣也不该是我的。现在把它还你。小星星……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了吧。” 我抽噎道:“小星星不知道……怎么……怎么对小姐。” “都是姐妹,有什么不知道的。”罗韵拍拍我的头,将我抱在怀中,细声细语道:“嫁过去之后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任性,要对公婆好,对丈夫好……也要多想着言哥哥,多想着我,好回来看看我,也看看言哥哥。自己更要对自己好一点,吃的穿的一样也不能吝啬……” 罗韵絮絮叨叨说着。就是一个体贴的姐姐对我说着家常,我闭着眼睛,泪水哗啦啦掉着。 突然,罗韵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感到脸上一阵热热的气息。接着嘴边有腥铜的味道。 我猛然睁开眼睛,此时我抱着罗韵的双手沾满鲜血,罗韵惨笑看着我,她的腹部被人一把匕首刺穿,我惊得向后退三步。因为墨蓝的颜色,看不出衣服上的是血还是水,不过那张狰狞的面容让我清楚地知道! 我猛地抬头,看见罗韵的身体倒在另一个人的怀中,而那人手中拿着那把匕首,还未从罗韵身体中离开的匕首! 我颤抖着唤道那个人的名字:“公子……” 第343章 埋伏 “公……公子……”我害怕地退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面不改色的青衣男子。公子抱着罗韵的手渐渐松开,罗韵摔在地上,鲜血溅在我的面庞上。 公子的双眸不再温和,寒光凛冽,像是地狱中的罗刹,我不敢相信,伸出手去牵罗韵,却被公子捉住。 我真切地感受到公子的体温,抬头看向他:“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我捂住嘴,不敢出声。 公子没说话,只是一把把我拉进怀中,急急向后退。站定,才发现刚才我站的地方有几把锋利的匕首。 “哪……哪儿来的。” “罗韵,她要杀你。”公子淡淡解释道,不再看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 “罗……罗小姐?”我这才发现罗韵手中的匕首,此时已经插落在地上。 罗韵惨笑撑起身来:“言哥哥对我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我。定是你在言哥哥面前……咳咳……说了我的坏话……有人告诉我……咳……告诉我,言哥哥被你勾引了去,你一直都在……都在骗我。” 罗韵捂住伤口,摇摇晃晃向我走来。公子挡在我前面。罗韵冷笑道:“果然,那些人……他们……他们说的不错,言哥哥喜欢你……你一直都在骗我!”biqμgètν “不……不……你错了。公子他……他……”我推开公子,几步跨上去抱住罗韵:“公子他也不喜欢我,小姐,你撑住,我们这就赶回北城,余伯的医术很好,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抱着瘫痪在我怀中的罗韵,把她抱向轿子。 “你说的……是是真的吗。”罗韵微弱地问道:“言哥哥他……他不喜欢你吗……” “公子只当我是一个婢子罢了,怎会……怎会喜欢我,况且小星星只是个孩子……”我哽咽不能语。 罗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小星星……我也不想害你,对不起……我之所以穿墨蓝的衣裳,就是想着与你一起死的时候,鲜血弄脏了衣服也看不见……小星星……对不起。” 我点点头。 刹那之间! 在我怀中的罗韵又被公子一掌拍出去,狠狠砸在山石上。 罗韵一口鲜血喷出,头骨破裂,她狰狞地大笑,仇恨地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大喊道:“你骗我!”那声音震耳欲聋,在空旷的山谷中回旋。 说罢,她彻彻底底地死了,眼睛再不眨动,一片死寂,脑袋上砸出一个大洞。 “公子!”我愤怒地转身。公子笔直的身躯却倒在我怀中。我发现公子的手上一片淤青,我抓起公子的手臂,淤青中有一根细小的银针。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公子:“公子……你……” 公子眉头紧蹙,眼看我的手就要将银针拔出,他另一只手将我推开,厉声道:“别碰,有剧毒!”公子用牙齿将银针叼出,吐到一边。biqμgètν “罗韵……罗韵她……” “她……她还想杀你。”公子的声音渐渐变小。 我连滚带爬向公子,“来人啊,来人啊。” “别喊了。”公子看向一处。站起身,道:“既然来都来了,那还躲着做什么。” 什么?!我看向公子的目光看向的那处。只见一群蒙面黑衣佩剑走出,站在小丘之上,若不是公子,在茫茫黑夜中,这些人竟跟了自己一路,自己却浑然不知!我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家丁婢子们都面如死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我颤抖地看着眼前一幕,再跑回公子身边。 “你不会没有想到我的目的吧。”蒙面人冷冷道。 “知道又怎样。” “可你还是上钩了。”蒙面人道:“我曾一度认为杀你难如登天,现如今,被我找到破绽。这个孩子……你似乎,格外在意呢。中了我这剧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既然我已经知道是陷阱,又怎么不做些防备。”公子浅浅笑道:“你们走吧,不是我的对手,杀了你们也无济于事,想杀我的人终究是杀不死的。”手臂上的淤青也渐渐消退。 蒙面人大惊:“这这可是余花剧毒,你怎么!” “因为根本没有中毒。”公子道:“是你误导罗韵说我喜欢小星星,然后骗她来,再赠予毒药,想趁我救小星星的时候将我刺伤吧。可惜……罗韵毕竟只是一个女子,你就那么肯定她会刺中我?此番伪装,只不过是想把你们引出来。” “哦?是吗。”蒙面人一声令下,四周的黑衣人提剑而上,朝公子涌来。 公子迅速退到几具家丁死尸的跟前,脚尖挑起地上的剑,与黑衣人混打起来。 我为不给公子增添麻烦,只能先躲在一处。蒙面人依旧站在高处,与公子说话,试图扰乱公子的心神。ъitv “刚才,罗小姐说,你们骗她。”蒙面人道:“的确,你们骗了她。如果你不是喜欢这个孩子,怎会一次次为她让自己身处险境?你不仅仅骗了她,还骗了你自己……你骗自己看不清,认不出……哈哈哈哈。” “呵……休要说些废话。”公子身轻如燕,剑走如虹:“我心中所想自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若是你看得清楚,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蒙面人大肆开口:“你的感情早就紊乱,罗韵与她明明是被你一视同仁,可你杀的是罗韵,保护的是她。” “多嘴。” 余伯的话没错,公子身体无碍时,旁人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几招下来,黑衣人虽然人多势众,但也逐渐落入下风。公子眼神已转,寒光森森。手中的剑更是以一种非常人所能见的速度飞速旋转。 一招毙命,几十个黑衣人陆陆续续倒在地上。 公子收好剑,插入大地,看向小丘上的那人,道:“我最后说一遍,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早些离开,顺便告诉他。他要我死,何必急于一时。” “啪啪啪。”蒙面人鼓着掌,称赞道:“您的武功独步天下,在下自是不能比。只是……” 蒙面人的眼角眯起,似笑非笑。 公子的手突然抓住心口,单膝跪在地上。血色全无,抬头时,我分明看见公子脸上鼓起一条条青筋。这次不再是方才手臂上的淤青,公子整张脸都变得通紫,手臂上渐渐出现一些紫色的斑点。密密麻麻得吓人。 第344章 钟情 “公子……”我急不可耐,顾不得什么,也从黑暗一处跑出来。捧着公子的脸,吓得快哭出。 蒙面人这才从小丘上走下,走到我们面前,轻蔑地笑道:“我说了,既然找到地方下手,我一定会保证万无一失。你身上还有毒,没发现吧?” 蒙面人大笑:“这是胡怡香毒,必须连续跟一个人相处五日以上才会中毒,否则也只是普通的香薰罢了。你猜猜看,这毒在哪里?” 公子目光一寒。 “是……荷包!”我大喊出声,猛然拽过公子腰间的荷包,公子居然,还一直戴在身上!我不是,我不是已经把荷包拿走,并且还给张恒之了吗。 我颤抖地拿着荷包,怒目圆睁:“是你!那个老板是你!” “是啊,少姑娘。”蒙面人将黑面摘下,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阿谀奉承的老板的脸!我站起,抓住男人的衣领,疯狂地拉扯,大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蒙面人无视我的话,将我提起,摔在一边:“既然你间接帮了我,也算半个功臣,我是不会杀你的。” 我的脊梁撞到山石上,浸出血迹。 他朝倒在地上的公子走去,笑道:“若你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的计划怎会成功,这个荷包你大可弃之于不顾,可是你,还是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了呢。” 我爬着拉住他的腿,死死抱住:“不可以……不可以。” 蒙面人厌恶地看着我,一脚又将我踢开。右脚跨步时,却被我拉住。bigétν 他显然恼怒,怒吼:“放开!不然我真的杀了你!”我不说话,也没有意识,仿佛是一块木头,只是紧紧抱住他的腿,不让他靠近公子半步。 “贱人。”蒙面人将我提起,又狠狠砸在地上。我的大脑一阵晕眩,他仿佛还不够解气似的,又将脚踏在我的腹上,巨大的冲击让我嘴角血流不止。浑身脱力,但被丢弃在地上后,我还是不屈不挠地抓住他的腿。 “敬酒不吃吃罚酒。”蒙面人怒不可遏,从腰间拔出佩剑,向我砍来。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佩剑没有落在我的背上,蒙面人的心口却被刺穿一个洞。鲜血喷出,他呆滞地转过身,公子正撑起最后一口力气,将剑直刺他的心口,一击毙命。 公子彻底虚脱倒在地上,蒙面人手中的剑也掉落,睁大眼睛摔在地上。一瞬间,四周又恢复平静。几只蛐蛐儿还在有一只没一只地叫着,只是地上一具具尸体和一潭潭殷红,让人不寒而栗。 我摇摇自己的头,摇摇晃晃站起,几步没走完又摔在地上,身上的嫁衣也是支离破碎,不成样子。我好不容易走到公子身边,又绝望地大哭出声。 “来救你,真是又后悔了呢。”公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此。 说罢,公子已经毫无面色。我颤抖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脸上也是一块块青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手臂上全是毒泡。 几个时辰之前安然无恙,一旦毒发,死无全尸。公子的体温渐渐流逝,我害怕地握住他的手,来回揉搓,吹着热气,不要冷,不要冷。 我的心被切成一片片,绞成一团,一种由心中迸发出的恐惧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公子的体温也是越来越冷。我站起身,将公子拖到轿子上。这才发现原来马匹也被他们杀个精光。 我只好将破碎的木板拼接在一起,用绳子拴好,将公子放在木板上。这里离北城已经有几十公里,离西城更不知要有多远。我不知道去西城的路,因此只好拖着公子走在泥泞的官道上,一步步返回北城。ъitv 夜莺张恒之他们发现公子失踪一定会出来找的。如果路上遇到,公子就有救,一定有救…… 我单薄的身子一步步踏在官道上。晚风急急,仿佛不经意之间就能将这个孩子吹走。倔强的脚步坚定,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我逐步沿着马车的痕迹返回。 什么倔强屈服,什么平平淡淡,什么富贵一生。都让它见鬼去吧。 我想好了,一直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的心,我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离不开公子,这是一种烙入灵魂的东西,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失去了难以运转。 我不能离开公子,过那种自己想象中平平淡淡,幸福安稳的生活。就算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只要能与公子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都是最幸福的时刻。百转轮回,只为那一世你从桥上路过,千年修行,只为与你共枕而眠。 我从前所不能懂的执着,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能对不起你。公子扎根在我的心上,若要连根拔起,心也会支离破碎。 公子不喜欢我又怎样,公子不接受我又怎样?我只要黏着他,陪着他,保护他……我不需要公子的回应,不需要公子付出我一样的爱情。只要他是他,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那就足够了啊…… 一见钟情是真的。 从公子的轿子挡在我身前,挡住那一片风雪。 从我望向公子的那一眼,公子眸中春光粼粼。 从公子握住我的手,一丝丝暖意蔓延全身。 从公子将我揽入怀中,宠溺地揉揉我的脑袋,酥麻让人屏住呼吸。 从公子朝我微微一笑,笑容融化万里冰川,拨动我最倔强的那根心弦。 从公子看着我,念着我的名字。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啊。 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庞。 我的眼角有什么模糊着。我抬手去擦,擦出一片血色。我低头时,四肢也是一片伤痕,血流不止。这时,才觉大脑一阵昏沉。我拼命地想看清眼前的路,却从眼睛上方开始黑下来。 逐渐双目一黑,我拿着绳子的双手松落。身体由于绑住绳子,摔下去时,拉住木板,一起从山崖上滚下。 biqμgètν 第345章 星星 雨丝在水面极小心地磨开淡淡的涟漪。 崎岖不平的山间密密麻麻积起小水坑,山石上雨水滴滴答答。木板是彻底废掉,我抱着公子,躲在一处凸出山石下,偶有斜风细雨飘进,我都拿自己的身体挡住。自崖上摔下,九死一生。bigétν 如果不是公子微弱的呼吸,我甚至害怕自己现在抱着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一具溃烂的尸体,一具辨不清楚模样的尸体。 我再没有力气扛起公子,再没有力气拖着公子回到北城。已经没有力气等到夜莺了。恍惚间,我想起那日在佘山上,公子抱着昏迷不醒的我,等到我渐渐苏醒,又将我裹紧,替我挡住风雪。 彼时公子还有力气,还清醒。能与我说说话,那个可怕的夜晚才会变得不可怕。而现在,四周只有呼啸的寒风与山间豺狼野豹的凄嚎。公子浑身僵硬,毫无知觉。我看着公子的脸,俊美的脸已经被红疹密布,在黑夜中是那么丑陋吓人。 我的心旌如锦缎般被片片撕碎的裂帛声。心中不仅没有一丝恐惧与反感,有的是一阵阵苦涩。 纵使公子的身体再怎么寒冷,我都再舍不得放开。我只恐不能再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我的面庞已经开始僵硬,就这么抱着公子坐在山石下慢慢僵硬。 “哥哥……” “韵儿?” “哥哥……” “韵儿?!”刘言站在一片昏黑无边之地,偶有轻柔如水的声音。他拼命想去追溯那声音的溯地。却又觉四面八方无处可寻。 “哥哥……韵儿好想你。” 是妹妹的声音!是苏韵的声音!刘言朝着无边的黑暗大喊:“韵儿……韵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哥哥……哥哥也好想你。” 再没有声音。 四周恢复宁静。 “公子……” “小星星?”刘言一转身,就见黄衣襦裙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跟前,头顶上金步摇,看着自己,笑得甜甜的。她白皙的手伸出,摊开掌心,仿佛有光从她手心中窜出:“公子,拉拉我好吗。” 拉拉……? 刘言僵住。 那公子对我呢,公子对我是什么感情?也是像对妹妹一样吗。ъitv 小星星想告诉公子,小星星喜欢公子,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那公子呢,公子喜欢小星星吗? 就是与我在一起时,有没有觉得很安心,淡淡的,很幸福。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 “公子……拉拉我好吗?” “好……好……”刘言颤抖地声音,伸出手去拉眼前笑靥如花的孩子。 还未碰及,烟消云散。 刘言猛地一转身。身后是万丈深渊,有巨石不断从悬崖边滚落,小星星单手抓住崖石,在崖边摇摇欲坠,她抬头看向刘言时,泪水簌簌下坠,一口哭腔:“公子……公子救我……救救我。” “小星星!”刘言飞奔而去。小星星却提前一步松开手,坠入深渊。刘言想也没想,随着她坠下。 纵使使尽全身内力,也抓不住眼前的人。刘言再次安全落回无边黑暗。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刘言低头,却发现自己怀中血肉模糊的女孩,他一怔。女孩抓住他的衣领,委屈道:“哥哥……韵儿要先走一步了。”女孩全身上下伤口都是溃烂的。仿佛地狱女鬼令人作呕。 “韵儿!不要……” 刘言捧住苏韵的脸。苏韵的手却提起抓住刘言的手。刘言再次看向苏韵的脸,脸上的疤痕渐渐消失,呈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纯洁小脸,小脸也渐渐变化:“公子……公子……你不来救我,小星星……小星星就要离开你了。” “不……不要……” “哥哥,你在喊谁,是我还是另一个女孩?”苏韵笑眯眯地看着刘言。 “韵儿?” “公子……我是小星星啊。”苏韵消失,自己怀中抱着的分明是小星星!刘言的脑中涨裂,怀中人儿的脸变化着模样,一会是苏韵,一会是小星星。当他叫着苏韵时,看到的是小星星,当他叫着小星星时,苏韵却一脸诧异看着他。 “哥哥,你到底要救谁……是韵儿还是她……?”苏韵哭着捧着刘言的脸,抽泣道:“你不是最爱韵儿吗,哥哥……你不是最爱韵儿吗?你抱着的是谁,是韵儿还是她。” 刘言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儿的脸飞速变换着,到最后两张脸都变模糊,完全辨不清楚。 “啊——!”刘言甩开怀中的人儿,朝天大喊出声。心中的淤积一起宣泄出。长达一刻的吼叫声。刘言努力让自己静下心,低头看向被自己甩在地上的人儿,这回,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地上跪着的天真的小脸,一身浅绿花蕊襦裙的姑娘乖巧地坐在地上,小脑袋晃呀晃,扑烁着晶亮的眸子看着自己,双眸中有星辰大海,刘言一见,便深陷其中,他在她双眸的大海中挣扎,却找不到大陆。 是了,最后这个小女孩。ъitv 是—— 小星星—— 脑中一遍遍回放小星星的那句话:小星星想告诉公子,小星星喜欢公子,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会以身犯险来救她。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随身携带那个荷包。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会对她一次次极限宽容。 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死的是罗韵,救的是她。 到头来,她在你心目中,终归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刘言,她是不同的,你看清楚了吗?刘言的双目一片漆黑。眼前什么小星星,什么苏韵,什么过往云烟,全都成空。有的只是茫茫的,无边无际的,一片又一片的黑暗。 第346章 背叛 上天注定我命不该绝。 却无法注定公子命不该绝。我自认为是女主角,头顶主角光环,脚踩高级,身怀七十二变,奇门遁甲,天资聪颖过人,记忆过目不忘。 可到头来除了死不了以外,一项也没有,一处也不会。 该死的人是我,公子再一次救了我。那日我们被猎户救下,好心的猎户将我们送到西城。 “小娘子,西城到了。”猎户下马车,道。 “多谢大叔。”我道:“来日,我必登门道谢。” “说哪里的话。”猎户瞟一眼我背上的公子,无奈叹道:“总归我都是要进城,送你与你丈夫一程,有何不可。” 我咬着发白的下嘴唇,开口:“大叔误会,这是我主子,不是我丈夫。” “你主子?你主子这是得了什么怪病,如此丑陋,这一路上也不见他说话,也不见他吃喝,甚至连动弹都不曾,小娘子,你确定你家主子还……” “别说了!”我呵斥道,随即又温柔地看向背上的人:“如果公子一走百了,那么我也跟着去了,总归在世上是没什么亲人的,还不如随公子去了,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我再次鞠躬,一瘸一拐走远。猎户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长叹:“这小身板是怎么把这个男人拖到现在的啊……” 我背着不知死活的公子,推开了西城城主府的大门。 因为西城公子新娘子失踪一事,整个西城都炸开了锅。派出官兵全都搜索。 管家开门看到的第一眼,吓得连退十步。眼前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人儿,背上背着一个全身溃烂,伤痕狰狞的死人。biqμgètν 那人儿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个女孩,穿着一身黑红黑红的嫁衣,我揭开面前的发丝,看向这个管家,吐出最后一口气:“我要见你们公子……我要见你们公子!” “你……你是……你是……”老管家颤抖地上前,伸出手欲拉我。 我一头栽倒在地。 我是在李毅画的床榻上醒来的。彼时我刚动了动手指,就被一双大手捂住,我迷迷糊糊睁眼,李毅画守在我的身边,一脸忧愁,在与我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愁容消散,“小星星……” “李毅画。”我怔了怔。 “还好,你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我被他塞进怀中。久别重逢,他还是他,我却不是我了。我猛地推开他,急忙问道:“公子呢……公子他,他没事吧?” “刘公子……”李毅画慢慢松开我。站起身,走到窗前,不言不语。他这个样子让我更着急,我甚至不管身上的伤就直接下床,谁知脚酸麻无力,硬是摔倒在地上。 “夫人,喝药吧。”门外走进几个绿裙婢子,端着药碗。李毅画听到声响,猛地转身,几步上前扶起我来,把我横抱起,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道:“喝药吧。”我不去看桌上的药,只是看着李毅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问道:“公子呢?!” “刘公子他……他已经。” “住嘴!你别说!”我捂住他的嘴。又再次向地上摔去,李毅画想来扶我,被我推开,我艰难地走向门口。 扶住门柩,我站定:“带我去看他吧,无论什么样。”李毅画终是点头,扶住我小心翼翼向另一处房间走去。婢子先一步推开门,我犹豫后还是跨入房间。 公子的身上已经铺上白布。我推开李毅画,自己慢慢走向公子,轻柔地掀开公子身上的白布。公子依旧是全身溃烂,并且愈发严重,若不是公子衣服,我差点都认不出。 我抚上公子的手腕。却一惊,随之震惊地看向李毅画。我的大脑受到猛烈的冲击,一阵又一阵。李毅画没发现我神色中的异常。仍是温柔地看着我。 我道:“李毅画,你先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你们都退下。”李毅画开口。 婢子们陆陆续续退出房间。我也松开公子的手,走到李毅画身边,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哽咽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公子。” “小星星……”李毅画诧异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什么害死刘公子,我没有啊。” “公子根本没有死,他还有脉搏,你为什么给他盖上白布。” “是因为大夫说无力回天,叫我们早些准备后事,我这才自作主张。你若生气,我撤去便是。”李毅画解释道,又顺手将我揽入怀中。bigétν 我却一巴掌打下他的手,退到公子身边,道:“别装了,我都知道了。李毅画……就是你窜通那群黑衣人,你要置公子于死地,你一直都在骗我,一直都在……” 我哽咽地说道:“你不要再装了。” “小星星……你真的糊涂了。我知道你一定是伤势未愈,糊涂。我这就抱你回去好好休息。”李毅画伸出手抱起我。 “放开我!”我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李毅画愣了。 “那日佘山我与公子被伏击,根本不是允林二告的密,他根本不是叛徒!那个告密的人是你……李毅画,都是你。”我抓住他的衣领道:“北城到西城的官道不止一条,为什么那群人会知道我走的是哪一条?” “或许,或许他们一出北城便跟着你。”李毅画已经慌了,手足无措。 “好……就算他们一直跟着我。那么我不舒服派了几个马术好的来通知你,你便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后来我失踪,你居然混淆视听,调动人马四面八方寻我?我明明在那里你却装作不知,要去其他地方找?李毅画……” 我痛苦地说道:“在别人的面前,你装作与我情深义重的模样……呵,孰不知,你巴不得我早些死掉吧。” “你说你因为身受重伤才躲进刘府,我见过那群黑衣人的武功,自是你不能抗衡的,你受如此重伤,张叔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张叔怎么会不发现?再者说……你根本没有受伤!只不过是编造出来框我的。”我道:“你说你伤好之后不舍得离开只不过是爱上我了。可惜啊……李毅画,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又怎么会不戴我送你的香囊呢?” 李毅画猛地看向自己的腰间。 “因为你根本就知道!那香囊中有剧毒!”我恶狠狠地说道:“那日你引诱我去抛花球,因而得到这三个香囊,你知道我对公子的感情,却不知道我会送哪一个给公子,于是你在每一个香囊中都放了毒,我说的没错吧。”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毅画……爱一个人,他的心是不会骗他的。我能感受的到,我对公子的心和你对我的心完全不同的。李毅画……我只恨自己发现得太晚,竟然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如今公子已经要……我也无牵无挂了。” “你对我有大恩,我本无意杀你,既然你已经发现。那么……”李毅画无奈叹气。 “我只是好奇,你堂堂西城公子,为什么会和那群人在一起,不惜自贬身份,也要加害公子。”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西城之所以能在三城之中立足,自然要理通各路人马之间的关系。”李毅画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我扑倒在公子身上,不让他靠近公子。 李毅画单手抓住我的脖子,痛声道:“我的确不会爱你,可是,我欠你的,我想用余生还清。可惜,你聪明了一回。既如此,去死吧。”biqμgètν 我的小脸涨的通红,呼吸道完全被堵死,李毅画的手越来越紧,我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把他的手从我的脖子上移开。 可是力气不够,大脑缺氧已经不能思考,只是本能地求生。渐渐意识到死亡,我放弃抵抗,绝望闭上双眼。 第 347章 湮灭 “家暴啊。”一声狡黠的声音。 我的脖子被放开,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李毅画,李毅画的手被人抓住,手骨发出被拧碎的“呲呲”声,我心中一怔。 来者正是夜莺,美男子一脸调皮地看向李毅画,手臂有力地拽住他,李毅画不能再动弹一下。 “夜莺!你……你怎么知道。”我眉梢中燃起喜色。 “我可是一直都在西城城主府呢。不过,您这城主府可真是大呢,这才刚刚找到你们。”夜莺的手指轻轻转动,向前一伸,李毅画被弹出数米。他的眉角溢出血色,让他挂在脸上的笑容露出森森寒意。李毅画自知不是夜莺的对手,几步退后准备逃跑。 夜莺岂会让他跑出去叫人。一个侧身出现在李毅画眼前,捂住他的嘴。两人在房间中又是一阵拳脚,夜莺从李毅画上方跳到他身后,扯下床榻上的床帘,裹成一条麻绳,绑住李毅画的嘴,随之将他整个人捆绑起来,踹到床边。 夜莺喘息,看向我问道:“公子跟你在一起吧。他还好吗?”夜莺开心地跳到我身边。 “他……公子在这里。”我不忍直视,指了指床榻上血肉模糊的“尸体”。 夜莺鄙夷地看着我,仔细打量床榻上的人,大叫一声:“呀!小星星你在逗我吧。公子要是长成这样,我夜莺就可以去勾栏院做小倌了。” 夜莺摆了摆手:“快点快点,你跟公子又在玩什么,快点把公子叫出来,我们要回北城了。你是不知道……” 夜莺可怜巴巴地说道:“公子背着我们偷偷摸摸跑出来,张叔和余伯气得罚了我三个月的工钱。真是气死我了,明明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嘛……回去定要公子好好补偿我,还有你,你也是,你现在嫁了个那么有钱的丈夫,一定要多赔偿我。” 夜莺藐视看向李毅画,道:“刚刚你丈夫家暴,可是我救了你呢。” “夜莺……”我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他……他真的是公子,是我九死一生带回来的公子……是……是……刘言。” “你——说——什——么。”夜莺被我认真的表情吓住,又嬉皮笑脸地道:“别逗我了,小星星。你和公子真是过分了啊。” “他是——公子。” 夜莺愣了片刻,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竟是被他毫不留情提起,夜莺瞪大双目,凶恶地看着我,“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是他害死了公子,他不是我丈夫,我们没有拜过堂,不对,不对,是我,是我害死了公子。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啊!啊——啊——”我嚎啕大哭,眼中却无泪,泪水早已经流干,只是干巴巴的大叫。叫的撕心裂肺。 “嘭!” 我目睹了这惊悚的一幕,李毅画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消失,不,不是消失,是灰飞烟灭,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出口。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是夜莺道一掌,打在他的脑门上,李毅画瞬间炸裂,鲜血四溅,支离破碎。 我惊恐地看着,整个人在他手中已经傻掉。这样的夜莺比任何人都要可怕,他只是一掌,就犹如阿鼻地狱的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你滚!”夜莺准备掐死我的手还是放下了,“你滚!”我被摔在地上,浑浑噩噩。 夜莺抱起床榻上的人,离开时却被我抱住腿,我哭着哀求道:“带我一起回北城吧,我想照顾公子……我不能离开公子……我要弥补我的过错,带我回去吧。” “你有什么资格!”夜莺失了理智,吼叫道:“张叔和余伯一直都不待见你,我却不同,我总是说我蛮喜欢你这个孩子,率真可爱,无忧无虑。公子喜欢你,那么我就喜欢你,我不管他们怎么看,纵使我喜欢逗你玩,却从未真的讨厌过你。” 夜莺猛地扭头:“我那么信任你,公子跟你在一起却总没好事!小星星……他们总说你会对公子不利,我还傻傻的不肯相信,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呢。”ъitv “不……不会。”我苦苦乞求:“求求你,夜莺,我就求你这么一回,带我回去吧。等到余伯看好公子,我绝对,我绝对离开,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好不好。总要让余伯告诉我公子的状况……求求你,求求你了。” 夜莺看着满脸憔悴的孩子跪倒在自己跟前,他心中一软。实在是不能无视这个孩子,她澄澈的眼神是自己不能抗拒的:“那好,你跟我走吧。” 夜莺眉角稍稍柔和,不过只有短短几秒,又变成严肃:“但是,你得做好完全的准备。小星星……我相信你知道公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余伯说公子有什么不测,你跟我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知道是这样,你还要随我回去吗。”bigétν 我慢慢站起,目光坚定:“如果公子不测,我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 “那好。” 公子回来了。 张恒之听到这个消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着急全体家丁到刘府大门迎接公子。老脸上笑容灿烂,急不可耐。但片刻后,他看到的是夜莺背着一具不知死活,看不清真正面容的“尸体”,走到他面前。张恒之傻了。他知道这是他的公子,他从小看着公子长大,不会不知道的。 夜莺悲痛难语。 紧接着张恒之便看向我,看到怯怯诺诺的我,恍然大悟。 当即一个耳光,脸上瞬间火辣起来。张恒之愤怒不能自已,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可怜我无辜的脖子,今天一天就被三个人死死掐过。夜莺急忙将张恒之的手甩开,道:“张叔,你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吗。” “这个贱人!” “张叔!当务之急是将公子送往余伯那处,您还在做什么,切勿意气用事啊。”夜莺连忙提醒道。 张恒之这才放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走进刘府。夜莺背着公子紧跟其后。我也踉跄走进刘府。余伯将公子放在床榻上,便将我们全都赶出房间。我颓废倒在门前,抱住双腿,头埋在双腿中间,泣不成声。 乌云密布,冷风呼啸,卷起一地枯枝败叶。我不知道为什么开春还会有落叶,也不会相信公子的生命会如这落叶一般。内苑中人一排排整齐站在门前。时间一分一秒煎熬地过去,屋内静悄悄,屋外静悄悄。时间仿佛定格一般,只有寒风嗖嗖一阵阵。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人去计算,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348章 守候 我只知道,天从明亮到昏暗,再到明亮,再昏暗。终于在第三个循环的夜晚,门“嘎吱”推开。 门外的人一批批轮流守着,不变的只有我,夜莺,张恒之,张开。夜莺如木桩一般不动已有三天,张恒之直接把房间搬到院子中,一边处理刘府大小事务,一边守着公子,张开则是作为张恒之的助手,来来回回跑腿。我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腿之间也有三天不曾抬起过。 听到门开的声音。几个木头人仿佛重获生命。争先恐后挤进房间。余伯让开一条道。 公子安闲恬静地躺在那处。身上的伤疤与毒泡已经完全消失,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世人皆道曼陀罗花开,美得让人窒息,可若有人见到熟睡的公子,便当知再美的花也比不过他安静的睡颜,公子便躺在那处,眉眼皆动人,温如美玉,沐如春风。 不来不去。 无死无生。 张恒之猛地看向余伯,问道:“公子他……如何?” 余伯悲痛道:“下毒之人可谓恶毒,如今我已经将他体内的毒遏制住,但能不能醒来,还得看公子的造化。” “造化……”张恒之仰天大笑:“你可不知造化弄人呐!”说罢,悲痛道,“我等用一颗心、一条命来保护公子,谁知道还是让奸人趁虚而入。” 我听不见四周的嘈杂,只是呆呆地看着公子,仿佛这个沉睡的人儿下一秒就会坐起身来,像个小老头一样严肃地对我说:“还不快去把衣服穿好,是要我再说你几次吗?” 可是 他没有。 我看向窗外,院子中的树叶全绿了,绿油油爆发着生命力,仿佛不知道下一场春雨后终将零落成泥。 “公子……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余伯还是说出了这个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实。那一刻,我的心发出剧烈地声响,像濒死一般,被突然抛上云霄,跌落在冰凉的寒水中,眼中要流出来的泪水,却最终停留在看向公子面庞的那一眼。我的身体支撑不了,跪在公子床榻前,撑着地面,看着地面。 “公子都是为了谁!”张恒之几步上前,怒气冲冲地将我提起来:“从公子第一眼看见你,把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乞儿带进府,我就是很不赞同的。” 张恒之道:“要不是念着小姐过世,公子悲痛,想以你寄托相思。老夫早就把你扫地出门!”张恒之拽住我的头发,我却没有任何知觉,只是傻傻地听他说着。 “公子对你总是有求必应,总是一次次溺爱,一次次纵容。甚至让老夫与夜莺配合你的戏剧!这一点老夫当时也是大吃一惊,不过那时刘府处境的确窘迫,便没想太多,现在想来……公子总是说自己知道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是什么……呵。” 张恒之道:“你生病,公子居然出刘府去接你,还将老夫训斥一顿。你害公子旧病复发,公子不但没有怪罪与你,甚至大病未愈就去佘山上寻你。还遭恶人偷袭,以至于九死一生。罗韵与公子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公子虽然处处对罗韵好,但我看得出他心不在焉,写字有时也会写错好几个字。你恐怕不知道的是,当你决定与李毅画在一起时,公子笑着答应,背地里却是背着老夫酗酒!莫不是老夫找到公子房间里的酒瓶,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张恒之将我按在墙上,道:“我一遍遍问公子,他总会以各种理由搪塞我。公子看不清自己,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你说你一厢情愿,你说公子不喜欢你!老夫没日没夜默默乞求,也希望是这样。”夜莺及时拉开张恒之,道:“张叔,够了!” “怎么够!”张恒之看着面容通红的我,继续说道:“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你出嫁那日,公子居然背着老夫偷偷跟着你……哦不,公子早就有这个习惯,自从你来刘府后,公子总是喜欢背着老夫跟着你。你又怎么会知道……” 张恒之老泪纵横,不能言语:“你一次次将公子置于险境,一次次让公子受伤,你究竟要怎样,你要将公子害死才止吗!算老夫求求你了,离公子远远的,不要再让公子看见你了,你走吧,不要再靠近公子了,算老夫求求你了,求求你了。”ъitv “夜莺……你……你也知道?”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夜莺低下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张叔说的那样。” “公子自认心高清傲,但我从小与公子一同长大,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出他的心意。但你与公子云泥之别,我便故意刺激你,让你死了这条心。” 夜莺道:“小星星……公子对你是什么感情,我们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公子待你与任何人都是不同的。” 如遭雷击。 “待我与众不同……对我有感情!光你们说有什么用!”我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要听你们说,你们让他醒过来啊,让他亲口告诉我啊,亲口……亲口告诉我啊!啊——!”我像发了疯一样吼叫着,纵使再如何吼叫,公子始终未曾动弹一下。 我几步倒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双目一黑,几日的过度劳累让我不能再强撑。闭上眼的那一刻,我只听见一个声音: 公子在我耳边轻柔地唤着我的名字:小星星。 公子……我其实有自己的名字。 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告诉你,好不好? 第349章 过世 今天必须要离开。张恒之才不会管我的身体如何,他现在唯恐我不能早点离开。我的身体刚刚能下床,就被张恒之火急火燎催促好几遍。其实我并不能埋怨任何人,按夜莺的话来说,张恒之没有当机立断一刀砍死我,已经是我三生有幸。 徐徐清风吹拂树梢,盛春的日光悠悠倾斜而来,透过葳蕤花楹,停留在我的面庞上。我收拾好行囊,准备最后再去看公子一眼。 我已经想好,过往云烟,就让它消失殆尽。我从此离开公子的世界,他会过得更好。经常看一些电视剧,剧中都是女主说:爱他,就要离开他。ъitv 我不赞同这种看法。但我无能为力。 公子为我受伤,我理应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但我懦弱,我害怕。我只想着远远的逃离,公子如一朵盛开在心中的芬芳。 花开,醉生梦死。 花谢,痛不欲生。 但在最后一刻,我会记住那一刻公子的模样。张恒之已经不准我再靠近公子,我再三求着夜莺,他才将张恒之余伯引开。我得以进入房间。 我自认为这几日的心态调理的很好,但看到公子的那一眼,修筑得再好的堤坝也被汹涌澎湃的洪水冲得一片狼藉。与几天前的一样,公子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像一张白纸。唯独衣服天天再换,张恒之知道公子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 我躲在帘后,咬着自己的下唇,来回撕咬,磨出血丝。一双眼明亮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公子,我的手想伸出去抚摸他的眉睫,又害怕缩回。 倚在床柩边,脚下欲跨出一步,又似千金,难以动弹泪水稀里哗啦地落下,先是小声抽泣,后是嚎啕大哭,再又捂住嘴,憋不出声。失去了公子的我,胸口就缺少了生死攸关的肋骨,心房裸露着,随着每一缕气息滴血。一刀刀剐在心尖儿上,再刺入绣花针,密密麻麻地疼。 “公子……公子……”好像此刻将死之人是我,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我唤他之声像秋日飘下的残叶断枝,被人踩在地上发出的“咯咯”声。 没有得到回应。 终于舍去留恋,我转身离开,最后一次替公子关好门窗。 我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将近半年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流浪生活。北城是我半年的心血,却也是我痛苦的根源,允林二的冤死,罗韵的悲哀,李毅画的欺骗,公子的不省人事。皆因我而起,我就此离开,结束这场闹剧吧。 盐都东西北城不能再去。 我拿着身上的银两,随了一队去往南城的马车,离开北城。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我找到份工作,想三年前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既是女孩子年龄又太小,现在年龄稍微大些。我便找了份茶馆端茶倒水的差事。我知自己面容姣好,于是以面纱遮面,说是自己小时候被烫伤,毁了容,怕吓着他人。 老板本来不打算招我这个女童作为店小二,但我干活勤快,拿钱又只有普通店小二的一半,挨打挨骂也不开口。久而久之,老板便欣然接受了。 三个月。 盐都也发生很多事。 李毅画惨死。 东城罗大人的女儿失踪,后来在深山老林找到尸体,这罗余唯一的一个女儿走后,他夫人没日没夜哭了好几天,也跟着去了。罗余一夜白头,恐是对生活没什么奢望,将十几年来贪污受贿的银子全数捐出,没几日也一命呜呼。 北城已经正式成为四城之首,世人皆道这个神话,皆道刘府中的那位公子,皆道公子座下貌若天仙的孩子。 我终日在茶馆听着闲话,九分是假,一分也不定是真。 每隔七天,我便会到爷爷的坟前上香,说说些不得已的心里话。 眨眼间,夏天便来了。 我推开窗,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时断时续,夹着一丝凉意,一丝清新,还有一丝田园特有草花香。 “小四?”我推开门,走到院中,果然小四正抱着几束草花。笑眯眯地看着我,乐呵呵地说道:“小隅姐姐,今日爹爹从外面买回来的草花,放在房间里熏香的。我想着你,便偷偷拿了几支,你看看喜不喜欢?”小四是老板的独子,却先天智商有些问题。这茶馆上上下下也只有我与他年龄相仿,因此走得比旁人近些。 草花茎绿花紫,与薰衣草类似,我接过小四手中的草花,溺爱地摸摸他的头发,道:“既然是小四专程跑来送给姐姐的,姐姐当然喜欢啊。” 小四得到我的表扬,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回去。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我,道:“姐姐,明日就是小四的生日,姐姐有什么礼物吗?” “礼物?” “姐姐莫不是忘了吧!”小四的脸色煞白,气鼓鼓地说道。 我轻笑,风吹起我的面纱,露出似有似无的容颜,小四呆呆地问道:“小隅姐姐总是说自己丑,是真的吗?为什么不把面纱摘下来?” 我敲着他的小脑袋,硬声道:“你这小调皮蛋,还想不想要礼物了?” “要要要!”小四跳起来:“那我们说好了,明天我再来找姐姐,嘿嘿嘿……为了让姐姐好好替小四准备礼物,小四去跟爹爹说,让他给你休假一天。”小四准备离开我却拉他:“这样不好,我分内之事岂能……” “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我就要爹爹给你休假。”小四再不听我的话,一股脑儿跑远了。 “这孩子。” 我遮面示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听说公子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十分虚弱,醒来后便一直寻我,盐都东西南北四城都有刘府的家丁。我既然决心离开,又怎么会回去,与其给公子增添不必要的烦恼,还不如人间蒸发。 我早已经决定,过完小四的生日我便去大晋,彼时凭着自己的容貌还能去当个艺妓,公子对我字淳淳的教导,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小四平日里最喜欢活泼新奇的玩意,我打算去集市上帮他看看。实在不行就自己动手做一个。今天正碰上赶场,集市上十分热闹,我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没看到什么好的东西。 倒是公告栏更新了,围观了不少人。我本不关心这些事,只是多看了那么一眼,便被稀里糊涂挤到公告栏前。我再想出去的时候,已经水泄不通。 我只好看看公告栏上的通知。 我的双眼刚刚扫过第五排时,小脸煞白。震惊地退后着,大脑一片空白。 公告栏上几个赫然大字写着,公子过世了。 第350章 告白 怎么会……怎么会……公子不是已经醒了吗?虽然身体虚弱了些,但是已经平安醒过来了啊!bigétν “我家公子于今日逝世,北城人为此悲痛不已,盖棺入土在明日举行。特请各地友人一聚。”家丁大声念道。我仍是不信,拉住家丁的手,慌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公子……哦不,刘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怎会……怎会一走了之。” “这位姑娘你是……” “哦……我我我是刘公子以前念书的友人,不知道刘公子是如何过世的。” “原来如此,我家公子身受剧毒,本来已经见好,不知道怎的今日毒发,人就这么去了。” “你……你说谎!”我双目呆滞。 “岂能有假,刘府上上下下挂满白绫,已经开始操办后事了。”家丁安慰道:“既然是公子的友人,想必难过不能接受……哎……节哀顺变。”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人群散尽,我才浑浑噩噩在路边随便挑了一只木质小跳蛙,浑浑噩噩回了茶馆。我痴傻般坐在椅子上,思绪万千。 他说……他说公子每天就要下葬了?!我猛地站起身,不行……我必须要去见公子,公子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下定决心,我拿出自己仅剩的铜板,草草租了一辆马车,临走之前把小跳蛙放在小四的桌上,又留下便条向老板道歉。 如果公子真的离我而去,那么我的罪孽一生一世,三生三世,生生世世都难以偿还,我也不会苟活,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如同木偶一般,在这个凄凉的世界,除了公子,再没有我所奢求的东西了。 “快一些。”我这是第十三回催促马夫了。 “姑娘,再快这马就要起飞了。”车夫无奈道。 “抱歉……是我心急了,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害怕……我害怕晚了就来不及。”我闷着头,说不下去。 我第一次坐马车没有睡觉。睁着眼睛挺过黑夜,才赶在第二天天亮到北城。家丁说的果然不错,北城城墙上也挂起奠花白绫。我的心猛烈地冲击着。 “姑娘,我不能进城,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我把怀中的钱袋子丢给他,像疯了一样跑进北城。穿过再熟悉不过的街道,我到刘府门前,心中又受了一层打击。刘府门口几十架奠花,上上下下挂着的白绫,贴着歌功颂德的字样,门口的守门家丁也是一身素衣。 我一直坚持的不敢相信,终于还是成为事实。府中并没有热热闹闹,而是一片死寂。我一步步跨向刘府,身边的家丁将我拦下:“什么人,干什么的。” “我是……我是……我是公子的友人,还望两位大哥……”我痛苦地看着守门家丁,眸中似有星辰大海,千言万语融化其间。 “好吧,你进去吧。” 一步一步的跨着,像是走在刀尖上,十指连心。我一步步走到大堂,大堂中白菊花飘飘洒洒,扬起我的面纱,空中悠扬着阵阵笛声。 夜莺伫立在旁,张恒之坐着,刘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站在大堂中。皆是一身素衣,严肃端庄。但见我来了,都让出一条道来。我看着公子的灵位,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张叔……” “你回来了。”张恒之的口中再没有对我的厌恶,徒增沧桑。 我慌张地四处张望:“公子呢?公子在哪里?” “躺在小竹苑的院中那棵树下,你去吧,或许还能见到个完整的公子。”张恒之道。 “为什么会这样……” “公子便是昨日坐在树下过世的,过世时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我们都以为公子的病好了。孰不知……”ъitv 张恒之长叹一声:“如今骂你,打你,杀你都没有用了,老夫用一生来保护公子……还是……哎……罢了!”张恒之继续说道:“再过一会,就要让公子入棺,这最后一面,也当做是老夫对你的歉意吧。” “张叔您不要这么说……”“是我把所有错都推到了你的身上……” 夜莺朝我点点头。我飞快地从地上爬起,狂奔回小竹苑。跨进内苑,一大片竹林映入眼帘,自罗韵来后,我已经四个月没有进过内苑。如今的风景倒是让我想起与公子的点点滴滴,潸然泪下。ъitv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走进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小竹苑。同样的石桌,同样的石椅,还有那棵老槐树。公子坐在树下,安静得像熟睡一般,墨发不着边际散落在肩上,身着单一色青衣,眉如远山,眸似深潭,面色也没有之前的惨白。我屏息凝视,步步靠近。 “公子……”我没有勇气碰他,亦没有勇气抱住公子,我害怕我碰到的是冰冷冷的尸体,害怕公子真的……真的一觉不醒。我的泪水没有尽头,在看到公子的那一刻,干枯的双眸又掉下泪来。 “张叔说你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夜莺说你待我与任何人都是不同的,但是,这些都是他们说的,他们说的不算。不算……” 头顶的树叶飘下,落在我的发梢间,我朝着公子大声说道:“我说了,他们说都不算,我不会相信他们,我要你睁开眼,亲口对我说!亲口对我说啊!你现在躺在这里算什么!想一走了之吗?来救我,却不能全身而退,你是不是傻啊!”我大声咆哮,不顾形象。低着头,一个劲儿哭着。 从此岁月悠长,再无把酒夜话。 爱一个人是多么快乐,失去那个人就是多么痛苦。公子真的离开了我,像风一样来,如风一般走。 头顶的树叶被人轻柔地拍去。 我愣住。 我缓缓抬起头,公子笑着看着我,那眉眼,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一般温暖,阳光散漫,心房崩塌。 头顶半粘半掉的树叶衬托得我有些傻气。 我听见公子的声音携同清风入耳:“你要我亲口告诉你,你要我亲口告诉你什么,我若亲口告诉你与你在一起……” “你……听又不听?” 第351章 相守 夏日的天,忽阴忽晴,把空气照得怪清凉的。嫩绿叶儿在树梢上依旧很小,可是处处都有绿意。含羞的阳光只是轻轻地,从薄云中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树叶下斑驳的叶影摇曳,偶有落叶,在风中来回摇动。 “你……你不是……”我的泪水停在眼眶,傻乎乎看着起死回生的公子。 不由分说,猝不及防。 我被揽入一个久违的怀抱。我觉得就算没有张恒之或者夜莺掐住我的脖子,我也不能呼吸。小脸在公子的肩膀上通红通红。我的手抬起,也回应公子的拥抱,委屈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如果是人,我们就成亲,如果是鬼,我们就冥婚,如果是僵尸,我们就……就……” “别说了,我是人。”公子打断我。 “公子……你……你真的……”我哽咽不能语。公子温暖又真实的怀抱将我的心死死拴住。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找到你。”公子稍稍放开我,认真地看着我的小脸:“我想清楚了。我待你不同的原因,不是因为韵儿……我想告诉你。跟你在一起——有幸福的感觉。”ъitv 公子这这这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这种不是情话的情话从公子口中说出却有撩人的味道。我的脑回路一下子就四分五裂,热流从全身上下聚集在大脑。我的手不听自己的使唤,也失去理智。我没有等公子反应就霸道地将他的脸掰过来,二话不说一口亲在公子的脸庞上。 证明爱一个人有多深,那就亲吻他有多久。我的唇就紧贴公子的右脸,时光流转不动。公子与我被下了定格键,停留在这美好时光中。 安静得听得见我的心跳,听得见公子的心跳,交错在一起,让彼此更加真实。 许久,我才慢慢放开公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们说,爱一个人有多深,那就亲他有多久,我觉得我是非常非常喜欢公子的,于是我便不想放手,一直一直吻着公子才好呢。”我的手指害羞的画着圈圈。 公子拉住我的手,将我轻轻一拉,我顺势向他倒去,公子的脸压下,公子的唇精准地落在我的唇上,冰冰凉凉,药香扑鼻,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子。近看公子的脸,皮肤光滑细腻,五官精致,风撩动的落在自己小脸上时有时无的青丝,让我竟有一种月落星河的错觉? 我挣扎着想将公子推开,没想到公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我们便坐在老树下,呆呆地吻着。 这回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公子的唇才从我的唇上慢慢移开。一向清高的公子居然脸红了!公子撇过头,不敢看我,装模作样咳嗽几声道:“这话是你说的。怪不得我。”ъitv 我冲公子没来由一笑:“我还一直以为公子从来都是有板有眼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皮的时候。” “都是你,让我失态。” “小星星怎么了。” “躲着我,我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所以我就十分想念你。”公子道:所以我才想出这个办法,知道我逝世的消息,你不会不来的。所以,小星星,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我伸出手抚摸公子的眉眼,笑道:“总觉得这种话从公子的嘴里说出来,很不真实呢。” “为何。” “因为公子在我眼中就是清清高高,一本正经的模样啊。”我赌气说道:“我之前告诉公子我喜欢公子,公子不由分说就把我推开,让小星星伤透了心。现在公子就凭一句喜欢我,就想与小星星在一起吗?小星星才不是公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呢。” 我真的有些恼怒,为了公子漫不经心的拒绝,我伤心了多久,难过了多久,而这些,公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但却又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一时兴起才想要与我在一起,哪一天对我失去新鲜感,又随便抛弃呢。 公子默不作声,许久,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其他外界因素而对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慢慢等你。”公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这种时候,就应该牢牢抓住我,然后像霸道总裁一样对我说不准我拒绝的吗?!眼看公子就要打退堂鼓。我急忙抓起公子的手,道:“没有,小星星愿意,小星星当然愿意!只要是公子……是公子就好。只是……” 我迟疑地说道:“你知道的,张叔余伯一向不喜欢我,不知这次为何会……” “你不必担心,张叔虽然对你不好,但总是尊重我的决定的,既然决定与你在一起,不可回头。”bigétν “那公子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小星星只是一个乞丐,公子娶了乞丐做夫人,不会后悔吗?”我认真地问道。 公子愣了片刻,突然一笑,恰似春光,公子温柔地敲了敲我的脑袋,“傻丫头。” 和煦的曦光穿透厚厚云层,洒向大地。那丝丝缕缕的不安与胆怯就此融洽,从此四季枯荣,岁月流转。我都将有人年年常伴,岁岁欢喜。 果然,公子的话不错,做事麻利的张恒之已经开始着手成亲典礼。盐都也有了新的茶后话题,一个刚刚嫁过前任都主的女子如今又嫁给自家公子的重大消息。 夜莺则更为勤学苦练,在公子从阎王殿走了一圈回来之后,我们的夜莺下定决心不让公子再受任何伤害,努力提高自己,争取天下第一。而我则是,每时每刻黏着公子。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黏着公子。公子写字,我帮他研磨;公子看书,我帮他捏肩;公子睡觉,我躺在他旁边;公子喝药,我傻傻看着…… 虽然未婚夫妇不能住在一起,但我年纪小,自是不会介意那么多。第一次晚上不用离开月落星河,我按耐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早早地就缩在公子的被窝中。刘言看书回来,上床掀开被子的第一刻,就被吓到床下。 我不明所以地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是公子回来了吗?公子怎么才回来……小星星都要睡着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刘言吓得连连后退。 第352章 无妄 “啊,不行啊?”我被公子的惊呼彻底惊醒:“原来公子是那么保守的人,小星星还以为公子不会介意。”说着说着,我便抓起身边的衣服,稀里糊涂地穿上:“被窝热乎乎的,你好好睡觉觉吧。我回小竹苑了。” 我穿好鞋子,走到门口时被公子拉住。我诧异,公子从身后抱住我,笑道:“既然来都来了,何必再回去,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公子……” “怎么了。”公子温热的气息在我的耳边吐纳。 “我觉得好不真实。” “嗯?” “这样的公子看起来很不正经。像……像……” “像什么?” “像流氓。” “你这话……算是以下犯上吗。” “才没有。”我低着头。不经意,我被公子横抱起来,我嗔怨一声:“公子,你干嘛。” “那我就流氓一回,我抱你上去,一起睡觉。”公子说着,便把我放在床的角落里面,自己名正言顺地睡在旁边。我蜷缩在角落里,尽可能远远地避开公子。公子则是躺得端端正正,看到担惊受怕的我,冷冷说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不是你要跟我一起睡觉的吗?” “我我我我我……”我口齿不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自己跟你在一起会睡不着?会心跳加速?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啊啊,不能这么说啊,太羞耻了。 “过来。” “不要~”我缩在被窝中,更往里面靠了靠。公子有些生气,道:“你想回小竹苑吗?” “也不是不可以。”说着,我就要坐起来。却被公子一只大手按回床上。 “公子。”我揪住被角。 “嗯,我在。” “你是不是有恋童癖。” “……”半晌,身边的某人发出一声低沉:“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那你想让我不喜欢你吗?”公子说的认真,我很不高兴,翻身压住他:“不要。” “你越来越造次了。” “哼,谁让你喜欢我呐。”我洋洋得意地抱着他,道:“公子说喜欢我一点都不真诚,恐是唬小孩的吧。”ъitv “唬你这个小孩吗。” “你”我坐起身,指着他,闷闷不乐。 “好了。”公子也坐起,抓住我伸出的手,凝视着我的眼睛,“那我真诚地说,我喜欢小星星。” “啊~~~”我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捂住脸:“那我马上是刘夫人了。我……我就不能唤公子为公子了。但我不知道叫什么,小言子?太像太监了。言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孩子。小刘?像仓库里搬货的。刘言?听起来不太亲密,感觉点明不出身份……”我冥思苦想,觉得脑袋都要搅成浆糊。 还好公子及时打断了我,“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不介意你唤我夫君。” “夫君。”我甜甜地叫。 “嗯。”刘言甜甜地听,很受用。ъitv “对了,我将这个送给你。”刘言突然说道。 “嗯?” 我看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来,这块玉佩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在烛火下流光溢彩,温润得如公子这个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意义,也不知道它能救下我,也能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这是我的玉,将它送与你,你必要好好放在身上,玉如其人,小星星。” 我接过玉,甜甜地笑。 昨晚我与公子抱在一起就睡着了,当我问公子为什么一整晚都要抱着我时,公子说我像很小的一团,粉嫩嫩的,抱起来很舒服,很暖和。我听不出这是夸赞还是批评,就只能默认成夸赞喽。 我很喜欢从公子的床上爬起来的感觉,清晨起床就能闻到属于公子独特的药香,让人欲罢不能,浮想联翩。公子起床都很早,翻身的时候吵醒我,我只好也跟着坐起来,公子欲下床,我拉住公子的衣角,小声地问道:“你……选好日子了吗。” 昨晚公子叫我叫他夫君,我着实觉得叫起来太肉麻,就没好意思叫,今日又不能再称公子,也就只能用“你”来代替。 “嗯,三日后。”公子答道。 “三日……这这这么快!” “我刘言做事一向不拖拉。这件事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已经算是很慎重了。”刘言坐回床榻上,道:“怎么了。” “没……那成亲之后你能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吗?包括你隐藏的那些事儿秘密,那些想要杀死你的人,全都是什么来路,你告诉我好吗?”我坚定地说道:“既然已经是你的妻子,如果你连这些事都瞒着我的话,我觉得……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真是太没面子了!” “知道了,傻丫头。”刘言俯下身,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笑道:“我一定会的。” 这三天我过得十分幸福,终于不用再隐瞒自己的心事。我告诉刘言关于允林二的真相,刘言很抱歉,并带我亲自去慰问了允林二的衣冠冢,夜莺不再像从前那样调戏我,张恒之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甚至余伯见了我也会微笑,更会嘱咐我好好调理身体,我觉得内苑中人都变了,一夜之间对我特别尊重,特别关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刘府夫人的原因。 我要的幸福近在咫尺。 他会在我睡觉时轻轻帮我盖好被子。 他会在我看书时静静注视我的脸庞。 他会在我吃饭时默默擦去我嘴边饭粒。 他会将我揽在怀中,哄我入睡。 我才发现,原来穿越也不是那么不好,先苦后甜,让我能与他长相厮守。 彼时,我站在树下,看着昨夜才长出的新芽,不知觉刘言已经站在我身后,将我揽在怀中。我顺势靠在他的身上,道:“春天到了,万物复苏,这树叶也长新芽,我与公子也要有新的开始了。” 听到我的一番话,刘言只是淡淡看着,眼中灰暗,良久,才缓缓说道:“真希望有第二个春天。”说着便叹气。我仰起小脸问:“会有的,明年春天我们还是一起过,到时候我可要教公子一点点小魔术。” “魔术是什么?” “就是一种很神奇的戏法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狡黠地笑道:“公子还不知道吧,小星星其实自己有名字的,等明天成亲,我们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再告诉公子好不好。” “好……好……”刘言抬头。 今夜春来,明夜无春。 再垂首看向自己怀中的孩子。 你在我的面前,却不在我的心里。 第353章 陷阱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张恒之站在刘言案前,恭敬地说道:“您也决定好了吗?就在大婚之夜……”张恒之害怕刘言反悔,不确定地出口问着。瞥向刘言手中的笔,一笔一划写着,毫无波澜。 张恒之舒一口长气,道:“公子交代的替身也找好了,形貌都与公子相似,戴上人皮面具,只要不是内苑中人,无人可以辨出。”说着,也是动手替刘言研磨,刘言默写着佛经,眉眼温和:“亚父之能,苏言从未怀疑。此外……” 写完最后一笔,刘言坐直身子,道:“消息撒播出去了?你可确定是全都人皆知?” “不错。” “好,记住。”刘言舒展眉头,“成亲之礼,要最奢华的。动静越大越好。” “老夫明白。”张恒之道:“公子当真对小星星无情?公子可知,此次计划,刘府中人,无一生还。” “成大事者,岂在乎儿女私情。”刘言厉声呵斥张恒之:“亚父此后莫要再问我这些问题。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不足十五的乞儿?”bigétν 张恒之听罢,只是道:“那公子演技十分卓越,这几日,老夫怕都要信以为真。” 刘言紧缩张恒之的嘴,道:“亚父总是教导我,今日倒是亚父唐突,看来言儿的历练要赶上亚父了。原来是舒坦日子让亚父忘记了刀光剑影。” 张恒之避开刘言的目光,尴尬道:“今日公子教训的是,老夫谨遵。” “你再去叫内苑中人准备一下。三日一晃,马上就要来了。” “好。”张恒之答应,迅速离开书房。刘言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窗外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地,不知名的野花随风飘摇,绿意在刘言眼底,遮住那一片杀机。 四名大叔替我看衣裳,我不知道这大叔的品味如何,但读过书的人三观应该都比较正常吧。但是事实证明我是错的,四名并存着老一代儒生所有的特征,给我挑了一套花里胡哨,头顶一堆珠钗的戏剧服,原谅我,我只能这么形容。 因为没有哪个人会给自己一头插满钗子,红配绿,蓝配黄。 无可奈何,四名还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他已经无可救药。只能自己再出去一趟。我把张开带上,在我的指引下也选出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后经过刘氏工坊的改造,已经初具模型,我想到这儿就有些伤感,能继承我志愿的唯有李毅画最好,可惜……想到伤心处我的心口就隐隐作痛,罢了,想那么多干嘛,他也是咎由自取。 我本来想着大婚前一夜继续挨着公子睡觉觉,没想到公子说新婚夫妇在新婚之夜之前都是不可以见面的,我才打消这个念头。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日子,明天又是大婚。刘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火红一片。按理来说我应该早早休息,我却激动得睡不着,撑着下巴守在窗前。 一轮皎洁明月悬挂天空,落下点点星辰,寂静宜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把公子追到手,原来公子是这天空之上唯一的明月,我却是凡夫俗子站在大地上,碰触不了。如今我也是公子身边的星辰。想到此,不经意笑起来。 我打死也不会告诉这前来服侍我的丫鬟,我脸上的黑眼圈是昨夜一夜心心念念想着公子睡不着觉才留下的。我虽然一夜未眠,可是精神抖擞。丫头们替我穿衣,束发,涂抹胭脂。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规规矩矩。这种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当然要以自己最好的姿态来面见公子啦。嘻嘻嘻嘻……biqμgètν 丫鬟们手忙脚乱替我梳理好,惊呼道:“夫人真是天仙下凡。” 听到夸奖我笑得合不拢嘴,急忙拿起铜镜,果不其然,镜子中出现的人儿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身着大朵牡丹丹红烟纱赤霞罗,披着金丝银带薄烟纱。 没想到一经打扮我更是好看了,果然是人靠衣装。我不经意别上那块温玉,这块温玉算是公子送给我唯一的定情信物了。想到多年之后,我与公子白头站在树下遥想当年这段趣事时,说不定会笑出声呢。 丫鬟们最后替我盖上红盖头,搀扶着我走出小竹苑。 乐师们鸣锣开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敲锣打鼓之音不绝于耳。隐约还能感受到四肢触碰到的从天空洒下的花瓣。因为我是嫁进自家屋中。就得坐上轿子围着北城转一圈,再入刘府。我上轿后,轿子便被人抬起来,坐在轿子上摇摇晃晃,心儿却激动。ъitv 四周北城百姓讨论的声音,欢庆的声音徘徊,我小心翼翼揭开一点点的窗帘,透过盖头想瞄几眼。没想到这掀开盖头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四名大叔的严厉目光,我又被四名狠狠瞪回去。 无奈地叹一口长气,我靠在窗边,听着窗外有节奏的乐声。北城再大,三个时辰之后还是绕完,公子财大气粗,这北城愣是被刘府的鲜花明晃晃围了一圈,北城百姓也都早早占好最佳的位子,只为欣赏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突然想起现代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那些盛世婚礼与这样的婚礼相比,也不过如此吧。到了刘府门口,我被丫头们搀扶着下轿,丫鬟们牵着我步步生莲走向前厅。 听声音这盐都的达官贵人都来了,我有些害羞地走着,走到前厅,一双手从丫鬟手中接过我的手,我看着对方的喜服,应该是公子了。 我热情地回应,更加牢牢抓住公子的手,张恒之坐在高堂上,接受我与公子的跪拜。 “公子,你紧张吗?”不知道是我声音太小公子没有听见,还是公子故意不听见没有回我。总之,公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果然是公子吗,无论是什么场合,只要是公子,就不会出现除了淡然之外的其他反应吗。 我也要好好学习公子的这个习惯才是。于是,我挺直了腰板,规规矩矩做着礼官口中的礼节。 我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场景,连着耳畔的风声,头顶的天色,甚至是院角半枝含苞待放的姿态,还有那妖娆艳丽的朱红,都始终在我的记忆里,经年未忘。 第354章 大火 院中,堂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我们各系着红绸,一人一边拉着。公子长发高束,赤衣玉冠。笔直的立在堂前,朝我微微笑开。还好紧张的日子不长,我也不用一直站在大堂前,拜完礼节,我被夜莺牵着走进月落星河。 我知道公子不会在意我的装扮或者是其他什么,但我觉得现在这一身嫁衣也是别有新意,我本来打算回房间就把头顶上的珠钗拆掉,又觉得女人一生只有这么一次,保持完美的样子给公子看看是极好的。因此我克服自己的腰酸背痛,一直做端正坐,等到天黑。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女人要在洞房中等很久,可我还是没有想到有这么久。我的腰板儿开始坚持不住,只好先靠在床沿上小憩,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星辰落了树梢,可我还是没见公子的身影。 急不可耐我终于站起来,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揭开,然后走到窗前四处张望。不仅见不到公子,内苑中载歌载舞的人群也没有,空空荡荡,尤其吓人。 我探出的头收回,坐在窗边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耐心渐渐磨灭,我很生公子的气。给刘言看什么看,我一怒之下将珠钗全部摘下,披着如墨长发,推开月落星河的门。 我先是跑去林苑,到门口时,林苑中一丝灯光也没有,我又在房间里寻了几遍,皆不见人影。我只好悻悻地走过竹林,去向今天拜堂的前厅。 走到竹林时,我就看见外苑和内苑鲜明的对比,外苑一片哗然,一片黄光。我气得咬牙,果然公子是玩得连姓什么也不知道,新婚之夜把我这个小媳妇抛弃在房中。虽然公子娶我是有点委屈吧,但我也是尊严的。 我走出内苑。 嘈杂的声音便听清楚了。 “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了?我没听错,就是走水了。我快步走到来来回回穿梭的人群间,抓住一个婢女问道:“走水了?” 婢女见是我,慌慌张张地说道:“夫人,前堂起了大火,现在大家都在救火啊!” “前堂?”我的一颗心揪起来,抓着婢女不放,继续问道:“那公子呢,公子去哪里了。” “不知不知道……自从走水后,张管家和公子都不见了。”婢女害怕得哭出声来:“夫人,您赶紧逃命去吧。” 我见她神志不清,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放开她,自己跑去前堂。前堂边身强体壮的家丁来回不停搬水救火,我跑到领事的家丁跟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家丁看着熊熊大火,叹息道:“不知道怎的,突然就走水了,还怎么灭都灭不掉,火光冲天!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鬼火……” “什么鬼火,屁话!”我指着家丁手中的水桶:“赶紧救火啊。” 家丁诺诺应到。 随即我站上高台,冲着嘈杂的人群大喊:“大家安静,都随我安全出府,不要慌张。更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没人应我,我又喊了一遍。仍是没人听到我的声音。 “安静!”我怒吼。 喧闹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都驻足看向我。 “好,大家都随我来。我们先出去。”我组织着大家有条不紊地走向大门。刘府大门口有两个家丁站着。我急忙跑去,问道:“还在干什么,赶紧把门打开啊。”bigétν “夫人……我们我们也想打开啊。”两个家丁欲哭无泪,害怕地掰着大门,哭出声来:“可是门打不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开啊。” 我推开他俩,也亲自一试,纵使我用尽一身力气,大门丝毫未动,我踉跄向后摔去。刚刚才安静的人群被一种恐惧的氛围包围,又开始乱起来,死亡在刘府上空徘徊。 “大门打不开,翻墙。翻墙出去!”我喊道:“男人先趴在地上,让女人先走。” “不行啊,夫人。”一家丁哭着说。 “又怎么了。” “您看。”家丁向天空指着,只见一只大网盖在刘府之上,刘府就像一个牢笼,被完完全全锁死。我的天灵盖仿佛被什么劈中:“剪刀呢?剪刀能不能剪开?” “试过了,剪不开……”家丁小声回应着。 是了,有人存心要让我们葬身于此。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火越来越大了!” “夫人救命啊,夫人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刘氏这次是遭天谴啦,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要我们都在这里陪葬。” “夫人,救救我们,这火灭不掉啊。”抱怨,哭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我站在人群中,天旋地转。身上的嫁衣随风飘摇,只听黑暗处一声“嗖嗖”,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几十个蒙面人。我见他们的装束,恍然大悟。biqμgètν 我冲着人群喊道:“快跑!快跑!他们是魔鬼,快跑!” 可惜还是晚了。我在喊出声的同时,家丁婢女们已经被乱箭射杀,顿时鲜血染红了我的双眸,支离破碎的尸体在地上翻滚,直到滚到我跟前。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身体被刀剑砍得七七八八,我不可置信向后退去,刚好撞上了蒙面人的胸膛。 这大汉毫不留情将我提起来,怒声道:“你们家公子呢!”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怎么出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个火怎么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哇哇大哭,泪水流满整个脸庞,胭脂水粉像个可笑的小丑。 “妈的。”汉子骂了一声,将我随手丢弃到墙角。朝着身后的蒙面人说道:“赶紧找出口,不然我们要与这奴隶一起葬送至此了。” 我蜷缩在角落里,神情恍惚。整个一天像是一场大梦,我与公子成亲,大火,以及刘府的满门屠杀。像是一场噩梦,我疯狂抓着自己的皮肤,想让自己醒来。直到手臂上全是狰狞的抓痕,眼前的景色也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小隅姑娘!” 我闻声,仰起头。 四名披着湿被褥,站在我眼前。 第355章 圈套 “四名?”我懦懦地问道。茫然地看着他。 “小隅姑娘。你快走吧,先去找公子。”四名蹲下来,将我揽入他的湿被褥中,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刘府中应该还有一处隐藏别院。公子应该不在外面,你且告诉我怎么走,我送你去。” 我泪眼婆娑地说着:“可是我找过了,内宛中并没有看见公子,我到处都找过了……” 四名反手拉住我:“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是你没有找过的,一定有的。” 我冷静下来,唏嘘:“书房,书房我没有去过,公子会在那里吗?” “一定在那里。”四名坚定地说,“现在火势越来越大,又出现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们小心一些,纵使我和这刘府中人全部遇难,你也不能死。小隅姑娘,你不能死。我四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会用我这一条命,保护你去内宛。” “四名,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用对我说什么,是我有错在先。”四名不再说话,直接将我拉起来,趁着杀手们不经意间从黑暗中溜走。 灭火的家丁逃的逃,被杀的被杀,火势一路从大堂烧到碧云轩,烧到内宛,锐不可当。走在尸横遍野的刘府,我的心四分五裂。我在去往内宛的路上也是一路上翻看穿着红衣服的人。翻了一具又一具尸体,没有看见公子,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刘府上上下下,无论何处,都躺满了尸体,一场史无前有的惨象摆在我们面前。 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 走到碧云轩门口,我看见被烧得体无完肤的人儿,那是我亲手排演起来的朋友……我踉跄要朝他们走去,被四名一把拉住:“我知道小隅姑娘内心悲愤,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先把公子找到再说吧。”bigétν “我……”我忍痛点头。 我们避开蒙面人,溜到内宛与外宛交替的围墙。我按开机关,呛着烟雾和四名迅速跑了进去。因为有着竹林的庇护,大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 我趁着这个机会,跑到书馆,待我下了楼梯,与外面的喧嚣不同,书馆中是宁静得可怕。我熟练地点燃烛光灯,四周瞬间亮堂起来。 “公子?公子你在这里吗?”我喊出声,回应我的却只有一阵阵回音。 四名也帮我在书馆上上下下寻找公子。书馆很大,要在这里面找人不容易,我先到阁楼上看,也没有看见公子。笔墨也是放好的,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我是害怕公子在哪里被那群蒙面人重伤,毕竟公子上次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这火势熊熊,身受重伤的公子怎么能逃出去。 “公子……你在的话就回应我啊。刘府走水了,好大好大的火,我没有看见张叔也没有看见夜莺,内宛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你们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蒙面人抓走了。如果没有,就回应我一声啊。” 回应我一声啊。 一声啊。 啊。 一阵阵回音和我重重的喘息声。四名也从底层上来,冲我无奈地摇摇头,我颓废倒在地上。你到底在哪里啊…… “嘭磁——”火花烧上房梁传来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暴躁的脚步。我惊恐地退后,拉着四名躲在书架后。来的人蒙面黑衣,腰间的配剑闪着寒光,果然又是他们。四名把我护在身后,我示意他不要出声。 “妈的……这摆明就是圈套,让我们都来送死的。”其中一个蒙面人愤愤骂道:“兄弟们都试过了,这刘府上上下下搞得跟牢笼一般,无论是什么都出不去。” 另一个蒙面人将满是烧伤的手拿出,道:“这火他么是邪火,灭不掉。” “好计谋啊。当真是无路可走了?”领头的问道,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房梁,拉着几个蒙面人迅速退后,才没有被砸到。 蒙面人们安抚下心平息气息,道:“是的。我们……无路可走。” “老鼠也出不去吗?” “老鼠?” “这里还有两只小老鼠呢。”蒙面人冷笑道。大手一挥,书架被弹飞出去,我与四名愣愣站在这群魔鬼眼中。四名下意识将我护在身后。 蒙面人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中看清楚了我的面貌,冷笑道:“这不就是今日的新娘子吗?” 蒙面人话中的讽刺和鄙视我听得明白,但也只能隐忍不发。蒙面人大掌又一挥,身后的手下直接将我从四名大叔身后拉到了他脚下。bigétν 蒙面人自上而下看着我,冷哼一声:“下跪。” 我倔强地撇过头去,不看他。 “跪下。” “我呸。”一口唾沫星子吐在蒙面人的脚上,我怒声问道:“刘府的大火是不是你们放的,公子呢?你们把我的公子抓到哪里去了。” “死到临头。”蒙面人的双腿重重踢在我的膝盖上,剧痛传来,我被打趴跪倒在地上。少女的凤冠霞帔支离破碎,身上金丝纹的衣裳也已经看不出本来光彩夺目的样子,梳理好的发束早已在混乱中变得杂乱,长发狼狈地混着血渍贴在灰尘惨白的小脸上。 蒙面人踩踏在我的背上,恶狠狠地说道:“我还想知道,这刘府的大火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你的夫君……就算现在没有被我们抓住,在这么大的火势中,恐怕也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我使尽全身力气将一记拳头打在他的小腿上:“胡说!” “小娘子……”蒙面人又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提起来,狰狞的双目看着我,从嘴中吐出噩梦:“如果他完好无损,这场计划就是他刻意安排的。故意让你与他成婚,将我们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蒙面人的话拨动了我心中一直不敢去猜测的那个想法,我疯狂地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你骗人……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无知,呵。”蒙面人身后又传来噼里啪啦的火星声,他无奈地将我扔到一边。转身应对这场熊熊大火。书馆已经被火光照耀得如白昼一般明亮。阁楼已经被烧掉,开始陆陆续续掉下,滚滚浓烟也呛得人无法呼吸。 第356章 南柯一梦 “夫人!” 我猛地朝大火中看去,只见一个红衣男子踉踉跄跄走出来。我看清了那是公子大婚时穿的新服,蒙面人眼神一暗,大喊道:“快杀了他!” 我就知道公子是不会骗我的,我就知道公子是不会抛弃我的,我就知道……泪水在生死关头不住地落着,仿佛要滔滔不绝将这大火熄灭。我也不住火花的阻挠,一步一步朝公子走去。我的心是何其的平静,步伐是何其的坚定,纵使这是最后一面,我也要与公子在一起,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一边说着:“我心中一直有刚刚他们说的那个想法,可我不敢去相信,现在我知道了。他们都是骗我的,公子……我的公子怎么可能抛下我。”ъitv “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这次千万不能再把我推开了。”我看到火光中公子的身影颤抖了一下。我已走到公子身前,伸出手就要去拥抱公子。一把大刀从公子的身后穿过,鲜血迸发在我的脸上。 我瞪大双目。蒙面人不留情地拔出大刀,舔着嘴边的血渍,冲我一笑。我看着公子直直向后倒下,淹没在漫天的火光中。 “小隅姑娘,我发现这外面有一个大草原。你快走!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四名大叔在我身后喊道。 草原……公子说来年花开,和我一起去看,会是非常美丽的景色,可惜我们再也看不见了。 见我无动于衷,身后的蒙面人又再次举刀向我砍来。四名大叔咬一咬牙,顾不得多想,直接向我扑来,发呆的我被四名大叔扑倒在地上,蒙面人的大刀砍到四名大叔的背上,汩汩鲜血喷涌而出,留在我本就鲜红的嫁衣上。我这才大梦初醒,转过头拉住四名,哭着说道:“四名……四名……” “快走!” 四名说完这句话,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他站起身,朝身后扑来的几个蒙面人扑去,又随后推我一掌。这一掌力量何其霸道,我的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后退,我泪流满面地看着四名被蒙面人乱刀砍伤,却死死不放手。 不要……不要啊…… 我被四名推到草坪上。 “轰!”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刘府上下,外宛内宛,书馆阁楼,在这一刻。 瞬间崩塌。 我叫李宇,是半年前搬到北城来的。父亲说,一年前的北城是盐都四城中最差的一个,一年四季,街道上人影都没有几个。后来,一夜之间北城来了个刘府,刘府出了个少姑娘,北城从那之后短短几个月名声大噪,繁华至今。 父亲告诉我,刘府的少姑娘是个传奇,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美若天仙,聪颖过人。父亲经常拿她的事迹来勉励我。我因此对她生出一种好奇和仰慕。父亲也是来北城经商的人员之一,来这里,发了大财。我家因此变得殷实起来。我时常到刘府门口去转转,但里面是不让人进的,到此,也没有看到过传说中的少姑娘。 昨天夜里,全北城的人都被惊醒了。家家户户从家里跑出来,只见刘府方向火光冲天,坍塌声震耳欲聋,大家都被吓坏了。纷纷从家里搬出水灭火。整整一个不眠之夜,全北城上上下下几十万人齐心协力,才将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大火扑灭了。 我因此,人生中唯一一次走进刘府。刘府才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好,一片一片的土地都是焦黄的,地上光秃秃,只剩下残壁断垣,与之相存的还有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尸体。烧焦的尸体在空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人们都避而远之。ъitv 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父亲口中的少姑娘,也是最后一次。父亲口中的绝世美人,只不过是一个脸上全是疤痕的丑陋女人。与父亲的描述恰恰相反,我从没有见过这么丑的女人,让人见之不忘,心生恐惧。 彼时,她麻木地坐在废墟上,抱着一具死尸,痴傻地坐着,她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大家都不敢靠近她,亦看不清她是悲是喜。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一场大火中活下来的,这唯一的一个生还者,在那一面之后,也离奇地消失了。 不过我父亲说,烧成那样也活不了多久。 城主没有下命令找人清理这一片废墟,听茶馆的人说,一是因为这些废墟太多,收拾起来十分麻烦。二是大家怀疑刘府受到上天谴责,这一场灾祸不可避免,乃是不祥之地,不能铲除。还有的人是抱着对刘府的敬意,留做个念想,但无论是哪种说法,刘府如他来时的那一般。 它一夜之间来。 又在一夜之间消失。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叫夜莺,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我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国变,去了盐都,定居北城,谋划复仇。 这时,我与公子站在佘山半腰上,与我们一起的还有张恒之,余寿之,以及内宛所有的人,公子是准备离开了。从这日早晨开始,那个拉着手与小星星成亲的人便不是公子,公子只是利用这一次机会,将刺杀自己的人与自己的替身一同葬身火海。于此,便没有人知道我们还活着。从这以后,公子就准备开始着手正事了。隐忍如此多年,一鸣惊人。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要牺牲的是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当然也包括那个笑起来很让人舒服的小星星。但公子做出这个决定时,没有一丝犹豫。 他就立在延绵山崖最高处的峭岩上,周遭涤荡着岚雾云海,逶迤的山脉层层叠叠,眉眼清明更胜初见时。公子笔直地站立着,眺望着北城的嘈杂。 “夜莺,她有没有机会……活下来?” 我没有想到公子会这么问我。但我还是如实说了:“不会,纵使不被火烧死,那群人也不会放过她,再加之,刘府的部署我与大家检查过数遍,没有人能逃出去。”我说着,抬头去看公子的神情,听到这话时,他仍是没有什么反应,真是……淡漠得可怕。 “公子……” “何事。” “夜莺想问,既然这个计划无论你在不在都可以成功,今日早晨您明明可以去成亲,为什么还要用一个替身。”我很喜欢小星星,纵使她有些时候真的很令人讨厌。 “我苏言的发妻,不可能是个乞儿。”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替身去见小星星最后一面?”我忍不住问道。 “你都知道了?” “是……我听到您跟他说,既然要死,一定要和小星星死在一起。” “是。” “为什么。” “我不希望她带着对我的恨去死。”公子一直看着火势从小到大,从大再到小,直到渐渐熄灭:“毕竟,我苏言不擅长被人记恨。”说话这话,天已破晓,公子亦转身,准备离开了。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槐下公子,举世无双,静水流深,沧笙踏歌,到头来,不过南柯一梦,一朝全空。 第357章 醒来 我没想到,我全想起来了。我和他的过往,点点滴滴,全部像大海的浪潮一样,铺天盖地地钻进我的脑海中。bigétν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我曾经拼命想舍弃的记忆一股脑儿地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拼命挣扎想放手,可是它源源不断,不可阻挡。 我是多么天真啊,多么愚蠢。 我曾经痴痴地喜欢一个人,到头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的天真烂漫。我不想醒来,我就想这么沉沉地睡下去,一直一直……再也不要醒来了。 可是他不允许,他每日都坐在我的床边,跟我说话。 有时候我能听见他在说什么,有时候我又听不见。 能听见的时候,隐约听见他说他错了,他道歉。 还有他说他喜欢我,真的喜欢我。 他说他早就后悔了,他说他不会再辜负我。 他说……他说…… 再多的就听不见了。 但他每日都来替我按摩,絮絮叨叨说好多话。我听太医说,我是因为身体不好,这一次气血攻心,再加上有过失忆,所以一直睡着,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自己不想醒。 醒来做什么呢。 面对什么呢。 我该怎么面对他,是公子,是苏言,是小虎哥哥,还是陛下? 我是真的好喜欢他啊,年少时的喜欢,初恋的喜欢,心中的白月光,一生的挚爱。我一颗心全都给他了,再也给不了别人了,直到我记忆全部恢复,我才发现,我到底有多爱他。 是那个雪夜,我独自蜷缩在城墙下,他向我伸出手,带我回家,那是一束光,照亮了我痛苦不堪的人生。 可偏偏它又是一把利刃,将我的人生撕得粉碎,给过我欢乐又亲手打碎,让我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啊……苏言……为什么啊……既然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你让我死在那个雪夜,死在墙角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脑海里全是小吾,她哭的时候,笑的时候,跟我身后叫我姐姐的时候。 她会恶狠狠地帮我骂马思雨,看见我杀人她说她不害怕,她说我是个好人。 她说她不愿意嫁人,要一辈子跟着我,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我。 我看到她就像看到那个时候的我自己,刚被捡回家,什么事都懵懂,对公子保持着感恩,又控制不住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里,肆无忌惮地喜欢。 小吾也是这样的吧,和那时候的我一模一样。 我……我到底哪里值得她喜欢了…… “姐姐。” “小吾?” 小吾站在槐树下,笑眯眯地看着我,阳光明媚,如风轻盈似箭。她就这么笑着,那是小竹苑的树,好像他还在那里等着我回家一样。 “小吾……小吾……” “姐姐。”她笑着,笑着。 我疾步向她跑去,眼前的场景却突然转变,她倒在我的怀里,全是血,一滩一滩的血。我哭着去捂她的伤口,可是没有办法啊,血还是流,一直流,怎么都止不住。 我哭着让她别睡,她只是摸着我的脸,说对不起……她要食言了,不能陪我去…… 我扭头一看,未央宫尸体如山血流成河,抬头一看,那少年立于白玉阶上,遗世独立,孤傲不群 啊……啊…… 不要……不要…… 我们还能怎么样啊,你要我怎么原谅你啊,你要我怎么原谅你啊苏言……你要我怎么办啊…… “啊——”我从床上撑起来,泪痕还挂在脸上。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我迷迷糊糊看向自己床边,守着我的小宫女立马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向外面跑去。我摇摇晃晃地走下床,踉跄地走到门口,看到几十个宫女就这么从外面跑了进来,将我围了个团。 我茫然地看着她们。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苏言怎么可能放过苏凌,怎么可能放过我。 可是当小宫女跑出去没有多久,我就看到他出现在了门口。他身上还穿着朝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从早朝火急火燎赶回来的。 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把我抱在怀里。 我愣住了。 “小隅。” 直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 然后一把推开他。 “小隅……” “你走吧。”我道:“走吧。” “对不起,你听我解释。”苏言难道没了平日的泰然自若,“你听我说,这……” “有什么好说的!”我将他推得更远了。 “不是这样的,其实……” “不是这样的?!”我笑起来:“不是这样的,那是哪样的,哪样的……是你把我捡回家那样的?还是你假惺惺地说喜欢我那样的,还是你一次一次朝我笑背地里却把我算计得干干净净那样的?还是你说你只喜欢我一个人那样的,还是你接下从城楼上跳下的我,告诉我是你的小晋后这样的?还是……还是你新婚之夜,用了替身骗我,把我烧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那样的吗……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掉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擦擦眼睛,转过身去。 “你给我说清楚!”苏言粗暴地抓住我的手臂,让我和他对视。 “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我怒吼:“你放开我!” “林小隅!”苏言道:“你冷静一点……你……”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你在说什么,什么火,什么新婚之夜……什么捡……”苏言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他抓住我的脸,狠狠盯着我的眼睛:“你难道就是” “放开我!” 苏言看着少女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无可替代,难怪他第一次会认错,因为真的是她,是他的小星星…… “真的是你!原来……原来你还活着……你还……你还……”苏言颤抖着,是了是了,他早就知道林汐是假的,也知道林小隅是假的,可是偏偏阴差阳错,假假真真,他的小星星原来一直在他身边,他却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是了,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有这么一手字,那可是他亲手手把手教的字啊,怎么可能还会是其他人呢!ъitv 他一直以为她的脸是那次行宫大火烧伤的,可他为什么没发现她的脸是旧伤,那些伤口明明是几年前,他亲手放的火啊! “小星星……小星星……” 第358章 求求你救救他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我那么相信的公子啊,我那么爱的公子啊,竟然从头到尾只是利用我。 可是呢,我就算忘记了一切,还是和他走到了一起,偏偏他字字句句都没有真心话,哈哈哈哈……可笑啊……太可笑了…… “苏言……我本来以为,我的付出会有回报,结果只是我自欺欺人罢了。”我冷笑道:“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你杀了苏凌,杀了小吾,接下来是不是也要杀了我!哦,不——你早就杀死过我了,不过我还没有死,很奇怪吧。” “小星星……” “我当年没有告诉你,我有名字,我叫林小隅。”我道:“我说,等我们成亲以后我就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可是没等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没等我告诉你我的秘密,等到的只有一场大火,我还傻傻地去找你……去找你……四名大叔为了保护我,我亲眼看到他被压成碎片……苏言……你有没有心啊……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来骗我……”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bigétν “小星星……” “别这么叫我!小星星早就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不是吗!那个夜晚你忘了吗!火光喧天,大火烧了盐都三天三夜,经久不息……” “你滚,你滚啊,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啊——”我推搡着把他推出门去。 苏言离开了,我瘫软在原地。 小宫娥们来扶我,我推开她们。 “姑娘……林姑娘别这样……地上凉。” “不用管我。” “王爷……王爷还没死。” “什么!”我从地上撑起身。 “是啊……王爷没死……”小宫娥道:“陛下收回了诛杀令,王爷和一众叛党都被关在天牢了,还有凌王府的人也一起被抓起来了。” “快……快带我去……快点……” “不行啊姑娘……我们……我们没有这个权力。” “快!我让你带我去,你听不到吗!” 众宫娥跪下:“万万不敢。”“你们没有这个权力,那本宫有吗。”一个声音传来,一个身着金丝缕衣的绝世美女,一步一莲地走来。 “林汐?”我愣住。 林汐走进,拉着我的手:“走,我们一起去。” “皇后娘娘!” “你们谁有意见?” “林姑娘不能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什么。”一向温柔的林汐此时言语凌厉。 “陛下会怪罪的。” “陛下怪罪下来不是有本宫担着吗,还是说你们几个宫女权势滔天,都敢欺压在本宫头上了?!” “万万不敢。” 林汐拉着我就走。 她知道我身体虚弱,搀扶着我,我们一路无言。 很久之后,我才缓缓开口:“你不恨我吗。” “恨你什么。” “我……是我背叛了王爷……” “我知道。” “你……” “我很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林汐深吸一口气,道:“可是现在,只有你能救怀然哥哥。” “我……” “我之前才知道,原来苏言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也知道我是怀然哥哥的人,让我传递给怀然哥哥的情报不是假的就是精心安排过的,对我的那些好也只是表面功夫,实则是只为了一网打尽,斩草除根。”ъitv 林汐咬住牙:“我早就该知道,那个被苏豫打压到四处逃窜的落魄太子,能翻云覆雨,在短短几年东山再起,根本就不是一个什么善茬!更何况,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牵绊住脚步!” “……”我沉默。 “更何况,你也不是存心背叛怀然哥哥,是那个皇帝骗了你!”林汐道:“我听说那天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是想找一个两全的法子,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他做事总是这样滴水不漏,两面三刀。小隅,那天不是你拼死为怀然哥哥求情,估计现在凌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已经是几百具尸体了。” “林汐公主,我对不起你。”我道:“我的自作聪明,害了大家。” “是我的错。”林汐道:“我没能早些看出苏言的虚情假意,傻傻的相信他真的对那个什么小星星一往情深,没想到只是逢场作戏,直到后来我听说还是他亲手杀死的自己的发妻,现在又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我再一次沉默了。 如果林汐知道我就是小星星,我就是苏言的发妻会怎么样…… “这一次,只有你可以救怀然哥哥了,既然苏言能放怀然哥哥一时,说明你的求情还是有用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掌握了苏言的什么把柄,但是……无论如何,求求你……”林汐突然跪下:“求求你救救怀然哥哥,我不能没有他……求求你了。”biqμgètν “林汐公主,林汐公主!”我连忙把她扶起来:“快快请起,是我对不起王爷,我一定……尽我所能。”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苏言会放苏凌一马呢,难道真的是为了我吗。 不,不会这么单纯,我已经被他骗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那么傻了。看林汐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我就是林雨,也不知道我就是小星星,如此最好。 我们一路走到天牢,守卫天牢的士兵拦下了我们。 “大胆!不看看本宫是什么人。”林汐道。 “皇后娘娘恕罪,只是天牢重地,就算是娘娘没有令牌也无法进入。”士兵道。 “好啊,那本宫就偏要进去不可呢?” “那就请娘娘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士兵们纷纷跪下。 “你!” 我拉住林汐,“算了,我们再想办法。” “不用了。”此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朝官拿着一块令牌递到了我的手里:“林姑娘拿着令牌进去吧。” “这……这是哪里来的。” “林姑娘若是想进去就不必多问,若是问了,这令牌可就要还给下官了。” “多谢。”我拿着令牌,准备带林汐一起。 士兵拦下:“一个令牌只能进一个人。” 我回头看向林汐,她点了点头,我便拿着令牌走了进去。 第359章 因为林雨喜欢你 “丞相大人,事情都办好了。” “令牌给她了?” “给她了。” “好,你下去吧。”张恒之看着怀中的黑猫,冷笑一声:“小星星啊小星星,没想到老夫杀了你一次两次,你还是不死,既然你死不掉,那就让陛下对你死心吧。” 当初先皇将陛下托付于老夫,就是不想让陛下走上自己的老路,如此陛下被你牵绊住,怎么能实现这千秋大业。 既然老夫劝不动陛下,那就让你做给他看吧。 天牢。 我拿着令牌走进去,这里层层看护,守备森严。 牢房里全部关着的都是凌王府的人。 “刘海……刘海总管。”我快步走去。 刘海披头散发,俨然是被狠狠折磨过的模样:“呵……你还来做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 “不是这样的刘海总管,你……你知道王爷在哪吗。” “滚。”刘海道:“叛徒。” 我只好继续往里走。 “三叔!三叔!”我看到了林毅,他站在牢房内,身边躺着芭歌,脸色苍白。 “三叔,歌儿她怎么了!?” “小隅?”林毅显然没想到我会到这里来,他快步走来,看着我:“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很不好。”林毅道:“芭歌姑娘的身体虚弱,上一次还没有完全康复,如今天牢里又冷又湿,旧病复发却没有医药……我……我真没用……”bigétν “怎么能怪你,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颤抖着:“我对不起你们……” “小隅……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王爷……你心中早有决断,居然能藏得好好的,我们都没能看出来……”林毅无奈道:“你是来看王爷的吧?” “嗯……” “王爷在最下层……你……你去找他吧……不过王爷并不想看见你。” 他没说完,我就直径往下跑。 一层一层又一层。 我看到了无数缺肢少腿的人,看到了无数满身伤痕的人,看到了无数生不如死的人,直到我走到最深处,那里只有一个牢房,牢房里有一张床,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床上坐着一个人,虽然隔得很远,我却知道他是苏凌。 牢房里狭窄又有恶臭,我一步一步走去。 “咚咚——咚咚——” 大脑里又嗡嗡作响,我好像也来过这样的一个牢房,我坐着船,向水牢的深处走去,我要找什么人,找到他,告诉他,告诉他什么……我要找什么人! 嗡—— 我的视线突然清晰起来,没有什么船,也没有水。 只是这样的一个牢房。 我这是怎么了。 我想起之前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那是我还没有记起苏言的画面,可是我现在全部想起来了,为什么还会这样,难道我还有忘了的事? 不管了…… 我奔跑过去,趴在铁栏上,看着那个坐在床上的男人,他头发散乱,身上的囚衣格外扎眼,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着,我看不见他的脸。 “王爷……王爷……” 苏凌慢慢抬起头来。 我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往日的骄傲和意气消失不见,活脱脱地沦为一个目光呆滞的囚犯,看到这个样子的苏凌,我差点哭出声。 “王爷……王爷……” 苏凌慢慢走下床,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林——小——隅。” “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呵……”苏言冷笑道:“你如今还来做什么,现在你满意了吗,可以和你的陛下比翼双飞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可以伪装的这么好,让我真的以为……” “我错了……我错了……”我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上全是伤痕,还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疤:“这……这是怎么了。” “不要你管。” “他们……他们做的?” “与你何干。”苏凌道:“何必再假惺惺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呢,现在我这个样子不是正好合你的意了吗。”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小隅,我曾经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愿意选择相信你,可是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把我逼到这种地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林小隅,这样你就满意了吗!”苏凌哈哈大笑:“也是……当初山洞的的那条命就是你救下来的,现在也只不过是还你了是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吗。”苏凌狠狠拽住我的手:“我真的愿意相信你,你是我第一个愿意全心全意相信你的人,只是因为你是林小隅,因为你是林雨,你救了我,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你……你说什么……” “当年喜欢的是你,我却误以为是林汐,后来真相揭开,我却又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明明你三番五次违背我的命令,我却一次又一次放过你,明明你进了宫,我却还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亲自和你碰面,林小隅啊林小隅,我以为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可以完全相信的人,直到遇见了你,你全心全意对我的好,把我欺骗了,哈哈哈哈,我居然愿意相信你,愿意相信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凌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整个人傻在原地,他说他喜欢我? “原来感情是如此脆弱的一个东西,你说对吗林小隅。我居然败给了这种东西。” “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我站起身:“我对不起你,可我会想办法弥补,苏凌……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呵呵呵,别虚情假意了,我这样一个武功被废,手脚筋骨皆断的废人,连日常生活都是问题,你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苏凌道:“你真让我恶心。” “因为喜欢。”我道:“因为林雨喜欢你。” 苏凌愣住了。 “因为林雨喜欢你,从她八岁那年就喜欢上了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更何况……更何况是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ъitv 我仗着苏凌对林雨的喜欢,做了伤害他的事情,用林雨的身体复生,却伤害她最在意的人,我对不起苏凌……我一定会弥补这一切,大家都会相安无事……大家都会没事的。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一番话,已经悄悄传入了别人的耳里 第360章 我喜欢的 “陛下,你都听到了。”张恒之摸着胡子,道:“这个女人不可信,她既然能背叛苏凌,有朝一日又何尝不会背叛你?” “……”苏言一直跟在少女的身后,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在心里,好像刀割一般疼。 “她说她喜欢苏凌,陛下,你听见了吗。”张恒之道:这种两面三刀不守妇道的女人,就算您为她再三谋划,又有什么用!” “走吧。” “陛下!”张恒之道:“陛下,先皇因为情之一字,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臣不希望您步先皇后尘啊!” “亚父!” “归雁火都不能将她杀死,可见此女子非同一般。”张恒之道:“苏凌那样一个谨慎的人,居然也能被她蒙骗过去,陛下,此女不简单啊,陛下,陛下,勿要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啊!” “朕说回去。”苏言道:“朕心中自有决断。” 张恒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又一口。 我询问狱卒才知道,苏凌被砍断手筋脚筋,废去一身武功,现在形如废人,更有被斩首示众的风险。 我还去了小吾的墓。 小宫娥们说我睡了好多日。 苏言把小吾安葬在城郊,为她修了一座墓,倒是有了个碑。 她生前我答应她的事情全都没有做到,现在死了,也没有办法做了。 小吾,是姐姐对不住你,把你从奴隶贩子手里救下来,却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一直跟着我吃苦。 回到未央宫已经是深夜了,我在很远就看见未央宫门口灯火通明,是苏言带着人来接我来了,他是怕我跑掉吗。 “丫头。”他叫我。 我直接无视他,转身走进宫。 小竹苑是林汐的地方,我无处可去,只能跟着苏言去他的寝殿。 而在他寝殿门口,又遇到了一个人——谢六。biqμgètν 因为在此次谋逆事件里,谢六不仅为苏言套取了很多情报,而且在守城和反攻时又立下赫赫战功,他的谋略和武力众人有目共睹,所以苏言封他做了将军。 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现如今已经学会了怎样沉稳与收敛,都快让我认不出来了。 “谢将军,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陛下。”谢六跪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谢将军请讲。”ъitv 谢六看了我一眼,道:“臣在此之前,立下重誓,若有一天出人头地,有资格迎娶芭歌姑娘的时候,我定会向林姑娘求个人情,现在林姑娘和陛下都在这里,我想向陛下求个恩典,让芭歌姑娘嫁与臣为妻。” 谢六…没想到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他竟然把我这无心之言听了进去,现在他还喜欢着歌儿,若是苏言同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从大牢里出来,以歌儿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是不能再在牢里呆了。 “哦?”苏言道:“是哪家的姑娘,现在又在何处,让我的谢将军如此牵肠挂肚。” “是……求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 “是苏凌府上的婢子,后来做了林姑娘的贴身婢女……这……现在正在天牢。” “你说什么。” “陛下恕罪,臣此生非芭歌姑娘不娶,不瞒你说,在臣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时,已经喜欢上了芭歌姑娘,芭歌姑娘那夜与我彻夜长谈,告诉了我许多道理,这才让迷茫的我豁然开朗,从此不再迷茫。因此……臣知道此事可能会激怒陛下,但是臣还是……” “你怎么会觉得朕会生气呢。”苏言道:“你有心爱的人,她如今沦落到这番境地你也始终如一,既然如此,朕还是要恭喜恭喜那位姑娘了。” “这么说您……” “是的。”苏言道:“朕明日便下旨为你赐婚。” 谢六是我认识很久的孩子了,秉性我都知道,对苏言那是忠心耿耿,既然念着歌儿这么久,想必是真心喜欢歌儿,歌儿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不知道歌儿自己愿不愿意。 谢六高兴地离开了,只剩下我和苏言尴尬地站在原地。 倒是他先开口了,“你想随我一同回去,还是去别的殿里小住。” “别的吧。” “之前你住过月落殿,如今方可?” “好。” “丫头……”苏言顿了顿:“陪我走一段?” “好。” 我和他漫步在御花园内,难得我醒来第一次我俩有这么平心静气的时候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还是他先开口了:“自那之后,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他这话问的我不知道有什么用意,却问到我心坎里了,归雁火事件以后,我好像是被人抓了做奴隶,然后遇到了误打误撞进了凌王府。 “还行吧,至少我也有个去处,当了小奴儿,被王爷收留,在王府也过了段快乐的日子。” “……”苏言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不太喜欢我提起苏凌。 “你非要提他吗。” “哦?提不得了?”我冷笑:“反正你什么都知道的不是吗。” “什么意思。” “你是来问我的吗。”我笑道:“难道不是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然后来问我,看我有没有说假话,有没有骗你,我究竟过的怎么样你没有心知肚明吗?苏言,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那你要我怎么说?”我道:“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丫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哪个意思?”我道:“我现在都不明白,我究竟算个什么东西,苏言,你这样的人,千算万算,步步为营,活得累不累啊。” 苏言沉默了。 “时候不早了,我回月落殿了。” “我让人送你吧。” “不用了,我在这未央宫呆了两年,也认得路。”我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七八步,苏言突然喊我:这“丫头。” 然后他大踏步而来,从背后抱住我,将我塞进他的怀里:“别去月落殿了,丫头,我想你……我不想离开你……”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的公子,我的苏言,他就站在我身后,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到现在也深深爱着的男人,是他,一直都是他……可是他一直都在骗我,他一直都在骗我…… 第361章 何必假惺惺 我不敢相信他,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一次一次博取我的信任又狠狠践踏,我怎么还敢相信他。 “放了苏凌。”我转过身:“放了他,把你答应我的事情全部做到。” “……”苏言沉默了。 “放了他,你骗我的。” “不可能。” “也是,陛下经营多年的局,怎么会轻易放手。”我道:“陛下对人对事,哪一件可以入得您心?您真正在乎的又有谁呢,我们终究是棋盘上的棋子。” “丫头,你有听说过放虎归山吗。”苏言道:“苏凌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我胜他十分不易,如若……” “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我道:“我只知道,你利用了我,骗了我。”我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只剩下苏言一个人站在原地。 又回到了月落殿,我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在一心想着怎么博取苏言的注意力,如今物是人非。 我刚在月落殿住下,就有位身着湖蓝色襦裙的少女款款走进,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只见她对我行了个大礼,缓缓道:“姐姐好。” “你是……” “我是住在月落殿偏殿的音贵人。”少女道:“姐姐叫我音容就好。” “音容?” “姐姐还不知道……之前陛下册封的嫔妃中音容在此列,可是人数太多,不太惹人注意,住在偏殿,月落殿主殿也一直无人,如今姐姐来了,妹妹自要来……”音容道:“我听说过姐姐的事……姐姐不必太过伤怀,陛下……陛下他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你不必说了。”我道:“下去吧。” “姐姐有事唤我便好。”音容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慢慢走出了正殿。跟着她的小宫娥愤愤不平道:“贵人!她不过就是一个弃后,从冷宫大难不死出来,现在一个位分都没有,贵人何必对她如此!我看还不如跟她撇清关系,谁知道她和陛下什么关系,到时候陛下迁 ъitv怒于贵人该怎么办。” 音容摇摇头道:“我不管别人是否能看得出来,但陛下对这位林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的……既然她来了月落殿主殿,我理应来见个礼,以后这样的话,你不要说了。” “好了,我知道了。”小宫娥嘟着嘴。 我呆呆地站在窗口,脑海中密密麻麻的回忆一遍一遍涌上来,翻江倒海。 为什么……明明已经忘记了,为什么又让我想起,想起那天晚上的大火,烧掉了整个刘府,也烧掉了我的回忆,烧掉了我自以为是的整个年华,现实像一盆冷水狠狠泼在了我的身上。 兜兜转转,都逃不过一个苏言。 我曾经怎么爱他,如今便是怎么爱他,他曾经如何利用我,现在就如何利用我。 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想着,竟趴在窗台上睡着了,或许是真的太累了的缘故,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 我想起苏凌的伤口,定然没有人给他医治,我现在仗着苏言对我的纵容可以在未央宫来去自如,去太医院拿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我一路走到太医院,新来的小太医不太认识我把我拦在了外面,还是几个眼尖的把我放了进去。 小太医:“师傅,这是什么人,怎么能说进太医院就能进,您……您还准许她随便拿东西……” 老太医:“嘘,别招惹这个女人,风光的时候一时无两,惨的时候惨绝人寰,谁都不知道陛下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我们不招惹便是。” “什么意思啊。” “小小年纪问那么多,把好奇心放在药方上不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 我问了问老太医,照着他给的方子抓了药,拿了药膏,然后一路小跑到天牢。 我本以为会受阻,没想到今日天牢的守卫竟然随随便便就让我进去了,整个未央宫我来去自如,就好像是自己家一样,哪里都没有限制。 我也没想那么多,直奔那个地方。找狱卒替我开门,他竟然问都没问就开了,我有些吃惊,这就不怕我把苏凌拐出去了? 苏凌半躺在石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戴上铁链,呼吸很平静,好像睡着了。 我在他的石床旁坐下,先拿起他的一只手臂,卷起袖子,全是伤痕,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此时此刻被关在这里,如此羞辱,生不如死…… 我揉了揉眼睛,将药膏拿出,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苏凌醒了,习惯性抽回手,我按紧,怒道:“别动!” 苏凌的武功被废,身受重伤,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林小隅,你干什么。”声音冰凉得如天山上的百年积雪。 我道:“这个药很好用的,太医院的老太医跟我说了,涂在伤口上几天就会好了。” “何必浪费。” “你饿吗,我过会儿给你带点东西来,你想吃什么。” 苏凌沉默。ъitv “我再给你抱床被子来吧,这个石床硬硬的睡着不舒服,你好好养伤,缺什么跟我说。” 苏凌的眉动了动。 我一边涂着一边说道:“会不会无聊,我给你带点书来,我……” “够了!”苏凌呵斥道:“林小隅,你现在装模作样的模样真让人恶心啊,你现在假惺惺地做什么!” 我沉默了,他说的对,我究竟在做什么,是同情吗,还是愧疚…… “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吗,林小隅,是不是他又派你来打探什么口风了,呵呵呵,让他自己来问我吧,我不想看见你。”苏凌将我的药瓶打翻在地:“你这个骗子,让人唾弃的骗子,你明明说我可以信任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愣了愣,随即慢慢捡起地上的药瓶碎片,哽咽道:“别打翻了,你行动不便,如果踩到碎片会受伤的,你现在身体也不好……” “滚!” “苏凌,你冷静一下,让我先帮你看看伤口好不好。” “滚!” 第362章 对不起 我慢慢站起身,紧紧握住手中的碎片,双手满是鲜血也不自知。 他说的很对,对待我的态度更没有错,是我自己从始至终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是我自作聪明,觉得自己可以左右苏言的想法,又是我自以为是,觉得可以两全其美。 当一切都浮出水面,当一切通通记起,我该怎么面对,告诉我我要怎么面对,是我将苏凌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不是我,他或许还是个虽无实权却逍遥安逸的王爷,如果不是我,他或许也不会落得武功尽废,筋脉皆断的下场。 而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又是自以为是,自以为这样可以帮到他,自以为这样可以让他好过一些,殊不知又只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或者说是火上浇油罢了。 “我”我知道此时此刻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有用,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直到我听到手掌中的鲜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我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又想到苏凌被废尽武功,筋脉尽断的样子,他该有多疼啊,从小都是这么的争强好胜,以至于疼了也不会告诉别人,他应该从来都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我知道他会是这种态度,所以我拿药的时候都多备了一份,我将药瓶放在他的石床上,自顾自地嘱托道:“这个白色的药瓶里的药粉是外敷的,涂在伤口上;这个青花的药瓶里是药丸,你一日三次;还有这个软膏,药粉敷完之后涂抹,至于你的内伤,现在没有办法,等以后我会想办法找大夫的”ъitv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转身,又嘱咐了一句:“你记得按时吃药,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对不起这句话你也已经听腻了,抱歉”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苏凌的表情。 回到月落殿,我已经身心俱疲,却在月落殿里看到了苏言,他坐在院子里等我,见我来了,他淡淡问道:“你又去天牢了。” “是。”我回答得很从容。 苏言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冷笑道:“他对于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他对于我? 事到如今,你还好意思问出这种话吗?他对于我有多么重要,是他还是你?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再到与你相遇,再到爱上你,嫁给你,被你欺骗,被你一把火烧死在刘府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对于我,有多么的重要???bigétν 我记忆全无,阴差阳错再一次来到你身边,又一次爱上你,可是结果却是一模一样,既然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那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言,你对于我真的很重要,可是我对于你呢,我算个什么东西,还是什么玩物?从始至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是,他就是很重要,所以呢?” “呵呵。”苏言道:“也是,越国五公主林雨喜欢苏王爷的事情在当年可是人尽皆知,甚至有拆散佳人趁虚而入的名头,这么多年的喜欢不容易吧?” “那与你有什么干系吗?” “小星星”苏言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冲动,想解释什么,可说出的话就是不按照心里的话来走:“所以,你呆在我的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冷笑道:“贪图荣华富贵的意思。” “你不是这种人。” “我就是这种人!”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还能说什么?我难道还要卑微地告诉你,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好喜欢你,无论你是公子,还是我的小虎哥哥,无论你是刘言还是苏言,我都喜欢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不论你欺骗我还是利用我,我就是很喜欢你 真傻,真的好傻,这样的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他对于我来说是生命的全部,我对于他来说却什么也不是。 我真的很恶心这样的自己,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无底线,无条件地去迎合他,喜欢他,就算知道他做了那些事情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他,恨他,恨他做了这么多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的事情,又爱他,卑微到骨子里的爱。 他是谁,他是高高在上的晋国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晋国少女心中的梦,他文武双全,运筹帷幄。 我又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是,连最基本的容貌都没有,又蠢又笨,被人耍的团团转,他会喜欢我?别痴人说梦了林小隅。 他喜欢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只不过是装的罢了,他演技一向很是不错。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我明明是一个只会爱自己的人啊,为什么现在可以为了别人做到这种地步,我明明只是一个,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么多年,连这一点点的,可笑的尊严都一丝不剩了。 如果我这么告诉他,他会冷笑,嘲笑?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放下了,苏言,我不想喜欢你了,我不想爱你了。bigétν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从我进宫的时候,的确是帮凌王殿下完成任务,因为他有把控我生命的药物,后来,我得到了解药,我发现凌王殿下不可靠,而陛下您又对我那么好,我就天真的以为可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我假心假意喜欢你,就是为了登上皇后之位,甚至不惜为了这荣华富贵,这权势去背叛苏凌,你以为是因为我喜欢你,相信你吗,我只是为了让你更喜欢我而已,只是棋差一步,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会演戏,骗了我这么久,呵呵呵呵” “林小隅,你不要激怒我。”苏言的语气冰凉刺骨,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你难道以为,就你一个人运筹帷幄,什么算的明明白白,觉得得到了我的心?太好笑了,我怎么会喜欢你,喜欢一个体弱多病的无良皇帝!” 第363章 因为爱你所以恨你 “林小隅!”苏言拉起我的手,道:“你这样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撕破脸皮,还假惺惺地说这些做什么!”我甩开他道:“当年你把我当做一个小乞丐捡回刘府,让我做你的贴身丫鬟,让我照顾你的衣食起居,你以为路边捡的小乞丐就单纯无邪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当时就是隐瞒身份做了个乞丐,隐藏在你身边,给苏豫放消息,你以为刘府的刺客都是哪里来的,你以为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行动路径,你又以为他们是怎么在雪山上截杀我们的?” “星儿,你已经疯了。” “我只是实话实话,从头到尾,你以为就只有你骗了我?其实我也一直在骗你,没想到吧?”我洋洋得意,狰狞地笑着:“你以为我在雪山上救你是因为什么,是关心你吗,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更信任我罢了,苏言啊苏言,你以为你算的清每个人的心中所想,殊不知被蒙在鼓里的才是你啊。”ъitv “你闭嘴。”苏言道。 “闭嘴?为什么要闭嘴?突然发现好多事情在你的意料之外,所以你不甘心了,听不下去了?”我道:“我一步一步接近你,靠近你,对你好,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喜欢我罢了,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你苏言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直到最后,把我自己算计了进去。” “你说的这些,我通通不信。” “哦?你知道的,晋国国宝之一的归雁火不把东西烧掉是根本不可能熄灭的,刘府里所有人都死了,那些刺客也死了,为什么偏偏我没死?”我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手段,所以我提前逃了,不过还是被归雁火烧伤了,哎,我败就败在心思没有你深沉,少算了那么一步。” 我放声大笑,这些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真希望自己真的像自己所说的这样啊。 “我本以为我为苏豫做了这么多,他会让我嫁给苏凌,然后我就当上太子妃,最后母仪天下,站在这权力的顶端,可是没想到,我竟然失忆了,阴差阳错进了凌王府,才有了后面的这一出戏。” 我叹了口气道:“人人都说苏凌是因为五公主的死才迟迟未曾娶妻,陛下的赐婚也被他一一拒绝,其实你和我都知道,当年就是他亲手杀死的我,只不过我命好没有死,哎,他想杀了我又怎么样呢,我还不是喜欢他,可以为了他做一切事情,只不过后来我发现啊,你们苏家的人都是没有心的,所以什么郎情妾意都是狗屁,还是荣华富贵和权力来得痛快,只不过算不过你,苏言,我三番五次败在你的手上,我认了。” 苏言将我横抱起来,我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他大步流星向月落殿走去,一脚踹开门,然后把我丢到床上,再把门关上。 “你要干什么,苏言,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瑟瑟发抖,缩在床脚。 苏言道:“你说的很高兴?”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你说的不错,我苏言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一次次榨干你的价值,我喜欢星儿,只是掩人耳目不立皇后的借口,我喜欢林小隅,也只不过是让你背叛苏凌的借口。”苏言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苏凌派来的杀手,对你的好都是在欺骗你。”他把我压在身下,凑到我的耳边说道:“我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什么小晋后,什么心上人,什么一生一世,只不过是哄骗你的把戏而已。” 我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当他面不改色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疼得要命,双手控制住不要颤抖,可是心里真的好疼好疼,疼的想哭,可又要死死憋住眼泪,明明都已经如此卑微了,连最后一点点的面子也不要了吗林小隅。 “之所以把你带进刘府,也只不过是为了日后做打算罢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被苏豫找到的一天,成亲假死是最好的办法,至于这个成亲的对象,其实谁都可以,只不过你恰好在我身边,用的顺手罢了。”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 只不过是你在我的身边,用的顺手罢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一颗心碎成了玻璃,我一片一片去捡,可它们却像沙子,从我的手掌缝隙间滑走,根本留不住,也根本拼不好。bigétν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苏言道:“我现在整你就好像整一只蚂蚁,我可以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可以让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现在的容貌会有人看得上你吗,一个越国小国庶出的公主,连和亲都是政治羞辱的工具,一个又蠢又笨还自作聪明的女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是。” “是,的确,我是垃圾,是墙头草,是个贱人。”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话说完,苏言就吻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吻在我的唇上,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一个劲地去推开他,他扒开我的衣服,我颤抖着:“不要不要这样” “我们本就已经成亲,你现在做的也不过是妻子的本分罢了。”他冷漠地说道。 “不要”我哭出了声。,双手软弱无力地捶打着他。 苏言在抽泣声中冷静了下来,他放开我,起身坐了起来。 “星儿。” “你的星儿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林小隅。”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你真的没有” “没有。” 苏言怒而起身,摔门而去。 门外的婢女看到苏言衣衫不整地出来,连忙要进来,苏言拦住了她们:“谁都不许进去,从今以后她不能踏出房门半步,也不能给她任何东西!” “是”几个宫娥没见过苏言发这么大的脾气,纷纷跪倒在地。 第364章 痛不欲生 苏言走后,我平躺在床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泪水从眼角不停地向外滑落,像流不干似的,一滴一滴落在床上,浸湿了大片,鼻子红肿,抽抽噎噎,哭到无法呼吸我只好撑起身,却又剧烈咳嗽。 脑海里全是苏言刚刚的话。 我抱作一团,裹在被子里,哭到头晕脑胀。 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东西都不是。 好在自己也扳回一城了不是吗,好在自己没有将最后一点尊严也弄丢了,知道他不爱自己,那又何必再卑躬屈膝呢。 月落殿外: 音容站在屋檐下,苏言坐在院子里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她看着小皇帝去而复返,就这么一直呆坐在院子里,更深露重,她去房里取了一件大氅,壮起胆子,递到了苏言面前:“陛下……天色晚了,您披上吧,免得受寒。” 苏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妙龄少女,他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只是有些熟悉:“你是……” “臣妾……臣妾是音容,在之前选秀的时候和陛下见过一面。”音容心中苦涩,自己把一生都赔进宫中,却没有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任何分量。 “音容……”苏言呢喃:“是月落殿偏殿的那位?” “是……”音容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正殿里的那位姑娘,还麻烦你照顾了。”苏言道:“多谢。” 音容刚刚听说了皇帝和废后大吵了一架,却没想到皇帝竟然…… “臣妾……知道。”音容道:“陛下,已经很晚了,您先回去吧,姑娘这里有我在。”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苏言撑着头,揉揉额头,他刚刚并不是想这么说话的,他其实知道她去了天牢,知道她又去找苏凌了,他只是坐在这里,等她回来,想好好跟她道歉的。 可是为什么,两人又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呢,而且她说的那些话…… 又坐了一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他起身离开了。 回到寝殿,已经快到了早朝的时间,张恒之早早等在了门口,他手下的探子告诉了他一切,他只是说道:“陛下可算是知道回来了,老臣还以为陛下乐不思蜀不知道回来了。” “……” “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老臣已经知道了。”张恒之继续说道:“陛下不会以为,她都是在骗你吧,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气你?” “亚父认为如何。” “呈上来。”张恒之大手一挥,身边的小斯就呈上了一纸书文。 张恒之道:“这是老臣收集的证据,这么多年来,我们有些机密被曝光,陛下你也曾遭到三番五次的暗杀,这些刺客的口供和证据都在这里了。” “亚父,这些就不必给朕看了。” “陛下!”张恒之道:“陛下!老臣知道那个林小隅就是小星星,你千万不要效仿先帝啊陛下!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就是个祸害!” “亚父,够了!” “罢了,老臣有罪。”张恒之示意两边的小黄门,小黄门们立刻识趣地离开张恒之在他们离开后,猛地跪倒在地上:“老臣罪该万死!” “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言道:“您对于朕来说就是再生父母,救命之恩苏言没齿难忘……”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张恒之道:“其实……哎……” “您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其实之前,老臣知道您把伏羲玉给了小星星,就暗中派人一直在寻找伏羲玉,终于在几年前,也就是您登基后没几日找到了小星星,那时候那时候她被武林高手保护着,浑然不像是孤苦无依的模样,老臣本以为在她那里可以拿到伏羲玉,没想到她竟然把它当了,您也知道,伏羲玉是何等的圣物,她居然就这么把它当了,就算她不知道那是伏羲玉,也毕竟是您送的东西,她就这么当了,可见她对您是根本不上心的。” “难怪伏羲玉会在林汐公主手中”ъitv “老臣在翻寻伏羲玉时,还在他屋中找到一纸婚书。” “婚书???”苏言惊骇。“老臣罪该万死!”张恒之道:“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是哪里。” “安——乐——坊。”张恒之一字一句说道。 “安乐坊?”苏言猛地转过身:“你是说,安乐坊?” “没错,就是安乐坊。”张恒之道:“几年前安乐坊的那场大火就是老臣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斩草除根。” “你竟然又放火?”苏言怒道:“朕当时有多希望能重新见到她,亚父难道不知道吗?!朕一直以为她已经葬身刘府,为什么你明明找到了她,却又偷偷背着朕!就是因为那场大火,安乐坊多少无辜百姓葬身火海,连摄政王的王妃也不幸遇难,你——你让朕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如何给给摄政王一个交代!”biqμgètν “陛下!”张恒之道:“陛下,您且听老臣说完,安乐坊,当时老臣在小星星家中找到的婚书,她已经与他人另立婚约,婚期为两年后,按理说她一个寡妇,怎能另嫁旁人,此等女人,何不就此抹杀?” “亚父!我敬你重你,却不曾想你会背着朕做出此等事!” “更骇人的是,老臣那时并没有想很多,只道是小星星旁嫁他人,直到前些日子摄政王大张旗鼓地迎娶王妃,老臣这才发现” “你还好意思提摄政王妃!” “陛下息怒,您知道摄政王妃的住所是几号吗。” “安乐坊三百三十号。” “不错。”张恒之压低声音:“但您知道当年老臣是在安乐坊何处放火的吗。” 苏言眼眸一深,不用张恒之点明,他亦明白了张恒之的意思,他眼眸深沉,死死地盯着眼前弯着腰的老人:“所言属实?” “句句为真。”张恒之道:“林小隅此人,和苏凌不清不楚,又和楚摄政王胡搅蛮缠,您还记得上次白虎一事吗,就是摄政王拼死相救,陛下,您该不会以为那步步为营的摄政王会因为救您的皇后让自己置于险境吧。” 苏言沉默。 林小隅啊林小隅,你是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第365章 接芭歌出狱 我知道苏凌不想见我,所以我也没有自讨没趣,只是买通了狱卒,每日询问他的情况,也拜托他们对苏凌好一点。 林汐对待苏凌的心意可谓是日月可鉴,她现在是一国之母,却还是偷摸着与宫婢交换衣服去看苏凌,很多时候,我拿到的药材和食物也都拜托她一起带进牢狱中,我一直向她道歉,可是她只是笑笑,不可知否。 音容和马思雨不一样,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对待我也是极好的,没有一丝娘娘的架子,只是我终日坐在这树荫之下,一片茫然。 我那日公然顶撞苏言,甚至与他撕破脸皮,说了很多违心的话,我本以为他会将我一同处死,没想到也只是将我软禁起来,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后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芭歌和谢六的婚事,苏言已经下了圣旨,成亲的日子定在一个月以后,既然已经是大将军的妻子,自然不能再呆在牢房,这日接芭歌出来,谢六为我求了个人情,让我也可以去天牢看看歌儿。 我和谢六一同前往天牢,跟着的还有一众的宫婢和太监,我们到天牢时,狱卒开了门,直径走到关押芭歌的牢房,此时的她还在石床上躺着,昏迷不醒。 芭歌旁边的牢房就是关押着三叔等凌王府一众武将,见我来了,三叔站起身。 三叔本来是个眉清目秀的人,只是行为举止粗鲁了些,但此时的他竟然狼狈得我差些认不出,我走过去,隔着栏杆,四目相对:“三叔” “小隅”三叔一开口,声音竟然沙哑得让人听不清,我捂住嘴,颤抖着身子,紧紧握住他的手:“三叔” 林毅说道:“芭歌姑娘在那边,你帮我去看看她咳咳咳,听狱卒们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小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出去”bigétν “我”我道:“我今日来,就是带歌儿出去的。” “太好了太好了”林毅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能活着出去比什么都好。” “三叔,对不起,对不起。”我道:“都是我的错,害的你们大家落得如此地步。” “是啊,苏凌养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武将说道:“我本以为苏凌有多大能耐呢,没想到还不是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还说什么刺客,结果倒打一耙,变成了双面间谍,果真是苏凌的好刺客啊。” “自古最毒妇人心。”另一个武将说道:“当初这位被抓进凌王府,活了下来,此后咱们王爷一直好吃好喝伺候着,一个小奴过上了主子的生活,之前王爷早已看出这女人有二心,没想到她和苏言那狗皇帝来一出苦肉计,又回到凌王府,好,我们王爷还真就又收留了她,对她更是没有怀疑,真是可笑。”biqμgètν “怀疑,怀疑自然是有的吧,也不知道这女人在他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让一向谨慎的苏凌神魂颠倒喽。” “闭嘴!”林毅怒道:“说够了吗。” “切,林毅,你莫不是还想护着她,你救了她多少次,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护着她?”武将嘲讽道:“现在我们难逃一死,难道不是拜她所赐?” 我哑口无言。 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我信苏凌,苏凌骗我。我信苏言,苏言骗我。 我自以为是地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究极不过是我自己逞强,被当做棋子玩弄还不自知。 林毅道:“我不怨你,成王败寇乃兵家常事,只是当下,我的生死无关紧要,我希望你能将芭歌姑娘救出去,让她好好活下去,她是个好姑娘,身上还有血海深仇,就这么死去,她不会甘心的,她有一腔抱负还没有实现,小隅丫头拜托你了。” “林兄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芭歌姑娘的。”谢六站出来,说道:“此生对芭歌姑娘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林毅愣住了,看着眼前身披铠甲,目光坚定的年轻人,再看看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林毅愣住,半晌,才缓缓问道:“这是。” “三叔”我道:“这是晋国的谢将军,此次也是他向皇帝求亲,才让芭歌可以” “求亲吗?”林毅的手渐渐放了下去。 “是的,我还是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就一直心仪芭歌姑娘,那时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出人头地,成为可以配得上姑娘的人,现在终于让我做到了,我会对芭歌姑娘一心一意,白头偕老,还请林兄放心。”谢六道:“我知道芭歌姑娘和凌王府的各位感情深厚,林兄你也放心吧。” “如此”林毅愣住了,苦笑道:“如此甚好。” “三叔”我只当是三叔高兴,他和芭歌朝夕相伴多时,一直把对方当做最信任的伙伴,他也一直都是为别人着想的性子。ъitv “还请谢将军务必要信守诺言。” “请你放心!” 告别完三叔,我和谢六又往里走,终于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芭歌,三叔说的果然没错,芭歌脸色苍白,身体很不好。 谢六一把横抱起芭歌,少女轻得像一张白纸,他沉了脸:“现在立刻带夫人回府。” “是!” 谢六带芭歌回府,我也跟着一众的宫婢回到了月落殿。 看到三叔,我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我绝对不能让苏凌和三叔去死,这件事情因我而起,必须让我有一个补救的机会,叛国之罪,本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又有什么办法能让苏言退步,放过苏凌?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此时此刻,我又一次知道了自己是多么没用和渺小,没有权力,武功也是三脚猫,没有地位,没有财富,什么都没有。 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感情和真心是远远不够的,我要变强,我要有实力保护自己和我想保护的人,我不想被人再当做棋子,被人耍的团团转! 而现在只能赌,赌苏言对我的感情,他是我的公子,是我的小虎哥哥,是我的丈夫,我了解他,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他没有一丝动容。 第366章 你明白我的心思 林汐又拉低了帽子,将手中的令牌递给狱卒,悄悄走了进来,这几日苏凌的外伤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好了不少,但他一直沉闷闷的,也不愿说话。 “怀然哥哥,汐儿今日给你带了补汤,你好生吃些,身子恢复得快一些。”林汐蹲下来,将饭盒打开,把一盘盘精心准备的饭菜端出:“这都是汐儿自己做的,一直盯着,不会有人下毒。” 苏凌低头时,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烫伤,与林小隅不同,林汐的身子白白净净,一点小伤就十分显然,苏凌皱眉:“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事。”林汐道:“最近苏言根本没怎么管我,如果怀然哥哥想我,那我可以多呆些时间。” 苏凌沉默。 “最近宫中发生了一些好玩的事情,那玉贵人的纸鸢飞到树上,一帮人帮着捡呢,没想到把树枝压断了,玉贵人刚好站在树枝下,落了一身雪,像个雪人,可好笑了。”林汐道:“还有还有,最近御花园半夜总是传来奇怪的声音,宫人们都说在闹鬼,后来请大师来一看,才知道是只青蛙,你说好不好笑。” 苏凌沉默。 林汐想着法子让苏凌开心一些,又说道:“那个,芭歌姑娘出狱了。” “?”苏凌扭头。 “是谢六,一个将军。”林汐道:“苏言新封的。” “谢六”苏凌有印象,那日围猎的那个无名小卒:“干他何事。” “是他向苏言求亲,要了芭歌。”林汐道。 “这样也好。”苏凌道:“这些药材不是你可以拿到的,是她给你的。” “”林汐道:“怀然哥哥好好养伤,一定可以出去的。” 苏凌道:“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坏消息吗,比如斩首的日子。” 林汐抿唇:“没有,他暂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我已经多日没有见到苏言,不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汐儿知道苏言也同我逢场作戏,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被我蛊惑,虽然一开始的确认为我是小星星,但是他早已查出我的真伪,我们都被他骗了。” “不愧是他。” “怀然哥哥你就没有想问问关于我的事情吗,汐儿汐儿”林汐握紧拳头:“我父皇知道了我的事,我成为晋国皇后的事情已经传到越国了。” “” “父亲不日就会派人前来。”林汐道:“我听探子说,父皇很生气,他本意是想让我嫁给楚国的太子,后来摄政王只手遮天,就想让我去魏国,可是现如今” “汐儿,你你会怪我吗。”苏凌低声道:“如果不是当初我一意孤行,你也不用入宫,更不用” 林汐泪眼婆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苏凌说这样的话,她所求不就是这句话吗:“怀然哥哥,汐儿从来都不怪你,汐儿知道怀然哥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有更好的未来,汐儿不怪怀然哥哥,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你知道的,你明白我的心意的。”biqμgètν 苏凌道:“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 “当初救我的人,不是你。”苏凌道:“是你的妹妹——林雨,对吗。” 林汐手中的饭菜从手中滑落,她笑着说:“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日肯定是我啊,你忘了吗,是我们在洞中相依为命,你还答应会娶我,怀然哥哥,怎么会是雨儿妹妹呢?” “汐儿,你知道我的性子,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说的。”苏凌道:“那日不是你。” 林汐愣了愣,她只好承认:“是,的确是雨儿妹妹救了你,所以怀然哥哥要因为这件事,磨灭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就算是雨儿救了你,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苏凌抚摸着林汐的头顶,道:“汐儿,你不要误会,我虽然知道这件事上是你骗了我,可是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如果真的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我允诺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林汐感动地看着他:“怀然哥哥” 林汐感动的同时,却看不清苏凌眼底的波涛。 月落殿: 我坐在案前,拿起一支笔,慢慢写着字,月光如华,空气清冷,我习惯性地喊道:“小吾,你替我研磨,我写一些字,到时候劳烦你给陛下送过去。” 久久没有回音,我握住毛笔的手抖了抖,宣纸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痕,原来小吾已经不在了,我竟然忘了。 我苦笑着,叫来苏言给我的婢子。 小婢子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小婉,姑娘有什么需要小婉做的吗。” “帮我研磨吧。” “是。” 我一笔一划写着字,写出来的字无一不是苏言字的模样,当年是他一笔一划教我写字,现如今也是他一步一步教我做人,教我如何活下去。 “姑娘这是在写什么呀。”小婢子道。 “凤求凰。”我道:“凤求凰”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此时此刻我什么也没有,唯一能赌的就是苏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如果他觉得我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会顾念旧情吗?biqμgètν 真是可笑,现在竟然要用他的字体写下凤求凰去取悦他,这明明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我最不想走上的道路,“一会儿我写完,你给陛下送过去吧。” “姑娘终于是开窍了。”小婉说道:“陛下对娘姑娘可上心了,姑娘干嘛一直和陛下作对呢,这中宫之位如何,这贵妃,贵人的位份又如何,终究抵不过君上的恩宠,只要有了恩宠,那就算是小小的一个姑娘,也能只手遮天,男人嘛,总是喜欢温顺听话的,姑娘向陛下低个头,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我笑着:“你说的是。” 我写完凤求凰,将它用毫纸裹起来,递给了小婉。 小婉抱着它,一路直径离开了月落殿。 凤求凰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以苏言的智慧,不会看不出诗词言外之意,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第367章 取悦 出乎我所料,苏言跟着小婉来到了月落殿,我前些日子跟他大吵了一架,按理来说他就算是收到了我的低头诗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可是他就是来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还在写字。 “你先出去吧。”苏言道。 “诺。”小婉关上了门,苏言慢慢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认真的模样,问道:“你写诗的目的不就是让我来吗,你想说什么。” “这诗不是我写的。”我道:“是一个叫做司马相如写的诗,写给他的发妻。” “凤求凰凤求凰” “你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我道:“比起你当初教我的样子,可退步了?” 苏言没想到我会这么心平气和,他还是慢慢走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比起你当年是差了些。” “毕竟很多年没有练过了。” “我记得你的天赋其实很好,我也只是教了你一年多罢了。” “是啊。”其实哪有什么天赋,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失望,日日夜夜在私底下练字罢了,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他,没有什么配得上他,因此便想在这方面做的最好,没想到最后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吧。”苏言道:“如果是为了苏凌的事情,大可不必说了,你知道我的立场。又或者你想离开,我可以放你走,从此天高地远,你都可以去。”ъitv 我沉默。 苏言转身:“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咬咬牙,猛地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他,落下几滴眼泪:“对不起,公子,对不起。” 苏言愣住了,这是那次事件以后我的第一次主动碰他,他呆在原地,只是听我说道:“对不起,那日的事情是我骗了你,我不该说那些气话来气你的,可是你知道,我只是生气你骗了我,这么久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的手又紧了紧:“我很伤心当年在刘府的时候你对我隐瞒身份,还利用我,放火害死了刘府几百口人的性命,我很伤心我容貌尽毁全是因为你,我很伤心你知道我刺客的身份故意对我好,然后利用我去背叛苏凌,我不知道我在你的心里究竟算什么,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骗你。” 苏言的身形颤了颤,我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动容,无论他对我还有一丝丝的感情也好,又或者是对我的愧疚也好,总之他动容了,我哽咽地说道:“可是我发现,不管你是欺骗我,还是利用我,我都很喜欢很喜欢你,公子,小星星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啊。” “可是苏凌” “你知道,是凌王殿下救了我,又是因为你我背叛了他导致他落得这个下场,我的心里难免会不舒服,而且小吾还因为逼宫那日的事情,为了救我而”我的泪水哗哗直掉:“小吾那个孩子,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和她一起做,答应她的事情又有好多没有完成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自古成王败寇,苏凌逼宫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如果今日输的是公子,那么也是一样的下场,只是我不忍心罢了。”ъitv “你真的明白了?”苏言稳住身形:“那么苏凌” “公子,你记得小星星告诉过你,我有个秘密,想等到我们成亲之后再告诉你的,可是没等到那一天” “什么?” “我是林雨,又不是林雨,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林小隅就好了,公子,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吗,之前你骗我利用我,我知道都是纯属无奈,公子身在高位,步步行事如履薄冰,我知道的。”我道:“我们还能好好的吗。” “小星星”苏言回头,将我揽入怀,柔声说道:“其实那天我也有一些在气头上,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关于你的事,我很抱歉,小吾的事情是我的错,你的脸也是我的错,只要你能将这件事放下,以后我都不会再骗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会兑现我的诺言,会治好你的脸” “公子”我道:“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好。”苏言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顶:“我会找来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脸,我会补偿你的,对不起,因为这些事情欺骗了你。” 我抹着眼泪,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那天公子说的也是气话。” 苏言道:“那你跟我回小竹苑好吗。” “皇后娘娘不是住在那里吗。” “查明真相以后,我就让她搬出小竹苑了。”苏言道:“都怪我不好,没有早一点看出你,我本以为你死了” 我破涕为笑,“以后好好的就好了,过往的恩恩怨怨,我不会再纠结了。” 苏言将我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小竹苑走去。 我又回到了小竹苑,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无比熟悉,也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当初和现在的心境不一样罢了,小婉说的没错,男人嘛,我服个软,撒个娇总比和苏言大吵一架来得好。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和苏言也没有了睡觉的兴致,两人坐在院子里赏月,此时的恬静画面,如果没有那一系列的事情和变故,是不是真的要以为岁月静好了呢。bigétν 苏言将一个汤婆子放在我手中,道:“今日虽不下雪,也是冷的。” 我将汤婆子放在石桌上,然后拉住他的手:“手炉虽热,但不及你的手心,我想这样牵着你,可以吗。” 苏言笑而不语。 我道:“我想明白了,这件事我也放下了,我不是什么圣母,苏凌也欺我骗我,落到这步田地,只能怪他自己好高骛远,粗心自负。只是,公子可否再答应星星一个请求。” “你说。” “苏凌再怎么不好,也收留了我,更是公子的手足,我知道谋逆大罪株连九族,能否多宽限些时日,待到秋后再行刑呢。”我道:“我我也是不忍心现在星星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了,公子” “好,我答应你。” 第368章 谋划 我感动得依偎进他的怀中,苏言看不见的是我嘴角的笑容。 此番,我便为苏凌争取了时间,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是安全的,我也有了人身自由,可以多多照顾他。biqμgètν 要想救苏凌和三叔他们出狱,苏言这里是说不通的,况且天牢守卫森严,劫狱更是不可能,既然非法的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走正规的路径。 首先,如果说要放走苏凌一干等人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是苏言亲自到场,叛逆之罪死罪难逃,没有人会相信苏言大赦。所以我带他们出天牢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说带出去行刑,在行刑途中趁机逃走。 其次,跟着一起出去的行刑官,必须要是自己的人,这样才可以里应外合。 再次,行刑的地点必须选在宫外,这么说就必须有出宫的令牌,有了出宫令牌才可以出宫。 之后,如果夜莺谢六等人在的话,那么肯定会看出端倪,张恒之也要支开,还有就是苏言,他心机深重,一步三算,要玩我根本玩不过他,所以这几人必须想个办法支开或者是放倒。 最后,就是人选的问题,天牢里苏凌的人很多,我不可能每个都能救出来,如此,便只能 在这个皇宫内,还有一些苏凌的内线没有被发现,虽然人数极少但是还能用。 还有林汐是向着苏凌的,她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但一边要和苏言周旋,一边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着实难度很大,搞不好就会玩火自焚,但无论如何,是生是死我都要试一试。 为此我专门登门拜访了林汐,告诉了她我的计划,林汐自然是全力支持我。 “他的情况,还好吗?” “怀然哥哥已经好了很多,你给我的药很有用。”林汐道:“此次只要能救怀然哥哥出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走吧。”我道。 “我”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本来就不愿意做苏言的皇后,更不愿意听从你父亲的安排,所以你跟着他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要涉足京州了。” “好。” 和林汐商量完对策后,我亲自煲了一碗汤,然后给苏言送去。我要知道出宫的令牌在哪里,但我在书房外,却意外碰到了夜莺。 自从逼宫一事过后,我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夜统领。”我毕恭毕敬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疏离,可就是眼前这一个看起来年轻活力的少年,却是我在刘府的玩伴,几年前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没想到现在就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 “小星星。”夜莺这么叫我。 恍若隔世。 我记得还在刘府的时候,我和他上树下水的事情就没少干过,偷偷溜出去玩也是家常便饭,那时候真好啊,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用多想。 “夜统领想必是糊涂了,小星星早在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被你们烧死了,现在我是林小隅啊。”我道:“当初的事情我已经不再纠结了,如今只想好好珍惜眼前人,你说是与不是。”bigétν “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夜莺道:“可是你也知道,陛下的处境举步维艰,别无他法。” “我知道。”我笑着说:“你忘了,星星是最识大体的,只有林小隅才会斤斤计较,所以星星不会在意的。” 当年苏言带我回刘府时,我已经在北城行讨三年,没了刚来的锋芒,有的只剩下疲惫和小心翼翼,因此小星星是懂得收敛,识大体,顾大局的。而身为林小隅的我,没有了记忆,自以为就是刚刚过来的,行为处事尽显浮躁。 我微微点了点头,就要端着汤走进去,夜莺却拦住了我:“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好朋友,就是你。我以为你死了,后来林汐的出现又让我觉得你变了,可我现在才知道你没有变,小星星还是小星星,当初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是我夜莺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笑而不语,直径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苏言还在批改奏折,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将煲好的汤放在他的案前,偷偷瞄了一眼,苏言随即转过头,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公子呀。”我道:“早朝之后就一直批改奏折到深夜,然后才回来,我要等好久的。所以就不请自来,来探望探望公子不行吗。” “行行行。”苏言道:“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苏凌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我问道。 “此次战乱后,京州一片狼藉,虽然是我早已设下的圈套,但是我们的人也有不少损失,这几年大晋在三国中国力最微,甚是忧心。” “那我为公子研磨吧,我记得之前在刘府的时候,公子也是这样坐在案前看书写字。”我乖巧地说道。 苏言愣了愣神。 “公子这里的书我可以看看吗。”我道:“我记得刘府里公子的书可是很多的,应有尽有,我最开始拿的书——噗,说起来都让人发笑呢。” “这些奏折批完还得要不少时间,你若是无聊就找些书看吧。” “嗯”我道:“那我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回去。” “好。” 我假借着选书的名义在苏言的书房里翻找,没有发现令牌的踪迹,那就应该不在这里了。普通的出宫令牌要带苏凌这种谋反大罪人出宫几乎是不可能,必须是苏言亲赐的出宫令牌,这种重要的东西他究竟会放在哪里呢? 难不成会随身带在身上? 我慢慢走到苏言的身后,佯装看他写字的样子,然后一个不小心跌进他的怀里,我满脸抱歉地说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得太入迷了。” 如此蹩脚的演技,苏言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吧,我汗颜。 “噗。”苏言轻笑:“要不要练练手?” bigétν 第369章 你明知道她是虚情假意 “啊?”我一愣,苏言握住了我的手,道:“来,试试看。” 来,就像这样,慢慢的写。 用心感受一笔一划。 专心些,不然夫子可要打你的头了。 窗外月明星稀,清风入发,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个盐都,那个刘府,那个眉眼如画的公子,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公子 他身上的药香依旧是那么熟悉,阵阵药香入鼻,让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握住我的手掌依旧是那么柔软。 只可惜啊,公子,眼前人非彼时人。那个天真烂漫的小星星,终究是不在了。 我在苏言的怀里写字,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写字上,而是一直在寻找他身上有没有令牌,很可惜什么也看不见,这令牌要放也是放在衣服里面,只有 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等到苏言批完奏折已经是深更了。 我和苏言一起回到了小竹苑。 很久没有睡到一起,此时此刻我还有些尴尬,其实没有什么,我和苏言已经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虽然到现在也不是真的夫妻,但是名义上也算得多年,躺在一起还是会尴尬。 又或许是现在的我尴尬,同床异梦说的就是如此了吧。 想知道苏言的令牌到底有没有放在身上,那么只有让我亲自看一看了。我翻过身,咬了咬牙,抱住他,慢慢脱下他的衣服,将手一点一点伸进他的内衣和腰间。biqμgètν 苏言愣了愣。 羞耻,实在是太羞耻了。 我低着头故意不去看他。 “你你做什么。” “我我咳咳咳。” “嗯?” 这东西究竟在不在他的身上啊,为什么摸了这么久都没有摸到啊。 苏言抓住了我的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好说道:“我们成亲也算多年,一直相敬如宾,公子,这样是算不得真夫妻的,既然你我都已明白对方的心意,那么” “小星星” 这么羞耻的话我也能编的出来,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着实有些佩服我自己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如此恬不要脸的乱摸乱搞之下,我终于摸到了苏言的令牌,果然是他随身带着的。biqμgètν 但我现在不能拿,直接拿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我需要打造一块一模一样的来偷梁换柱,此时心中早有分明,我便把我的手缩了回来。 苏言哑言。 “我突然觉得现在为时过早,还是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再说吧。” 苏言突然抓住我即将伸回的手,轻眤道:“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 难不成他是想 我连忙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强颜欢笑:“可是可是我在意啊”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嗯嗯。”我慌忙地别过头去。 深夜。 苏言慢慢起身,他轻手轻脚地避开身边的少女,然后缓缓走到院子里,夜莺已经等候多时了。 “都准备好了。”夜莺道:“余院已经等候多时了。” “走吧。”苏言说着,正准备跨步,突然眉头一紧,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陛下!”夜莺连忙扶住苏言,道:“余院史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要按时吃药,去他那里疗养,你却总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之前为了救星星,又那么折煞自己的身体,你——要是丞相大人知道你暗中培养血葵,他怕是要扒了你我的皮不可!” 苏言只是笑笑:“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亚父,不然他又要叨我半日了。” “恐怕丞相大人不叨叨你也是不行的吧。”夜莺道:“你和她和好的事情整个未央宫都知道了,你明明知道丞相大人很不喜欢她,还这样大张旗鼓。” 苏言笑而不语,跟着夜莺去了太医院。 没想到刚到太医院门口,竟然看到了张恒之,照理来说此时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府邸内,怎么会在此。 张恒之看到苏言的脸瞬间冷了一大半,“知道来了。” “嗯。” “老臣看到时候陛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恒之道:“余老头,你快给我们陛下好好看看吧。” “陛下,这边来。” 苏言早在之前逃难时被毒教抓住,身体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被搞垮,本来拥有绝世武功的他受制于身体,只能靠吃药和疗养度日。这件事情除了他的亲信和林小隅,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皇帝身体严重不好的事情被隐藏得很好。 上次他在冷宫救下奄奄一息的林小隅,是用自己的血滋养了一种名为血葵的花,此花只能用药人的血滋养,但割腕放血对于苏言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伤害,那件事之后,他的身体比之前的更不好了。bigétν 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张恒之。 余力将药水铺好,苏言脱下衣服,泡进药水里。 张恒之隔着屏风,冷冷地说道:“你难道真的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吗?” “亚父。” “如今的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她知道你利用了她,背叛了她,然后现在她告诉你她放下了,你信吗?”张恒之道:“关于她的劣迹那是证据凿凿,如今就在你的耳边说了几句软话,你就将她放在身边了?” 张恒之见苏言没有说话,以为他听了进去,继续说道:“老臣知道,这件事对于陛下来说的确是有难度的,但是再如何,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陛下做好了决断,手起刀落,也就是刹那。与晋国的百年大业相比,孰轻孰重,陛下心中要有定数。” 张恒之说了半天,苏言终于开口。 “亚父。”苏言揉着眉心:“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陛下,知道?” “我何曾不知她的用意。”苏言道:“但她既然愿意走出这一步,我又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呢。其实这不是给她一个机会,不如说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不管她是真心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只要现在的她是愿意放下过去的,那我便愿意相信她。” 苏言继续道:“国也好,家也罢,都是亚父和父皇塞给我的,你们只是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或者不应该做什么,责任也好,权力也罢,为何我不能两者兼顾呢,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想要的,不仅是您和父皇所期许的,也是我自己想要得到的。” “哎!”张恒之长叹一声,扬长而去。 第370章 准新娘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江山社稷,只是因为责任与仇恨让他不得不在这条路上让自己处于一个不败之地。 既然当初自己那么欺骗她,她也能傻傻相信自己,那么这一次,他愿意无条件地去相信她,给彼此一个机会,毕竟苏豫已除,苏凌叛乱已经平定,天下太平,他所希望的不过就是能补偿她,能陪伴她罢了。 泡完药水浴,苏言回了小竹苑。 第二日清晨,让我意外的是我睁眼的时候居然能看到苏言,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早早地去上早朝了啊,今日怎么 “今天不上朝了?” “推辞了。”苏言道:“我想好好陪陪你。” 其实苏言没有告诉眼前的少女,他是病情加重没有办法去早朝,那次救下少女后身体变得更不好,再加上之前和她大吵了一架,气急攻心,更是吐了一口心头血。 “啊。”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苏言又问。 说起这个,我倒是一直挂念着歌儿,她被谢六带走的时候还在昏迷,现在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星星的确是有事。”我道:“公子你知道,我和芭歌姑娘情同姐妹,上次谢将军带走歌儿,我属实不知道现在歌儿的情况如何,可否去将军府探望探望?” 一来是探望芭歌,二来我需要苏言带我出宫,我趁机仿制他的令牌,以此偷梁换柱。 三来,我需要和芭歌里应外合,要在带苏凌出宫的那天要芭歌拖住谢六,以此减少苏言在宫的亲信。 “自然可以。”苏言道:“我们一起去。” “嗯嗯!” 张恒之自然是反对苏言出宫的,因此我和他出宫的事情瞒着所有人,乔装打扮,苏言亮了出宫令牌,守城的侍卫一看是御赐出宫令牌,就自认为我和苏言是皇帝的暗卫,此番出宫定是又秘密任务,识趣地不多问。 我们乘着马车来到将军府。 “你好,我们是来找芭歌姑娘的。” 守门小厮:“你们是。” “我是芭歌姑娘的朋友。” “夫人的朋友?”小厮道。 “是,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小隅来拜访了,你家夫人自会明白的。” “好的请稍等。” 小厮进门后的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素衣姑娘走了出来,我远远瞧见,一眼就认出了芭歌。 “歌儿!” “小隅。” 我欣喜若狂,几大踏步地飞奔而去,抱住芭歌,道:“歌儿,我我好想你。” “小隅”芭歌轻声道:“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苏言要跟着我,我转过身道:“公子,我和歌儿有些姐妹间的私话,公子能否在大堂里等我一会儿。” “好。” 芭歌拉着我去了她的小院。 进了房间关上门,我才得以好好端详起眼前的少女,她的面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身形也没有上次那么单薄的,房间的布置也是按着芭歌喜欢的格调,素雅清新,看来谢六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我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没看错人,歌儿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吧。 “歌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道:“是我背叛了王爷,让你们落得这个下场。” “罢了。”芭歌道:“自古成王败寇,我们在起兵之时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苏言如此对你,你竟然会为了他背叛王爷。” “他骗了我。”我道:“是我太天真,真的以为凭我一己之力就可以两厢安好,没想到只是跳梁小丑,自欺欺人罢了。” “小隅,你可知道,王爷他,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会输,但他却把你的后路已安排好了,如果他成功,他可以带着荣耀去找你,如果他失败了,他更不想你跟着他去死,我跟从王爷多年,我知道他是一个从来只相信自己的人。”芭歌道:“可是他居然会选择相信你,并且是那样相信你,他也没有想到会是你背叛了他。”ъitv “” 林小隅,你不会欺骗我吧? 本王这辈子只相信过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恨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我也从来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除了你,林小隅,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爱我,所以你不会背叛我,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你也不会背叛我的,是吗? 苏凌的话一遍一遍清晰地在我的耳边回旋。 是啊,他那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才会选择相信一个背叛过他的人。并且这个人现在把他害的经脉尽断,武功全废的下场。 “外面跟着你的人,是苏言吧。”芭歌道:“你若已经背叛了王爷,执意和苏言在一起,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与虎谋皮,后果自负。”ъitv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他骗了我,他没有遵守承诺,我这次出来,就是找你商量解救王爷的办法。” “你说什么?”芭歌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不是喜欢” “是。”我自嘲道:“我是喜欢他,而且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他,有很多事情我都瞒着你,其实我和苏言早在五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还是苏豫掌权,他在外逃亡。歌儿,我就是他的发妻,我是小星星。” “什么?”芭歌震惊。 我笑道:“我是小星星,可我更是林小隅,在他亲手放火烧死我的那一刻,我就不是什么小星星了,他的小星星早就死了,死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我继续说道:“至于王爷的事,因为当年救下他的人不是林汐,是林雨,那个不起眼的五公主林雨,而我就是林雨。只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把这些都给忘了,我觉得我还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可是我想不起来,我又不敢想,我怕我想起来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小隅” “关于你的事。”我道:“对不起,是我答应让你嫁给谢六的,因为那个时候你在天牢里奄奄一息,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歌儿,对不起,谢六是个好人” “这件事以后再说,谢将军对我很好,眼前的事情,还是王爷,王爷和林将军比较重要。” 第371章 药草手脚 “我向苏言服了软,我已经找到了苏言的出宫令牌,到时候我把它偷出来,在模具里印个型,我打算在下个月初五救王爷出来,到时候还需要歌儿你想办法拖住谢六不让他进宫。” “嗯,好,这个我知道。” “下次出宫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打造假令牌的事就拜托歌儿了,到时候你就以进宫看我的理由进来,我再偷梁换柱。” “好。” “至于宫中,我已经和林汐公主打过招呼了。”我道:“我会想办法把苏言支出宫去,让夜莺他们没办法回来。”bigétν “好。” “至于诏书,我的字和苏言的字相似度很高,一般人绝对看不出真伪。” “小隅。”芭歌突然叫我道名字。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 “变了很多?” “是,从前在凌王府查案的时候,你总是跟在我和王爷身后,傻傻的。”芭歌道。 我沉默了。 刚来这里的时候多好啊,无忧无虑的。 “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太担心你了。”芭歌道:“小吾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相信在她跳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结局,小隅,她不会后悔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我知道。” 我说服苏言在将军府留宿一夜,趁夜间将令牌摸了出来递给了芭歌,连夜出府,赶在天亮之前将令牌还了回去。由于苏言的令牌太精致,就算是找了全京州最厉害的锻造师傅,至少也需要半个月才可以完工。到时候芭歌会拿进宫来。 天牢: “怀然哥哥,今天有感觉好一点了吗,那些狱卒没有再为难你了吧?”林汐轻揉着苏凌的手臂,道:“这样会舒服一些吗。” “你头上的簪子呢?”苏凌突然问道。 林汐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给了他们多少钱?”苏凌道:“天牢的狱卒不好收买的。” “也也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苏凌道:“你头上的那支簪子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如果没有多少,你会把它当掉吗?我知道你都是私下做这些,故此不会找苏言要钱,但是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怀然哥哥,你别这样说。汐儿,汐儿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林汐委屈道:“我只要怀然哥哥安康就好了。”biqμgètν “汐儿。”苏凌道:“我不值得。” “你值得。”林汐道:“汐儿会等着,等着我们可以远走高飞的那一天。” “这一生,我定不会负你。” 事到如今,还有她守在自己的身边,当年是不是她救下的自己又如何呢,那个救下自己的人不也是背叛了自己吗。可笑。 “汐儿知道。” “我听说林小隅和苏言和好了是吗。”苏凌冷笑道:“我早就看穿了她的戏码,这个女人无非就是心中愧疚一些,到头来仍然像只狗一样摇尾乞怜,只会在苏言的怀里撒娇卖乖。” 林汐沉默了,她答应了林小隅不能将她在秘密筹谋救苏凌的事情说出去,隔墙有耳,现在正是和苏言的周旋时期,如果被发现,那么就会全盘皆输。 误会她也好吧,毕竟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嗯。”林汐道:“她和陛下相识多年,这份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不过陛下也答应了她暂缓刑期,怀然哥哥短期内是没有危险的。” 苏凌怒摔掉手中的碗:“愚蠢!我真是愚蠢!” 现在就是要支开寓居和李博,夜莺是百分百贴身保护苏言不太好弄走,但李博和寓居,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让林汐手写一封家书寄到越国,说是思念母亲,以越王对林汐的宠爱程度,越皇后必定会千里迢迢来看女儿。 到时,我再怂恿苏言派李博和寓居前去迎接,就可以支开二人了。 这一来二去少说也得一个多月,时间刚刚好。 至于夜莺还真不好办。 最麻烦的是张恒之,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离开京州呢。至于空白的诏书,这些都放在苏言的书房中,偷拿出来也不是难事。 我想着,已经走到太医院的门口了。 “你听说了吗,最近余院史又在准备去行宫的药品了,如果我们能提前备些到时候再卖给宫里,那不就是要大赚一笔了吗。” “你说的容易,每年余院史准备的草药都不一样,你怎么猜得出来他今年要准备什么。” “哎!你这话说的,我自然告诉了你这个消息,自然是有把握了。” “那你说说看。” “之前一直不知道余院史每年准备这些稀奇古怪的草药有什么用,后来我去他房中打扫时发现了今年的药品清单,所以” “好兄弟,这等好事,你分享给我,我们一起发财啊。” “慌什么,你也知道这药草要等陛下去行宫的前一个月才会准备,现在也没有陛下去行宫的消息。” “你说陛下每年都挑大冬天去行宫,这是为什么啊。”ъitv “还能有为什么,这贵人的事情我们别问,别人夏天是去避暑,冬日里不就是避寒吗。哪是我们这群穷人能享受的。” 我愣了愣,去行宫?意思就是苏言会去行宫?苏言为什么会去行宫,难道真的是为了避寒吗? 我抓了苏凌要的药,带给了林汐。 随后回到小竹苑。 苏言要去行宫?那能不能把日子往前提一提呢?药草 对了,我记得在刘府的时候,一到冬天苏言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去行宫必然不是为了避寒,而是去治病,如果苏言的病情能提前发作,并且在行宫时恶化,那么张恒之必然会前往行宫,而夜莺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如此一来。 那只要拿到余院史的药草清单,在草药上动手脚就可以了。 我记得有一味药草叫做千云,这种草药没什么危害和副作用,只是会把药草的药效降低,降低了多喝几副就好了,余院史也不会看不出来。 只要能在行宫多拖些日子便可以了。 第372章 你和他都能活着离开 我去太医院的时候顺便捎了点蒙汗药。 晚上苏言回来的时候偷偷放在了他的茶杯里。他喝下以后就闷头睡了过去,我连续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以后,我才敢溜出小竹苑。 在傍晚时分又来到太医院,此时余院史还在房间里。这个老头子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不走,这么勤奋的嘛? 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不能空手而归,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门。bigétν 余院史开门,看到是我,皱了皱眉头,说道:“林姑娘来做什么。” “陛下陛下他有些不舒服,睡着了一直冒汗,您快去看看吧。”我着急地说道。 “什么?”余力心中一紧,难不成那日的病情还没有压制下去?他头也不回地朝小竹苑走去,我趁他离开之时,连忙走进他房里,在书柜上找到了药草单,我默默背了一下,然后连忙追上余力的脚步,以免露出破绽。 回到小竹苑,余力正在给苏言把脉,眉头紧锁。 “这个余院史,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其实我表面上这么问,害怕的却是他诊断不出什么来。 余力道:“看来那日他又瞒着我了。” “这”我看着余力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发虚,苏言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 “你先好好照顾陛下,老夫先回一趟太医院。” “啊?” 余力说完,匆匆就离开了,留下我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只是吃了点蒙汗药罢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出,张恒之竟连夜进了宫,夜莺也守在了苏言床前,余力带了药来,就给苏言施针,我心中有些发虚,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直到四五个时辰后,苏言才悠悠转醒。 “陛下,喝点药吧。”余力道:“去行宫的日子要提前了,天气越发冷了。” “想必是陛下上次伤了元气,到现在也没有调理过来。”张恒之道:“老臣实在是不知道陛下图什么。” 苏言只是笑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亚父和余院史不必担心。” “余院史的话陛下还是放在心里吧,如果陛下有什么意外,你让老臣百年之后如何跟先皇交代。”张恒之咳嗽了几声。 苏言道:“更深露重,现在的天气越发冷了,亚父深夜还赶进宫来,对您的身体不好,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不要通知亚父了,明日再说也不迟。” 张恒之又嘱托了几句,便回了府。 夜莺来无影去无踪。 余力也出了门。 我几步跑出去,拦住余力:“余院史,陛下到底怎么了。感觉他的病有些严重?”我很是奇怪,明明只是喝了点蒙汗药,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人吧。 余力道:“陛下身子一直不好,这你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更是因为” “什么?” 余力话在嘴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没什么。” “还麻烦您说明白一些。” “总归是跟你没什么干系的,林姑娘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臣告退。” “哎!” 我说不动余力,只得看着他走远了。 几步回到房间,苏言含笑地看着我,柔声道:“过来,星星。” 我坐到他身旁,苏言握住我的手道:“吓着你了吧?” “没”我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公子怎么了,病严重吗,可以治好吗。” “没什么大碍,你也知道是老毛病了,调理调理就没事了。”苏言道:“还麻烦你跑这么远去找余院史,困了吧。”bigétν “嗯” “睡吧。” “公子,我听余院史他们说行宫的事,你是过些日子要去吗。” “嗯。”苏言道。 “那我”我本来害怕苏言会说带着我一起去,没想到他却在我之前开口:“你就不要跟着去了,行宫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呆在未央宫,替我看着家,我也安心些。” “啊好。” “小星星。”苏言将我搂入怀中:“你知道,之前的事情,很多都是公子身不由己,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我早就原谅你了。”我道:“我想明白了,无论以前如何,还是以后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当下,只要我们好好珍惜当下就好了,你说对吗。” “嗯。”苏言默默道:“我也是,我也明白了。” 五日后。 “林汐公主,,我今天听说你已经收到越王的回信了。” “是,按照林姑娘之前的法子,我母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我的信一送到越国,母后就迫不及待地想来晋国,虽然之前父皇一直想把我嫁给魏国,但如今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办法,总之不是什么流的小国家,父皇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言应该要选定人选了,我今晚就在他耳边吹吹耳旁风,他会听我的。” “如此,多谢。” “只是眼下还有一事。” “林姑娘请讲。” “我们是以行刑的名义把苏凌带出去,这行刑官就要安排我们的人,只是这行刑官中并没有我们的人。” “林姑娘之前告诉我你的法子后,我便早有安排了。”林汐道:“我父皇和李尚书是多年好友,而他的儿子正是行刑官之一,这一点我之前已经去找过他了,他也愿意帮忙。” “此人信得过?” “嗯。我有他父亲通敌卖国的罪证,如是他不敢有二心。” “好,有劳林汐公主了。” “谢谢你,林姑娘。” “怎么突然这么说。”bigétν “无论是我嫁给苏言横刀夺爱你没有憎恨我,还是你帮我说话,我都记在心里。”林汐道:“我知道是苏言答应了你会放王爷和我走,你才愿意帮他的。” “” “还有,谢谢你一直叫我公主。”林汐道:“你知道嫁给苏言非我本意,如今这未央宫上上下下都唤我一声皇后娘娘,可我多想多想只做越国的嫡公主,我只想嫁给我的怀然哥哥,林汐公主多好啊” 我握住她的手,道:“一定可以的,你和苏凌,都可以活着离开这皇宫。” “好。”笑颜如花。 第373章 由我来结束 我在小竹苑等到很晚,苏言也没有回来,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去御书房找他。到御书房的时候,油灯还亮着,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每每还要处理政务到这些时候,我竟隐隐心疼起来,其实,正如他所说,他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吧。 可是,可是他再身不由己又如何呢? 杀了小吾的人是他。ъitv 放火烧死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人是他。 毁了我容的人是他,骗我的是他,利用我的人也是他。 从头到尾,他说他身不由己,可是人活一辈子,又有谁可以随心所欲呢,纵使是皇帝,也是诸多羁绊,无法畅快吧,就为了自己的一句身不由己,就可以伤害他人吗,苏言,你真的太自私了。 我还是笑着脸走了进去。 “怎么还在看。”我道:“是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吗。” “越后说即刻启程来探亲。”苏言道:“她是当朝皇后的母亲,不可怠慢,我正在筛选迎接的人。” “越后”我道:“那肯定是不能怠慢的,况且皇后娘娘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母亲了,这人的安全肯定也是要保证的。” “是啊,这大晋刚刚内乱结束,里里外外流寇走卒也多,实在是不知道派何人去迎接比较好。” “嗯”我道:“那就得找一个公子信得过的人,还得是办事利落,武功高强。” “我有意让谢六” “这怎么好。”我道:“谢六不久便要成家,您让他出去,一个多月的,岂不是不好。” “如此也是。” “嗯”我道:“我倒是觉得李博和寓居不错。” “嗯?” “李博和寓居是陛下的亲信,跟随陛下多年,办事利落,武功高强,必然是极好的。”我道:“公子觉得如何?” “如此也好。” “那便没有什么闹心的事了吧,还不快回去休息了。”我道:“我今日做了一份热腾腾的鸡汤,公子好好尝尝。” “好,那我便尝尝星星的手艺。”苏言道:“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以后,我就好好处理我们的事情。” “我们什么事?” “你说呢?”苏言道:“当初立林汐为后,也不过是把她错认成你罢了,如今误会已经解除,叛乱也已经平定,自然是” 我愣了愣,我没想到他提起这件事,我只当他对我是虚情假意,全然利用我罢了,但我现在已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何必如此。 “公子,你你喜欢我吗。”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呀,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好。”我道:“公子打算何时去行宫。” “嗯?” “我,我怕我会想你。” “噗。”苏言道:“不日便出发。” “一路平安。” “你也是。” 我买通了太医院的小厮,将千云加进了余力准备的草药中,又在苏言的书房中偷拿了他的空白诏书。 约定的半个月已经过去,果不其然,芭歌拿了看望我的理由进宫来,将令牌交给了我。 “不愧是京州第一名匠,就算是苏言本人,也很难辨出真伪。” “是啊。”芭歌道:“小隅,你知道林将军怎么样了吗。” “三叔。”我道:“林汐公主已经打发了天牢的狱卒,他不会为难他们的,芭歌你不要担心,不久他们都可以出来的。” “好。” “只是”我道:“歌儿,你为什么一直都很关心三叔。”bigétν “没什么。”芭歌道:“只不过林将军和芭歌共同在王府多年,我已然把林将军当做很好的朋友,自然是不愿看他落难。”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谢六那边”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那几天他都不会进宫的。” “好。” 芭歌走后,我将空白诏书拿出,模仿着苏言的笔迹,一笔一划写下将苏凌带到偏地处死的消息。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正是苏言离开未央宫,去行宫的那一天开始。 宫门外。 后宫的一众女眷站了排,也只有这一天,很多压根自选秀之后就没见过苏言的妃子才可以有机会再见苏言一面。因此都把自己打扮得分外精致,可站在马车外的身如修竹的男人却没有看她们一眼,而是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女身上。biqμgètν 苏言理了理我鬓角的耳发,道:“此去,最少也要一个月,期间我都会给你写信。” “公子要每日报平安。” “你也是。”苏言道:“我已经吩咐他们,不允许后宫的那些人来找你麻烦,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知道的,星星都多大了人了,公子放心吧,我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是啊,我们家星星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苏言温柔地说道。 “哼。” “最近天寒,你腿上的毛病可不能疏忽,我已经吩咐太医院的人了。”苏言道:“你还没有记起是怎么得的这个毛病吗。” “哎呀,总归是得了,记那些有什么用,我知道好好照顾我自己啦。” “你个丫头,总是粗心大意的。” 苏言又嘱托了好一些事情,终于打算启程,我却拉住了他的衣角:“公子,你此去这么久,好些日子都不能陪着我,是不是要给我点什么补偿?” “嗯,好。你说。” “没什么,我我说着玩的。”我突然抱住他,“公子” “怎么啦。”苏言揉了揉我的头:“突然扭扭捏捏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事。”我笑着说:“你走吧,早些回来。” “好。” 我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心中一阵痛苦,即使现在是虚情假意,即使只有短短数日,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或许我从来就没有做到不爱你,苏言,我的公子。 我的心只有一颗,全部都给你了,哪里拿的出来分给别人呢? 可是你不要我的这颗心,我又能怎么办呢? 自从那日开始,自从我记起一切开始,我们就已经形同陌路,殊途不同归了啊。 少女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我慢慢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进这深宫大院。 这场闹剧由我开始,就由我来结束吧。 第374章 逃走前兆 行宫: “这次的情况比之前的都要严重些。”余力道:“切记,血葵再不能养了。” “我知道了。”苏言道:“又麻烦您了。” 夜莺推门而入,端来药盆,道:“陛下为了不让她知道你的病情,特意把她留在京州。可是如果陛下真的在意她,两人不是应该坦诚相见吗,您这次的病情如此严重” “没事。”苏言道:“死不了。” 余力抓过苏言的手,闭目把脉,忧愁地说道:“早些休息吧,陛下。” “夜莺你出来一下。”余力道。 夜莺只好跟着余力出了门。 刚一出门,余力便拉紧他的袖子,怒道:“你同老夫说,他到底养了多少朵血葵?你不是说只有一朵?” “我……” “夜莺!” “害!”夜莺道:“这不是……” “哎,陛下的身体如今很不好,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就不要说不好的事让陛下操心了。” “嗯,我知道了。”夜莺道。 余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夜莺倚在苏言的窗沿前,看着坐在屋中看书的男人。夜莺不知道从哪里叼了一根狗尾草,他望着天空中的月亮,问道:“为什么呢。” “嗯?有什么深大苦难的事情能难到我们夜统领了。”苏言写着字,看着夜莺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陛下要好好珍重身子才是。”夜莺道:“等病好了回去,好好同林姑娘说清楚,林姑娘会理解您的。之前您当着众军的面说那些话也不过是为她解围而已,您对林姑娘的真心,她不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吗。” “日久见人心。”苏言道:“她会明白的。” “嗯。”夜莺道:“我也知道丞相大人不待见林姑娘,但她是个好姑娘,我虽然也希望陛下成为丞相所希望的,但我也知道心之所向的道理,故此,陛下高兴是比什么都好的事。” “好好好,知道你忧心我。”苏言道:“那可劳烦夜统领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 ъitv?” “我……”夜莺烦道:“我没什么事。”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有事没事我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夜莺从窗沿翻身下去,消失在黑夜里,苏言哭笑不得。 行宫地处于深山之间,冬暖夏凉,安静,空气清新,鸟兽虫鱼,各尽其态。苏言在治病的闲暇时候就给未央宫内写信并拜托人送到宫里去。 封封信都不离开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姑娘。 丫头,行宫已至。 丫头,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吾思我们处于同一月光之下,此时此刻,你是否也抬头仰望,心中思念? 丫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日,我甚是忧心你在宫中的一切,纵使我早已安排妥当,也想尽快能见到你。 丫头,我的病你不用担心,余院史说一切都好,相信不久就可以回宫了。 丫头,分享一件夜莺的糗事,今日他自告奋勇上山打鸟,没曾想武功高强的他被一只麻雀戏耍,摔了个四脚朝天,疼了许久。若是你在现场,定会笑他呆傻。 丫头,我听夜莺说京州的天气越发冷了,也不知你是否吃好穿暖,可别感了风寒。 今日下了雨,我不禁想起你腿上的病,现在也不知有没有复发,若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太医院的太医,行宫很安静,丞相揽了所有的奏折,近来无案牍之劳行,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你没在我身边的缘故吧。 夜中惊起,梦到你与我恩断义绝,醒了以后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看着窗外的月色独自发神,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做这种噩梦。 接连寄了许多信,你却没有回一封,兴许是你太忙的缘故? 今日案前写字的时候,我无意间回想起你刚刚开始学字时,涨红了脸。其实你每每夜间用心练字我都知道,想起你给我讲过的童话故事,我竟有一种书写的冲动。 未央宫: 苏言离开已有数日,我和林汐开始暗中密谋。苏言离开了皇宫,那么林汐行事通畅无阻,再什么人也要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我又有苏言的特许令,办起事情来竟然比想象得方便许多。假诏书已经拟好,寓居和李博也已经离开了京州,夜莺和苏言以及余力去了行宫,目前在宫中的就只有张恒之一人。 林汐有些急,这么多日过去,张恒之也没有离开未央宫,兴许是我的法子不管用了? 不会不会,我将千云放进药草中的事情无人知晓。 天牢的狱卒早已被林汐买通,自从苏凌将我赶走以后,我已经没有去过天牢了。林汐照往常一样去天牢看望苏凌,我拦住她:“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 我稍作乔装,跟着林汐来到了关押苏凌的地方,与上次见到的他不同,苏凌的气色好了很多,现在坐在石床上闭目养神,只是手脚还被拷着铁镣,我停下脚步来。林汐扭过头:“你不过去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他不想看见我,我看着他没事了就好。” “你还是过去吧,这段时间你为怀然哥哥谋划了这么多,我对他只字未提,事到如今还是不告诉他吗?” “不用了,本就是我对不住他,此举也不过是弥补我的过错罢了。” “那好吧。”林汐独自一人走了进去,我站在远处,看着苏凌对她微笑,两人说着闲话,他很少笑,其实笑起来不那么好看,却面对这个美丽少女的时候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来,这便是苏凌了,喜欢林汐的苏凌。我长舒了一口气,离开了天牢。 回到小竹苑,我推开门,却莫名感觉到寒意,在衣橱里找了件衣服披上,我走到院子里小坐,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和苏言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对我的好,只不过是让我越来越害怕,我一次一次相信他却每次每次都被欺骗,我是怕了,怕爱他,不敢相信他了。ъitv 如果非要走到这一步,苏言 第375章 你让老臣怎么办啊 我终于等来了苏言病情加重的消息。 余力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现我加了千云,因此药效会大大降低,苏言的病情就会恶化,张恒之消息灵通会第一时间知道,以他对苏言的关心程度,势必会带着心腹前去行宫,那时候就是我们行动的时机。 果不其然,张恒之出发了。 他是连夜赶往行宫的,因为有林汐的探子,我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张恒之离开的第三天,我将假造的圣旨递给林汐,林汐当众宣布了苏凌执行死刑立刻执行。朝堂下的大臣们议论纷纷,苏言一向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是秋后问斩,怎么突然到了行宫就变了卦? “此刻陛下在行宫,张丞相又连夜去往了行宫,谁知道你这诏书是真是假,况且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此举何意啊?”一位资深的大臣站出来说道。 “不错。问斩一事不急,等陛下回宫再作商议。” “是啊是啊。毕竟是亲兄弟啊,怎么就突然问斩这么着急。” “各位有所不知,陛下此次前往行宫,苏凌的党羽便蠢蠢欲动,陛下的眼线得到可靠消息,苏凌还有部分余党未清,苏凌一日活在这世上,就一日不得安宁。故此陛下紧急拟好诏书,让夜统领千里迢迢送到未央宫,目的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林汐临危不乱地说道:“各位大人也知道,胆敢违抗圣旨,那可是死罪。”林汐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大臣,道:“若是日后陛下问责,那陈尚书可是首要责任。” “这”陈尚书一听,老脸耷拉下来,的确如此,如果这不是苏言的诏书还好说,如果真的是苏言的诏书,那么自己首当其冲,必然是 “诸位可还有异议?”林汐道:“诸位大人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娘娘可否让宫中老臣辨一辨这诏书。” “如此,也好。”林汐道。 大臣们推举出了一个跟了苏言多年的老臣,老臣拿起诏书仔细辨认,上面的字的确是苏言亲笔没错。 bigétν看来果真如此了。 我的字是苏言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如果我刻意模仿,那么除了我和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看得出来。于是问斩便定在了三日后的午时。 这夜,我在未央宫中闲逛,不知觉走到一处宫邸,看着雕梁画栋很是精致,于是我问跟着我的小黄门:“这是何处?”ъitv 小黄门答道:“这里是姑娘存东西的地方,姑娘忘了吗?” “存东西?我何时存过什么?” “是楚国的摄政王,摄政王每七日都会差人送东西来,之前姑娘一直都说退回去,可摄政王那头也不要,如此只好替姑娘存起来了。” “我不是说了不要吗,为什么还要收别人的东西。”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也不想收啊,只是这每每送来竟没有送回去的道理,姑娘又不喜欢这些,只好让我们都放起来,也没再因为这件事叨扰姑娘了,这东西越送越多,大公公便索性找了个屋子来放了。” “难怪我都没有收到林殊给我东西的消息了。” “摄政王送的这些东西都是好物件,姑娘为何不要呢,难不成是与那摄政王有什么私怨?” “大胆,我的事情,岂是你敢问的?”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黄门跪在地上。 我叹了口气,我与那林殊没什么私怨,甚至还欠过他救命之恩,只是我不知道林雨与他有什么纠葛,倒不如告诉他林雨早就死了,可他也不会信啊。倒也是个痴情的人儿,这世间还有这等男子吗。 行宫: “陛下!陛下!”余力拼命呼喊着苏言,身边是一众焦急的太医,夜莺坐在窗沿上愁眉不展。 房间内弥漫的全是药草的味道,药草残渣甚至都飘在了空中,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到现在也没有睁开眼。 “余力!你到底行不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莺从窗沿上跳下来,质问道:“陛下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和你这老匹夫拼命!” 余力拿出银针,在苏言的穴位上扎了又扎,苏言的脸色仍旧没有好起来。 余力道:“快快,快去拿白羽!” “快去啊。”夜莺踹了一脚跪在一旁的仆从。 房内里里外外几十号人,进进出出,忙得团团转。 此时,大门被踢开,一位风尘仆仆的老臣跨门而入,竟是从京州千里迢迢赶来的张恒之,他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苏言,怒火直冒,质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 余力扭过头,道:“别说这些了,现在陛下才是最要紧的。” “余院史,我张恒之敬你,信你,才把陛下交给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照看陛下的病情,往年都没有差错,今年这是怎么了,我听说陛下奄奄一息的消息,千里迢迢从京州赶来,可不是让你给我看这个的!” “丞相,我实在是不知啊。”余力道:“我里里外外查看了古往今来几千本医书,照理来说是万万没有差池的,却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我今天不跟你纠缠这些,先把陛下的病情稳定下来,再找出问题所在!” “关上门!房内提高温度,所有人全部出去!”余力道。 张恒之夜莺等人在房外焦急地等待着,直到一个夜晚过去,天蒙蒙亮起来,余力才满头大汗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张恒之立马上前道:“究竟如何了。” “还好,陛下的病情稳定下来了,我在扎针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陛下的脉搏起起伏伏飘忽不定,我怀疑是陛下的药里出了问题,快走,现在跟我去药房查看!”ъitv “是!”一众太医跟着余力向药房跑去。 张恒之则是推门而入,看到苏言的脸色的确好了不少,才松了一口气,坐到苏言的床边,道:“陛下,有句话老臣不得不说,您虽是君,我是臣,但你从小都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当年先皇和娘娘临终托孤,是相信老臣,老臣跟随您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您是老臣见过的最明智的君主,您必定能成为旷世明君,一统天下。如果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膝下无子,苏氏皇族无后,您让老臣怎么跟先皇和娘娘交代,你让老臣该怎么办啊” 第376章 临终托孤(1) 十年前。 京州。 天昏地暗,硝声长鸣,黑云滚滚而来,未央宫议政栾殿里尸体如山,血流成河。大殿外电闪雷鸣,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此时此刻,端坐在龙椅上的苏任,看着自己一向信任的表弟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中满是戾气。 苏豫一把刀插在地上的人身上,这人是苏氏皇族王亲,也是苏任的哥哥——恭亲王爷。 而议政栾殿里躺着的无不都是苏任直系一脉的血亲,昭和公主,琉璃公主,贝亲王,峦王 苏豫放声大笑:“我敬爱的皇兄,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快点把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还有黎剑交出来,或许,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苏豫!”苏任道:“朕如此相信你,断断想不到你竟敢逼宫造反!” “皇兄,你可真有趣。”苏豫道:“自古以来这皇位都是能者居上,你苏任无德无能,整日沉迷儿女私情,被妖后迷得团团转,而我,苏豫!我一心只为匡扶盛世,我有统一天下的决心,为什么是你继承皇位,而不是我苏豫?!只因为你的太爷爷的嫡孙,你是直系血脉!” “苏豫!不是这样的!”苏任道:“自古成王败寇,无论是胜是败,百年之后,皆会化为尘土,而古往今来,泱泱大国,又能持续几百年呢?发动战争,劳民伤财,况且三国鼎立,十六国盟约在此,天下太平,没有战争百姓相宜,为什么你要摧毁盟约,发动战争?三国的实力没有哪一国弱,你如此做,必定是两败俱伤!”biqμgètν “你懂什么,只有软弱无能的皇帝才会害怕战争,百姓,呵呵呵,百姓不过是君主的附庸,既然他们做百姓,就应该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苏豫冷笑道:“可惜我晋国本是天下第一大国,有黎剑在手,天下无敌,你却封印黎剑,固步自封,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豫,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若是你明白,你苏任一脉,怎么会落到这等地步!我敬爱的皇兄,你乖乖把苏言,苏韵和黎剑交出来,我还能留个全尸,若是被我找出来,那么必定碎尸万段!” “狼子野心!” “皇兄,你之前膝下无子,皇位的继承人本该是苏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女人,还带了个儿子,这孩子的血统真是苏氏皇族?难道不是那个野女人在外的野种!?”苏豫道:“泱泱大国,怎么能落到一个野种的手里?” “你——!”苏任将身边的一个金蟾向苏豫扔去,苏豫并没有躲,金蟾将他的头磕破,流下了鲜血,苏豫将脸上的鲜血舔了一口,冷笑道:“皇兄啊,要变天了,这晋国,也该易主了。” 此时此刻,一众御林军正护送着一个女人仓皇离开,这个女人,披着黑斗篷,斗篷下是一张温柔的脸,她一只手拉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另一只手拉着一个更小的女孩。身边跟着苏任的心腹大臣。 这个女人便是晋国的皇后,苏任的发妻——越弥桦。 他们一路从密道离开未央宫,朝外逃去。身后的追兵一批接着一批,御林军越来越少,死伤惨重,无休止的奔跑三日三夜后,他们逃到了一处大树下稍作休息。 越弥桦抱着不懂事的女孩,安慰道:“别怕,韵儿。” “母后,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未央宫?为什么父皇不跟我们一起走啊?”眼前这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便是苏言的妹妹,苏任的小公主——苏韵。 “韵儿乖,你父皇不是不跟我们一起走,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以后才能跟我们汇合。” “好,那我们走的这么快,要是父皇找不到我们了该怎么办?”苏韵天真地问道。 越弥桦颤抖着身子,有难言的痛苦让她无法回答苏韵的问题。懂事的苏言拉过妹妹的手,道:“韵儿,父皇会找到我们的,父皇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不是吗。”biqμgètν “嗯嗯嗯,皇兄说得对。”苏韵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呀?” “韵儿不是说未央宫无聊,想出来看看吗,这回母后和皇兄带你出来玩,你不高兴吗。” “高兴,太好啦,太好啦。”苏韵笑眯眯地说道。 “韵儿乖,母后很累了,你自己玩一会,让母后好好休息吧。” “嗯嗯,好。” 苏韵离开后,越弥桦的眼泪才不止地落下。 “母后”苏言拉着越弥桦的手,道:“母后放心,只要我苏言活着一天,就会让苏豫一脉血债血偿!” “皇后娘娘,节哀啊”眼前说话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玄衣,那时候的张恒之还没有头发花白,是个很精神的中年男人。 “张丞相。”越弥桦道:“为了我们一家,丞相的妻儿都被苏豫杀害了,丞相大人的恩德,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啊”ъitv “老臣追随陛下多年,一颗忠心,皇后娘娘这是说什么话。”张恒之道:“当下要紧的事情,还是娘娘养好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子殿下聪明绝顶,必能带领我们卷土重来。” “好好我的言儿,好孩子” “皇后娘娘,让老臣给您把把脉吧。”余力道:“这几日奔波,老臣怕您的身体扛不住啊” “好”越弥桦叫来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便是幼年时的夜莺,李博,寓居和韩枫。越弥桦道:“言儿,这些孩子都是你父亲万里挑一的死士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为了我们苏任一脉鞠躬尽瘁,他们的孩子也是赤胆忠心,可以作为你的心腹,孩子们,你们可愿意协助我儿苏言报仇雪恨?” “娘娘放心!”四个孩子齐齐跪下,眼神坚定异常:“我们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都是好孩子。” “母后别说了,好好休息吧。”苏言道:“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言儿,你父亲就是因为我,才会放松警惕,你一定不要步你父亲的后尘,母后相信你” “言儿都知道。” 越弥桦休息后,苏言找到站在高处观察敌情的张恒之,风吹在两人的脸上,一大一小,坚定地站着:“谢谢你,丞相。” “太子殿下说什么。” “丞相的妻儿全部惨死,是我们对不住你。”苏言道:“你本该可以带着他们投靠苏豫,以谋生路。” “老臣这一生,为了陛下,现在为了太子殿下,可以鞠躬尽瘁,死不足惜。” 第377章 临终托孤(2)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苏豫的人追来!” “什么?!”从梦中惊醒的越弥桦又带着一众人走上的逃亡的套路,随着御林军一批又一批地倒下,追兵却越来越多,苏豫摆明了是打着斩草除根的决心。 如今四面八方全是苏豫的追兵,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难道我们苏任一脉,就要葬送于此了吗?”越弥桦失声痛哭:“老天爷,你好狠的心,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赶尽杀绝。” 片刻后,越弥桦冷静下来,她似乎做了重要的决定。 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追兵,她将苏韵的手放在了苏言的手里,微笑着说道:“言儿,妹妹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母后好好保护妹妹,好不好?” “母后,你你什么意思。” 越弥桦紧紧拉住张恒之的手,颤抖地说道:“丞相大人,我知道你对皇室忠诚,事到如今,我能相信的便只有你了。” “皇后娘娘!” “张丞相。”越弥桦跪下,向张恒之行了个大礼:“丞相大人,从今以后,言儿和韵儿就托付于你了,你愿意协助言儿东山再起,为他父亲报仇雪恨吗。” “老臣老臣必将甘倒涂地万死不辞!” “好,好!”越弥桦拉住苏言,严肃地说道:“言儿,母后希望你至死都不要忘记,你父皇是怎么死的,母后是怎么死的,苏豫又是何等的狼子野心,何等的泯灭天良,你要答应母后,一定不能忘记,一定不要让母后失望!” “母后,母后你要做什么!”苏言拼命拉住越弥桦的手。 越弥桦狠心甩开他,披着黑色斗篷,清点了几个死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不不要不要,母后不要”苏言想要追上去,却被张恒之一把抱在了马背上,张恒之抹了一把眼泪,道:“皇后娘娘的大义,老臣一辈子也不敢忘记。”bigétν “母后母后!” “母后——”苏言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言儿,人之初性本善,只要你真心实意地对待别人,别人也会这么对你,你明白吗。 言儿,你父皇啊,是个很伟大的男人,他平定八国之乱,这才让晋国没有亡国的危险。 言儿,你父皇啊,还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哦。 言儿,你一定要成为心怀天下百姓的好皇帝,跟你父亲一样,你也要成为好哥哥,能保护韵儿,知道了吗?biqμgètν 是啊,你母后很爱很爱你父皇,如果他不是晋国的皇帝,我也想和他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但是呢,你父皇是晋国皇帝,他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所以母后不会那么自私,他是晋国的,是晋国百姓的,你知道吗? 言儿言儿 “母后——” 在越弥桦的掩护下,苏言他们成功躲过了追兵,逃离了晋国,来到交汇界处,还不知道有何打算,而此时,苏韵却染上了瘟疫。 “太子殿下,你不能过去,你不能过去!”余力拉住苏言:“晋国内乱,不少人染上了瘟疫,这疫病治不好的啊!您是先皇唯一的血脉,您不能有事啊太子殿下。” “让开!”苏言怒道:“让开!” 苏言抱住虚弱的苏韵,小女孩的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眯眯的:“皇兄,韵儿这是怎么了,韵儿好不舒服,头好晕。” “韵儿没事,别担心,皇兄会照顾好你的。” “韵儿好难受,好想睡觉” “余力!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号称晋国第一神医吗!为什么连这瘟疫都治不好!”苏言怒吼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殿下”余力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但是出尘谷的谷主夜小马,他是天下神医,能肉白骨,活死人,我们去出尘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好!那就去出尘谷,现在就去!” “韵儿好困啊,皇兄,韵儿想睡觉了。” “别睡,韵儿别睡好不好,皇兄还要带你去好多好多地方,韵儿别睡,别离开皇兄。” “可是韵儿真的好困啊,皇兄要带韵儿去哪,可以见到母后和父皇吗,韵儿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韵儿好想他们,皇兄” “那是当然了,皇兄带你去找母后的父皇,你别睡好吗。” “好,韵儿不睡,韵儿还想见到母后,韵儿不困了。” “快,马上去出尘谷,现在就去!”苏言命令道。他抱起苏韵,快马加鞭一路向楚国的方向奔去。 “韵儿。” “我在。” “韵儿,你还好吗。” “嗯,韵儿不困。” “韵儿,千万别睡哦。” “好,韵儿不会睡,韵儿很听皇兄的话。” “嗯好。” “嗯” “韵儿。” “韵儿?” “韵儿!” 苏言停下了马,颤抖地去感受自己妹妹的鼻息:“韵韵儿” 身边的人纷纷下马,跪倒在地上:“请太子殿下——节哀!” “不不要不要啊——啊——”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到了楚国边境,无一例外,在入境时遇到了楚国毒师。毒师和巫师不同,楚国的鬼怪之国,巫师是有正规编制的,有正统门派,且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为楚国皇室服务,而楚国毒师,则是被巫门逐出,修炼禁术的邪恶分子。这群人经常游离在楚国边境,抓住那些误入楚国的人,将他们抓去做毒术实验。 “哟,这是哪里来的干干净净的小公子,不知道这楚国是不能随便进的吗。”一名毒师慢悠悠地走出来。 “不好,公子,这是毒师。” “快走。”苏言下令。 “哟哟哟,这来了怎么还有走的道理?”毒师道:“就乖乖留下来,给我们当蛊虫使用吧!哈哈哈哈哈——”ъitv 伴随着奸佞的笑声出现的是一大批毒师。 “看来只能正面迎战了。”苏言道:“正面迎战,想办法突围!” “我可爱的小猫咪们,在这围攻中尽情地挣扎吧哈哈哈哈哈——”毒师的笑声冲破天际,久久不散。 第378章 炼制药人 本以为这群人拿下的毒师头子却被那个半大少年的武功震惊了,他带领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毒师,没想到在一个小小孩童面前竟是那么吃力。 这孩子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武功深不可测。 “没想到年纪小小,竟有这等功夫。”头道:“务必将这个孩子抓起来,献给毒巫大人,哈哈哈哈,毒巫大人一直要找的器物,总算是找到了。” “大人是说” “不错。”毒师头道:“其他人不用管了,就把中间那个男孩抓起来就行了,抓了人我们就走。” 得到命令的毒师们一窝蜂朝苏言涌去。 “公子——!” 苏言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他武功高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群毒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苏言一个不留神,就吸入了他们身上自带的毒气,苏言感觉胃中一阵恶心,随即头晕目眩,但他还是意志坚定地站住了身子。biqμgètν 毒师头子笑道:“没想到中了我们的七花散,还有不倒的道理,我看我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 毒师们一涌而上,苏言很快就落了下风,背腹受敌,他受了伤,被毒师们团团围住。 “公子!” “你们快走。”苏言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先走!” “公子,不行!”张恒之道:“若是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先走。”夜莺拉住张恒之:“我们先走,再想办法救公子,现在我们寡不敌众,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行——” 夜莺也不再和张恒之说话趁其不注意点了穴,带着一众人轻功离开。有几个毒师还想去追,都被苏言拖住了。 “啧啧啧,看来你的仆人也不是那么忠心嘛。”毒师头子笑道:“也是,大难临头,忠心护主哪有身家性命重要,给我带走!” 苏言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泡在一个药罐子里。他慢慢恢复神智,就能闻到恶心的味道。他左右环顾,发现这个小屋子里竟放了几百个药罐子不止,每个药罐子里都有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有些睁着眼睛看着他,有些则面色发枯,有些甚至尸体都腐烂多日了。 他尝试着挣脱,没想到身体根本动不了。 这些药水全是凝固的,好似土壤将他活活埋在了药罐子里。 他朝墙上看去,密密麻麻挂了一堆尸体,有完整的,也有七零八落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赤身裸体,蛊虫和毒虫在他们的尸体上啃食,发出吱吱的声音,苏言感觉一阵恶心。 “这是什么地方?”苏言索性还能开口说话。 “哦”身边的一个药罐子传来声音:“这位兄弟是刚来不久吧。” “你是。” “这个地方是毒师们试验毒虫和炼制药人的地方。”这个声音干枯无力,沙哑得像是指甲刮在木板上似的:“凡是进来的,没有活着出去的,嘿嘿嘿嘿。” “你笑什么。” “我笑我马上就要死了,不用承受这种痛苦了。”那人说道:“死了真好,真好,嘿嘿嘿嘿嘿嘿” 苏言还想问什么,那人已经吱吱呀呀地乱叫起来,看来已经疯了。如此暗无天日地呆了七八日,明明不吃不喝,竟不觉得饿和渴,直到这日大门被推开,几个毒师又带了几个孩子进来,将他们做成药罐子,再挂了一群人在墙上,喂他们吃下毒药,然后将肌肤一寸一寸地割下来,刹那间,尖叫和求饶充斥了整个屋子。 苏言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毒巫大人,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 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毒师们说道:“毒巫大人,就是这个小子,在剧毒水里已经泡了七天七夜了,竟还没有失去神志,小的认为他足以完成大人的宏伟。” “哦?”女人笑眯眯地说道:“再等个三日,若是还没死,就他了。” 在药罐子里的每一天,苏言都能感受到皮肤的每一寸的灼烧,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他的肌肤,又好像身处冰火两重天,他有很多次几乎要昏死过去,可是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母后,看到了父皇,看到了妹妹,看到了苏豫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家人,看到了京州的满城大火,看到了未央宫的尸山血海,听到他们叫他的名字,苏言,苏言 他怎么能死,怎么能不活下去? 他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此时毒巫已经带着人把他放进了血池之中。 这是毒巫的伟大计划,据毒师的开山鼻祖的经典之作记载,是可以把人炼制成药人的,药人之血可作天下剧毒,且药人之身不惧任何毒药。只要成功地炼制出药人,那么毒师必定能打败巫师,成为楚国第一大宗派,说不定更能被皇室器用,有个名正言顺。 但炼制药人这件事经历了十几代毒巫,无一人成功,炼制药人不仅对人的身体损伤巨大,就算炼制成功,此人也将成为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没有知觉,没有痛觉,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苏言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全靠毒师将他拖入血池之中。 毒巫开始念奇怪的咒语,然后一盆又一盆的黑色液体倒入血池之中。 苏言的身体被铁链绑着,他挣扎着,铁链的撞击声在池中回荡。 “阿迷拉多米米卡索拉多多啊米索~”毒巫念着咒语,身边的毒师跳着舞,一盆又一盆的液体让血池的水位直线升高,直到没过了苏言的头顶。 起初血池里还有滚动的起伏,后来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又重新起伏,然后铁链将苏言从血池中拉起。 “恭喜毒巫大人!” “恭喜毒巫大人!” “恭喜毒巫大人!” 众毒师纷纷跪拜。 “给他解开。”毒巫命令道。 毒师将捆绑苏言的铁链松开,毒巫慢慢走到苏言的身边,用小刀在少年的皮肤上划开一道伤痕,再拿出一朵鲜花,鲜花沾上苏言的血,立刻枯萎。 毒巫大笑:“百年大计,终于完成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 第379章 大事不妙 毒巫刚说完话,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年,他本应该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为什么此时此刻拿起了自己的刀,在她的手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毒巫再看向少年的脸时,他正凶狠地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 在被小刀划开的伤痕上,滴上了少年的血。 “你的确是成功了,我说的对吗。”苏言笑不露齿:“成功地将毒师一族带上了死路。” “你说,你说什么!”毒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毒巫大人!毒巫大人!” 只见少年慢慢从地上站起,拿起那把小刀,笑的瘆人,那笑容,仿佛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狰狞恐怖。 是啊,成为了药人的苏言,怎么还会害怕善于使毒的毒师们呢?这些毒师在他的眼里就好像是蝼蚁,任由杀戮。少年一步一步走向那些毒师们,毒师们发了疯一样地逃跑,可是有用吗,杀红了眼的少年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本就武功高强,此时此刻更是百毒不侵,狰狞的尖叫声哭喊声环绕了整个山谷。少年步伐优雅,手段狠辣,将毒师们一个个斩尽杀绝。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尸体,麻木地前进,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厌恶身边的人,想把他们全部杀掉。 杀掉,杀掉。 全部杀掉吧。 天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血水和雨水在山谷里滚滚地流着,少年踩着尸体,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一步一步向外走去,雨水将他的全身上下全部浇湿,顺着他的长发低落在地上。狂风张牙舞爪,经过山谷时传来恐怖的啸声,少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求饶,又一个个首尾分离,直到他杀干了这个山谷里最后一个生命,他才跪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要死了吗。biqμgètν 他瘫软在地上,任由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闭上了眼。 脑中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安静,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喊着他。 “公子。” “公子。” “公子,小星星在这里。” “公子,累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公子” “公子,我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星星”苏言头痛欲裂,猛地睁开眼。 他从床上撑起来,揉了揉额头,看着身边进进出出的人,余力看到醒来的苏言,喜极而泣,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苏言额头上的虚汗不停地滑落。 夜莺忙赶上前来,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张恒之闻讯,也从房门外赶进来:“陛下” 苏言恍惚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慢慢冷静下来:“这是怎么了。”于他而言,他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陛下有所不知,老臣查出有人在陛下的草药里放入了千云,这种草药会大大降低我给陛下配的药草的药性,从而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如果说的难听一些,就是根本没有效果,所以才导致陛下的病情没有压下去,复发了。”余力道:“陛下这一昏迷,已经过了足三日了。”ъitv “千云?” “不错,此次若不是老臣及时发现问题所在,那么陛下恐怕在劫难逃,看来是有人想取陛下的性命啊。”余力道。 苏言问道:“我的病,以及药草一事,都是你亲自督查,别说知情者少之又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更怕是无人,药草怎么会被做手脚呢?” “陛下所言甚是。” “短时间内查出谁是贼人已经不行了,好在陛下渡过难关,等回宫再议吧。”张恒之道:“老臣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亚父,你怎么在这里。”苏言问道。 张恒之:“老臣一听说陛下病重的消息就快马加鞭地从京州赶来了。” “你从京州赶来?”苏言猛地一震:“寓居和李博迎接越国王后,夜莺和余力跟随我来了行宫,我本留亚父一人独坐京州,但此刻亚父也出来了,谢六谢六的未婚妻是芭歌,若是大事不好!” 苏言道:“亚父你若来了行宫,寓居和李博又离开了京州,意思就是说京州此时无人,不可能这么巧,一切都是一切都是——林小隅。” “林小隅!”余力突然道:“老臣想起来了,林姑娘进过老臣的书房。”余力回忆道:“那日林姑娘急匆匆地跑来说陛下病情发作,老臣便赶来了,林姑娘姗姗来迟,想必是” “她故意把我们支开,谢六现在在芭歌的手里,林汐一直心悦苏凌,越王后突然来访,好啊,好啊,真是好得很啊。”苏言冷笑道:“没想到,竟是我错信了你。” “你们都先出去吧。”张恒之道。 众人都知道张恒之有话要说,识趣地离开。 张恒之冷笑道:“老臣早就告诉过陛下,林小隅图谋不轨,假意示好,您偏偏不信,现在倒好,她恐怕此刻已经要将苏凌救出去了吧。” 苏言沉默。 “陛下,当年是谁杀害了先皇和先后,又是谁害死了苏任一脉,公主病死在您怀里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他们希望的是什么?”张恒之道:“如今,若是他们看到您为了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自己的原则,他们会怎么想!”ъitv “亚父,你不要说了。” “老臣偏要说,陛下您看清楚现实吧!她能背叛苏凌,难道就不会背叛您吗!”张恒之道:“您真的以为她喜欢您?她不是全盘托出了吗!她是苏凌的人,是苏豫的人,是您的仇人!她现在要您的命啊!她——要——您——死。” “闭嘴!”苏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摆驾——回宫。” 张恒之摔门而去。 夜莺忙进屋,看着张恒之气冲冲的模样,他无奈道:“又和丞相吵架了?” “” “您知道十年前,丞相为了妻儿全部惨死陛下还是不要和丞相吵架了。” “我知道。” 第380章 离开京州 京州。 未央宫。 “你那边准备好了吗?”我问林汐。 “已经就绪。” “好,明日便走。”我道:“我还要去将军府找歌儿,带她一起走。” “好。” “林汐公主,你也和苏凌一起走吧。”我道:“离开未央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好。” 我当天找了机会离开未央宫,以探望芭歌为理由进了谢小将军府。 “歌儿,我们明日便走,你找个理由支开谢六,跟我们一起走吧。”我道。 芭歌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谢小将军对我极好,我如此做,实在有些良心不安。” 我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好男儿志在四方,谢六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苏言对他器重,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你和苏凌三叔赶紧走吧,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好我知道了。” “此次计划,苏言只是尚在病重,等他醒来不会察觉不了,我们得尽早动身才是。”我道:“明日未时,你就在城郊破庙等我们,我们来与你汇合。” “好。”ъitv 第二日。 议政栾殿金碧辉煌,众臣衣冠堂堂。 大殿之上,小黄门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逆贼苏凌以下犯上,谋逆之罪,罪无可赦,其罪当诛,就此问斩,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您看这样可好?”小黄门道。 林汐道:“此刻叛贼苏凌已经被押至刑场,众大人可有观礼的?” 有几个不放心的老臣还是自告奋勇地前去观礼。林汐忽地说道:“本宫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回宫吧,本宫要休息。” “诺。” 林汐离开议政栾殿后,换了一身不大起眼的衣服,又在自己的脸上稍加易容,来找我们汇合。此时此刻,我扮作押解的刽子手,打开了天牢的门。苏凌一众带着手铐被放了出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凌等人,只能救苏凌和三叔以及几个苏凌的心腹, 如果大家都知了此事,那么那些被放弃的人必定心有不甘。 “王爷请吧。”狱卒道。 “呵。”苏凌冷笑:“这么快就要致我于死地了吗,苏言还真是心急。” “谋逆之罪当诛九族,可惜王爷这一脉只剩了个王爷,不然今日的血恐怕要流成河了。”狱卒道:“请吧。” 苏凌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叔,一众叛贼被关上了车。 因为是皇室,以维护皇室尊严为名,苏凌被斩是没有对外宣布的。说的好听罢了,我只是不想让行宫那头早一些知道消息。ъitv 出了未央宫,我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林汐的内应几步上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现在吧。”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队伍的最前面:“陛下说,苏凌虽触犯谋逆之罪,但毕竟是陛下唯一血亲,倒也要留个面子,就把头套戴上,也不至于杀头时叫得人难堪。” 这人是此次的刽子手头目,在场的官员没有不听的,纷纷给犯人戴上了头套。 我已经命人找好了尸体,这些尸体都是林汐精心易容过的,和苏凌他们的脸极其相似,没有人还会在人死后再去碰他的脸吧。届时偷梁换柱,就可以将苏凌三叔他们救出来了。 快到行刑场地时,刽子手头目说道:“兄弟们都辛苦了,这烈日炎炎,离行刑的时间也还差几个时辰,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我命人在这些官兵今早喝的水里加了软骨散,这种药粉喝下去几个时辰后就会浑身虚弱无力,此时再让他们休息就是顺应民意了。 “诺。” “我先带人将这几个首犯押送过去,兄弟们一炷香以后再跟上来。” “好的大人。” 接下来刽子手头目点了几人一同押送苏凌三叔刘海等人。 不出疑问,这些押送的人都是我和林汐提前买通好的。 苏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三叔也很平静,他本以为这是去往刑场。 “王爷,他们走错路了吧。”三叔道:“瞧着这也不像去刑场的路啊。” 苏凌这才睁开闭着的眼。 的确,这不是去刑场的路。 刑车停了下来。 “王爷请下车吧。” “这?” “怀然哥哥!”从树林中窜出一个少女,苏凌诧异地看向她,半晌才认出这是易了容的林汐。 林汐扑进苏凌的怀里,说道:“怀然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汐儿?” 林汐擦擦眼泪说道:“这是我们的计划,趁苏言离开未央宫的时候,我们假造圣旨,以行刑之名将你们救出来。” “怎么” “爷,您放心好了。”我缓缓开口,“不止是苏言,张恒之,夜莺,寓居,李博包括谢六等人,全都不在京州。” 苏言看向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瘦小男人,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林——小——隅。” 我点点头:“快走吧,另外一辆刑车已经代替你们去往刑场了。” “怀然哥哥我们快走。” “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我道:“三叔,歌儿在前面的破庙等着你们,你们汇合以后,有马车在那边接应,我已经提前跟车夫打过招呼了,他不会问其他的,马车是一路通向魏国的,楚国不太好进,但魏国离晋国不远,且魏国实力强劲,苏言若是要抓人必先志辉魏国国君,一来二去浪费的时间多了,你们也能逃得掉。” 我带着他们赶往破庙成功和芭歌汇合。 “林将军”芭歌多日未见林毅,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林毅一路上一直向我问芭歌的情况,真的见了面却一个字也没说。 人已经到齐了,芭歌林毅苏凌林汐刘海还有几个苏凌的心腹。 “快上马车吧。” “小隅?”芭歌看向我:“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苏凌听到这句话,站在原地不动了。 林汐问道:“是啊,林姑娘,一起走吧。” “我我就不走了。”我笑着说:“你们快走吧。”bigétν “为什么?” 苏凌突然转过身,目光肃杀。 第381章 你愿意为了我吗 “我就不走了。”我道:“没有为什么,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走。” “林姑娘,你若留下来,苏言定不会放过你。”林汐拉住我的手,恳切地说道:“这次怀然哥哥能够逃出来,多亏了林姑娘,林姑娘若是因为此事丢了性命,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笑着摇摇头。 苏凌冷冷说道:“她不走,不用理会她,是生是死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与我们也没什么干系。” “小隅,一起走吧。”芭歌又来劝我。 “不用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走!别理她,死了更干净。”苏凌命令道。 苏凌已经开口,芭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苏凌上了马车。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心中的愧疚减轻了不少。 诚然,我并没有想过离开。我救苏凌,纯粹是因为我出卖了他,他才落得如此下场,只是内心愧疚罢了,可是我心中喜欢的,一直都是我的公子,我的苏言。我愿意一直陪伴着他,如果他还能原谅我。 从我记起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温柔囚笼了。 当在那个雪夜里,我抬起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沦陷,他像一束月光,在我奄奄一息的黑夜里带来了一丝光明,他教我读书认字,教我学会爱,从此这一颗心便只给了他。无论他骗我也好,伤我也罢,没有当初的刘言,就没有现在的林小隅,我不怨他。 虽然千云只会减弱药效,但我知道苏言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早些年在刘府的时候就是个药罐子,听行宫那边的消息,似乎十分严重。biqμgètν 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啊。 我赶回未央宫的时候,未央宫里正为皇后娘娘失踪而闹得不可开交。 说是皇后娘娘在殿内小憩,等到宫人去看时,人就已经不见了。只有我知道皇后去了哪,她离开未央宫了。 我慢慢走回小竹苑。 “姑娘回来了?” “嗯。” 我推开门,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小竹苑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小吾走了,芭歌走了,三叔走了,林汐公主也走了,苏凌也离开了。在这个未央宫,这个京州,我什么也不剩了。我是为了苏言留下来的,我也只剩一个苏言了。我留下来,是要看他给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一个能不能走下去的机会。 我相信行宫那边必然得到了苏凌暴毙的消息,我的伎俩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住他。纵使替换苏凌的尸首已经火化,死无对证,但如果是我的公子的话,必定能找出证据的吧。可我做这一切,却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苏言,你究竟愿不愿意相信呢? 到底不是说真的相信,只是一个机会罢了。是要看他愿不愿意选择相信,我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就要看他能不能走下来。如果他愿意相信,那么就是给了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他不愿意相信,苏凌也早已离开京州了,届时他再抓人,也是海角天涯漫漫,无处可寻。 我愿意为了你留下来,为了你丢掉我向往的自由,愿意陪着你呆在这金丝笼里,只要日日夜夜能见着你便好。 我愿意为了你留下来,你杀死的人,你利用的我,我都可以冰释前嫌,只为了你留下来。biqμgètν 苏言,我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拥有的,我向往的,都可以为了你通通舍弃。 你能不能也为了我,一意孤行这一次呢? 苏言比我想象得回来得还要早,看来千云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应该是听到了苏凌处死的消息赶回来的。 我得到苏言即将回宫的消息,很早很早就在城墙上等着他了。我裹着一件大氅,怀里抱着个汤婆子,细雪簌簌地落在我的身上。 这个冬天很快就要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了。 我看着繁华的街道,急切地寻找。 直到马车才刚刚露出一角,我就认了出来。我从城墙上跑下来,打开未央宫的朱雀红漆门,站在未央宫门前,静静等待着马车。 驾车的是夜莺,行至未央宫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等了多久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言温柔地问。随后慢慢掀开车帘,是我朝思暮想的脸。 “我也没有多久,我就才刚来。” “天气凉,快上来吧。”苏言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啊——我以为苏言会不想理我,甚至直接将我下狱,没想到他是如此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倒显得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啊——好。”我接过他的手,与他坐在了一起。 马车开始前进,已经驶入未央宫了。 我小心翼翼地瞥着苏言的脸色,他的脸色煞白,看着不太好的样子:“公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苏言道:“只是回宫有些着急,舟车劳顿,没有好好休息。” “啊,公子何必这么着急,慢些也行啊,别累了自己了。” “我只是想早一些回来。”苏言突然看着我,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说道:“我只是想早些回来,见到你。” “我我一直都在啊。”我笑着说:“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啊。” “我怕,怕回来晚了,你就不见了。”苏言道。 “我” “今晚你想吃什么。”bigétν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我道:“公子,你该不会是想亲自下厨吧。” “嗯。” “啊,还是别了吧,要是被丞相知道,我又要被训了。”苏言是我见过最接地气的小皇帝了,不仅知书达理,文武双全,更是做的一手好菜,简直绝了。 “无碍。” “好耶!”我笑眯眯地说道:“终于又可以吃到公子做的菜了,早些时候吃到过,还没过瘾了,我记得围猎的时候,我们一起在草屋子里,公子就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还都是我喜欢吃的,害,歪打正着,我以为我是冒牌的呢,哈哈,那时候还以为小星星和我喜欢吃一样的菜,英雄所见略同啊!” “好。” 第382章 我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有点激动地差点流出了口水。 方才苏言掌厨,我便为他打下手,拾柴火的时候不小心被割破了皮,苏言赶紧拿了块布把我的手指包扎起来,不得不说这个手法是真的不错,比我自己绑的好看多了。 “还疼吗?” “不疼不疼。”我道:“倒是这些日子被公子养的,未免太娇气了些。” “吃吧。”苏言道。 我迫不及待地动筷子,浅尝一口,心满意足:“嗯~超级好吃啊,公子,这个茄子,这个肉丝,嗯~~让我流连忘返了。” “你喜欢就好。”苏言道:“我只是怕多日不曾做了,手法生疏,你不爱吃了。”bigétν “怎么会啊,公子做的饭菜,我哪有不爱吃的道理。” “星星,你说如果两个人离心久了,会不会也不爱了。”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公子你也吃啊。”我道:“一起吃。” “不用了,我没胃口。”苏言道:“你吃饱了,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吧。” “这么冷的天,院子里坐坐?”我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吧,你受不得寒的。” “无碍,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那怎么突然想去院子里坐坐了?” “就是想了。”苏言道:“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走吧走吧。”我拉着苏言往院子里走。 雪簌簌地落下。 我见了雪,忙回屋拿伞,撑在头上。苏言接过我的伞,道:“我来吧。” 我们撑着伞,走到院子里。 “啊——我记得以前在刘府的时候也下雪,那个时候公子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公子身后,亦步亦趋。”我道:“那会子一不小心撞到了公子的背,吓得我直打哆嗦。” 雪还在簌簌地下着。 苏言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我觉得这份温柔掺杂了什么。 他当真不知道苏凌的事情吗,还是只是说没有提起呢?我停下脚步,问道:“公子,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 “我”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我愣了愣,还是咽了回去:“我也没有。” 我明显感觉到苏言握伞的手颤了颤,有些许雪花从伞面上落下,我抬头看着他。少年的脸轮廓清晰,眉宇中却尽是忧愁,他脸色不太好,这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的。千云对他的伤害很大吗。 突然,苏言将手中的伞扔掉,从身后抱住我。 雪花落在我们的身上,我完全傻住了。 “小隅,你知不知道,我们没有很多的时间了。”苏言道:“我们没有很多的时间了。” 这一次,他叫的是小隅。 林小隅。 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埋进我的头发里。 “我们真的没有很多的时间了,你知不知道。”bigétν “我”我心中莫名有股莫大的悲恸,让我手足无措。 “你这是怎么了。”我转过身去,一脸忧心地看着他。 苏言摇摇头,“没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便知道了。”苏言最后一次说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我”我看着他大雾般的双眸,还是狠了狠心:“没有。” “好。”自此,苏言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带我离开了未央宫,坐着一辆马车一直走到郊外,此时日落西山,隐约有星子挂在了天空上了。只有我和苏言两个人,我不知道他带我来此处的用意:“公子为何带我来这里。” “来这里,等人。” “等人?”我道:“公子是有什么朋友要来吗。” “算是吧。”苏言沉默。我们坐在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他不太想和我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见远处有星星的火光亮起,我探出个脑袋向远处看去。随后我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朝这边走来,有这么多人吗? 越走越近,我的脸也越来越苍白。 怎么会,怎么会啊 因为我看到来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夜莺和苏言的御林军。而他们带回来的人,是苏凌,三叔芭歌林汐公主等人。我的手不住地颤抖,猛地回头看向苏言时他还云淡风轻地闭着眼,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道:“你——” “是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苏言缓缓睁开眼,道:“你接下来要说,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早就跑远了吗,还是说他们不是应该在天牢里。林小隅,你要说哪一种呢?” “你——”我质问道:“你,你早就知道?” “是。”苏言道:“从你假意示好,我从未真正相信过你。” “所以你一直都派人监视我,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我?”我道:“我的一举一动,你其实一清二楚?” “是。” 是啊,我的计划无论再怎么周密,在他的面前,不过就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罢了,我怎么还妄想瞒天过海,我怎么还期盼着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事。 苏言道:“其实你步步为营,我都一清二楚,小隅,我只是没有揭穿你,我只是要看你会不会做到最后一步,我只是看你会不会回头,会不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大脑一阵眩晕,整个世界天昏地暗,我仿佛不能呼吸,溺在水中,连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有。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导自演罢了,无论我怎么做,根本就逃不出苏言的控制,无论我怎么做,都都不可能 “冠冕堂皇!”我怒吼道:“那我算什么,我就是个小丑!”他这样的羞辱,比从一开始就揭穿我更为致命。 就好比他早就织好了一张网,等着你往下跳。 “我早就派人守在必经之路上,甚至连你会选哪一条路都算的清清楚楚。”苏言道:“你辜负了我最后的信任。” “信任?”我笑道:“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你何时相信过我?” “我们终究走到了这一步,林小隅。” 人群声逼近,我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第383章 她还在 我没看见的是,少年在马车中紧握拳头,狠狠砸在马车的栏杆上。 我跳下马车,远远的就看见苏凌他们被捆在一边。 林汐被人按在一边,拖上了马车。 我慌忙地跑过去。 芭歌抬起头,说道:“我们走到边境时,没想到苏言的人早就埋伏到那里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颤抖着身子,道:“终究还是,机关算尽,算不尽……” 苏凌始终沉默,一言不发。 后宫。 林汐被人拖进房间。 宫娥关上门,高声道:“陛下有旨,娘娘就好好在房间内反省反省吧。”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林汐痛哭地拍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娘娘,您和贼子私奔,陛下没有废除您已经是莫大的恩泽了,您还冥顽不灵,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娘娘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放我出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怀然哥哥一起死!”林汐哭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越国虽然不是三大国之一,但因为越国出美人,不是三大国,却和各个国家都有联姻,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彼时晋国刚刚内乱结束,不适宜再和任何一个国家结仇,毕竟楚国在一旁虎视眈眈,更有魏国一家独大。 “娘娘,再过几日越后就要到了,您还是好好呆在宫里,等着见见越后吧。”小宫娥不顾林汐的哭喊,锁上了门。 议政栾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少年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偌大的宫殿只有他和我。bigétν 四周的楹柱上盘旋着金龙,张牙舞爪,好像这偌大的未央宫,硬生生将人吞没。 宫殿内昏暗阴沉,苏言冷着脸。 我跪在阶下,一言不发。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形同陌路的呢。”苏言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机关算尽,如此满嘴谎言。” 我不说话。 苏言道:“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 “……”“朕会将苏凌一行人,择日问斩。”苏言说着:“这是你咎由自取。”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正如我当年第一次见他,又正如这么多年的相处,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如此平静的。无论是杀伐,还是平和,他都没有任何的情绪。 “请问陛下,对于罪女林小隅,您打算怎么处置呢。”我道。 “朕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你还没有过问的资格。” “陛下!”我大声喊道:“陛下!求您放过他们吧。” 苏言听到我这样说以后,万年不变的脸上才显有一丝怒色,他站起身来,拂袖而去:“滚!” 我被赶出了议政栾殿,雷声轰鸣,乌云密布。我浑浑噩噩地站在议政栾殿门口,寸步不行。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雨便落了下来。初春的雨格外凉,我跪在议政栾殿门前,一声不吭。我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丝绸衣裳紧紧贴着肌肤,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轰鸣的雷声经久不息,连天空中划过的闪电都此起彼伏。 我就这么跪在议政栾殿门口,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我的眼神迷离,脑海中浮现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想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认识了这么多的人,也爱过,也恨过,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自己混的一塌糊涂,还要连累身边的人。我想起第一次遇见苏言的时候,他从马车上走下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家,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我想那就是一辈子了。 我想起我们在刘府的时候,他一笔一划地教我写字,给我念书,将刘府的事情放心地交给我打理,我想起他说要娶我,要我与他在一起。 我想起我来未央宫的时候,他那样细心地照顾我,包容我,带着千军万马来北齐接我回家,他说我是他的小晋后。 我还记得他在箭雨中护着我的身影,他说我就是我,我是林小隅。 看似感动的背后,得到的又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阴谋罢了。苏言,他究竟真的喜欢我吗?或许还是有一些喜欢的吧,只不过对于他的皇位,权力,美人。 也微不足道罢了。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注定三妻四妾,嫔妃如云,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静静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好似看着金丝笼,而我却不是金丝雀,只是一只小麻雀罢了。ъitv 我的膝盖又开始疼起来。 一到下雨天,我的软脚病就会很严重,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但我依旧没有离开的征兆。 殿中。 苏言:“她走了吗。” “陛下,林姑娘还在外面跪着呢。”老太监说道:“这雨越下越大了,看着没有减弱的趋势。” “你劝她回去吧,你就说朕是不会见她的。” 老太监应了下来,过了半晌,老太监去而复返:“陛下,林姑娘执意如此,奴才劝不住啊。” “那就让她跪死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言放下手中的书,揉着眉头:“她走了吗?” “陛下,林姑娘还没走呢。”老太监无奈地说道。 “让她跪,让她跪!”苏言怒不可遏。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雨水更加猛烈,我们这位年轻的皇帝抓起身边的一把油伞冲出了议政栾殿的大门。 我的眼神已经迷离,密密麻麻的雨掀起雾水,我什么也看不清。 却突然停了雨。 哦不,不是停了雨。 是有人替我打了伞。 我的身形摇摇晃晃,“不是说不见吗。” “如果我不见你,你就要跪死在这里,是吗。” “跪死便跪死了,与你有什么相干。” 苏言撑着伞站在我的身边,他丢下伞,一把将我抱起,雨水淋在我们的身上。 我推嚷着:“你做什么,你,你做什么。” “闭嘴。”苏言将我抱回了小竹苑,“准备热水!” “喏。”小宫娥们慌慌张张地准备热水。 他完全不顾我的意见,将我的衣服扒掉,直接丢进了热水里。 “苏言!” 第384章 求求你了 “苏言,你要干什么!”我从水中冒起,他又将我按了下去。 “你……你要……咕咕咕……”我好不容易从水中冒出来,又被他压下去。 “苏言,你要干什么!”我怒不可遏,他却又一头热水灌在了我的身上。他瞪着我,眼神毒辣,然后一只手抬起我的腿,膝盖处的淤青清晰可见。苏言道:“你知道自己的膝盖不好,你还在雨里跪着?怎么,下半辈子都不想走路了?!” “我” 他将我从热水里抱起,扔到床上,手段极其粗暴。他鲜少有这样粗暴的时候,我被他扔得疼,抬起头来看着他。 “陛下,关于苏凌,能不能” “你给我闭嘴!”苏言一声怒吼,内力的气息将烛光都晃了起来。 我吓着闭上了嘴。 “你给我闭嘴,苏凌,苏凌,你满脑子都是苏凌吗?”苏言冷笑道:“怎么,之前可以背叛他,现在又装出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吗,林小隅?!” “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不三不四,飘忽不定的女人。”我道:“你骗了我,苏言,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甚至现在,我都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啪!” 苏言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我愣住了,捂住火辣辣的脸,他居然打我。 苏言以温润自称,现在居然打我。 他可能是也没想到自己会对我动手,转身摔门离开:“我不想再在你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苏言摔门离开,留下我傻傻地看着窗台。 原来我们都变了啊。 他是苏言,不是我的公子。 我是林小隅,也不是他的小星星。 我们的情谊早在当年他放火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在熊熊烈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大雨倾盆,我的心再也平静不了了。 第二日。 我就得到了苏凌被押往议政栾殿,今日问斩的消息。 我只是简单地披了件衣服,就急匆匆地往议政栾殿跑去。 “姑娘,姑娘你不能进去啊姑娘。” “让开!” 苏言安排的侍卫并不能拦下我,我直径冲入议政栾殿,此时各大臣都已在阶下待命。苏凌趴在大殿中央,手脚都戴着铁链。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一看就是受过了极刑。 苏言正声道:“逆贼苏凌,谋逆之罪,罪当其诛,今日问斩!”bigétν “等等!等等!”我一路跌跌撞撞奔进议政栾殿,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女人,怎么能在早朝的时候公然闯进大殿?” “大人你不知道吗,这个女人可复杂得很,好像是苏凌府上的一个丫头,和苏凌就扯不清不说,我们陛下对她也是模棱两可。” “啧啧啧,大人你可不要胡说,我们陛下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个女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苏凌谋逆被抓,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背叛了自己原来的主子,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算是要做什么,议政栾殿岂是女人可以进的?” “啧,她可是前皇后啊,哪有侍卫敢拦她。” “别说了,别说了,不想活了你!” “你不能杀他”我看着苏言,丝毫不惧。 “哦,你算什么,朕为什么不能杀他。”苏言看我的目光尤其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四周议论声此起彼伏,连苏凌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林小隅,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苏凌冷冷道。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放下自己的尊严。空荡的大殿里,只听得一声响,我跪在了大殿中央。在这一刻,我就知道我和苏言彻底完了,我们的情谊,从这一刻便烟消云散了。我从不会向谁低头,也从不想这么卑微,可现实狠狠地打了我的脸,我和他,也到此为止了。 苏言刹那间就变了脸色。 “求求您。”我道:“求求您,公子。” “退下!”苏言慌了神,他怕眼前的少女做出什么事情,也害怕自己在百官面前失态。 百官不知道什么情况,呆在原地,互相对视。苏言怒道:“朕叫你们退下!” 这时,御林军才开始赶百官离开。 众人离开后。 大殿只剩下我们三人。苏言从白玉阶上走下来,抓着我的衣领,道:“你疯了!” “求求您,公子,求求您,别杀他,放过他吧。”我磕了一个头。 “求求您,你放过他吧,公子,我求求您了。”我俯首做低,卑微至极:“只要您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可以,公子,我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林小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给我滚!”苏凌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这比他在牢狱中受到的折磨还要痛苦一万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苏言几步退后。 我又磕了一个头:“求求您。” 我只能如此了。 我什么都不如苏言,我只能这么卑微地求他,求他对我的那一点点情谊。我一直磕着头,一直磕着,苏言不松口,我的动作就不会停止。 咚咚咚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剩下的三人,各有心事,却又各不相干。 “够了!”苏言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喜欢他。”我道:“我喜欢他,公子,你知道的,我是林雨,我从十六国大会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我帮你,只不过是你答应我可以放他走,我想我就可以和他远走高飞了。我本来就是他的妻子,我在十岁那年就嫁给了他了。” “你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 我的确在说谎,我不是林雨,也不是小星星,我是林小隅。 林小隅喜欢的是苏言,恨的人也是苏言,从始至终,只有他苏言一个人。 “我没有说谎。”我再一次肯定:“我告诉自己,我喜欢他,胜过你。” “哦?所以你想让我成全你们?” “并没有。”我道:“我求您放过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如果您不会放过他,那么我便和他一起死。” 只有这样,苏言才不会把我留下来,只有这样,苏凌才有一线生机。 是我对不起他,也是我一手酿下的祸,凌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将葬送在我的手里,我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我想保下他。 第385章 滚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他吗。”苏言道:“林小隅,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他犯的是谋逆罪,你让我放过他?”biqμgètν “我只是告诉你,公子,你若要他死,那我便跟他一起死。”我郑重其事:“因为是你骗了我,公子,是你骗了我。”说罢,我摘下自己的面具,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出现在议政栾殿中,苏言怔了怔。 “这张脸是你毁掉的,公子,我该不该恨你。” 这件事,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伤痛。 “不只是脸,还有这些。”我撩开衣袖,被布料遮盖的,全是烧伤。 大殿寂静无声,苏言尽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你要当真要这么做?你就算是死,你也要跟他一起?!” “是。” “哈哈哈,哈哈哈。”苏言笑了起来: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人陪着你,我的好弟弟。”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狠狠逼视着她,好像要把她那不合理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逼走,可他知道,他们回不去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之间只会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却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形小,却那么刚强,她像一堵墙,挡在苏凌的面前,就像当年的她,挡在黑衣刺客面前,告诉他们不能伤害自己的公子,可惜时光翩迁,往日的这些再也不会重现了。 苏言握起双拳,看着我不死不休的样子。 他怒道:“拿笔来。” 有小黄门连忙呈上了笔和纸。 苏言站起身,将空白圣旨打开。然后一笔一划写下他痛恨却无能为力的句子。他一气呵成写完,然后拿起印章,在圣旨上印下,自此圣旨便生了效。苏言拿起圣旨和印章,直接扔到了我的脸上。 “滚!给朕滚!” 印章砸破我的额头,血流了下来。 我再一次磕头谢恩:“多谢公子。” 因为我看到圣旨上清清楚楚写着:流放。 逃过了,他终究还是放过了苏凌。流放,好在是流放,只是去边远的地区罢了,好在他还活着。 我将苏凌扶起,他厌恶地甩开我,可他自己却又站不起来,又直直地摔倒在地上。我又跑去扶他,苏凌甩开我的手,厌恶道:“别碰我。” 我不理会他,依旧牢牢地把他扶住,他受了伤,力气不如我,挣脱不开。我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向议政栾殿外走去。苏言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林小隅。” 我停了下来。 “你要去哪。” “如果陛下需要我,我便留下来。”我道:“如果陛下不需要,那我便随他离开了。” “滚,都给朕滚。”苏言怒道:“再也别回来了!”biqμgètν 我低声应道:“喏。” 我和苏凌一瘸一拐地走出议政栾殿,走出这个让人压抑的大殿,天空如此广阔,从今以后,未央宫,朱雀门,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在少女离开后不久,谢六一身便装进了殿。 他走进议政栾殿时,看到年轻的皇帝枯坐在龙椅上,茫然地看着打开的大门。 “陛下,早朝已经结束了,陛下该回去了。”身边的老太监好心提醒道。 “是吗。”苏言喃道:“再坐一会吧。” “陛下。”谢六出声。 “你来了啊。”苏言道:“陪朕坐一会。” “陛下,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谢六跪下。 “说吧。” “陛下此前替臣赐婚,但不曾想芭歌她竟协同逆贼逃跑,这实在是臣的不是,可是陛下金口玉言,现在芭歌身处死牢,臣请陛下开恩,允了臣这请求。”谢六道:“臣能保证,自此以后芭歌绝不会再犯。” “芭歌……”苏言道:“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姑娘吗。” “是。” “谢六,她可是苏凌的人。”苏言道:“玩火必自焚。” “臣……臣知道。”谢六道:“回禀陛下,臣当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那个时候,只是见了一眼芭歌姑娘,臣才知道什么是天仙般的人,臣那时候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臣一定要迎娶芭歌姑娘。”谢六道:“芭歌姑娘没有因为臣身份卑微而冷嘲热讽,她反倒是很相信臣,臣因为她的鼓励一路向前,这才有了今日。陛下……” “哎。” “臣自然知道陛下的道理,只是,臣这一生,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谢六道:“求陛下成全臣吧。” “哎,罢了。”苏言道:“传朕旨意,放她出来吧。” “谢陛下!”谢六欣喜。 说玩火自焚的人,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谢六呢。明明知道放虎归山,更何况是苏凌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明明自己可以杀了他一了百了,却因为她而再一次动容,自己又何尝不是玩火自焚呢。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放走她,他想,对于他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从他的手里,他原本掌握了的手里溜出去了。事情已经偏移了他原本设定好的轨道,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谢六说的不错,早朝时间已经过了,自己该回去了。 可苏言正准备离开议政栾殿时,张恒之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早晚都会面对。 苏言知道。 “陛下!”张恒之连礼都未行,直接大喊:“陛下,你是不是疯了!” “丞相大人,稍安勿躁。” 这一次,苏言没有唤他亚父,而是丞相大人。张恒之怒目:“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圣旨一出,想再收回几乎不可能,我们精心布置谋划了这么久,如今,因为一个林小隅,你就把苏凌放走了!”张恒之几步上前:“陛下,你这是放虎归山呐!” “够了,朕已经做了决定,丞相大人多说无益。”苏言道:“又或者,丞相大人想自己做决定?”苏言言语犀利,将张恒之怼的哑口无言。 张恒之不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苏言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殿顶,金龙盘旋,烨烨生辉。 或许那个时候父皇也是这种心情吧。 第386章 我愿意嫁给你 张恒之回到丞相府,大袖一挥,案上的瓶瓶罐罐全部落到了地上:“造孽,造孽啊!” 闻声而来的小厮吓了一跳,连忙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来。ъitv “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丞相府的食客缓缓而来。 “还不是苏言那个懦夫!”张恒之道:“又是那个女人,又是那个女人,只要有那个女人在一天,陛下就不能做成大事!” “哦?” “陛下下旨,将苏凌流放了。” “这样啊。”食客道:“丞相大人,陛下虽然下旨流放了苏凌,但您也知道,这流放路途遥远,要是这林小隅和苏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他们自己命不好,怪得了谁呢。” “呵,你这倒是点醒老夫了。”张恒之冷笑道:“既然陛下下不了这个手,那就让老夫来帮帮陛下吧。” “是啊丞相大人,天下女子何其多,她一个林小隅,死了便死了。” 将军府。 谢六抱着昏迷的芭歌回到了将军府。 “快,赶紧找大夫。”谢六道。 眼力见儿好的小厮立刻出了门。 “你在牢中受苦了,芭歌姑娘。”谢六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 大夫很快就来了。 诊了脉,开了药,施了针。几个时辰后芭歌悠悠转醒。 “这是……”芭歌左右环顾。 “将军府。”谢六道。 “是你……”芭歌愣了愣,很快她就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多谢。” “无碍,你好好养着身子,吉时已经挑好了。”谢六道:“芭歌姑娘,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谢六对天发誓。” “吉时……嫁给你?”芭歌皱了眉。 “陛下为我们赐婚,纵使你这次跟苏凌逃了,但陛下没有追究你的过错,芭歌姑娘。”谢六道:“你可是饿了?或者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等等……等等……”芭歌道:“小隅呢?还有王爷……林将军在哪里?” “小隅……”谢六道:“陛下流放了小隅和苏凌。” “林将军呢?”芭歌有些着急。 “他……他和其余的凌王府余孽,择日问斩。” “什么……”芭歌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谢六扶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不行,林将军和我是多年好友,他不能死。”芭歌道:“我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你去有什么用?”谢六道:“你现在走路都走不动。” 芭歌沉默了。 的确,她一向聪明,可她现在走路都是问题,晋国的死牢,不是那么好待的。 芭歌突然跪下。 谢六吓了一跳,连忙要扶她起来,却被芭歌拒绝了:“谢将军,能不能求求你帮我救救林毅。” “芭歌姑娘,你这又是……” “林毅对我有恩。”芭歌道:“当年在凌王府时他多次救我,我不能看他去死。谢将军,如果你想娶我,就求求你救救他,如果他死了,芭歌绝不会嫁给你的。” “芭歌姑娘……” “谢将军,你若能救他出来,这一辈子,您就是芭歌的大恩人。”芭歌磕了一个头,道:“我知道这对谢将军很为难,可是,林毅是当下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已经没有家了,我不想再失去他……”ъitv “芭歌姑娘……陛下绝不会放过这个人。如果要救他,只能偷人……”谢六苦恼道:“这无疑是背叛了陛下。” “是,我知道。”芭歌道:“如果林毅死了,芭歌绝不会独活。”少女身形单薄,眼神却异常坚定。 谢六知道,他的未婚妻不是一个闺阁小女子。她说到便能做到,她小小的身体里有无穷大的力量。 “谢将军如果答应芭歌的请求,那么芭歌就嫁给你。”芭歌道。 “好,我答应你。”谢六扶起芭歌:“你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吧,我会处理的。” 深夜。 林毅躺在草席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撑起身来,只见一个狱卒打扮的人拽了一个人进来。 “你是林毅吗?” “是。”林毅正然道。 “行,你跟我来吧。”狱卒道:“谢将军要见你。” 说着将林毅拉了出来,又将那个人推了进去。 林毅一头雾水:“这是做什么。” 狱卒道:“叫你跟着我你就跟着我,磨磨蹭蹭干什么,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狱卒带着林毅从一处小道离开了天牢。 林毅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守夜的狱卒,除了让他跟着的这个人。 出了死牢,狱卒让他上了一辆马车,道:“走吧车夫。” 车夫驾了马,狱卒走了回去。 林毅一脸茫然。 马车出了未央宫。 在一处破庙前停了下来。 车夫道:“到了,下来吧。” 林毅从马车上下来。 一下马车,就看到一个负手而立的男人。林毅认识他,这是谢六,苏言最信任的人之一,韩枫叛变以后,这四人的位置就被谢六替了一个。 “谢将军?”林毅问道。 谢六转过身,用钥匙解开了林毅的手铐。 “谢将军这是做什么。”林毅问道。 “林将军,等一会有一队人马来,那是陛下罚有罪之人去边疆修筑城墙的队伍。”谢六道:“你就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用死了。”谢六道:“只是从今以后你不叫林毅,而是叫余三,林毅已经死了。” “谢将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六无语中,早就听闻此人功夫不错脑子不太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谢六只好直话直说:“我的意思是,有人为了你求情,我已经派人假扮你的样子入了死牢,你现在改头换面跟着队伍去修城墙吧。” 如此一来,也不算背叛了苏言,谢六对于苏言的忠诚可见一斑,林毅既不用死,也不用担心他在外兴风作浪。 这个队伍是苏言专门派的各大高手押送的,押送的都是大罪之人,在南疆修筑城墙,路途遥远,想要兴风作浪或者逃离基本上不可能。 “谁,谁求了情。”林毅道:“小隅呢?王爷呢,芭歌姑娘呢?” 第387章 风月不相关 “不该问的你便不要问。” “不行,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了。”林毅抓住谢六的肩膀,道:“给我说清楚,他们人呢。” “看来林将军是要和我打一架啊。”谢六一个回身,按住了林毅的手。 林毅也急了眼,他大手一挥,竟然将谢六震了出去。 谢六一惊,后退数十步。 没想到这个林毅武功真是高强。 林毅几步走来,伸手就要擒谢六,谢六一个后空翻,躲掉了林毅的手。林毅飞身而起,一脚踢在了谢六的胸口上,谢六也不甘示弱,一掌打在了他的背上。biqμgètν 只是林毅好似没有痛觉似的,不仅不疲惫,反而越战越勇。 几个回合下来,谢六逐渐不是对手。 “停停停,我告诉你!”谢六大喊。 林毅这才收手。 “林将军,是芭歌姑娘要我来救你的。”谢六捂住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都是自己人,何必动手。” “芭歌姑娘。”林毅道:“她现在在哪里?” “林将军别着急,芭歌现在在我府上。”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毅拽起谢六的衣领。 “林将军别着急,我救了她,现在她在我府上很好。” 林毅松开了手,抱拳道:“多谢。”然后站直:“我现在能否去见芭歌姑娘。我要见到她才能安心。” “自然可以。”谢六道:“上车吧,我带你回去。” “多谢。” 谢六和林毅一路上了马车。 “林将军在牢中呆了这么久,想必是饿了吧。”谢六拿出一块面饼。 “不必,多谢谢将军好意。” 谢六又笑道:“林将军现在一身恶臭,想必一会儿见了芭歌姑娘,印象也不太好吧。” 林毅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果真如此。 “这样,我这里有一瓶药粉,涂在身上可以起到清洁的效果,林将军不妨一试?” “多谢兄台!”林毅接过药粉,不假思索地涂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一会儿,林毅有些晕,问道:“谢将军,我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头晕。” “没事,睡一会便好了。”谢六笑道。 林毅眼前一阵昏花。 谢六见林毅笔直地倒下去,无奈地感叹:“一副好皮囊,一身好武力,头脑的确简单。” 将军府。 “你知道吗,我们将军对那个夫人可好了。”红裙子的家婢笑盈盈地说道:“听说,这次的婚礼,可是采用了最高礼遇的呢。” “可不是,这夫人平时的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另一个小婢子说道:“你看我们这次送过去的药材,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只是不知道这新夫人是什么来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红裙子婢女说道:“她本来是凌王府的人呐。” “嘘嘘嘘,你不想活啦。凌王,还敢提这个人,你怕是想被当成余党抓走哦。” “知道啦知道啦。” 芭歌站在窗前,听的一清二楚。 她知道谢六对她很好,只是她心不在此,她家仇未报,国恨未报,怎么能安心做后院女人相夫教子。 只是当下,无可奈何。 面对谢六的深情,她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 苏凌双手双脚都戴着铁铐,站在人群之中。苏言把我们流放了,活着的还有一众天牢里的犯人。由于我是自愿跟来的,苏言也没有对我添加什么命令,所以这些押送的士兵基本上不会管我,我是自愿来陪着苏凌的,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武功全废,手筋脚筋都被挑走,连走路都困难的人,没有人照顾还怎么活下去。ъitv 这个队伍里估摸着有几百号人,一个一个从大牢里走出来。 我跟在一边。 苏凌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彼时谁还能认得出来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就是当初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武陵致逸王。 他是那么的高傲,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渴望坐那第一人,那千万万人之上的人,可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我知道对于苏凌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可是对于我来说,只要他能活着便好了。 “啧,这不就是那个什么王爷吗。”押送囚犯的士兵说道:“现在也要跟着我们离开这繁荣的京州到那边远地方去,真是可悲可叹啊。” “这可不,我听说这人可是皇上的亲表弟啊,没想到也能落到如此下场。” “害,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不是陛下网开一面,这人早就五马分尸了。”士兵甲说道:“这种乱臣贼子,真是死有余辜。” 苏凌闭着眼听着,我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我轻声道:“你别听他们乱说。” 苏凌没理会我,径直走开。 我们从天牢一路走到未央宫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我抬头便看到了湛蓝的天空,一阵风扑面而来,我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轻松。 我跟着队伍慢慢走出未央宫,回头看着青砖红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本以为我会在这金丝笼里度过我的后半生,却不曾想也有离开的这么一天,更何况这么一天,一去,便是永别了。 苏言,我自此都不会回来了,我希望你能过的好,没有我,没有苏凌的日子里,过得更好。 我希望你能成为旷世明君,带领晋国逐渐变强,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能关心你照顾你。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走下去,希望你的身体健康,希望你的病能好起来,希望你也能在冬日里打雪球,能吹春日的第一缕风。 我真的要走了。 从此,山高路远,海阔天空,我与你,风月不相关。 我笑着转过头去,步子更加坚定了。 城墙上。 “真的不下去吗。” “不了。” 夜莺叼着一根狗尾草,问道:“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吗。” “有些人,可以我见,有些人,可以她见,有些人,可以不见。”苏言看着队伍走得越来越远,呼啸的风一阵一阵刮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伸出手,道:“从此以后,大概,死生不复相见了吧。” 风滑过,但带不走他的声音,这声音停在了朱雀红门之前,再也出不去了。biqμgètν 远目望去,甚至遥遥可见皇城大片碧海似的琉璃瓦,暗沉沉直接到天际。 第388章 他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苏凌啊 我记得我上一次离开京州,还是在凌王府的时候,那时候偷听到了苏凌要杀我,急急忙忙收拾行李就开溜,虽然还是被苏凌抓回来了。 那时候我一心想去盐都,总觉得盐都有什么吸引着我,盐都是个好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刘府,因为刘言。 而这一次我再一次离开了京州,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苏凌生的白净,就算是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气质也是和其他流犯完全不同的,再加上性格孤僻,很难和他们合得来。 流犯们的目光纷纷汇聚到我的身上来:“这怎么还有一个女人,她为什么不用带手铐脚铐。” “这女人都不知道?” “嘿,管她是什么来头,等我去调戏调戏她。” “你疯啦!这女人可是前皇后,此次苏凌免除死刑大部分都是这个女人求的情,陛下对她可见一斑,你还敢去,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真是这样?” “这还有假。” 流犯们只好敬而远之,索性没什么人来找我的麻烦。反观之苏凌那边就不同了,议论他的人很多,成王败寇,自然也落个饭后谈资的下场。 我们一路离开京州,人也越来越少,去北疆的路的确不好走,入了夜,随便找了个地方便打算在此休息。 苏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我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包子,道:“饿了吗,吃吧。” 苏凌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 “苏凌!”我道:“这是我出京州之前买的,你如果不吃,之后就没有了!”biqμgètν 苏凌不为所动。 我气急败坏地把包子塞进他的手里,说道:“我知道您吃不惯这种东西,但是您如果不吃,后面没有食物您想饿死吗。。” 我塞进他的手里转身就走。 刚没走出几步,几个流犯就晃晃悠悠地走到苏凌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包子,吹了个口哨,笑道:“怎么,同是流犯,我们吃着野菜根,喝着稀汤,您怎么就有包子呢。” “哦,原来是苏王爷。”流犯甲道:“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来苏王爷是过不惯这苦日子哦。” “那哥们就帮王爷学学,看看这苦日子怎么过。”说罢,流放乙就把菜根从身后拿出,一把捏住苏凌的脸,撬开他的嘴,就把菜根往他嘴里塞。 若是以前的苏凌,这几个人都不够他打的,但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是打,还手都不可能。 苏凌挣扎无用,野菜树皮塞了他一嘴,他猛烈地咳嗦,吐出的全是泥土。 “苏凌!”我在远处看见这一情景,连忙跑去,护在苏凌身前:“你们这是做什么!”ъitv “哦豁。”流犯们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王爷的姘头,怎么,身为必须的妃子却和苏王爷纠缠不清,真是个下贱的女人。” 我不想与他们争辩,忙拍着苏凌的背,让他把刚刚那些东西吐出来。 “小姑娘,你这给苏王爷带了包子,不给哥们带属实说不过去吧。”流犯们开始起哄。 “你们最好不要挑事。”我气势汹汹地说道:“现在大家都是流犯,没什么不同,没有人想死在路上吧。” “哈哈哈,小姑娘气势倒挺足。”流犯甲道:“不过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后娘娘,他是什么苏王爷吧。哈哈哈哈,一个被废,一个贬为奴隶流放南疆,你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还在这里摆架子给谁看呢。” 说罢,几个流犯就把我抓起来,按在地上。 “来来来,苏王爷,你不是饿了吗,来继续吃啊。”几个流犯一拥而上,将苏凌按倒在地上,抓起地上的泥土往他嘴里送。 苏凌拼命挣扎,全身却被压的死死的。 这些流犯本就是身份卑微之人,很早就仇视贵族,心理扭曲得厉害。如今苏凌从贵族变为奴隶,这些流犯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凌——!”这些流犯虽然大多是男人,但由于长期被关押在地牢,饭食和生存环境都不好,所以身形瘦弱,我运用三叔教我的功夫,撂倒了压在我身上的流犯。 然后几步跑到苏凌旁边,几拳下来,打倒了那几个闹事的流犯。流犯们显然是没想到我这个小姑娘功夫不逊,事情难办起来。 “算了!”流犯甲道:“小姑娘有点身手。” 几个流犯悻悻而去,我将苏凌扶起来,用手拍拍他的背,他呕吐了。 吐出来的全是泥土和草根。biqμgètν “你没事吧,你还好吗。”我有些着急,连忙扶住他。 苏凌一把推开我:“不用你多管闲事。” “苏凌。”我叫他的名字。 “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地给我什么包子,会有这些流犯来挑事吗!?”苏凌冷笑道:“你是不是还嫌弃我不够惨啊。你跟着我做什么!你滚回未央宫去享受荣华富贵吧你!” “苏凌。”我沉默。 “呵呵,别装成现在这一副关心我的样子,谁不知道你林小隅最会演戏。” 苏凌转身就走,不允许我近身。 我知道他很讨厌我,他也没有理由不讨厌我。 我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 这就是曾经那个骄傲的苏凌啊。 南疆边境。 一面城墙毅然挺立在树林之中,几十米高的城墙身下是千万修筑城墙的工人。 南疆临近楚国,楚国与晋国关系一直不太好,再加上楚国巫术蛊术和毒术都是首屈一指,如今在摄政王的带领下日渐强大,所以修筑城墙很有必要。 而这些修筑城墙的工人,有一大部分是叛乱的苏凌手下的官兵。 但一个躺在草堆里的样貌姣好的男人引起了注意,他不黑也不壮,看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哥。 “快起来,快起来!”监工一脚踢在林毅的身上。 林毅悠悠转醒,看到身边浩大的工程,再看看映入眼帘的密林,他环顾四周,一脸茫然:“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谢将军呢,芭歌姑娘呢?” “啧,这是南疆边境。”监工道:“什么谢将军,什么芭歌姑娘,老子只知道你在这里躺了一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再不醒,老子就把你丢进密林里喂老虎!” 第389章 原来是喜欢她 “南疆?”刚醒来的林毅很懵,他不是在京州吗,京州和南疆边境快马加鞭也有好几日的路程,怎么会突然就到了南疆。 “不对,不对。”林毅喃喃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不可能,你带我去见谢将军,还有芭歌姑娘。” “谢将军?”监工不屑一顾道:“谢将军忙着成亲,哪有时间来管你。” “成亲?”林毅一怔。 “对啊,你还不知道吗,谢将军要成亲了。” “成亲?”纵使林毅再怎么愚钝,也知道芭歌和谢六的不一般。他追着监工问:“成亲?和谁成亲。” “这你都不知道?”监工道:“这谢将军的婚礼办得可隆重了,听说是按照这王室的规格来办的,我们这都知道呢,你是从京州来的,能不知道?” “我问你!和谁成亲!”林毅怒吼。 “你你你,你发什么疯啊,和谁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监工道:“赶紧干活!” “我问你跟谁成亲你是没听到吗?”林毅恼怒,一掌拍在监工的肩膀上,将监工拍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去。”监工目瞪口呆:“快来人,快来人呐,造反呐,造反呐!” 喊着,几个拿着长矛的官兵就匆匆赶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林毅。林毅气沉丹田,这群官兵一起上,也被林毅打得落花流水,监工被林毅抓起衣领提了起来。biqμgètν “我问你,谢将军和谁成亲?” “啊啊啊啊——和,和那个什么芭歌,就是之前凌王府上的一个婢女!”监工一口气说完。 林毅像没了力气似的,抓着监工的手,松开了。监工摔倒在地上,灰溜溜地跑开。 芭歌姑娘,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芭歌姑娘,有我在,你就不用害怕。 芭歌姑娘。 芭歌姑娘。 林将军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相信的,将军。 将军为什么对芭歌这么好? 有一天……芭歌会回到璃国,报仇雪恨。 林将军,我希望你能找回你自己的记忆。林毅一拳重重地击在石壁上,血流不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芭歌姑娘,从今以后,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林毅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他说过会娶芭歌姑娘,会对她负责,也只是因为看了她的身体。 他对芭歌好,只是因为他想对她好。 他会拼了一切去保护她。 他会把自己都舍不得的东西送给她。 他喜欢看着她笑,她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 他也喜欢听她的声音,就算什么也不做,能听她说话,能看着她就很好很好了。 他喜欢在院子里练剑,因为她早晨都会开窗,他只要在院子里练剑就能看到她,她会礼貌地朝他打招呼。 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知道了,他这叫喜欢,他喜欢上这个冰雪聪明温柔可人的女孩了。 而且是在他不经意间,就深深地喜欢上了。 是啊,他怎么就没发现,为什么谢六要来救自己,为什么芭歌求情,谢六会来救自己。他可是小皇帝的人,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原来是因为……原来是因为芭歌要嫁给他了。 也是啊…… 他现在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又是苏言的亲信,连婚礼都办得风风光光的,而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被芭歌称为林将军,但是也只是个虚名罢了,只是因为自己那完全已经记不起来的国王。 王爷说,自己以前是个将军。 可是以前的事,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芭歌……她嫁给谢六,也算是个好归宿了吧,不用死,也不用流放,以后做了将军夫人,也没人会欺负她了。 可是她明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为什么自己还这么伤心呢?ъitv 他自有记忆以来,从没有流过眼泪。而此时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大人,你说他哭什么呀。” “别废话,趁他现在没防备,赶紧把人打晕了喂药!” “是!” 十里路。 “这是走到哪里了啊。”有一流犯喃喃道:“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走了这么多天了,一根草也没看见。” “是啊,是啊。我们这几日的伙食越来越差,那些个当兵的都没什么吃的了,再过几日就要活活饿肚子了啊。”bigétν “你们不知道吗。这是去往北疆的必经之路,十里路,这路一路悬崖峭壁,断壁残垣,别说是草,水都没有,黄沙一年四季都吹着,早就没人住了!” “啊!” “听他们说,这流放北疆可不是一件便宜事,你以为真能走到北疆?”一老头缓缓道:“这带去北疆的流犯十分之七八都要栽倒在这路上,真正走到北疆的人,由于那地方偏远又荒凉,也活不了几年。” “啊——那怎么办,怎么办啊——”人群骚动起来。 “闹什么闹,闹什么闹!”官兵拿着鞭子抽在一个流犯的身上,流犯瞬间被打破衣服,出现了一道血痕:“别嚷嚷,再嚷,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躁动的人群才慢慢安静下来。 我捏住苏凌的手,上下反复按摩,自从他被断掉手筋和脚筋以后,我都要这样反复帮他按摩,缓解疼痛,疏通筋骨,不然他根本无法走路。 大多时候,我都是掺着他走的。 我向他自嘲道我现在就是他的人形拐杖,苏凌大多时候都不会理我。 他本来就话少,现在基本都不说话了。 “好多了点没。”我问道:“这样呢?” 他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人群,一言不发。 其实他这样也挺好,我不太喜欢的是他发脾气的时候,他有时候脾气会异常暴躁,说什么都不会听。 好歹现在安安静静,乖乖的。 “我今天替你按的时候,感觉你皮肤好了很多,手臂也有力气了,我觉得恢复是可能的,嗯?” 他仍然没有理我。 我以为他是担心十里路的问题。我笑着说道:“你放心,之前经过镇子的时候我买了好一些吃食,装了不少的水,我都背着呢,饿不着咋们的。” 第390章 你凭什么不想活 苏凌还是没理我。 算了,由他吧。 十里路是一片戈壁滩,植物很少见,映入眼帘的只有漫天黄沙和狂风。 十里路又是一条狭长的峡谷口。 两侧都是很高的山壁,风从这个管道口经过,风速变大,吹得两侧山壁上的岩石唰唰地往下掉。 我护着苏凌让他走中间,以免被掉落的石子砸到他的身上。自从他被挑到手筋和脚筋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如果受了伤也很久才能好,更何况他现在这样,如果身体和心灵受到双重打击,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走快点!这段路走过以后,前面就有个村庄,你们赶紧跟上!”官兵不停催促着。 我们在十里路走了有多日,官兵们的粮食也已经不多了,更别说那些流犯。所以现在人心惶惶,如果再找不到村镇补充食物,估计闹事的人会越来越多。 十里路是雅丹地貌,基本上没有植物,就算是挖野菜挖树根,也没有这些东西给你挖。我从包裹里拿出一袋水:“你喝点吗?” 苏凌接过水一口喝下,然后继续向前走。 忽地,我听见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走在前面的流犯开始大喊:“快跑,快跑啊,滚石啦,滚石啦!” 我抬头一看,只见漫天黄沙夹杂着石子向我们扑来。 因为十里路是一道狭长的口子,风力又大,因此风吹落石的现象很常见,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来的这么迅猛。 “快跑,快跑啊!” 流犯们蜂拥似的向后跑去,我和苏凌不留神就被撞倒在地上。 “苏凌,苏凌!”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我看着苏凌被人群挤到另一边,我慌张起来,连忙爬起来,又被人推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这群贪生怕死的流犯,到了生命关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没有人比他们的求生欲更强了。ъitv “苏凌!”我再一次爬起来,伸手去拉苏凌,却被一人撞到石壁上,我的额头被磕出一个大包,我吃痛地叫了一声,再一次向苏凌伸出手:“苏凌,过来!快过来啊!” 苏凌艰难地站起身,却又被人撞倒在地上。 “苏凌!苏凌!” 他终于站了起来,只不过,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席卷而来的风沙滚石,没有一丝要逃离的意思。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求生的欲望,那样平静的眼神,好像就这么渴望死亡一般,或许对于他来说,死亡,更像是一种解脱吧。 “苏凌!”我怒吼道:“你疯了吗!苏凌,你疯了吗!”biqμgètν 他仍是那样平静。 眼看滚石已经扑来,我顾不得其他,推开身边的流犯就朝他扑过去,我将苏凌扑倒在地上,把他护在我的身下,苏凌这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林——小隅。” “为什么?”我颤抖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苏凌问:“你为什么来救我。” 轰隆隆——滚石砸到我的身上,我吐出一口鲜血,仍然死死地将苏凌护在身下,我咬着唇,一字一句说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去死你凭什么不想活?” “我” “你的命是我救下来的,你凭什么不想活?”我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问他,直到身上的巨石越来越多,我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队伍已经找到了一处空地歇息,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包扎布条,又看了看苏凌残缺的衣角,衣角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你过来做什么?” “你不要死好不好。”我道:“你不是一个人,林汐公主还在等着你啊,还有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没有药物,你身上的伤口可能会感染,等到了镇子,你自己买点药物涂上吧。”苏凌道。 “好。” 难得他一次性跟我说这么多的话,还都不是坏话,这是那日以后,他对我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吧。 我环顾四周,发现少了很多流犯,大概是在那一阵落石中死伤了不少吧。此时,有几个流犯正向我们走来。我皱了皱眉,我们向来和队伍的流犯没有什么接触,现在他们来,必定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 “小娘子,哥几个听说你这里还有余粮啊。”带头的流犯道:“你说,哥哥们都在受苦,你一个人揣着粮食做什么,何不拿出来跟大家伙分享,也好结个善缘嘛。” “没有。”我道。 “没有?”流犯们一把抓起苏凌的衣领,将他拽了出来:“小娘子,如果你把你的粮食全部交出来,那么我们就放过你的小白脸,如果你不交出来,那就别怪哥哥们不客气了。”bigétν “你们!” “啧啧啧,你看看这小脸。”流犯们哈哈大笑:“这细皮嫩肉的,哪像是出来受苦的人啊。” 之前流犯们不敢动我们,是因为我有一身拳脚功夫,如果真要打起来,他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但现在我受了伤,苏凌更是没有任何的战斗能力,这些流犯们便原形毕露了。 他们一拳打在苏凌的脸上,把他当做皮球一样踹来踹去。 “不要,不要,你们放开他!” “放开他?” 苏凌没有表情,连挣扎都不曾有一下。 “我给你们,我都给你们。” 我不可能将粮食全部交给他们,如果全部交了,那么之后几天,我们又该怎么过?我打开包裹,拿了一部分,道:“全部都在这里了。” “哦?是吗?”流犯道:“把她的包裹抢过来。” “不要,不要——” “老大,还有呢。” “小娘子,我方才说,你将粮食全部交给我们,你的小白脸就可以免去皮肉之苦,然而你现在遮遮掩掩,欺骗兄弟们,那么可别怪哥哥手下不留情了。”流犯们哈哈大笑,将苏凌推倒在地上,把这几日在官兵们处受的气,通通撒在了苏凌的身上。 他们哪里是因为我隐瞒,只是想撒气罢了。 因为我不是收押人员,有官兵在他们也不敢动我,因此只能撒在了苏凌身上。 “不要——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了。” 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绝望。 第391章 本能 我拿身上仅剩无几的财物向士兵换了瘀伤药。 本来是打算到了村子再去买的,这样可以省不少的钱,如果直接向士兵要的话,一定会被他们趁机坑一笔,但苏凌身上的伤又拖不得,他那之后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受了伤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落下病根。 我没有办法。 我必须救他,他已经落到这个下场了,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经过这件事以后,苏凌变得更加沉默了,本就话少的他,现在可以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说话。我将粮食全部交了出去,饿着肚子走了很多天,终于走到了官兵们口中说的那个村镇了。不过与他们描述的不一样,这个村镇一片荒芜,很多房屋上已经布满了蜘蛛网,回应我们的只有无尽的风沙。别说有什么补给了,就连几个人也看不见。 别说是流犯们傻眼了,就连官兵们也傻眼了。 因为对于这个队伍来说,现在补给大于一切,经过几日的赶路,我们的粮食基本上已经用光,如果没有补给的话,无论是官兵还是流犯,都难逃一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官兵们在荒芜的村子里转来转去,忽地,在断壁残垣之间发现了一个孩童。 “小孩,你过来!”官兵们把孩子抓住。bigétν 小孩在官兵的手里瑟瑟发抖。 我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他面色土黄,骨瘦如柴,鞋子衣服里也全是风沙。 “小孩!几年前我们到这里的时候这个村子还很繁荣,怎么现在破败成这个样子了,村子里的人呢。” “村……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小孩道。 “死了?怎么死了?”官兵问道。 “一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好多大兵,他们冲进村子里,杀光了村子里的人,还抢走了东西,我阿娘也是那个时候死的。”小孩麻木地看着官兵。 “那你怎么没事?” “阿娘把我藏在地窖里,那些大兵没有发现,我就活下来了。” “大兵?”官兵疑惑。 “大人!”一官兵跑来,道:“大人,你快看!” 顺着叫喊的官兵看去,只见他挖开厚厚的黄沙,沙下竟是一堆白骨。 “这儿也有,这儿也有。” 我随手踢开一处黄沙,沙下埋的全是尸体。 看来是那些村民死后,由于这边常年风沙,就把尸体都盖了起来。 “王允大人!是北齐的人。” “北齐?一年前……”官兵叹道:“一年前北齐与我国开战,我国虽然灭了北齐收复失地,但北齐流亡的士兵逃进我国的边陲烧杀抢掠,看来这个村子也没有幸免啊。” “北齐……”我心中隐隐作痛,没想到一场战争,就给这么多人带来了灾难,那时候的我,还沉浸在苏言唤我小晋后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么多无辜的人会因为这场战争死于非命。 “没办法了。既然这个村子已经没了,我们只有继续往前走,前面就离开这一带风沙地了,等到了有绿植的地方,就可以挖点东西充饥了。”王允道:“现在立马给我赶路!” 王允便是此次流放官兵的头子,也是苏言御林军中的精英,自身武功高强,魄力也足。 “给我吃的,给我吃的!”流犯们饿了多日,心心念念走到村子却什么也没有,不由得躁动起来,有几个饿得实在是受不了的流犯,像饿虎扑食一样抢夺官兵的粮食袋子。 “给我砍了!”王允怒吼。 官兵们手起刀落,一流犯人头落地,鲜血都溅了几尺。 这红色的血很快又被风沙所掩盖。 “谁还敢乱来,这就是下场!”王允冷笑道:“一群下贱坯子,还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躁动的流犯们被威慑住了,逐渐安静下来。王允道:“走吧。” 几个流犯一拥而上,扑到那尸体上,像动物一样啃噬着尸体,喝着鲜血。我胃中一阵翻腾,忍不住捂住了嘴。ъitv “这就受不了了吗。”苏凌冷笑道:“战争时,易子而食是常有的事,战乱的年代,人们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的出来。”他几步走开:“你知道吗,这就是求生的本能,所以,为了活,人性,都不值一提。” “那你觉得,有为了别人,宁愿牺牲自己的人吗。”我抬眸。 “没有。”苏凌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你呢,这是求生的本能,面对滚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活。” 苏凌沉默。 “我们走吧。”我道:“我会找来东西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大部队一路快马加鞭地行进,一路上又有不少人饿晕或者掉队,在漫天黄沙里,别说是食物,就算是一口水,也弥足珍贵。 而此时走在你身边的,不是人类。 他们更像是一只只豺狼饿虎,只要你昏倒,他们就会像猛兽一样扑到你的身体上,然后将你一点一点吃掉。 他们的目光那样饥渴,幽深阴暗。 我和苏凌也有一整日没有喝水了。bigétν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荒漠,这支本来几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百多人,且不说流犯罢了,连官兵都死了好几个。 苏凌的嘴唇发白,走路都开始摇晃,我连忙扶住了他:“你还好吗。” 他摇摇头,推开我。 “别逞强,你现在身体本来就很不好。”我道:“无论是内伤还是几天前受的皮外伤都没好,等我们有水了,再给你清洗一下。” “我没事,不用管我。”说罢,他就晕倒了。 “苏凌!苏凌!” 在这种时候晕倒,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代表身边的人又有新的食物了。 “苏凌,苏凌!”我拼命摇晃着他,他嘴唇翕合,喃喃道:“水……水……” 水……哪里有水,现在哪里还有水啊。 对了,对了,我的血,我的血还可以…… 我划破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中。 苏凌喝到我的血液,情况明显好了许多,然而身边的流犯已经渐渐向我们逼来。 第392章 你逞什么能 我急得快哭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凌悠悠转醒,身边虎视眈眈的人才慢慢离开。苏凌吸吮了嘴中的物体,睁眼时发现是我的手指,厌烦地甩开:“你做什么。” “我” 我收回还在疼痛的手指,不做解释。 我搀扶着苏凌站起来。 “你别倒下,这种时候,我怕你再也起不来了。”我咬紧嘴唇,道。 “死了便死了,早就该死掉的人。” “你!”我怒道:“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说罢,我怒气冲冲地甩开他,自顾自地向前走。 又走了一天,终于看到了绿色,流犯们兴奋地跑进绿林,激动得手舞足蹈。我和苏凌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水潭前,舀了一碗水,一口下去,我干裂的嘴唇才有了一丝血色。我用水壶装了一碗水,送到苏凌面前:“你喝点。”bigétν “啧啧啧,这就是那苏王爷啊,自己有手有脚,现在吃喝拉撒都得靠别人姑娘来伺候。”一流犯笑道。 “你懂什么呀,这王爷平日里在那王府里坐着,金枝玉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肯自己做事,那肯定小姑娘伺候着喽。” “啧,这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小姑娘伺候,爷怎么就没这好福气,也来个黄花大闺女伺候伺候我啊。” “就你,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泼皮烂样子,还黄花大闺女,黄花大老爷也没有,哈哈哈。” 苏凌听着,身形又在颤抖。 “你,你别听他们乱说,这些人就是粗人,说不来话的。”我道。 苏凌打翻水壶,道:“林小隅,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叫你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我” “收起你那一副假慈悲的样子吧。” “我只是想照顾你。”我捡起地上的水壶,低声道:“只有我了啊,只有我还可以陪在你身边了啊,苏凌。” “我需要你?”苏凌怒吼道:“你这假惺惺的样子究竟要给谁看?” “苏凌” “你若真是为了我,那日,你就不应该站在苏言的那一边!你现在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你再跟我在这里假慈悲,你现在的脸,比带了面具更加虚伪。” 他有时候就会这样,听到别人的议论,自己会很不舒服很不舒服,找不到人发泄,就会大吼大叫,指着我骂。我知道,他只是太委屈了,就像是受了伤的孩子,非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刺猬,让身边的人都无法靠近他,他才能保护自己。 没事,没关系的,他只是太害怕了。他只是一无所有了,他只是不再相信每一个人,他只是什么也没有了。 我捡起水壶,又跑到河边舀了一壶水,悄悄放在苏凌的身边,转身走进了树林。既然已经走到了有植被的地方,那么野果野菜一定有的。我们都饿了好几日了,等我带回食物来,苏凌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扭头时,苏凌也没有向我离开的方向看一眼,仿佛我这个人,在与不在,于他而言,都没什么所谓。 我走进密林,之前在刘府的时候,因为苏言的病情,我又是他的贴身婢女, 所以对药物的分辨跟着余寿之好好学了不少。恰巧有一本书就是记载了一些植物,入药的,食入的。虽然配图画像比较抽象,但是描述还是十分到位的。 我又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些去年掉落的果子,这些果子埋在雪里,又有坚硬的外壳,不容易坏,我捡了许多个。我比这些流犯们好在我可以自由行动,因为我不是流放的人,只是自己想陪着苏凌罢了,所以我会有更多机会离开队伍,而且碍于我的身份,就算是知道我被苏言赶出未央宫,也没人敢动我。biqμgètν 找了满满当当的食物,我正准备往回走,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我连忙扶住树干,捧着的果子也尽数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我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眼前的路却逐渐模糊,然后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我摇了摇脑袋,撑起身,却撑不起来。我才意识到这几日不吃不喝,我自己的体力也要透支了。 我翻个身,平躺在地上,看着黝黑的天空,稀疏的星子,心中麻麻的疼。走到现在,落到这种地步,除了让他活下去,我似乎没有什么动力了。 之前想去盐都,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记起一切以后,我又怎么还会回到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呢。 我拿起身边的几个果子啃了以后,稍微有了点力气,再回到队伍里。 回到队伍里时,大家已经睡觉了,我找到苏凌。他的习惯一般是靠在最角落里,靠在大树的旁边,今天他跟我吵了架,所以不会吃我的东西,但肚子是骗不了人的。 我悄悄把果子放在他的身边,这样他吃掉了我也看不见,他知道是我放的,也不会尴尬。 这一路上,这种维护他自尊的小心思,我已经想了很多了。 因为队伍行进太久死伤惨重,更发生了人吃人的现象,好不容易有了林子,官兵们也想多休息几日,就原地扎营了。 我和苏凌只字不提昨夜给他果子的事,我用水打湿布条,要给苏凌擦拭伤口。苏凌甩开了我的手:“别碰我,我自己可以来。” 我将布条递给他。 他撕下我之前替他包扎的伤口,血肉粘在了伤口上,撕布条的时候很难,他咬着牙,慢慢撕下布条,布条上还粘着血肉。 “呲——”苏凌闭着眼。bigétν “我给你上点药粉。”我拿出药瓶,洒在他的伤口上:“你一只手怎么弄,我帮你吧还是。” “滚——” 算了,死鸭子嘴硬。我不理他,直接抢过湿布条,扒拉下他的衣服,不由分说地替他擦拭伤口。 “你……你干什么!” “你能行吗你,背上的,手上的,你逞什么能!” “不要你管!” “你不要我管,我偏要管,你管不着!” 第393章 不许靠近他 苏凌就算有千千万万个不愿意,奈何在力气这方面他现在实在是不如我,只能乖乖地任我摆布,我小心翼翼地替他换药,轻声问道:“还疼吗,疼的话你说一声。” “……” 我猜到他不会理我,我下手也没有很重,轻轻的。 我看着他的伤口已经结疤,看起来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我替他换好药后帮他把衣服穿上,道:“我们到下一个镇子不知道要多久,食物被抢光了,但我拿了不少的果子,这段时间你委屈一下。” 我的手臂突然疼痛,我忍着痛说:“你自己坐会。” 苏凌皱了皱眉:“你去哪。” “没什么,我去小解。” “哦。” 我走到一处暗角,掀开袖子一看,那天被滚石砸破的伤口已经化脓了,背上的伤口也全在火辣辣地疼。苏凌虽然给我包扎过,但那个时候没有药,我身上的伤根本没有愈合,只是简单地包了起来。后来我拿财物跟官兵换了药,我怕药不够,也没有给自己用,没想到现在伤口发脓如此严重。 我只能悄悄走到河边,用清水清洗伤口,再拿布条包起来就算完事。 我一瘸一拐地从水中走出来,看着这无边无际的荒野,无比寂寥。 这里离北疆应该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就算是到了北疆,又该怎么活下去啊,荒芜之地,能做什么……ъitv 但时间并不会停下来让我思考,转眼间,队伍又要出发了。 我拿袋子装了不少果子,可是身上的财物已经给了官兵,如果到了镇子,也没钱买东西了啊。更别说买药…… 好在过了十里路以后,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走在路上也能遇到来往的行人。 因为时间和粮食原因,我们一路上都是日夜并行,这天在夜间行走。 在林间稍作休息时,却不曾注意一群人悄悄靠近了队伍。 还是在一流犯惨叫以后,队伍才被惊醒。 来犯的人穿着北齐的盔甲,点燃了火把,将林子照亮。忽地从四面八方听到叫喊。ъitv “杀——!” 北齐残兵一拥而上,和押送我们的官兵缠斗在一起。看来他们只是来报仇的。没想到苏言灭北齐已有一年,还有这么多残兵。 流犯们趁乱四逃七蹿,我慌了神,抓起苏凌就开跑。 杀红了眼的北齐残兵根本不管流犯还是官兵,见人就砍,不一会儿,身边就已血流成河。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在这地方发现狗皇帝的兵崽子,呵呵,今天,就让兄弟们报仇雪恨。”北齐残兵带头的一个头子大笑道。 “北齐早已覆灭!将军何不解甲归田,现在做这些,除了徒增伤亡,还能做什么!”王允道:“北齐复国已经不可能,若是将军就此收手,我便不计前嫌。” “笑话,事到如今,你们插翅难飞。”带头的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道:“老子听说这次的流放队伍里有个王爷是吗。” 我听到北齐官兵这话一出,身子一僵。 此时四周已被北齐残兵团团围住,我想带着苏凌逃,却不知从何逃起。 “是是是,大人,有,有的。”有一流犯听到北齐残兵这么问,以为是有了出路,连忙回答:“就是那个,边上那个长的细皮嫩肉的就是皇帝的亲弟弟——苏凌。” “苏凌——”北齐残兵眯着眼,道:“带上来看看。” 残兵们顺着流犯的手看来,我将苏凌护在身后。 “带过来!” 几个官兵将我扯开,把苏凌拉到了那位大人面前。 “刘大人,这就是苏凌。”残兵道。 “刘能!”王允道:“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让自己无路可退的事。” “王允,老子做事需要知会你?”刘能道:“王大人,你押送流犯这么多年,这一次,怕是有去无回了吧。” 刘能一把扯下苏凌的发髻,他长发而落,把刘能看呆了。 “拿水来。” 残兵端来一盆水。 刘能一手伸进水里,然后抹在苏凌的脸上,将他脸上的污渍洗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苏凌。 眼前的人,长发飘然,眉目如星,他的眸是天然的琥珀,睫毛纤长,纵使憔悴,却依旧挡不住他的美貌。 不得不说,苏凌的容貌,在天下也排的上名,更何况他和苏言身为表兄弟,眉宇中也有相似度。 “哈哈哈哈,这就是那皇帝小儿的表兄弟吗,老子听说那苏言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老子的确拿苏言没什么办法,但他表兄弟落到了老子的手里,也算是个皇亲国戚。” “你放开他。”我推开拦住的士兵,拉住苏凌的手:“你不许动他。”bigétν “这是哪里来的丫头。”刘能道:“怎么戴着面具呢小姑娘,来人,给我摘下来。” 几个残兵冲上来将我的面具扯下来,火光下,那狰狞的面庞将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妖怪……妖怪吧……”刘能唏嘘,他看不起这个小姑娘,将苏凌抱上了马,我踹开身边的残兵,拉住苏凌的腿,将他拽了下来。 刘能没想到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身手,他眯着眼道:“哦?小姑娘练过武?” 我不做声,将苏凌护在身后。 “苏凌是你什么人?”刘能道:“我怎么没发现这苏王爷身边还跟了个小姑娘呢。” “哦,难不成,你喜欢他?”刘能笑眯眯地说:“喜欢好啊,老子就是喜欢这样,来人,把他们俩都给我带走!” 几个残兵围了上来,我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疼痛难忍,我仍旧没有退让半步。 “他们俩带走,其他人杀了。”刘能一声令下。 “大人……大人饶命啊。”流犯们纷纷下跪求饶,但迎接他们的只有大刀落下的声音。一颗颗头颅飞出,兵器交加,啸声满天。 “不可以……不可以带走他……”我喘着粗气,“不行……不……”一批又一批的残兵涌上来,我渐渐失去了抵抗能力,倒在了苏凌面前。 第394章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苏凌……苏凌……不要……不要……放开他……不要伤害他……不要……不要……” “苏凌——!”我猛地睁开眼。 “你叫本王做什么?” “啊?”我闻声回头。 苏凌正坐在案前看书,他梳着高发髻,穿着锦衣墨服,眉目间悠闲疏阔, 而我则是坐在椅子上,我环顾四周,这是……凌王府……醉生梦死? “凌王府?我不是在……”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你只是在打瞌睡罢了。”苏凌道:“早日你说你要来看书,不竟想是来入睡的吗。” “我……”我站起身,竟有些茫然。我冲到窗边,推开窗,稀碎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到我的身上。窗外春光明媚,院子里的青树枝繁叶茂,偶有几只彩蝶飞过。 我伸出手接住阳光,温暖便从我的手掌蔓延到我的手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冲出门,跑到院子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熟悉。我走到那棵梨花树前,它还是小树苗的样子,我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湿湿的,看来刚浇过水。 我左摸了摸小树苗,右摸了摸花骨朵,然后又跑回醉生梦死。 苏凌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继续读书:“你出去做什么了。” “没……没事……”我道:“你在看什么书。” “孙子兵法。” “芭歌呢,林将军呢?” “他们在小竹园,本王这里是醉生梦死,林小隅,你莫不是一觉睡坏了脑子。”苏凌嫌弃道:“睡坏了脑子就吃点药。” “没坏没坏,好着呢。”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王爷,我们不是应该在……在……北疆……” “我们为什么会在北疆。”苏凌放下书。biqμgètν “您不记得了吗,您逼宫失败,流放……流放北疆……然后我们……我们……”我脑子一阵混乱,然后怎么了?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大胆!”苏凌拍桌而起:“谁给你的胆子,逼宫失败?” “我……” “你可知你这话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十条命都不够还的。”苏凌道:“看来你真是病的不轻,一会儿本王叫大夫替你看看。” “没没没,不用……我脑子好使。”我迷糊地看着他:“难道真是做梦了,那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一些吧。” “那本王觉得你这个梦的确做的久。”苏凌道:“走吧。” “去哪儿?我脑子好着呢,我不需要看大夫!”我不服气的说道。 “你脑子真的坏了?今日是灯节,本王不是应了你带你去看花灯吗。” “花灯……”我听的云里雾里。 “走吧。”苏凌道:“早些时候你一直嚷嚷着要去,现在又扭扭捏捏的,林小隅,你到底还想不想去了。” “去去去,当然想去了。”我看了看天空:“可是这阳光明媚的,不是要在晚上才能看灯会吗。” “走吧。”苏凌带我出了凌王府,上了马车,随行的还有凌王府的几个小厮。 我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不知觉便靠在苏凌的肩膀上睡着了。等我再醒来时,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的灯笼,在夜空下好似一条银河,孔明灯慢慢飘上天空,大街上穿着各色花衣裳的少女浓妆艳抹,叫卖的小商贩走街串巷。 我兴奋地看着京州,这安定繁荣的京州。 “王爷……好漂亮啊……”我笑着说:“我记得你带我来过灯会呀。” “你记错了,这是本王第一次带你来。” “不对……”我捂着脑袋,不对不对,我明明记得苏凌带我来过,为什么会带我来…… 你想去哪。 带我去划船吧,我还没有划过船呢。 你有喜欢的人吗?bigétν 没,没有。 我冷了,想让你抱着我,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王爷,听说这可是京州最好的酒,这如此良辰美景,我有美人在侧,美酒在侧,同饮一杯,不醉不归。 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代价也很沉重。因此,你的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只要你想要。 林小隅,你喝醉了。 不对不对,我肯定是来过。苏凌带我来过,我记得我们一起去划船……啊,我的头好疼。 “王爷……” “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 “先回凌王府吧。”苏凌道。 我摇摇头:“没……没事,既然王爷说是第一次带我出来,那我不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怎么能现在就回去呢?” “好,你想玩什么?” “要不我们去划船吧。”我说道:“我记得月环湖上放了好多花灯,我们去那里划船,顺便放花灯吧。” “好。” 等等……我怎么知道月环湖上面放了很多花灯。我不是第一次来灯会吗?biqμgètν 不对……都不对…… 林小隅,本王愿意相信你,你是本王唯一相信的人,你不会欺骗我的吧? 怎么会是你…… 林小隅,你只需要好好按本王的吩咐做事。 林小隅,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假慈悲。 “我的头好疼啊——” “怎么了,没事吧。”苏凌关切地看着我。 我道:“王爷,你真的不记得很多事了吗?” “什么事。” “林汐公主……”我道:“林……林什么……”脑中明明刚刚响起的那个名字,却在我说第二遍的时候消失了,我一点都记不起她的名字了。 “林什么?”苏凌皱了皱眉。 “就是一个公主,您一直喜欢她的呀?”我道。 “本王不喜欢任何人,如果有,那么只能是你。”苏凌突然握住我的手:“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我像触电一般猛地抽回手,陌生地看着苏凌。 “你在凌王府的这些日子,你都不曾看出我的心意吗。”苏凌看着我:“本王的心,全都在你的身上,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吗?” 我节节后退:“不,你不是,你不是苏凌,他不会这样” “我怎么不是了,林小隅林小隅” “不,苏凌还需要我,他还在等我,你滚开,你给我滚开!” 此时,天空和大地都剧烈地颤抖起来,苏凌的脸也分崩离析,天空像碎片一样一块块掉下来,我掉进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第395章 破裂前兆 唔……我的头好痛。脑中昏昏沉沉,嘴中口干舌燥。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北齐残兵的盔甲,我被扔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醒了!她居然醒了!” 什么……什么情况……这里是 北齐残兵围过来,盯着我看了许久,忽地有人开口道:“将军,你这什么销魂散不管用啊,不是说人喝了就沉溺在梦境中醒不过来了吗,虽然人是没死,但是和死人无异,这丫头醒过来了。” “没道理啊……”刘能摸着自己的腮帮胡子说道:“这东西是老子一个朋友从楚国带来的好玩意,老子本想在这姑娘身上用用药,不曾想不顶用啊。” “老大,会不会是你的那朋友不靠谱啊,给你的是假货。”北齐残兵道:“我看这姑娘也没什么事啊。”ъitv “怎么可能!老子和那朋友是多年老友……怎么会……不对……说不定哦……”刘能喃喃道:“该死的,竟然敢骗老子。” “老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残兵说道:“老大以后交朋友可要看对了眼,若是遇到什么骗子可就不好了。” 我看着这一群人,又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小破房,四周都是稻草,我看了眼窗外,还有几栋房子。 “这是哪里。”我问道。 “小丫头片子,现在是在老爷子们的寨子里了,算你好命,没死在那里。”一个大兵说道:“又好运的是,这药没弄死你。” 我沉默,半晌:“苏凌呢?” “谁?” “苏凌——就是你们抓回来的那个男人。”我咬紧牙,凶狠起来:“苏凌在哪里?”我扯住一个残兵的衣服,“在哪里!苏凌在哪里!”少女披头散发,狰狞的脸庞上瞪大了两只眼睛,分外恐怖。 “你……你干嘛……你个疯婆娘!”残兵一脚把我踹开。 “他在哪里,你们把苏凌带到哪里去了?”我抓住刘能的脚:“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神经病吧你!” “把他还给我,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我发了疯一样地重复问着。 “放心吧小姑娘,你那小白脸还没死呢。”刘能道:“他生的这么好看,老子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你……你是什么意思……” “老子的意思是,他活的好好的,至少比你好。”刘能突然狡黠一笑:“对了,小姑娘,那苏凌是你什么人。” “他……他不是我的什么人……” “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还那么关心他?”刘能笑道:“怕不是你喜欢他吧?” “我……我不是……” 刘能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说这种事情,是不是要有人看才好啊。”刘能道:“老子还没有玩过这种呢。” “你……你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片子,本来你该死的,没想到命好活下来了,既然老天要你命不该绝,那么你就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给老子看着!”刘能一把提起我,将我向外拖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开我!”我挣扎着,刘能手劲很大,直接把我拖到了隔壁屋子里。 这是一间极好的屋子,有一张大床,床上铺了软垫子,看起来是一间卧房。 他重重地将我扔到地上,然后往大床上一坐,笑眯眯地说道:“来人,把老子的苏美人带上来!” “苏……美人?”我回头一看。 此时,众残兵推攘着一个红裙子的美丽少女款款而入,少女粉黛微施,长发飘飘,美得令人窒息。 可是她不是女孩啊,她不是女孩啊,他是苏凌,苏凌……那个高高在上的苏王爷啊 苏凌的眼神中一片死寂,身上还有些淤青,看得出来他是挣扎了很多次,才被迫被人穿上了女装,也是,他现在甚至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群战场上活下来的残兵们。 对于苏凌来说,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这样简直比他死还要难受,这样侮辱他,不如让他去死了。 “苏凌……”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怒不可遏地看向刘能:“你们竟然这样对他!” “哦?老子怎么对他了,给他好吃好喝地供着,还给他穿了这么好看的衣服,老子怎么对他了。”刘能不满道:“老子对他怎么了。” “你们放开他!”我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苏凌跟前,推开押着他的残兵们,我忧心忡忡地看着苏凌:“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林小隅,我还沦不到你来同情。”苏凌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都是你!”ъitv “我”我哑口无言。 “看来你的小白脸不领你的情啊。”刘能哈哈大笑。 我问道:“你想干什么!” “老子想干什么,你说呢?”刘能一把推开我,将苏凌抱上了床。我瞪大了双眼,拉住刘能的手:“你要干什么,你放开他!” 刘能推开我,我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去拉扯他。 刘能怒吼道:“给我按住她!” 几个残兵将我按倒,我跪倒在地上,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刘能道:“再去叫几个兄弟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预感到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敢去想 说话之间,就又有几个残兵走进了屋子里。他们个个蠢蠢欲动,兴奋至极。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动他,不要,不要动他。”我害怕地看着一个一个残兵走进,双手却被死死抓住,我无能为力。 刘能笑眯眯地看着我,语气轻浮:“你知道老子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 刘能道:“老子最喜欢的就是美人。” “你——” “尤其是这样的美人。”刘能指着苏凌说道:“小姑娘,你既然喜欢他,那如果我当着你的面,让他在我身下承欢,你觉得——刺不刺激?” 我的瞳孔骤然放大,害怕得不住地颤抖起来:“不不要不要不不要——” 第396章 梦魇 “不要,刘能,我告诉你,你不要动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求求你别动他,求求你了。”我哭着说道:“求求你放过他吧,要不换我来?我都可以的,求求你,不要——” “换你?”刘能挑起我的下颚,嘲讽道:“就你这种姿色的,狗都瞧不上,你还想代替他?” 我跪着爬过去,抱住刘能的腿,极尽卑微:“放过他,我给您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求求您放过他,求求您。” “哈哈哈哈哈,那你给爷磕几个响头吧。” 我想也没想,就伏在地上磕起了头。 “不够!” 我又加快了速度。 “不响!”得寸进尺。 我又一个一个重重地敲在地上,整个屋子里回荡着我的磕头声。 对于我来说,尊严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无论是在凌王府,还是在未央宫,我的尊严早就丢的一干二净了,只要能保护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刘能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你磕头磕完了,那爷也要办正事了。” 我双眸一亮,才意识到刘能是个泼皮无赖。 “你!” “哦,爷可没有说你磕头了爷就放过他,不过嘛,既然你磕了头,爷答应对他温柔一点嘛,男人嘛,难免第一次会疼。” “不——”我想将刘能拉开,却被身边两个残兵拉住。刘能扑倒苏凌,苏凌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刘能笑眯眯地看着他。bigétν “不要,不要碰他。”我的泪水哗啦啦地顺着脸庞流下,可我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苏凌疯狂拍打着刘能,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什么力气也没有。 苏凌一口咬在刘能的肩膀上,刘能怒了,一巴掌打在苏凌的脸上:“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敢咬老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滚!”苏凌冷冷地说道。 “嘿嘿嘿,老子就喜欢烈的美人,不愧是皇室出身,还有点性子,老子既然不能拿皇帝小儿如何,但对付你,老子有的是手段。”说罢,刘能拿出一条粗麻绳,将苏凌的手捆了起来:“你就好好享受吧,美人。”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啊——” 起初苏凌还在挣扎,可是慢慢的,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眼中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像一只玩偶一般,安静地躺在那里,安静得可怕。ъitv “不要啊——求求你了,你们放过他,不要不要——”我就这么在几米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多么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偏偏的,什么也做不了。 刘能哈哈大笑着:“贱人,你哥哥害得老子家破人亡,老子就要你生不如死,既然你落到了老子的手上,那你就替你哥哥来偿还这债务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一巴掌打在苏凌的脸上,一巴掌,又一巴掌,苏凌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发生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着苏凌毫无生气的面色,心中害怕极了,他该怎么办,他哪里还有勇气活下去你要他怎么办啊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这些,为什么要跟他开这种玩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该怎么面对,怎么面对 我想扑过去救他,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被他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们逼着我看着这残忍的一幕,我的心密密麻麻地疼,千疮百孔。 身边的残兵一个一个贼眉鼠眼,就这些炽热的目光,就像一把一把利刃,这些利刃在苏凌的心上一刀又一刀地刮着,让他千疮百孔。 刘能大笑着:“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爷就在一边好好看着。”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听着刘能的话:“啊啊啊啊啊——你,你要做什么,你要他死吗!刘能!刘能你不是人啊,你个禽兽,你他妈连禽兽都不如!” 刘能托起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对啊,你怎么这么聪明,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要他死——” “你,你个疯子!”我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却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对!我就是疯子!老子家破人亡,妻儿死于非命,老子今天就是要羞辱他,让他尝一尝,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刘能哈哈大笑,他终于得逞了,这么多年,他得偿所愿。 我全身上下都在颤抖,我的眼睛都没办法停留在那残忍的画面上。 苏凌的身体已经看不见了,就像他眼睛里的光,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我的泪水已经浸透了我的衣领,鼻涕也是顺着泪水一直掉,我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明明是我说要保护他的啊,是我答应;林汐,会好好保护他的啊,可是现在,面对这么多人的凌辱,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啊哈哈哈,没想到今天能尝到这皇亲贵族是什么滋味。”bigétν “哦呦,你别说,这有时候吧,漂亮男人的滋味比女人还好使。” “老子多久没碰过女人了,没想到这舒服的,这细皮嫩肉的。” “你让开点,让我也来看看,你别老站着啊。” 触目惊心。 刘能笑道:“小丫头,我只是答应了你我会温柔一点,哈哈哈哈哈,可是我这些兄弟啊,寂寞太久了,他们温不温柔我可就不知道了啊。” “禽兽!你们这群禽兽!”我发了疯似的扑向刘能,又被死死按在地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杀我?你怎么杀我?”刘能道:“你刚刚还给我磕头,向我求饶来着,你知道吗,只能是老子杀你,你啊,杀不了老子。” 第397章 现实往往比梦境更残酷 “你个禽兽,你死无全尸你——”我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刘能笑得猖狂:“好啊,好啊,继续骂,继续骂,爷就是喜欢听你骂我。”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扑到刘能的身上,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太弱小了,我什么都做不到。biqμgètν 我远远看向躺在床上的苏凌,他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们彼此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的眼中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我的心猛烈地抽痛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他。明明他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开这个玩笑? “苏凌……苏凌……”我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应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喊到声嘶力竭,全身瘫软地跪在地上,残兵们也一个一个离开了房间。 刘能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说道:“你自己替他收拾一下吧,你不是他的丫鬟吗。” “禽兽……禽兽……” 刘能一步一步走到苏凌面前,眼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此刻,全身上下,惨不忍睹。 他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望着,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他的身下,全是…… 刘能啧啧两声,啐了一口,嫌弃道:“真脏。”他指了指我,道:“你帮他洗干净啊,几天后我们会再来的。”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发了疯一样扑向刘能,他一脚踹开我,把我踹倒在床边,鄙夷道:“你别耍什么小心思,否则,我保证,他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又站了起来向他扑去。刘能再一次将我踢开。 他骂骂咧咧道:“晦气东西,老子留着你是有点用处的,你若是想死大可以来试一试!在此之前,好好把他给我洗干净,老子不想下次来的时候是脏的!我呸!下贱玩意儿!” 说罢,刘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慢慢爬起来,哭着拿起毛巾,仔细地擦着苏凌的每一寸肌肤,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泪水啪啪地落在他的身上。 “苏凌……苏凌……”我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好像是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苏凌……苏凌……你说说话……你别不理我……”我小心翼翼地擦掉他身上的每一块脏物。 我握住他的手,他其实并不冷,相反,他的全身都很烫,我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我轻声道:“你别不理我,苏凌……你别不理我,你说说话,没事的……没关系的……好不好……” 他依旧没理我。 “你别吓我,你别这样,苏凌” “我带你去洗澡,我们洗好多好多遍,我们洗干净,好不好?”我一遍又一遍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用被子将他裹起来,然后将他背到浴房。说实在的,他现在轻了好多,我记得以前我也背过他,在他还是凌王的时候,苏言派来的人要杀他,是我背着他一路走回凌王府,当初的他身形很高也很重,我背不动,只能半边背着,半边拖着。 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好轻好轻,轻到我都可以轻松背起他。 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如死灰,形如枯槁。 浴房里有一个浴桶,我道:“你在这里待一会,我去烧点热水。” 他仍旧不理睬我。 我又嘱咐了一遍,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烧水。 他呆呆地坐在一边,一动也不动。 我出门,以最快的速度烧好水,提着水桶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那里,似乎眼皮都不曾动过。我将热水倒进桶里,又倒了一些冷水中和温度,等水温合适以后,我帮苏凌解开包裹他的被子,然后牵着他进了浴桶。 他钻进水里,目光呆滞。 “苏凌,我拿毛巾帮你擦擦好不好。”我的心也很痛,我无法想象那样高高 bigétν在上的一个人,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他哪里还有勇气活下去啊。 “你看,我很厉害的,这些脏东西都会被擦掉的,什么也不会留下的。”我安慰道:“能洗干净的,洗得干干净净的” “洗不干净了洗不干净了”苏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会的,怎么会呢?”我强忍着泪水,安慰地说道:“怎么会洗不干净呢?我帮你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洗掉,好不好?”我拿着毛巾开始擦拭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十分仔细。 他难得听话,任由我摆布。 浴桶里的水我换了一桶又一桶,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躺在浴桶里睡着了,我才扔下毛巾,跪倒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对不起,苏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背叛了你,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你我却什么也做不到,对不起我这么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我明明不想这样的啊,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宣泄情绪以后,我又重新站了起来。毕竟他的身边只有我了啊,如果我都不能振作起来,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又要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他一无所有,只剩下我了啊——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浴桶里拖出来,裹好被子,将他背了回去。他一路上睡得很熟,看样子真的是累极了。我将被褥扯下来洗了又洗,换了一套新的,才将他安放到床上。 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如此宁静,我多想告诉他那只是一场噩梦,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还是凌王府的王爷,我还是林小隅,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很好。biqμgètν 可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现实往往比梦境还要残酷。 第398章 无休无止 第二日,苏凌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放好了一碗粥。他沉默着盯了半晌,肚子实在是饿了,端起来慢慢吃完。 等他吃完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嗯?醒啦?” 我将窗帘拉开,阳光照进屋子里。 “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瓶子:“给你上点药,上了就不疼了。” 苏凌沉默。 我全当他默认了,走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脱他的衣服,动作那么自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苏凌在这一刻爆发了。他猛地推开我,将我手中的药瓶打掉,我着实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怎么怎么了”ъitv “你滚!你滚!”苏凌推开我。 “苏凌,你——”我捡起药瓶,轻声道:“你好好上药,不然伤口会疼的,好不好?” 苏凌恶狠狠地盯着我,突然,他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道:“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连畜生都不如!” “我”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复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将我按倒在地上,嘴唇贴在我的耳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在我的耳边喃喃:“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林小隅,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如你所愿,我现在很惨。” “苏凌……我们先把药上了好不好?”我按下他的手,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们先上药,好吗?” “上药,上药,上药,他妈天天都在上药!”苏凌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药瓶,然后打开,倒出里面的白色粉末,将它们一股脑儿地倒在我的脸上:“你不是喜欢上药吗,嗯?那你就上药啊,你上啊,你给我上,你上啊——” “咳咳咳……苏凌……不要这样……”药粉灌进了我的嘴和鼻腔里,我咳嗽着吐出粉末。 粉末被倒在脸上,我的烫伤疼起来,我推开苏凌,坐了起来,连忙擦掉自己脸上的药粉。我的烧伤不能涂药粉,这是归雁火的伤,普通药粉根本治不好还会加重伤口。 “苏凌,我们先乖乖涂好药,之后你再怎么胡来都可以,好吗?”我知道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窗口,我愿意做这个窗口,也只有我能做这个窗口了。 苏凌默不作声了。 我知道他又恢复平静了。 一路上他都是这样,有时暴躁有时安静,早已习惯的我知道现在是给他上药的好机会,我麻利地脱下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涂在他的伤口上。 这种事情我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一切都做好以后,我把苏凌扶到床上,说道:“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他闭上了眼睛。 我守着他睡着,我才推门出去。迎头就遇上了刘能,他正朝这边走来,我连忙拦住了他:“你做什么!” “哦豁,小丫头片子,他醒了吗。” “没有,他还在睡。”我道:“我刚刚给他涂了药,你要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他了,昨天那滋味挺让老子怀念的。想他了来看看不行?”刘能猥琐地说道。 “你……你等他醒过来再说吧。”我咬牙:“他昨天已经很累了,如果这么死了,相信你们也没了玩的兴致,与你初心不符,怕是不愿意看到的吧。” “哎呀,那好吧。”刘能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苏凌逃过一劫,我缓缓舒了口气,走进小厨房忙活煮汤。听那些个残兵说,本来这个小厨房是给之前他们抓来的一个姑娘煮饭用的,这些男人都不会做饭。后来那个做饭的姑娘不堪受辱自杀了,这个小厨房就空闲了下来。 刚好我可以用来给苏凌煮点汤。 没想到这一做饭倒是被北齐残兵发现了,他们便让我给他们做饭,本来我是不愿意答应的,但可以自由使用厨房,我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我本来不会做饭,后来需要做饭的时候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我给苏凌煲了汤,端到他屋里的时候,他已经坐在窗边看太阳了。 “喝点吧。”我将蔬菜汤放到他面前。他没接,我便放在了桌子上。 刘能送来的衣服全是大红大紫的襦裙,摆明了就是羞辱苏凌。但真的没有别的衣服了,我道:“我用剪刀帮你改一下,你知道裤裙吗,他其实是裤子,但是看起来像裙子,是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穿的,我帮你缝缝,缝缝就没事了。” 我向他们要了针线,帮苏凌改好了衣服。他不情不愿地穿好了衣服,继续坐在窗边,一坐就是很久很久——直到噩梦的再一次降临。 几日后,苏凌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刘能他们又来了。 他们似乎热衷于做这些。 “你们放开他——!”我张牙舞爪地扑过去,遭到的只是刘能和北齐残兵们的毒打。 “给我把眼睛睁开!”刘能挑起我的下巴,将我的眼睛狠狠掰开:“给老子好好看着!” “你放开你放开我!”我挣扎着,这些北齐残兵都是从鬼门关前回来的半死人,他们对晋国,对苏言恨之入骨,因此他们根本就不把苏凌当人看,对待他像畜生一样。 我的泪水哗哗地流,苏凌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哈哈哈哈哈——”残兵们的笑声响彻天际。 “你哥哥害的我们家破人亡,这就是下场,你们苏氏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什么皇亲贵族,什么狗屁皇室,不过就是一条狗嘛,连狗都不如,我他妈呸!” 第399章 如果没有我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苏凌没有遇见我,或者是苏言没有遇见我,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苏言没有遇见我,苏豫就会继续追杀他,他或许会找到新的办法去复仇,但与我无关就是了。 如果没有我,苏凌杀死林雨五公主,能娶到林汐,两情相悦的人会长相厮守。 如果没有我,苏凌逼宫或许会成功,也许还是会失败。 我想了一遍,觉得就算没有我,这些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与我无关罢了。 如果没有我,苏言还是会为父报仇,把苏豫拉下马。 如果没有我,苏凌还是会逼宫,如果成功,苏言便会死,如果失败,苏凌就会死。他们俩表兄弟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从越皇后被苏任找到,苏言回宫后,他们或许从来不是真的表兄弟。 从他们互相背负杀父之仇开始,就注定他们会争个你死我活。 可是他们曾经也是那样要好过的啊。苏豫对苏凌苛刻的时候,只有苏言会悄悄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会叫着他一起出去玩,还会和他一起背书。 可是偏偏,偏偏苏言的天赋就是那么惊人。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太傅要求写的文章,他来来回回改了很多很多遍,却敌不过苏言张口就来的随笔。 明明太尉教的武术招数,他偷偷起夜练了很多次了,可是对抗的时候还是打不过他这个现学现卖的表哥。 明明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却敌不过他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 努力到一定程度以后,缺的就是天赋了吧。 一个从小就被称为天之骄子,寄予厚望的皇位继承人,就这么在一个人的出现后,变得一文不值,他的所有光芒都被他这个表哥吸引,没有人能再想起他,一个人也没有。 纵使苏言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呢?biqμgètν 又有什么用啊! 他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也不是他想造成的,有时候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偏偏这么造化弄人。 所以他们注定,你死我活。 即使没有我,还是会有第二个林小隅,第三个林小隅。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别的什么人,都无法扭转这个悲剧。可对于我来说就不一样了,如果没有遇见公子,我或许在那一年冬天就冻死了吧。 如果真在那一年冬天就冻死,想一想还是不错的,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心痛,不会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心痛。 思绪回到现实,北齐残兵已经离开了,剩下一片狼藉。我熟练地替苏凌擦身子,又收拾床铺,再帮他烧好水,背着他去洗澡。期间在浴房的时候他又发了脾气,大喊大叫,朝我身上泼水,将我按到浴桶里。 我呛了好几口水:“苏凌苏凌,你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苏凌——苏凌——” 他仍不放手,将我死死按在水里,我的鼻子嘴巴耳朵里都进了水,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苏凌这才将我从水里拉出来。我咳了好几口水,小脸憋得通红。bigétν “舒服吗?嗯?”苏凌暴躁道:“你也来试一试这种想死又不能死的滋味!” 说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把我按进了水里,我挣扎着叫他的名字:“苏凌——苏凌——” 他没有理我,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他的快乐就止步于此了。我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口大口地呛着水,头脑一阵晕眩,他又把我从浴桶里抓出来。折磨我完了以后,他才再一次安静下来。可是水已经冷了,我看着他默默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刚刚狂躁癫狂的人不是他。 我捂住喉咙,拼命咳嗽,把水吐了出来。然后默默出门烧水,由于没有柴火了,我又去捡了柴,所以烧水的时间就多用了一些。回到浴房的时候,苏凌已经睡着了。 我打湿毛巾替他擦干了身子,然后将他背回房间,替他盖好被子以后,我也累坏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只好出门找点吃的。 转角时,看见一个北齐残兵迎面走了过来,我吓了一跳,站着不动。 那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皮肤黝黑,土里土气的。我刚准备转身离开,他就喊住了我:“姑娘,别怕。” 我扭头看他,是个生面孔,我记得强暴苏凌的人里面没有他,之前杀人的时候也没有他。 “你是?” “我,我也是北齐的士兵。”少年说道:“我参军的第一仗就是打的亡国仗,不过我运气好没死,活下来了。”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姑娘,我——我没有恶意,亡国以后,我无处可去才跟了刘能他们,可是他们一些做法我实在是看不惯,姑娘有什么难处,我尽量帮忙。” “那你可以帮我杀了他们吗?” 少年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他尴尬地摇摇头:“这个,倒是不行。” “那我没有什么难处了。”我转身就要走。 “不过,姑娘,我可以帮你逃出去。”少年几步上前道:“我叫阿三,在家排行老三,我可以帮你逃出去,刘能他们关注不在你身上,你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帮你逃走不是件难事。” “那苏凌呢,他可以吗?” “他他不行。” “那我就不走了。”我道。 阿三道:“他对你这样坏,你为什么要带他一起走,要我说,这些日子姑娘可不谓不尽心尽力地照顾他,那个男人已经是个废人了,姑娘若是带着他,拖累自己不说,那个男人脾气还古怪,要我看就是心理扭曲,对姑娘又打又骂的,若不是姑娘,他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疙瘩里死了,也没人知道!” “请你不要这么说。”我捏紧拳头:“他,他不是这样的。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 阿三道:“就算再怎么样,姑娘为他做了这么多也早就还清了吧。”ъitv “你不用再说了。” “我阿三还是那句话,姑娘有什么难处来找我便是。” “多谢小兄弟好意。” 第400章 对策 回到房间时,没想到苏凌醒了,而且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站在房间里,见我推开门,他竟然一下抱住了我。 我一惊,柔声问:“怎么了。” 苏凌的下颚抵在我的头顶,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委屈:“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我笑着摇摇头:“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你别丢下我好不好。”苏凌道。他的语气很委屈,很害怕,害怕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道:“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得到我肯定的回复,他便乖乖跑回床上睡觉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昨天夜里那些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我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结束这一切。因为我会做饭的原因,所以我被安排给他们做饭,但刘能一直很防备我,我做的饭菜必须让我和苏凌先吃以此来试毒,就算我和苏凌吃了,他也不会让全部的残兵吃我的饭菜,每天只会有一半的士兵吃,第二天换另一半。我如果想下毒,也无计可施。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和苏凌都身中寒毒,所以我们的血是有毒的,但这种毒又对我们无效。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中寒毒,但是我的寒毒解了,就产生了免疫,苏凌的寒毒也好了,因此也免疫。我只需要在饭菜里放点血便好。 但难就难在刘能留了一手,不会让全部的士兵吃我的饭菜,所以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获取他们的信任。找到合适的机会,一网打尽。 我做的菜刘能他们评价度很高,倒不是我做的菜有多好吃,主要是这群人平时粗茶淡饭吃惯了,偶尔有一次的机会吃了顿好的,自然赞不绝口。 他还是会派人来监视我,但这里找不到毒药,我也出不去,久而久之就放松了警惕,他们不知道我的血有毒。bigétν 后来,我尽心尽力地做饭,博得了刘能一众强大的好感,苏凌倒是越来越嫌弃我恶心,纵使他觉得他早知道我是个墙头草爱慕虚荣的女人。 后面的几天,北齐残兵都会时不时地来侵犯苏凌,苏凌一日比一日阴沉,脾气也越来越喜怒无常,经常拿我撒气,但我知道,他只是需要发泄罢了,他只是不知道可以找谁发泄罢了。 这日,刘能他们又在山下抢来一个姑娘,姑娘长的很漂亮,刘能想把她当做压寨夫人,因此准备设宴,做一场简单的婚礼,姑娘显然是不情愿的,泣涕涟涟。 婚礼必然少不了饭菜,这一次,刘能会让所有的官兵吃菜,那么动手的机会就在这一次。 经过这十几日的安分守己,他们对我的防备心少了很多。 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刘能很满意,没有为难我和苏凌。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饭菜,包括煮的米饭里全是我的血。 因此米饭有些泛红,刘能还问过我,我搪塞说用红薯染了色,他不懂烹饪,也没有怀疑。 但这么多饭菜,我要把他们全部染上毒,我放了不少血,以至于端菜的时候,走起路来都恍惚。 刘能拐来的姑娘很好看,但我救不了她,如果我救了她,那么刘能会怀疑,我早已经没有慈悲的心,谁死谁活,与我都没有什么干系。 好在新娘子洞房夜不会入席,她能否活下来,全看她的造化了。 夜间,歌舞升平,所有的残兵都坐到了席间,苏凌被锁在房间里。刘能和众士兵举杯畅饮,大放厥词。 我提前找到阿三,我问他:“之前你不是跟我说,只要我有事情都可以找你帮忙吗?” “嗯,姑娘你说。”阿三道。ъitv “能不能麻烦你把关押苏凌房间的钥匙给我?”我道。 阿三警惕地看着我:“你要钥匙做什么?” “我……你别想多,我只是想今天晚上这么多好吃的,也要给他带一点去。”我镇静地说道:“我不会做别的。” “好。”阿三道:“只不过钥匙被刘能随身携带,我若想拿,得等待他醉酒以后,编个理由他会给我的。” “好。”我拉住了他:“晚上……晚上别吃东西了,我到时候单独给你做一份。” “什么……什么意思?”阿三茫然。 我是想救他一命,又怕他看出破绽,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想谢谢你,到时候单独为你做一份更好的,只为你一个人做。” 阿三愣了愣,虽然眼前的少女其貌不扬,但是她做的一手好菜,而且她的脾气也很好。情窦初开的少年见到扭扭捏捏的少女,自然心动,他拍着胸脯说道:“一定一定,我一口都不会吃。” 众残兵在前面胡吃海喝,潇洒得很,等刘能喝醉了酒,阿三上前道:“将军,那苏凌好像一日没喝水晕倒了,小的去给他送个水,劳烦将军将钥匙给我,我一会就还给将军。” “好……好……你拿去吧——”刘能掏出钥匙,递到阿三手中:“钥匙你自己留着吧,苏凌那小儿的滋味你是不是还没尝过,你也去试一试,保证你爱死了那滋味!”刘能哈哈大笑。 阿三拿到钥匙后,就立刻递给我了。 我笑着感谢道:“你先回房间等我一下,我一会做好了端给你好吗。” 我看得出阿三的眼神,那是一个少年看少女的眼神,我顺势握住了他的手:“阿三,麻烦你千万不要出来,免得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我——我知道——”阿三激动地小跑回。 苏凌见我开了门,听见我们的对话,冷笑一声:“怎么,没了苏言这个靠山,现在又立刻攀上了别的男人吗,这种下三滥的男人你也要。” 苏凌道:“林小隅,你真恶心,你在苏言胯下的时候,在刚刚那个男人身下的时候,是不是声音可大了。” 我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说道:“赶紧换衣服跟我走。” 苏凌早就习惯对我的冷嘲热讽我不理会,他收了话:“去哪。” 第401章 到此为止了 “离开这个地方。”我见苏凌迟迟不动,拿起剪刀,直接把他身上穿的裙子多余的地方剪掉,拉起他就走。 苏凌还没反应过来,我拉着他一边跑一边解释:“我在饭菜里加了我的血,寒毒可以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你……” “不过你也知道,寒毒的功效来的慢,他们不会立刻死掉,等他们反应过来,必然会追上来!”我道:“我们直接走!” 我们跑进山林,此时是黑夜,路很不好辨认,再者我们被抓上来的时候,也是昏迷了,我根本不识路。 不出我所料。bigétν 很快,刘能他们就追了上来。 身中剧毒的刘能不顾新婚之夜在新房里的新娘,带着中毒的手下,一边叫喊着一边来找我们。 火把明晃晃地照亮了山头,我拉着苏凌,四条腿跑不过马,很快刘能的就越追越近,再加上他们熟悉地形。 苏凌跑着跑着,摔倒在了地上。 “快起来……”我扶起他:“快起来,苏凌。” “啊——给老子站住!别以为你们在这里能逃得掉!”刘能叫喊着,咆哮着:“贱人!你这个贱人!啊——好疼——” “大人……大人,要不回去吧,我们还是先找大夫解毒吧,兄弟们……兄弟们觉得好冷啊。” “不行——老子必须要抓住她,他娘的,老子不整死她!”刘能咆哮着:“啊——他妈的贱人,贱人啊——” 我带着苏凌蹲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刘能骑着高头大马从我们身边经过,我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好在天黑,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不过我并不识路,如果就这么一直等到白天,那必定是死路一条啊。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要么逃走,要么干掉刘能。 寒毒的发病是一阵一阵的,我可以在他发病的时候,趁机结果了他。那么就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寒毒是南楚的几大奇毒之一,很少有人得过,他们也不知道症状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毒,我只需要有点耐心。 果不其然,在半个时辰之后,我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北齐残兵身边的冷气。刘能再也忍受不住,从马上跳了下来,叫了几个残兵围在自己身边:“给老子过来,这他妈都快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 “将军,不是快春天了,是已经春天了。” “那为什么老子觉得这么冷啊。”刘能埋怨道:“就不能挨近点!” “将军,别说你冷了,兄弟们也冷啊。”残兵们又纷纷向刘能围过去。刘能感受到的不是温暖,是更加寒冷。 “他妈的!滚远点!”刘能骂道:“你们这群饭桶怎么这么冷,别挨着老子!” 更越深,寒毒的症状就越来越严重。我转过头对苏凌说:“我一会儿过去夺他们的剑,杀了他们,你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我顿了顿,又说:“如果如果我不幸死了的话,你就,你就一个人逃吧,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苏凌沉默。 我慢慢靠近他们,在他们吐槽时,将一个残兵放在一旁的剑拿了起来,然后趁其不备,一剑刺穿了他,鲜血溅了一地。 刘能他们反应过来,大喝:“贱人!老子找你你躲着,现在不请自来,看老子不把你碎尸万段。”他想要站起来砍我,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全身上下好像被什么冻住了一样。我不跟他废话,直接拿起剑刺穿一个残兵的肩膀,没想到他仍有余力,一脚将我踢飞了出去。好在我手中的剑握得紧。 刘能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抽出身边一个人的佩剑,就向摔倒的我扔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所幸他中了毒力气不大,佩剑只是划破了我的肩膀,我迅速爬起来,又杀掉了另一个无法动弹的残兵。 这群人大概是被我杀伐果断的气质吓到了,一介女流之辈,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们只是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是有武功底子的,我也见过尸体如山,厮杀的 biqμgètν场面,我甚至杀过人,不止一个两个。 这对于我来说,只是活下去的基本素质罢了。 北齐残兵们在我接连杀了两个人以后,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不是任由他们宰割的羔羊。纵使身上的毒再疼痛,此时此刻他们也是强撑着站起来,拿起剑对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我早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我速度比他们快,刘能带了八个人出来,我现在解决掉了两个,那么还有六个,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就算是中了毒,也不好对付。 他们把我团团围住,我额头上的细汗一直流。 不要着急林小隅,仔细观察,他们中了寒毒,有些人只是强撑,你只需要仔细观察,然后看出破绽,一个一个解决掉就是了,不要着急,你可以的。 很快,我就发现有个残兵双腿不停地打着颤,很显然是站不稳了,我一个箭步扑过去,他或许没想到我的目标会是他,还没反应,就被我捅穿了。 刘能他们也不再闲着,向我涌过来。 我的身上全沾满了血,与他们搏斗在一起,他们都中了毒,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大,可毕竟人多势众,我以少敌多还是落了下风。特别是在刘能将我的手臂划伤以后,我的剑直接飞了出去。 刘能气喘吁吁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我,他已经分不清我满身的血是自己的,还是死在地上这些人的了。 此时此刻,只剩下我和他还有他旁边的一个残兵三人。 刘能道:“老子真没想到,你一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功夫。” 是的,我在搏斗中又杀掉了四个人,纵使我已经抬不起手来了。 “不过你再能耐又能怎么样?”二人举着剑向我走来:“到此为止了。” 我不甘心,在两人向我走来时捡起了地上的剑,就算要死,我也要再杀一个,两人同时举剑朝我刺来,我手中的剑刺进一人身体里,闭上眼睛,等着另一个人的剑落到我的身上。 到此为止了。 第402章 凭什么 鲜血喷涌而出,刷拉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睁大眼睛。 苏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了一把剑,直直刺穿了刘能的身体。 “苏凌……” 是啊,我和刘能都忘了,这里不只有九个人,还有被我藏起来的第十个人,虽然苏凌武功全废,可拿起剑刺穿一个毫无防备中毒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刘能一口血吐在我的身上,惊恐地转头。 苏凌冷漠地看着他,然后将那把剑从他的身体里抽出。 刘能顺势倒下。 苏凌冷笑一声,又是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刘能痛苦的叫喊起来。 他仍不手软,将剑抽出,一剑刺穿他的大腿。 如此反复,在他的身上捅了大大小小十多个窟窿。 刘能倒在地上,连身体都不抽搐了,已经死透了。 做完这一切,苏凌扔掉手里的剑,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苏凌……你……你等等我……”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阵模糊,但仍强撑着跟上了他的步子。 我们全身都是血,拖着血染红了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在一处大树旁坐了下来,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休息一下吧。”我道:“休息一下吧,现在天太黑,我们也不认识路。等明日天亮了,我再带你找路下山。” “去哪。”苏凌冷笑道:“我们还能去哪。” “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小镇,我们可以办学堂呀,你可以当教书先生,到时候我们再修一个小屋子,没有斗争,没有追杀,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里面。”我笑着说:“我每天做好饭等你回来,春天我们可以一起去踏青,夏天我们可以一起去戏水,秋天可以去收获丰收的水果和稻谷,冬天还可以看满天的飞雪。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心仪的姑娘,再……” 我突然想起他有心仪的姑娘,只不过再也得不到了,于是这个话题我就闭了嘴。 我一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我无奈地笑笑,或许这一次他才是真的走出来了吧。 这样也好,放下那些。 他也报仇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一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也好累好累啊…… 我慢慢闭上了眼。 或许是经常在半夜起夜的习惯,我没有睡熟,这一次仍是在半夜醒来。 只不过我身边并没有苏凌的影子。 我慌了。 现在还是半夜,他能走到哪里去? 我连忙爬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剧烈的疼痛着。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苏凌……苏凌……” 但我知道如果他是真心想躲我,他必然是不会应我的。我只能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找去。 我顺着血迹一路走到了一个湖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该不会……他该不会……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的…… 但我在湖岸边发现的半个身子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清楚的看到,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面缓缓有一个人在往湖中心走去。 他不会游泳啊,他不会游泳的啊—— 我不顾腿上的伤口,拼命向湖中央跑去。 “苏凌——苏凌——给我回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的双脚刚踏进水里,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当时现在已经过了冬入了春。但春寒料峭,却又是冷的。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的步子加快了。 “苏凌——苏凌——你这个疯子——”我身上的鲜血染红了湖面,但我还是一往无前。 他的身子比我高,他还在走的路,我已经开始游了起来。 “苏凌——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去死?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我为你放弃了我的所有,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你凭什么有资格死! 纵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但是我让你活下去的,你就不能死! 林汐公主还在等你……你怎么可以抛下她? 水面慢慢没过了他的身体,我已经看不到他的头了。 我更加拼命地向湖中央游去。 我一头钻进水里,向那个正在下沉的身体游去。 我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凌王府,还在调查狐妖案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次,他被追杀掉进了湖里,我跳下去将他背到了湖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好像是好几年以前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我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那样那样冰凉,我知道他在湖中已经站了很久很久了。 我不顾他的反抗,拉着他的手就往湖边游去。我一路强拉硬拽,终于是把他拖上了岸。 我们全身湿淋淋的躺在地上,应该说是我把他按倒在地上。我发丝上的湖水滴答滴答滴落在他的脸上。 我连呼出的气都是冰凉的。 我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打他。 苏凌愣住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怒道:“你他妈居然想给我去寻死!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去死啊?你就这么想死吗?有什么事情是做不了的!纵使现在生活一团糟糕,不努力他就能变得好吗?” “什么大不了的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不让我死?”苏凌怒吼:“我是生是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他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是啊……他说的对,我是谁呀?我凭什么替他做决定?我谁也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他的什么人? 我抓紧他肩膀的手松了松。 “林小隅!你不要自以为是了,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只不过是在为你的错误偿还代价罢了,你自以为清高的救赎,不过是让我更加痛苦的砝码罢了。”biqμgètν 他的话像洪水一样击垮了我日夜修筑的大坝。 我的泪水哗啦啦的滴在他的脸上。 这么多天以来,无论他对我凶,对我好还是骂我打我折磨我,我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哭过。 这一次,我竟然落泪了。 第403章 你为什么不消失在我面前 是啊,我是他的谁,又凭什么替他做决定?我慢慢松开了他的肩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是泪水擦不干,越擦越多。 你自以为是的救赎,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压榨我的砝码! 我呆呆地看着湿漉漉的苏凌。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守着我?”biqμgètν 我沉默了。 或许是我的沉默激怒了他。 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然后像一只豺狼一样扒下我的衣服,在我的嘴唇上撕啃。我慌乱地反抗着,他不停地亲吻我,亲吻我的脸颊,亲吻我的脖颈,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十分狂暴,衣服打湿以后紧紧贴着彼此的肌肤,我们的肌肤贴在一起,看似意乱情迷,但其实我很清醒。 “苏凌,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一直在反抗他的侵略。 “嗯?你一直守着我,不就是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你凭什么守着我!你不就是想和我做吗,那我满足你啊,我让你得到我啊——”他更加狂暴地吻来,亲吻我的胸部。我吓得一脚踢开他,他又扑了上来。 “装什么烈女?你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蹂躏过了,你这个下贱的女人!”苏凌道:“在我面前欲拒还迎,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从十六国大会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吗,你不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嫁给我吗,现在你装什么装!” “苏凌,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疯了!”我喊道。 “对,我就是疯了,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我现在就是个疯子!”苏凌道:“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来啊,你来啊!” “你放开我——” “你这个贱——” 我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苏凌这才停下他的动作。 我委屈得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那些伤口,那些病痛,都没让我掉眼泪,我却在他的身下,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苏凌的眼神慢慢平静,他失魂落魄地说道:“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你也嫌弃我脏?” “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我忽地紧张起来。 “不,你也嫌弃我,你也嫌弃我脏是不是?”他抓住我的手臂,道:“你嫌弃我,我好脏,我好脏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脏,我不嫌弃你,我不嫌弃你。” “你就是嫌弃我脏!”苏凌道:“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都看到了,你全都看到了,你全都看到了——” “我不嫌弃,我不嫌弃——”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苏凌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拒绝我?你为什么拒绝我!” 为什么拒绝他。 只是,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罢了。 月光下,湖面泛起涟漪,四周的芦苇随风而起,洋洋洒洒。 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因为你不喜欢我,对不对?因为你不爱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他没有说错。我的心只有一颗,我全部给了那个人,我哪里有多余的心给别人呢?我喜欢他,很多很多年了啊他负我也好,伤我也罢,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啊,我怎么才能学会不喜欢他,我根本做不到啊 如果没有我,他照样可以替父报仇,复国换朝。他照样可以君临天下,坐拥佳人。 可是我如果没有他,我就会死在那个冷冰冰的夜里,那个寒冷的冬夜,下着大雪的冬夜。我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对于我来说,才是救赎啊——biqμgèt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凌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他恨不得把我捅出好几个窟窿:“我告诉你,林小隅,我苏凌不需要你同情,你既然不喜欢我,你不必救我,不必照顾我,我不用你可怜我!” “对不起对不起” “我苏凌一生,自己做的事就算是失败了我也心甘情愿,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相信了你,我居然相信了别人。”苏凌道:“你是我第一个相信的人,也将会是我最后一个相信的人,就算是对林汐,我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信任,可是你辜负了我。” 苏凌道:“因为你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都是我的好皇兄!包括你这些日子和我的朝夕相处,你对我的照顾,还有被我按在地上的时候,你脑子里,全是那个叫苏言的男人!” 他说的不偏不倚,全是对的。 我的苏言,我的公子,他的一颦一笑,每一句话,弹的每一首曲子,教我写的每一个字,都无数次地在我的脑中回荡,纵使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未央宫了,可是,可是我还是会想他。我知道他有很多难言之隐,我也明白他的苦衷,可是,一个好君王和一个好丈夫,他们终究是两个人,他选择了他的天下,牺牲了我。 我不怪他,但我恨他。 我不怪他因为他平息内乱是个好君王。可是我会恨他,恨他抛弃了我,伤害了我,利用了我,所以我们注定殊途。 苏凌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跟着我来这里!你为什么不多跪在他膝前,多叫几声公子啊!你为什么不像一条狗一样,对,就是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他的膝前,多叫几声!公子——公子啊——” 他捏住我的脸,冷嘲热讽:“这样他就什么都会给你了,你什么都可以得到了,你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与他琴瑟和鸣,多好啊——” 我颤抖着。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跪地求饶的样子,就让我恶心,让我不得不一遍一遍告诉我自己,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我只配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苏凌道:“你的出现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只配和你这种低贱的人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滚!为什么不早点消失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凌的怒吼响彻天际,经久不散,连身侧的芦苇都晃了晃,惊走了树枝上的几只麻雀。 “你你真这么想吗。”我哽咽地问。 第404章 我答应你 “你你什么意思。”苏凌愣了愣。 我深吸一口气,猛吸了一下鼻子。道:“你真的喜欢我消失吗?” “是,我每时每刻,都巴不得你早点死。”苏凌的话像一根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里:“你早点消失吧,林小隅。” “爸爸,为什么妈妈走了,为什么她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 “小隅,爸爸已经和妈妈离婚了,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你以后就不要再去打扰妈妈了。” “新的家庭是什么意思?” “新的家庭,就是她有新的孩子,新的丈夫了。” “那她不要小隅了吗?” “妈妈妈妈不是不要小隅了,她是,她是走了。” “爸爸,你骗人,她就是不要小隅了。” “小隅,快叫王阿姨,这是你的新妈妈。” “为什么要有新妈妈,我的妈妈不回来了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快叫妈妈!” “妈妈” “哎呀,老林啊,你这闺女真乖啊。” “你这个赔钱货,一天到晚身上毛病这么多,当初你爸追我的时候,可没说他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倒好,还有个小的。” “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我这么年轻,可当不起你这个妈妈。”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叫你洗个碗,你能打碎!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老林那么能赚钱,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心智不成的死丫头。” “林小隅!你为什么要打妹妹!” “我没有,我没有打妹妹。” “莹莹乖,告诉爸爸,姐姐有没有打你。” “姐姐打我,哇哇哇,爸爸——姐姐打我。” “林小隅!你身为大姐,就是要照顾妹妹,你怎么可以打妹妹!” “我没有打她,我没有打她” “妹妹不就撕坏了你的书吗,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小隅啊,不是妈妈说你,你身为姐姐,就要有一个姐姐的样子,凡事想着弟弟妹妹,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小隅啊,妈妈替妹妹给你道歉,你以后不要打妹妹了好不好” “我没有,爸爸,我真的没有打妹妹,我真的没有” “老子供你上学,就是让你学会撒谎的吗!看老子今天不打你,你是不知道认错了——” “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啊——我没有——啊——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小隅——为什么我回来看到家里乱七八糟,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一天了,你一天到晚都在家里玩,就不能收拾一下吗——” “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房间里,是妹妹在客厅里,她” “又是妹妹,又是妹妹,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推到你妹妹的身上,她才多大点,你多大了?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就不会学着帮家里的人做点事情吗?” “对不起,我错了爸爸,我现在就做。” “你哭哭哭,你哭什么哭,老子虐待你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不知道还以为老子怎么对你呢!你再哭,老子就打死你” “对不起爸爸,我不我不哭我不会哭了。” “再哭,还哭!你家里死人了还是做丧了,就知道哭哭哭,晦气!” “我我知道了,爸爸” “哎呀,莹莹乖,莹莹不哭啊,爸爸是不是吓到你了,哎呀,莹莹不哭不哭,一二三,木头人,哇撒——莹莹是不是新买了小裙子呀,穿给爸爸看看好不好,哎呀,莹莹乖” “妈妈,我肚子好疼” “肚子疼,找你爸爸啊,你肚子疼关我什么事。” “嘟嘟嘟——” “爸爸,我肚子好疼,我想” “下班回来再说,我现在在开会,有什么事情找你妈妈说去。” “嘟嘟嘟——” “妈——我——” “哎呀,都说了有事情找你爸爸,没看到我现在在化妆吗,一会儿你妹妹干妈请客,我还得带她出去吃饭呢。” “可是爸爸叫我——” “你爸爸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你爸爸都说了你还来找 biqμgètν我干什么。” “”bigétν 我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眼神呆滞。 一直以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不招待见的人,父母在我出生没多久就离婚了,后来父亲二婚,也逐渐忘了我这个女儿,我活生生地就像个外人。本来是小小的一个阑尾炎,后来一直拖,拖出了病,在一个夜晚,活活疼死了。 或许我死了,爸爸和王阿姨会更高兴吧,毕竟他们才像是一家人,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多余的人罢了。 爸爸总是跟我说,身为姐姐,就要照顾弟弟妹妹,就要保护弟弟妹妹,什么事情也要让着弟弟妹妹,我起初一直觉得这是身为姐姐的责任,后来我才明白,只不过是不爱而已。无论我怎么做,都看不到我的好,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兜兜转转,化作一句:你为什么不消失。 所以,当我第一次遇见苏言的时候。我那样狼狈,他仍是在那个雪夜牵起了我的手,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他那样的温柔,是我木有体会过的温柔,就算我知道是假装,可也有足够爱他的理由。他的假装,哪怕是假装,也足够让我爱上了他。因为哪怕是假装,我也没有体会过。 而现在,苏凌告诉我,他巴不得我快点消失。 我突然笑了起来,甜甜地笑:“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喜欢苏言。” 他没说话。 “因为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纵使后来我知道是假装,可是我也爱上了他。” “那你滚啊——” “无论是我,还是林雨,都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会代替她活下去了。”我道:“我原本以为是上天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太累太累了,她活不下去了,所以让我来替她走完这一遭,我真羡慕她啊,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早早就离开了。我这个连死,都没有办法做到” “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担心,我答应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在此之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第405章 绿尖儿 我慢慢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小草屋里,身边有个姑娘在替我上药,远了看还有个小老头在熬药。 “这这是哪里?”我迷迷糊糊问道。 “姑娘醒了?”这个素裙子的小姑娘说道:“这里是我家。” “你是——” “我叫绿尖儿,后面这个是我爷爷。”绿尖儿道:“我在湖边发现你受了伤,倒在血泊里,把湖水都染红了,好在我爷爷通晓一些医术,我就带你回来了。” “苏凌苏凌苏凌在哪里?” “苏凌?”绿尖儿道:“你说的是李公子吧,他在外面呢。” “李公子?” “李凌啊。”绿尖儿提到李凌时,双颊一红:“李公子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我想了想,我们在外是要隐姓埋名,他用个化名也无可厚非。 “是他让你们来救我的?” 绿尖儿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本来找到了李公子,他一个人闷闷的也不爱说话,也没有提起姑娘,是昨晚的时候,绿尖儿一个人出去打水,才在湖边看到了姑娘。我原本以为姑娘和李公子不认识呢,没想到姑娘认识?” 我沉默了。想必是我因为伤势的原因,昏倒在了湖边,苏凌一个人离开了,他没想着救我,他巴不得我快点死掉好了。 “不——我跟他不认识。”我道:“或是我认错人了吧,我要找的人,不叫李凌。” “啊,好吧。” 绿尖儿笑着说:“姑娘,说句不好听的,当时我在河边打水,看到姑娘身边一团血,走近一看,姑娘身上的伤疤又吓人,我还以为是死了几日的尸体呢,后来我摸了摸鼻息,发现姑娘还活着,真是不好意思了,还把姑娘认成尸体。”bigétν “没关系,多谢绿尖儿姑娘救命之恩。” “没事没事,医者仁心嘛。” 老爷子皱着眉,说道:“姑娘,你身上的伤可不好办啊。” “嗯,我知道。”我平静地说道:“您尽管说就好了。” 老爷子怔了怔,往常的姑娘听到这种话,都快哭成泪人了,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看着年纪不大,心倒是稳得很。 “姑娘身上的伤,皮外伤和内伤都有,拖了一些日子了吧。” “嗯。” “还有姑娘身上的几处伤口,是被刀剑砍伤的?”老爷子无奈道:“伤口触目惊心,姑娘怕是要留疤了。” “没事,浑身上下都是烧伤,留不留疤,有什么所谓。”我道。 “伤口不及时处理,又在湖水里泡了这么久,很多伤口都溃烂了,姑娘的身子也不是很好,怕是——” “没关系,您说吧。” “怕是短命。” “嗯。” “老爷子这里药物有限,姑娘若是想治好,还得去城里找上好的郎中啊。” “没事。”我笑了笑:“我带病带得久了,早已习惯了。” “姑娘躺了好几日了,想起来走走吗。”绿尖儿道:“要我扶着你吗?” “多谢。” 我在绿尖儿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出门便看到了在院子里站着的苏凌。他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穿着简单朴素的麻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阳光照得他整个人烨烨生辉,很难看出他是那天那个狂躁暴怒的男人。他本就生的好看,他们苏家的人都很好看。 既然他不想认识我,我也可以装作不认识他。 我熟视无睹,慢慢从他身旁走过,绿尖儿将我扶到藤椅上,然后兴致勃勃地跑到苏凌身边,笑着跟他说话。他这样好皮囊的男人,是很容易赢得女孩的好感的。ъitv 绿尖儿和绿爷爷祖孙两人都很好。对我和苏凌很照顾,但我和苏凌一直都装作不认识,或许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和我撇清关系吧。 苏凌虽然不会干什么活,但他会写字,会画画,会念书,念书的声音很好听,绿尖儿是山里的姑娘,对于苏凌这样偏偏你的公子哥儿,喜欢都刻在了脸上。苏凌会手把手教她写字,会念书给她听,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当初对林汐公主那样。他还会教绿尖儿认字,画画。绿老爷子对苏凌也很满意,觉得他是个虽然沉默寡言,却很温柔的好孩子。 地处偏僻,苏绿尖儿同龄的男孩女孩人都很少,因此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她和苏凌越走越近,每天的笑容也更多了,甚至提起苏凌的时候,脸上也是红霞满天飞。绿老爷子肯定知道小孙女的心思。 夜里,我拉着绿尖儿问:“绿尖儿,你是不是喜欢李公子。” “啊——”绿尖儿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红了脸:“啊,我不是——我不是——” “嗯?你还瞒着我吗。”我挠她的痒痒。 绿尖儿被我挠得没法了,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李公子李公子很好看,跟我妈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好白好白。” “还有呢?” “他会念书,会写字,他念书的声音可好听了,我每次听着他的声音,我睡觉都很安稳。”绿尖儿道:“他写的字可好看啦,林姑娘会写字吗?” 我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我不会写字。” “啊——那以后绿尖儿会写字了,就教姑娘写字,李公子还给我画小像,李公子画的小像可好看了。” “好,绿尖儿是真心喜欢他吗?”我开门见山。 “啊——”绿尖儿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嗯我很喜欢李公子” “那绿尖儿会好好对他吧。”我笑着说:“李公子,他是个好人。” 绿尖儿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李公子人可温柔了,我们这里的阿毛阿大都没他这么温柔的,他是大城里来的公子,说话都是柔柔糯糯的,可好听了。” “嗯。” “小隅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绿尖儿眨着大眼睛问。 “我不是要走了吗。”我摸摸她的头。 “啊?小隅要走了吗,去哪?” “爷爷不是说,我的病只有去城里才能治吗,我就去城里找郎中看病呀。”我道:“这些日子多谢绿尖儿和爷爷的照顾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啊——说什么报答,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绿尖儿笑眯眯地说道:“那小隅快去治病吧,到时候到时候要回来看看绿尖儿哦。” “一定,一定。” 第406章 老朽这词唱的如何? 深夜,我敲了敲苏凌的房门。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打开门。 四目相对,竟是无言。或许是这些日子,太久没有说话,再这样开口似乎有些尴尬,但要说的,还是要说。 “苏凌。”我道:“那些人都死了,今后的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虽然没有了荣华富贵,但是想一想,这样远离俗世纷争,也可以平平安安过完后半辈子不是吗。” “如果你今晚特意来是跟我说这些的,那我关门了。” “等等。”我顿了顿,想着这应该是我和苏凌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知道绿尖儿和绿老爷子人都很好,所以苏凌呆在这里,我也很放心,他一直都不想看见我,巴不得我早点离开,我在的时候事事都会惹他生气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该交代的事情就要说清楚。不然不然我也会放心不下。 “我麻烦你等一下好吗。”我道:“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脾气不要那么古怪,你会伤害到身边关心你的人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我不是说我有多好,我的意思是,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这么没皮没脸的。” “你还要说什么?” “我,我想说事已至此,你不要再纠结于往事了,你也说你现在是李凌,那就重新来过啊,苏凌既然已经死了,那就重新开始吧。”我道:“如果你有什么未完成的梦想,你也可以放开手脚地去试一试,总之,总之” “你婆婆妈妈的就说这些吗?”苏凌不耐烦地说道:“我要关门了。”ъitv “我我想说,请你照顾好你自己。虽然虽然我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但是我还是想你过得好。”我突然有一种生别离的感觉,偷偷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你真的希望我走吗?” “是,我希望你赶紧走,离我远远的,是生是死与我都没有什么干系,最好早一点死!”他不耐烦极了,似乎对我的喋喋不休已经没了耐心。 “我离开以后,你会过的更好吗。” “是,我会好一百倍,一万倍!”苏凌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林小隅,你要死就赶紧死吧,死远一点,让我眼根子清静。” “我知道了。”我最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苏凌。”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他关上门,我也回房间收拾东西,决定今夜就走。 我提前都跟绿尖儿打听好了,这里已经到了晋国边境,再往北就是北魏了,北魏是目前十六国中实力最强的,也是内政最安定的一个国家,再者,之前魏莫笙也跟我说过,他们大魏的美食十分不错。我也可以去试试,现在离开了未央宫,离开了苏凌,我突然觉得没什么事可做了。 绿尖儿跟我详细说了去北魏最近的一个边城的路,我记了下来,又给了我一些伤药要我路上用。ъitv 好在路途不远,我走了一个通宵还是走到了。进城的时候恰好赶上赶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叫卖的小贩,有很多都是卖吃食的,我看着魏莫笙口中的大魏美食,看得口水直流。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把身上的伤治好,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但是我没钱,就要想办法赚钱了。 我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一技之长,写字算是吧,但我这字,我可不敢轻易写。此外……会做一些小吃…… 嗯……大魏以美食闻名,想必是人人都喜欢吃的,恰巧我冰棍,莲花酥,包浆豆腐这一类都会,倒不是我是什么大厨,实在是嘴馋,学了很多。 但别人怎么会相信你,让你做菜呢,更何况我其貌不扬,不是带着面具都是带着面纱,别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苦恼…… 我找了块地皮,席地而坐。 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虽然只是坐在这里,我也觉得很惬意了。 春日的光很温柔,春天真好啊…… 我以前是怎么想的呢,我想着去云游四海,无忧无虑,我想到各个地方看一看,我记得……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人要陪我一起去呢? 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记忆来来回回,混乱得紧,我一点儿也搞不清楚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了。 我坐了好一会,有个乞丐打扮的老头儿坐在了我的旁边。 他拄着一根拐杖,拿着一个破碗,嘴里哼着小曲儿:“那边山开花喽呦~这儿又生喽~” 我听着有趣,笑着问他:“老人家,你唱的什么曲儿。” “我唱的啊,是一首曲子,没人听过的曲子。”老头儿道:“姑娘想听一听后面的词吗?” “您老人家愿意唱的话,但听无妨。” “远山上那个花开哟~天下分十六国哟~三个大国并肩哟~”老头儿用破碗打起了拍子:“有一个少女走出来~传说中的少女走了出来,祸国殃民哟~” “……”我道:“这是哪里的词?” “少女走到哪,哪里就亡国哟~”老头道:“那个君王沉迷,那个民不聊生,战乱纷纷呦~” “老人家,你唱的什么曲,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老头子并不打算理我,继续唱着他的小曲:“正在飞翔的雄鹰被弓箭射死,低调潜伏的金龙葬身火海,还有那傲立挺拔的绿竹,它折了腰……折了腰……” “老人家……”我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阴阳怪调的语气,我竟毛骨悚然。 “满地的白骨奠基皇位,尸体鲜血是盘中餐,祸国的妖姬死于乱箭之下,她却被恶魔藏了起来,死灵盘旋天空,哀鸿遍野,饿殍载道,黎庶涂炭,满目疮痍。”老人家越唱越快,最后,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笑眯眯地问:“姑娘觉得,老朽这词,唱的如何?” 第407章 陈茵暖 “老人家,你……你做什么……”我挣脱开来。 老头儿微微一笑:“孩子,这首词,是老头子专门唱给你听的。” “您……你是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老乞丐缓缓说道:“老朽守护大魏几十年,天下的事,老朽管不着,但是大魏的事,老朽非管不可。” “您……您是什么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老朽希望姑娘好好听听老朽的词。”老乞丐道:“从今以后,不要踏上大魏的国土。” 我一来魏国,就被一个乞丐警告了,面子上难免会挂不住,但他这样说,能准确地找到我,如果不是疯子,那么就是一个高人。 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老人家,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还望您给个明示。” 老乞丐在我的手心里放了一锭银子,道:“姑娘,你先拿这钱去看看病,过些日子,老朽会来找你的。在此之前,就呆在这凌华城吧。” 我看着这锭银子,更坚定了眼前的老乞丐不是一般人。我再抬头想问点什么,老乞丐已经走远了。 我拿着银子先去找了个郎中看了看,郎中说我的外伤敷药就可以,只不过拖的久了,会落下病根。 落下就落下吧,我这一身的病根,还嫌不够多吗。 抓了药以后,我来到一家饭馆吃饭,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吃了几口,味道是真不错。我想了想,我当年在盐都的时候,可是把刘府的生意搞得红红火火的。我一度觉得我自己有丰富的经商头脑。 我打听下来,这家饭店名叫来客饭店,但生意不太好,只是因为它旁边开了一家名叫大悦的饭店。 这个饭店相当于是全国连锁店,名气大,装修牌面大,价格也贵。 但我去点过几个小菜吃,不得不说他的味道做的没有来客饭店好,但为什么明明口味更好,生意却越来越差。biqμgètν 不就是因为“名牌”效应吗。 我沉思。 于是我找到了来客饭店的老板,向他表达了我能让来客饭店起死回生的能力。老板似信非信,但来客饭店已经临近倒闭的边缘,就算不信,也只能姑且相信我了。 我先是教老板和老板的大厨做了几道点心,这几道点心,我敢保证在这个世界里是没有人吃过的。 其次,我让他们推出个性化定制,这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十分的吃香。只要你在定制单上填上你的偏好,我们就可以根据你的偏好来加减菜品的味道,这会让每个人都会有独一无二的感觉。 然后我让他们推出菜单,将菜品一一列在菜单上,每一个客户进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我们的菜品。我会把头等菜品都列在最前面,争取每一个顾客都能吃到我们的特别菜。 最后我还有准备了评价单,吃到菜品的顾客可以给我们的每一个菜品打分,一来是可以提高菜品的质量,二来是让顾客们有参与感。 果然在这一系列操作以后,来客的生意蒸蒸日上,老板也把我升成了掌柜。 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需要宣传,我让老板买了一大把纸,我自己拿起毛笔写写画画,不说我这一手好字的是真的引人注目,就算是我写的宣传语也是朗朗上口,我的画画内容更是赏心悦目。 要不得怎么说,我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料子呢。 来客的生意蒸蒸日上,而大悦饭店的生意却一落千丈,期间还来找了好几次麻烦,每次都被我巧妙地化解了过去。 经过这几次事件之后,老板更是把我当做他的救命恩人。 我笑着说没有的事,只是嘴皮子好使了一点。 好在是总算在凌华城安定下来了。 老板是个好人,赚了钱以后,当初说好的分成也一五一十的给了我。我拿这些钱买了药,身上的伤也好很多了。ъitv 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牵挂起那个在小屋子里的男人。但我想现在没有我,他应该过得更好吧。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来客饭店居然会迎来一位我意料不到的客人。 我在来客饭店这里,一住就是两个月。 来客饭店的名气越来越大,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老板还扩建装修了不少,当然也是根据我的建议来的。 “林姑娘,刚才来的那个客人,说是要把我们这里的菜品都点一遍呢。”小厮慌张地跑进来:“还有林姑娘新研制的那些菜品,有些菜品伙计们还没有学会,只有姑娘会做,所以我就来叫姑娘了。” 看来是个大手笔的客人啊,来客饭店的菜品本就比较多,再加上我研制的,好说好歹也有几百道了。我道:“我去看看。”ъitv 走出后厨,我见到几个护卫围着的黄裙少女,走的近了,觉得很是眼熟,再走近了点,愣了愣,这这不是魏莫笙的未婚妻陈茵暖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小姐你好。”老板笑盈盈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大厨,也是我们来客饭店的掌柜,林姑娘。” 陈茵暖扭头看我,少女一身黄裙,披着一件粉色轻纱,肤白貌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儿。她见了我很是兴奋:“我没想到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的大厨竟然是女孩,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 她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就像我第一次在万朝大会上看到她的时候一样,那时候她跟在魏莫笙的屁股后面,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名门出来从小受尽宠爱的女孩子。 “姑娘为何戴着面具啊?”陈茵暖问。 我戴了面具,她认不出我来,就算我摘了面具,她也不可能认得出我,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且之前在万朝会上时,我也是戴着面具的。我笑着解释道:“陈小姐,我其貌不扬,就不想吓着客人了。” “啊,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陈茵暖抱歉地说道。 我摇摇头:“没关系,皮囊是父母给的,无伤大雅。” 陈茵暖笑了笑:“我这次来凌华城替父亲采办一点货物,听说来客饭店的味道很好,这才前来试一试,若是有好的,就给阿笙哥哥带回去,他最喜欢吃好吃的了。” 第408章 这群姑娘 看来陈茵暖是真的很喜欢魏莫笙啊。魏莫笙那小子,又这样长得漂亮又温柔,一心一意为他着想,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还不知道好好珍惜,一天到晚勾三搭四,像个什么样子。bigétν 有些男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小姐既然这么有心,就请稍等片刻。”我转身便回厨房忙活了。我和魏莫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也算有好几年的朋友了。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基本上在一起的时间都在鬼混,所以说关于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我不敢说是百分之百清楚,但也是有七八分。 忙活了两个时辰,终于是把自己要做的东西做了出来。 陈茵暖看着满桌的美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随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立即赞不绝口:“果然名不虚传,味道独特,好好吃。阿笙哥哥已一定会喜欢的。” 陈茵暖又尝了尝其他的几个菜品,也都赞不绝口,随即,她问我:“姑娘,你可不可以单独教我做一道呢,阿笙哥哥很喜欢这个味道的糕点。” “你的阿笙今日都不曾来,陈小姐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个糕点的味道?” “实不相瞒,我从小与阿笙一起长大,他的习性我都很了解。”陈茵暖提起魏莫笙时,双颊绯红:“阿笙哥哥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我和阿笙哥哥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我坏坏一笑:“真的只是朋友吗?” “啊……”陈茵暖不说话了。 “哈哈哈,小丫头,你这么可爱,魏菜头肯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后半辈子。”我哈哈大笑。 半晌…… 我愣住了。 陈茵暖也愣住了。 因为她好像没有提起她口中的阿笙姓魏,而我一时嘴快竟然直接说了出来。陈茵暖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她立刻问我:“姑娘难道认识阿笙哥哥吗。” 我现在说自己不认识,岂不是显得很虚伪。这摆明了是认识的呀。 “咳咳咳……嗯,勉强说是朋友吧。”我汗颜。 陈茵暖又仔细打量起我的面具来,恍然大悟似的:“你就是那个……阿笙哥哥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个姑娘吧。” …… 我想他经常提起的应该是芭歌,不是我。 我摇摇头:“不对不对,应该不是我。” “可是阿笙哥哥说那个女孩经常戴个面具,古灵精怪的,还陪他一起爬树打鸟窝呢。”陈茵暖实在是想不起还有什么别的女孩戴面具。 我听到她这么说完,心里顿时有了底。芭歌要是陪他打鸟窝,估计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那这正当当说的不就是我吗? “咳咳咳……那可能就是我了吧。”一会儿说不是,自己一会儿又说是自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怪姑娘做的东西这么合阿笙哥哥的胃口,原来是老朋友了。”陈茵暖用袖子挡住嘴偷偷笑起来:“阿笙哥哥跟我说姑娘可是个妙人,若是能和姑娘做朋友,那真是太好的事了。” 这个魏莫笙一天到晚没事提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他会天天叨叨芭歌呢。这样也好,好在芭歌逃脱了他的魔掌。 好个屁…… 天天提我像什么话? “阿笙哥哥跟我说,他之前一直想让姑娘来大魏做客,姑娘不肯来,没想到这回竟然来了。”陈茵暖道:“阿笙哥哥一直都是独子,旁的也没个兄弟姐妹,只有我和他一起长大,但阿笙哥哥说我老是墨守成规,一点意思也没有,自从去了晋国之后,天天叨叨要和姑娘一起玩呢。” “……” 感情我还成个狐朋狗友了。好在陈茵暖是个善良温柔的姑娘,要是听到自己的未婚夫天天嘴里叨叨的是别的姑娘。还要天天叨叨着和这个姑娘出去玩,那这个姑娘不被大卸八块,就是被八块大卸了。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姑娘,那姑娘就和我一起回都城吧,阿笙哥哥念叨姑娘很久了。”陈茵暖道:“是这次把姑娘带回去,阿笙哥哥可得高兴好几天了。” 我这时却突然想起了老乞丐的话,他深邃一般的眼神。 我笑着摇摇头:“多谢陈小姐的好意了。” “姑娘不去吗。”陈茵暖道:“这样也行,我尊重姑娘。但我会告诉阿笙哥哥的,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屁颠屁颠来找姑娘玩了呢。”陈茵暖说着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她的是个很爱笑的姑娘呢。 “不过……”陈茵暖突然低下头:“我虽然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一直都不喜欢我的性子,总觉得我像个小跟班一样……阿笙哥哥既然这么喜欢姑娘,姑娘能有什么法子,让阿笙哥哥也喜欢我吗。” “……” 我该说这个女孩是没心眼还是心眼太大了。居然跟我学…… 这就叫学坏不学好吗?知书达理,款款大方这多好啊。我想装还装不出来呢。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陈小姐,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姑娘但说无妨。” “额……你既然这么喜欢魏公子,那他对别的女孩好的时候,你竟一点都不生气?” “啊……”陈茵暖又遮住脸,红透了:“不瞒姑娘说,阿笙哥哥从小到大喜欢过很多个女孩子,我每次都会向她们请教,想在她们身上学些东西,让阿笙哥哥也喜欢我……可能是我的天赋不太好吧,学了这么多年也没学到什么……阿笙哥哥还是不喜欢我。” “……”果然很符合魏莫笙的作风。 我当初就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不可能一心一意对歌儿的,想到自己有段时间还帮他追歌儿,悔不当初啊。biqμgètν “陈小姐可否说说都有些什么样的姑娘呢?” “啊……”陈茵暖吞吞吐吐道:“烟花楼的春杏儿姑娘,潘春楼的春花姑娘,云雨阁的牡丹姑娘,还有丽姬花苑的绿芝姑娘……” “停停停……”我一个头都变得五个大了。跟这群人能学到什么呀,学会怎么勾引男人吗。不对,什么叫魏莫笙喜欢这群姑娘,也喜欢我?不对不对,我不是这群姑娘,他只是喜欢跟我一起玩罢了。 第409章 特训 “陈小姐,不是你学习能力太差,是你学的这些对象不对。”我像教导小孩子一样,谆谆教诲:“你那个阿笙哥哥啊……他不是喜欢那群女孩,他就是风流,俗称精虫上脑,懂了吗。” “啊……我……我不太懂。” 我注意到这里人来人往,也不太好跟她大谈这种爱情理论。于是我拉着她来到了后院。 我俩坐在石凳上,我娓娓道来。 把我活了大半辈子的经验,通通传授给陈茵暖。 说实话,我觉得这有点像是狗皮膏药。我自己都是个不成气儿的,怎么还好意思来教别人。 但我看着这天真小女孩的无辜的脸庞,我实在是想让她脱离苦海。 “林姑娘……” “不用叫我林姑娘,你叫我小隅就好了。”我道。 “啊……好……小隅姐姐……”陈茵暖又脸红了:“你……你叫我暖暖便好。” “好的暖暖。” 她又脸红了:“什么……什么是精虫上脑。” “就是……就是……我怎么跟她解释呢?”我拍了拍脑门:“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的阿笙哥哥,不是喜欢那群女孩儿,我是想和她们做运动。” “做……做运动?”陈茵暖道:“可是阿笙哥哥会叫她们小宝贝,还会抱着她们亲来亲去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道:“别学他。” “可是那群姑娘也会叫阿笙哥哥好哥哥,还会跟他亲来亲去的,这难道不是爱情吗?” “……”狗屁的爱情。 我害怕地看着陈茵暖,我在她的心里不会就是这形象吧,我连忙解释道:“暖暖,别误会,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叫过你的阿笙哥哥好哥哥,打死也没有和他亲来亲去。”唯一一次亲他,还是因为这死胖子不会游泳,这是救人一命没有办法呀。 “啊……我知道……”陈茵暖道。 “你又知道了?” 陈茵暖道:“阿笙哥哥从来没有叫小隅宝贝儿。” “那就好,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 陈茵暖道:“阿笙哥哥从晋国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潘春楼,也没找过春杏儿姑娘,绿芝姑娘了……阿笙哥哥说再也找不到像小隅这样有趣的姑娘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抹越黑了呢。 陈茵暖道:“我觉着阿笙哥哥肯定是很喜欢小隅姐姐的,不然也不会再也不去找那群姑娘玩了,所以我想跟小隅姐姐好好学一学……要是阿笙哥哥别那么想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好好好……”我道:“我大概知道你阿笙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那小隅姐姐肯教我?” “嗯……你如果实在想学,我倒是也可以教你。”不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尔爬树掏鸟窝,再一起偷看美女洗澡,扮成坏蛋抢劫一下小朋友,恶搞捉弄一下那些一本正经的官老头。 反正什么缺德做什么呗,多简单呀,谁不会呀?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东西真的要天赋。 在陈茵暖拜我为师之后,我便把我会的都教给她。大概就是魏莫笙喜欢的那一款。 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名门闺秀。 我说爬树掏鸟窝,陈茵暖很努力的在做了,可别说是掏鸟窝,就是爬树,她也爬不上去呀。 期间我还接了她好几次。 兜兜转转下来,她倒是没怎么摔。我倒是被压得遍体鳞伤了。 在一起偷看美女洗澡。我找了山上的一处温泉,我俩躲在暗处偷看美女洗澡。可问题是这疙瘩也没什么美女,全是几个老大妈,估计四五十岁了吧。大妈们眼神很好,老远就看到了我和陈茵暖。 非常热情地把我俩拉过去。 我因为身上有伤不能沾水。大妈们就把陈茵暖扒了一个精光,这小姑娘皮肤细嫩得,我都看得直流口水了。大妈们一看这个美人胚子,能把自己的儿子孙子介绍给她。 陈茵暖一边红着脸,一边害羞的拒绝。然后便和大妈们戏起了水。 我哑言。 再说一下,扮成坏蛋打劫小朋友吧。 我用我高超的化妆技术把陈茵暖画成了一个小乞丐。 又教了她那几句凶狠的话。 正巧看到有三个小孩拿着糖葫芦朝这边走来。我便一把将她推了上去。 陈茵暖扭扭捏捏走到三个小朋友的面前。 “打打打……劫……” 三个小朋友听着这个漂亮大姐姐的温柔声音,非但没有害怕,还好奇的问:“姐姐这么漂亮,为什么没有糖葫芦吃呢?” “啊……我父亲不让我吃糖。”陈茵暖说道:“小的时候吃太多,坏了牙齿,父亲大人便说以后都不许再吃了。” “原来姐姐这么听爹爹的话吗?” “啊……先生告诉我,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乃是头等大事,自然是要听了。” “哈哈,阿虎,你看姐姐多乖呀,阿虎就老不听他爹的话,前天还被他爹拿着竹条追着到处跑。” “哪有哪有,明明是他不讲道理,还有他可没拿着竹条追我,明明是我拿着竹条追他!” “阿虎又骗人,阿虎又骗人!” “骗人的小孩没有糖吃。” “姐姐不是骗人的姐姐,姐姐是温柔的姐姐,那我的糖就给姐姐吃吧。” “啊……谢谢……谢谢你们……”陈茵暖高高兴兴地拿着糖回来找我。 糖的确是拿到了,可是我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不至于捉弄官老爷。由于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官老爷给我们捉弄。索性拿老板开了刀。 没想到老板是个老慈祥的人了。 我们将他的衣服上全挤上泡泡。老板非但不生气,和我们玩起了吹泡泡游戏。 我觉得世界突然变得美好起来。 对于陈茵暖的特训算是彻底失败了。虽然说成果不明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果,比如我就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捣乱也是需要天分的。 有些乖乖女,她生下来就不适合捣乱。 例如陈茵暖。 有些捣蛋鬼,他生下来就装不成乖乖男。 例如魏莫笙。 第410章 物极必反,水满则溢 陈茵暖委屈地自责:“果然是我太笨了吧……” “其实……”我安慰她:“其实你这样的性格也很好呀,温柔恬静,还是个爱害羞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子也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呀。”ъitv “可是……”陈茵暖眼里的光慢慢淡了下去:“可是阿笙哥哥不喜欢,阿笙哥哥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害!这狗屁魏莫笙,这么好的姑娘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偏不喜欢自己旁边的,非要去招惹些野花野草。 真是搞不懂了。 真就家养的没有野味香呗。 我怒冲冲道:“没事儿!下次我见着他帮你教训他,要是还不喜欢你,我就打,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啊……谢谢……谢谢小隅姐姐……”陈茵暖害羞道。 “小事一桩!”我道:“这些日子我教你做的那几个小吃,你学的很快啊。现在做的比我还好呢。看嘛,你的天赋在很多地方都有展现的,你没有必要一味的去学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自己的可爱之处就在于此!” “啊……”陈茵暖突然眼中饱含泪水,几滴泪花,摇摇欲坠。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娇嫩嫩的女孩,忙去擦她的眼泪:“哎呀哎呀,好端端的哭什么呀?” “我……我就是太感动了。暖暖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陈茵暖道:“从小到大,父亲都告诉我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样的女孩子。甚至一出生的时候,我的亲事都已经被定好了。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我自己就是这个样子,我不用去学别人……所以……所以暖暖有些感动……” “哎……那从今以后你听好了,你就是陈茵暖,你只需要成为最好的自己就可以了。”我摸了摸她的头,道:“不用去模仿,谁也不用听谁的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啊……”陈茵暖眼里又放起了光:“怪不得阿笙哥哥这么喜欢你,小隅姐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呢。” “啊——哈哈,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怪不得说人和人待久了会越来越像一个人呢。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害羞了。 陈茵暖真的是一个很黏人的小姑娘。据我了解到,她这一辈,就只有他和魏莫笙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剩下的要不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太老。 故此,别说魏莫笙没有一个像样的小伙伴。就连陈茵暖也没有。其他大官家的小孩,要不就是对他们太恭敬,可总之玩不到一块去。我只比陈茵暖大一岁,她黏我得很。 大晚上不和侍卫回客栈,硬要和我一起睡觉。 我就给他讲了几个我当年给苏言讲的童话故事。那几个由我把n个童话联系在一起构的新版童话故事。 陈茵暖真的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对了,我一直有一件事搞不明白。”我道:“暖暖可否为我解答。” “嗯……小隅姐姐说吧。” “天下大势,分为十六国,算上之前被晋国灭掉的北齐,现在只剩下十五个了十五国家也不算少。那楚魏晋又是靠什么方法成为这十五国中的翘楚呢?” “嗯……”陈茵暖道:“这一点我倒是听父亲大人提过。楚国有用蛊极其厉害的巫师,楚国的出尘谷,医术,毒术也是一绝。故此在战场上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晋国……晋国在内乱之前,本是十五国之首,只因晋国的三大国宝,实在可怕。”陈茵暖道:“一是归雁火。归雁火的火种,传说至今除了皇室,仍无人知道它的藏匿之处。二是伏羲玉,这块玉佩本身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说有一些疗伤的功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称作是国宝。” “第三件?”我虽然知道晋国有三件国宝,但第三件,苏言却从未提过。 “这第三件——名为黎剑,手握此剑之人,天下无敌。”陈茵暖道:“一百多年前,晋国的开国皇帝就是手握此剑,以万人之师,胜了楚国的十万雄狮。其中还不含各种毒师和巫师。” “黎剑……”bigétν “这把剑十分邪门。”陈茵暖道:“据说自晋国高祖过后,这把剑就不知所踪了,邪气太重。” “邪门?” “是的”陈茵暖道:“当年晋高祖在用了黎剑以后,正值壮年却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是宝贝还是灾祸。”她继续道:“听我父亲大人说过,那个战斗场面十分血腥,听说天空都被染红了呢。那把剑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沉默。 “至于魏国嘛……”陈茵暖道:“我们倒没有什么巫师,也没有什么嗜血的宝剑,只是因为我们的国师,我父亲也把他称为先知,他有占卜的能力。国师占卜的卦象,一直都很准,所以才让我们在很多次战争中都占了上风。不仅如此,国师还是一个木械高手,很多武器都是他发明出来的。但这些也只能让我们在十五国中脱颖而出,真正要成为十五国之首的,则是十多年前的楚国国变和几年前的晋国内乱。” “这个我知道。” “所以说,不是对手有多强大,自己的国家太强大以后,内部难免会有狼子野心的人。”陈茵暖道:“好在我们大魏一直都很好……一直都很好……” 她说着说着竟不知觉的睡着了。 我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是啊……太强大以后。 物极必反,水满则溢…… 这繁华的魏国,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陈茵暖在凌华城呆不了几天就要回都城了。她和我依依作别,临走时还反复强调,会告诉魏莫笙,说不定到时候她会和魏莫笙一起来看我。 临走时哭的叫一个稀里哗啦。 说什么她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我就奇了怪了,我又不是坐牢,也不是要死了。她也不是要上坟,搞得这么凄惨,做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慰她,这种可可爱爱的女孩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第411章 天生凤命 没想到在陈茵暖之后,又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老板是个慈善的人,纵使看到缓缓走进的是一个乞丐。也没有想赶他出去的意思,要是叫小二拿了几个馒头递给老乞丐。 老乞丐笑眯眯地放下要饭的破碗,坐到椅子上,说道:“老板,麻烦您帮我叫一下林姑娘,我是来找林姑娘的。” 关于我的身份,老板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开。故此,旁人只知道来客饭店来了一个新的大厨,却无人知道大厨的名讳。 而现在这个老乞丐居然能一口说出我的姓氏。老板觉得他应该是和我认识的人,故此来厨房找我。 我一听到是个老乞丐,我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老板,麻烦您把他带进来吧,我跟他在后院见面。”我擦了擦手上的污渍,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自己麻利一点。” “好嘞,林姑娘请放心吧,有我们几个看着呢!” 我匆匆脱下围裙,来到后院。 果不其然,就是那天告诫我的那个老头。我深深鞠了一躬,道:“林小隅见过国师大人。” 这个老乞丐,虽然穿得破烂,整个人也是疯疯癫癫的。但他能在我第一时间进凌华城的时候就与我看似偶遇,然后唱出那样的歌谣,最后警告我,有些人就是这样,疯子和天才也只有一线之隔。ъitv “看来你已经见过暖暖那孩子了。” 他这么说话,我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看来这就是陈茵暖口中所说的国师了。 “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三番五次找我这个小女子,所为何事。”我道。 老乞丐笑了:“你可不是什么小女子啊。” “国师大人说笑了。”我抿唇:“国师之前说会再来找我,这一次,是又想告诉我什么吗?” 乞丐老头席地而坐,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来,你也坐。” 我大大方方坐在他的旁边。 “你叫我秦老头就好啦。”秦老头说道:“你见过暖暖了,姑娘觉得她这个孩子怎么样。” “国师大人早就知道我会和暖暖见面是吗。” “嗯这倒是在老头子的计算之内。”秦老头哎呦几声:“你别聊其他的,先说说你觉得暖暖这孩子如何。” 我沉思道:“她人很好,若是做一国之母,十分适合。” “不错。”秦老头说道:“陈茵暖和魏太子从小便定了婚约,这婚约就是老夫让大皇定下的。只因老夫在陈茵暖未出生之前就占卜到,这丫头天生凤命,是魏国皇后的不二人选。” “那便好。”我道:“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陈茵暖天生凤命,能增强魏国国运,魏国成为十五国之首。只是只是自太子殿下前往晋国以后,老夫的卦象就频频出错。”秦老头突然认真地看着我:“老夫究极不知所得,苦思冥想,夜观天象,才发现了变数。” “您是想说我吗?” “不错。”秦老头说道:“卦象告诉老夫,你是魏国的劫难,你的到来,会让魏国灭亡。” 我一惊。 我其实不太相信这些什么鬼神占卜一说,都是骗人的把戏。但穿越本身也是我以为的骗人的把戏,却实实在在发生到了我的身上,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再加之魏国的强大的确也和这个国师密不可分。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实在是想不到我能做什么事情让魏国灭亡的,难不成天天伙着魏莫笙偷鸡摸狗,让他不学无视,最后成为了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把魏国搞得乱七八糟?那我得很好检讨自己了,带坏小孩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陈茵暖天生凤命,可是老夫没想到的是,天生凤命的人不止她一个。”秦老头突然怔怔地看着我。我一惊,他该不会说的是我吧bigétν “别看了,就是你。” 别扯了我跟魏莫笙,八竿子都没一撇,别说什么天生凤命了,就说我做他一个后妃我都是万万不愿意的,还天生凤命,看来这国师也不是很准啊。 “国师大人,您放心,肯定是您算错了。”我道:“我对你们家那位没有什么想法,你们家的魏太子对我也没什么想法,我们只是简单普通的一个朋友罢了,当然您要理解成狐朋狗友也无可厚非。” 秦老头一本正经道:“我的卦象不会出错,你就是魏国的劫难,老夫守护魏国几十年,我们秦氏一脉,守护大魏几百年,老夫决不允许大魏的命运断送在我的手里。” “那您是意思是?” “你即刻动身离开魏国,经此一生都不得踏入魏国境内半步。” 说实在的,秦老头的话,就有点像那种坏学生的父母跟坏学生说,你不要去和另外一个坏学生玩,要去找学习好的同学玩一个道理。 “”我道:“那国师大人可否说说,那天那首歌谣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秦老头说道:“卦象只是这么告诉我了,具体内容老夫也不明白,不过姑娘的后半生” 我一怔。 “姑娘自己大概也知晓半分,但你可知,无数人会因你而死。”秦老头说道:“那些你珍视的,或是珍视你的,爱你的,你爱的,恨你的,你恨的,全都会因你而死。” “您您说什么” “姑娘的婢女,是因为姑娘而死的吧。” 我猛地一怔,他说的——是小吾。我捏紧了拳头,紧闭双眼:“是。” “她只是个开始罢了。”秦老头说道:“但此事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何法可解?” 秦老头从宽大的衣袍里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道:“姑娘,若是事情皆因你而起,那么你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ъitv 这是要劝我自杀吗? “姑娘必会觉得老夫此话不可信,但可信不可信全由姑娘定夺,姑娘的事与老夫毫不相干。”秦老头道:“只是这匕首还请姑娘收下,或许有朝一日,姑娘用得上。” 第412章 再见一面 我虽然不信这个老头儿的话,但还是把匕首收下了。 秦老头说道:“你即刻动身吧。姑娘,有的时候,生不一定比死好。你或许不信老头子说的话,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又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呢?” 我沉默。 “既然无牵无挂,生活又全是痛苦,何不一走了之。”秦老头说道:“你且仔细想一想吧。” 秦老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来客饭店。 既然东道主都不欢迎我,那我还在这里做什么。我向老板说明了我要离开的事,老板虽有不舍,但也没办法替我做决定,只是多给了我很多银子,然后惜惜作别。 我拿着银子,走出凌华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去哪里。 其实仔细想一想,秦老头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喜欢公子,可他三番五次要我去死;我一心一意对苏凌,希望能补偿我的错误,可他却巴不得我快点死;无论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人会为了我的离开而伤心,我不一直都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吗。bigétν 秦老头的话惊醒我,我如果不这样做,那么那些珍视我的,小吾已经离开了,那么芭歌呢,三叔呢?她们又会怎样芭歌和三叔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如果因为我 可是,我也想好好的活下去啊,纵使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想,纵使如此,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去体验那些我没有做过的事,没有看过的风景 我手中的匕首又握紧了些。 我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有一天,有一个人告诉我,你活着就会伤害到别人。 我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其实他说的也对,如果没有人需要,也全是厌弃,离开,不妨也是一种选择。说不定我死了之后,还可以回到现代。 但在此之前,我想再去看一看苏凌,如果他过得好,那么我就放心了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我的世界。 本以为我不会回到这里了,但我还是来了。 一进门的时候,便看到绿尖儿在晒衣服,我迎面走过去,绿尖儿看到了我,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疯了一样跑回屋里,我正纳闷,扭头时又看到绿老爷子走了进来,他见到我,也是一副赶紧跑开的样子,不过我提前抓住了他。 “绿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啊,是小隅姑娘啊。”绿老爷子强装淡定,笑呵呵地说:“没,没什么。” 他和绿尖儿都不适合撒谎我,我一眼就看出来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隅姑娘,绿尖儿最近生了病,怕感染给了姑娘,姑娘还不要跟她计较才好。”绿老爷子连忙解释道。 但是我方才看绿尖儿的表情,那种表情明明就是惊慌和害怕。 我不太相信绿老爷子的说辞,问道:“李公子呢?” “李公子上山采药去了,估计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呢。”绿老爷子说道:“林姑娘留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我跟着绿老爷子进了屋,绿尖儿看我还是怕怕的样子。 但在绿老爷子的安抚下倒是放开了些许,只不过对我的态度也大不如前了,显得很疏远似的。 绿老爷子做了一锅药膳,我吃完后仍不见苏凌回来。 我又问道:“李公子去了这么久吗?还不回来?” “或许是在山上遇到什么事了,晚些回来也说不定。”绿老爷子道。 “那我去找找他。”我道。 “林姑娘就不要出去了吧,山上的路姑娘也不认识。”biqμgètν 他说的有道理。 “之前李公子也在山上采药来着,有时候整宿都不回来呢,倒也没什么事。” “嗯……李公子在这里一切都好吗?” “好……都好……李公子人很好,经常教我孙女儿读书写字。”绿老爷子说着看向绿尖儿,绿尖儿才缓缓应答。 “那我今夜便在这里坐下,等等李公子吧。”我道:“有些事情要与他说,今天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好吧。”绿老爷子道:“林姑娘还是睡之前那屋吧。” 我向他道了谢,回到屋里。 说实在,我从凌华城走到这里,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实在是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我的睡眠很浅,但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当我听到门外稀稀疏疏的动静时,我便醒了。 然后在窗边看绿尖儿提着灯向绿老爷子的房间走了去。 这么晚了去他爷爷房间做什么? 再加上今白天,祖孙俩人的奇怪反应。我越发是觉得出了什么事。于是我随便披了件外套就跟了上去。 我有一些武功的底子,体重又轻。让绿尖儿不发现的跟踪是轻而易举。 绿尖儿进了绿老爷子的房间,我扑在门外偷听。 “怎么办啊爷爷,她若一直住在我们这里,迟早会发现的。”绿尖儿焦急地说:“若是她发现了,找我们寻仇怎么办?” “之前爷爷就告诉过你,那林姑娘肯定和李公子认识,偏偏不信。直到爷爷撞破了他俩的对话,否则你还不知道会被瞒多久呢。”绿老爷子吸了一口叶子烟,道:“现在能怎么办?明早把她打发了就是。” 看来绿老爷子是听到了,那天晚上我和苏林的对话,知道了我和他之间是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啊……那李公子若是跟林姑娘认识,怎么会自己一个人离开不管受伤昏迷的林姑娘呢,我……” “若是她知道李公子已经……”绿尖儿掩面抽泣:“那她会不会报复我们。” “她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能力报复我们?”绿老爷子道:“本来她是个姑娘家家,应该可以卖更高的价钱,没想到相貌如此丑陋,赚不了几个钱,又是连夜走的,那穗芳阁的妈妈都没来就走了人,不然你以为她还有回来的机会?” “我早跟爷爷说,不要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久了迟到会马前失蹄,爷爷总是不听,若是她知道此事,将我们告到官府,你让孙女儿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呀?” ъitv 第413章 那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啊 “余公子都说好了,只要我准备齐一万两的嫁妆,就可以迎我过门,到时候我就能加到城主府去了。”绿尖儿着急道:“我看马上就要凑齐一万两了,若这时去了官府,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全泡汤了吗?”bigétν “孙女儿不要着急,若是她明日还不走。”绿老爷子道:“那我们就在夜里做掉她。” “这样可以吗……”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做穗芳阁,什么是一万两……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闭上眼,心中怒火慢慢积累。 我回到房间,拿起秦老头给我的匕首,悄悄埋伏在门外。等到绿尖儿出门时,我一把把她按倒在地上,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绿尖儿吓坏了,大声尖叫起来。 绿老爷子也没想到这个变故,我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有武功。 我也没想到的是,我这么看好的祖孙二人,甚至相信他们到把苏凌托付给他们,可是我现在听到的每一句话,无不是在刮我的心,挖我的肉。 绿老爷子慌了神,忙摆手道:“林姑娘冷静,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你们最好把事情说清楚,我已经听到了,若是交代不清楚,你孙女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我说着,握刀子的手又紧了紧,在绿尖儿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爷爷——爷爷救我啊爷爷——”绿尖儿都要吓哭了,花容失色。 “我真没想到,你们祖孙俩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林姑娘……对不起对不起……你先放开绿尖儿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放开她,放开她你们不就朝我下手了吗。 我押着绿尖儿走进屋,绿老爷子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我道:“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如实回答即可,若是被我发现有任何欺瞒,我不介意咋们大家鱼死网破。” “好好好,林姑娘尽管问,老头子不敢有半分欺瞒。” “第一,李凌人在哪里。”“这……他……他在穗芳阁。” “那是什么地方?” “妓……妓……院” “妓院?”我怒道:“他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我们本就是做这贩卖人口的生意,挑一些漂亮的姑娘,卖到勾栏院里去。”绿老爷子说道:“这山上的北齐残兵猖獗,经常有不少姑娘被掳到山上,有些姑娘逃了出来,有些姑娘被打得半死不活扔了出来。那些迷路的姑娘我们就领回家,好吃好喝供着,那些受了伤的姑娘就带回来养病。” 绿老爷子说道:“然后再联系穗芳阁的妈妈来抓人,这些姑娘如果不是我们救下来,不是死在山上就是受了伤活不了多久,既然我们救了你们,你们做一些回报又如何……” “放屁!你她妈什么歪理!”我道:“如果救人是为了回报,那救人本身就不是救人,只是一种交易!那些被你卖到勾栏院的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她们愿不愿意!” “林姑娘……林姑娘我什么都说了,你放了绿尖儿吧。”绿老爷子道:“老爷子就剩她了啊。” “你就剩她了……”我双手颤抖着,我完全想象不出,苏凌在被他们交到那妓院手中的时候是多么绝望,我一点也不敢相信,他在勾栏院里又该怎么活下去,“你说你就剩她了,你知不知道,他也只剩我了啊……他只剩我了啊……你把他弄丢了,你让他怎么办啊……” 绿老爷子害怕地看着我手中的匕首,生怕我手滑伤到了他的好孙女。 “你什么时候将他卖出去的?” “就……就在姑娘走后的第三天。”绿老爷子说道。 我又恶狠狠地看着绿尖儿:“我那么相信你,把他交给你,我以为你喜欢他,你会对他好,没想到你骗了我,绿尖儿,你骗了我。” “啊——”绿尖儿哭花了脸:“小隅姐姐,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想嫁进城主府,李公子虽好,可他只不过是一介平民……我……我……”biqμgètν “穗芳阁在哪!”我怒吼。 “就……就在边城……”绿老爷子畏畏缩缩地说道。 我道:“你带我去。” 说罢,我拿起匕首。绿尖儿和绿老爷子都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别……林姑娘……” 没想到我拿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正在祖孙俩一头雾水的时候,我将绿尖儿的嘴巴撬开,将我的血灌进了她的嘴里。 “不——不要——我不喝——” “这可由不得你。”我道:“绿老头,我这血包含剧毒,解药只有我有,如果你不想你孙女日日夜夜都遭受寒毒折磨,你就好好给我带路。”biqμgètν “寒毒……寒毒?寒毒是什么啊——爷爷……”绿尖儿哭着。 绿老爷子变了脸色。 他自己学医,不可能不知道寒毒是什么,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突然,绿尖儿捂住肚子道:“好冷啊,爷爷,我肚子好疼……好疼啊……” 我道:“这寒毒若是上身太久,那么引起身体破损,以后要是生不出孩子,别说嫁进城主府了,就是随便的庄稼农民也不会娶她吧。” 我将绿尖儿推到绿老爷子的怀里。 绿老爷子摸到绿尖儿的手,冰凉刺骨。 “现在就带我去。” “可是现在是半夜啊——” “半夜也去,如果你想你的好孙女和寒毒多呆一会,那么我也是不在意的。” “好好好,现在就去。”绿老爷子将绿尖儿留在屋里,带着我连夜赶往边城。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我居然随随便便就把他交给了别人,我心心念念护着的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了别人,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只是因为他那几句逞强的话吗?明明知道他是逞强,我还是因为他伤人的话选择离开了他。 这是我用了一切才换出来的人啊,我就这么轻易地把他交到了别人的手里,我用生命护着的人,却被别人当成商品一样交易给妓院。 我就算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吗……林小隅…… 第414章 傻子 “到了,就是这里。”绿老爷子指着这眼前的一栋楼,说道:“这就是穗芳阁。”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嫖客,还有花枝招展的妓女,调笑声不绝于耳。 绿老爷子拉着我的手说道:“地方我已经带你来了,解药呢?” 我随手拿了一个药瓶递给他,寒毒哪有什么解药,当初苏凌也只是喝了我的血才缓解病情,还是靠着府上的大夫调养多年,配上我的血才治好了寒毒,想凭解药解毒,基本上不可能。 给绿老爷子的药瓶也只是简单的跌打损伤药,既然他们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么后半辈子就忍受被寒毒折磨的痛苦吧。 绿老爷子走后,我慢慢走进穗芳阁。 老鸨妈妈笑着出来招待我,见我是个姑娘,立刻阴了脸色,把我朝外面推去:“你这个姑娘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没有你的相公给你抓,快走快走!” 我从兜里掏出三锭银子。 老鸨接了银子,自然笑开了花,连忙说道:“小姐,快进来快进来。” “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我们这穗芳阁啊,胖的瘦的,大的小的,什么样的姑娘都有~”老鸨妈妈看出来我是个大款,忙着向我推销介绍。 “我听说,你们穗芳阁来了个绝色的美人是吗。”我道:“几天前,我听我一个兄弟说起,我这就想来看看。” “小姐是说那位?” “就是那位。”我道。 “害。”老鸨说道:“我就说怎么会小姐也来咋们这种地方,原来是为了咋们穗芳阁的美男子啊~那个人啊,刚来的时候还好,后来脑子出了点问题,倒是也能接客,就是怕冲撞了小姐。” “这倒是没关系,本小姐不差钱。”我又给了老鸨几个钱,来客饭店生意好了以后,老板给了我很多银子,我这会的确是不差这个钱。 “那好,姑娘跟我来吧。”老鸨道:“不过这费用……” “等本小姐完事以后,你想要多少,本小姐就能给多少,你是觉得本小姐给不起这个钱吗。” “没有没有,那肯定是相信小姐有这个实力的。”老鸨道:“小姐跟我来。” 老鸨妖娆婀娜地领着我向楼上走去。 “楼上这么远吗?”我道。 “还是有些距离……”老鸨道:“他皮囊虽然好看吧,这脑子不太好使,怕冲撞了下面的客人,也是个没有完全驯化的,不太懂事。” “没事,本小姐就喜欢好看的。”我道:“性子野我才更爱喽。” 老鸨带着我走到四楼的一个角落里,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 “还要锁着吗。”我问道。 “是啊,这孩子疯疯癫癫的,喜欢乱跑,实在是没办法了。”老鸨将门打开,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实在是不了解她口中的疯疯癫癫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看到他的那一刻。 老鸨点燃了一旁的油灯,房间才慢慢地亮起来。 “啊——” 我听到一声尖叫,注目看去,只见床上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我的心抽痛起来,皱了皱眉头。 老鸨妈妈毕竟是风月场上的老人了,一看到我的表情,就猜测我是不是对苏凌不满意,连忙解释道:“他这就是好几天没洗澡了,有些乱,这个面相还是很好的,不信你看。” 老鸨妈妈把苏凌从床上拖过来,把脸两侧的头发扶开,然后托着他的脸看我:“你看啊姑娘,模样还是极好的。” 苏凌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瑟瑟发抖的身体突然放松,他挣脱开老鸨妈妈的手,扑到我的怀里,嚷嚷着:“你怎么才来找我啊——你怎么才来找我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呜——他们都欺负我——” 我震惊了,苏凌……他怎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片澄澈。 我看向老鸨妈妈:“他这是怎么了。” “哎呀……这个人刚送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寻思着也没多大毛病,给的价钱也高,谁知道进来的时候是个硬骨头,是打是骂都没什么用,也不懂得讨好客人,倒是亏了他这幅皮囊。”老鸨妈妈说道:“后来用了药,人就乖多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这药的效果好,后来就用的多,没想到这孩子身体不行,多用几次,人就傻了。” 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仍是淡淡的看着苏凌。 “姑娘可别介意啊,他人虽然傻了,用了药效果还是好的。”老鸨妈妈道:“这在床上的功夫呀,保证让姑娘满意。” 苏凌看我的眼神里不掺含一丝一点的杂质,干净的就像孩子的眼睛一样。他抱着我不撒手,好像是找到了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 老鸨妈妈觉得这孩子是开了窍,高兴地说道:“平个儿其他客人来的时候这孩子都畏畏缩缩的,没想到今儿个见了姑娘竟然这么主动,看来这孩子是与姑娘有缘啊。姑娘若是喜欢这孩子,多包下他几天也无妨。” 我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好些个日子了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你说我收了那么多姑娘,怎么这个就傻了呢?我怀疑是那送来的时候就有问题。”老鸨妈妈说道:“真是亏了我那银子呀,买了个残废。” 我看着眼前眨着大眼睛看我的苏凌,我掀开他的袖子一看,手臂上还有被殴打的淤伤。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有人替他打理。环顾四周,整个房间也是乱作一团。就连平日里房间里的灯都舍不得点。ъitv 他一个人被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人跟他说话,也没有灯光,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该多么害怕啊……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又能怎么接受现在的自己呢? 我究竟都干了什么啊……为什么一步一步把他推向这绝望的深渊……为什么我自以为是的救赎,却对他是一遍又一遍的伤害……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在眼眶打转,迫不及待地想掉下来,我忍住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第415章 你要我怎么办 老鸨妈妈听到我这么说,觉得我是对苏凌满意,高兴地关上了门:“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叫我们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老鸨妈妈关上门。 我的泪水才像掉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往下掉。 苏凌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慢慢将他扶起,拉着他坐到床边:“苏凌,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假装的?” “啊——什么是假装?”他天真地看着我。 我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你是假装的,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是假装的!好不好?”biqμgètν “小隅不要凶我,怀然好害怕小隅不要凶我好不好。” 我沉默。我看着他像孩童一般的眼神,眼中带着一些恐惧,明显是我刚才的举动吓到了他。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痴痴傻傻的样子,我宁愿他现在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臭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你别这样,苏凌,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你好好看着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小隅小隅来找我了,小隅来找我了。”他像个孩子一样扑到我的怀里大哭起来:“小隅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怀然,怀然等了小隅好久好久,为什么现在才来,哇——” 他不明分说地哭起来,一声一声都哭在了我的心上。 我不敢相信,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傻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握住他的手,擦擦他的眼泪,温柔地说道:“怀然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好,小隅叫我不哭,怀然就不哭了。”苏凌抽抽搭搭地止住哭泣。 “你且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小隅呀。”苏凌笑着看着我:“小隅,小隅,我的小隅,小隅最好啦。” “那你还记得林汐公主吗。” “林汐公主,她是谁呀,是一个公主吗。” “苏凌,你好好想一想,你不要这样,你好好想一想,你认识林汐公主吗?” “我怀然不认识林汐公主” “那苏言呢?” “他又是谁呀?” “他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你认识吗?” “怀然不认识苏言怀然只认识阿爹,还有阿娘,怀然要阿娘,要阿娘”苏凌又哇哇大哭起来。ъitv “怀然别哭,别哭”我道:“你的阿娘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她到时候会回来找怀然的,怀然不要哭,小隅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好,只要小隅在我的身边我就不害怕了。”苏凌抱紧我。 “你不要吓我,求求你了,苏凌……你告诉我你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你告诉我你只是假装的,你告诉我你只是骗他们的,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我拼命摇晃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掐出道道抓痕。 “你……你弄疼我了……”苏凌哭着说:“小隅说好不凶怀然的,小隅骗人,小隅凶我……呜呜呜……” “我……我没有凶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小隅为什么要丢下怀然,为什么要留怀然一个人在这里,怀然好害怕好害怕……她们不给怀然东西吃,还把怀然关起来,不点灯,好黑好黑啊……怀然什么也看不见……呜呜呜……他们还打怀然,一直打一直打,我一直哭一直哭,他们还是要打我,他们要我和怪叔叔睡觉,如果我不和怪叔叔睡觉,他们就又要打我……怀然想小隅了,可是小隅一直都不来……”苏凌死死地抱住我的腰,生怕我再跑了似的:“小隅为什么不来,小隅是不要怀然了吗……小隅为什么不要怀然了,怀然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都没有……” “如果怀然错了,怀然哪里惹小隅不高兴了,如果小隅不喜欢怀然哪里,怀然改好不好,小隅不喜欢的地方,怀然都改好不好?”苏凌紧紧拉住我的衣角:“小隅别丢下怀然好不好……” “好……我再也不丢下你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我道:“可是麻烦你醒一醒好不好,你不要这样……你醒一醒好不好……” “怀然没睡觉觉呀,怀然一直都是醒着的呀。”苏凌呲牙咧嘴地看着我笑:“小隅不会离开我啦……小隅不会离开我啦……小隅不会骗人吧……小隅不会骗怀然吧。” “不会……我不会骗你……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不会呢?毕竟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欺骗了他啊…… “小隅,我好舍不得你走,你不要再走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我呢。”我颤抖着抱住他,我的泪水刚落下几滴,我又硬生生地把它塞回去,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说呢?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如果我问你你希不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你跟我说这些话……跟我说这些话不就好了吗……”biqμgètν 我觉得自己没有哭,可是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小隅不哭……小隅不要哭……”苏凌怯怯地替我抹泪水。 “你要我怎么办啊……苏凌……你要我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啊……”我道:“我要怎么办啊……” 他或许只是这段时间这样,也可能是一辈子就这么疯了……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了…… “小隅……” “对不起……对不起……”我喃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好不好,小隅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去一个坏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第416章 杀人如麻 纵使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也想去照顾他。 他哭了好久好久,我一直安慰他,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我告诉他我带他走,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他笑着说好,然后拉着我的手,生怕我丢下他似的。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苏凌,此时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拉住我的手。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休息,我必须把他带出去。 这穗芳阁前后左右都是闹市,人多眼杂,想偷偷带他走几乎不可能,既然如此,那我就光明正大带他走。 人多是劣势,也是优势,优势说明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我传唤了龟公,告诉他我要一套干净的男装。 龟公虽然不解,但秉着顾客第一的原则还是给我拿了来。我哄着苏凌穿上衣服,然后帮他把头发扎好,我轻声叮嘱他:“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外面人很多,你不要哭不要闹,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们去哪里?”他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道:“但是我保证,那是一个你可以平平安安过日子的地方。” “那小隅会陪着我吗。” “我……我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苏凌眼泪汪汪地说道:“只有你会对怀然好,他们都要欺负怀然,呜呜呜呜……” “好,你跟着我,以后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我拉着苏凌的手,将他牵出了门。 我再三叮嘱他要大方一点,打扮的像个嫖客。 因为苏凌一直以来都穿着女子的衣服,这次换上男装,不仔细看,就算是老鸨妈妈也认不出来。 穗芳阁人多眼杂,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一个嫖客,老鸨妈妈也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把苏凌带出去。 果然一路上都很顺利,除了有几个姑娘见苏凌好看,上来勾兑了几句,但苏凌牢记我的话,没有搭理她们。 我拉着苏凌出了穗芳阁,穗芳 ъitv阁生意很好,老鸨妈妈也没注意,我们出了穗芳阁以后,我便拉着苏凌快速离开这条街。 等到老鸨妈妈反应过来,必然会派人来抓我们。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我和苏凌刚上马车没有多久,穗芳阁就派人来追了。 我们坐马车,他们骑马,必然跑不过。 我索性拽着苏凌跳马,朝崎岖小路跑去。 此时已然是深夜,大路上灯火通明很容易被发现,反而我和苏凌躲进黑漆漆的林子里,无法骑马,他们也只能走路来寻,再加上黑,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 但也只是一会儿。 我拉着他朝郊外走去。 苏凌倒是很乖,一路上都紧紧地拉着我,不哭也不闹。 穗芳阁的人举着火把走进了林子里。 “小姐,你这一声不吭地就把我们穗芳阁的人带走了可不好吧。”老鸨派了个大块头龟公打头阵,后面跟着十几个打手,来来回回十二个人,觉得十二个人对付我就够了。 我躲在草垛里,看着这几个男人,左右看着也只是普通的龟公,还有几个会武功的。对付三四个,倒是绰绰有余,但十几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好对付。 不过,他们要的只不过是抓住我们,而他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也不会同情,更不会手软。 我摸了摸苏凌的头,道:“你乖乖呆在这里,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好不好?” “小隅……小隅你要做什么……”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好不好?” “出来吧,小姐,你们逃不走的,若是再不出来,被我们抓住了,闹到官府那里去,想必对大家都不好吧。”带头的龟公又说了几句狠话,见我不为所动。,大手一挥,身后的人便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我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的血淬在匕首上。苏凌吓了一跳,“小隅你做什么呀……疼疼……” “安静。”我瞪了他一眼:“你记住我的话,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他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看你的样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呢?若是现在自己出来,咱们大家有事好商量是不是?你若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拿钱把他赎走,也不是不可以。”龟公笑着:“但若是被我们抓出来,可就不好了。”ъitv 我匍匐在地上,慢慢靠近一个正往这边赶来的男人。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女孩子,已经是杀过无数人的老练人了。我对杀人已经没有多余的概念,就是知道谁要害我,我就要杀掉谁。 一旦出手,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好在寒毒是一种非常猛烈的毒,我并不需要一刀致命,只要他们感染上寒毒,那么就是无休无止的折磨。 我举起匕首,慢慢靠近,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没有发现。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我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大腿里。 “啊——”男人尖叫起来。 其余十一个人的目光迅速被吸引过来,但是由于漆黑,郊外的草长得也很茂盛。我趴在草里,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发现。 “怎么了?”其余十一个人齐问。 “我的腿,我的腿——”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人的大腿已经被刺穿,鲜血直流。 这个时候这些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们的潜意识里还没有意识到更严重的。在他们看来我只会伤害他们,这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我并不可能会对他们下死手。 就算我想伤害他们来自保,那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 我正是利用他们这种心理,在又一个人往这边走的时候。我举起匕首刺穿了他的脚背。 “啊——”这个男人也大叫起来。 这时所有人的警惕性才提高起来。 我也是在这时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举着火把就要来抓我,我一个灵巧的翻身跑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后,眼疾手快的拔出匕首,一刀割破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射出来。 第417章 不疼 这群男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又似乎没有意识到。 “给我抓住她!”男人一窝蜂朝我涌过来。 男人们把我抓住,期间我又刮伤了几个人,但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领头的将我的匕首抓住,扔在一边。 “小姐,没想到你还是个硬茬。”龟公说道。 “她把我的手,我的腿都插坏了,给我狠狠打她!”说罢,几个男人拿着棍棒狠狠地打在我的身上。 “好冷啊,你们有没有觉得冷。” “我也不知道,都立春了,咋还会这么冷呢。” 我捂住自己的头,被他们打得皮开肉绽,我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双手双脚都被抓的死死的,他们有人数优势,我讨不到什么便宜。 “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小隅……”我的叮嘱还是没起什么作用,苏凌哭着从草里跑了出来,嚷道:“你们不要打小隅……不要打小隅……” “在那里!给我抓住他!” “苏凌!你干什么!”我怒道:“我不是叫你好好……” 几个男人跑去抓苏凌,擒住我的人一减少,我趁他们注意力转移之时,捡起一边的匕首,就狠狠插进身边一人的心口,然后迅速拔出,又插进另一个人的心口。 动作之迅速,令人唏嘘。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杀的两个人已经死透了。 “杀人……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娘的——”有不怕死的向我冲来,我在夹缝中又杀了几个人。 但我的身上也被揍的全是淤青,我咳了几口血,看着剩下的几个人,他们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来追个人,对方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却没想到十多个大男人,却有一半丧了命,还有几个中了毒。 “你……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是啊,我杀人了,而且我杀的人还不少,你又算老几啊。”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仿佛不知身上伤口的疼痛似的:“快跑吧,快跑吧,你们身上的毒,现在不深,剜了肉还可以治,再过会,可就是一辈子的命根了。” “啊——鬼啊——鬼啊——”剩下的几个人尖叫着逃走了。 等到他们走远,我才卸下伪装,摇摇晃晃地走到苏凌面前,挤出一个微笑:“好了,坏人都走了。” “小隅……”ъitv 我跪倒在地上,他接住了我。 我又猛咳几声,咳出的全是一滩滩的血。 苏凌抱着我,摸着我伤痕累累的手臂还有后背,哭着说:“小隅……他们打你了……你身上好多伤口,你流了好多血……小隅……小隅是不是很疼……” “我不疼,你不要担心,都不是我的血……咳咳咳,都是坏人的血,我不疼的,你别担心……咳咳咳……” “你骗人……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怀然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他耐心地吹着我的伤口。 我不觉有些好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样是没有用的。” “怎么会没用,怀然每次被打的时候,就这么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苏凌很认真地吹着我的伤口。 我道:“不是叫你躲着吗,你干嘛跑出来,咳咳咳……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咳咳咳……” “我知道……可是他们打小隅,他们欺负小隅……”苏凌认真地说道:“我要保护小隅,他们不能欺负小隅。” “苏凌……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我道:“关于你的……你的一切?” “想起来什么?” 他现在的心智只有四五岁,记忆也停留在四五岁的时候,那么他的记忆里自然没有林汐,没有苏言,那……那也应该没有我才对,可是他为什么记得我呢。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认识的吗。” “我不记得了。”苏凌道:“可是我知道,小隅会来找我的,无论怀然在哪里,小隅都可以找到我。” 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样子,让我不由得笑了。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忽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害怕杀戮的小姑娘,我第一次看见杀人的时候怕的不行,全身上下都在抖,我看着满地的尸体,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可是后来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手起刀落的刽子手。或许这些人是为了生活所迫,或许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妨碍我的人,威胁我的人,我都会毫不留情,在这个乱世,本就只有你死我活这一个选择。 可是我的头好晕,我看眼前的苏凌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小隅!小隅——” 我在一处破屋里醒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唯一不变的,是苏凌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多日的折磨已经快让我透支了。 苏凌今日早早的就买了药回来。 他虽然只有四五岁的心智,但智商高,我教他的东西他也学的很快。biqμgètν 他熬好药端到我身边,道:“烫。” 我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苏凌道:“小隅今天想吃什么,怀然去买。” 我道:“没事,没事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出去了,我现在身上有伤走不了多远,但因为那次杀了人,现在全城通缉我们,等我伤好一些了,我们就即刻离开这里。”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托腮看着我。 我笑了笑,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小隅好看,所以我看。”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丑八怪一个。” “不,小隅最好看了。”苏凌巴巴地看着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喝着热腾腾的药水,又落了几滴眼泪。 苏凌连忙用他的手擦我的泪水,“小隅怎么了,小隅怎么又哭了,是药太苦了吗。” 我那次昏迷后,是苏凌驮着我来到了这个破屋,在这里住下,我便想起之前,我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过问,还是把我丢在阴冷的湖边。 第418章 二选一 现在的苏凌,让我觉得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如果说他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这么会关心别人的小男孩,怎么会在几年以后,变成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面瘫呢? 他看着我还在哭,手放在我的手上,道:“小隅若是觉得药苦,那么我下次再买蜜饯回来。” 我笑着摇摇头:“不苦,不苦。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以前我也是这么受伤的时候,有个人没有管我,他把我丢在冰冷的湖边,自己一个人走掉了。”我苦笑着说:“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的生死吧,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死。所以,我以为你也要丢下我了。” “我怎么会丢下小隅呢?”苏凌道:“我一辈子都不会丢下小隅的。” “好,好。”我看着他拍着胸脯一义正言词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我相信你。” 我看着他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又故意把右手放在身后不让我看到,我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故此我一把把他拉过来,将他的右手拿出来,只见他右手里放着一只蛐蛐。 我问道:“这是什么。” “他他是糯糯,是我在路边捡到的,他是我的好朋友。”苏凌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小隅不会把他带走吧,怀然保证不会影响自己看书的,小隅不要带走他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带走你的糯糯?” “因为……因为……阿爹说过,玩这些会影响怀然看书,阿爹从不让怀然玩这些,每次阿爹都会把它抓走。”苏凌又把糯糯往怀里藏了藏:“糯糯很乖的,小隅不要带走糯糯好不好。” 我看着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却做出如同孩子一般的动作。 如果他的记忆停留在他幼年时,没有林汐,没有苏言,也没有我。 那他为什么记得我呢。 苏豫因为自己的野心,从小到大,苏凌都被严格要求,但我没想到,就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他也不准他玩。 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怎么会带走糯糯呢,既然他是你的好朋友,那你就和糯糯好好相处好不好?” “真的吗!”他兴奋地看着我。 “当然了。” 说话的间隙,我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我示意苏凌闭嘴然后拉着他躲进草垛里。透过破窗隐约看见官府的人正在这附近走动。 没想到查的这么严吗,都找到这里来了。 我指着衙役说道:“你看到穿这个衣服的人了吗?你今天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按照我说的,避开那些人?” “我都记住啦,那些穿这种衣服的人,我都是绕开走的。”苏凌道:“但是这种人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该走哪里了,绕了老半天才回来呢。” “看来这当官的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抓出来。”毕竟我杀的那些人不在少数,况且还有一些人身中剧毒,怕是以为找到我就可以拿到解药吧:“此地不宜久留,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苏凌点点头。 我看着官府的人远去,劝苏凌早些睡觉,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明天赶路。 或许是我这些年养成的浅睡的性子,夜里我听到响动,便忽地睁开了眼。苏凌还在我身边熟睡,我透过破窗向外看去,有不少官兵已经搜查到破屋来了。 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去而复返。 我环顾四周,已经被包围了,他们来的人还不少,我再看了看身边熟睡的苏凌,我知道,如果带上他,那么我们俩都走不了。但如果是我一个人把官兵引开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人都能活。ъitv 我用稻草把苏凌盖起来,然后又拿了些东西把他盖住,确保他不会被发现,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我从破窗跳了出去。 官兵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我。 “什么人!” “给我站住!” 这群官兵和穗芳阁的龟公不同,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我跟他们打架基本上不可能,再加之他们是接了任务来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很会杀人的女孩子,如果我和他们正面硬钢,是肯定的打不过的。 跑呢,自然也是跑不掉,且不说他们人多,就是这地形也比我熟悉千倍万倍。 故此,方法只有一个,我把面具扔到一边,然后继续跑。 方法就是——浑水摸鱼。 那天来追我的龟公虽然多,但我一直都是戴着面具,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实面容,包括去穗芳阁的时候,也都是戴着面具的,所以他们虽然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要我不和苏凌呆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我就是那天晚上杀人的姑娘。 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我就被抓住了。 官兵们把我团团围住,我镇定地看着周围的官兵。 “你跑什么!” 说着,拿火把凑近我的脸。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着实把在场的所有官兵都吓了一跳,眼前的人身上全是烧伤,脸上就像火山表面,坑坑洼洼,像一条条蛆虫,蜿蜒盘旋。 官兵们震惊,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是男是女。”bigétν “官老爷,奴家是个女孩子啊。”我柔柔糯糯道。 “原来是个姑娘啊。”官兵问道:“那你跑什么!” “我几个官老爷一直追奴家,奴家能不跑吗?”我委屈地说道:“各位官家也看到了,奴家其貌不扬,躲在这破屋里,就是怕吓着不知情的人。” “姑娘一个人躲在这屋子里毕竟不安全。”官兵道:“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听到这里,不免落下几滴眼泪:“官家们也看到了,奴家的容貌毁了,从小和奴家定亲的公子也不愿意娶奴家,奴家上头还有几个姐姐,我嫁不了人,父亲又不愿意养我,索性就把我逐出家门,奴家也只能苟且偷生了。” “哎,你这女娃子倒是可怜。” “奴家住在那破屋有些日子了,一直不知道是否有主,官家追我,我还以为误闯了民宅,怕得很呢。” 第419章 杀意 “这宅子倒是没人住,只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这一个人住在这破屋子里实在是不安全。”官兵说道:“要不你跟我们回衙门,到时候再给你找个好住处。” 我汗颜,我跟你们回衙门,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 我强颜欢笑:“这……这就不用了吧。” “哎,姑娘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们这家里也是有姊妹的人,虽说长相一般,但也没有见过谁家这么对姑娘的。”官兵说道:“这姑娘若是实在是没有去处,可以去流民所啊,自从景宣皇帝登基以后,就建立了流民所,把那些无处安放的流民聚在一起,若是姑娘无处可去,就去流民所吧。”biqμgètν “……”我汗颜:“真的不用了,说是官老爷们说那个破屋子没主,那小女子就在那里面住上几天。” “但最近这不太平啊。”官兵道:“你知不知道最近出现了一个杀人狂,就专挑这附近杀人呢,上次那穗芳阁外出的好几个大男人都被杀了,小姑娘住在这里实在不安全。” 杀人狂,说的就是我吧。不过我也只是杀了那几个人而已,怎么就变成活跃在这一带的杀人狂了? “啊……这……” “或者你告诉我们你家住在哪,我等带你回去。” “不用了,他们抛下我以后就离开这里了。”我又抹了几点眼泪:“不必说了。” “哎,真是个可怜孩子。” “如果官老爷们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那你要自己小心啊姑娘,若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一定要来衙门报案。” “好好好,一定一定。”我连忙说道。 官兵又交代了我几句,才转身准备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事情就要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个官兵突然转过身来:“不过……我怎么不记得,这一带还有你这么个小女子。” “我本不是住在这里的,是从凌华城流浪过来的。”我道:“我家里人也不是这里的人,可能……可能爷不知道。” “小姑娘,怎么天天想回那破屋子里呢,还是我们带你去流民所吧。”官兵们说道:“正巧和衙门顺路。” 官兵们的一系列热情邀请,如果我再拒绝的话,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可是苏凌还在破屋里……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走,等到了流民所,再想办法溜出来吧。 我感谢了几位官兵,然后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流民所。 不得不说,苏言是个很会治理国家的皇帝,流民所条件很好,还有专人看管。 里面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孩。 如果当年,我在盐都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流民所,我就不会流落街头,也不会遇见苏言,或许我会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我在流民所住了一晚,等到那群官兵走了以后,第二日就去破屋找苏凌,希望他乖乖等着我。 “苏凌。” “苏凌。” “苏怀然?”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我,我连忙跑进屋子里。 破屋里却空无一人。 难不成是出去了? 我坐下来等他,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了三四个时辰,还是不见苏凌的身影。 我开始慌了。 他能到哪里去呢? 他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更何况还有官兵在抓他,我不敢想…… 难不成已经被抓走了? 我开始害怕起来。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衙门,迎面走来那夜晚上遇见的官兵,我拦住他。官兵看着我笑了笑,道:“姑娘是有那杀人狂的消息了?”ъitv “没……没有……” “啊……这也正常,我们连那个杀人狂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哎。”官兵说道:“那穗芳阁的妈妈说是一个女子带走了他们穗芳阁的人,但那女子一直带着一个面具,我想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杀的了那么多人呢,那必然是男扮女装的,大人也很赞同我的看法,现在我们正往这方向调查呢。” 好家伙,这一波无效推理实在是高明,官府要是多一点你这样的人才,那真是太有福气了。 “大人……果然高明。咳咳咳……” “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进展吧,我们今天就抓到了那个穗芳阁的。” !!! 我猛地看向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是什么样的……” “就挺好看一孩子。”官兵说道:“那姿色,女人都过之不及啊。只不过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大白天的一个人疯疯癫癫地跑到大街上,抓着人就问小隅在哪里。” 我强忍着,镇定地问道:“然后呢。” “他一边跑,一边叨叨着什么,小隅不要他了,小隅不要他了之类的话。”官兵说道:“后来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你说这不是自投罗网嘛,所以我们赶到的时候,他都哭晕了,后来就把他带回来了,穗芳阁的妈妈一认,就是他们穗芳阁的人,所以就带回去了。” “带回穗芳阁了?” “是啊。”官兵道:“估计才刚回去没多久吧,你说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若不是脑子不好使,长的这样好看,怎么做这个。” “是……也是……”我勉强附和。 “只不过那杀人狂倒是还没抓住,穗芳阁的妈妈说那个人出手阔绰,我们便怀疑是富商。”官兵道:“那孩子一直念念着小隅,我们便在富商中搜索有没有叫小隅的人,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哎……”biqμgètν “相信官老爷一定可以抓到凶手的。” “是啊,这人下手极为狠毒,杀人方式普通却很致命,还有他匕首上奇怪的毒,若是不抓住这个人,剩下的人估计也活不了了……” “我若是有消息,一定来告诉官老爷。”我道。 “哈哈,多谢姑娘了。” 告别以后,我急匆匆地走出衙门。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一个人把你留在那里…… 穗芳阁……穗芳阁…… 我想给你留一条命,念你经营不易,你却非要和我作对,反正你都是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第420章 你叫林苏 我说过,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心狠手辣,我的手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条人命了。 从刚来的时候,看着凌王府满屋子里的尸体,我会吓得瑟瑟发抖。 可现在,就算是漫山遍野的尸体,我也不会为之动容。 一路走来,我变了太多太多。 我很少笑了,根本笑不出来,也总是想不起有什么开心的事,似乎我从一出生,就满满的全是悲剧。 我在林汐那里学了一点易容,虽然不精,但好歹看得过去。 我去穗芳阁应聘厨子,凭着我在来客饭店的学习经验,又提出前三个月不需要工钱,他们很快就录用了我。 只要找到苏凌,我就可以下手了。bigétν 只不过我借送饭的名义走遍了穗芳阁的每一个房间,都找不到苏凌,包括之前那个小房间。 老鸨妈妈会把他藏到哪里去? 在后厨忙活的时候,我无意间提起:“之前不是妈妈抓回来一个人嘛,我听说长得可好看了,我进穗芳阁也有好几日了,怎么没看见这么个美人。” “哦,你说那个傻子啊,那个傻子几天前就被刘老爷带走了啊。” “刘老爷?带走?” “哦,你是在他被带走之后才进来的,难怪不知道。这孩子长得的确是十分好看,就是脑子有点问题,那刘老爷也是他之前的常客,这一来二去的话,看上眼了就把他买下了。” “哪个刘老爷?” “就是东街的那个刘老爷啊。” …… …… …… 说巧不巧。 刘老爷这些日子正在举行他的六十大寿,我作为穗芳阁的厨子代表,十分轻松地混了进去。前来祝寿的人很多,我趁人多之时,在刘府的房间里找到了苏凌。不过我还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刘老爷的大寿做到了深夜,夜间,宾客都离开以后。我割破我的手,将血全部滴进了水缸,然后搅拌均匀,让旁人看不出来。 为了保证血的浓度,我放了很多血。包扎伤口的时候,血都要止不住了。我看着这一缸的毒药,陷入了沉思。 四个时辰以后。 刘府上上下下哀声遍地,刘老爷连忙找来了大夫,大夫手忙脚乱地替刘府的人看病,正好给了我偷溜进去的机会,我打开门后,苏凌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嘴里还塞着毛巾。 我把他的毛巾拿出来,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啊,我带你出去。” 苏凌惊恐地看着我,害怕地往后退:“你你是谁。” 我愣住了。 你——是谁? 他,怎么会这么问?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颤抖地向他伸出手去。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苏凌害怕地哭起来:“不要打我,我会乖乖的,不要打我好不好,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的。” 我看着苏言害怕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记得我了? “苏凌苏凌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苏凌”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且仔细看看,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啊——”他大叫起来。 我这才发现我抓住他的手臂上全是鞭痕,我掀开他的袖子,袖子下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我震惊且愤怒:“他们打你?” 我这才发现房间里放着的全是恶趣味的工具,皮鞭,绳子 “不要打我,我会听话,我真的会听话的。” “我不打你,我不打了,你别害怕。”我轻轻说道:“你别害怕,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真的不会打我吗。” “我怎么会打你,我怎么会打你” “可是有好多人打我,我记得我在一个黑黑的屋子里,身上带着铁链,好多人打我我还记得我在一个小屋子里,有好多人打我,后来我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来了,又有好多人打我” 我突然就绷不住了,颤抖地抱住他,抱住呆滞的苏凌,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他像只小刺猬似的被我抱在怀里,我的泪水滚滚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突然停止了颤抖,抬起头来,咧开嘴,冲我傻笑着,眼睛里纯净透彻,没有 bigétν一点杂质,他听得抱着他的少女主人,一遍遍颤抖着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不该把你交给别人,我不该离开你,不该这样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凌或许是感觉到我没有恶意,他也没有再抗拒我,只是傻傻地笑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苏凌点点头:“我不认识姐姐。” “你且好看看,你好好看看我好不好?”我道:“我是小隅,林小隅啊。”我多想他突然笑嘻嘻地告诉我他在跟我开玩笑,可是—— “林——小隅?” “对啊,林小隅。” “林小隅,是谁。” 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再一次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林小隅是谁。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恨也好,爱也罢,纠纷也好,纠缠也罢,在这一刻,他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心智不成熟,但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痴傻了。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苏凌低落地低下头。 我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腔,说道:“没事,你没事,我是我是你的姐姐,你被坏人抓走了,现在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姐姐?” “嗯,姐姐。”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我我真的是你的姐姐。”biqμgètν “那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你叫苏你叫林苏。”我道。 “林苏?” “嗯,林苏。” “那你方才叫我苏凌,苏凌是谁。” “姐姐,姐姐叫错了。” 我擦了擦眼泪,忘了吧,忘了吧,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忘了你是谁,忘了以前的过往,忘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我之前,忘记盐都,忘记苏言,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多好啊多好啊 刘府一家人惨遭灭门,全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无一生还。 第二日,官府的公示栏这么写着。 第421章 你不傻 如果你的回忆全是痛苦,你是否愿意记起? 如果你的过往满是伤痕,你是否愿意重新开启一段人生? 我想,既然苏凌把这一切都忘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再也不用经受那些折磨与痛苦。 我灭了刘府满门。 北疆一带有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事就这么被传开了。 其实我的寒毒不会立刻杀死人,但是刘老爷请来的大夫不知道寒毒所谓何物,乱开药,结果毒性加强,全死光了。bigétν 我和苏凌坐上去往盐都的车马。 说实在的,盐都不归哪一国管辖,是个人龙混杂的地儿,我在那里也呆过一年多,对北城各个地方都熟悉的很,还有些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店铺,有些老板人也是极好的,当年苏言虽然放火烧了刘府,但我创办的学堂倒是没什么事,而且北城有好多故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呢。 白胡子老头,他还活着吗? 苏凌乖巧地坐在马车上,自从带他离开那个地方,我一直都对他很好,他也不像怕那些人一样怕我。 我买了一个拨浪鼓给他玩,他笑呵呵地看着我,叫着我小隅姐姐,小隅姐姐。 有些违和的便是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冲着我叫姐姐。 这个马车和车夫都是我雇佣的,找的是个老实人,价钱也给的足,再加上他本就是要去盐都经商,赚一笔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我告诉苏凌,他叫林苏,我和他都是越国的人,后来父母早亡,就流落在外,我和他要去的地方叫盐都,是个好地方。我们相依为命很多年,他因为一场大病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有些痴傻。 苏凌懵懵懂懂地听着,我也不知道我漏洞百出的说词他能听懂几分。 他变成这样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很黏我,我去哪儿都要跟着我,活脱脱是个跟屁虫了。 我经常笑他,可他却不以为意,该怎么跟着我还是怎么跟着我,我再笑他,就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虽然有的时候,我看着他痴傻的样子还是会很伤心,但他的脾气也变好了起来,整日里无忧无虑,既不会喜怒无常,也不会言语讥讽。 我闹着问他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抱着我笑眯眯地说:“我想和小隅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愣了愣,随即敲了敲他的脑袋:“尽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小隅是对林苏最好的人,林苏要做大男子汉,保护小隅姐姐。” “好好好,我们林苏是大男子汉。” 车夫听见也笑了起来:“姑娘,你这可得有福气享了。” 我笑着摇摇头:“大哥,林苏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车夫哈哈大笑。 就这样,我们一路算是平安地抵达了盐都。 盐都…… 盐都…… 心心念念的盐都,我终于又回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来盐都呢?在凌王府的时候,在未央宫的时候,我对盐都都有一种深深的执念,这个执念告诉我,只要到了盐都就好了,只要到了盐都就好了。bigétν 我一直不知道这股执念是什么。 后来我记起一切,我才知道,这种执念,只不过是对一个人的爱恋罢了。 车夫也是来北城的,我们驶进北城门,宏伟高大的城门映入眼帘,城门两侧是例行检查的守卫。 车夫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盐都北城啊,本来是个荒凉地,后来北城来了户姓刘的人家,这刘家有个少姑娘,花容月貌,年少成名,硬是一把手一把手把这北城带了起来,才有了现在这繁荣的样子。” 我微笑着点点头。 “现在这北城已经成为盐都三城之首这少姑娘办的济才学堂,也人才辈出,若是姑娘感兴趣,倒是可以去瞧瞧。”车夫大哥娓娓道来:“那济才学堂的院长是陈诺又,这陈诺又可不得了,自从济才学堂创立以来,陈夫子已经带了不少学生了,后来那些学生到各个国家当了大官,可谓传奇呢。” “陈诺又……白胡子老头。”我脑中顿时浮现出他和爷爷一起坐在石桌前,嘴里叨叨着再杀三百盘的诺言。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了啊。 “陈诺又……他老人家现在身体还好吗。” “这个我就不太知道了,毕竟我也不是盐都人嘛。”车夫道:“这少姑娘厉害着呢,可惜啊,那改变了北城的刘府,早在七八年前就被一场火烧干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嗯……” “那刘家人来的时候无人知晓,走的时候又在一夜之间消失,来去匆匆啊。姑娘若是感兴趣,那刘府的遗址是可以看的,后来城主没有清扫那些废墟,也算是留个纪念吧。” “好,多谢大哥了。” 我和苏凌拜别车夫以后,跨进了盐都北城。 说实在的,现在的北城比当年还要繁华了。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小贩商人沿街吆喝,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服装,还有鳞次栉比的建筑。 真有些大变样了啊。 但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些人的服装,我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我当时设计的服装样式,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还是这么流行。 我拉着苏凌走在街上,苏凌姣好的面容引起了很多少女的注意。 她们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很不舒服。 苏凌看出我的不适,他举起袖子挡在自己的脸上。 我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没好气地笑着问:“你做什么呢。” “不看不看,林苏不让她们看,林苏只让小隅看。” 他念着绕口令的样子,看起来更傻了,我又笑了出来:“是不是傻。” “嗯……我本来就傻啊。”ъitv 我愣了愣,不……我不该这么说他…… “你……你不傻,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傻,林苏是最聪明的孩子。”我拉起他的手,道:“你不是傻子,永远都不是,你记住了吗。” 苏凌看着严肃的我,木讷地点点头。 第422章 这就是我的家吧 济才学堂。 我站在学堂门口,却有些不敢进了。 白胡子老头,他还记得我吗。 济才学堂变了不少,多了几间学堂,院子里也修缮了,栽了很多槐树。 槐树…… 在刘府的时候,公子的院子里就栽着一棵老槐树,那时候,我最喜欢坐在老槐树底下听公子念书,公子念书的时候,声音温温柔柔的,很好听。 我和苏凌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学堂里的读书声。 “这是什么地方啊。”苏凌抬起头看着我,笑眯眯地问。 “嗯……小隅姐姐来见一个老朋友。”我道:“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我深吸一口气,再怎么犹豫也是要进去的。 我拉着苏凌走进学堂,迎面就撞上了几个刚从血糖低走出来的学生,他们见了这个奇怪的戴面具的女孩,笑着问:“姑娘可是来找人的?” “嗯……我来找陈夫子。” “陈夫子。”学生道:“陈夫子这会在午休呢,姑娘不如去大厅里等等夫子?” “如此也好。” 学生带我来到了大厅,学堂负责人出来招待我,他给我倒了一杯茶,问道:“不知道姑娘找我们院长所为何事啊。” “啊……故人。” “故人……”小伙子着实不明白,这姑娘的声音听起来二十都不到,自家院长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家了,怎么会和这个小姑娘是故交呢。 “不知道姑娘和我们院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这……六七年前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小伙子半信半疑,但看我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万一真的是院长的故人呢?因此也不敢怠慢我,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的闲话。 我只是静静听着,很少有开口的时候。通过他的嘴中,我知道这些年,陈诺又一直把学堂办的很好,也沿袭着之前的传统,有教无类,招募的夫子都是无心官场一心只搞学问的大家,又因为盐都的关系,四面八方的文化都有,倒显得兼容并蓄了。 只是后来慕名而来的人多了,学堂的收员标准也更高了,当然不是金钱一类,指的是学员的学习程度和自身学习热情,具体怎么考核,我还不太清楚。 目前济才学堂分为四个学堂,在院学生共有一千多人,老师有四五十人。其中陈诺又是院长,还有副院长和后勤人员。 说实话,我当初办济才学堂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单纯作为一种辅助刘府产业的一种工具,顺便搞搞慈善,没想到陈诺又把它发展的这么好。ъitv 等了两个时辰,陈诺又才缓缓从后院走出来:“是谁要见我?” “夫子,听说是您的故交。” “老夫的故交……”陈诺又摸了摸胡子,大踏步走到正厅。 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差点认不出来,若不是他标准的白胡子,我还要认错了似的。他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有活力了,还真是有人越活越年轻啊。 “就是这位姑娘吗。”陈诺又仔细打量着我,眼前的少女一袭素衣,带着一个面具,身边还牵着一位俊美高大的男子。 陈诺又实在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奇怪的人物:“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老夫不认得姑娘啊。” “白胡子老头……” 只是这五个字,就把陈诺又拉回了七八年前。 白胡子老头,白胡子老头,除了当年刘府的少姑娘,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陈诺又不可思议地抬头,颤颤巍巍地问道:“少……少姑娘?” 故人相见,久逢别离,更是噙满眼泪。 不……不可能……当年刘府的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把刘府烧得干干净净,别说是少姑娘了,那刘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 眼前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少姑娘? “白胡子老头,我……”我顿了顿:“我回来了。” “真的是少姑娘?” “是……是我……我是小星星。”我道:“我回来了,我回家来了。” “不……不可能……少姑娘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陈诺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激动和疑惑塞满了他的眼睛。 身边的几名学生听见陈诺又叫我少姑娘,也是全都大吃一惊。 在盐都这个地方,没有人不知道北城刘府,更没有人不知道刘府的少姑娘,传说中的经商奇才,有绝色容貌不说,更是聪颖过人。 只可惜英年早逝,在那场诡异的大火里死掉了,可是眼前的这个戴面具的少女,竟然被自家夫子叫做少姑娘? 陈诺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叫他白胡子老头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那个孩子。 可是……可是为什么…… 陈诺又慢慢走到我的身边,握紧我的手,眼中噙满泪水,老泪纵横:“孩子……真的是你吗孩子……”ъitv “是我……白胡子老头……是我……我回来了……”我不仅把吴爷爷当做自己的爷爷看待,白胡子老头我也当做自己的爷爷看待,他们对我极好,让我体会到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体会到的亲情,此时此刻,时隔这么多年的再一次相见…… “孩子……孩子……好孩子……”陈诺又自然听得出少女的声音,纵使她戴着面具,但她说话的声音仍旧没变,只是成熟了一些,还有她的语气,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没错了:“好孩子……好孩子……” “我好想您。” “好孩子,爷爷也想你。”陈诺又道:“当年爷爷以为你死了……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苍天有眼,你还好好的活着,都怪爷爷……都怪爷爷没有找你……都怪爷爷……”陈诺又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将我抱在怀里,慈爱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回来……好孩子……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现在才回家……” 是啊…… 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回家呢。 凌王府是我的家吗?并不是,它冷冰冰的,只有一个面瘫腹黑的王爷,一群唯命是从的仆人。 未央宫是我的家吗?我想也不是,它充满了尔虞我诈,雕梁画栋的宫殿下全是森森白骨。那里只有一个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的皇帝,说着最动人的话,却在言语中淬满毒药。 所以哪里才是我的家呢。 我想,大概是盐都北城,一个叫刘府的地方吧。 有爱我的爷爷,会敲着我的脑袋,会给我带好吃的莲花酥…… 有友善的街朋邻居,会招呼着少姑娘,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有调皮幼稚的小侍卫,会跟着我偷鸡摸狗,爬树下水…… 还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公子,喜欢喝茶,喜欢读书,教我写字,给我念书…… 这就是…… 我的家吧…… 第423章 阿姐,我害怕 少姑娘回北城,本是一件大事。bigétν 但我千叮咛万嘱咐陈诺又不要声张,陈诺又看出我有什么顾虑,所以没有多问什么。陈诺又推了后面的几堂课,来到我的院子里与我说话叙旧。 “孩子,这么多年,你既然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我不瞒您说,我自那以后就容貌尽毁,也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情,就算到现在很多事情也没有想起来。”我道。 “当年刘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场大火,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陈诺又道:“就算是大火,也不可能一个人都跑不掉吧。” 陈诺又继续说道:“当年那场火,来的也蹊跷,若不是我因学堂有事,怕是也要葬身火海了。孩子,新婚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怎么开口,要我怎么跟他说呢?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又怎么说得清楚呢?难不成要告诉他,公子就是晋国皇帝苏言?告诉他,那场婚礼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告诉他刘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被关在刘府里,那个他们认为儒雅温柔的公子,就是杀害他们的罪魁祸首。 我该怎么告诉他呢 “公子那么好的人啊,怎么就没了呢。”陈诺又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从未见过公子那样才华横溢的妙人,若是他还在的话” 或许在陈诺又眼里,公子仍旧是那个遗世独立,仙气飘飘的公子吧,可是,那样一头会伪装的狼,揭下面具,一张脸写满了虚伪。如果陈诺又认为那样的苏言就是苏言的话,那又何必告诉他苏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两个人此生不复相见,就把彼此的印象,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吧。 如果给我机会,我也愿意停留在那个时候,那个一无所知的时候。 “公子……公子毕竟已经走了,就让他安心离开吧。”我道:“天妒英才,公子那样好的人,就算是在那边,也会过得很好的吧。” “哎……孩子,你能看开便好,我还怕你新婚之夜丧夫,现在还……” “老头,你放心,我已经看开了。” “看开便好,回来便好。”陈诺又慈爱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好。” 陈诺又看了看我身边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他问道:“这是……” “他叫林苏。”我道:“是我的弟弟。” “弟弟?”陈诺又道:“不曾听说过少姑娘有个弟弟。” “后来认的。”我道:“只不过他生了病,后来脑子就坏了,以后的日子,还请您多费费心了。” “孩子你说哪里的话。”陈诺又道:“既然是你的弟弟,我自然也是当亲孙子来看……” 突然我道:“老头,我想去看看吴爷爷。” 那个戴着一顶黑色小毡帽,常年披着黑大衣的老头,我记得他有些胖,走起路来很稳健,总是慈爱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叫着我好孩子……乖孩子…… “哎,该去了该去了。”陈诺又摸了摸眼泪,他一个古稀的老人这么落着泪,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我和陈诺又走上了山,走到了吴成熊的墓前。biqμgètν 墓前的石碑上刻着爷爷的名字,墓前还有几杯小酒,陈诺又解释道:“偶尔啊,我会来这里看看老伙计,陪他喝上两杯,都是他生前爱喝的酒。” “爷爷。”我跪在墓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孙女回来了。” “哎,老头子生前最在乎的就是孩子你的幸福,后来刘府遭此横祸,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啊。”陈诺又无奈道:“好在孩子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就好。” 苏凌茫然地看着我,拉了拉我的袖子,怯怯地问道:“姐姐,这也是我的爷爷吗。” “这是姐姐的爷爷。”我道:“在姐姐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帮了姐姐。他是姐姐的第一个亲人。” “既然他帮了姐姐,是姐姐的亲人,那他也是林苏的亲人。”苏凌拍拍胸脯,稚气道:“我也要好好谢谢这个爷爷。” 我们祭拜完后,回到济才学堂。 陈诺又为我和苏凌安排了两间房,我们一路舟车劳顿,的确是太疲惫了,以至于我回到房间以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个觉十分安稳,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在刘府的日子。 那会,我住在小竹苑里,总是很安心。 没睡多久,就有济才学堂的学生敲开了我的门。 我撑起身,来者神色匆匆,道:“姑娘,姑娘快去看看吧。” “怎么……怎么了。” “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病,在自己房间里大吵大闹的呢。”学生慌张地说道:“现在已经砸坏了不少东西了,姑娘若是再不去……” 好在我没脱衣服,直接就往苏凌的住处奔去。 只见进了屋,满屋子的陶瓷碎片,还有被撕碎的书画,打翻的毛笔,洒了一地的墨水。 一片狼藉。 苏凌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眼中满是惊恐,害怕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双腿之间,瑟瑟发抖。 “走开——走开啊——” “全都给我滚,滚啊——” “啊——滚啊——滚啊——” 苏凌吱吱哇哇地大叫大喊。 我看着他这一副失控的样子心抽抽地疼,我一边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向苏凌走去:“怎么了,林苏,你告诉姐姐,怎么了……” 语气温柔。 苏凌抬起头来,看到是我,立刻停止了不受控的咆哮和尖叫,迅速站起身,几步扑到我的怀里,将我死死地抱着:“阿姐……阿姐……” 他抽泣着,委屈地说道:“阿姐,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找不到阿姐了……我找不到阿姐了,他们都要害我……都要害我……” 这一刻,他摸到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他焦躁不安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第424章 废墟 他虽然停止了咆哮,眼角还是掉着眼泪,瑟瑟发抖地抱着我。 我耐心地抚摸着他的头,以前他还正常的时候,也喜欢暴怒,有时候凶起来比现在更吓人,我早已习以为常,也知道安慰他的办法,我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温柔地说道:“不怕啊,不怕,没有人要害你,姐姐在这呢。” “小隅姐姐”他慢慢平复下来,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子,“阿姐,我看到好多人要杀我,他们把我绑着,一直欺负我” 我看着他手上被瓷器划破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熟练地替他包好伤口,温柔地问:“还疼吗。”biqμgètν “阿姐” “不怕了啊。” “林苏不想一个人住着,林苏害怕。”苏凌委屈地抱着我,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 我知道自从他受伤以后,就一直很黏着我,更是半步都离不开我。但是我没想到,只要我一离开,他就会发病。 “没有人会害你,你在这里很安全。”我道:“只要有我在你的身边,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我一边抚摸着他的背,一边安慰着他:“不怕了,不怕了,都是噩梦,做梦而已。梦里都是假的……” “阿姐……” “阿姐在这儿呢,阿姐一直在这,阿姐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阿姐不要走好不好?阿姐一直陪着林苏好不好?” “好,阿姐永远都不会离开林苏。”我再一次恳切的说道。 他听了我的话,心中安心了很多。 也不吵也不闹了。 但是却一直抱着我,生怕我再走了。 经过这么一出闹剧,陈诺又安排给苏凌的屋子就空了,他非要和我住在一起,若是不然,就大吵大闹的。 我和苏凌在学堂住了下来。 起初他只肯和我说话,就是半步也不愿离我。 后来和学堂里的学生熟了,也会偶尔和他们一起玩。 我倒是没有想出去的意思,就算是过去了七八年,盐都还是有很多地方让我十分熟悉。 每当看到这些地方的时候,往昔的回忆便如潮水般翻天覆地的涌来。 好像能回到那年,公子在元宵节的时候牵着我看花灯,好多好多花灯啊……大的小的,胖的圆的,花鸟动物,建筑植物,真是应有尽有啊。 北城的人都去看话剧了。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街道两旁的花灯陪着我们。 他就这么牵着我,走在路上。 四周好安静,好安静啊……biqμgètν 我只能听到他和我说话的声音了。 所以我是不太敢出学堂的,一出学堂就会看到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事,更害怕想起以前的事。 这天,苏凌和学堂的学生在外面玩耍之后,给我带了好些玩意。 我看他捣鼓回来的小东西,还真是孩子都喜欢的东西。 他一边递给我一个波浪鼓,一边笑嘻嘻的问我:“阿姐,学堂里的哥哥姐姐都很好,今天他们带我出去玩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风车。” “嗯?”我摸着他的头,问道:“是什么颜色的风车呀?” “是五颜六色的哟。”他吃着小糖人,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宝藏:“还有好多好多小朋友都围着它呢。” “嗯。”我问:“那你喜欢那个风车吗?” “喜欢喜欢,我可喜欢了。”苏凌道:“但是我也想带阿姐去看一看。” “好,等什么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去看。” “阿姐可不能骗我,答应了林苏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噗,人小鬼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嗷。”苏凌高兴地活蹦乱跳:“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地方。” “嗯?” “这里什么都好,房子也修的漂漂亮亮的,街上的姐姐哥哥都穿的很好看,我好喜欢这里。”苏凌道:“但是有一个地方乱糟糟的,房子屋子都倒了,还被火烧焦了。” 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一沉。 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 “那个地方好大好大一块呀……全都是被烧焦的木头。”苏凌道:“也没有人去收拾,但是大家好像都在那里摆了好多东西,还有些人会去那个地方站着看很久很久,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呢……奇怪的一个地方……”ъitv 我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这样不吉祥的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苏凌摇摇头,“不是不吉祥的地方啊。我问学堂里的哥哥姐姐,他们告诉林苏,这个地方以前住着一个很伟大的人,住着一个很漂亮很聪明的姑娘。” “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我舒舒地笑:“又或许阿姐告诉你,其实那个地方里面住着一个很可怕的恶魔呢。” “啊……” “你愿意相信他们还是愿意相信阿姐呢。” “那林苏当然是相信阿姐了。”苏凌道:“既然阿姐叫林苏不要去那个地方,以后林苏不去就是了。” “嗯乖。” 我的房间里安了两张床,但两张床之间的距离不大,最重要的是在一个房间。因为苏凌很黏我,所以我只有把他哄睡着了,才能悄悄溜出学堂。 说实话,这是我住进学堂以来,第一次出门。 还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 我走在街上时,灯火通明。 因为北城没有宵禁的习惯,我还是刘府少姑娘的时候,面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北城,我是不设宵禁的,如此,北城的夜景,也是很著名的一道风景。此时此刻,我走在街上,身边的夜市嘈杂,好不热闹。 但我并没有被这些繁华吸引,因为我从学堂出来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是该去看看了。 总该要面对的。 刘府废墟遗址。 四周很安静,夜间鲜少有人来这个地方。这一片废墟,好像还是很多年以前的样子,又好像不一样了,多了很多青苔,也也有很多地方腐烂了。地上的木头一半烧焦,一半长了青苔,还有些枯烂的草木,已经融入泥土里,再长出的杂草,生机盎然。 断壁残垣,连乌鸦都不会光顾的地方。 第425章 人红是非多 但废墟还是废墟,这么大面积的废墟,就能猜到之前的府邸是有多么繁华。 我站在这一片废墟前,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年,大火过后,我一个人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满地废墟,害怕地在废墟中寻找他的身影,我一直挖啊一直挖啊,挖到指甲都流血了,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没有。 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冷风呼啸,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此时,身边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我扭头看着他,老人拿着一篮水果,放在了废墟前,嘴中喃喃。 片刻后,他笑着看向我:“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 “老人家你是?” “我啊,我是这北城的老住户了,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哎,苦了一辈子喽。” “老人家,这么晚了,你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来看望看望。” “看望?” “我听姑娘这口音,不像是盐都本地人吧。”biqμgètν 我点点头。 “那姑娘不知道就很正常了,这盐都北城啊,本是一片荒凉之地,那东西南城容不下的人才会往北城跑,老头子在这北城生活了一辈子啦,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八年前,北城里来了户人家,这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刘府了。这刘府中有一少姑娘,天姿国色,冰雪聪明,心地又善良,这少姑娘,开学堂,办布行,举办节日,这北城啊,就这么富裕起来了。” 老人悠悠说道:“我有个孙子,我对他的要求只要好好活着便好了,读书什么的,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我静静地听他说着。 “后来少姑娘开了学堂,不用花钱就能读书,我那孙儿读了书,后来去楚国当了官,我们这一家子人的衣食就改善了,再也不用过食不果腹的日子了。哎少姑娘是个好人啊,当年话剧表演时,老头子有幸远远地见过姑娘一次,太美了北城的人都在讨论谁能有幸娶到少姑娘,没想到没想到在少姑娘与她家公子的大婚之夜,一场大火,把刘府烧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只留下这片废墟了。” 老人家感叹道:“不只是我,北城的人也一样,有空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看看,祭拜祭拜,毕竟那个改变我们命运的姑娘,虽然离开了,但会一直活在北城人的心里。”ъitv 老人道:“哎?姑娘你怎么哭了。” 我听着他说话,不禁泪如雨下。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从那个善良开朗的女孩子,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曾经的我,会给别人带去多少欢乐和重逢?曾经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善意啊。 可是现在,回想起死在我手下的那些人,他们也有亲人,也有朋友,或许更是一家人的顶梁柱,可偏偏就是挡了我的路,所以我杀了他们,毁了他们。有多少个家庭会因此伤心欲绝?可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能想我自己了,我只能想我自己了 世界黑暗了太久,让我都无法相信光明,我在黑夜里苦苦挣扎,却忘记了我曾经也是活在光明里的孩子。 “对不起”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擦了擦眼泪,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您说的很对,少姑娘真的是很好的人。” “是啊,只可惜” “没有什么可惜的,老人家。”我擦干眼泪,笑着说:“你们都在感谢少姑娘,不妨说是少姑娘感谢你们。” “此话怎讲?” “她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让她相信世界上还有光明。” 回到房间的时候,苏凌还在睡,只是被子踢开了一角,我替他牵好被子,静静地睡下了。 我相信,从今以后的生活都会变得更好的。 陈诺又要我做学堂的先生,我摇摇头说我哪能做什么先生。 陈诺又又极力推荐我,我盛情难却,只能当了个先生,学堂里自然是有些学生不服气的,我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毛孩,又是个姑娘家,怎么就能做学堂的夫子? 但碍于陈诺又的在学堂的威信,自然是不会放在排面上来说的。 但偶尔会在私底下给我使绊子。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有三个学生旷课,我很是头疼。 但苏凌乖乖地坐在了第一排,听我讲课的时候也十分认真。脸上的表情似乎写着,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很认真。 好家伙,他倒是成了我的捧场王了。 我第一次给学生们上课,讲真的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教的,只得发挥我优秀的背诵功底来。 我让学生们当场作诗,自己则是背起了唐诗三百首,听得学生们一怔一怔的,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才华横溢啊。 作诗以后,我又提笔写下这些诗,我的字更是让学生们叹为观止,心中对我的钦佩也不由而生。 从此以后,我的课那是节节爆满,名额抢都抢不到。 这一来二去也就传开了。 这北城的人都知道济才学堂来了个博学的女夫子。 这人红是非多,我这有名了又起了麻烦。 由于年纪不大,在学堂里又有名,这学堂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十七八岁,顶多不过二五的青少年。 百分之九十也是未成家的,毕竟一心只在学业上了嘛。 多方打听,又知道我单身狗一条,有些个学生就起了歪心思。 隔三差五送送花的算比较正常,有时候偷偷来我房间门口蹲墙角的,就有些过分了。 更有甚者,直接讨好未来的小舅子。 苏凌因此收了不少吃的玩的。ъitv “林苏,哥哥把这个糖人给你,你能不能把这封信带给你姐姐啊?” 苏凌接过学生手中的糖人,点点头:“好呀。” “林苏,林苏。”学生乙说道:“明日啊,哥哥带你去划船,你告诉哥哥你姐姐喜欢吃什么呗。” “林苏林苏,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学生丙说道:“你告诉哥哥你姐姐为什么要一直带着面具呀,面具下是不是超级大美人。” 第426章 做果冻 苏凌一边接过这些“哥哥”们的“礼物”,一边使劲地点头:“对呀对呀,阿姐好好看好好看的。” 学生们更激动了,那礼物更是成群结队地往我的房间里跑。 我告诉苏凌好多次,叫他不要收不要收,他倒是觉得哥哥们的好意不能拒绝,什么都往屋子里搬。 我拿他没办法。 这件事闹大以后,陈诺又也来找我“炉边谈话”。 “小隅啊……”陈诺又缓步走进我的院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学生们也没有恶意。” 我端了两杯茶,笑着摇摇头:“我知道。” “但这件事,的确是……”陈诺又道:“公子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一个人,女人嘛,总是要找个人照顾自己的,你又带着这么一个傻弟弟,身旁没个人顾着,日子总是要难过一点。” 我大概知道陈诺又要说什么,我及时打断了他,道:“白胡子老头儿,你可记得那场大火?” “不错……”biqμgètν 我清清浅浅地笑了笑,然后把自己的面具取下来。 我的脸就那样展现在了陈诺又眼前。 陈诺又唏嘘。 我又慢慢戴上面具,说道:“您觉得,我这样的容貌,还能拥有幸福吗。” “孩子……好孩子……”陈诺又紧紧握住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头儿,你不用担心,我早已想开了。”我道:“只是这一辈子,我不想嫁人了。” “你还喜欢公子……”陈诺又问道。 我点点头:“是啊,我一直都喜欢公子。” 无论是小星星喜欢刘言。 还是林小隅喜欢苏言。 总之,哪个我,喜欢的,都是他。 为了提高一下学堂的活跃氛围,我打算带着大家一起做果冻。 “什么是果冻啊?” 学生们发问了。 “是一种很好吃的美食。”我道:“你们若是学会了,以后做给自己的家人或者是妻子也很不错的哦。” “夫子,男人都是在外,女子主内,这烧火做饭的事情,怎么能让男人来做呢。”一学生发问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道:“谁说女子只能主内,男子只能主外。就拿北城的少姑娘来说,她一介女流,还是个少女,她家公子照样把刘府的产业交给她,她不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嘛。再比如,高丽国的仙庄太后,辅佐少帝,那高丽国差点改朝换代,若不是仙庄太后,早就不叫高丽了。” “夫子,那你这样说,也只能说明,女人可以做事,不代表男人可以做饭啊。” “那……你们……你们知道少年复仇,重登帝位的晋国皇帝吗。” “知道,那晋帝十分了得,手段狠辣,一步三算。” “是啊,他那样一个人,却做的一手好菜。都说皇帝远庖厨,可他的手艺也很了的,尤其是红烧肉……”biqμgètν “夫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此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学生站了起来,别的学生都是坐着问问题,唯独他站了起来,深深朝我鞠了一躬,真是把我当成夫子来看的:“夫子说的这么清楚,夫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在我的课上,我告诉大家不必拘泥,学生们也都很放松,又因为我年纪的原因,所以大家更喜欢把我当成朋友来看。唯独这个素衣少年,对我保持的永远都是这种恭敬的态度。 “我……我有个朋友是晋帝的妃子,她告诉我的。” “夫子所言极是。”少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生也认为,民以食为天,膳食,也是君子之道。” 我点点头,开始教大家做果冻。 “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水果哦,喜欢什么样的水果都可以做果冻的。”我说着,苏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道:“阿姐,我选什么水果比较好。” “嗯……你喜欢什么水果?” “阿姐用什么,林苏就用什么。” “那我用橘子。” “那我也用橘子。” “好。”我道:“第一步,我们先准备好食堂,干净的水,还有自己的水果……” “第二步,把自己的水果去皮。” 我走下来查看,大家悟性都很高,走到苏凌身边的时候,却发现他把橘子剥得坑坑洼洼的,别说是做果冻了,吃都吃不了。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剥橘子呀。” “剥橘子,剥得满手都是橘子汁?”我拿起他的手,两只手全是橘色汁液,剥得橘子也像个丑八怪。 “橘子不是你这样剥的。”我现场剥了一个橘子给他看。 苏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ъitv 自己剥的时候又成了原样。 别无他法,我只好抓住他的手,一步一步教着:“你看,这样,你小心一点儿,不要剥着橘肉了,只需要剥皮就可以啦,你这样……看到了吧……这样……” 苏凌呆呆地动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 我教他剥好一个以后,看他还是呆呆的,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干什么,学会了吗小兔崽子。” “啊……啊……学会了……学会了。”苏凌点点头。 我准备抽回手,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又立即松开了。 “噗,你干什么呢。” “阿姐……” “嗯?” “阿姐的手也全是橘汁啦,哈哈哈。” “好你个小兔崽子。” 原来是苏凌把他手上的橘子全擦在了我的手上。我抓住他,把手上的橘汁糊在他脸上,苏凌的脸成了个大花猫,我也笑他。 下课以后,我告诉学生们静置到第二日就完成了,到时候再举行一个比赛,我充当评委,试试看哪位学生做的果冻最好吃,当然嘛,这个名次也是有奖励的。 我抓住一个学生问:“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哪个?” “就是刚刚课堂上站起来回答问题的那个。” “哦,他叫柳林。” 柳林…… “夫子不用管他,这柳林性格怪异得很,平时也鲜少有人跟他一路的,他人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第427章 诗会 “孤僻的学生吗。” 北城的济才学堂每一年都要和东西南的学堂做个诗会。 今年也不例外,我们学堂要派人去参加诗会,陈老头跟我说过,这诗会是东西南北的学堂都要来,好玩的,好吃的,还可以长长见识。我本是没有想去的愿望,但陈老头说我闷在学堂里久了,要出去走走。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去的,还是因为苏凌想去,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诗会很好玩,他吵着闹着要我去,我说不过他,只能带着他去了。 听陈老头说,以前几年的诗会都是我们济才学堂获胜,今年让我带队,可别丢人。 这无疑是又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啊。 不止是我,济才学堂的学生还有老师,都不敢想象,这么重要的四城诗会,就交给了我,一个刚来不久的丫头夫子。虽说我这几日的表现的确十分出彩,但其他夫子毕竟在济才学堂任教多年,资历自不必说,就是学识也比我渊博,所以上上下下诸多人不满。 陈老头笑道:“若是他们知道你就是少姑娘,估计不必我说,八抬大轿也要请着你去。” “白胡子老头,你别这么说。”我道:“我本就不是多年前的那个小星星了,此次诗会,我也没有把握能” “你以为我是真的要你去拿个什么榜首吗?” “那您的意思是” “我记得当初的少姑娘,是那样有活力,那样自信的一个人啊。处处都知分寸,却能处处出人意料,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孩子,你还是你啊” “我我明白了。”我道:“我会尽全力做的,不会让您失望。” 我要找的,是当初的那份自信和勇气,陈老头的心意,我收下了。 我要在学堂里挑选学生。 我翻阅了之前学生们的作业,发现这个柳林的文笔十分了得,只不过每次的得分都不是很高,原因是诗文的最后几句烂笔了。 但以他能写出前面诗句的水平,最后几句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才对,但他却烂尾了。这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我找到了柳林。 “这次的四城会诗,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柳林十分惊讶,但惊讶也局限在他得体的表情之中,却还是被我发现了,据我所知,柳林自来到济才学堂,就没有一次有机会参加四城诗会,所以我来找他,他十分震惊:“为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你才华横溢,能在诗会上一展风采呀。”我十分肯定地说。 “我?”柳林摇摇头:“夫子谬赞,我不行的。” “你为什么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 柳林尴尬地看着我。 “你不想去?” “不不是的。” “你既然想去,我又认可你的能力,你还推脱什么?”我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夫子请说。”bigétν “你的诗为什么最后总要故意烂尾?” “故意?” “不错,就是故意。”我道:“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柳林抹了一把汗:“没想到,小生在济才学堂呆了这么些年,老夫子都没看出来的事情,竟然被夫子您看出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又有才华,为什么要故意隐藏起来?” “夫子,我有我自己的苦衷,还希望夫子不要再问了。” 柳林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但以他的才华,又在济才学堂里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 “以你的意见,你觉得现在学堂里带谁去参加诗会比较好?” “小生不才,无法回答。” “叫你说你就说,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了!”我被他这里不能说,那里不能说的话语惹冒火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柳林愣住了。 片刻后,才缓缓道来:“若是夫子真的想听小生的拙见,那小生以为” 就这样,在柳林的推荐下,我挑选了参加诗会的十几人。自然我也不是听柳林的一面之词,在他推荐的基础上再加上我的审查,最后连同我的十八人入选。 在临行的当天,陈诺又携一众济才学堂的学生来给我们送行。 我们坐上马车,几个时辰就到了此次诗会的举办地点——东城城主府。 这种诗会,是官民合办,诗会的地点就选在了东城城主府上。 城主给我们安排了北城的住处,我简单分配了房间,我和苏凌住一屋,剩下的人四个人一屋。收拾完以后,我便带着柳林和苏凌去参观此次诗会的举办台。 所谓举办台,就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搭建的台子,到时东西南北城的代表都会上台比赛。biqμgètν 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举办台就设在城主的后花园中。 这是一个圆形的举办台,四周分别设的座位就是东西南北城的席位了。 圆台上四周都挂着书卷字画,营造出一种书香氛围。四周的席位的案前,笔墨纸砚也是样样具备。每一处的席位前,都有一个较高的位子,这想必就是留给带队老师的。 我仔细打量着挂在场地中的书画。 这画嘛,还算是将就,在见过苏言的字画以后,其他人的字画我都是入不了眼的。不是说踩高捧低,是根本无法比较,差距太明显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天赋异禀,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出类拔萃,尤其是苏言这样的人。 “哇,这里好多好玩的!”苏凌高兴地左顾右盼。 “夫子觉得展示的这些字画如何?”柳林看我端详了半晌,忍不住开口问。 “嗯其实算在字画里,也算是上品了,只不过我见过极品,所以这些东西实在是入不了眼。” “其实我觉得,这些字不及夫子半分。”柳林道:“方才见夫子端详许久,还以为是见了喜欢的。” 我摇摇头:“没,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 “他也算是我的夫子吧,我识文断字,都是他教的。” “原来是这样,那必然是位高人了。” “是啊。” 我和柳林闲谈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调笑声:“我当是谁呢,这难不成就是北城今年派来的那个黄毛丫头夫子?” 第428章 给我滚 我闻声看去,是一群学生。 他们的胸前有南屿学堂的徽章,是南屿学堂的学生。 我见他们个个打扮精致,玉佩香囊,玉冠锦衣,样样不差,柳林凑到我的耳边解释道:“夫子有所不知,其实,除了我们济才学堂以外,其他的学堂的学生,都收的是富家子弟和官宦子弟,没有学堂会收这些寒门,所以在物资上会比我们富裕……” “哦,是吗。”我道:“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 “意思就是有钱人的学校。” “啧,这不就是北城来的那个黄毛丫头?”这南屿学堂的学生走到我的面前,仗着自己比我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啧啧啧,一个丫头片子就能带队你们北城了?看来你们北城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我个子不高,体型又娇小,站在这群男人面前的确没什么威风。但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请问,来者何人?” “听好了,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南屿学堂的杨伦是也。”杨伦道:“去年算你们北城运气好,夺了榜首,今年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杨伦走到我身边,半弯着腰,对着我的面具细细打量,片刻后,说道:“我听你的声音,不过是个十多岁的丫头片子,竟然敢带队来参加诗会?神神秘秘的戴个面具做什么。莫非是见不得人……”biqμgètν “放肆。”柳林道:“杨伦,林姑娘好歹是我们济才学堂的夫子,算上辈分也是你的老师,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哟哟哟,狗急跳墙了啊。”杨伦吊儿郎当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小爷我每一年的诗会都在,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今年就爬上来的东西,论辈分,好歹是叫我一声前辈!” “前辈?你去年干的事情,我就算不在诗会之上,也略知一二,杨公子风光无限啊。” “你——” 苏凌站在一边,听得懵懵懂懂,但他感觉到杨伦来者不善,他站在我面前,与杨伦针锋相对。 论身高的话,杨伦还是比苏凌矮一个头的。 杨伦刚刚低头看我,现在变成抬头看苏凌,难免尴尬。 苏凌挥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不准欺负小隅哦,不然林苏就要揍你了。” 我有些好笑,他虽然看着个子高,但其实毫无战斗力,也只能站着吓吓人了。 我虽然看着娇小,但有林毅亲自教授的武功,虽然算不得精进,但在多次生死决斗中活了下来,这些生死经验,让我成为了十分不好对付的角色,再加上一身寒毒,论起打架,一般人可没办法对付我。 杨伦看着苏凌认真的样子,退了几步,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小隅的林苏,我会保护阿姐的。”苏凌拍了拍胸脯,道:“坏人都不可以欺负我阿姐。” 杨伦邪魅一笑,道:“我当是个什么狠角色呢,原来是个傻子。你们北城真的是没人了吗,简直要笑死我啊,一个小丫头片子,带着一个傻子,一群乡巴佬,就来参加诗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杨伦知道苏凌的底细后,也没了畏惧,撩起我的长发,在他的手指上绕了几圈,淫笑道:“你说你小小年纪,当什么夫子呢,倒不如来我杨府上做个小妾,爷啊,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哈哈——”biqμgètν 苏凌见他对我动手,气得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却被杨伦带来的人拦下,他打不过他们,急得哇哇大叫,却被杨伦的人踢到了地上。 杨伦笑道:“这么大高个,没想到这么不经打,我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呢,不过就是一个傻子……哈哈哈……” “不准欺负小隅……不准……” 我本无意在这里起什么杀心,但若有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身边杨伦张狂的笑声,还有苏凌的哭声,让我的愤怒暴涨。 我冷冷地说道:“你说——谁是傻子?” 明明眼前只不过是个娇小的女子,却让杨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的声音好像一把锋利的剑,杨伦颤了颤,但他觉得只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已,害怕是短暂的,他道:“傻子,我说他是傻子,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杨伦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抓着我头发的那根小拇指已经被砍断,拇指掉在地上,鲜血直流。 后知后觉的杨伦,十指连心,疼痛蔓延,尖叫起来:“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他再定睛一看时,才发现我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将他的手指砍下来。 我的速度快到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掉落的手指上还有我的几缕头发,只不过此时,都是一滩死物罢了。 不得不说,当初秦老头给我让我自杀用的匕首,还真是快准狠,用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我将杨伦踢倒在地,他这样的书生,连追我的穗芳阁的龟公都不如,对付他,易如反掌。 他害怕地在地上爬着。 我一步一步走近他,踩住他的衣服,道:“你想走到哪里去?” 杨伦惊恐地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她不单单是个女子而已!简直就是……简直就是魔鬼——他甚至都没有看到我怎么出的手,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废。 “你说谁是傻子?”我按住他的脑袋。 “啊啊啊——鬼啊——鬼啊——”杨伦道:“你们快救我啊,她一个女子,快救我啊——” 南屿的人这才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纷纷跑来。 以少胜多对我来说不算稀奇,更何况是这群文弱书生。 “夫子小心!” “阿姐!” “杨伦是吧?”我道:“你真的惹怒我了。” 南屿学堂的人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北城济才学堂派来的小丫头,身手如此了得,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很明白,什么是人的死穴,也下得去狠手。ъitv 看在诗会的份上,我没有必要杀人,只是将他们打成了半残。 “滚。” “还不快滚!”柳林道。 南屿学堂的人连忙拖着杨伦跑了。 第429章 对质 南屿学堂的人走后,我才发现,因为方才那一幕,现在我们已经被四周的人围了起来。 地上还留着杨伦的手指和南屿学堂学生的血,场面血腥。 我没太在意外人的看法,而是径直走向苏凌,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看着他手臂上的淤青,心疼地问:“还疼不疼?” “阿姐……”苏凌扑到我怀里,委屈极了:“呜呜呜,阿姐好厉害,都怪林苏,林苏打不过他们,没有办法保护阿姐……” “笨蛋,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做什么去了,还逞强。” 我心心念念保护了这么久的人,我舍不得让他受到一点伤害,杨伦是个什么货色,竟然敢打他。 我都舍不得说他是傻子的人,杨伦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羞辱他? 四周议论声四起,毕竟这是诗会,又不是武堂。 柳林显然也是吓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站在我的身边说道:“夫子,这杨伦那边的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今日之事,又有这么多人看到了,我们可是” “是啊,你说的不错。” “啊?”柳林不觉得我是那种做事情不顾后果的人。 我道:“你不是也说了,今日之事,大家都看见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林虽不理解我的话,但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多问。 我见四周的人逐渐聚起,眉头一紧,怒喝道:“看什么看!” 众人如鸟雀般惊散,毕竟没人想落得和杨伦一个下场。 我们回到房间以后,我完全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开始排兵布阵起来,因为诗会分好几类型的比赛,我们肯定是派不同的人上场,柳林对自己的同窗都有很深的了解,在他的推荐下,我详细整理了第一份名单。 毕竟也只是柳林他自己的见解罢了,真正临场,我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 但第一要处理的问题,却不是这个比赛。 而是 “城主大人,就是她,就是她砍掉了我的手指!” 我轻轻笑道:“大人,您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此时,四座都坐满了东西南北四城的夫子及官员。今日一早,我和柳林就被叫到大堂之中,说是城主召见,其实我大概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只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你就是北城的夫子?” 这个城主一身黑衣,也没有穿金戴银,看着倒比他旁边的人朴素得多。 “是。” “就算您是夫子,也不能轻易伤人肢体,这是要见官府的。”城主道:“更何况是在诗会之上,您这么做……” “回城主大人,有谁看见我砍断了他的手指呢?” 杨伦气得冒烟,咬牙道:“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不成?” “我无意狡辩,还请杨公子把看见的人都找出来。” “谁看见了,都给本公子站出来!” 在杨伦的呼喊下,几位目击者站了出来。 我道:“是你们亲眼看见我砍断了杨公子的手指吗。” “不错,我们都是亲眼所见。” 杨伦道:“这下你还有何话可说?” 城主道:“夫子还有什么解释。” 我道:“那请问,若是以下犯上,毁师灭道,算什么罪?” 城主思忖半晌,道:“这也是要下狱的。” 我道:“城主大人有所不知,在杨公子断手之前,他以下犯上,不敬我夫子之位,更是对我济才学堂的学生大打出手,还妄图轻薄在下,此等肮脏龌龊之事,城主大人又将如何处理呢。” 杨伦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妇!你闭嘴!” 城主眉头一紧,道:“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杨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道:“城主大人,这个女人所言皆虚,我没忍住……这才……这才……” 我道:“那么在下问这几位亲眼目睹我砍断杨公子的证人,我刚才所言是真是假。” 几个人犹豫半晌,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杨公子出言不逊……还对北城的夫子动手脚……”bigétν “他们南屿学堂的人本就一直都横行霸道……” 城主道:“杨伦,既然你有错在先,你又作何解释啊。” 杨伦脸色煞白,忙说道:“城主大人明鉴,我不过就是想和他们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谁知道……谁知道这女子心肠歹毒,竟然将我的手砍断了。”bigétν 城主道:“杨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就算是他出言不逊在先,但您断他一指,未免过分。” 我笑了笑,说道:“城主大人,杨公子身为男子,人高马大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又怎么来的力气断他一指呢。” 城主左右看了看,身边高大的男人和娇小的女孩,的确不像是有能力可以砍断一根手指的人。 杨伦怒道:“城主,你别被她骗了,她当时砍我手指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我道:“我是学堂的夫子,又不是武堂的老师,断杨公子一指是没这个能力的。” 城主也觉得我说的在理。 “其实当时,杨公子对我不敬,上下其手,却不知我袖口中放着一把匕首,这匕首本是我防身用的,杨公子不知,一不小心碰到了匕首,怎料我这把匕首过于锋利,这才闹了悲剧。” “你放屁!就是你砍的!”杨伦道。 我道:“那请问几位目击者,你们亲眼看到,我——用匕首——砍掉了杨公子的手指吗。” 当时杨伦来挑衅我的时候,身边没什么人,是我在砍断他手指以后,人群才围过来的,而南屿学堂的人那时正在殴打苏凌,也没有注意,更何况南屿学堂自己人是不能当证人的。 更何况,我的手速之快,就连站在我身边的柳林都没反应过来,怕是只有杨伦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但他脑子也不好使,易怒。 “是啊是啊,我当时也只是听到杨公子出言不逊,也没看见她动手。” “不错,杨公子站着都比她高了一个头多了,怎么可能……” 杨伦见风向不对,气急败坏地说道:“贱妇!贱妇!颠倒黑白!” 第430章 聚会 “城主大人,我身为济才学堂的带队夫子,被他南屿学堂的学生如此羞辱,难不成你们东城的尊师重道,只是标语吗。”我道:“杨公子无凭无据,血口喷人。但杨公子的所作所为,却是有人证的,难不成是因为东城和南城有什么交易,所以城主大人才如此偏袒杨公子吗。” 杨伦越失态,我越大方,就对我更有优势。 “我本是晋国人,闻名而来,没想到盐都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 “杨伦!你还有何话可说!”城主道。 杨伦被断了一指,想指责我不是,反而被倒打一耙,心中自然憋火,气急之下,更是急的抡拳打我。 其实他一个小小的书生,能有什么力气,但我就是被他打飞了出去,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咱们做戏嘛,就要做全套。 杨伦傻眼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力了。 等他出完拳,才知道大事不妙。 我娇娇软弱地说道:“身为夫子,被学生出言犯上,更是被当众殴打,原来今年东城举办的诗会就是这等模样,我记得去年西城的诗会,可不见得有这些,哎……欺人太甚……我们北城不参加也罢。” 我这话说的很妙,踩高捧低,让城主下不来台,杨伦更是当众打了我,现在他就算有理没理,都没理了。 这诗会又是一城办一年,四大城主之间,必定会挣个名声。 所以,杨伦——没戏了。 “杨伦。”城主怒道:“你还有何话要说你这等无耻学生,不配参加诗会,你出言不逊在先,栽赃陷害在后,现在就滚吧!” 杨伦傻眼了。biqμgètν 城主连连道歉:“夫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来人,来给夫子看看伤口。” 我摇摇头,说道:“无碍,我回去休息片刻便好。” 城主道:“杨伦,你自己不小心断了手指,如今诬陷不成,恼羞成怒。” “城主大人,杨公子断指之事,我也有一定责任,或是我没有带匕首在身上……若是……”我又添油加醋。 “夫子先回去休息吧,杨伦我会处理的。” “城主大人,不必为难杨公子,我……”bigétν “夫子放心,我会妥善处理。” 我和柳林转身离去。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这个声音很低很轻,大概只有我一人听得到。 我闻声看去,站在我身边的是个佝偻老头,脸上布满皱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和柳林回到了房间。 柳林道:“我没想到,夫子的手段如此高明,不过,杨伦那一拳,夫子可否有碍?” 我道:“他一个书生,有什么力气。不用担心我,装的而已。” “夫子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其实哪有什么办法。”我道:“只不过是杨伦易怒,而且当时没人看见,我又利用了人们喜欢偏袒弱势者的心理,颠倒黑白了而已。” “弱势者心理?” “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那我帮夫子关门。”柳林道。 “嗯好。” 距离第一场比赛还有几日时间,我们收到了赛前聚会的邀请,柳林带着几个没来过诗会的学生去参加,没想到苏凌也吵闹着要去。 好家伙,本来苏凌一直都很黏我,但是不知道柳林最近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次聚会,他也要去凑热闹。 我倒是没什么想凑热闹的心情,想着聚会上也能教教朋友,便同意他们去了。 聚会。 苏凌和柳林他们到了聚会地点,不得不说,北城的人在聚会里是独树一帜,因为穿的实在是太朴素了点。但苏凌没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满桌的美食。 “柳大哥,这里好多吃的呀,都是林苏没见过的,林苏可以吃吗?” “当然了,林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苏凌听到柳林的肯定,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傻子吗。” “呦呦呦,这就是杨兄口中的那个傻子?” “可不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脑子却不太行。” 柳林闻声,走到窃窃私语的几人面前,礼貌地问道:“请问几位是否在议论我们济才学堂的学生?” “哦,你又是哪位啊。” “在下是济才学堂的学生。” “哦,你们带队的夫子呢?” “夫子今日未曾前来。” “杨兄,快过来,他们那个夫子今日没来。”有一学生嚷嚷道。bigétν 杨伦听到此话,从人群中钻出来,道:“你们的夫子没来?” 杨伦的手上还包着绷带,几日前的事让他怀恨在心,若不是他的老师替他在城主面前求情,恐怕他真的要退出此次诗会了。 “哦,夫子没来,小傻子也敢出来?”杨伦看着苏凌道。 苏凌理直气壮地说道:“林苏才不是傻子,小隅说了,林苏不是傻子。” 杨伦笑眯眯地说道:“好好好,哥哥知道林苏不是傻子,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哥哥带林苏去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苏凌高兴得手舞足蹈。 柳林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想要拦下杨伦,却被杨伦带来的人拦住了。 杨伦道:“怎么,本公子好心带你这傻弟弟去吃东西,你还要阻挠不成。” 柳林道:“我们济才学堂的学生,就不劳杨公子费心了。” “林苏啊,哥哥是好意带你吃东西,你看你这个哥哥,不让杨哥哥带你去,你说这怎么办。”杨伦无辜地说道。 苏凌想了想,朝柳林说道:“柳哥哥不用担心林苏,嘿嘿嘿……” 柳林被几人看得死死的,实在无法动弹。 杨伦递给苏凌一个橘子,问道:“你尝尝看。” 苏凌大口咬下去,笑眯眯地说道:“好甜啊。” “好甜,你就多吃点。”杨伦道:“这么好吃的橘子,想不想给你的阿姐带回去?” “想啊,想啊。”苏凌高兴地点点头:“这么好吃的橘子,我一定要带给小隅。” 杨伦笑了笑,将一个橘子扔到地上,“林苏呀,你快捡起来,这好吃的橘子要留给小隅呢。” 苏凌想也没想,就往地上一趴。 第431章 我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紧接着,杨伦又扔了一个橘子在地上,可惜地说道:“林苏啊,又有橘子掉在地上了,你快把它捡起来。” 苏凌点点头,趴在地上,捡着杨伦扔到地上的每一个橘子。 他趴在地上,也不顾地上是否会弄脏他的衣服,他只是很认真地捡着橘子,干净的手上沾满了尘灰。 “杨伦,你!”柳林怒不可遏,可又没有办法,济才学堂的人也被死死拦在了外面。 杨伦笑眯眯地扔了一个橘子在桌下,对苏凌说道:“林苏,快爬进去捡起来,记得要拿衣服擦干净哦,橘子都是要擦干净才能吃的哦。” 苏凌点点头,将捡起来的橘子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继续朝桌子底下爬去。 柳林怒吼:“杨伦!你别欺人太甚!” 四周议论声四起,纷纷都是嘲笑苏凌智力不全的。 “你看那个,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没想到脑袋不行。” “是啊是啊,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他这都掉到地上了还捡。” “噗,你不觉得他趴在地上特别像什么吗。”biqμgètν “你是说狗吗?” “哎呀,还是你聪明。” 杨伦不是要做什么伤害苏凌的事情,他只是想当众羞辱苏凌。 苏凌爬到桌子底下,捡起橘子,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捧在怀里,乐呵呵地,然后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 杨伦一个一个扔到地上,苏凌便一个一个捡。 都捡到他的手里了,杨伦又一巴掌把他手中的橘子打翻在地上。 苏凌又趴在地上捡橘子。 其中有个橘子滚到了杨伦的胯下,苏凌没注意,他爬着爬着,就爬到了杨伦的胯下,然后捡起橘子,杨伦趁机一脚踩在他的头上。 苏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杨伦啐了一口:“我呸,傻子,傻子也配来参加什么诗会?你那个夫子今日没来,我就替她好好教育教育你。” “杨伦!” 杨伦将橘子放在苏凌的手中,道:“林苏,这个橘子又脏了,这一次,用你的脸擦擦吧。” 他把橘子往苏凌的脸上糊过去,按在他的脸上,苏凌的脸瞬间糊满橘汁,眼睛进了果汁,他嚷嚷着:“疼……疼……林苏疼……疼……好疼……” “哈哈哈哈……傻子……傻子……”杨伦把之前在城主那里受的委屈全发泄在了苏凌的身上:“傻子——你这个傻子——” 柳林见阻止无望,立刻扭头就跑。 杨伦哈哈大笑:“看吧,你的柳哥哥,也不要你了。” “这济才学堂的人怎么带傻子来参加诗会啊……” “不会没人了吧,我记得往年几届都是济才学堂的榜首,今年怎么回事……” “你这都不知道,他们带队夫子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干出什么事来……” 当柳林站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气得青筋暴起,眼中杀意慢慢涌现。 他气喘吁吁地说完,我站起身,朝聚会赶去。 聚会地点离城主府不远,我赶到那里时,杨伦的脚还放在苏凌的头上。 我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迈近。 四周的嬉笑声,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我顺着这条路,一步一步走到杨伦面前。 杨伦吓得小脸煞白。 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那么令人畏惧。 杨伦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我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人群中格外响亮。 在杨伦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又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他拍飞了出去。 四周唏嘘。 我紧接着走到杨伦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加重了力道,在他的头上转了几个圈。 “啊——好疼——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杨伦哭喊着,我没有理会他,俯下身来,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杨伦的瞳孔放大,惊恐地看着我:“你……你想做什么……你……你想做什么!”bigétν 我松开脚,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杨公子欺压我们济才学堂的学生,我身为带队夫子自然不会不管,但我们济才学堂一向大度,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了,还希望以后各位不要为难我们济才学堂的学生,我这个人嘛,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最不怕的就是惹事。” 那些方才还在调笑我的人,都闭了嘴,毕竟没人想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被踩在脚下。bigétν 我将苏凌扶起来,拽着他离开了聚会现场。 苏凌呆呆地跟着我走着,显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他带回我们的院子,我的泪水才夺眶而出。 苏凌傻傻地看着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我哭,他就着急了,连忙用手擦我的眼泪,轻声说道:“小隅别哭,别哭啊……是不是林苏哪里做的不好,惹小隅伤心了,是不是……小隅不要哭,林苏改……林苏都改好不好……” 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小隅你怎么了啊……” 我摇摇头,道:“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去捡他们扔掉的东西,为什么要被他们羞辱……” “因为那个橘子真的很好吃啊,这么好吃的橘子,林苏就好想带给小隅吃。”苏凌认真地说道:“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小隅。” 我愣住了。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看着他傻傻的样子,一张本是俊美的脸上,左边全是杨伦的鞋印,右边是地上的灰尘,发冠也掉了,脸上还沾着橘子汁,他的眼睛因为被灌了橘汁而发肿发红,双手也是脏兮兮的,狼狈至极。 我颤颤巍巍地抚上他的脸,“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都怪我……是我做的不好……” 所有的逞强,都是给外人看的,当我看到苏凌这个样子,我怎会不心痛!那个骄傲得像太阳的男孩,现在被人随意踩在脚下,羞辱讥讽,我怎会不心痛! 我的心,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针,我不愿看到……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 第432章 见面 “你什么错也没有,错的是我。”我捂住他的脸,让他正视我的眼睛,“你听好了,没有人可以羞辱你,如果有——我就让他死。” 我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橘汁和灰尘擦了擦,心中隐隐作痛。 苏凌听得一知半解,他只是傻傻地笑,然后我的面具被掀开一半,他竟吻在了我的左脸上。 我直接傻掉了,木讷地歪了歪头:“你……你做什么……” “林苏最喜欢阿姐了……” 我摸了摸脸上的橘汁,道:“你把我的脸弄脏了。” 苏凌抱歉地举起手替我擦干净,傻呵呵地笑着:“好多橘汁,好多橘汁嘿嘿嘿……”bigétν 我破涕为笑,“你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像小孩一样随便亲别人知道吗。” “阿姐也不可以吗?”苏凌问道。 “女孩子都不可以,只有你爱这个女孩,这个女孩也爱你,你才可以吻她,懂了吗。”我也不知道苏凌能听得懂多少,但我很尽力地在解释了。 苏凌点点头,道:“那阿姐喜欢我林苏吗。” “傻瓜,阿姐当然喜欢你了,你可是阿姐的亲人呀。” 话音刚落,他又吻了上来。 我把他推开,有些生气了:“你做什么,我不是都说了……” “阿姐说阿姐喜欢林苏,林苏也喜欢阿姐,那林苏为什么不可以亲阿姐嘛。”苏凌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姐不要生气……” 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问我的意思,我随口一说,没想到…… “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喜欢啦!”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解释了。 晋国。 京州。 未央宫。 “娘娘,喝点吧。”小宫娥端着一碗莲子羹,恭恭敬敬地放在眼前的美人桌前。美人轻纱罗裙,淡妆轻抹,眼神中却藏不住无尽忧愁。 林汐恹恹地枯坐在眼前,目光呆滞。 半晌,她才呆呆地问道:“母后,她来了吗。” “回娘娘,越王后还要半月才能抵达京州。” “半月……为什么还要半月……为什么还要这么久……” “娘娘,这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所以耽误了些,但越王后定会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母后从不会骗我的。”林汐道:“我能出去了吗。” “娘娘……陛下的禁足令还未解除,您暂时……”小宫娥遗憾地说道:“娘娘,您若是多讨陛下欢心,陛下才会……凭娘娘的容颜,陛下……” “有什么用……这张脸有什么用,陛下他不会喜欢我的,我也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林汐道:“不过你倒是说的对。” 林汐提笔,写了一封信。 “你把这封信带给陛下。” 她写的信管用,第二日,苏言就解除了禁令。她也如信上所说,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当了个正正经经的皇后娘娘。 终于等到了越王后的到来。 自林汐出逃以来,她和周羽已经有很多年未见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写信报平安,周羽对她这个任性叛逆的女儿实在是无可奈何。 她一共有三个子女,却唯独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的优秀和出色,简直无人能及,她爱这个女儿,胜过爱她自己。 越王对林汐的宠爱也是可见一斑,这位嫡公主,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呼风唤雨,应有尽有。 虽然分别多年,但周羽再见到林汐时,容貌变了不少,但她仍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家里的姑娘。bigétν “汐儿……汐儿……”周羽还没进殿,就哭着喊着。 林汐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也是连忙从殿内跑出,在院子里与自己的母亲相拥而泣。 “汐儿……汐儿……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母后好想你,知不知道你父皇一直都在找你,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任性啊……”周羽能生出林汐这样的美人,她自身也是个美人,人到中年依旧风韵犹存,这一落泪,看得更是凄美。 当初因为父皇把林雨嫁给了苏凌,林雨又在和亲路上被人杀害,失去了爱人和亲人的林汐,便任性地离开了越王宫,那个时候的她,才只有十四岁。 林汐见到自己的母亲,泪水也是止不住地流,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个清冷高贵的形象。 林汐拉着周羽进了宫,驱散了宫人,然后跪倒在周羽的面前:“母后,原谅女儿的不孝,但女儿,还有一事相求。” 周羽连忙去扶自己的宝贝女儿,却被林汐拒绝了。 林汐说道:“若是母后不答应汐儿,汐儿就不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啊。”周羽面对自己多日不曾相见的女儿,此时此刻,只想着和女儿共话家常。 “求母后成全!” “哎,你说吧。” “林汐想让母后拜托陛下,让我回越国吧。” 要知道,无论是在晋国还是在越国,嫁出去的女儿,就等于是夫家的人了,虽说也有回家探亲的例子,但和亲公主回家的例子倒是没有,如果林汐要回越国,难度可想而知。 “孩子,这是为什么啊” “我”林汐心中自有打算,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仔细想了一会儿,她说道:“我只是阴差阳错嫁给陛下,但女儿这么久未曾回宫,十分想念您和父皇,汐儿想回宫待一阵子,可以吗?” “哎,既然如此,待我修书一封,你父皇亲自去晋帝交谈,应是没什么问题。”周羽道:“那年的事情,你——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那年,她跪在越王面前,苦苦哀求让她嫁给苏凌,可是他的父皇不允,父皇与楚国交好,楚国和晋国又是世仇,怎么会让她嫁给苏凌。但苏凌求亲,父皇又不好拒绝,于是挑选了林雨作为和亲的人选。 她气啊,她气为什么不是她,明明她那么爱苏凌,可以为了他做一切,可是为什么嫁给苏凌的人不是她? 她也妒忌,也恨,可是那也是她的妹妹啊,她最爱的妹妹。 直到越王宫传来林雨的噩耗,她才决定抛弃一切,离开越王宫。 第433章 贵妃 “那年,你父皇也是没有办法。”周羽握紧女儿的手,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听说苏凌早饭,现在已经流放边疆了,孩子,你忘了他吧。” 林汐咬紧唇,挤出一个笑容,“母后放心,都是汐儿以前太任性了,太不懂事了。汐儿汐儿早就没怪父皇了。” “孩子,你能想通就好” “只是许久未回家了,想念父皇,还有家中的兄弟姐妹” 周羽道:“也好也好,母后这就休书,快马加鞭。” 丞相府。 自从林小隅和苏凌被流放以后,朝中没了苏凌这个隐患,后宫没了林小隅这根刺,张恒之觉得生活十分惬意,甚至把十年以后晋国的宏伟蓝图都已经勾画好了,只不过他派去的刺客却迟迟没有消息,这安心,也没有完全安心。 但他喝茶的时候,总比以前清静些了。 “夜莺,陛下最近没有什么异样吧。” 夜莺还在发神,张恒之问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啊?丞相大人说什么?” “”张恒之扶额:“老夫说,陛下最近可安好?”bigétν “陛下一切都好。” “还去过小竹苑吗?” “小竹苑自从封禁以后,便再也无人进入了。” “嗯好,陛下一定能成为旷世明君。”张恒之道:“你回去吧。” 夜莺走后片刻,一道黑影进入丞相府。 “丞相大人,我们跟到北疆时,北齐残兵出手杀了流队的官兵,把流犯都杀了。”黑影道。 “杀光了?”张恒之问道:“可是有见到林小隅和苏凌的尸体?” “这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你说什么杀光了,呵。”张恒之冷笑道:“其他人的死活,老夫都不关心,老夫只想要这两个人的命,再去打探,死要见尸,活也要见尸,老夫想你明白这个意思。” “遵命丞相大人。” “对于老夫来说,狡兔三窟,只有死人,才能让老夫真正安心,此外的一切,皆是虚妄。”bigétν 未央宫。 早朝。 “陛下,臣有事启奏。” “丞相大人请说。” “回禀陛下,方才陛下所说皇后娘娘回国一事,臣无异议,只是皇后娘娘回国,后宫众多嫔妃无首,还是需要选一位德才兼备的贵妃才是。”张恒之道:“后宫与前朝一样,不可无掌事之人。” “朕知道了。”苏言道。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那就音监正之女音容吧。”苏言道。 “音容?”张恒之道:“还请公公拿本手册。” 张恒之不记得后宫嫔妃中有音容这人。 看了公公递来的手册,张恒之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陛下是说,七品国子监监正音于之女音容?” “是,就是她了。” “可是陛下,音监正乃从七品,官位未免太低了些,更何况音容只是贵人,越过妃嫔直接成为贵妃,有些不妥……”张恒之道:“后宫之中,还有锦妃,余嫔……” “传朕旨意,监正音于,恪尽职守,其女在后宫侍主有功,音于升为户部侍郎,其女封为贵妃,封号俞。” 张恒之想要说的话被苏言压了回去,只能冷着眼说道:“音侍郎,还不快来谢恩。” 什么都没做就被升官了的音侍郎还没反应过来,更离谱的是,一官生了五品,更是史无前例。 音于连忙跪了出来:“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老臣一定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音侍郎,请起。”苏言道:“丞相大人言之有理,后宫不可无掌事之人,这册封仪式就在三日后举行吧,音侍郎可否埋怨朕太仓促了?” “老臣不敢。” “既然如此,此事便定了。” 张恒之道:“陛下,您执政已有六年,后宫一无所出,离选秀的日子也不远了,陛下的后宫,是该多添点人了。” “选秀的事情,就交给音贵妃办理吧,朕乏了,若无他事,退朝吧。” 一步登天的音于引得众人眼红,纷纷向他道喜。 “音侍郎真是有个好女儿啊。” “恭喜恭喜。” “连升五品,前所未有啊,音侍郎恭喜恭喜。” “以音贵妃这样的宠爱,这皇长子怕是不远了。” 后宫。 “娘娘,娘娘,有喜!有喜!”小宫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还在绣荷包的音容笑道:“干什么这么急匆匆的,别着急别着急,慢慢说。” “娘娘,方才前朝传来消息,陛下……陛下……呼呼呼……” “你别着急,慢慢说。” “陛下升了您父亲的官,现在是正三品侍郎了。” “真的吗。”音容喜上眉梢。 “这有什么的啊,您现在是贵妃了,贵妃啊!” “贵妃!?”音容不可思议。 “是啊,今日张丞相要选一人主掌后宫,本来张丞相是有人选的,但陛下就是硬推了娘娘,还和丞相顶撞了起来呢。”小宫娥兴奋道:“现如今,您不仅是贵妃,还执掌后宫,比那皇后娘娘都要威风呢!”ъitv “是……是这样吗——” “娘娘,你说,这等宠爱,这后宫哪个女子享受过啊?”小宫娥不见自家娘娘脸上有喜色,一脸疑惑:“娘娘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啊?” 音容愣了愣,片刻后:“你说错了,这后宫有一个人,也有这样的宠爱。” 小宫娥突然想到了音容口中之人,“您是说……废后吗。” “他对我哪是什么宠爱……”音容笑道:“就在你说的那一刻,就那一刻,我还差点就相信了。” “娘娘……” “他对我哪里是宠爱,我的福气,都来自于那个姑娘罢了。”音容道。 “娘娘……娘娘……废后已经走了,娘娘成为贵妃以后,陛下定会看到娘娘的好……娘娘……” “我知道……我都知道……”音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嗯嗯嗯。” “你去帮我把盒子里那只翡翠镯子拿出来。”音容道:“我带着它,去见一见陛下。” 第434章 杨伦的身世 杨伦暴毙在比赛之前。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除了我。 如果自己不能强大,那么只能任人欺辱,所有欺辱我的人……bigétν “夫子,比赛就要开始了。” 柳林一句话,把我从深沉的思绪中拉回来。 “哦好。” 第一轮比赛是作诗,这是诗会最基本的环节。 这个比赛环节没有特定的要求,没有字数和题材的限制,纯粹是靠个人发挥。 柳林上场了。 在他上场之前,我还专门为他做了一个心理辅导,因为我怕他又故意烂尾。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有一些担心的事,但是在我的强势之下,他也答应可以先把这些事放在一边。 我的眼光果然没有看错,柳林开首的诗,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赢下这场比赛是十分轻松的。 后面派出的几位学生,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通过这一轮比赛下来,我算是明白了,济才学堂能连续几年都拿榜首不是没有原因的。 东城西城和南城的学堂,与其说是学堂,倒不如说是富贵子弟的富贵乡了。 面子工程上做的倒是不错,实则内在空虚,没什么真本事的。 倒是有几个刻苦上进的公子,东城的李公子,西城的余公子,南城的柳州公子,这都是竞争对手。 若是他们三个没有其他的什么压底箱的绝招,我倒是觉得以柳林的实力,还是能取胜的。 第一轮的比赛顺利结束,我们全员晋级。 第二轮的比赛,是以花为主题。 柳林也是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碾压对手。 这小伙子的优异表现让我都想把它收为关门弟子了。但我自己其实不太喜欢写诗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在作诗上,除了剽窃一下杜甫李白的诗,也没什么可以教他的。 直到第三轮比赛的时候,柳林对上南城的柳州公子,作诗环节,竟然开头都作不出。 “怎么了,柳林,就你这样子的废物,凭什么来参加诗会?” “我……我……”柳林局促地左顾右盼。 柳州道:“就你这种水平还来参加诗会,之前的诗,是抄的谁的?我看你新上任的那个夫子是个小姑娘,怎么,往年的夫子都不屑带你来诗会,今年你对那小姑娘做了什么,她竟然被把你带来了,莫不是她的小情人吧!哈哈哈哈——” “柳州,你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就你?” “你——” “哈哈哈哈,来看看小爷的水平吧。”柳州一口气作了一首诗,不得不说,柳州的水平还是可以的,但以柳林的水平应该还是可以赢他的。 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到了柳林的环节,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直到比赛结束,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轮的比赛结束以后,我们济才学堂以第三名的成绩勉强进入总决赛。 但柳林的反常让我心里没了底。 比赛结束后,我找到柳林私下谈话。 柳林也知道自己表现失常,所以主动开口道歉:“夫子,今天这件事……是我……” “柳林,柳州。”我道:“你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夫子……” “以你的天赋,我觉得小小的一个济才学堂可容不下你,你故意烂尾,不参加诗会,对上柳州时的异常反应,我怎么没早一些明白呢。”我道:“跟我好好谈谈吧,柳林。你也知道,你的事情,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你可以逃避,但他该来的,总会来的。” “夫子——”柳林犹豫。 “我现在可以帮你,但你要知道,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若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帮你了。”我道。ъitv 柳林又犹豫了一会儿,无奈地说道:“夫子,还请跟我来。” 我跟着柳林走到了僻静处,他才缓缓道来:“想必夫子也发现了,这柳州跟我有些关系。” “嗯。” “其实,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弟弟?” “不错。” “我了解了一下这个柳州的背景,他是南城城主之子,你说他是你弟弟。” “不错,我也是南城的……”柳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北城。” “我本是父亲的长子,我的母亲是城主的正房夫人,但母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与世长辞了,后来父亲又纳了一位夫人,这位夫人也就是柳州的母亲,她嫁进城主府的第一年就生下了柳州,独得父亲的宠爱。随着柳州的长大,夫人已经不满足于此。我父亲年事已高,经不起她的耳旁风,自古以来都是长子即位,夫人不满于此,想要争夺城主的位子,在我父亲面前百般陷害,父亲逐渐失去了对我的信任,我在家中步履维艰。”bigétν 柳林说到此,不禁悲伤起来:“但夫人还不满足,只要我一日呆在父亲跟前,父亲就会想起我过世的母亲,我也还有机会争夺城主的位子,所以她诬陷我对父亲不孝,将我赶到北城济才学堂做了学生。” 我皱了皱眉,道:“所以你在对上柳州的时候这么小心翼翼,是怕抢了他的风头,他母亲加害于你?” “是啊,我埋没才华,才能让夫人视我于无物,才能安心生活下去。” “呵呵,宅斗吗。”我道:“我问你,你甘心吗,本该属于你的城主之位,继母从中作梗,父亲与你渐行渐远,你甘心吗?” 柳林咬紧牙关,紧握双拳:“甘心?我哪里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母亲过世得早,母族的人又势单力薄,那新夫人是名门之后,又独得我父亲宠爱,我就是不甘,又能如何!” “既然心有不甘,就不要畏畏缩缩的!一味退让,只会让那些欺辱你的人越发嚣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就算你让出了城主之位,你觉得他们就会放过你吗?”我冷笑道:“你永远不知道,心狠的人心狠起来会做什么事情,斩草除根,我早已见怪不怪了。” 第435章 占位 “夫子” “柳林,这次比赛,说不定是你打响号角的第一仗。”我道:“既然你是我林小隅的学生,我就不会让我的学生,受到这种欺辱。” “夫子,您”柳林无奈道:“您也只不过是济才学堂的一位先生而已,又怎么能帮我呢,此次诗会,我就此退出吧,不给先生添麻烦了。” 我看着柳林节节败退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之前因为步步退让,唯唯诺诺,才导致落得如今的下场,如果当时的我能够勇敢一点,考虑能够再周全一点,能够把希望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去相信别人,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柳林,此次诗会,你不能退出,不仅不能退出,我还要你拿榜首。”我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模样,他告诉我这件事,本是想解释原因好退出比赛,没想到适得其反,我竟然要他夺冠,我道:“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我林小隅,说到做到。” “夫子,您又有什么办法,那夫人权势滔天,现在的柳州又是预定的下一任城主,我我实在是” “柳林,你知道吗。原本的北城,只是一种荒城,这里冬天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房屋都没有像样的,城门也是破破烂烂,这里的人都吃不饱,穿不暖,街道上甚至会看见很多流浪汉的尸体,但你看现在的北城,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ъitv “那是因为有少姑娘啊,只有像少姑娘那样的天才,才能做到吧”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所谓的天才,不过就是北城的一个小乞丐呢?” “什么什么”柳林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话,少姑娘可是刘府的女主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小乞儿:“您又是如何得知” “因为。”我怔怔地看着他:“因为,我就是你口中的这个,少姑娘。” 少女说话的神情那样认真且严肃,柳林震惊:“少姑娘?” “不错,这下你知道为什么院长会信任我,并且当我做你们的夫子了吧。” “少姑娘”柳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活的少姑娘,这个盐都千千万万有志青年的学习目标,此时此刻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您您居然还活着?” “是啊。”我苦笑着说:“其实我活着,也没有完全活着,毕竟小星星已经死了,我是林小隅。” “姑娘若是肯助我一臂之力,我柳林这辈子必定以姑娘马首是瞻!”柳林双膝跪地,向我磕了一个头。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忙扶起他:“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是我林小隅的学生,又不是贪图你什么。” 决赛当日。 我带领济才学堂一众人走进比赛场地,却发现比赛场地悄悄换了个样,从本来的圆形变成了正方形。而我环顾一周,每一边都已经坐满了人,本该属于北城的位置,此时此刻也是被他人占据。 我礼貌地走到带头的老先生面前,却发现这个老先生就是那日出口说话的老人。 “老先生,这是我们北城的位置,麻烦您让一下。” “哦?是谁规定这位子就是你的了?” “您看这矩形分为四角,东南西北,我北城自当是在北角,你们的人占据了我们的位置,这” “呵呵,是谁告诉你这位子就是你的了?”老先生依旧不依不挠。bigétν 我身后的学生已经开始着急了,毕竟马上就要开始比赛,此时我们连位子都没得坐。我算是明白了,只不过是这个老先生在刁难我们而已。 我笑了笑,道:“大家自行坐在东南西北每个角的面前即可。” 众人震惊了。 我是让他们坐到别的学堂前面去,这下既和比赛台最近,又完全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夫子,没有座位啊。” “席地而坐即可。” “是。”济才学堂的学生和我相处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是知道我的性格,说一不二,他们也照做了,在东西南城的人员座位前席地而坐,妥妥从没有座位,变成了坐到c位。 老先生急了眼:“你——你做什么——你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 “哦?”我眯着眼,问道:“请问这位夫子,有哪一条规定不允许人席地而坐了呢?” “你——” “又是谁说了这位子就不能坐了呢?”我用老先生刚刚怼我的话怼回去,老先生哑口无言。 我继续说道:“既然大家的脾气都比较豪放,不拘小节,座位也是按着性子来坐,那小女子不得融入这种豪放的民俗之中,感受感受咋们盐都的风土人情不是?” 四座有苦说不出,没想到我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主。ъitv 有惊无险,决赛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决赛是以春去秋来为主题写一首七言律诗,而且要求诗中不能出现重复的字,且必须在半个时辰内作出。 这只是第一关。 柳林在得到我的帮助以后,自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和柳州会面在了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的主题是,做一首富有家国情怀的诗。 这个题目很简单,但正是这样的简单,才能凸显出作诗之人的水平。 不得不说,柳州是有些水平的,作出来的诗,我这个不太懂诗的人听着也觉得不错,他年纪小小就有如此胸襟,如果真的要帮柳林对付他,恐怕还不简单。 “柳林,没想到你这个废物也能进决赛,和爷爷我比赛,爷爷真是感到耻辱。”柳州冷笑道:“果然,长得妖媚就是有好处啊,你给了那小丫头什么,她竟然帮你进到了总决赛,啧啧啧。” “柳州!你不要得意忘形,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进来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 “哦?”柳州道:“你哪里来的口气,只不过是个被扫地出门的狗而已。” “我不和你呈口舌之快,是输是赢,诗见分章!” 锣声响起:“我宣布,比赛开始!这两柱香熄灭之时,比赛结束。” 第436章 抄袭 半柱香以后,柳州开始写诗。 这边柳林也开始动笔了。 四座都屏息凝视,毕竟是本届诗会的总决赛,究竟是柳州还是柳林。 “夫子,柳林能胜过这个柳州吗,我听说这个柳州公子在南城可是首屈一指的才子,柳林柳林这才是第一次参加诗会,就来到了总决赛。”我身后的学生怯生生地问。bigétν 我道:“我相信他,你们也一样。” “时间到!”书侍说道:“现在请两位公子展示一下自己的作品吧。” “哈哈哈,那就让小爷先来吧。”柳州笑道。书侍将柳州写的诗挂起来,众人纷纷不自觉地读着:“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妙啊,妙啊,全诗除了故国二字,竟没有一处提起家国,只是通过往事,不堪,犹在,朱颜等词却从侧面透露出此诗的韵味。” “是啊是啊,一个改字,让人不禁回想,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实在是妙啊。” “看来今年的榜首非柳州公子莫属了啊。” “是啊是啊,毕竟是城主的儿子,大户人间出来的少爷,和那些不入流的野花野草就是不一样。” 四周都是赞赏的声音,只有我怒目圆视。 这哪里是作诗,分明就是抄袭! 看来这柳州之前的诗多半也是抄袭得来的,刚好这一首被我碰上了,这首李煜的诗,是我当年在刘府的宴会上无意吟出来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想到竟然被人盗了去,只不过我当时喝醉了,少吟了最后一句,故此那些小人才 柳林,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柳林 这首虞美人乃是千古名诗,我知道这对柳林的压力可谓不小,但是你千万不能认输啊。 “麻烦书侍了。”柳林说道。 书侍点点头。 将柳林的诗歌展示出来。 只见—— 曾记当年战场风雪缥缈,余关前千里迢迢。 一袭轻甲惊天人,一念执着葬终身。 一生一伤神,一笑一怨嗔。 京州华中汝妻同坐,独倚望江楼。 一语断天真,一梦醒乾坤。 一酒一斟,一等三春。 一首诗歌读完,众人无不惊叹。 我惊喜道:“此诗全篇不提一个国字,却通过刻画在外征战的将军和在家苦等的妻子二人,勾勒出一个悲伤的家国情怀故事,男儿要护国,却护不了自己的家,葬身关外,妻子苦苦等待,斟满丈夫最爱喝的美酒,一等就是三年。” “此诗更是以几个十一个一字起笔,最后一个三字,截然不同形成对比,前面让读者透析男儿一心一意的决心,一个三字又凸显出妻子等待时间之长,实在是妙啊。” “不错不错,用春代替年了,一年四季,一年一春,三春即是三年,实在是妙。” “投票吧各位。” 四座议论纷纷,这两首诗各有千秋,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定夺。一炷香以后,裁判结果出来了,居然是平票。 “平票?” “怎么会是平票,这是诗会举办以来,第一次平票吧?” “可是诗会只有一个榜首啊,如果平票的话该怎么办?” 夫子们也是十分头大。 “这还不简单。”那位老人站起来说话了:“那就应当按照前几届的诗会积分来算吧,我们柳州前几届都是前三,这柳林是第一次参加诗会,这经验实力都不如州儿,更何况,谁不知道他是不是侥幸” 原来这个老先生是柳州的老师,这么一来就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们。 “这么说也有道理,也是也是。” “言之有理啊,就论经验来说,柳州公子的确是很丰富啊” 眼看着舆论倒向柳州,我终于坐不住了,没在夫子们打分之前说出真相,是对柳林实力的认可,对这次比赛的尊重。但如果比赛结果这么的不公,这诗会榜首让柳州这么一个抄袭的小人得到,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呵呵,如果说,这首诗,的确是柳州公子所作,那么 ъitv榜首归柳州公子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但如果此诗并非柳州公子所作,而是抄袭得来,那么结果,又会是怎么样呢?”我站起身,缓缓道:“柳州,你违反比赛规则,公然抄袭剽窃他人作品,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诗会!” 柳州被我说中,慌了神,但仍不屈不挠地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小爷抄袭!” 四座的人也都被我的言论震惊,纷纷看向我。 “对啊对啊,你凭什么说柳公子抄袭,你哪里来的证据啊?” “是啊是啊,柳公子参加了这么多届诗会,凭什么你说抄袭就抄袭?” “呵呵。”我道:“这首诗,本是出自少姑娘之手。”本来是李煜的诗,但这个世界的人又不认识李煜,因此也只能说是少姑娘了,毕竟在这里,少姑娘比李煜好用——查有此人。 “少姑娘?” “北城那个少姑娘?”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首诗,是于刘府宴会上少姑娘醉酒后所作。”我道。 “你——你胡说,这首诗,明明就是小爷我自己写出来的,什么狗屁少姑娘!”柳州道。 我笑道:“好啊,那你倒是说说,这首诗,你题的什么目。” 当初我随口吟诗,并没有说这标题,柳州支支吾吾道:“还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春花秋月” “那我告诉你,其实这首诗目为虞美人呢?” “虞美人?哈哈哈哈。”柳州放肆大笑:“此首诗是写家国的,跟你那虞美人有什么关系,你休要信口雌黄!” “这本是一首诗词,虞美人不是诗目,而是词牌名,虞美人是著名词牌之一,此调原为唐教坊曲,初咏项羽宠姬虞美人,因以为名。双调,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句,皆为两仄韵转两平韵。古代词开始大体以所咏事物为题,配乐歌唱逐渐形成固定曲调,后即开始名为调名即词牌。”我道:“少姑娘就是用了虞美人的词牌名,是可以唱出来的。” “什么词牌名,我怎的没有听说过!” 第437章 夺冠 “这词牌名是少姑娘家乡特有的产物,你这等抄袭别人作品的无耻小儿又怎么会懂?” 我的话头头是道,身边的人看柳州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质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编的比说的还好听,你们不要听她血口喷人!”柳州道:“你说是你们北城的少姑娘写的诗,那就是她写的诗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被传的这么神乎其神,荒谬!” “哦?那你可知这首诗并不完整?” “不完整?”柳州变了脸色。 “当初少姑娘醉酒以后吟诵此诗,却把至关重要的一句忘了,故此小人有机可乘,却没有抄下这最精华的一句。”我道:“若是这句加上,那么柳林落败我们济才学堂心服口服,你知道后面那句是什么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最后一句,我写的诗明明已经结束了!”柳州气急败坏地说道。 “最后一句是——”我一字一句说出这句千古名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话音即落,四座哗然。 “妙啊,实在是妙啊,这……这简直就是画龙点睛,如虎添翼。”biqμgètν “这……这首诗……” “只是简单的一句,却令人回味无穷,那跨越千年的忧伤回荡心间,妙哉,妙哉。” 最后一句本就是李煜的点睛之笔,我一说出,众人纷纷对柳州产生了怀疑。 “你你你——”柳州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说是少姑娘写的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冷笑一声,道:“因为——少姑娘作诗时,我也在场,并且少姑娘可是我多年好友,你说我如何得知的?” 满座哗然。 柳州道:“你骗人,你骗人。这怎可能是那个什么少姑娘写的,这绝不可能——” “那你又如何证明这诗不是少姑娘所作?” 柳州涨红了脸,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分明就是我老师所作,怎么可能是——” 满座震惊。 柳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 “哦?看来,这首诗就算不是少姑娘所作,也跟柳公子全无关系了。” “你你你——我说错了,就是我,就是我写的,我——我——” 柳州的先生已经被柳州的愚蠢操作气的吹胡子瞪眼,城主冷笑地看向我身后的老先生:“夫子,还请解释一下吧。” 老先生拂袖而去。 这下可好,不仅柳州名誉扫地,连同他的先生也被扣上了抄袭的不雅名声。 柳州见自己的先生已经离开,自己也没有脸皮再继续留在台上,灰溜溜地跟着自家老先生离开了。 一出闹剧以后,柳林也是成功地拿下了此次诗会榜首,我们济才学堂也是连续多年霸榜了属于是。biqμgètν “好小子,柳林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柳林,你在学堂这么多年,深藏不露啊。” “是啊是啊,还是夫子慧眼识英才,我们之前怀疑你,现在还真要跟你小子道歉了不是。” “哈哈哈哈,回去看陈院长如何说,不得好吃好喝请我们几日。” 身边的学生一涌而上,向柳林道贺。 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顾自走回了房间。 柳林简单应付了一下自己的同袍,就连忙在人群中找寻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只见她越走越远,自己出声,声音又被淹没在人群中,无奈之下只好推开人群,追上她的步伐。 我走到房门口时,柳林才追上我。 “少姑娘,少姑娘!” 我扭头,见柳林气喘吁吁地跑来。 “嗯?怎么了,你夺得了榜首,现在理应去和同袍们庆祝,怎的来找我了。” “少姑娘,若是没有少姑娘,我定然是做不到的。”柳林道:“少姑娘,才是夺得此次榜首的人。” “别这么说,参加比赛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莞尔一笑:“你很有才华,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少姑娘” “噗,之前叫我夫子,现在唤我少姑娘,你同其他人一样唤我小隅姑娘就好了。” “嗯。小隅小隅姑娘。”柳林看着我,眼中波光粼粼,情愫万千。ъitv “阿姐!阿姐!” 听到我的声音,苏凌从屋内跑出来,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阿姐,阿姐。” 他扭头看见柳林,“柳大哥也在啊。” “嗯,林苏你好啊。”、 本来我是想带着苏凌一起去看比赛的,但想到之前闹出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比较好,于是就让他在屋内等着了。 “柳大哥,你赢了吗?” “你柳大哥赢了比赛。” “哇,林苏就知道柳大哥可以的!柳大哥是最厉害的。” “那谢谢林苏喽。” “嗯嗯嗯。”苏凌高兴得转圈圈:“好耶,好耶,柳大哥赢了,柳大哥赢了!” “好啦好啦,你饿不饿,阿姐带你去吃点东西?”我道:“一个人在屋里等久了吧。” 苏凌委屈巴巴地说道:“嗯,林苏好想阿姐,林苏也饿了。不过,林苏可听话了!哪里都没有去哦。” “好好好,阿姐知道你最乖了。”我拉着苏凌,回头问柳林:“要不……你跟着我们一起去?” “嗯嗯,柳大哥一起去吧。” “比赛结束了,是时候好好放松一下,东城我还没来逛过呢。”我道:“你可以做我们的向导吗。” “荣幸之至。” 柳林笑道。 东城作为盐都老牌的城镇,实力和发展程度是很好的。尤其是今年的诗会是在东城举办,四城的人也都来到东城,小零食小玩具走街吆喝的,戏曲表演卖功夫的数不胜数,热闹极了 我们一起走在大街上,柳林在前面带路,苏凌紧紧拉着我的手。 “阿姐!阿姐!我想吃那个!”苏凌高兴地跑过去。 我招呼不来:“唉唉唉!你别乱跑,人多呢!” “没事,小隅,我去看着他。”柳林跟着苏凌跑去。 “噗,那就麻烦你了。”我追不上苏凌,把他放给柳林看着,我还是很放心的。 看着柳林跟在苏凌后面屁颠屁颠地跑着,我竟不由得笑出了声。 第438章 既然要斗 天色渐渐暗了,东城各条街道都挂满了彩色灯笼,苏凌玩累了,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柳林陪完苏凌以后,才开始正式带我参观东城的打卡地点。 “小隅。” “嗯?” “你一个人,会不会——很辛苦。”柳林没来由地问。 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人,带着林苏,很辛苦的吧。” “啊——这个呀,嘿嘿,刚开始会有一点辛苦,林苏他之前脾气不好,所以我也想过放弃,可是后来也是因为我,他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从那个时候,我就认定,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我笑着说:“你问这个做什么?”biqμgètν “没没什么。”柳林避开我的眼神,道:“那边还有好玩的,我带你们去。” “好。” 在东城拿下榜首以后,我们接受了城主的款待,在东城玩了几日以后,就回了北城。 但麻烦的事情并没有解决,或许才刚刚开始。 柳林拿下比赛,我又在决赛上当众驳了柳州,柳州怎会善罢甘休,难办的事情,怕是一桩又一桩。 我们回到北城后不久,南城城主府就派人来了消息,说是要接柳林回城主府,美其名曰城主大人思念,也是南城派人来了,我们济才学堂的学生才知道原来跟他们一起学习了这么久的柳林,居然是南城城主府的大少爷。 “好啊你小子,藏了这么久,贵公子都不告诉我们。” “不够意思啊,柳林,这不得请我们喝几个?” “你们别闹了,我有事要找他。”我打断这群打趣的学生,单独把柳林叫到了房间里。 “此次回去,怕是凶多吉少。”我道:“我说过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现在我们来谈一谈方法。” “多谢小隅。” “首先,你母亲在你四岁那年病逝?” “是。” “你母亲病逝以后,你父亲就娶了现在这个夫人?” “是。” “那么你确定你母亲是病逝,而不是被人谋害。” “小隅……你的意思是……” “柳州比你小多少岁。” “四岁。” “如果说,你母亲去世以后,你父亲才娶,那么怀孕至少也要一年,那么柳州就理应比你小五岁,可见,你父亲在你母亲尚在人世时,就和这夫人有染,这夫人怀了孕,有了野心,对你母亲下手也尚未可知。” “如果真是如此,我必要他们这对母子偿命!”柳林怕是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这个想法,今日听我这么一分析,觉得着实很有道理,气得咬牙切齿。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道:“你也不必太过激动。” “抱歉,失态了。” “无碍无碍。” “哎……” “你父亲和你母亲的感情如何。” “我父亲和我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早在父亲还是少爷的时候,母亲就嫁给父亲了,后来父亲当上南城城主,母亲也是陪侍左右,我几乎没见过他们吵架。母亲过世以后,父亲也会经常看着母亲的画像掩面叹息。”柳林道:“只是我没想到……如此爱母亲的父亲,居然也会……”ъitv “其实这很正常,男人到了而立不惑之年,事业有成,在外的野花也使劲浑身解数,自然会让男人迷心窍,不过终究只是玩玩,真的要嫁进城主府,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她是一定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你母亲不是病逝的可能性很大。”我道。 “我父母感情如何,对此事可有什么益处?” “益处算不上,只是调整的方向不同。”我道:“如果你父母感情不好,那么我对付他们的手段就会多向名誉和犯罪这方面倾斜,若是你父亲一直很爱你的母亲,那么就多往犯罪和感情上面走,对付人嘛,我见的多了。” 我又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确诊你母亲病情的大夫吗。” “我记得,当年他说母亲得了绝症,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那好,就从他开始。”我道:“那柳州不知道在你父亲面前说了什么话,你父亲如此急着要你回去,不过你拿了诗会榜首,应该挑不出什么错来。但是你要知道,在人跟前,总比你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要好,你也该回去了,既然要斗,那么咋们就放大手脚的去做。” 我道:“我们明日就启程,我跟你一起去。” “小隅……”柳林道:“此次去南城,凶多吉少,我们势单力薄,我害怕因此连累你。” “连累?”我笑出声,道:“就算是你人多,权大,财广,但只要脑子不行,也是没什么用的。” 我笑了笑,道:“我见过绝顶聪明的人,以一己之力在短短几年时间,翻天覆地。若是当时的我,有他一半的果断和决绝,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我耸了耸肩:“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该走的,始终要走。” 柳林说道:“小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了,我有把握的,如果实在是斗不过他们,咋就跑呗,是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斗不过咋们还跑不过吗。” 柳林被我逗笑了。 第二日。 我本来不打算带着苏凌去南城,他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斗跟不上,我带着他去恐要出什么意外保护不了他。我本来把他托付给陈诺又照顾,没想到这小兔崽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跟着我。 我想到上次我和他分房睡,他就发病的样子,恐是陈诺又他一把老骨头也遭不住,把他留下不得把济才学堂毁了,思虑再三也是把他带上了。ъitv 我们便跟随着来接柳林的车队一路驶往南城。 南城和北城之间,还是有好几个时辰的车程,不过小睡一觉就到了。 马车停在了南城城主府大门前。 我跟随着柳林下车,一起走进了城主府。 柳林问带路的小厮:“我父亲呢。” “大少爷,城主大人还在协查案子,尚未归府。”小厮道:“夫人和二少爷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了。” 第439章 南南城主 我安慰他:“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苏凌也点点头:“对对对,林苏也会一直保护柳大哥的。” “好。”柳林鼓足了勇气,踏进正厅。 我跟随柳林进了正厅,只见前方座位上坐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丹凤眼,柳叶眉,眼神犀利,见柳林进来,倒是先开口了:“大公子回来了。” “母亲。”毕竟是南城主府的当家夫人,柳林还是尊称她一声母亲。 “大公子,你身后这两位是” “哦,母亲。这位姑娘是我在济才学堂的夫子——林小隅。她身后这位是她的胞弟——林苏。”柳林向我介绍道:“这位便是城主府主母夫人——金兆。” 该有的礼数我还是不能少,“金夫人安好。” 金兆看了看我,道:“原来是济才学堂的夫子,还请就座。” “母亲!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我在诗会决赛上闹了笑话,就是这个女人!”柳州气急败坏地说道:“母亲,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柳州!你先下去,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母亲” “把二少爷带下去!”金兆说道:“小小年纪,不成体统。” 柳州被人拽了下去,金兆这才向我说道:“孩子平时在家被宠坏了,还望夫子见谅。”ъitv “这自然是没什么。”我道。 金兆道:“大公子,你父亲还要晚些时候才回来,我同你说说话。管家,你先带林夫子下去休息吧。来者是客,又是大公子的夫子,自然是要周到些的,就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是,夫人。”管家道:“夫子这边请。” 金兆显然是要把我们支开,和柳林单独谈什么,我也只好先带着苏凌离开了正厅。 来到金兆为我们安排的院子,简单来说环境还是很不错的,也没有刻意刁难我们。 我和苏凌把随身的物品放下,过了两个时辰,柳林终于来了。 “金兆都同你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柳林道:“只是问了我怎么夺魁的,还有就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奇了怪了,怎么会问我这些呢。”ъitv “我见金兆对你还十分客气。” “哎,她一向注重脸面和声誉,你在场,作为外人,她自然是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柳林道:“也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我自是知道。” “大少爷,城主回来了。”小厮急忙地赶来。 柳林才刚来不久,就被小厮叫了去,但这一次,南城城主也把我叫了去。 我跟着柳林一路来到了正厅,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官服中年男人。柳林在我耳边低声道:“那就是我的父亲,南城城主——柳如玉。” 我点了点头。 走进正厅,柳如玉便开口了,“林儿,没想到你在济才学堂学业的这些年,收获不小,当年你资历平平,你母亲建议把你送到济才学堂,如今看来,果然是不错,还不赶紧谢谢你的母亲。” 我见柳如玉这个样子,怕是不知道柳林和金兆母子之间的纠葛。 “多谢母亲。”柳林道。 “大公子说哪里的话,母亲也是将大公子视如己出,这些事情有什么好谢的,倒是老爷客套了,都是一家人。”金兆立刻摆出贤妻良母的架势,我嗤之以鼻,笑死,当初不是你想把柳林赶出城主府,让他无法跟你的柳州竞争吗。 “林哥儿,当年你资质平庸,为父才把你送到北城,你不怨为父吧。”柳如玉说道:“哎……若是你的母亲知道你现在,定然高兴吧。” 柳如玉说着,看向我,“这就是那个你在北城的夫子吧?” 我恭敬地抱拳行礼:“城主。” “此次东城诗会,我虽然没有去,但也听说了您的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跟你们北城那个……那个什么少姑娘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城主谬赞,少姑娘乃是北城的开拓人,小女子又怎可与她相提并论呢。” “哎……可惜我家那小儿子,在诗会上闹了笑话,真是让夫子见笑了。”柳如玉虽然在南城,但诗会决赛抄袭一事在盐都闹得沸沸扬扬,他也觉得脸上无光,这个揭穿的人又是我,真是有点尴尬了。 恐怕今日金兆对柳林的态度,有一半也是诗会上丑闻的原因吧。 “夫人,既然林哥儿已经回来了,他的房间就派人打扫了吧,林哥儿一去多年,对南城还有府上的事情都不太熟悉,你派人带他熟悉一下。” 金兆听懂了柳如玉的言外之意,柳林本就是嫡长子,理应继承家业的,但由于从前处处受金兆母子打压,隐忍自己的才华,让柳如玉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平庸,碌碌无为,反观小儿子,天资聪颖,口碑很好。 金兆又是日复一日地在柳如玉耳边吹风,把柳林莫须有的罪名随口一说,柳如玉这才听从了金兆的提议,将他送往北城济才学堂学习。 这在柳如玉眼里是外出学习,但在外人看来就是被扫地出门了。 如今柳如玉的意思就是让柳林重新回府掌事了。 金兆的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道:“好的老爷。” “夫子,此次你随林哥儿一起来南城,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让林哥儿带你去看便是。”柳如玉道:“我听闻先生是晋国来北城做先生的,也不知这南城和北城,哪一家的待客之道让先生满意?” 我微笑,不说话。 柳如玉道:“先生,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作陪了。” 柳林见父亲神色匆匆,忙问道:“可是南城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直在查一个案子。” “案子?” “就是去参加诗会的南屿学堂的学生,他是我门下一文吏的独子,去东城参加诗会以后,不知道怎的暴病身亡,他父报案说他杨公子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暴病,因此有谋杀的嫌疑。”柳如玉说道:“诗会之上杀人,这的确要好好查一查。” 柳如玉平静地说着,我脸色却逐渐阴沉。 第440章 老大夫 我脸色阴沉。 我杀了杨伦以后,本想着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他这老子不死心,非要查个什么东西出来。 不过我杀的人多了,做事就严谨,果断杀人,不留痕迹,况且,有什么人会相信是我杀了人? 柳如玉走后,金兆的脸色终于回笼,她盯着柳林,说道:“大公子跟我来吧。” 柳林跟在金兆身后,我也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 “大公子,老爷的意思,就是面上的意思,你可不要想多了。”金兆道:“你母亲过世得早,留下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这城主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你一个人没个照应也是不行的。” 我倒是听出来她这意思了,无非又是开始要挟柳林了。 不过现在的柳林可不是当初的柳林了。 为了不节外生枝,打草惊蛇,柳林“懂事”地点头:“母亲说的是。” “你弟弟虽然在这次诗会上闹了笑话,但你父亲的心还是偏着他的。这一阵子对州儿失望了,让你帮忙打理一下府上的事,也无可厚非。只是大公子若是多想,事后一切回归正轨怕是要失望的。”金兆道。 “母亲教育的是,我从不敢有半分僭越的。” “呀。大公子,我说这话的意思可不是在要挟你呀。”金兆突然道。 柳林点点头。 金兆见柳林如此懂事,连胜的笑容也多了一分:“我就知道大公子是最懂事,也是最明事理的。这段日子你就跟着管家先熟悉熟悉府上和城中的事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问你弟弟也好。还有你的那位夫子,你应该知道你弟弟不是很喜欢她,你也知道州儿平日里的脾气不好,要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你的夫子,你可得替我担待些。” “母亲放心。” 金兆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在我听起来全是虚语。 好不容易等到她走了,我才好上前同柳林说话:“适当的隐忍是有必要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敢跟他们母子作对,他们定然想不到这次我们的目的。”biqμgètν “小隅……”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开始吧。”我道:“我们先去找那年为你母亲诊病的那大夫。” “好。” 我们三人来到了柳林口中所说的那家药堂,但那位大夫已经在很久之前就请辞了。细问之下,原来是在替柳林的母亲看病之后就请辞了。 这下更确定了我心中所想。 我道:“怕不是拿了钱走人了。” “掌柜的,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倒是好知道,他请辞后回乡下了。”老板说道:“就是南城边上的杏林村,好像在那地方自己开了间药坊。我也不懂了,放在城里的大大夫不做,偏要去山里做大夫,哎,毕竟人各有志嘛,我也不好说什么。” “多谢掌柜了。” “这位姑娘,你身后那位公子可是……”掌柜的见苏凌痴痴地玩着桌上的药虫子,忍不住问道。 我顿了顿,道:“他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就……就变成这样了,还请掌柜的不要介意。” “哎,倒是可怜了这么个清秀的小公子了。” 因为是背着金兆母子做事,自然是不能带府上的人,更何况这城主府的人恐怕都是金兆母子的耳目了。biqμgètν 我们假意去剧堂听戏,让仆从在外等着,实则从后门溜走,雇了一个车夫就往杏林村赶去。 苏凌握着我的手,问道:“阿姐的手为什么这么冷?林苏帮阿姐暖暖手……” “嗯。” 苏凌趴在我的肩膀上,说是替我暖手,暖着暖着就睡着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这孩子。” “小隅,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找到那个大夫,问出真相,搜集证据,再演一出戏,让金兆母子身败名裂。” “我……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等处理完南城的事,你……你打算带着林苏,做什么?” “啊……你之前是不是问过这个问题。” “没……没有……” “哦,我想想,我还是会回北城吧,陈诺又那老头子还需要我做先生呢,更何况,我还得给他养老送终不是,出来了几日,也不知道糟老头子有没有想我。” 柳林还是没有听到他想要的回答,也只好说:“院长定然是想姑娘的。” 三四个时辰以后,我们到杏林村,已经是傍晚了。 在村子里打听以后,我们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个大夫。 但见人之前,不能是毫无准备,我从村子里打听到,这个大夫只有一个小孙子,他的女儿在生下孙子时难产去世了,他很宝贝这个小孙子。 巧的是,我们走到老大夫的住处时,门口就有一个玩泥巴的小孩,估摸着七八岁大小。 苏凌很兴奋地蹲在他的旁边,乐呵呵地问:“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做泥巴小人。” “我也想玩,你可以教教我吗。” 小孩抬头一看,眼前是个顶好看的哥哥,他高兴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苏凌和小孩很快就打闹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弄的灰头土脸的。 我噗地笑出了声。 突然,心生一计。 我道:“你带着林苏和小孩到那边的林子里等着,我去见见他。” “怎么了。” “我不叫你,你千万不要带着他们出来。”我道。 柳林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我掀开帘子,走进屋中。 屋里烧着暖气,热和和的。 “今日不接病人了,咳咳咳……”有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还请老先生帮小女子看看吧。”我坐在案前。 老人从里屋走出来,是个佝偻的老人,白发苍苍,年纪看着也很大了,面相看着是挺好的,不知怎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姑娘有什么不适,且说说看吧。”老人无奈地坐下,抬头看我时,惊了一下,继而慢慢说道:“杏林村好久没来外人了,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南城来的。” “南城?” “嗯。” “大城的孩子怎么会来这小村子?”老人伸手给我把脉:“脉象平稳。” “只是凑巧路过。” “脉象平稳,但……脉搏虚弱,姑娘的身体不太好啊。”老人说道:“姑娘此次来,是想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吗。” “不是。” 第441章 不过就是弹指之间的事 “姑娘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吧?” “老先生既然聪明,我也直接开门见山了。”我道:“十多年前,南城城主府家的城主夫人……” 老大夫听到我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迅速站起身,扭头就要走:“姑娘在说什么,老夫子一点也没有听懂,那城主大人家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关系?”bigétν “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考虑考虑。”我道:“不过在你考虑好之前,你的小孙子我就帮你照顾了。” 老大夫猛地转过身来:“你在说什么?!” 他跑出屋去,在院子里大声叫着:“曲儿,曲儿!曲儿你在哪里?你不要吓爷爷,你赶紧出来啊。” 我慢悠悠的从屋内走出:“不用叫了,我这不是请你的孙子去喝喝茶了吗?” 老大夫怒目圆睁,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十多年前你们就用我闺女儿的性命威胁我,我现在什么都照你们说的做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 但我也从老大夫的话中察觉了一二。 我道:“您放心吧,我和十多年前不是一伙人。只要你好好交代,你的孙子我是一根汗毛也不会动的。” “到底还要我做什么?”老大夫说道:“你们到底要把我们逼到什么时候?” “您先别着急啊,咱们进屋慢慢说。” 我和老大夫一起进了屋。 老大夫坐下,无奈道:“十多年前城主夫人突然发病,当时老夫作为南城最有名的大夫,就被请到了城主府看病。”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您明明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老夫一生救人无数,却要昧着自己的良心杀人。”老大夫说道:“当年,城主夫人生病以后,老夫便前去看病。经过老夫的一番整治下来,夫人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下了毒。这种毒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正当老夫准备禀告城主并且开解药的时候,金夫人找上了我,他绑架了我的女儿,他告诉我,如果我治好夫人的话,我的女儿也会死。我还能怎么办呀?我还要怎么办呀?我就只有那一个女儿呀!如果我的女儿死了,我也没有办法活了。” “所以你就告诉城主,夫人是得了不治之症?”我微微笑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夫人死去吗?” “我有什么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姑娘,如果有人用你亲人的性命威胁你,你能怎么选择?”老人涕泗横流,道:“我就知道报应迟早要来的,只是我那孙子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他吧,你要带我去见官府什么的我都愿意。” 我见他说出了实情,便也不再为难他。 我跑出屋子叫了几声柳林,柳林便带着曲儿和苏凌回来了。 我抱歉地说道:“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让你说出真相,我不得不用了这个方法,但我真的对您的孙子没有恶意。” “爷爷——爷爷——”曲儿扑进老大夫的怀里,笑眯眯地说道:“刚刚我和哥哥们一起出去玩儿了。” “傻孩子,傻孩子……” 我把从老大夫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柳林。 柳林愤恨地一拳打在案上,说道:“我只恨当时年纪太小,还不能为母亲做什么。” “这位是……”bigétν “这位就是你口中那位城主夫人的孩子,当今城主的大少爷。” “柳……柳公子……”老大夫跪倒在地上:“柳公子当年我也是被情势所逼,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母子啊。” 柳林什么也说不出,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道:“若是你真心中有愧,到时要你作证时,还希望你能站出来作证。” “一定一定。” 不过我竟然能想到用他孙子来威胁他的方法,金兆母子不可能想不到。如果作证的紧要关头,他临阵脱逃或者是倒打一把,那我们可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我说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大善人。 我笑了笑,说道:“为了以防你变卦,我在曲儿的身体里下了毒,这毒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有解药的话,自然无事。若是没解药的话,可就活不过一年了。” “姑娘你——”老大夫可能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一个姑娘,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我说过我从来不想与您和您的孙子为敌,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仅可以除掉当初威胁你的人,你也可以回到城里继续做你的大夫。曲儿也会平安无事。”我道:“话已至此,我和柳公子就先回去了,今日我们来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我明白。” 我拉着苏凌一路追上柳林。 柳林还沉浸在真相的痛苦之中,他失魂落魄的走在村子里。 甚至我在他身后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有听见。 无奈之下,我只好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还在伤心吗?” “小隅……”柳林闭上眼,沉思:“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是病逝,当年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的。如今我才知道我竟认贼作母,叫了杀母仇人整整十多年的母亲。” “哎。”我说道:“这个世界上人心往往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有些人的手段,有些人能做到的地步,往往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 “小隅……” “一切都要向前看,你知道吗?既然过去的就已经过去,我们既然无法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那么我们就去改变未来将要发生的。”我道:“那些伤害过我们的,那些欺辱过我们的。我们都要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柳林完全想象不到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大的姑娘,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回城吧。”我道。 “嗯好。” 我抬头看看天,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乌云黑压压的。柳林所经历的又算了什么呢? 有谁能想象丈夫在新婚之夜亲手杀掉自己的妻子,还有刘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那个你以为温润如玉的公子。 他面对自己的妻子。 他面对自己平日里对他恭敬的仆人。 也不就是弹手之间的事吗? 第442章 人是我杀的 好在戏园子里有夜场,我和柳林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怀疑。 如果想扳倒金兆母子,光凭一个大夫的一面之词是肯定不行的,金兆母子当年能收买老大夫,今天的城主就不得不会怀疑我们也收买了老大夫。 没有证据只有证人,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哪里来的证据,证据这一块肯定是找不到了。唯有金兆母子自己露出马脚,但别人又不傻,自己露出马脚给你看?这时候,咋们就得用一些小心思。 不过眼下遇到的难题,可不是怎么对付金兆母子。 而是柳如玉把杨伦暴毙的案子交给了柳林处理。 如果柳林查不出这个案子,那么就说明柳林的实力不行,但是如果查出来了,那么真相我自己心里清楚。 柳林这个案子,要查,并且是大大地查,一定要惊天动地。 柳如玉将案子交给柳林,无非就是想试试他的实力。柳州在诗会上闹出那样的笑话,柳如玉已经开始动摇了。柳林毕竟是嫡长子,他心中还有很有柳林的位置的。biqμgètν 金兆母子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故此又来找柳林谈话了。 “大公子,这查案一事老爷未免也太为难你了,你若是查不出来倒也没什么,不要乱查案,诬陷好人啊。”金兆道:“你和你弟弟,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我真是一点也不希望看你们一个人出事。” 说着硬是要挤下几滴眼泪来,我看着都尴尬。 当然我教柳林扮猪吃虎的法子,他倒是学得很快。 “母亲说的是,柳林哪里会查什么案子呢,随便敷衍敷衍就好了,倒是父亲,这么大的案子让我来查,我平日里就写写诗什么的可还行,查起案子来,真是头疼不已呢。” 金兆喜笑颜开,这下可以看柳林的笑话了,但表面上还是安慰道:“大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想必查不出来,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母亲说的是,到时候还请母亲在父亲面前替孩儿美言几句。” 柳林的乖巧,没有让金兆起疑。 金兆走后,我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柳林,你相信我吗。” “小隅,你说什么话,我自然是相信你。”柳林道:“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那好,我直接告诉你了。”我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人,这话我早在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 “嗯,我知道。” “所以你还愿意与我这样歹毒的人为伍吗?”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柳林道:“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要是你不愿意相信我,那就赶紧回北城去吧,我不想拉你下水,也不想让你和我承担失败的后果。” 我笑笑,道:“好,我告诉你。” “嗯?” “杨伦是我杀的。”我平静的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他是我杀的,因为他欺负了林苏。” 柳林心中其实早有猜想,但是听到我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还是心有余悸:“小隅……你……”他没有想到,杀个人这种事情,居然会从一个小姑娘嘴中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 “既然是你父亲交给你的任务,那就要查,还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抿嘴一笑。 “小隅此话何意啊。” “你我都知道,杀害杨伦的凶手不就是他柳州吗?” 柳林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 “杨伦是死于我的毒。”我道:“咱们不得好好查一查那南城最大的药铺子的记录,听说买毒药都是会有记录的,翻翻册子不就知道了。” “小隅,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得不说,柳林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稚嫩。我只好不跟他绕弯子了:“我们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查这个案子了。你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把当年那件丑事摆在明面上来说。” “柳林必不敢忘!” “我们不仅要查,还要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查。你就对外宣传药铺老板的记录,有近二十年的。”我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再迟钝的人我都点的这个份上了,也不可能不懂吧。 柳林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 当年金兆既然能给城主夫人下毒,就会留下证据。在那里已经过去十多年,再大的证据也会消失殆尽,既然没有证据,我们就给他做出证据来,让他们自乱阵脚。 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做了就不会不心虚。 城主府: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要去查什么药铺的记录。那个药铺说是,但凡在那里买过毒药的,都会被记在本子上,买的什么都要什么时候买的都写得一清二楚。”小婢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道。 金兆站了起来,皱眉道:“大公子怎么突然想查这个东西?” “还不是杨伦的死。”小婢子道:“老爷让大公子接受这个案子,大公子查出杨伦是被毒杀的,就怀疑南屿学堂之中是否存在和杨公子有过矛盾的学子,在药堂里买药去毒杀杨公子。” 金兆一下子就慌了神,好家伙,查案查案倒是查到自己头上来了。要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被查出来,那可怎么办? “夫人,怎么办啊,要是大公子知道十多年前您……” “慌什么慌?慌什么慌!” 在南城有毒药卖的药铺只有一家,没想到登记的册子这么多年都还存在着。 金兆闭上眼,道:“你去把牛能找来。” “夫人……又找牛能吗,那个腌臜玩意……”小婢子一脸不情不愿。 “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大公子——”金兆道:“你若不是真以为那个大公子是个傻人吧!要是我看错他了,没想到我的警告竟没有用。” “鸟儿翅膀硬了,就想要自己飞起来。”金兆冷冷说道:“那我们就把这只翅膀永远的折断。”biqμgètν 金兆眼神狠辣。 第443章 请君入瓮 守株待兔,其实可以和画蛇添足并列起来说。 比如金兆得知了柳林要查药铺册子的事情,她必然害怕败露,会安排人伪造册子,或者直接烧掉册子,无论是哪种方法。biqμgètν 今夜,药铺必定会有人来。 我和柳林还有官兵早早地就在暗处等候着。 果不其然,午夜三更,有人敲开了药铺的门。 直接抓人,虽然能抓到人,但他若是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指认金兆。于是我们事先准备好了灵石粉,这种粉末,能一路留下痕迹,届时我们跟着这人就能找到金兆了。 那人进了屋,我们早在屋内的地板上就撒好了灵石粉。 我们看着此人将我们假造的册子拿出,然后翻窗离开。 “人多会被发现的,柳林你不会武功就留在后面,慢慢跟上来,你,还有你,跟着我。”我选了几个身手敏捷的官兵,一路跟上了那人。 郊外: “夫人,册子我带来了。”牛能摘下面罩,道:“都在这里了。” 金兆左右顾盼,道:“没有人发现吧。” “夫人,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牛能贼兮兮地笑道:“倒是夫人,说好给牛能的……”牛能一只手摸上金兆的手,嘴角舔了一口,道:“夫人好久都没找牛能办事了,牛能想的慌……” 金兆厌嫌地推开他:“知道了,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 牛能笑道:“那是,那是,夫人定是明事理的,也不会当上城主夫人就忘了俺。” “别说了,让我看看册子。”金兆点燃火把,火光之下,翻开册子,竟然——竟然是空白的!金兆脸色大变,“不好——中计了。” 此时,我带着官兵从树林中慢慢走出,鼓着掌,笑道:“金夫人,这么晚了,我本以为夫人已经入睡了呢。” “林——林夫子!”金兆惊道。 我看了一眼牛能,此人样貌粗鄙不堪,行为举止龌龊,我真不明白金兆怎么会和这种人勾搭在一起:“金夫人,大公子可是拿了城主的令牌查案,咋们着大半夜的,跑到药铺偷拿册子做什么呢。” “林——小——隅,你——”金兆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设的局,那就知道我是在请君入瓮,也不装模作样了,摆明了说道:“何必再惺惺作态,我和夫子做个交易如何?” “哦?说来听听。” “夫子也知道,州儿现在是城主继位的候选人,若是州儿继位,那么夫子想要什么,州儿都能满足夫子。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地位名声,如何?”金兆自信道。 我眯着眼,问道:“当真什么都可以?” “不错。” “那我想要柳州的命。” “你——” 我和金兆闲聊之际,柳林也姗姗来迟。我和柳林都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金夫人,只不过意外的是她和这个面相丑陋男人的关系。 “母亲。”柳林该有的礼数一样没少,恭恭敬敬向金兆行礼。 金兆见柳林这般模样,也是说道:“大公子,你的夫子不明不白派人将我围住,此事有误会,大公子还请帮母亲解释解释。” 柳林道:“母亲,兹事体大,母亲还是先跟着我回官府吧,我们有什么冤屈,慢慢说来,孩儿定会还母亲一个公道。”bigétν 金兆变了脸色,堂堂城主夫人,怎么能去官府?!就算最后真的没什么问题,自己去官府这个名声也臭了啊。 金兆不愿,柳林眉头一紧,道:“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金兆道:“我可是城主夫人,你们不怕城主治你们的罪吗!” 柳林拿出城主令牌,道:“见此令牌,如见城主本人!还不快速速拿下!” “柳林——你——你——” 此事惊动了柳如玉,毕竟自己的媳妇被自己的儿子押送到了官府,这件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柳如玉知道来龙去脉后,更是气极,怒冲冲地问道:“你半夜三更不在屋内睡觉,去偷什么名册!” “老爷……”金兆跪倒在地上,委屈地说道:“老爷……” “莫不是杨公子的案子和柳州公子有关?”我含笑道:“我听说在南屿学堂时,柳州和杨公子就因性格不合大打出手过,莫不是柳州公子……” 柳州和杨伦都是目中无人的性子,闹矛盾很正常,两人在南屿学堂也打过架,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我也不难打听来,也正是如此,我才有把这件案子栽赃给柳州的打算。 柳如玉道:“此事真的与州儿有关?” “无关!当然无关!” 自然无关。杨伦是我杀的,金兆只是怕查案子查出十多年前的事情,所以来偷名册。 “既然和州儿无关!你又为什么要去偷册子!”柳如玉怒吼。 “我……我——” 金兆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真实目的,无论她说还是不说,都对她不利。 “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 “老爷……老爷……呜呜呜……老爷不懂的妾身的苦心啊。”金兆哭得梨花带雨,说道:“并非是这件案子与州儿有关系,正是这件案子与州儿没有关系,我才后怕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如玉道。 金兆道:“这件事本来和州儿没有关系,可是平白无故多出了个什么册子来,我是怕有人故意在册子上做手脚,栽赃陷害州儿,故此这才冒着风险查看,州儿的确是不曾在药铺里买过毒药啊!”金兆道:“老爷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找来药铺的掌柜,还有那伙计们且问问,看看州儿有没有去过药铺买药。” 我沉默。 这倒是真的,柳州没有去过药铺,自然不会有人见过他。 金兆见柳如玉神色微微动容,继续说道:“南屿学堂的学子都知道,杨公子速来和州儿关系不和,若是杨公子的死能给州儿带来什么好处那到不必说,可是如今杨公子死了,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州儿,我看倒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故意设下的局吧。” 我不得不佩服金兆的口才,黑的都能给她说成白的。bigétν 我们现在也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想要扳倒金兆绝非易事。 第444章 请君入瓮2 金兆这么一说,柳如玉的确起了疑心,这么多年金兆都没有闹出过什么事情怎么偏偏是最近,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柳州被发现抄袭,而金兆又出问题呢?难免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来人,传药铺老板。”柳如玉道。 大半夜把老板抓来审讯,的确是件缺德事,但城主大人都亲自发话了,那老板也不可能不来。 一番询问以后,的确没有得到什么。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我率先开口:“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在这里给夫人赔不是了。” 柳林也学着我的样子说道:“惊扰了母亲。” 我道:“只是夫人以后莫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了,如果二公子有人故意陷害,那么我们定然也是绝不放过的。” 柳如玉烦躁道:“好了好了,都回去吧,大晚上在公堂上闹闹腾腾的,我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老爷……” “父亲……” 闹剧终于结束,我和柳林也回了城主府,柳林遗憾地说道,“现在可怎么办,我们没有对金兆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威胁,想扳倒她更是难上加难了。” “哦?”我眯着眼,笑着说:“这不正中我们的下怀吗。” “小隅此话何意啊。”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要拿这件事情扳倒金兆吧。”我笑着说:“金兆自己也是有背景的,小打小闹又怎么可能扳倒她,就算最后你母亲的真相水落石出,那又能怎么样,已经死去这么多年的人了,你父亲会因为亡故之人跟金兆和她的娘家作对吗。最多就是禁足或者扣月供,但咋们要做的是把金兆母子扳倒,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bigétν “小隅的意思是……” “哎,没有玩过宫心计的人真好,单纯一点好。”我道:“你不用知道我要干什么,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便是了,你既然信我,就全部信我。” 金兆回府后,气得把屋里的物品统统摔在了地上,惊得小婢子措手不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闻声而来的柳州匆匆进了房,看着一向端庄得体的母亲变成这样,心中疑惑,问道:“发生了何事。” 金兆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听他这么一说,柳州也气的不行:“我本以为那柳林只是个没用的孬种,没想到竟然敢算计起母亲来了。” “他哪里有那个胆子来算计我?”金兆不屑道:“都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什么夫子教的。” “林小隅?”柳州眉头一皱:“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呵呵。”金兆道:“老娘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不是没有什么手段的,既然他们要玩,老娘就奉陪到底。” “母亲,我们要怎么做?” “呵——” 虽然这件事,金兆母子没有坐实罪名,但的确也伤了城主府的颜面。柳林还是奉命在外查案子,柳州倒是被柳如玉命令在家不准外出了。 一来是避免他人提起诗会上的乌龙,二来就是他母亲闹的笑话。 柳如玉的这个举动让金兆更加的不安。 今日早晨在公堂的时候,柳如玉竟然病倒了。听说是在公堂上审查案子的时候病倒的,当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柳如玉昏倒以后,就休假回家休养了。 柳林和柳州都到父亲跟前看望。 柳如玉经过大夫的诊疗后,也悠悠转醒。 “父亲,父亲不要太过操劳才是。”柳林道:“万事都要以自己的身子为先啊。” “你这是什么话?”柳州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父亲的身子不好?”bigétν “我……我并无此意……” 柳州道:“我看只不过是最近父亲太操累了而已,父亲的身子骨可健壮着呢。” “你们俩别说了,我自己身体是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柳如玉又咳嗽了几声。 柳州连忙端来药碗:“父亲,孩儿喂您喝。” 柳如玉一边喝着药,一边问道:“林哥儿,叫你查的案子你查得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否?” “暂时……暂时还没有……”柳林道。 柳州道:“父亲让你查案子就是相信,你没想到哥哥竟如此不中用,辜负父亲的信任吗?” 柳林沉默。 柳如玉开口解围:“这件案子本就复杂,又是发生在东城,你哥哥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是是是,父亲既如此说了,看着这样子肯定很复杂。” 柳如玉道:“我老了,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以后南城还是得交给你们来管理啊……”bigétν 柳林和柳州脸色一变,柳如玉这话的意思是要挑选继承人了吗? 从柳如玉的房间回来后,柳林的脸色一直很沉闷,我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了这件事。 心中又生一计:“天助我也。” “何出此言?” “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我眯着眼,笑道:“只是这件事还得委屈你的父亲了。” “如何?” 柳如玉身子骨健壮不怎么生病,但一病就一病不起了。 自从那日在公堂上昏倒以后,日日躺在床上,病情越来越糟糕,接诊的大夫是一个接一个的摇头。 金兆母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柳如玉如此,柳林在外查案自然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往家里跑。柳州也是一直呆在自己父亲面前献殷勤,城主府上上下下表面忙碌,私底下也暗潮汹涌。 如果说一点也不着急的,那就只有我了。 苏凌最近不知道在何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一到晚上就老是缠着我。 本来我们住在一个房间,各有各的床铺,倒也是互不干扰。不知道他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到晚上非要挨着我睡,我就说这床本来也不是很大,他块头也不是很小,两个人睡未免太挤了些。 但苏凌可从来不管这些。 他从他的床铺灰溜溜地摸过来,抱着我的腰,就阿姐阿姐的叫。 我本想一脚把他踹下去,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还有酥酥甜甜的阿姐,又于心不忍了。 “林苏,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睡觉?” 第445章 请君入瓮3 “嗯……是阿花告诉我的。” “阿花?阿花是谁。” “阿花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啊。”苏凌道:“阿花告诉我,夫妻是世界上最爱彼此的人,最爱彼此的人晚上都要在一起睡觉的。” “……”我抚额叹息:“可是我们不是夫妻啊,我是你阿姐不是吗?” “但是我们是世界上最爱彼此的人啊。”苏凌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姐不是说过,阿姐最爱我了吗?” …… 好吧,我的确说过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但我也不能欺骗小孩子呀,我也只能点头了。 “既然阿姐最爱我了,我也最爱阿姐了,为什么我们晚上不能在一起睡觉?”苏凌一脸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问着这种特别傻的问题,让我真是哭笑不得。 “但是我们不是夫妻啊,只有夫妻才能在一起睡觉的。小时候阿姐也可以陪着你睡,但是长大了就不行了。”我努力的跟他说着男女有别的道理。 但验证了世人的一句话,他听不懂的时候就真的是听不懂。 “既然阿姐不能陪着我一起睡觉,那阿姐就做我的妻子吧,阿姐做了我的妻子,就可以和我一起睡觉了。”苏凌这么坦坦荡荡的说出这种话,让我真是没有办法接啊。 “不行。”我道:“我是你阿姐。” “阿姐就不能做妻子吗?” “不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我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有为什么?”我道:“你以后不要出去听别人说那些歪七歪八的。” “阿花说的才不是歪七歪八的呢,阿花是我的好朋友。” “……” 苏凌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阿姐一起睡觉,我就要阿姐做我的娘子。” “……” 没想到苏凌有一天也会在我面前撒泼,如果他以后还能恢复神志的话,会不会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的可笑呢? 但我想到他,如果记起一切,就会想起那些受过的屈辱和折磨,他会变成那个暴怒又狂躁的苏凌,他会承受他不该承受的那些所有的痛苦。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喜欢他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 如果记起一切注定是痛苦的话,那索性什么都不要想起好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想挨着我睡便挨着我睡吧,回学堂以后,让白胡子老头把我的床加宽一点,你又不瘦好吗?”我道:“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跟我挤床铺,害不害臊。” “不害臊不害臊。” “……”我撇了撇嘴:“算了,我才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呢。” “林苏不是小孩子,林苏是男子汉。”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懒得跟你说。” 柳如玉的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一个人,病来如山倒。 柳如玉得了病后,因为生病前也是把令牌交给柳林全权负责杨伦之死的案子,在柳如玉生病以后也是柳林的协助处理南城的事。 倒是里里外外妥当,没出什么差错。 于是众人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已经定了柳林为下一任城主。 我当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买通了几个小孩和地痞,就到处宣扬这个消息。 金兆母子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坐不住了。ъitv “唉唉唉,你听说了吗?城主大人好像要把城主之位传给大公子。” “是吗,什么时候的说的事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城主生病以后,都是大公子在处理南城的事,你见过有让二公子过手吗?” “可二公子有金夫人撑腰……” “哎呀,大公子毕竟是嫡长子,那先夫人和我们城主的关系又好,如今局势都这么明了了,你还不明白吗?” “你这消息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听说城主连传位的密令都写好了。” “密令?” “是啊是啊,这密令就藏在城主的房间里。”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不瞒你说,我那老相好就是城主的贴身侍卫,这城主的一举一动不全被他知道了吗?晚上我和那相好在床上的时候,他说给我听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大公子必然是下一任的城主了。” “可不是嘛?” 金兆在后墙听到两人的对话,气的一拳打在假山上。 金兆的贴身婢子连忙说道:“夫人切莫听这些人胡言乱语,老爷一向最宠爱的是二公子,怎么会把群主之位传给大公子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金兆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你不会不知吧?” “这……” “你去把州儿给我叫来。” “喏。” 不一会儿,柳州就被叫到了金兆的房间。 “母亲。” “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了?” “知道。” “你这几日尽在你父亲面前伺候着,可有发现什么?” 柳州仔细回想道:“当时未曾发现什么,只是父亲的病越来越重了。” “这些日子大公子去了吗?” “我倒是未曾见他来。”柳州道。 金兆皱眉:“这就奇了怪了,这种时候还不回来吗?” “怎么了。”ъitv “老爷都这样了他还不回来,难道是老爷已经跟他说了城主之位的人选?”金兆推测道:“如果是这样就大事不好了。” “母亲稍安勿躁,我这几日再打探打探。” “好好好,你一定要留个心眼。”金兆道:“我们之前那么对柳林,若是他真当上了城主,绝没有我们的退路。” “孩儿明白。” 柳如玉的病已经无力回天了。 最严重的时候一天都要吐好几盆血。 大夫都断言他活不过三日了。 柳州没有从柳如玉的口中探得什么话,就只能从柳如玉的贴身管家——菜管家下手。 “老爷自知大限将至,打算在明日宣读传位之事,你们都下去安排一下。”菜管家说道。 “不知道继位之人是……” “老爷都写好了,明日会宣布的,你们尽管去安排就行了。” 第446章 也就这样吧 柳州得到这个消息,心中更是不平静。他急忙跑回房间跟金兆说明了此事。 金兆知道事情并不简单,道:“若是明日,你父亲宣布了继位人,那么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父亲的继位之人是谁啊。”柳州苦恼道:“都是这个柳林,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一回来父亲就生了重病,真是个灾星。”ъitv “现在抱怨这么多又有什么用。”金兆说道:“既然我们不知道他想传位给谁,那么其他人也不知道。我们可以就让他只有一个选择。” “母亲的意思是……” “呵……”金兆道:“你可是听清楚了,密令就放在你父亲的房中?” “千真万确。” “好。”金兆道:“我们今夜便去你父亲房中看看,若是密令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也就罢了,若是写的是柳林,我们就只能宣布老爷病逝了。” “我明白了。”柳州自然是知道母亲的言外之意。 “夫人这么晚了还来看老爷?”侍卫问道。 金兆提着篮子,打开一看,是煲好的鸡汤:“是啊,老爷身子不是不好吗?我特意煲了点鸡汤过来。” “有劳夫人费心了。” “你们也是,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候着。都下去休息吧。” “这……” “这里有我和二公子。”金兆笑道:“快去休息吧。” “那就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金兆笑盈盈地带着柳州走进屋。 柳如玉躺在病床上,十分安静。金兆试探性地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答。 “这老头还能醒的来吗。”金兆道:“你把安眠的熏香点上。” 柳州点点头。 “赶紧找吧。”金兆和柳州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两人忙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密令。 柳州着急起来:“这下可怎么办啊,如果找不到密令,若是密令上的人不是我,明日……” 金兆道:“谁说密令上写的人不是你了?” “母亲?” 金兆坐到案前,取下笔,拿出一份空白的册子,在册子上写上由柳州继承,再拿出柳如玉放在柜子里的印章,盖在了上面。金兆道:“如今,这密令上的人不就是你了吗?” 柳州大为惊叹:“只是明日父亲醒来。” “哦?”金兆冷笑道:“他还醒的来吗。” “母亲……” 金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道:“你把这个给他吃下,明日他就起不来了。” “母亲!”柳州还是有些犹豫,再怎么说,柳如玉也是他的父亲…… “还磨蹭什么,难不成你要母亲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ъitv “母亲——”柳州道:“可是他是——” “他是什么?”金兆见柳州犹豫不决,索性自己走到柳如玉的床前,道:“如果他发现你不是他的儿子,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母亲,你在说什么?!”柳州不可思议地听见自己的母亲告诉自己。 “你不是他的儿子,你是我在外面生下来的。”金兆道:“如果你当不上城主,就只有死路一条,懂吗?” 柳州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母亲,母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金兆已经懒得理会还在惊勒之间的柳州,直接把药灌进了柳如玉的嘴里。却没想到此时,自己的手臂却突然被柳如玉抓住了。 金兆已经傻眼了,本来是躺在床上的柳如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一只手还抓着正要喂毒药的金兆的手。 “老爷……老爷……你……你不是应该……” “我应该什么?”柳如玉道:“我应该是死了对吗。” 金兆急忙解释道:“我我我……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如玉狠狠地盯着她,然后一巴掌打在金兆的脸上,金兆被柳如玉扇飞了出去,本来病殃殃的柳如玉,怎么会有力气? 金兆也不是傻的,但也不聪明,直到现在,她才相信自己被人耍了。 “老爷……你……你……” 柳如玉站起身来,道:“若是再迟一步,你是不是还想杀了我?!” “老爷……你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是这样的……” 柳如玉气急败坏地拔出挂在墙上的一把剑,就朝金兆冲过去,柳州连忙护在自己母亲身前:“父亲,父亲你听我说,母亲她……母亲她服侍您多年,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父亲,您就放过母亲吧……” “你这个野种!”想到方才金兆说的话,柳如玉更是怒火中烧,一脚踹开柳州,就要往金兆身上砍。 此时此刻,我和柳林从门外走了进来。 金兆母子左右顾盼,已经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城主大人,先不着急。”我笑眯眯地说道:“咋们还有事情没有算完呢。” “林小隅!?”柳州震惊地看着我,看着我从容不迫的样子,他指着我问道:“都是你?是你设计害我?” “二公子,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道:“这要想人不知啊,除非己莫为。” 柳林道:“带人上来!” 老大夫进屋后,金兆瞬间就变了脸色。 经此一役,金兆母子已经是输得彻彻底底了。本来我之前还准备了几套备用方案,没想到金兆母子这么不经用,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也是个没长脑子的。 当年柳林母亲被害的真相也水落石出,金兆既有了杀害前城主夫人的罪名,又有想杀掉柳如玉的动机,连柳州都不是柳如玉的亲生儿子。 信息量可太大了点。 原来是她为了上位,故意和牛能搞上,怀孕后好嫁进城主府来。 金兆母子已经被下狱了,柳如玉的病自然也是假的,这么大个局,若是柳如玉不配合倒是难办,好在他挺配合的。 事情结束以后,柳如玉握住柳林的手,惭愧道:“父亲其实知道这些年来疏忽了你,对不住你,但是父亲一直对你有很大的期待,小时候你聪明能干,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资质平庸,什么都做不好,父亲是痛心疾首啊……” 第447章 你还忘不了他,对吗? 我对柳如玉和柳林的叙旧是不感兴趣的,他们聊着,我就直径回房间了。 刚一推开门,苏凌就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被他撞了个满怀,差点摔倒在地上,“你做什么……臭屁小孩。” “小隅,想你了小隅。”苏凌在我的怀里蹭了蹭,“你说你忙完柳哥哥的事,我们就可以回学堂了。” “嗯是啊,你想回去了吗。” “嗯……想!” “你为什么想回去啊?” 苏凌脱口而出:“因为回学堂以后,小隅就可以天天和我在一起呀,不像现在,每日都和柳大哥跑来跑去的……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噗,我不是也带你出去了吗。” “哼!天天陪柳大哥,比陪林苏的时间都要多了,林苏不开心!” “好好好,以后都陪你,都陪你。” 我跟苏凌扯皮了一会儿,柳林就来敲门了。biqμgètν 我开门:“这么快就和城主聊完了?” “也没聊什么,就……就想着第一时间来答谢小隅。” “有什么好答谢的,你是我的学生嘛。”我道:“进来坐坐?” “哦——好——” “这么晚了,再不睡就天亮了。”我道:“城主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父亲说休了金兆,并且流放。”柳林道:“柳州则在族谱除名。” “没有死刑吗。”我道。 “毕竟照顾了父亲那么多年……我也叫她一声母亲……”柳林道:“我来看见姑娘在收拾行李了,要走的这么急吗?” “嗯,出来也有不少时日了,我毕竟也是学堂的先生嘛,再这么下去,就要当名誉老师了。” “什么时候走。” “明日吧。” “明日吗。” “嗯。” “要我送送你吗?”柳林道。 我道:“你不回去吗,打算留在南城?” 柳林道:“城主府经此变故,父亲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来。” “也好,留在这里。”我道:“如果想回学堂了随时回来。” “其实……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柳林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掩饰似的。 “但说无妨。” “现在……现在的情况还不太方便说。”柳林道:“明日午时,还请小隅在钟楼等我吧。” “有什么事情是现在不能说的?” “这……”柳林擦了一把汗,“若是明日我说了,你还想回去,那我便亲自为你送行,若是不想走了……就……就留下来吧。” 柳林说话奇奇怪怪的,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困了,我应着就关门睡觉。 柳林根据我的意思,把杨伦之死也推托给了柳州,柳州有苦说不出,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柳如玉的信任。 第二日午时,我带着苏凌一路去了钟楼。 “小隅……你……这……”柳林看着我带了苏凌来,似乎很难为情。 我诧异:“怎么了,不能带林苏吗?你昨日也没说叫我一个人来啊……” “没……没事……”柳林道:“林苏在这里也好,没什么……” “那你快说吧,我的马车就在下面,我也想急着回去了。”ъitv “是之前那件事。” “哪件?” “你一个人……可以吗。”柳林道:“一个人带着林苏很辛苦吧。” “我这不是回答过了,还好吧。”我道:“你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还是很聪明的。” 苏凌听见我夸他,也是笑呵呵的。 柳林知道,如果自己这次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咬紧牙关,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是想让小隅留在南城的,我——我可以照顾小隅,也可以照顾林苏。” “啊?”我不太明白柳林这话的意思。 “我已是下一任城主,我有能力照顾你们,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带着林苏,这么辛苦,就没有想过找一个找一个能照顾你们的人吗?”柳林炽热地看着我,“我对你的心半分都不假,我会呵护你,照顾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柳林。小隅,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做我南城的城主夫人。” 我大大的惊叹,不是吧?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竟没有早一点发现柳林对我的心思? 也是古代的男人普遍纯情,我和他朝夕相处,他有错误的感觉也是正常的。 “噗。”我笑了笑,“你不会是听以前的传说,以为我面具下是个绝色美人吧?” “我我没有。”他说道:“我喜欢你,无关容颜。” “无关容颜?”我轻笑一声,“那你可看好了。”我轻轻摘下面具,露出那一张狰狞的脸,柳林着实被吓了一跳。 “现在呢?”我道:“我的脸早在那场大火中就被毁了,我的心也早就被烧烂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罢了,柳林,你不害怕我吗,我杀人不眨眼,我城府深,手段狠,留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我成为第二个金兆?”ъitv 柳林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一个人。你不贪图名利,你只是想保护林苏而已。” “保护林苏?” “你很爱你的弟弟,所以要保护他,不是吗?” 我听到他这话,无奈地笑了。我对苏凌,是满满的亏欠和负罪,这种负罪感,让我不得不去保护他,因为就是我,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每每活在自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他们折磨着我,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就是一个害人的凶手。 无论是刘府的一百多口人命,还是凌王府的人命,还是内战死伤的士兵,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我自作聪明酿下的悲剧,如果我没有自作聪明,苏凌苏言现在也是互相制衡之中,那些人都不会死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你忘了吗,我已经成亲了,与其说我现在是个姑娘,不如说我是个寡妇。” 柳林道:“你是说刘府的公子吗。” 我点点头。 柳林道:“可是他早就不在了啊。” 我沉默。 “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苏言不是刘言,我的公子早就死在了几年前那个夜里,那场熊熊大火里。 “你还是忘不掉他,对吗?” 第448章 学堂之灾 “忘不掉”我道:“谢谢你的喜欢,柳林,只是我” 只是我没有爱人的勇气了。 “小隅,我——”眼看我就要转身离开,柳林情急之下拉住了我的手。bigétν 苏凌突然站出来,拽起柳林的手,怒道:“她说了,她不愿意,柳大哥你听不懂吗?” “林苏——”柳林错愣,不知道苏凌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愣住了。 他用一种极其凶狠的眼神看着柳林,语气中仿佛在宣誓主权似的:“她是我的妻子,不愿意嫁给你,你听明白了吗?” 我和柳林都傻了。 苏凌拉起我的手,就把我向后拽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朝柳林解释道:“小孩子家的话,胡乱说的,我们就先回去了,有空来玩啊。” 苏凌拽着我上了马车,然后气冲冲地坐在我旁边,撇着嘴,也不看我一眼。我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袖子,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哎呀,怎么了嘛,突然这么凶,还乱说话。” “我——我没有乱说话。”苏凌赌气道:“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了,我可没有乱说话。” “还说没有乱说话。”我揉了揉他的头:“你说过什么了。” “我说,我要阿姐做我的妻子,我要永远永远和阿姐在一起。” “”我扶额叹息:“怎么又提这个。” “小隅是我的妻子,不可以嫁给别人。”他的语气坚定,仿佛是在宣布什么大事一样。 我知道他有小脾气了,应该是担心我嫁给别人以后会不理他才这么说的,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哄着他:“你放心,你放心,我谁也不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反正我不管,我说你是你就是。” 苏凌这傲娇的小模样也是没谁了。 “小隅。”苏凌道:“林小隅!” “干嘛呀,突然喊我,吓我一跳。” 他突然凑近我,鼻尖贴着我的面具,我吓得被他抵在马车里,他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我,好像要透过面具看到我面具后的神情。我试着推开他,他却抓住了我的手:“小隅,我” “叫我阿姐。” “小隅。” “” “小隅。” “阿姐!” “林小隅。” “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才不想和小屁孩计较。” 苏凌突然将我抱在怀中,他的唇落在我的面具上,轻声说道:“我好喜欢好喜欢小隅,小隅不要离开林苏。” 他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说这些话的。 无非就是让我死,让我滚,或者让我好好听他的命令。 “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反手抱住他,能听到他滚烫的心跳声,他的眼神那样炙热,那样真诚,此时此刻他说的话,没有是假话。 我道:“余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不会再抛下你了,这一次,永远不会。” 我曾经这样坚定地告诉过他,可惜后来我才知道,苏凌和林苏不是一个人,就像苏言和刘言,林小隅和小星星,他们都不是一个人。记忆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记忆,那么他就不是这个人了,记忆才是我们纠缠的根源,才是我们需要找寻的东西。 我和苏凌回到了北城。 马车一路来到济才学堂门前,我去了南城许久,不知道老头有没有想念我,估计又要抱着我絮絮叨叨念经了,哎,人老了就是容易啰嗦,不过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有人啰嗦,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啊 “老头——老头——我们回来啦——”我跑跑进学堂,兴奋地大喊着。ъitv 学堂里很安静,不像是正在上课的样子。 我走了几步就慢了下来,照理来说,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上课啊,为什么没有学生和夫子的声音呢?难不成都外出了? 苏凌牵着我往里走。 学堂里空无一人。 奇怪了啊老头也没跟我说过学堂有什么活动啊。我直径走去了陈诺又的房间,推开门,却也不见人影。 但是房间里乱七八糟,字画笔墨都被打翻在地,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拉着苏凌就往外走:“快走,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 我们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血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一定出大事了。 但眼下一定要找到学堂里的人,还有老头。我们一路走来的时候,并没有听人说起学堂,按理来说,济才学堂这么大一个学堂,如果集体外出或者是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引起议论的,没有议论就说明他们没有外出,又或者是在学堂里发生的事情外界并不知情。 所以他们就一定还在学堂之内! 我想起学堂里还有一处密室,难不成是在里面? 我带苏凌打开书房的机关,走进密道。 密道里有轻微的呼吸声,看来是在这里面没错了,走进密室后,我就在里面看到了济才学堂的学生和夫子,他们全部坐在密室里,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有些人身上还有血迹。这么多人全部挤在这一间小小的密室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有人来了,所有人如同鸟雀惊散,慌乱起来。 我走近后,看清是我和苏凌,又平静下来,随后又惊喜起来:“林夫子!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bigét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院长呢?” 有一位学生站出来说道:“院长院长为了掩护我们躲进密室,被被抓走了。” “抓走了?什么意思?”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学堂难不成还有过什么仇敌吗?” “呵呵,济才学堂哪有什么仇敌。”有一位年长的夫子站出来,冷笑道:“学堂成立这些年,只有好名声,哪有什么仇敌。”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道:“是谁抓走了院长?!” “林夫子不知道吗?我们济才学堂这么多年,平平安安,哪里会是今天这样,那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不是冲着学堂来的!”那夫子说道:“是你们把恶魔带了回来!如果院长生死未卜,我们又全都在这密室苟且偷生!” “我们带来的什么什么意思” 第449章 许久不见了,林姑娘 “那些蒙面人带着刀,带着剑,冲进学堂,就说要找你和什么苏凌。”夫子说道:“这难道是针对我们学堂来的吗?” “蒙面人?”我道:“蒙面人……” “院长不说,也叫我们不能说,那些蒙面人就把院长抓走了。”一个学生说道:“院长为了掩护我们,就跑出了学堂,那群蒙面人追了出去,我们就趁机躲进了密室。” “陈老头……”我闭上眼,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群蒙面人应该是苏言的人,因为事到如今,除了他没有人要再杀我们。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我们已经走了呀,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但现实不允许我有思考的空间,我们又听到了响动,随后就有人跟着走了进来。 学堂的学生和夫子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来的蒙面人。 来者杀气腾腾。 “终于找到你了,许久不见,林姑娘。” 这个声音我怎么会不认识,无论是当年在刘府,还是在未央宫。 这是寓居的声音。 “寓居,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 “林姑娘是说哪里,说的是北城还是盐都,是学堂还是这密室?”寓居道:“你们流放之后我们就跟出来了。” “带这么多人来不是要跟我叙旧的吧?”我冷笑道。 寓居道:“当年你在刘府的时候就很聪明,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傻了,我一向是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的。” 我道:“寓居公子风度翩翩,今日竟是为我的事情前来,其他人就不需要计较了吧。” 寓居扇了扇扇子,笑着说道:“这是自然,本我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更何况这学堂也算是刘府的产业,也是公子当年亲手批下来的,杀人嘛……还没有这个打算。” “既然如此,就把陈诺又放了。”我冷言冷语:“还有这些密室里的人,你让他们出去,我跟着你走,你不能为难他们。” “跟着我走?”寓居道:“我需要你跟着我走,做什么?我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们两人的命。” 我瞳孔放大,纵使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我依旧是……依旧是心在疼痛…… 寓居本来就是苏言的人,四大侍卫也为苏言马首是瞻,如果不是苏言的命令又会是谁呢? “呵呵呵……呵呵呵……”我道:“当初说放过我们是假的吗?都说天子一言九鼎,没想到表面上说放过,背地里却派人来追杀,这就是你们的做法。” 寓居道:“不知道姑娘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继续说道:“只要苏凌活着一日,就不会有永远的安心,相比于你,只要你活着一日,也不会有永远的放手。晋国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女情长的痴情帝王,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可以带领晋国重归十五国之首的皇帝,他有这样的本事,我自然不会让他葬送到你的手里。” 与夜莺忠心于苏言不同,寓居忠心的,是这个国家,是苏任嫡系一脉。 我原本以为就着我和苏言的一点情意,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和苏凌。没想到终究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表面上说放过你,背后又派人来杀你。 只有我以为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有我以为我自己还是有一些重量的。 想了这么多,念了这么久,现在甚至连难过都是自己想,自己念,自我感动罢了。 从来不会在意你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你的看法呢? “姑娘,我们认识这么久,想必说死在我们手里也不太好看吧,要不你自己来。”寓居道:“自己来,留个全尸。”ъitv “呵呵……要杀我……”我道:“行,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要放他们走。我只有亲眼看到他们全部安全了,我就答应自刎——当然,带着苏凌一起。” 寓居见我没有反抗,便也答应了。 将密室里的人放了出去。 我紧紧地拉着苏凌的手,我怎么可能会自刎,就算是我要死,他也不能死。 “把陈诺又带回来。”我道。 “把陈院长带回来吧。”寓居道。 我一会儿就有蒙面人带着陈诺又走到了我面前,老人家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我眼中波光粼粼,“陈老头……” “孩子……孩子……”陈诺又握住我的手,道:“孩子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走,好孩子,爷爷没什么事……” “您先回去吧,带着他们一起。”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装作没事的样子:“我没什么事的,您放心。” “孩子……不要去……不要去……”陈诺又又怎会不知? “还不快把院长带回去。”我道。 “走吧,林姑娘。” 苏凌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什么人?” “凌王殿下,走吧。”寓居还是尊称苏凌为凌王:“这才多久没见,凌王殿下就不认识我了。” “什么……什么凌王殿下,我是林苏,不是什么凌王殿下。”苏凌护在我身前,道:“你们不能伤害小隅,有我保护小隅,谁也不能伤害小隅。” 寓居一愣,看着苏凌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大概也猜出了个七八分:“没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凌王殿下,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寓居,闭好你的嘴吧。”我道:“我跟你们走,在这种地方死,这么多人看见想必你们也不好解释吧。” 寓居道:“还是林姑娘想的周全。”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只要把寓居他们引到郊外,虽然机会不大,但仍有机会。 “林苏,你听阿姐说。”我低声道:“今天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但是阿姐会尽全力保护你,你知道吗?这些人是来杀我们的,你好好听阿姐的话,就这一次你好好听阿姐的话好不好?”我的手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哽咽:“这一次你好好听我的话,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 biqμgètν 第450章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阿姐,到底发生什么了”苏凌听见我紧张的语气,也知道事情不好,但是他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 “你听话,你告诉你听话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你说你听话,你会听话的。”我都要急哭了,如果当时候他不听我的安排,那么就算我死了,他也一样逃不掉。 他呆呆的,我心中更着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说啊——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苏凌点点头:“好,我答应阿姐,我答应阿姐。” 听到他的回答,我才松了口气。 我跟着寓居一行人来到郊外,已经入夜了。 我们一路走到了佘山脚下,我知道在这里,有一处断崖,是当初我帮苏言找千机草的时候发现的,断崖其实不高,但很有迷惑性,很容易让人觉得它很高,我只要在夜色之中带着苏凌跳下断崖,那么寓居一行人就会以为我们摔死了。 就算是他们死要见尸,也不敢贸然跳下来,会找另外一条路,这剩下的时间就让我们有了逃跑的机会。 “你相信阿姐吗?”我道。 苏凌点点头:“我相信阿姐。” “好。” 寓居跟在我们后面,大概是知道我们逃不掉,也没有催促。 寓居身为苏言的四大侍卫之一,武力高强,绝非是龟公和衙役能比的,更何况他带来的这些人,我根本打不过。biqμgètν “林姑娘,你究竟要去哪里。”寓居道:“我告诉你,你如果有什么想逃跑的心思,我劝你收起来,现在能留个全尸,你若是不听话,别说全尸,有没有尸体,都不甚清楚了。” “我知道,用不着寓大人提醒。” 我将匕首藏在袖子里,随着越走越近,我低声道:“一会儿前面有断崖,你就跳下去,我掩护你跳下去。” “跳下去?” “对。” 寓居是不会让我们跳下去的,苏凌跳下去,我必须要掩护他:“你先跳下去,阿姐一会儿就来找你,好不好?” 直到我看见他点头,我才松了口气。 我手中的匕首握的越来越紧…… 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豆大的汗珠从我的后背划过。 在行走的同时,我故意加快了速度,但又不是很快,能在和寓居一行人拉开距离的同时不被发现。 我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选择最合适的时机,深吸一口气,道:“就是现在,跑!” 苏凌撒腿就跑。 寓居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苏凌已跑出去一百多米了,他怒道:“跟我抓住他!抓住他!当场处决!” 我已经掏出匕首,往追苏凌的人腹部一扎,追苏凌的人一心只在苏凌的身上没有注意到我,更没有想到我会携带匕首,这么一扎,直接当场要了他的命。biqμgètν “好啊,林小隅。”寓居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杀了她!” 我脚下生风,直接向苏凌逃跑的方向跑去。 不过很快就被人挡在了面前。 那人举起剑,朝我的手臂刺来,我知道我打不过他,躲也躲不过,我举起匕首直接迎了上去。 那人没想到我不躲,剑刺进我的手臂,我的匕首也落在了他的腹中。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我别无选择。 将剑拔出后,密密麻麻的疼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咬紧牙,不做停留,拼命奔跑。 寓居拿起弓箭,瞄准我的腿部,一箭射穿我的踝骨,我摔倒在地。 “给我杀了她。” 寓居冷冷地说道。 紧接着,他拿起弓箭,瞄准我的又一只脚,直线射了过来。 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快要昏倒。 “呵呵……” 好在现在苏凌也走了吧,他应该都能安全地活下去吧…… 我捂住自己的手臂,可是鲜血还在汩汩流出,我想强忍着向断崖爬去,鲜血拖了一地,我的手指里全是泥土和枯草,可是我爬不动了,我真的爬不动了。 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狠心呢,说到底,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苏言的事,甚至帮了他,纵使这样,他依旧连一条活路都不留给我吗……或许……只要是帝王路上的阻碍,都要清除吧……古往今来,又有什么真心…… “阿姐——” 我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头,便看见苏凌朝我奔来,我怒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走了吗?” “我要带阿姐一起走。” “你……你说什么傻话,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啊……”我颤抖地推开他:“快跑啊,快跑啊——” 他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 他将我背起来,道:“阿姐若是不在了,林苏一个人也活不下去的,阿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苏凌背着我,跑着,“阿姐……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不能骗我……绝不能骗我……” 我心中莫名地颤动,苏凌…… 寓居没想到苏凌会去而复返,笑了笑:“看来凌王殿下真是情深义重啊,那就让我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给我杀了他们。” 苏凌背着我一路狂奔,身后的人穷追不舍,终于跑到了断崖边。 “阿姐——我们到了——” 断崖边的风,呼呼地吹在脸上。 我的血全流在了他的背上,鲜血紧紧地贴着衣服,风吹在伤口上,火辣辣地疼。 苏凌道:“阿姐你害怕吗。” “我不害怕。” “好……”苏凌将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我安心似的。 纵身一跃。 寓居大惊,“快快——不准他们跳下去——快——” 然而为时已晚,他们已经抓不住我们了。bigétν “放箭!放箭!” 密密麻麻的剑支从崖顶射下来,苏凌抱住我,用自己的背承受下了这些剑支,现在他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血了。 “不要……” “阿姐……”苏凌道:“你从来不相信我说的,我一直很喜欢你……阿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喜欢阿姐,很喜欢很喜欢……”还有的话,夹杂在风中,几不可闻。 第451章 我也有过少女时的懵懂啊 我的身体很轻很轻,我的心很空很空。 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又好像潜在水里。 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我曾经有无数次接近死亡,却又有无数次从死亡边离开。 回顾我这跌跌撞撞的二十六年,在现代的十八年,在这里的八年。 活得真是一团糟糕。 生命中那些所认为美好的东西并没有尝到什么,那些痛苦倒是一一尝了个遍。那些我本以为是美好的东西,那些是美好的人,表面下全是腐烂。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怀念在刘府的日子。 真希望公子永远都是公子,刘府永远都是刘府,刘言永远都是刘言。 我依然是刘府的少姑娘,公子会教我读书,教我写字,还会给我讲故事。 时光轻轻浅浅,光影翩迁,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碎屑,院子里的老槐树,槐树下的石凳上,有一个手持书卷的公子,他喝着茶,笑眯眯的。 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的,他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他知道天上的星星,也知道地下的事情,当时的我以为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了。 他很睿智,也很冷静。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理智的人;他还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他会没有一丝邪念的帮我洗澡,他给我念书的时候,声音就好像毛茸茸的羽毛,挠得我的心痒痒的。 我也有过萌动呀,在我还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 那个眉目如画,温柔如水的公子,在我的心里画了一个圆圈。 从今以后里面再也进不去任何人了。 可是,我明明感觉事情并不如现在我想的这么简单。 “小隅。” “你是谁——”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我就看见他正在看着我。 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走吧走吧,今天晚上你不是说要去吃宵夜吗?”他笑着说:“走吧,我早就定好位置啦。” “你是谁……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走了。 “之前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吧?”他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算数吗。” “我林小隅说话,一言九鼎,怎么会不算数?”我的身体不由控制的说出这句话,好像是我说的,又好像不是我说的。 “我好想你……我好像无时无刻都跟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想永远永远都待在你的身边。” “没事,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我说着:“只是一定要想我呀,如果不想我,我就打死你。” “怎么会不想,简直每天都要想吐了好吗?” “哇塞,你竟然还敢吐,看来我今天不收拾你,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我张牙舞爪地爬到他的背上。 少年背起我,双脚轻轻一点,竟在屋檐上奔跑起来。 身边都是大大小小的灯笼,街道上人潮涌动。他的速度很快,街道上的灯笼就像银河里的星星,从我们的身边一一掠过。 “慢点慢点慢点,你要吓死我呀,我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我哇哇乱叫:“慢一点呀——我恐高啊——” “噗,有我在,你怎么会摔下去?”少年狡黠一笑:“哎呀,没踩稳要摔下去了。” 说着他的身形故意一颤。 “啊——”我大叫起来。 过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骗我。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拿起拳头疯狂锤他,然后他就真的没踩稳,我俩纷纷的从屋檐上摔了下来。 还好摔在了稻草堆里,他护着我,我倒是没什么事儿。我从稻草堆里探出一个头来,吐了一口稻草:“说好的武功天下第一呢,连背我都背不动,太废物了。” “明明就是你在我的背上捣乱。” “人穷怪乌鸡。”我吐了个舌头。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从前,我以为他是苏言。苏言就是他,可是我现在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公子是不会这样,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阿姐……阿姐……” 我在苏凌的呼唤声中,悠悠转醒。 醒来时仍能感受到疼痛蔓延四肢百骸,身体每一处都是断裂的感觉。 “唔……”我捂住头。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苏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一块木板,用藤条做了绳子,把我放在木板上拖着走。 “你还好吗……”我问道声音嘶哑巴的几乎让人听不到了。 “阿姐,我没事……”苏凌强忍着疼痛,笑着说:“我带你出去。” 我捂住头,知道我们现在仍旧不安全。如果来追杀我们的人是李博,以他粗枝大叶的性格不一定会下来检查,但是这次派来的人是寓居,寓居心思细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追兵就在身后。 我也不知道我们昏迷了多久,但逃不了多远。 “你为什么刚才不听我的话?”我有些生气。 苏凌慢下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吞吞吐吐地说道:“阿姐,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阿姐是想让我逃命,可是如果没有了阿姐,我一个人绝对不会独活下去。” “你——”我的心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是为他不听我的话而气愤还是为他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感动。 “阿姐,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林苏不是小孩子。”苏凌道:“阿姐说过,阿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也是最爱阿姐的人,所以——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说的不错,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看。我从未思考过他说的每一句话,或者说是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全把那些当做小孩子的戏言。 现在想来,的确是我过于草率了。biqμgètν 但就在我们说话之际。 寓居的追兵又来了。 我们现在都身受重伤,怎么可能还逃得掉。 如果说命运就此,我也要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身后的火把慢慢逼近,我们深受重伤,我的两只脚全部中箭,现在连走路都是奢侈。 苏凌的背上也全是鲜血。 可是此刻我们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苏言。 第452章 我来接你了 “林姑娘,你说你的所作所为又有何用呢?明明可以体面的死,非要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寓居,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来杀我是他的意思吗。” “自然是陛下的意思。”寓居道:“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知道了。”我道:“没有问题了。”bigétν “拿我的弓箭来。”寓居道。 苏凌恶狠狠地挡在我的面前:“有我在,你们谁都不能伤害小隅。” “先杀你也行。”寓居举起弓。 “你干什么!你给我让开!”我想推开他,苏凌这一次却异常的固执:“你快给我让开啊——” 寓居可没有留说话的时间,一支箭就这么径直飞来。 这支箭射在苏凌的肩膀上。 鲜血喷在我的脸上,我的心中痉挛。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画面。 小吾挡在我的身前,那支箭直接刺穿了她。她最后看着我,她还是笑着的。她的血全喷到了我的身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笑着在我的面前倒了下去。 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要——不要——苏凌——你快给我让开,你快给我让开啊——”我伸手去扒拉他,他却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用后背对着寓居一行人。 “阿姐,你保护了我这么久,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他笑着, 寓居惊讶一声:“哎呀,怎么射歪了?看来许久未握弓箭,手法生疏了。” 寓居说着,抬手又射出了一箭,这一箭正正射到苏凌的腿上。 “不要——不要啊,不要啊——”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没有任何办法,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个无助的自己,只能看见他们这么倒在自己的面前。 我捂住苏凌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在往外流,它就好像一朵绽放的莲花,越开越盛大。 我有些时候很恨自己,如果我有盖世的武功,如果我有足智的谋略。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也看过很多小说,小说里的女主角有盖世的医术,有绝世的武功,可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我什么也没有。 我恨自己的无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bigétν 我以让自己做得更好,以让自己做得越来越好,可是在面对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普通人微不足道的努力都显得那么的微弱。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来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阿姐……阿姐……”苏凌一直叫着我,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不要……” 寓居射出一箭又一箭,苏凌固执地躺在我的面前,直到他在我的怀里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我的心好像被搅拌机搅得血肉模糊,我好害怕,好害怕他会像小吾那样,永远离开我。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夺去我身边的人?苏言……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寓居又举起了弓。 然而,这一次他对准的。 是苏凌的心脏。 “寓大人,这么做可就不太好了吧。”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随着她的声音而来的,还有阵阵马蹄声。 一切都是那么始料不及,在这个黑夜,惊喜接踵而至。 我扭头一看,火把照亮了半个山头,有个红衣女子骑马坐在最前方,身后跟着的是全副武装的队伍。 蜿蜒的火光慢慢靠近,声势浩大。 寓居怕是没料到这个情况,定睛看时,惊勒:“皇后娘娘?” 前来的少女身着红衣戎装,眉目间少了些许温柔,多了刚毅,火光清晰勾勒着她的轮廓线,她一半脸在阴暗里,却依旧挡不住那令人惊叹的美丽。 是林汐,的确是林汐。 这么美丽的女人,也只有林汐。 她身着红衣,带着军队,就这么如神灵一般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她从马背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的苏凌。 她眉目间的刚毅,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 “皇后娘娘,我等是奉命行事,娘娘这样做,怕是不太妥当吧。”寓居带来的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林汐带来的是军队,是真的军队。 “哦?”林汐看了一眼寓居:“本宫想做的事便可以做,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来试试。” 面对浩浩荡荡的军队,寓居一行人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林汐……三公主?” 我完全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不过看她有备而来的样子,或许并不是巧合。 她挡在军马前,面对寓居的弓箭也毫无惧色:“寓居大人,今日劳烦你要空手而归了,你想杀这两个人,没有我的允许,怕是不能了。”biqμgètν “皇后娘娘,这怕是……” “我现在是越国嫡公主——林汐,不是你的皇后娘娘,寓大人若是再不走,可别怪我动手了。” 寓居咬紧牙,愤恨道:“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说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这才注意到,这些军队的旗帜上都赫然写着一个“越”字。 是越国的军队吗? 寓居一行人走后,林汐方才严肃的表情立刻温和下来,她先是叫人将苏凌搬到马车上,然后命令行军而来的医师负责查看伤情。 她焦急地站在苏凌的身边,但医师需要安静的环境,马车围帘放下,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形。 我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纵使自己腿上的伤口还是淌血。 我知道林汐来了,她会好好照顾苏凌的,我不用担心。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林汐竟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抱紧,少女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带着哭腔:“雨儿妹妹,你是不是生阿姊的气,所以不认阿姊阿姊以为你死了,阿姊找了你好久好久” 我被她搞得很懵,后知后觉她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林汐抹着泪水,“你为什么不认我,在我身边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该怎么告诉你呢,你的妹妹,的确是死了。 第453章 越国 我该怎么告诉她呢,借尸还魂这种事,是无法让人信服的吧。 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我知道,所以我不愿林汐再经历与我的痛苦。 “对不起……姐姐。”我只能以林雨的身份这么告诉她。 “来人来人,来人给你看看。”林汐又叫了一个医师过来替我检查伤口。 “雨儿妹妹,我先去看看怀然哥哥……” “好,你去吧。” 据医治苏凌的医师说道,苏凌重伤昏迷,这里条件太差,必须要带回越王宫治疗。可是这里离越王宫少说也有几日的路程,我们只有先进盐都,稳定苏凌的病情。 由于害怕军队进城会引起骚乱,林汐命令他们在郊外扎营,自己带着医师和我,还有几个贴身侍从一块进了城。 我们就将苏凌安置在学堂之中。 陈诺又没想到我真的能安全无虞地回来,他虽然大为震惊,但还是很高兴。 但他看到我们身后的美人时,直接愣住了。ъitv 更是看到我和苏凌浑身是伤的时候,急的团团转。 林汐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凌身边,而陈诺又则是守在我的身边,他替我清洗伤口,包扎伤口。我带过的学生也都来看我了,他们全都围在我的身边,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我是怎么在寓居他们手下保住学堂的人的。 “小隅,小隅,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我” “外面那个照顾林苏的超级好看的姑娘是谁啊。” “小隅,那些追杀你们的人还会回来吗?” “好了好了,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说这么多,还怎么让她休息了!”陈诺又怒喝道:“还不快回去上课!” 学生们失落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陈诺又问道:“孩子,我不关心你们怎么逃出来的,老头子只是关心,之后也应该安全了吧?” 我想有林汐公主在,她还带着越国的军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安全了,林苏房间里那个顶好看的姑娘带了一支军队来,她是越国的三公主。”“三公主?”陈诺又沉思:“原来是这样,那个林苏,恐怕也不是你认的弟弟这么简单的事吧。” 我知道陈老头一向聪明,瞒也瞒不过,索性就全部告诉了他:“他是晋国苏凌,当今晋帝的亲堂弟。” 陈诺又大为震惊。 “苏凌的伤势很严重,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几个时辰后又要走了,如果不去越王宫,不知道苏凌还有没有救。”我闭上眼:“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今天这样的,曾经我说过我会保护他,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到。” “孩子,这不怪你。” “这怪我。”我道:“如果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么就会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陈诺又纵使不知,也晓得我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我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为了包扎好伤口,上好药,叫我小憩一会。 医师简单稳定住苏凌的伤势,我们就又立刻启程了。 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也会来到越国——林雨的家乡。 林雨在这里度过了她的整个悲惨的童年,兜兜转转,竟然又回来了。 林汐一路上都在照顾苏凌,我则是一个人在后面那辆马车里,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我也从不往林汐和苏凌的马车里跑,甚至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不是我不担心,是我知道,有林汐在,苏凌会很安全。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林汐更爱苏凌,如果有,那个人也已经死了。 越国。 越国是靠近东海的临海之国,人杰地灵,越国是美人的国度。 越国的地理环境很好,临海,北边是草原,位于晋国之东,魏国之南,越国的南方还有很多小国,因此越国发展贸易是十分有利的。 只是越国国土面积小,资源不足,因此实力也不如三大国那么强。 我们的车队在军队的护送下直达越国国都——淅川城。 说实话,我并不太认识林雨的兄弟姐妹,在她的记忆力有一些印象,却也不是很深刻,更何况过去了这么多年,希望不要被人看出端倪才好。 进了淅川城,我们便直接去到越王宫。 军队在我们进淅川城以后就回到军营了,我们几人在越王宫出来迎接的侍卫带领下进了越王宫。 林汐和越王宫的医师直接带着苏凌去了太医院,而我则是由一个小婢子领着去了公主府。 “五公主叫我绿萝便好。”小婢子低眉顺眼,进退有度:“我是三公主府上的婢子。” 我点点头,看来林汐已经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了。 “三公主说您在越王宫不太安全,让绿萝带您回公主府。”biqμgètν “好。” “晚些公主也会回来。” “好。” 就算是林汐离开了越国这么久,属于她的公主府还是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似乎一直都在等着它的女主人归来。作为越王最喜爱的公主,你难以想象她的宠爱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她的母亲是越国皇后岳亦,岳氏家族是越国开果以来的元老家族,母系势力大。 岳氏同时也是越王最喜爱的女人,但她只生下唯一一个孩子,就是三公主林汐。 这两者加起来,足以让越王对林汐的宠爱无与伦比了。 恰巧,林汐公主天姿国色,从小就出落得举世无双,不仅在看脸的越国常年霸榜美人榜第一,就算是在整个大陆,都是绝对的第一美人。 越王喜爱这个女儿,在她出生的第三个月,就命令人修建了这所越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公主府,就算是林汐逃走,也日日夜夜命人打扫不敢怠慢,越王宠爱这个女儿,会把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我在绿萝的带领下来到公主府,林汐给我安排好了房间,我只需要住进去就好了。 也有医师为我检查伤口,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我很尊敬,不是林雨在冷宫时的待遇,想必林汐是特意嘱咐过的。 但我还是能听见些闲言碎语。 林汐一直在越王宫里照顾苏凌。 这公主府迎来的第一位公主,不是林汐,而是大公主林琴,还有四皇子林旭。 第454章 越王宫公主府 我没有休息几日,公主府就来客了。 听说林琴和林旭是接了越王的命令来公主府探望我的。 本以为早就死掉了的林雨五公主,却在几年之后和林汐公主一起回了越国,这样的事情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奇闻。 我还是较为客气地接待了这位“姐姐”。 林琴,我在上一次朝会的时候看见过她,那个时候我还和苏言在一起,还在一起斗花,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时候。 越国的大公主,自幼嚣张跋扈,四皇子林旭,是在林雨以后出生的,林雨死的时候他还小,平时在宫里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林雨和他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多的也记不太清了,毕竟林雨的记忆在我这里四分五裂,残缺不全的。 “五妹妹,这都是父皇命令我带来的。”我现在这个样子,林琴自然是认不出我就是那日斗花宴上的少女。 “多谢姐姐。”我温和地说道:“坐吧。” “林旭见过五姐姐。”这个小男孩比林雨小一岁,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标志的男子了,都说越国出美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无一例外。 因此林旭的面容就颇为不错。bigétν 但我已经见过苏言,苏凌,特别是林殊这类绝世美男之后,对林旭这种长相也不足为奇了。 林琴笑呵呵地把手放在越王赏赐的物品前,问道:“五妹妹不是死了吗,怎地突然又活过来了,为姐很是好奇,五妹妹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低着头,“皇姐,无非就是一些旧事了,当年遇到歹人,他们并没有完全把我杀死,我侥幸活了下来,却失去了记忆,这些事情也是才想起来没有多久。” 林琴道:“原来是这样啊。” 林旭道:“好了皇姐,五姐姐也是才回来不久,既然回来了就是好事,何必再问东问西的。” 林琴完全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的,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父皇其实也挂念着你,五妹妹有空进宫看望看望父皇和母后吧。” “林雨明白,多谢皇姐提点。” 越王想念我?笑话吧,他恐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了。至于母后,林雨的母亲早已过世多年,哪有什么母亲。我想若不是林汐有意在越王面前提起我,根本没人会记得有林雨这么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 林琴和林旭走后几日,林汐终于带着苏凌从越王宫回公主府了。 我的“姐姐”,也是我和苏凌的救命恩人。听说苏凌的病情已经得到了稳定,因此林汐就搬回公主府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吧。” 走进屋,远远地就看见躺在床上浑身缠着绷带,缝着针的苏凌,还有在他身边神色憔悴的林汐。 这还是自林汐救下我们以后,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苏凌。 他的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不是苍白的,有了些许气色,只是仍是昏迷不醒。 林汐疲惫地守在苏凌身边,见我进来,道:“坐。” 我安静地坐在一边。 “姐姐。”我学着记忆中林雨的口吻道:“姐姐日日夜夜守着,也休息一会儿吧,他会没事的。” “我……我还是放心不下。”林汐道:“这些日子我都只管看着怀然哥哥,没有和雨儿妹妹好好说说话,姐姐……实在是对不起你。” “你……你在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话,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救了我和苏凌,我说感谢的话都来不及,有什么可道歉的。 “雨儿妹妹,没想到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我却没有把你认出来。”林汐自责道:“还让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是阿姐不好。” 我沉默。 “你为什么不认姐姐?”林汐道:“怎么不告诉我真相呢?” “其实那年我被歹人杀害以后,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是记忆全失,所以不曾记得……”我道:“我也是近些日子才想起了以前的事。” 虽然我说这话漏洞百出,但林汐并没有做过多的怀疑。 我问道:“阿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越国?为什么会带着军队,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还有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离开未央宫的日子,看来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林汐道:“母后来到未央宫以后,我便请求母后让我回家省亲,回到越国以后,我便一直在打探你和怀然哥哥的消息。早在未央宫的时候,我偷听到了苏言和张恒之的对话,知道原来你就是雨儿妹妹,我的妹妹没有死……我当时好激动,我好想见到你,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低着头:“对不起,让阿姐担心了。” “后来我又发现寓居受令出去追杀你们,我就知道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毙。”林汐道:“回到越国以后,我动用了越国的暗网,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才知道你们在流放的途中遇到了北齐的残兵,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们在找到北齐残兵的地方时,却发现他们全都死了。我当时好害怕,生怕在那群人里找到你和怀然哥哥的身影,好在并没有你们……” 是啊,那些人分明就是我杀的。 “后来,临近的刘府又传出满门被灭,他们都是身中寒毒,我便又有了你们的线索,再后来一路追查到盐都,终于打听到你们就在济才学堂。”林汐道:“我知道寓居一路都在追杀你们,为了以防万一,我便偷拿了父亲的军令,将军队带了出来。好在盐都离越国不远,我们便匆匆赶到了,幸好不晚……”ъitv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我担忧道:“你拿了父皇的军令,父皇不会责罚你吧……” 林汐摇摇头,道:“没事,我带的军队不是越国的军队,只是淅川城的护卫部队罢了,更何况父皇宠爱我,只是数落了我几句。” 我点点头。 “还有……怀然哥哥的身份务必要保密。”林汐道:“越国没什么人见过怀然哥哥,我小小的易容让他的身份不会暴露,如果父皇发现我救了他,一定会反对的。” 我点头:“父皇一向是站在魏国那边的,他的心愿也一直是想让你嫁给魏太子,如今你倒是成了晋国的皇后,父皇那边……” 第455章 你为什么还没死? 林汐笑着摇摇头:“没事……为了怀然哥哥,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沉默,眼光落在了苏凌的身上:“他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林汐无奈地摇摇头:“一直睡着呢,太医说暂无性命之忧,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醒……还要看他自己。” 关于苏凌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他脑子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向林汐开口。我根本说不出来,她把苏凌交给我,我却没有好好保护他,我有什么脸面跟她说这些? 不知道也好,但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林汐看着我,眼中情绪涌动,她小心翼翼地问:“雨儿妹妹,你还……你还喜欢怀然哥哥吗。” 她问这个问题,林雨喜欢了苏凌很久很久,但我不是林雨,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笑着摇摇头,“阿姐不用担心,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谈什么喜欢呢……我救下他,也只是因为我对他有愧而已。” 林汐松了一口气,毕竟让她在妹妹和怀然哥哥之间做选择,她根本……根本没法选。 林汐道:“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没想到你就在我的身边,雨儿妹妹……我们姐妹以后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我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我走到苏凌的床前,他平稳的呼吸,安静的样子,就好像这些日子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一样。bigétν “爷,你若是睡够了,就早些醒吧。”我道:“公主一直在等你。” “雨儿妹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林汐道。 打算…… “如果雨儿妹妹没有什么打算,干脆就留在公主府吧……就留在淅川城,怎么样?我不久之后也会回晋国,这次苏言留给我回家省亲的时间不长,公主府就会空了下来,你就住在这里吧。”林汐道:“我本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回晋国的,但我知道那个地方……你必然是不想回去,留在淅川城也好,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乡啊……” 我想了一会儿:“等他醒过来,我就离开这里,谢谢阿姐的好意。但我不想留在公主府,我也不想回晋国。” 我并非是真正的林雨,而且林雨在越国并不受待见。如果我留在越国,无非是受人打压,林汐一走没人护着我,我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我其实很想回盐都,我也想继续在学堂里当先生。 但是我害怕因为我的关系会连累学堂,我不敢冒这个险。 “那你打算去哪?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在外未免也太危险了。”林汐担忧道。 我轻轻笑起来:“我一个人在外有什么危险。” 反倒是带着苏凌的时候更危险吧。 现在的林小隅已经不是当年的林小隅了,我自可以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要去想,忘了苏凌,忘了林汐,忘了……他…… 从新开始。 “那好,到时候我多准备一些盘缠给你,你有想好去的地方了吗?”林汐道:“我倒是有一个多年值得信赖的车夫,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上路,他是个朴实人,这十五国的路他也认得。” “多谢阿姐了,暂时没有想法,云游四海吧。” 我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就回房间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我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但是走路跑跳这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天气渐渐热起来,空气中的温度也与日俱增,阳光从温和变得热烈,春天已经过去了。 我每日照例来看苏凌。 他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了。 嫡公主日日夜夜在自己的房间照顾一个男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越王也三番五次派人来打听苏凌的身份。 我们都只是说对公主有过救命之恩的人。 公主知恩图报,照顾救命恩人也无可厚非。 我又坐到他床前,他依旧是那么安静的躺着。 我想着今日阳光不错,关着窗未免浪费了这个大好的阳光。 我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阳光透过镂花的窗,停在苏凌的床背上。隐约可见,阳光中有些细小的杂尘,我伸手挥了挥。 暖洋洋的空气,懒羊羊的氛围。 让人萌生了一种想睡觉的冲动。 我打了个哈欠,打算替他关好门回去补觉。刚走了几步。 我却听到身后的一个声音。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今日醒来。ъitv 我也没有想到…… “林小隅,你怎么还没死?” 我错愣的转过身,看着少年已经坐在了床上,他一双眼凶狠毒辣地盯着我,这大好的阳光也没有抹去他眼中的冷漠与厌恶,他的语气比腊月寒冬的风还要冷。 我没有想到我们再见竟是以这种方式。 我说的再见,指的是再见到他,真正的他。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突然,我呆呆的看着他,半晌以后才挤出一句话:“爷,你醒了啊。”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暴怒的站起来,几大步走到我跟前,一只手直接掐上了我的脖子,一切都太快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掐得几乎快要断气。 “我问你啊,你为什么还没死?” 他心中的厌烦与厌恶,浓浓的恨意还有屈辱,在这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他将我推倒,两只手都插在我的脖子上,“你为什么还好好的活着?你为什么没死?” “咳咳咳……咳咳咳……苏凌……你冷静一下……我……咳咳咳……”我双手无力地去推他,但断氧却让我使不上力气。 我知道,他是真的想杀我。 我慌乱之中,捡起刚才在挣扎中,从桌上掉下的瓷杯碎片,用碎片扎进了他的手里。苏凌这才吃痛放开我。 我迅速推开他,慌乱的站起,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长时间的断气让我的脸青紫。我没有下手很重,他只是划破了手,流了点血。 “呵呵……你为什么还活着?我以为你早死了。”他眯着眼,带着一种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厌恶:“既然你没死,为什么又不知好歹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456章 你告诉别人了? 现在的苏凌和以前的苏凌不一样。 又或者说是和我待在一起的,他不一样。 “你……你不记得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不记得了吗?” “你是说你从绿尖儿家里离开的事吗?”苏凌道:“说说看吧,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我?穗芳阁?我们现在是在哪儿,穗芳阁吗,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看来他变傻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被卖去穗芳阁。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记忆是一个人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记忆,那么你完全可以说他是另一个人。 比如我,比如小星星,比如刘言,比如苏言。 在没记起所有的事情之前,我就是我,星星就是星星。我无法参与到星星和苏言之前的事,就像我觉得星星是我最大的情敌。 苏凌也一样,没有记忆的林苏,单纯善良。 但是他现在记起了一切,却唯独忘记了我们在盐都的日子。 所以他也不是林苏。 我本是拎不清的,后来事情经历的多了就会看得非常清楚。 苏凌道:“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是死是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能看见我最狼狈的样子?为什么——” “这里……不是穗芳阁……”我道:“这里是公主府。”biqμgètν “公主府?” “林汐公主的公主府。”我道:“你安全了。” 苏凌很懵,但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和绷带,再环顾四周,他知道自己可能是错过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道:“我后来回了绿尖儿的家,却没有看到你,他们说把你卖到了穗芳阁,我便去穗芳阁寻你。后来我就找到你了,我带你去了盐都,在学堂做了个先生,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遇到了寓居追杀,关键之际是林汐公主赶到救了我们,你因此受了重伤,公主便带我们回越国,你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既然现在醒过来了,便也没什么事了,爷且等等我,我现在去把公主叫来。”ъitv 我闭口不谈他变傻的事,我们之间的细节我也不愿多说,但是看着他现在这个不明所以的样子,我又补充一句:“可能是受伤之后,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你都忘记了,不过没什么事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我说完就准备出门。 “等等。”苏凌暴怒的心又平静下来,刚才自己的做法的确有点冲动。但他只是好恨,林小隅就这么走了,绿尖儿把他却卖给了穗芳阁,他宁死不屈,却每每遭到毒打和虐待。 但是他没有希望了,因为他知道一直待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也离开他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是他亲手赶走的。 他恨林小隅的离开,说好要保护自己,却离开了自己。 他又恨林小隅待在他的身边,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一日,他就会无休无止的想起那些屈辱的事。 无论她是走是留,他都恨。 他恨的是她,没有任何理由的或许,又是有很多理由的。 失去了林小隅,他会很慌张,想要迫不及待地见到她,可她明明就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又恨不得把她折磨到死。 “爷还有什么事吗。”我知道他又平静下来了,现在是能好好说话的时候。 “我的事情,你跟别人说了吗?”苏凌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腾腾杀意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掩盖了下去。 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没有。”我道:“所有知道你的事的人都死了,我也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 他脸部稍有一瞬的松弛,我也看到了。 他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被任何人知道的,我知道他要自尊。自尊是一个男人天大的事,更何况他是苏凌。 “我劝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那些事,否则知道这些事的人,都得死。”苏凌道:“包括你在内。” “我知道了。” 林汐得到了苏凌醒来的消息,丢下了自己手中所有的事情就奔到房间。 她走进房间,就看见少年背负双手,站在窗前,那些阳光全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整个人都烨烨生辉,或许是阳光真的太好,让他看着好温柔,他转过身来,眉宇间尽是笑意,他衣服上的金丝薄缕,仿佛一条流动的金铂,在他的衣袂上转着圈圈,就这么转着转着,好像要把少女的心也转进去了。 容颜如画,眸光温柔。 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这么温柔的人,就在一炷香之前,还暴怒地掐着我的脖子,要把我生生掐死。 他的温柔从来都是留给林汐的。 她也值得。 林汐再也忍不住了,她撞进苏凌的怀里,就是嘤嘤嘤的哭起来。 或许只有在她的怀然哥哥面前,她才永远都是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怀然哥哥,汐儿好想你好想你,你终于醒过来了。”林汐缩在他的怀里,不知是贪恋日光的温度,还是少年的怀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少年温柔话语,也是留给她的。 “没事没事,现在不都好起来了吗。”林汐擦擦眼泪道:“怀然哥哥睡了这么久,一定有很多想吃的东西吧” 有些少女就是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纵使她拥有一切,你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我见是欢喜的大团圆结局,也就默默退了出去。 苏凌醒来以后,公主府的气氛都变得欢愉起来。 我想再过些时日,我就可以离开公主府了,去哪儿暂且不知,总之三大国是不欢迎我的。答应了夜小马不去楚国,答应了国师不去魏国,我更不会去晋国,真是去哪哪结怨。 倒也无所谓,云游四海,去哪都是一样的。 公主府大摆筵席,却没有宴请宾客,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她的怀然哥哥的。 我告诉林汐,这顿宴席以后,明日我就打算启程。 “这么早就走吗?”林汐道:“我们刚刚相认,都没有时间好好说说话,你就要” “阿姐放心,我会修书到未央宫,时时刻刻给你报平安的。” “那好吧。” 第457章 回顾 这一次我几乎是要放下了。 从今以后过往的种种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将开启全新的生活。 一大清早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公主府的门。 外面已经停好了林汐为我准备的马车,我简单的和车夫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 车夫说淅川城其实有很多好玩的,很热心的介绍我去,但是想着在淅川城多生是非,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车夫问我想去哪里,我仔细想了想。 越国的南边就是高丽,高丽的国土呈横状,把越国和高丽南边的四大小国全部隔开了。如果我想去四小国的话,必须要经过高丽,恰巧也可以去高丽看看嘛。毕竟三个大国去不了,另外十多个小国我也可以慢慢逛嘛。 车夫得了我的命令,就驱车离开了淅川城。 这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恼我,一路上的风景越看越是好看。 其实我的内心还担心着芭歌和三叔,当时的情况下,我只能将苏凌救出来,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再救芭歌和三叔,但我曾拜托过谢六,我希望他能把他们救出来,可是后面结果如何,我却也不清楚了。那时候我已经和苏凌在流放的路上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回到晋国。 只希望他们现在能过得好。 晋国。 将军府。 “夫人可真是心灵手巧啊,今日绣的这个荷包,简直就是栩栩如生。”一旁的小婢女看着自家夫人在荷包上绣的彩鹤,忍不住夸赞起来:“我家夫人真是什么都会,将军能娶到夫人这样的妙女子,但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被夸赞的粉裙女子缓缓抬头,“这倒是也没什么。” “芭歌姑娘,我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小婢子喜出望外。 芭歌抬起头,看着脱下朝服的谢六,只是笑了笑:“爷回来了就趁热吃饭吧。” “嗯好。”谢六十分细心的搀扶起芭歌,想携她一起走进房间,却被芭歌有意无意地躲开了。 谢六倒也不恼,只是绕开了这个关注点:“让我来看看,今天芭歌姑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倒是也没什么,寻常菜罢了。” 两人一起走进屋内,身后的小婢女忍不住说道起来:“你说将军和夫人都成亲这么久了,连夫君和夫人也不称呼一声。平日里还是爷和芭歌姑娘的叫着,显得多生分呀。” “这你难道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个小婢子说道:“将军和夫人到现在都没有同房呢。”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总是和将军保持着距离,将军倒也不恼。”小婢女说道:“谁说我们将军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倒也是一表人才,又深得皇上赏识,更何况对我们夫人那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你哪知道呀?夫人和将军感情好不就行了。”小婢女说道:“将军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发起牢骚来了。” “我只是替将军感受到不止而已嘛。” “你就是一天到晚太闲了,才到处瞎操心。” 饭桌: 芭歌自顾自地吃着饭,谢六时不时地往她碗里夹菜,芭歌也不拒绝,只是他夹什么,她便吃什么。 半晌,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麻烦将军告诉我,林姑娘他们可还安然?” 谢六道:“所以说林姑娘和苏王爷被流放,那北疆虽说是荒蛮之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计,他们远离了朝堂,说不定对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芭歌点点头,她也认同谢六的说法,林小隅的确不适合朝堂,她甚至根本不适合宫廷。 “那林毅呢。”芭歌道:“他……他还好吗。” “他……他一切都好。”谢六道:“他会过得更好的。” “嗯。”芭歌点点头,这一顿饭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语了。 “芭歌姑娘……”谢六沉默了一会儿,道:“芭歌姑娘就没有什么别的要与我说吗?” “没有。”芭歌摇摇头。 谢六也不再多问,他知道有些问题问了也没什么用,他与芭歌成婚快一年了,两人之间一直都是这么相敬如宾,他甚至有很多时候感觉芭歌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待在他身边的一个人,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无喜无怒的人。 他知道芭歌嫁给他有诸多无奈,自己算是强人所难,但他对待芭歌的心是不会改变的,他喜欢她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没有人的心是捂不热的,他所需要的仅仅是时间。 北疆边境: “哎!那边那个人,愣着干什么呢?”官兵拿着长鞭气冲冲的向傻愣着站着的少年走去,鞭子打在他的身上,没想到少年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鞭子,只不过这少年未倒,倒是官兵硬生生被余力震退了三步。 少年虽然蓬头垢面,衣服上也全是这些日子修筑工事时,刮的破破烂烂的洞口。但你如果仔细看人能发现他较好的面容,还有被日光晒成古铜色的皮肤。 林毅近些日子总有这么些恍惚的时候,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整个人会陷入一种放空的状态。 脑子就会非常非常的疼,一些他完全不熟悉的画面,铺天盖地的涌出来,又慢慢消失。 画面中全是林姑娘,还有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林姑娘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但是他能知道那个人就是林姑娘。 那个美丽的女人应该是林姑娘的母亲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看到林姑娘小时候的事呢,自己认识林姑娘的时候,她已有十多岁了呀。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站在原地傻愣着想很久。因为这个原因误工而被官兵殴打的次数不少。biqμgètν 但放观整个监工队伍,没有一个人是打得过他的。 “哎,算了算了,那家伙脑子不好使。”又一个官兵站了出来:“你打他骂他,他动都不动的,反倒是把自己累着,反正他一个人站一会儿,也自己会去干活的,何必跟傻子较劲儿呢?” “说的也是,脑子不正常。” “送过来的又有几个是正常人?” 第458章 你哪里都去不了 苏凌易了容,以林汐的救命恩人身份在公主府呆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林汐公主眼中的情愫。 这段日子苏凌一直在养病,身上的伤也渐渐好起来,林汐日日夜夜都陪在他的身边,念念诗,唱唱歌,金童玉女,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怀然哥哥,汐儿今日弹的这首曲子好听吗?”林汐躺在苏凌的怀里,问道:“明日汐儿再给怀然哥哥弹一首。” “自然是好听的。”苏凌吻在她的额头上:“我们家汐儿弾什么都好听。”苏凌这话说的也没错,林汐的琴声的确是很动听的。 林汐双颊一红,低头不语。 “你父皇近来身体如何?”苏凌问道。 林汐道:“父皇身体尚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苏凌道:“什么时候回晋国?又或者说是,苏言给了你多少时间。” “不多。”林汐道:“应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嗯好。”苏凌抚摸着林汐的脸颊,少女花容月貌,眼中流光溢彩,道:“汐儿越来越漂亮了。” “怀然哥哥不要取笑我了。” 苏凌悠悠看着布下的日光,没来由地问:“林小隅呢。” 林汐愣了愣,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询问林小隅的消息,林汐没放在心上,随口说道:“妹妹已经走了。” “走了?”苏凌坐起身来,他眉头一紧,四周的空气都好像冷了下来,“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 林汐被苏凌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她说道:“就是离开这里了啊,阿妹跟我说,她在你醒来以后就打算离开公主府,一个人出去游历,我也劝过她,但她执意如此,所以我就给她备了钱财和车夫。” “什么时候走的?!”苏凌猛地站起来,眼神中是林汐从未见过的凶恶。 “怀然怀然哥哥你怎么了。”林汐有些紧张。 “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走的!”苏凌把林汐拽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什么时候。”biqμgètν “就就是你醒来的第二日,她——她都走了许久了。”林汐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凌,陌生得让她害怕。 “走了?她走了?”苏凌仿佛魔怔:“她怎么能走呢?她凭什么走呢?” “怀然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林汐道:“阿妹虽然走了,但是她——” 苏凌突然掐住林汐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能放她走?!为什么要放她走!她凭什么走!” 此时此刻的苏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柔的怀然哥哥了,他更像是一只嗜血的猛兽,让林汐害怕得瑟瑟发抖:“咳咳咳咳咳咳怀然哥哥,你——你怎么了——咳咳咳——怀然哥哥”bigétν “你怎么能放走她!她怎么能走!怎么可以!” “怀然哥哥” 林汐被他甩到地上,苏凌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脸色血白的少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慌乱地把少女扶起,温柔道:“对不起,汐儿,我这些日子我受了些刺激,有时候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是故意伤你,你”温柔的语气,关切的眼神,仿佛刚刚那个掐住林汐脖子的人不是他。 林汐惊魂未定,但还是笑着,不想让苏凌担心:“我没事,我知道怀然哥哥经历了很多,汐儿理解的,汐儿不怪你。” “汐儿”苏凌冲你地将她搂紧:“汐儿,你能借我一队人马吗,林小隅不能走,我要把她带回来。” 林汐道:“好,我这就去准备。只是阿妹走了便走了,怀然哥哥为什么” “汐儿,你不需要知道。林小隅对我来说很有用。” “”林汐道:“现在的日子不好吗,怀然哥哥还有什么打算。” 苏凌双眸一沉:“如果你够了解我,你就会明白我想要做的事。” 是,的确是,她的怀然哥哥。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平庸的人,他要做天之骄子,要做九五之尊,甚至有更大的野心。 可是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想要怀然哥哥陪在她身边而已。 如果能帮助怀然哥哥达成他的愿望,他就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了吧。 既然是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帮他得到。 “老板,我就要这间房间吧。” “姑娘真是好眼光啊,我们这里的这间房间无论是透光还是位置都是最好的,这就给您安排!”老板乐呵呵地说道。 我拿出银子,正准备放在桌上。 却不曾想银子没放在桌上,我的手却被人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星眉剑目,来者除了苏凌还有谁,我惊讶得嘴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苏凌苏凌你怎么在这里。” 苏凌夺过我的银子,放进自己的兜里。 “这这姑娘你这店还住吗?”老板一脸无奈且茫然。 “她不用住了。”苏凌道。 “住!当然要住!” “不住了。”苏凌拉起我的手就要拽我走。我挣脱开,一脸茫然:“你干什么!” 关于苏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已经离开公主府多日,这里都快走到越国边境了,没想到住店的时候还能碰到苏凌。 “跟我回去。”苏凌道:“现在。” “为什么?”我道:“你已经醒了,现在在三公主那边,我很放心,她会比我还要细心地照顾你,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苏凌冷笑,一步一步逼近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需要?” “你——” “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苏凌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凳子上,俯身凑到我的耳边说道:“你要逃到哪里去,我告诉你,你哪里都去不了,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无论我怎么样对你,你都没有资格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安静,仿佛是在跟我陈述什么事实,让我的细胞都在害怕。 “你你什么意思。”我撇过头,“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开吗,一直都在赶我走,我现在走了,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第459章 父女相会 苏凌捏住我的下巴,邪魅地笑着:“那是之前,我现在改口了,如何?”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回去,现在。” “回去,回去做什么。”我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放过我,让我走好不好?” 我不明白苏凌的意思,现在的他,既不需要我帮他暗杀谁,我也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为什么要这样? “让你走?”苏凌冷笑:“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我想去哪,就去哪。”我想站起来,但却被他按得死死的:“你放开我。”真是白养了,现在伤好了力气大了,之前病殃殃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着,真是恩将仇报。 “走。” 苏凌不由分说地就要拽我走,奈何他现在打不过我。 我灵巧地从他身下钻了出去,狡黠一笑:“爷,您慢慢玩,您若是想住店,那银子就当我送您的,您慢慢住,我就先走了。” 苏凌咬牙,“抓住她。” 从客栈外走进许多带刀侍卫,他们把我团团围住,然后就将我捆上了。 “你——你赖皮啊!有本事一对一单挑啊!你打不过你喊人你算什么本事。”我真是服了,打不过还喊人。 苏凌可不吃我的激将法,我就这么几天就被抓了回去。 马车上,我和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一句我都觉得多余。 我实在是不知道他要我回去做什么。 现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他脱离了流放的队伍,现在和林汐在一起,两人浓情蜜意,说不定可以一起私奔,到时候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平平淡淡幸幸福福多好啊,把我抓回来做什么,当电灯泡的事情我可不做。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清楚,苏凌的性子,过平淡的生活,他绝对做不到。 “爷。”倒是我先开口:“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你也已经是这样了,要不然就放下吧,你还有很多日子可以……”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凌按倒在马车上,我们双目对视,他一只手按住我的额头,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放下?你懂什么是放下?” “苏凌——你——”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林小隅,我需要放下什么吗。”苏凌止不住地笑起来:“你觉得我现在需要什么。” “我……咳咳……我不知道。” “我需要复仇。”苏凌道:“不止是复仇,我要这个天下,不止是晋国,我要这个天下!这个——天下!我要成为所有人之上的人,我要决定所有人的生死,我要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让那些人也经历,我要这个天下唯我主宰,我要我想要的一切,我要杀死所有我恨的人。”他双手加重了力道,此时此刻就像个疯子,张牙舞爪。 “你……你疯了……”我快要呼吸不过来,小脸被他捏得青红:“你疯了……” “呵呵。”苏凌松开了他的手。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真的担心有一天他会亲手掐死我。 “好!就算你要复仇,你要这个天下。”我道:“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你?”苏凌轻笑:“我说过,所有知道我的事的人,都必须死,他们的确死了,但是还有你,林小隅,你还活着。” 我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杀气,节节后退:“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苏凌冷笑:“杀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一点一点折磨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的笑瘆人,我浑身一颤,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疯了。 我被一路押送回公主府,林汐见了我,还是很热情地来接我:“阿妹,你回来了。”biqμgètν 我还能说什么,“我回来了。” “怀然哥哥说你不曾告诉他就走了,他便去把你找回来了。”林汐道:“怀然哥哥也是舍不得阿妹,阿妹一个人在外也危险,不然就在公主府住下吧。”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就这样我又在公主府里住了下来。 刚好越王也知道了我醒来的消息,想起我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也是召我进宫看看。 林汐知道我有些害怕,便说要随我一起去。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苏凌也要去。 “怀然哥哥也想见见父皇吗。”林汐道。 “毕竟是你的父亲。” 于是林汐替苏凌易容,扮作林汐身边的小厮一同进了越王宫。 越王宫中今日大设宴席,歌舞升平。 我有些局促,虽说有林雨的记忆,但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越王宫让我十分陌生。 林汐拉着我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坐到我身边。 桌上摆着各色的越国美食,谁会和吃的过不去呢,我随手拿了几块,味道还不错。 今日越王宫设宴,是家宴。 越王入场以后,宴会便算是真的开始了。 “雨儿,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活着,父皇欣慰。”越王突然举杯对着我。我第一次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他人到中老年,容貌中已留下风霜的痕迹,但根据他的轮廓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果然越国出美人,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慌乱地站起来,学着越王的模样:“多谢父皇。” “多年前你嫁给那苏凌,没想到和亲途中遭遇歹人,这和亲做罢了,那苏凌谋反生死未卜,既然如此,你就回来住吧。”越王道。 “好啊好啊,父皇,阿妹就住在我府上,反正我府邸那么大,空余的房间多着呢。”林汐马上应着越王的话。 “你这个丫头胡闹什么,她一个五公主,自己有自己住的地方,那哪需要你跟着瞎掺和。”说话的便是林汐的母亲,越国的皇后——岳亦。 岳亦自林汐从小就不让她跟着林雨玩,嫡公主的高贵身份,一个是从小在冷宫长大的小丫头,岳亦很不喜欢。 但林汐喜欢,时常偷偷到冷宫中找林雨玩,在她看来,只有自己的这个小妹妹,才不会因为自己是嫡公主而对自己毕恭毕敬,她只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 第460章 翻云覆雨 但越王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林汐也顺了他的话,此时越王想再说什么也没办法,反正林汐不久之后也要回晋国,他便点头答应了。 宴会上越王的八个儿子,十个女儿全部到齐。bigétν 大多是我不认识的,无论是在林雨的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我都没有任何的亲人的感觉。只得匆匆应付了事,想赶紧回公主府休息。 “汐儿,你跟我来一下。” 扮做小厮的苏凌扯了扯林汐的衣角,林夕便掐了个理由从宴会之上退了出去。 我知道此事并不简单,便也以如厕的理由跟了出去。 只可惜我跟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悄悄的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们两人的身影。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先回到了宴会上。 好在是不久,林汐和苏凌也回来了。 宴会结束以后,我们便回了公主府,不过林汐的神情和去时不同,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我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林汐笑着摇摇头:“没事,一切都好。” 我不知道苏凌对林汐说了什么,但这件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自那日宴会以后,身子一向强健的越王病倒了,病来如山倒,越王这一病,越王宫里的太医都没有办法。 前朝的继承人就成了争论点。 当下越王有八个儿子,这八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嫡子。 继承一事,事关重大。虽然越国有太子,但真的要把江山交到林峰的手里,越王还是犹豫的。 越王也没有头绪,便急匆匆地召林汐进宫,他也想问问自己这个嫡女的意见。 没想到林汐这一进宫,就让越国翻天覆地。 第二日早朝,越王人没见着,倒是林汐拿了一则圣旨站在百官面前:“陛下身子欠佳,特令本宫来代管朝政,本宫身为唯一嫡女,虽是女儿身,但父皇之命,不可不从,诸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林汐身着一身明黄,站在白玉阶上念完这一段话,话音刚落,满座哗然。 “公主殿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是啊公主殿下,陛下现在重病在床,您就不要瞎胡闹了。” 白玉阶上的少女将圣旨打开,明明是一张温柔的脸,此时此刻却让人不寒而栗:“诸位大人是说,父皇的圣旨不管用了是吗?!还是说,有些狼子野心的人,想趁父皇生病,夺取大权不成?” 刚刚说话的官员闭了嘴。 但储君林峰可不乐意了,他是太子,也是林汐的哥哥,乃是潘贵妃所生,除了林汐,越王的孩子里,最受宠的便是他。 “三妹妹,昨夜就你一人进了父皇的房间,现如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那你何不说父皇驾崩,你要称帝了呢?皇帝病重,理应由太子管理朝政。”林峰冷笑道:“你虽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但一介女流罢了,你凭什么替父皇代理朝政,就算父皇真有此意,也是要父皇亲自站出来告诉我等吧,你这么说,原谅哥哥可不愿意。” “咳咳咳……咳咳咳……” 一声声咳嗽从林汐身后传来,只见越王站在屏风后,沉沉地说道:“林峰,住嘴。” “父皇……”林峰只好闭嘴。 越王道:“朕身体抱恙,这期间,就让三公主替朕代理朝政,如有异议,斩立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王既然已经发话,众人哪有不从的道理。 林汐公主就这么代理了朝政。 林汐此举非常霸道,但由于她的母亲是岳氏,岳氏是越国最大的一个氏族,实力强大到能和皇族抗衡,有岳亦给她撑腰,暂时还没有人敢造。 虽然林汐提前找过岳亦,但她仍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要做什么。 纵使越王再怎么喜欢林汐,但越国毕竟从来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 但林汐掌权,却不仅仅是掌权这么简单的事。 她先是包围了越王宫,严禁任何人进入越王的寝宫,她手上拿着越国的军令,军权和王权都在她的手上。她这么做无疑是把越王和外界隔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发 biqμgètν生了什么。 林汐这是有私心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估计越王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间宠爱的这个女儿,权力已经大到可以翻云覆雨。ъitv 我虽然都是在公主府内听到的这些,但我大概已经猜出了个原委。林汐哪有这些抱负和野心,在她身后操纵她的,不过是那个男人罢了。 这些日子林汐和苏凌都在宫中,我想趁此机会逃出去,苏凌是也想到我这个念头,硬生生的将我囚禁在了公主府。 越国,迟早是要变天了。 夜晚睡觉的时候,我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我猛地睁开眼,按兵不动。 那人轻悄悄的走到我身边,我心中默念三声,猛地坐起来,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 “你什么人?” 我凑近了看,居然是是是…… 我放开了手:“苏凌……你你你,怎么是你——” 苏凌坐起来:“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你现在不是应该陪着林汐公主在越王宫里吗?怎么回公主府了?”我道:“还有近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为什么要回公主府?我的所作所为给你解释,你算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苏凌冷笑道:“我去哪里都和你没有关系,我做什么你也管不着,就连我让你死,你也没有资格拒绝。” “好好好,我管不着,我管不着行了吧?”我道:“你一天到晚都说要我死,你倒是把我杀了呀,一了百了。” 我量他不会杀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什么意思,留着我又有什么用,但他不会杀我。 “你在惹怒我,林小隅。”苏凌将我扑倒,“你说的对,我的确不会杀。我要让你把我所经历过的全部都再经历一遍,林小隅,这是你应得的。” “你——” “但是现在,先陪我睡一会儿,我好累……好累……”他从身后抱住我,就这么躺在了我身边,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变得平稳了。 第461章 战争 妈的,我都想爆粗口了,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前一秒还要你死我活的,后一秒就要抱着我睡觉,真是有病。 “苏凌……你走开……”我推攘着他:“你可以去找林汐,你快回去。” “让我睡会好吗,我真的好累。”他搂得更紧了:“就一会儿,别乱动……” 我无奈地放下手,算了,以前他也是这样抱着我睡觉的,可能是刚刚恢复还不太习惯,我把他当小孩就好了。bigétν “你” “别乱动,乖乖的,我就睡一会,就一会。”苏凌将头埋进我的发间,轻轻地说道:“头发好香” “你快睡,别说话了。”我憋着一肚子火气,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 他没了声音,呼吸平稳,我这才注意到他抱着我的手,手上全是坑坑洼洼的伤口,他这些日子在越王宫里怎么了?我才想起他刚刚跟我说话的声音,分明也是疲惫不堪,声音弱弱的,威胁我的话听起来也不是那么恶劣。 我有些心疼,想踢他下去的心情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苏凌就这么抱着我,入了睡。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苏凌已经离开了,就好像昨晚他从未来过一样。我坐起身,走到窗前,听到院子里小婢子的议论声。 “你听说了吗,越国要打仗了。” “打仗?不是签了个什么十五国协约吗,怎么会打仗,太平日子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在哪里听得这些谣言。” “什么谣言啊,这都是越王宫里传出来的,是公主亲自下的命令。”小婢子道:“越国要打南边的高丽!” “高丽?” “是啊,就是我们南边的那个高丽。”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早晨,早朝的时候,公主念的圣旨。” “那十五国契约……” “早就撕了。” “不是吧……我们越国国小兵弱,怎么能打仗啊。” “虽说那高丽也不强,但这么多年一直和越国相安无事,怎么说打就打。” 苏凌究竟想干什么,越国是个主贸易的国家,哪有什么能力去打仗,再者,高丽南边就是临近的四小国,四小国若是趁两国交战之时偷袭,那么越国和高丽必定是两败俱伤。 越王又在想什么,林汐说要打,他就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凌为什么拖着那么疲惫的身体半夜回到公主府,越国又为什么要打仗。 我走到院子里,“我要进宫。” “五公主……”两个小婢子你看我我看你。 “我知道,三姐姐说过不让我离开公主府,但是是怕我跑掉,三姐姐多日不曾回公主府了,我想念她,我现在去越王宫,有什么问题吗。” 小婢子觉得我说的也没什么问题,“那好,五公主随我们来,我们这就备车。” 我坐车进了越王宫,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准备出宫的林旭。 见我来,林旭上前打招呼:“五姐姐。” 我点点头:“你这是要出去?” “是,我正要去军营。” “去军营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打仗?” “看来五姐姐知道了。”林旭说道:“父皇的圣旨已经下了,时间很紧,刻不容缓。五姐姐进宫来是要找三姐姐吗。” “是,她多日不曾回府了。”我道:“我便来看看她。” “三姐姐此时正在议事堂,此刻朝中重臣和氏族都在,五姐姐可以在外等候。” “好,多谢。” 我告别林旭来到议事堂门口,门口的侍卫将我拦了下来,“没有公主的召见,严禁入内。” “我不仅进去,我就站门口等。”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隐约听到谈话的内容。 “公主殿下,越国国泰民安,多年来和高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现如今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就贸然攻打高丽,对我们实在是不利啊。” “是啊,公主殿下。您口口声声说是陛下的旨意,那您倒是让陛下站出来亲口解释,如果我们见不到陛下,那么就不得不怀疑公主狼子野心了。” “你是在质疑本公主?” “公主殿下,虽说您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但从古至今,我国并没有女子专政的先例,您也不例外。” “是,就算有岳氏家族撑腰,关于江山社稷,我等也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公主殿下如若真要开战,就请踩在我等老臣的尸骨上过去吧!” 看来林汐的决策遭到朝中大臣诸多反对。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公主殿下一心为了越国江山社稷着想,大人们误会殿下了。” 这是……这是苏凌的声音! 他一直易容成小厮的样子跟在林汐身边,那么林汐的这些决定,也全都是苏凌的主意! “天下大势,和平已经是表象,不出十年,天下必将改天换地。如果越国不在人之前抢先一步,就只会变成被动挨打,我们打仗,是为了越国的百年大计。”苏凌说道:“拿晋国来说,晋以报仇雪耻为由灭了北齐,那北齐是晋国北边可以制约晋实力的一小国,也是魏国的附庸,晋此等做法削弱了魏国的实力,而北边就只有一个魏了。如果晋要南下,北边和魏达成协议,那么晋便无后顾之忧。” “这……晋国的确是先开战了……” 苏凌继续说道:“那么魏呢,魏三大国之首,魏国国师健在,实力霸道,兵强马壮,魏北边是荒漠,无后顾之忧,南方的国家又无实力与他抗衡。若是天下大乱,魏国是毫不畏惧的。关于楚——楚国有巫术,蛊毒,再加上如今摄政王掌权,那摄政王可不是楚国皇室那群草包废物,楚国占据南边的交通要道,隔了五个小国,若是开战,会硬生生将小国隔开,让小国之间无法支援。”bigétν 苏凌道:“如果开战,我们也只会沦为三大国的争斗的牺牲品。” “话虽如此,但你也是站在如果会开战的基础上,现在十五国契约仍在,我看根本不会开战!” “不会开战?”苏凌冷笑:“各位大人是安逸日子多久了,怕是被猪油懵了眼。” “你——黄口小儿!你什么意思。” “各位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第462章 傀儡 我不知道苏凌拿出了什么,但听房间里各位大人的语气,想必是不得了的东西。 “这……” “诸位大人都看到了吧,有了这封信,我们攻打高丽,就不是违反了十五国契约,而是帮助高丽平息内乱。”苏凌道:“诸位大人如若还有异议,就麻烦到刑部的牢狱里说吧!” “你——” “好了,都住嘴。”林汐的声音极具威慑力:“这件事就这样,如果你们还冥顽不灵,本公主就要怀疑你们的居心了!” 商量的事情就此结束,等到各位朝臣都离开后,我才进了议事堂。 “雨儿妹妹。”林汐方才严肃的神情一下子缓和起来:“快进来,你怎么进宫来了。” 我看向她身边面容平庸的小厮,这就是易容后的苏凌了,他那么淡定,好像昨夜并没有回公主府,也没有见过我似的。 “姐姐多日未回来,我就想来看看。” “倒是我忘记了,这几日宫中事情太多,我抽不开身。”林汐道:“不让妹妹出公主府,也是为了妹妹的安全着想,妹妹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我道:“我听说越国要和高丽打仗了?” 林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父皇的命令。” “是父皇吗。”我抬头看向苏凌。 林汐眼神飘忽,拉着我打断这个话题:“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或者带你看看戏?” “好,随便吃些吧。”我道:“阿姐是不是还有事要忙?” “啊……”林汐道:“这样吧,你先去月殿等我,等我忙完就来找你。”ъitv “嗯好。” 林汐和苏凌匆忙离开了议事堂。 我低头看向刚刚从林汐身上摸来的玉牌,方才我有她搭话,只不过是为了偷这块玉牌。 有了这块玉牌,我就可以进越王的寝宫,我不相信真的是越王下的命令,我究竟要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林汐和苏凌离开以后,我就朝月殿走去,途中转换方向来到了越王的寝宫,寝宫外里三层外三层把寝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美其名曰要安心养病,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我直接走过去,不出所料被拦下。 “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biqμgètν 我拿出玉牌,道:“我是三公主的人,三公主有事要我来问问陛下。” 侍卫们接过玉牌,将我放了进去。 我走进寝宫,远远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我用丝巾捂住口鼻,缓缓走了进去。越王的寝宫中没有一个仆从,我绕过屏风,王床被帷幔裹了起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父皇。”我轻轻叫了一声:“父皇,是我,我是林雨,您还好吗。” 无人应答。 我走到王床边,轻轻拉开帷幔。 就在拉开帷幔的那一刻,我就直接被吓到了。 本以为会躺在床上的越王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我拉开帷幔,正好和他对视,他眼神空洞,一动不动,活生生像个被掏空了的傀儡。 “父皇?” 还是无人应答。 更离谱的是,越王的双手都被两根长长的线拉扯着,这两根线连接着宫殿顶部,就是这两根线把他拉得坐了起来。 我用提线木偶来形容此情此景毫不夸张。 虽然不知道林汐和苏凌对他做了什么,但看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这么被人不人鬼不鬼地掉在这里,我的心还是有些抽痛,毕竟是林雨的父亲。 虽然他未曾给过林雨父爱,但毕竟是林雨的父亲。 我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把剪刀,把两根线剪掉,他就立刻倒了下去,口吐白沫。 “父皇——父皇你还好吗——父皇?”我的头有些晕,大概是吸入了这些迷香的原因。 “雨……雨儿……”越王竟开口说话了,虽然很微弱,但我能听出是在叫我:“雨儿……雨儿……” “父皇,是我——是我——” “救——救——” “您说什么,您——”我凑近了些许,想要听清他说的话。 “救——” “迷路的小猫,月殿可不在这里。” 一个男声压过了越王的声音,我猛地回头,苏凌就站在离我三四米的地方。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你都做了什么。” “方才汐儿的玉牌掉了,我便知道你在这里。”苏凌拿起身边的香炉,走到王床前,将香炉在越王的口鼻间晃了晃,越王立刻就没了声音。biqμgètν 我拉住他的手:“你说你这些日子好累,就是在做这个?操纵一个老人?!” “哦?怎么,看见他这样,你心疼了?”苏凌将我按倒,我重重摔在地上,后背隐隐作痛:“就算他是一个从来对你都不好的父亲,你也不忍心了?” 我与苏凌直视:“你到底想做什么,那日宴会,你与林汐公主说了什么?” “你还真是大慈大悲,就算对你这么不好的父亲,你也会心疼。”苏凌的鼻尖对着我的鼻尖,呼出的热气滚滚灌在我的脸上:“你当初出卖我的时候,可曾对我大慈大悲过?我受尽折辱的时候,你可曾心疼过?我当初告诉过你,我说我相信你,我这一辈子只相信你一个人,可是你骗了我,你——你骗了我——” “苏凌——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伤害林汐公主,她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很好,她是个很善良很好的女孩,你不要利用她。我不希望你利用她,就像当年你利用我一样,她不该这样的。”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我求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天下之人,有谁无辜?”苏凌道:“人猎狼,狼无辜?可狼食羊,羊无辜?可羊食草,草无辜?可草食水,水无辜?水淹万万人,人无辜?人猎狼。”他捏住我的下巴:“天下之人,无人无辜,无人幸免。” “怀然哥哥……雨儿妹妹……你们在做什么——”林汐走进寝宫,就看到了我和苏凌倒在地上这一幕,她有些不知所措。苏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什么,方才摔倒了。” 林汐看向我:“是这样吗。” “是,摔倒了。” 第463章 阴谋而已 越国和高丽的战争,一触即发。 高丽是晋国的附庸国,苏凌此举,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一场战争,林汐坐掌淅川城,苏凌领兵攻打高丽,而令人费解的是,这一仗,苏凌要带越王的八个儿子,全部出战。 除此之外,他还带上了我。 苏凌之所以不顾十五国契约发动战争,是因为高丽主动引狼入室。biqμgètν 高丽皇帝病逝,高丽国内七子夺嫡,而太子不敌,便向越国求援,苏凌看到求援信可是笑开了花。 所以越国就以平息高丽的内乱为由,光明正大的向高丽发兵。 不过苏凌为什么要带越王的八个儿子?我的内心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可我不愿去想,我希望他不是这样的。 “五姐姐。” 有人在叫我,我回头时,就看到他笑着朝我跑来,林旭着戎装,我差些没认出来,这个少年给我的感觉挺好的,不似宫中势力的人,我笑脸相迎,“怎么了。” 林旭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五姐姐也跟着军队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是被要求来的,此次行军,大多皇子都被叫来了,他们说父皇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哪个皇子更有能力,确定继位之人呢。”林旭天真地看着我:“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你也想继承皇位?” “不是不是,我是想好好表现,多让父皇注意我,我母亲在宫中势单力薄,我这么做,也能让她好过一些,做皇帝嘛——我是没这个能力的啦。”林旭道,“那五姐姐呢,五姐姐跟来做什么。” “我……”我又不想来,奈何苏凌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来,我是赶鸭子上架啊:“额……我……我……我好奇……哈哈……哈哈……” “军队里非儿戏,五姐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林旭道。 我点点头:“放心放心。” 我杀过的人怕是比你见过的死人还要多,逃跑活命什么的,经验怕是比你丰富几百倍。 林旭是这个想法,那么其他皇子就都是这个想法了,以为越王让他们表现。而苏凌是此次战役的大将军,是林汐直接任命,交接虎符的,虽然众人对这么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不太服气,但林汐那边态度强硬,又手握军政大权,无人敢造次。 抱着这么个心态,想要立功的皇子前赴后继,苏凌都一一满足。 但这些皇子,无疑都成了苏凌的棋子和牺牲品。开路的皇子被滚石砸死,前锋死于乱刀之下,水土不服害病而死……一个个的皇子接二连五地死去,这让还没到高丽的军队开始惶惶不安起来,军中已有抗议和暴乱。bigétν 我心中的猜想成了真,苏凌要皇子跟来,并不是什么要让他们建功立业,只不过是为了杀人罢了,只要把越王的这十个皇子全部杀死,那么威胁林汐的存在就没有了,又或者是说皇位的继承人就只有林汐了。 这么惨无人道的方式,我早就料到,可万万不敢真的去想。 但是不得不说,苏凌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军中暴乱很快就被他平息了下来,终于是到了高丽了。 我看出苏凌的阴谋,深夜潜入林旭的营帐,少年还在看兵书。 这个时候看兵书有什么用,我道:“林旭。” 林旭站起身来:“五姐姐怎的来了。” 林旭是个好孩子,我不想看着他去送死,我严肃道:“这些日子,你哥哥弟弟死的那些事,你都还记得吧。” “是……”林旭提起此事,不禁悲伤起来:“但打仗,生死乃兵家常事,我虽然难过,但不应该被这些情绪迷了眼,战争……” “战争!”我道:“林旭,虽然五姐姐与你不熟,但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听五姐的话吗。” 林旭茫然地看着我:“五姐姐此话何意啊。”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场阴谋吗?什么狗屁建功立业,分明就是要你们去送死,你听五姐姐的话,枪打出头鸟,你别主动要求做什么,就混在军营里,把自己的命保住才是正事,你知道了吗!?” “五姐姐……” “你若是信我,就照我说的做。”我知道自己不能待太久,我随着军营出来,表面上是有自己的营帐的,但其实我是和苏凌住在一起的,他表面上住在自己的营帐里,但其实会在夜间来我的营帐,我这一次也是偷着他不在的时间赶出来的,若是回去晚了,苏凌就会起疑心。 警告了林旭以后,我飞快跑回营帐。 但还是晚了一步。 苏凌坐在床上,缓缓抬头看着刚刚走进来的我:“去哪儿了。”biqμgètν “我……我去方便一下。” “是这样吗。”苏凌站起身,几步走到我跟前,将我拉过,按倒在床铺上,我试图避开他的视线,他冷冷地说道:“说谎的时候,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吗。” “苏凌——你——你够了——” “几日后就要开始打第一场仗了,我们已经到了准河边,这条河可以好好利用。”苏凌道:“准河不深,以高丽人通水性的性子,必然会跨河,我打算在河中布下陷阱,你觉得如何。” “你……你想怎么做,你自己做就是了,我又不会打仗,你问我做什么——” “问你,自然是要问你的。”苏凌按住我的头:“因为我打算让你去跟他们一起布陷阱,你不是有腿疾吗,受不得寒?” 我闷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这在冷水中泡着的滋味怎么样。”他脱了鞋子,熟练地上了床。 “所以你让我来,就是为了折磨我的?”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轻轻地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温柔的语气却说着最恶毒的话:“无论什么时候,你都逃不出我的手心,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 我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怀抱,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恶心,“你放开我,苏凌——你放开我——” “别乱动。”苏凌呼出的热气在我颈间游离飘荡:“累了,睡觉……别动……” 第464章 五姐姐不记得了吗 有病,真是有病,这个男人真是有病。 我怀疑林汐公主并没有治好他的脑子,简直就是造孽。 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现在不是在越王宫淅川城,行军途中掉人也是很正常的,苏凌对我恨之入骨,我呆在他身边,如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第二日,我身边空空如也,就如同无数个日夜一样,仿佛他从未来过。 苏凌让我跟在军队后面,一起在水里布陷阱,而他知道了我晚上见林旭的事,此次布置陷阱他便让林旭负责。 准河名字是河,但其实并不深,苏凌安排士兵将陷阱布在水中,待高丽大军过水之时,必将遭到巨大的损失。 我们这次先到准河边的队伍是先锋队伍,大军还在后面,高丽那边必然是和我们一样的想法,都想在水中布陷阱,但苏凌提前到了准河边,设下陷阱再返回去,营造出一种没来的假象,等高丽的人再下去布陷阱,就正中下怀。 我被苏凌扮作士兵扔进了河里,他站在岸边上,看着我滚进河中,浑身都是湿透了,他只是笑,浅浅的笑。 恶趣味!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又被后面跟上来的士兵推倒,又一头栽进了水里。 苏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呛了几口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始跟上士兵的节奏。 这几日的天气都很冷,踩在水中,膝盖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我不愿意苏凌看我的笑话,故意走到河中央,离他很远的地方。bigétν 我忙活了一阵子,不得不说我的体力和这些士兵是真的没法比,此时此刻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腿上还在疼,我捂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哎!你在偷懒吗?!” 一个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抬头一看,正正好对上林旭的眼睛。 林旭“呀”地一声,连忙扶起我来:“五姐姐怎么在这里。” 我无奈地笑着:“我穿成这样你也认得出我来?” “噗,就你一人戴着面具,认识你的面具不就认识五姐姐了吗?”想着也是,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军命你督军,又不是叫你亲自下来。” “要以身作则,才能激发士气嘛,再者说,将士们都在这里忙碌,我在岸上看着怎么行,倒是五姐姐你下来做什么。”林旭突然将我横抱起来,“女子本就性寒,你这么泡在水里对身体不好的。” 他突然抱我,把我吓了一跳,“别别别,放我下来,这被人看见了多不好,他们会误会的。” 林旭笑起来:“我抱自家姐姐又怎么,还怕别人说什么吗。” 我不是怕他们看见啊,我是怕苏凌看见,要是被他看见林旭抱我走,我违背了苏凌的意思,指不定他后面要怎么陷害林旭。我道:“快快,把我放下来吧。” “好,走到岸上就放你下来。” 就这么林旭抱着我上了岸,这一幕又被士兵们看见,纷纷起哄起来,皇子林旭竟然抱着一个士兵上了岸,真是奇闻奇观。 林旭把我放下来,才听见我粗重的喘息声:“怎么了,方才见你捂着膝盖,是” 我摇摇头:“没事,有些旧疾。” “身体不舒服还下水?”林旭皱了皱眉,“五姐姐,跟我来。” “啊?干干什么” 林旭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树林之中,然后随身掏出一个白瓷瓶,“这里有些止痛药,五姐姐自己涂上吧,我我转过身去。”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男女之嫌,我还以为他啥也不懂呢。 但我膝盖上的确是疼得厉害,我也不扭捏了,脱下鞋子,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擦拭药粉:“谢谢你啊,林旭。”ъitv “五姐姐说哪里的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也是刚回来不久,以前也不熟悉。”我道:“我没什么权力,你巴结我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如果你想通过我来接近你三姐姐,那大可不必。” 我其实也怀疑过,我和林旭没有什么交情,他干什么对我好。 林旭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五姐姐,你在想什么。” “啊?” “五姐姐怕是不记得了。”林旭道:“我母妃也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五姐姐还在越王宫的时候,就会偷拿糕点给我,小时候我没什么本事,经常被刁奴欺负,也是五姐姐保护着我,我一直都很感谢姐姐,你是那个时候对我最好的人,看来真是过去太久了,五姐姐都忘了。” 原来还有这么个事吗,可惜我不是林雨,林雨的记忆我也不是完全清楚,只可惜他的情谊用错了人。 “是啊,你五姐姐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道:“这么好的姑娘,命运如此悲惨,无论是她,还是我。” “嗯?姐姐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 “五姐姐和王宫里的人都不一样。”林旭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回去吧。”我其实是怕苏凌生气,会对林旭不利。 林旭显然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五姐姐还回去做什么,那地方不是女人呆的,五姐姐还是先回军营吧。” “我”我也不想去那地方啊,可是,可是—— “哦,四皇子殿下,这是跑到小树林和小士兵幽会来了?”说话的间隙,苏凌就缓缓出现在我们的身后,阴森地看着我们。林旭不知我和苏凌之间的恩怨,只见是将军来了:“将军。” “四皇子这是做什么。”苏凌阴阳怪气地说道:“是不是本将军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了。” 林旭连忙解释道:“将军误会了,这是我的姐姐。” 苏凌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五公主,五公主此刻不是应该在军营吗,怎么会来准河边上了,恕在下眼拙,未能认出公主殿下,是在唐突了,既然是公主殿下,那就由我护送公主殿下回军营吧,四皇子您继续督军,我会好好照顾五公主殿下的。” 苏凌阴阳怪气地说着,故意咬住好好二字,让我浑身毛骨悚然。 “那就麻烦将军了。” 第465章 战争之道 苏凌将我一路拖回军营,然后扔到床上,我的膝盖撞到床铺上,吃痛地叫了一声。 “怎么,在别的男人怀里睡的舒服吗?” 我不理会他,撑起身。 “你说话!”他按住我的肩膀,“你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我道:“他是我弟弟,还有,你发什么疯!” 苏凌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发疯?我发疯?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 我立刻闭上了嘴,毕竟他经历的那些事情,有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苏凌将我按倒在床上,用身体压着我,拿下我的面具,用唇贴在我的眉毛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疯了,是因为你。”ъitv 他将我拽起来,拽到镜子前,将我按在椅子上,指着镜子里恍若妖怪一样的女孩,“你看看你自己,活生生地像个妖怪,可怕吗?我如果是疯子,你就是鬼,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我知道自己面容粗鄙,但很少照镜子,苏凌就这么让我坐在镜子面前直视这张脸,我的心也有说不出的苦楚。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还会有男人争前恐后地对你好,嗯?”苏凌道:“现在就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放过吗??” “你不要乱说。”我道:“我和林旭之间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苏凌冷笑:“什么也没有会半夜跑到他的营帐,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抱起来带走?” “你别思想龌蹉看什么都是脏的。” “是,我脏,我的确脏。”苏凌癫狂地大笑:“你说的没错,我脏,我脏死了,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林小隅——是你联合苏言害了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他又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扔到地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东西朝我扔来,我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头破血流。 我忍受着他的宣泄。 不知过了多久,苏凌冷静下来。拿起绷带坐到我身边,轻柔地替我包扎伤口,仿佛刚刚砸我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他将我抱到床上,然后紧紧抱住我,躺在我的身边,我在他怀里害怕得颤抖,可他并不在乎,他只是一遍一遍说着那些话:“小隅,别乱动,我好累,我想休息,你别乱动,你乖乖的,好不好”biqμgètν 自准河一战后,苏凌和高丽太子成功会师,而叛军实力强大,苏凌设计形成一个前后包围之势,将叛军引入,再一网打尽。 但这之中,就需要有一队先锋人马,引叛军入阵,苏凌直接点名让林旭带兵。 林旭不会武功,能带什么兵,苏凌告诉林旭,等他的部队将高丽军队引入包围后,就会派人来增援他们,况且此次高丽军队只有四万人,林旭带着的一万人马足以将他们引入包围。 自越国和高丽开战以来,苏凌的手段将士们都是有目共睹,内心也对这位将军心生敬佩,林旭得知苏凌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也是信誓旦旦一定不辱使命。 引入包围的方法很简单。 林旭带领一万人马守住湖城,而苏凌的大部队则撤出湖城前往康希城,湖城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湖城兵马不足,高丽必将派兵前来。高丽的人马走到湖城,苏凌的人马再从四面八方赶回,呈包围之势,即可把高丽的军队一网打尽。 而趁高丽的主力在攻打湖城的时候,高丽太子则派兵直捣皇城,叛乱即可结束,皇城现在被高丽三皇子占领,只要高丽太子回到皇城登基,太子登基,名正言顺,那么高丽的内乱自然可以平息。 关键就在林旭一定要死守湖城,拖到苏凌支援。 苏凌带领部队撤出湖城,也带上了我。很快,高丽军队就入了套,湖城的战争一触即发。 一切都在照计划行事,林旭只需要坚持十日苏凌的部队即可赶回。 但在第八日,苏凌的军队也却迟迟没有动静。 我的内心自然是牵挂着林旭,跑去营帐找苏凌质问,却听到了苏凌 “将军,前方探子传回:高丽人马足足有十万!并非是之前的五万!一万人马对抗十万人马,四皇子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将军,我们快启程吧!”ъitv 苏凌手上捧着书,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知道。” “您知道?” “不着急。” “不着急?” “因为本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支援湖城。”苏凌放下兵书,道:“支援湖城,无非是把高丽的军队再打败一次,那太子回到皇城称帝,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将军的意思是?” 苏凌道:“自始至终,本将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高丽皇城!” “!!!”我震惊,他说他说什么 苏凌道:“三皇子派大量军马前往湖城,皇城空虚,此时此刻,我们再去皇城,将三皇子抓住,扶持三皇子上位。” “扶持三皇子?可是我们不是和太子合作的吗?” “高丽,谁做皇帝重要吗?”苏凌冷笑:“只要是能为我所用的人,就算是个乞丐,都不重要。我们这里到皇城只有两日,而太子殿下赶来可是需要四日呢。太子殿下此时此刻正准备入住皇城,可他没想到的是,赶到皇城之时,正是被我和三皇子包围之时,只要杀掉了太子,那么三皇子稳坐皇城,还有谁敢造次?” “将军果然高明!” “三皇子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必然内外受制,他会比太子殿下更需要我们的。”苏凌轻柔地说道:“没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我看重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的利益。” “那四皇子那边” “就让他守着去吧,苦苦等待支援,垂死挣扎的样子,不是更可爱吗?”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那可是整整一万人啊!就让他们这么去送死!?他可是答应了林旭,他会去支援的啊,林旭——林旭——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第466章 没有援兵,从来都没有 深夜中,有一个少女骑着马,连夜出了军营。 我不能让林旭死,至少现在的我还能做点什么。我已经失去了小吾,我不能再看着一个真心为我的人去死。 湖城 湖城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湖城。 几日不眠不休的路程,我终于赶到了湖城。站在山坡上,肉眼可见的尸体在湖城城外倚迭如山,战火的硝烟连绵不断,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林旭林旭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湖城大门紧闭,现在应该是两军休战的时间,我踩着尸体向湖城大门走去,尸群发出的阵阵恶臭,让我忍不住捂住口鼻,也难以抵挡这股味道。跌跌撞撞地,我终于走到了城门口,城墙上也挂满了尸体,只有三个守城的士兵还举着旗。 “来者何人。” “林雨!我是五公主林雨!快叫四皇子来见我。” 士兵见我是个女人,害怕有诈,还是急匆匆地跑下楼了。 片刻后,一个披着盔甲的少年就站在了城墙之上,只是远远的一眼,他就认出了我:“五姐姐?” 大门打开,林旭拉着我走了进去。 “五姐姐来湖城做什么,可是将军的援兵要到了?”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本来俊朗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三道血痕,我心疼地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林旭,你” 林旭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打仗嘛,谁身上不留点疤痕,不碍事的。五姐姐,可是将军的援兵要到了?”biqμgètν 林旭这么一说,四周的士兵都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仿佛沙漠中的人见着生命之水一般的欣喜,我环顾四周,这里的士兵,断手断脚的大有人在,还有的少了眼睛,缺了耳朵,每一个人都精疲力尽,血肉模糊。 我很难想象,他们是凭着什么样的毅力,才能在这里坚持下去——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期盼,他们看着我,希望我告诉他们,告诉他们—— “是,将军的援兵就要来了。”我颤抖地说。 “将军的援兵终于要来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就说将军会来的吧,你个混小子,之前还想逃跑来着,这不,五公主亲自给我们带消息来了,你这小子!” “哈哈哈,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仗马上就要打赢了,马上就可以回家看爹娘了!” 四周欢呼声,雀跃声连绵不断,让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也柔和了许多。林旭也高兴地看着我,拉着我回到营帐:“五姐姐快坐,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粮食短缺,怕是没什么可以招待姐姐的,只有些馒头,姐姐不要嫌弃。” 我看了看林旭身后的士兵,道:“林旭,你先让他们出去吧,姐姐有事要跟你说。” “好好,你们都出去吧。” 士兵离开后,我立刻站起来,拉起林旭的手:“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走!” “五姐姐,五姐姐是什么意思,这是,这是怎么了!” 我带走湖城所有的人根本不可能,如果高丽的军队发现湖城的人马逃离,必定会派人来追,到时候一个都逃不掉,我能带走的,只有他,只有林旭。bigétν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跟我走!别管什么湖城了,就现在,越快越好!” 林旭不明所以:“现在走做什么,将军的援兵不是马上就快到了吗,我们不是要和将军会和吗?” 我看着少年坚毅的面庞,心中痛苦万分,“没有援兵。” “五五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有援兵!没有援兵!从来都没有!”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没有援兵,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没有援兵,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从头到尾,你只是将军的一个棋子!从头到尾,将军就没想过要救你们,这一切都是将军的圈套,此时此刻,将军已经到了皇城了,三皇子才是他拥立的目标,你,湖城,太子,都是他的棋子!你听懂了吗!你们所谓死守的湖城,不过不过就是一枚弃子而已”我失声道:“快走吧,别管什么湖城了,快跟我走吧,小旭” 这就是真相,残酷的真相。 你们苦苦守的城,这一个湖城。 只不过是一枚弃子,没有人来救你们,从来都没有。 林旭愣住了,我觉得他是没有反应过来,也没给他多余的时间再去考虑,拉着他就要走,林旭却站住了:“阿姐” “小旭你这是做什么。” 林旭满脸泪痕,仍笑着对我说:“阿姐,我不能走。” “不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吗?”我颤抖着去拉他:“快走吧,留下必死无疑。” “阿姐,你知道吗。我是父皇看不见的皇子,我的母妃没什么背景,我也没有爵位。可是到了这里”林旭的泪水在流,却是笑着的:“他们都是那么信任我,他们叫我四皇子,相信我的所有决策,我告诉他们,将军会来支援我们,仗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我还告诉他们,明天会有肉吃阿姐,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可是在这里,他们都需要我,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不管他们怎么办,我只管你,小旭,我只在乎你,你是我的弟弟,我要带你走!” “可我也是他们的少将军啊” 我拉住他,泪水不住地流:“求求你,小旭,跟我走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殿下!殿下!不好了,高丽的军队又来了!” “什么!”我猛地转身。 林旭拿起身边的头盔戴上,对着进来报信的士兵道:“你照顾好公主殿下,带一队人马护送公主殿下出城——回越国。”biqμgètν “遵命。” “小旭!小旭你要做什么!”我拉住他不让他走:“小旭,你别去,你跟我一起走,小旭——” 林旭看着我,那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眼中有熊熊烈火,有属于一个少年的坚强。 他将我的手慢慢扯开,戴正头盔:“对不起,阿姐。” “你给我回来——林旭——” 第467章 对不起,阿姐 “公主殿下,快跟我们走吧。” “滚!”我追出了出去,沿路看见许多正向城门赶的士兵,他们大多都有伤,却还在奔赴前线。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将军的人就来了。” “这么多天已经过去了,再坚持几天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身边的士兵还在口口相传,传着我的谎言。 “公主殿下,您还是不要去前面了,前面不安全。”我被沿路的士兵拦下。 “走开!”我推开他们,却又被士兵拦住:“殿下让我们护送公主出城!公主快跟我们走吧!” “快给我让开,我要见四皇子!” “公主殿下!” 奈何士兵们把我按住,拖了回去。 “现在湖城四周都被包围了,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带公主出城,公主先和他们呆在一起,等我们找到出路再来接公主。”护送我的士兵将我带到一个房间,就匆匆离开了。ъitv 这个房间里全是奄奄一息的士兵,有的伤势很重,有的已经没气了,都是些上不了战场的,蹲在这个小房间里,默默等待着死神。 “公主殿下?” “啊——是我。” 有个十多岁的青年模样的小士兵缩在角落里,糯糯地叫我,他双手双脚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个躯干,我走到他身边,他咧开嘴笑着问:“公主殿下,我听说将军的援兵就快到了,对吗。” 我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咬着牙点了点头。 小士兵笑着说:“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我阿爹阿娘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都不舍得让我来参军,我好想回家啊……他们一定都想我了……” 我蹲在他身边,轻声安慰道:“你会回家的,一定会的。” “公主殿下,你好温柔,和四皇子殿下一样……” 我注意到他身边有一只木钗,我捡起来问:“这只木钗是……” “是隔壁家阿花送给我的。”小士兵笑着说:“我说等我建功立业了就会回去娶她,她会等着我的……等着我回去……” 我不忍再听他说下去,将木钗放在他的怀里,就匆匆走到另一处角落里了。 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一个老头的手,老头叫了一声:“哎呦喂,公主殿下您可小心一点,老头子我就快要死啦。”ъitv “啊,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 这位年迈的士兵已经被一支箭射穿了腹部,鲜血已经干了,但他气息微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吊着一口气。 “老人家……你……” “如公主殿下所见,我就要死啦。”老士兵闭上眼,道:“殿下凑近一些,老头子想问问公主殿下……” 我坐到他身边。 “是不是将军的援兵,根本就没有来啊。” 我一愣,仿佛被揭穿了谎言的孩子,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怎么会呢,我不是来告诉大家了吗,将军马上就要到了,你们都可以回家的,都可以” 老兵轻轻笑了笑,摇摇头:“公主殿下,你骗骗那群孩子还行,我活了这么久啦,生死什么都看破了,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公主殿下也是好心,不然那群孩子连个盼头都没有啦。” “我”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若是将军要来,早就来啦,我们已经在湖城呆了十多日了,更何况,若是将军会来,四皇子殿下又怎会让公主殿下出城呢。” “是将军不会来了,对不起”我捏紧了拳头:“我也不想骗你们,可是”可是这么残酷的真相,我又怎么能开口。 “哎,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老兵道:“公主殿下不告诉他们也好,这里的人啊,有的家里有爹有娘,有的还有好几个孩子,有的刚刚成亲不久,公主殿下给他们一点希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哽咽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带小旭离开这里……” “公主——公主殿下——”方才出门的士兵破门而入,跪在我的面前:“城门已经被攻破了,我们在西北门方向打开一条通道,现在请公主殿下快跟我们走吧。”“小旭呢?!你们四皇子呢!” “公主殿下,不能再犹豫了啊——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听到城门被攻破,方才的少年笑了笑,抬起头对我说道:“公主殿下,我回不去了。” “我……” 无声的缄默,蔓延…… 我被士兵拽着出了房间,我知道小旭在前面,就在城门的那边,可是此时此刻,我却被拖拽着向后门走去。 厮杀声,刀剑的碰撞声,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士兵们把我拉上马,带着我离开了湖城。 但高丽的军队来的很快,已经进城的军队一路追赶着我们。 我只能隐约在城墙上看到那个身影,是小旭的……可是越走越远,我已经看不清了。 “公主殿下——保护公主殿下——” 高丽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保护我的士兵被刺死在马下,最后只剩三人带我冲出重围。 湖城火光冲天,乌烟瘴气。 只有城墙上的少年,举着越国的旗帜,屹立不倒,他看着黑压压的军队,看着身后的满目疮痍,欣慰地笑了。 五姐姐和王宫里的人都不一样。 我母妃也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五姐姐还在越王宫的时候,就会偷拿糕点给我,小时候我没什么本事,经常被刁奴欺负,也是五姐姐保护着我,我一直都很感谢姐姐,你是那个时候对我最好的人,看来真是过去太久了,五姐姐都忘了。 军队里非儿戏,五姐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把姐姐看作是自己的亲人。 他们都是那么信任我,他们叫我四皇子,相信我的所有决策,我告诉他们,将军会来支援我们,仗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我还告诉他们,明天会有肉吃阿姐,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可是在这里,他们都需要我,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biqμgètν 对不起。 阿姐。 阿姐。 对不起…… 我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会几步跟上我,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叫我姐姐了。 第468章 你想逃到哪里去 苏凌背叛了高丽太子,到高丽皇城扶持三皇子登基,高丽太子被重重包围后乱箭射死,三皇子登基,在苏凌的帮助下平叛了其余皇子的反兵。 因为三皇子依靠的是苏凌的实力,所以他也被苏凌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高丽本是晋国的附庸,这么一来,说是唯越国马首是瞻也不为过。 越国此役,大获全胜。 当然,除了越王的八个儿子。 此次八个皇子跟随出征,无一生还。 剩下的两个未带出的儿子,都是未满十岁的稚童。 苏凌这是在光明正大地杀死越王继承人。 苏凌班师回朝后,大臣抗议者众多,此次战役死了八个皇子,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林汐有异心,故此大臣联名上书希望越王主持公道,而这一切又正中苏凌下怀,将参与此事的大臣系数诛灭九族,一时之间,淅川城夜夜惨叫不断,人人自危,恍若人间炼狱。 而职位空缺,苏凌又安排上自己的人,如此一来,越王无疑成了傀儡皇帝,这整个朝堂上上下下全在苏凌的手里。 不得不说苏凌真的是一位很会打仗的人,特别是现在,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留情。 士兵们打算把我送回淅川城,但我拒绝了,小旭走了,我没能救的了他,我亲眼看着爱我的人再一次离开了我,小吾也好,林旭也罢,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会再有下一个人,我也害怕苏凌,这样一个恐怖的男人。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可以害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需要的时候。 我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我拒绝了士兵,并告诉他们不要透露我的去向,我骑着马准备逃离越国,无论去哪里,都不要留在这里。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苏凌竟然下了全国禁令,封锁城门,严防边境,四处缉拿我,但凡是遇见戴面具的女人,全部抓起来。 我如果不戴面具,这张脸也会引人注目,我想离开越国,就必须过关,可是现在道道关卡被锁死,根本出去不了。苏凌瓮中捉鳖,很快就抓到了我。 我被搜寻的官兵抓住,押回了淅川城。 苏凌来天牢中提的我,他看我的神情,泰然自若,仿佛是在告诉我,无论我怎么逃,都没用,永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将我拖进越王宫,丢进他的房间,关上门。 我双手被绳子绑住,苏凌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跑?你倒是跑啊?” “是你杀了林旭。”我望向他,眼中尽是怒火:“你杀了他。” “不是我杀的,是高丽军,你忘了吗。”苏凌讥讽道:“是我杀的吗?” “你害死了林旭——是你——是你——”我咬着牙就要往他身上撞,苏凌一把抓起我,把我从地上拖到床上,然后捏住我的脸,“你跑什么!?你以为你可以跑到哪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擅自离开的?!”bigétν “你放开——你放开我——”我的脸被他捏得生疼:“你放开我——” 苏凌按住我的头,“你跑啊——你倒是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是我杀死的林旭,怎么了——” “你明明可以——你派谁去都可以——你非要让他去——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苏凌阴森地笑起来:“所有对你好的人,我都要杀死,为什么能有人对你好,你活着就该忍受一切的悲剧!所有对你好的人,我要让你看着他们一一死去,林小隅——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被爱——因为你是个骗子——骗子——” “你这个疯子!疯子!”我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但他仍未松开我。 “林小隅——你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啊,我告诉你了啊,你逃不掉的,这一辈子,你都逃不掉,你只能呆在我身边,永远——”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我崩溃地哭出了声:“求求你杀了我吧——” “想死,有那么容易吗。” “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没杀了你。”我咬牙切齿:“我真后悔,若是当初你变成那样子的时候,我就把你杀了,那么林旭就不会死,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我真后悔,我就该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他狂笑不止:“说得好,说得好!若是世上有后悔的机会,我也该杀了你,早在王府的时候就杀了你——” 他拧住我的头,让我直视他的脸:“你看好了,是谁,林小隅,我是谁,你看清楚了,我要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又躺在我身边,将我搂进怀里,死死地抱住我,“好了,别闹了。睡觉吧,睡着就不会难过了,睡吧——” “疯子——你是个疯子——” “我好累,好困……” 暴风雨过后,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越王宫里死气沉沉,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因为说错了话,就会被大卸八块扔给狗吃。biqμgètν 越王的寝宫四周层层叠叠的士兵已经没有了,但依然没有靠近,唯一进去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绝色美人。 寝宫里的光线很差,林汐端着熬好的汤药,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父亲的面前,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汤药,温柔地说道:“父皇,该喝药了。” 她剪断绳子,越王才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父皇,该喝药了。”林汐再一次说道,她用汤勺舀起一勺,然后轻轻吹去热气,喂到越王的嘴中,越王撇过头不喝,林汐便耐心地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 越王还是不喝。 林汐无奈地把汤药放在一边,“父皇不喝药怎么行,不喝药身体会好起来吗?” “喝了药,身体就会好起来吗。”越王声音虚弱。 “父皇,喝药不一定会好,但不喝药一定不会好,父皇不要任性了,快喝药吧,这药是女儿亲自熬制的。”林汐温柔地说道:“喝吧……” 越王用尽浑身力气打翻了药碗,痛苦地说道:“汐儿……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朕的八个儿子……他们都是你的亲兄长亲弟弟啊!” 第469章 父皇,好好喝药吧 “您都知道了。”林汐的脸阴沉下来:“您都知道了。” “汐儿!那都是你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你怎么能”越王剧烈地咳嗽着:“汐儿” 林汐坐在越王身边,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父皇,对不起”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越王不敢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有一天会背叛自己,甚至说是背叛了整个越国。越王看着林汐的眼睛,那双看起来单纯善良的眼睛:“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为什么要把越国交到一个素不相干的人手中,任由他残害你的亲人?汐儿,父皇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bigétν “不,父皇,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汐儿辜负了您。”林汐抱住虚弱的越王,泪水划过她的面庞:“只是,没有人比汐儿更爱他了,汐儿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所有的一切。” 那日家宴上。 苏凌将林汐叫出去,给了她一瓶药粉,并且直言这是毒药。 “我要你把它放进你父皇的酒水里。”苏凌直言不讳:“我要你帮我控制越国,我要复仇,你会帮我的对吧,汐儿” 苏凌告诉她,他要复仇,他要这个天下付出代价,他要成为让所有人都望而远之的存在,到那一天,他就会娶她,他会跟她永远在一起。 苏凌对于林汐来说是什么,她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苏凌。 所以她纵使心中千般痛苦,她也会按照苏凌的要求去做,只是因为她爱他。 爱情使人麻木,使人失去理智。 纵使他要她杀害她的父亲,毁灭她的国家,她也会照做,只是因为他说她会娶她,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会永永远远只喜欢她一个人。 “他是,难道他是” “父皇。”林汐紧紧握住老人家的手,温柔地说道:“您总是说爱我,却不曾想过我究竟需要什么,从我出逃那一刻您就应该知道,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他罢了。” 越王反过来拉住越王的手,颤抖着问:“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啊,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啊,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你自己的父皇,母后,血浓于水的亲人,你都不屑一顾了吗!!” 林汐松开了越王的手:“他们何时把我看作是他们的姊姊或是妹妹?整个越王宫,人人都知道我是您最疼爱的嫡三公主!可是,又有谁把我当成亲姊妹一样看待!就算是您,您口口声声说爱我,您说爱我!可是您,之前楚国得势,您便巴结楚国,想让我成为太子妃,后来摄政王掌权,您又想让我嫁给摄政王。后来后来” 林汐带着哭腔说道,揭穿越王所谓的宠爱:“后来摄政王无意娶妻,您又想巴结魏国,您让我去做魏太子妃,可是那魏太子已经定了亲,我去只能做小,您也不在意,您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政治牟利的工具!您爱我吗!!!!您真的爱我吗?” 她扑在越王的床前,苦笑道:“你爱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是您的骄傲,我有的美貌,我的出身,可以为您带来荣耀,可是您真的爱我吗。” “汐儿,父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啊。” “一口一个为了我好。”林汐摇着头,步步后退:“当初怀然哥哥来求亲,他被立太子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求亲,他来娶我了,他答应我他会来娶我,他也来了,他没有骗我。可是可是父皇,你骗了我啊,你说会让我嫁给他的,你明明答应我的,可是你却让雨儿妹妹去,你从头到尾都骗了我” “汐儿!父皇!父皇这是为了你好啊!”越王老泪纵横,试图坐起身去拉林汐,但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刚坐起身就倒了下去。 “为我好,为我好,都是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汐道:“如果我没有这副美貌,如果我不是岳氏所生,您还会爱我吗,我的兄弟姐妹还会敬我吗,我的下场只会和雨儿妹妹一样!被丢在冷宫中,受尽刁奴欺辱,生死无论。” “汐儿” “从头到尾,您就只爱您自己,只有怀然哥哥没有骗过我,他说会娶我,他就真的来娶我了,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他会真的为我考虑,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因为我是林汐公主!也不是因为也不是因为我的容貌。只有他才懂我,只有他才知道我需要什么,不是你,父皇,从来都不是你。”林汐无助地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只有雨儿妹妹是真的拿我当姐姐”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冷宫中见到那个满脸灰尘的小姑娘,小姑娘并不知道她就是嫡三公主,她说她是漂亮姐姐,不会对她毕恭毕敬,她带她爬树摘果子,踩水抓鱼,她叫她姐姐,而不是嫡三公主。 她没有想从林汐这里得到什么,也不是刻意接近她,所以她喜欢林雨,因为林雨才把她当姐姐看。 林汐无助地哭起来,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么一哭更让人心生犹怜,那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哭起来美得更是不可方物。 半晌后,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端起药碗,除了鼻子和眼角还有红红的痕迹,别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刚才哭过了,她一口一口将药喂进越王的嘴里:“喝吧,喝吧,父皇,你听汐儿的话,喝吧,喝吧” 越王不肯喝,林汐喂进去的药水都被吐了出去,林汐冷漠地站起身,用银线将越王吊起来,再将药水一勺一勺地灌进他的嘴中:“父皇,好好喝药才会好起来,好好吃药,父皇”bigétν 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的只有少女的声音和越王的呻吟声,昏暗的烛光下,两人的身影模糊不清,风刮起帷幔,白色的帷幔随风飘摇,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第470章 黎剑 在高丽和越国开战之后,其余的国家隐隐约约闻到了交战的气味。高丽是晋国的附庸国,晋国有四个附庸国,分别是:高丽,西柳,玥羌和燕。bigétν 如今高丽被苏凌掌控,越国和晋国交恶,而之前晋国攻打北齐,北齐是魏国的附庸国,魏国因此事早已与晋国心生芥蒂,之前晋国借着“光明正大”的理由,魏国也没办法对晋国动手,而如今苏凌控制高丽,魏国作为超级大国,自然坐不住,在丞相罗冰建议下对西柳展开了攻势。 苏凌的目标远不止于此,他的目的不是一个高丽,他想要报仇,又或者是更恐怖的想法。 ——夺天下。 “怀然哥哥,你说什么?!”林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一直以为黎剑只不过是一个传说,却没想到苏凌让她去偷黎剑。 黎剑,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前听陈茵暖提起过。 晋国开国的宝剑,晋国三大国宝之一——黎剑。 “只要有了黎剑,我下一步进攻玥羌的计划才能成功,玥羌不同高丽,是个好战的游牧民族,他们的骑兵很厉害,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只要有了黎剑,这一切都会变得易如反掌。”苏凌道:“黎剑早在高祖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一直以来都被皇室禁存着,苏豫当年登基后就大肆寻找过黎剑,可是一无所获。但我现在有了消息——” 林汐道:“在哪里?” 苏凌道:“我的暗桩回报,这黎剑就藏于高祖皇陵之中。” “消息可靠吗。” “可靠。”苏凌道:“你也到了快要回晋国的日子了,汐儿……你会帮我的,对吧?” 林汐点头:“怀然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黎剑的。” 我冷笑道:“不过是传说罢了,谁知道那黎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再者,高祖之所以封剑,必定是有它的原因,贸然夺剑……” “哦,对了。”苏凌慢慢走到我身前,轻轻笑了笑:“你也去。” “我不去。”我转身就要走。 苏凌一把拉住我的衣服,“你觉得我叫你来就是说给你听的吗。” “你放开我,我不去——你放开我——我不想去晋国——你放开我——”我挣扎着。 林汐替我说话:“怀然哥哥,要不就算了吧,雨儿妹妹和苏言颇有罅隙,她不想去就让她留在越国吧。” 苏凌道:“你必须去。” “苏凌——你这是强人所难!”我道:“我不会帮着你对付苏言,我也不愿参与你的什么复仇计划,你放我走,我只想走!” “哦,我差点忘了。”苏凌道:“你可是对我那皇兄一往情深呢。” “跟你没关系!” 苏凌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我没有询问你的意见,林小隅。我只是通知你,我告诉过你,你不能离开我,一刻也不能。我去哪你就得去哪,就算是死,你也得陪着我。” 他说的很小声,只有我们彼此能听见。说完,他站直了身子:“即刻启程,可别耽搁了。” 我纵使有千千万万个不情愿,还是被苏凌拉上了马车。 我还是小看了苏凌,我以为他逼宫失败后就被连根拔起了,没想到他还给自己留了一手,他手下的亲信和势力仍不少,林汐把苏凌的亲信易容成苏凌后面被易容的那张脸,暂时在台面上控制越国。 越王那边也是有林汐的贴身婢子照看,说的不好听的,已经完全落在苏凌和林汐的手中了。林汐和苏凌,虽然表面上一个是晋国的皇后,一个是皇后身边的小侍从,但两人早已不拘泥于此。于他们两人而言,虽说没有名分,但林汐已经把苏凌看做自己的丈夫了。ъitv 两人同吃同住,马车也是同一辆。 我的马车在他们马车的后面,时常能听见林汐咯咯咯的笑声,也不知道苏凌对他说了什么。 车队很快就到了晋国,晋国和越国也就只隔了一个盐都,路程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晋国,京州,未央宫。 没想到我又回来了。 当年我在未央宫拜别公子,没想到距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之久了。 苏凌并不会进未央宫,他在京州买了所宅子住下来,我陪着他一起,回宫的只有林汐一个人。苏凌的计划是,林汐在宫中和暗线继续打听消息,而苏凌的暗桩则是寻找皇陵的位置,虽说已经知道黎剑就藏在高祖的陵墓之中,但高祖的陵墓究竟在哪里,却是只有苏言才知道的秘密。bigétν 入秋之后晋国会举办开春大典,届时苏言会在祭坛之上祈求五谷丰登。 我以为苏凌会趁此机会行刺或者抓住苏言逼问皇陵的下落,但苏凌告诉我,他的目标是张恒之,苏言有夜莺他们的保护,他自己更是十分聪明,直接抓他很难。但打着行刺苏言的幌子实则抓走张恒之,张恒之也是皇陵的知情者。 林汐会打探张恒之的消息传给苏凌,苏凌只需要做好部署就行了。 谁能想到,两年前那个逼宫失败的谋逆之人又回来了。 苏凌对待我的态度,取决于林汐的在场。 林汐在时,他会和以前在凌王府时一般,不会正眼看我,也根本不会搭理我,行为举止就和以前毫无区别,我甚至以为他还是那个凌王殿下。 可是只要林汐不在的时候,他就会像一个魔鬼,更像一个疯子,把我死死地抓在手心里把玩。 他每天晚上,都要折磨我,对我非打即骂,发泄他的情绪,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他又会慢慢平静下来,静静地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发丝之间,告诉我不要乱动,告诉我他好累,他想睡觉。 很多时候,我都想在他睡觉的时候,杀死他。 可是我看着他安静的样子,想起他咧着嘴叫我阿姐的时候,我又该死的心软了,我带着那罪恶的愧疚,根本下不去手。 我一次一次问他:“苏凌,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对得起林汐公主吗?” 他轻蔑地笑:“如何对不住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的眼里,我或许根本不算是一个女人,因此他不会觉得与我的亲密举动是对林汐的背叛,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具而已。 第471章 回不去了 更深露重,五更天。 蛐蛐在草丛里鸣叫,杂乱无章的声音引人烦躁,闷热的天气在夜晚也未曾削弱。 未央宫: “陛下,皇后娘娘今日回宫,您不去迎接吗?”大太监慢慢走到苏言的身边:“皇后娘娘回越国快一年了,如果回宫来了,毕竟是一国之母,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苏言揉了揉额头,关上书:“不是有音容打点着吗,她做事一向妥当,朕没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皇后娘娘回宫,这贵妃的凤印” “音容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能者多劳,皇后怕是也没那个心思管理吧。”苏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还有事吗,没事就下去吧。” “陛下,老奴,老奴还有一事。” “你说。” “今日丞相大人来找老奴了。” “他又来了,哎”苏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来找你做什么。” “陛下如今”大太监咽了口水,缓缓道:“陛下如今年岁不小了,可是膝下仍无一子,陛下,您也该为晋国未来的江山考虑啊。”bigétν “他管朕这事,倒是一向很积极。”苏言道:“怎么,你也跟着瞎掺合。” “不是……”老太监道:“丞相大人也是为了您好,为了晋国的江山社稷好,您也知道,像陛下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孩子已经成双成对了,您后宫近来也添了不少人,您就没一个合心意的?” “你回去告诉丞相,朕没这个心思。”苏言道:“高丽覆灭,西柳战事吃紧,朕头疼。” “头疼就喝点莲子羹吧。” 音容端着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款款走进,她一直都很朴素,虽然现在掌管后宫,也是单调的打扮,没有过多的修饰,却显得尤为清美。 “音容?”苏言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老太监道:“贵妃娘娘早在屋外等候多时了,只是陛下一直繁于政事,贵妃娘娘不敢贸然打扰。” 苏言道:“外面这么热,你等着做什么,莲子羹放在那里,回去便是,还一直等着。”他虽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是极其温柔的。 音容摇摇头:“无碍,莲子羹冷了便不入口了,臣妾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忙完,故此一直热着呢。” “麻烦你了。”苏言道:“端过来吧。” 音容将莲子羹端到苏言面前,苏言尝了一口,点点头:“做的不错,你手艺一直很好。” “多……多谢陛下夸奖。”音容抬头便看见苏言温润的脸庞,微微红了脸。 “朕记得,她以前也不太会做饭菜,倒是一些小玩意做的新颖又入口……”苏言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音容和老太监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提了。”苏言道:“时候不早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五更天了,陛下。”老太监回答:“陛下,明日的早朝就取消了吧……陛下又没有休息,已经好几日了……” “不可,魏国对西柳虎视眈眈,西柳的求援信已经到了好几日了,只可惜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苏言道:“和平契约早已失效,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了。” “再怎么大的事,也要有身体才能处理,陛下先休息吧。”音容劝道。 “陛下,既然贵妃娘娘在这,您就去贵妃娘娘那里过夜吧,如此对丞相大人也有个交代。” 音容微微低下了头。 “张恒之……”苏言无奈道:“那好吧,摆驾月落殿。” 月落殿: “臣妾替陛下宽衣。”音容道。 苏言摆了摆手:“不必,朕自己来。” 苏言脱下外袍,道:“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音容期待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去:“臣妾……明白。” 自从她掌管后宫以来,苏言只在她的月落殿里过夜,别人都以为她独宠后宫,其实只是她懂得苏言的意思。 她睡在偏殿,苏言住在主殿。 两年来,整整两年,一直是如此。 外人的流言蜚语,说她不能生养,陛下夜夜留宿,她的肚子里仍然没有动静,可是谁又知道,苏言来月落殿只是为了应付丞相,眼里何曾有过她。 这个俊美的男人,一举一动都是柔情蜜意,可是却又不留情,他的温柔是对每个人的,并不是她的特权。 这一次,她也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陛下。”音容咬咬牙,“陛下,请您准许臣妾服侍陛下。” 她跪在地上,道:“如丞相所言,陛下不能无后,臣妾愿意……为……” “放肆!还不快退下。”苏言有些恼了,他会来音容这里,就是因为音容听话,怎么现在…… “好……”音容缓缓站起身:“陛下,若是您还念着林姑娘,那就去把她找回来吧。有些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个,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苏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音容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苏言的逆鳞,但她已经不能忍受:“有的东西,给不了其他人,有些东西,其他人给不了。臣妾告退。” 她退出了正殿。 只剩下苏言呆呆地站在原地。 音容说的其实并没有错,他真的……无时无刻,脑海里,全是那个傻兮兮的少女,他不愿触碰任何一个女人,他觉得那是对她的背叛和亵渎。 久而久之,任何别的女人都会让他觉得不适,他也知道丞相所言,晋国必须有太子了。 以前,是他一心只顾复仇,无暇其他,而现在,是他入了魔。 他知道他病了,这是一种心病。 这两年来,他几乎没提过她,也没有派人去打听他的消息,这都让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忘记了。 可是他骗过了所有人,唯独骗不过他自己。 在每每个深夜,他辗转难眠,他希望自己睁开眼就能看到她在身边,可惜……从来没有…… 他想她,很想很想,发了疯的想。 他真的好想她。 逼宫那日,他明明已经打点好一切,让她假死,然后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从此以后她能安安稳稳做他的皇后,无人诟病,他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小吾的死是一个意外,可是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恨。 后来,他对她说的那些狠话,不过也是气话罢了。 他听到她说她喜欢苏凌,他生气,他愤怒,他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他说出那样的话时,他已经后悔了。 无论是小星星,还是林小隅。 跌跌撞撞,兜兜转转,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从来都是她。 命运要他们分离,又让他们重新相遇,再一次相爱,只是因为她是她。 她离开未央宫的那日,他在城墙上站了很久很久,他想要她回头,她告诉他她错了,她告诉自己她爱他。 那么自己就会原谅她的所有,无论她是否真的爱苏凌,是否真的想杀自己,是否一直都在骗自己,他都可以不在乎。biqμgètν 可是她没有。 她就这么离开了,离开了未央宫,离开了京州,离开了——他。 甚至没有回头。 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有些东西,给不了别人,别人也给不了。 可是他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第472章 飞鸟与鱼 我告诉苏凌我想去见歌儿。 苏凌没有答应,这有可能会暴露自己。我的确很想见歌儿,可是苏凌说的很有道理,按照苏言的意思,如果发现了我们,那么一定会将我们赶尽杀绝。 当初他派寓居来追杀我们,可是一丝情面也没有留的。 我只得打听了一下,知道谢将军对夫人很好便也放心了,谢六人确实不错,芭歌跟着他我也放心。 我们就这么在京州住上了几个月,秋祭便到了。 苏言会去承福寺祈福,张恒之也会跟着去。苏凌当然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带着我乔装打扮提前住进来承福寺。 我们扮作承福寺的香客,在寺中小住。 但苏言到来之前的前三日,主持就会遣散所有的香客。 我和苏凌表面上离开了承福寺,实则绑架了寺中的俗家弟子,替了进去。 承福寺是有俗家弟子的,也就是没剃头发在市井中的修行人,此次祭祀也有俗家弟子参加。 苏凌在林汐那里学了易容,我们很容易蒙混过关。 我全程不愿意跟他一起,可他就非要强人所难,他把我看得很紧,恨不得时时刻刻就把我拴在身边,我根本就逃不掉。 照理来说,以我现在的武力值,把他打趴下那是绰绰有余,奈何他是个玩不起的,他人多打我人少。 祭祀已经开始,为了避免我破坏计划,苏凌将我锁在了屋内。 承福寺自从有了狐妖案的丑闻以后,寺中人行为做事都更加小心,但毕竟是京州数一的大寺庙,丑闻也并不能影响他的地位。 “前面祭典都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面。” 苏凌做梦也想不到他把我锁在房间里,房门却被如厕的监寺打开了。 我哭笑不得地被放出来,却没有兴趣去看祭典。其实苏凌的担心大可不必,我没有想破坏他计划的意思,皇权争斗还是心计战争,我都不想参与了。 更何况,我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我的心一见到他就 ъitv好疼好疼,心中会很委屈,坚强的表象也会坍塌,与其说是不想见他,不如说是不敢见他。 我一路闲逛,走到大院子里。 我记得这里有棵祈愿树的,转了一个转角,果然就看见了。 祈愿树…… 我不信神佛,也知道死后是没有来世,没有轮回的,可是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有。我拿了一条红绸,轻轻写上:“希望小吾和小旭,来世能够平平安安。” 我将红绸挂在祈愿树上,低下头默默祈祷。 “没想到还有小师傅没在大典上吗。” 一个温润的男声慢慢从我身后传来,这个声音好像电流窜进了我的身体。 我愣住了,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我根本不敢转身。 他——他不是应该在祭祀大典上吗,怎么会…… 也是,恐怕祭祀之上是个替身吧。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我故作镇定道:“施主,今日是陛下的祭祀大典,照理来说已经清场了,怎么还会biqμgètν 在此。” “小师傅,祭祀大典,所有的师傅都会在大典上,怎么你还在此。”苏言道:“祈愿树……”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施主请自便吧。”我压低声音说话很难受,而且我很害怕,害怕他认出我。 “佛家人常说四大皆空,可劳烦师傅告诉我,如何才能做到四大皆空。” 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修佛:“施主,我不过是一俗家弟子,佛学造诣不高,施主若是想探讨佛法,可以请教主持。” 苏言细心敏感,我怕我想离开的心情太急切反而引起他的怀疑,只能低着头背着身,尽量不与他说话。 苏言道:“若是两个人走得远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还有机会遇见吗。” 我沉默。 “我病了,小师傅。” 我沉默。 “罢了,我真是病了,竟对一个小师傅絮絮叨叨的。师傅若是有什么急事,但请自便吧。” 我听见他憔悴的声音,忍不住回头望他一眼,他……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是身上的病还没治好吗,陈年旧疾,的确不太好治,但余力医术高超,想必没什么关系的吧。 “施主,两个人,一个人往东,一个人往西,又怎么会遇见呢。”我微微颔首:“飞鸟与鱼,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又怎能遇见呢。” 一阵风吹过,将我的话带到了他的身边,树叶沙沙,衣袂翩翩,我向他微微鞠礼,便转身离开。 苏言伸出手,接住随风而落的树叶:“生了病,治不好了。” 好不容易从苏言的身边离开,我的眼泪才哗哗落下来。 谁能想到,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走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 他为什么要一次次把我逼上绝路?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我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 就像林汐为了苏凌可以付出一切,我也可以。 可是他不爱我,他对我只有欺骗和利用,他一次一次想让我死。 我真没用,连放下的勇气都没有。 拿得起,却放不下。 他是公子,是我的公子。 是苏言,也是我的苏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死在那个寒冷的雪夜。 我擦了擦眼泪,试图从这里逃出去。biqμgètν 现在苏凌在祭祀大典上,他恐怕还不知道典礼上的苏言是个替身,他正忙着抓张恒之,哪有时间管我,我要跑。 可是承福寺里里外外都是御林军,我往哪里跑。 既然偷偷摸摸的不行,那我就光明正大地出去。 我溜进监寺的房间拿了他的衣服,冒充监寺光明正大地走到寺庙门口,向守着寺庙门口的士兵微微点头:“辛苦了。” “监寺师傅不在祭典上陪着主持吗。” “啊,我去后山布置一下,一会儿陛下要去后山祭拜。” “啊,好的好的。” 我这个人演戏在行,处变不惊,就这么出了承福寺。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 第473章 还想逃? 我又小看了苏凌。 我刚出承福寺没有多久,直接被苏凌安插在山上的暗桩抓住了。 我真想口吐芬芳。 暗桩把我拖回了住处,关在了房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凌回来了,他知道了我逃走的消息,很快就来与我见面了。 他踹开门,直接把我从床上抓了起来,重重地扔到地上,我被摔得腰酸背痛,惶恐地看着他:“苏凌,你你要干什么。” “还想跑?”他又把我提起来,拖到床上:“跑?你要跑到哪里去?” “苏凌,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道:“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想参与你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为什么不放过我啊。” “呵呵,你别想跑,你哪里都不能去。” 疯了,真的是疯了,我对苏凌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这么抓着我,无非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不理解。 或者说他喜欢这样猫和老鼠的游戏。 他走出房间,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木棍,抓住我的头发就把我拽到他的身前,然后用木棍狠狠打着我的腿。 我痛苦地大叫起来,他面不改色,直接把我绑在了床边,用那根木棍一下又一下…… 苏凌把我的腿打伤,又叫了京州最好的大夫来给我看病,短时间之内我是出不去了。 这件事也给了我警醒,如果下一次还逃不掉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打断我的腿,他就是一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亲自为我上药,亲自替我包扎,他一直抱着我,告诉我:“别离开我,好好待在我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这次计划,并没有抓到张恒之,苏凌也没有轻举妄动,还真是就单纯地参加了祭祀大典。不过我也没提在祈愿树下见到苏言的事。 既然绑架没有办法,就只能拿战争来做引子了。 晋国短短十年之内,内乱三次,国力锐减,现在高丽被越国控制,西柳又在和魏国开战,魏国,那可是现在实力第一的大国,晋 bigétν国自身都难保,哪里有办法去帮助西柳? 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取出黎剑。 如今晋国的三大国宝,伏羲玉,归雁火,黎剑,都牢牢掌握在苏言的手里,只要他愿意,是可以用黎剑扭转战局的。 苏凌想要在战争方面对苏言施加压力,让他自己把黎剑取出来。 当初高祖封印黎剑的原因,现在仍不知晓,但好东西不用,没有这个道理,必然是有什么惊天秘密。 未央宫: 张恒之急匆匆地跨进议政栾殿,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如今内忧外困,陛下可有解决之法?” 苏言沉默,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陛下,越国帮助高丽平息内乱,实则却控制了高丽,西柳如今正在受到魏国侵犯,我们若再不支援,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支援。”苏言道:“拿什么支援,国库不够用来打仗的,劳民伤财,晋国折腾不起了。” “但如果西柳被魏国攻下,晋国的附庸国就只剩下燕国和玥羌了。”张恒之道:“天下大乱已成定局,若是……” “您也说了,天下大乱,已成定局。”苏言道:“既然是迟早的事,为什么我们现在就要舍身其中呢。越国有这个胆子吞了高丽,就已经有了乱世之心。只要有异心的联盟,再怎么牢固也会崩溃,如今我们的能力不适合迎战。养精蓄锐,等着鹬蚌相争,才是我们该做的,不要着急。” 张恒之知道,苏言的计谋远在常人之上,既然他心中有分寸,这西柳怕是要放弃了。ъitv “西柳就算要放弃,陛下也该去皇后娘娘那处问一问,她回国的一年里究竟都做了什么。”张恒之道:“陛下,借一步说话。” 下了早朝以后,张恒之来到苏言的书房:“陛下,这个女人也留不得。”张恒之道:“当初您立她为后,只不过是凭着对小星星的愧疚,如今证实她已不是小星星,她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苏言道:“亚父以为如何,杀了?废了?一来皇后并无做错任何事情,二来她是越国的嫡亲公主,如果就这么处置了,关系怕是更僵化了。” “陛下,你该亲自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了。”张恒之道:“越王这么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何曾有过几个月就灭一国的实力?老臣怀疑,这越国背后,已经不再是越王的朝廷了。” 林汐公主……越国…… 张恒之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难道是…… 苏言见他脸色欠佳:“丞相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张恒之咳嗽了几声:“老臣近来偶感风寒,就先回去了,陛下多多保重,记得向皇后娘娘问点事。” 张恒之离开未央宫。 之前寓居去追杀林小隅和苏凌等人,后来说是遇见了林汐,林汐将两人带走了。自此以后,越国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难不成是苏凌…… 这个想法让张恒之十分后怕,若是苏凌真的在掌握越国的局势,那么以他的性子,晋国可就危险了。 而寓居带着人去杀林小隅和苏凌的事情又不能让苏言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背着他做这些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苏言将林汐禁足了。 如今宫中的消息便传不出来,皇陵的位置便是更一筹莫展。 虽然西柳的战事吃紧,但苏言也没有出兵援助的意思,苏凌的计划怕是落空了。 但苏凌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制造出黎剑被偷的假消息,张恒之便中了圈套,派人查看时,苏凌的暗桩便得到了消息。 “竟没想到,皇陵的位置就在此。”苏凌得到情报后,意味深长地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bigétν 我偷偷看了一眼——未央宫。 皇陵就在未央宫之中??? 难怪苏凌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未央宫就是在高祖的陵墓之上建造起来的吗? 可是我在未央宫住了将近两年,也没有听说过皇陵和黎剑 可是根据苏凌的情报来说,如果要拿黎剑的话,就必须要进宫了。 第474章 是不是要打断你的腿,你才能乖乖听话 苏凌要进宫,他还要带着我去,我又被强迫了。 我不想去,他就非逼着我去,说等我的腿养好以后就让我跟他一起进宫。 皇陵的入口暗桩已经在地图上标明了,苏凌要亲自拿剑。 今夜,苏凌又是很晚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他每天白日那么久的时间都去做什么了,但我知道每天晚上他回来的时间,因为我的腿伤,我连下地的能力都没有,终日躺在床上,苏凌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会掀开我的被子躺在我的旁边。 他会从身后轻轻抱住我,然后沉沉睡去。 “你的腿伤好了吗?”苏凌道:“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等你能下地了,我们就进宫。” “你就这么贸然进宫?不怕苏言把你抓住吗。”我道:“如果暴露身份,我们都会死。” 苏凌道:“那就一起死吧。” “你真是个疯子。” “黎剑很重要,得了黎剑便可得天下。”苏凌搂着我的腰,“当年高祖就是拿着黎剑,横扫十五国,建立晋国,当年的大晋放眼整个天下都是无人能敌的。只可惜啊” “只可惜尘封多年。”我掰开他的手:“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不用这把剑了吗?如果是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你还会用这把剑吗?” 苏凌再一次搂住我:“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无所谓。”ъitv “你放开我。”我道:“你就不能自己睡吗?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跑到我这里来?你若是想女人,随便抓个女人不比我好看?” 苏凌道:“不能。” “你就是来恶心我的,苏凌。”我道:“我是欠了你的,但你害死了小旭,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能下地之后,苏凌就带着我们进了宫,我们与他安插在未央宫中的两个暗桩换了身份进了宫。苏凌的易容也是日日都在精进,他学什么都是很有天赋的。 林汐虽然被禁足,但还是皇后,将我和苏凌要到了她宫里做事,如此,我们三人算是会头了。我从林汐口中听说如今未央宫是音容在协理后宫,这我倒是挺惊讶的,还记得之前认识音容的时候,她只是个住在月落殿偏殿的小妃子,没想到现在都变成掌管后宫的贵妃了。 “苏言对你如何?”苏凌见到林汐,就立刻关心起来:“他有没有为难你?” 林汐摇了摇头,忧愁都烟消云散,笑着说:“他也只是禁了我的足罢了,不过他之前来找过我问越国那边的事,我觉得他怕是知道了一点什么,我们若是要盗黎剑,恐怕要快一点了” “皇陵的位置已经找出来了,我们即刻就可以动身。”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等入冬。”苏凌道:“他身体不好,每个冬日都会去行宫小住,我们只需要趁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拿走黎剑,绰绰有余。” “嗯好。”林汐和苏凌说着话,还不忘招呼我:“雨儿妹妹,快过来,你别站在门口啦。” 我沉默,还是没有拒绝林汐的热情,坐到了她身边。林汐笑了笑,转身走到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绣工极好的荷包,“雨儿妹妹,你把这个收下,这段日子我被禁足,无聊的时候就织了这个荷包,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接过林汐的荷包,仔细端详,这是一个绣得很好看的荷包,做工精致,一针一线都绣得非常仔细,荷包上的两朵荷花,栩栩如生。 “谢谢。” “自从我们分开以后,姐姐也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这个荷包你喜欢就好。”林汐笑着说。bigétν 苏凌冷不伶仃地插了一句:“我怎么没有。” 林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把你忘了,把你忘了,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给你绣一个?” 苏凌得寸进尺:“那怎么能和她一样?” 林汐想了一会儿:“那就给你绣一整套,绣一个荷包,一件外套,一双鞋,再给你绣个娃娃可好?” “我的汐儿何时变成一个绣工了。”苏凌捏了捏林汐的鼻子:“好啦,不需要绣这些。” 林汐挽着苏凌的手臂,撒着娇:“哎呀,我们成亲以后,怀然哥哥想要什么,汐儿都可以给你绣,汐儿以后只给你一个绣好不好?” 我沉默,看着手中的荷包,沉思了许久,半晌,我站起来:“我有些累了,阿姐,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雨儿妹妹你先回去吧。”林汐道。 我回到房间后,的确是累极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后半夜的时候,我又感觉有人躺在了我的身边,我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苏凌。 我翻了个身,有点生气地看着他,前一秒他还在和林汐浓情蜜意,然后晚上就跑到我这里来,我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你在干嘛,这里不是外面,我们已经进宫了,林汐就在隔壁。” 苏凌搂着我,又往被子里钻了钻,一点也不客气:“困了,累了,别说话,别乱动。” “你走开。”我把他推下床:“如果林汐发现了怎么办?你快回去。” “汐儿已经睡着了,她不会发现的。”苏凌道:“睡觉吧,很累。” “我真的”我真的忍受不了了,如果说之前我是念在他还是林苏的时候就喜欢挨着我睡觉,现在,林汐就在隔壁,他都能半夜从她的床上摸过来?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林汐当成什么了? 我坐起身,“你若是喜欢我这张床,你就睡吧,我走了。” 我正要走下床,苏凌拉住我的手:“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和你呆在一起。”我道:“你这样做,算什么?” 苏凌将我拽回床上,重重压在我的身上,邪魅一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不能离开我,自然是哪儿都去不了。”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要推他下去,他更是把我按得紧了。 “林小隅,你不听话了吗?”苏凌阴冷地眼神盯得我发憷:“你是不是要我打断你的腿和手,你才能乖乖的,乖乖的听话呢。” biqμgètν 第475章 捉奸在床 “你嘴上说着爱我阿姐的话,一到夜里就跑到我这里来,鬼鬼祟祟。你的行为真让人作呕。”我道:“现在我阿姐就在隔壁!你难道就不怕她发现你的所作所为吗?” 苏凌只是浅浅的笑,“我来找你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因为你根本就不算个女人,或者是在我眼里,你连人都算不上。” “滚,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由着你来。”我道:“给我滚出去。” 我和苏凌在床上厮打起来。 他武功被废,现在打我都十分吃力。 我以前只不过是让着他,那动起手来,虽然说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绝对讨不到便宜。 我俩一直打到衣服都被扯得七零八落,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又是在床上打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做些什么。 我们俩的战斗直到林汐的出现而停止。 那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衫,娉婷玉立在门前。 她一双美目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似乎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眼神四处流离飘荡,又再一次确定了眼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她最爱的妹妹,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 我羞愧得低下头,即使我和苏凌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雨儿妹妹……怀然哥哥……你们……你们……”林汐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自己最爱的人在床上,扭打在一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解释的话也是那么苍白无力。 其实之前,林汐就发现过一点苗头,还在越王宫的时候。 只是现在又亲眼所见,还要我怎么解释。 “怀然哥哥……”林汐眼中噙着泪,转身就跑开了。 苏凌这才从我的身上翻下来,拿了外袍追了上去。 我坐起身,舒了一口气,希望这件事情过后,苏凌不会再来找我吧。bigétν 这么一出闹剧以后,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穿上衣服,随便在宫里走走吧。 毕竟我在未央宫还是住了不少日子,路也很熟。 自从离开未央宫,已经有两年了。 原来已经两年了啊……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承福寺,那时候我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觉着他脸色不是很好。 也是……刘府还是未央宫,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我想,那些日子,我只要在夜晚听到他的咳嗽声,就很心疼,忙着喊太医,或者爬起来给他熬药。 我并不觉得累或者辛苦,因为我是那样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就会理所应当地对他好,觉得对他好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小竹苑。 小竹苑……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苦笑着。明明腿上的伤还没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竟然走了这么远。 我抬头看了看小竹苑的大门,朱门紧闭。 看来我离开未央宫以后,就没人住过这里了。 小竹苑,当年我第一次进未央宫的时候,还在好奇为什么这个地方取一个与其他宫殿格格不入的名字,后来我都想起来了。 小竹苑,那是刘府……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声怒斥,将我从漫长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我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身便服的苏言站在不远处,黑夜中,他的身影显得很单薄。 我一时之间慌了神,虽然现在我是易容过的,可是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他,该不会被他发现吧。 我咬咬牙,索性硬着头皮回嘴道:“你这个小太监!这么晚了,我还没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苏言愣了愣,从阴影中走出来,看着我这张陌生的脸:“你是新来的小宫女?” “新来的怎么了,新来的就要低人一等了吗。”我道:“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biqμgètν 苏言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每天都会来这里。” 我面对他的回答,有些惊讶。 “哦,你的意思是,这地方只允许你来的,我就来不得了。” 苏言摇了摇头,道:“这地方是未央宫的禁地,若是被发现私自靠近,是会被杀头的,你的掌事嬷嬷没有告诉你吗。” 我一身冷汗,支支吾吾道:“啊……原来是这样……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啊……这你看,我一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你也到这里来了,你不说,我不说,谁还会知道是不是?要不你就放我一马,我也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苏言被我逗笑了:“好,我替你保密,咳咳咳……咳咳咳……” 他说着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担忧地看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就走到他身边扶住了他。 两年过去了,他身上的病还是老样子吗。 “你……你怎么样,生病了吗。”我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好些了没有。”bigétν 苏言笑着摇摇头,“咳咳咳……没事……都是老毛病了,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那你要注意休息啊……这么晚了还跑到这种地方来。”我道:“马上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你本来就不能受冻的,到时候受了寒,又要被……”我连忙住了嘴。 关心则乱,我差点嘴瓢把张恒之三个字念了出来。 苏言慢慢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我:“你……你是谁……” “啊——时候,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忙推开他,落荒而逃。 苏言在原地缓了很久,直到夜莺找到了他。 “夜莺,你有看到一个小宫女吗。” “哪有什么小宫女,你又出现幻觉了,陛下。”夜莺道:“我们回去吧。” “是幻觉吗,我好像看到她了。”苏言闭上眼,缓缓说道:“她回来了。” 夜莺顿了顿,还是说:“她走了,已经离开京州很久了,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她不会回来了。” 苏言沉默,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知道这一切,他时常出现幻觉,觉得她还在自己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们走吧。” 第476章 下墓 苏凌将林汐追回来以后,整整一夜都呆在她的房中,我不知道他对林汐说了什么,第二日早晨,林汐的眼睛还是肿肿的,不过她依旧是对我笑。 还主动来找我说话:“雨儿妹妹,昨晚的事情,是我误会你和怀然哥哥了。怀然哥哥都跟我解释清楚了,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害得你们这么担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女,纵使苏凌不喜欢我,对我只有恨意,但他对我的几近让人误解的举动,却是连我都无法解释的。 “误会解开了就好。”我道:“他心里只有三姐姐一个人,三姐姐莫要多想。” 林汐摇了摇头:“我不会的。” 苏凌站在远处,招呼着我过去:“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看了一眼林汐,生怕她再误会什么,不过好在她点了点头,看来苏凌的思想工作做的很是到位啊。 我走到苏凌身边,苏凌道:“你不是一直想走吗。” “啊?” “我答应你。” 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说什么,放我走?这是真的吗,放我走? “你跟着我入皇陵,将黎剑带出,在此期间不要捣乱,不要想着逃跑。我成功拿到黎剑以后,你就可以走了。”苏凌道:“这个交易如何。” “交易……的确……我们之前从来都只有交易。”我苦笑着:“只是我不知道,爷此次说话是否算数,毕竟我已经被骗过很多次了,你们苏氏兄弟说话,都不可信。” “你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这是你唯一可以获得自由的办法。”苏凌道:“我已经答应汐儿了,事成之后放你离开,这样她才安心。” 原来是这样,难怪仅仅一个晚上,苏凌就把林汐哄好了,竟然是因为要赶我走吗。bigétν 真是可笑啊…… 我无数次,无论是苦苦哀求也好,还是疾言厉色也好,他都没想过放我走,现在仅仅是因为林汐,他就能将我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给我。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恍若一条鸿沟吗。 你苦苦追求才能得到的东西,别人只是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好……真好……”我道:“只是我不明白,拿到黎剑,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我只能答应不给你添乱罢了。” “如此最好。” 入了冬,苏言便要去行宫。 上次在小竹苑门口见到他,他状态不好,我去太医院打听了一下,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是,毕竟苏言的病一直都是瞒着的,只有几个心腹之人知道。 我又不可能跑去问余寿之。 苏言离开未央宫后,苏凌便开始行动了。 苏凌本是只想带着我还有几个心腹一起下墓,但林汐一直嚷嚷着要跟着去。 “汐儿乖,听话,这下面可能会很危险,你不要跟着我们去。”苏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就在宫中等着,等我拿到了黎剑,就带你走。” 林汐搀着苏凌的手臂,软软糯糯地说道:“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跟着怀然哥哥一起去,怎么能让你独自去面对,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困难,都一起承担的吗。” 苏凌知道林汐的性子,便答应了她。 皇陵打开,进去之前,苏凌叫住我,最后交代道:“汐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若是能保护好她,拿到黎剑之后,我便放过你,我不是皇兄,我不会骗你。” 我点了点头。 我的自由的代价,竟然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能放过我,是什么样的条件,都无所谓的吧。 高祖皇陵。 此次跟着我们一起下墓的,除了我们三人以外,还有三个苏凌的心腹。 落月,赵阳和李云。 落月是常年埋伏在宫中的苏凌的眼线,一直以来都未被发现,包括当年我偷出的那份名单,包括苏言的大清洗活动,也没有揪出落月。 落月已经在未央宫中埋伏多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苏凌也绝不会用他。 赵阳,赵阳是御林军的一员,也是苏凌的人。 这个李云则比较神秘,苏凌也没有跟我们介绍。 不过我仍是很好奇,拿黎剑这种事,本身就比较危险,为什么苏凌要执意自己来?想到问这个他也不会说,更不会是单纯地想自己拿剑有成就感这种荒唐的理由,他不是一个草率的人。 进了皇陵,落月点燃了灯。 四周都是石壁,这是一段很长的狭窄的通道,石壁上刻着雕像,都是一些战斗的场面。 我用灯火的光看着壁上的雕像,这雕刻的是一场宏大的战役,光是士兵就雕刻了成千上万个,个个小人都刻画的栩栩如生,战斗的场面雕刻得非常仔细,马背上作战的,冲锋的,还有军队后的弓箭手,活灵活现,十分逼真。 “这刻的是哪场战役。”我问道。 “陆远之战。”苏凌道:“高祖在陆远之战中一战成名,也是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而这胜利的关键就在于黎剑。” “黎剑”我沉思,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把剑,能让晋国成为十六国之首,又是怎样的一把剑,让高祖尘封在皇陵之中。 我们继续往前走,走到这段路程的尽头,便看见面前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大门。 这扇大门紧闭,大门两侧有两只凶恶的石刻狮子,大门上雕刻着一个英勇的男人,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剑,站在马背上,号令三军。 男人意气风发,神勇无比,眉宇之间有帝王之风,身侧有金龙环绕,身后是千军万马。 “这是这是高祖吗?” 苏凌点了点头:“虽然我没见过高祖,但这理应是了。” “那他手里的那把剑就是黎剑?” “不错。”苏凌道:“可惜是石刻的,我们真正要找的剑,还有很远的路程。” “你有地图吗?”我问道:“还有这扇门怎么打开?” “皇陵的地点没有几个人知道,不然你见这不起眼的入口边可有重兵把守?”苏凌道:“地图自然是没有的,至于这扇门。” 苏凌走到大门前,拿出一把匕首,将手割破,把手放进石狮子的嘴中。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还有从上头落下的石子和灰尘,大门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速度慢慢打开。 漫天灰尘。 第477章 下墓2 “就这么打开了?” “那也要看看是谁的血。”苏凌道:“苏氏皇族,如今只剩下我和苏言二人。” “你本就知道门要这么开?” “我知道的,总比你多。”苏凌冷冷地说道:“跟上。” 看来苏凌还是有所准备的,至少不是我以为的瞎猫摸耗子。 进了朱门,我们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桥。 没错,就是一座桥,桥的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桥前面是漆黑一片。 林汐跟在我身后,紧紧拉住我的手。我才想起她哪有见过这样的画面,未免害怕,我拉紧她的手,“三姐姐不要害怕,没事的。” 林汐冲我点了点头:“没事,你们都在这里,我不害怕。” 苏凌走在前面,在他踏上桥的那一刻,桥上突然亮起了火光,那是蓝色的火焰,一路照亮了这座桥,一直绵延到桥的尽头。 我向桥下望去,只见桥下密密麻麻全是骷髅。而且这些骷髅全是被烧焦过的,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林汐紧紧拉着我的手,我安慰道:“没事,只是一些死人罢了,与活人相比,死人是最安全的。” 她点点头。 “这些尸骨是”李云道:“我还从未听说过皇陵之中有这么多的尸骨。” 苏凌冷冷道:“只不过是一些觊觎黎剑的亡命之徒罢了。早年的时候,皇陵还是皇陵,未央宫也没有建起来。但黎剑的威名,让普天之下所有有野心的人觊觎,所以来陵墓中送死的人不少,这些就是他们的尸骨了。” 是啊,一把剑,就能夺天下,比起自己奋斗一生,无数人想走捷径,毕竟那是黎剑啊。 “后来,苏任就想了一个法子,在皇陵之上建造起了未央宫,皇陵便不知所踪了,时间久远,也没人会想到皇陵就在未央宫之下,这一点,连我也是未曾想到的。”苏凌道:“怕了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左右不过一死,有什么可怕的,你若是放在四五年前问我,我可能怕的要死,现在就打退堂鼓了。” “那就走吧。” 我们一起走上了这座桥,所有人上桥以后,桥上出现了很多碑文。 苏凌道:“你们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吗。”苏凌道:“这桥上的一砖一瓦,都有讲究,如果胡乱走,就会踩空,掉下去。” 落月皱眉:“意思是,有些石板是空的。” “不错。” 我看着这座桥,这座桥是由很多石块拼接而成,四四方方的石板拼接而成的石桥,一旦猜错石板,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可有通过的办法?”李云问道。 苏凌笑道:“苏言自然是知道这其中法门的,不过我们不需要知道,路嘛,走的人多了,总会有路的。” “爷,您的意思是。” “林小隅,你走前面。”苏凌将我掕了出来,扔到前面:“你走前面。” “你——”我从地上爬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去送死?” “走。” “苏凌——”biqμgètν “走。”苏凌见我不动,推了我一把,我被他推到一块石板上,猛地回头:“苏凌,你就是让我来送死的?” “你不是说你不怕吗。”他带着一种讥讽的笑容,生生刺痛了我的心,他当真是,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怀然哥哥,不好吧,雨儿妹妹她”林汐想为我说话,被苏凌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不用担心她,她命向来很硬,或许我们都死了,她也死不了。” “你——”我退无可退,只能小心翼翼去试探着石板,苏凌他们则是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我额头上不停地出汗,只要踏错,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哪有那么幸运? 我先是坐在后面的石板,用脚去试探前面的石板,有些石板可以直接试出来,靠着这个方法,我成功带着苏凌他们走到了桥中央。 我继续试探着,踩到下一个石板上时,试探的时候没有松动,等到我两只脚都踩上去的时候,脚下的石板突然松动,我整个人就失重了,我抓住前面的石板,没想到前面那块石板也是空的,我直接掉了下去。bigétν 不过我没掉下去,苏凌拉住了我。 我抬头,苏凌拉住我的手臂,吃力道:“快来帮忙。” 他武功被废后,连拉着我都十分吃力。 落月李云和赵阳拉着我另一只手,把我提了上来。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凌的下一句话狠狠咽回了肚子里:“继续。” 好在有惊无险,靠着苏凌的这个办法,我们还真的过了这座桥。 “既然有这么简单的办法可以通过,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这里?”林汐问道。 “如果你和你的兄弟一起来盗墓,两个人都想当皇帝,那么是你去做这个探路的人,还是他呢?谁都不会愿意的。”苏凌冷笑道:“就算有个人愿意了,后面那个人就一定会拉住他吗?既然黎剑近在咫尺,谁不想独吞呢。做人啊,没有贪心就做不了人了。” “那怀然哥哥一定是有信心可以拉住雨儿妹妹,才让她去探路的对吗?”林汐笑着说:“我就知道怀然哥哥不会那么狠心的。” 苏凌笑而不语。 我们过了桥,面前又是一个长洞。 “走吧。”苏凌道:“黎剑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主墓之中,而主墓,走到尽头就是了。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机关,都自己小心一点。” 踏入洞中,走了很长的距离,洞渐尽,出洞后,又是一个绵延的走廊。 不过这一次,走廊都是用瓷砖铸造的,十分光滑,也没有多余的石刻。 落月他们三人走在最前面,苏凌和林汐在中间,我则默默跟在最后。 林汐几步慢下来,不知不觉与我在同一条线上了。 “雨儿妹妹。” “嗯?姐姐又害怕了吗?”我主动拉起她的手:“没事的,我们不是都在这儿吗。” “妹妹。” 我听出她的声音有一丝不同,温柔的语气里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冰冷:“你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吗?” 第478章 下墓3 她的声音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我不知道她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很礼貌地回应她:“阿姐放心,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不是要问你,我会亲自验证的。”林汐反手拉着我:“妹妹,你不会怪我的吧?”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想追问,她已经松开我的手,走到苏凌身边去了。 “当心!” 落月大喊,此时,有箭支朝我们这里射来。 “趴下!”苏凌大喊。 众人皆趴在了地上,苏凌护着林汐,落月三人护着苏凌。 不过我命大,没人护着我,我也只是受了点擦伤。 命大真是件好事。 但赵阳就不是那么好了,因为他护着苏凌的缘故,此时已经被射成了筛子,笔直地倒了下来,一句遗言也没有。 众人都出奇得平静,只有林汐害怕地拉紧了苏凌的袖子。 我们都知道,生死是常事,进来这个地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走吧。”苏凌道:“前面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如今赵阳已死,我没有办法再有多余的精力护着你,汐儿,你就呆在林小隅的身边,她会保护你的。” 苏凌说完这话还不忘威胁我一句:“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们一路又经过了毒池,尸群,毒蛇蚂蚁。 林汐没受什么伤,我也仅仅只是一些刮伤,但是落月和李云就受的比较重了,苏凌安安全全,被保护得明明白白。 终于走到了主墓。 这是一间密室,圆顶,四周都是十分精致的雕刻,记录着高祖的一生。圆顶之上盘旋着一条金龙,金龙的嘴大张着,一双目凶狠地盯着密室的入口,好像在警告着闯入者。biqμgètν 而密室中央,则是有白玉搭成的石梯,石梯晶莹剔透,石阶之上则是摆了一个玉棺。这密室的地板也是用白玉制成的,整个密室都荧光闪闪,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主墓,玉棺。 “黎剑就在玉棺之中。”苏凌道:“开棺吧。” “等等。”我道:“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准备,万一开棺之后又有什么机关呢。” “我何尝不知。”苏凌道:“但即使你知道有什么,你能做什么准备?未开棺之前,什么也不知道。” 我这才发现苏凌比我通透得很,他其实考虑到了很多,但是没有办法,的确,我们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机关,只有打开它,才会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好怕的。 落月和李云分别按住玉棺的两角,用力一抬。 玉棺缓缓打开。 我们凑近看,玉棺中正是高祖的遗体,此刻已经是一具枯骨了,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布满铜锈的剑,就是黎剑吗? 我哑言:“这把剑,破烂得有点厉害,咋看也不像把宝剑” 苏凌沉默。 林汐思索了一会儿,道:“那就应该不是这把剑吧?” “应该没错。”苏凌道:“林小隅,你把它拿出来。” “又是我?”我在苏凌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伸进玉棺之中,然后咬咬牙,将剑拿了出来。 剑拿出来了,我的手还在,我的命也还在。 我拿着黎剑,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你确定没拿错吗?” 苏凌沉默了一会儿,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拿过我手中的剑,也就是在他拿过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猛烈地抖动起来,然后那把剑在苏凌的手里化成了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将林汐护在身后。 “果然”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房间里迅速出现很多紫色的雾气,这些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捂住口鼻!”落月大喊道。 林汐抬头,指着头顶的金龙大喊:“快看那里。” 我们顺着她的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金龙的嘴中源源不断地吐出紫色雾气,而那金龙的口中,竟然还藏着一把剑。 那才是黎剑! 由于紫色雾气太浓,我们看不清剑的模样,但那把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让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怀疑,那就是黎剑! 只是现在紫色雾气源源不断地从龙口中涌出,这雾气分明就是有毒的,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撤出这里,那么很有可能遭遇意外。而黎剑就在雾气吐出的地方,如果强行取剑,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这毒”落月道:“不好!闭上眼睛!” 我们这才发现这毒气已经不是普通的毒气那么简单,它不光是吸入会中毒,连直视这种毒气,眼睛也会火辣辣地疼。 苏凌皱了皱眉,道:“林小隅,你带着汐儿出去!” “怀然哥哥,你跟我们一起出去,你要做什么”林汐拉住苏凌的手:“我们走吧,怀然哥哥” 苏凌将林汐的手放在我的手里,郑重其事道:“黎剑,我势在必得,得不到黎剑,那么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汐儿,你听话,跟着林小隅走,你在入口处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林汐摇着头:“不要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林小隅,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不犹豫,拉着林汐就跑出去,却在半路上,林汐不知怎么挣开了我的手。 “姐姐!姐姐你干什么!” 这种时候,林汐她还回去做什么!我一跺脚,愤恨地跟着她跑回去。 苏凌没想到我们去而复返,在看到我们的这一刻,他的眼神巴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 但我们都知道,此时不是吵架的时候,苏凌在落月和李云的帮助下,在金龙口中取下了黎剑,而此时此刻,这紫色毒气已经把整个密室以及通道全部灌满了。bigétν 苏凌拿下黎剑以后,拉着林汐就往外冲去,而此时此刻,整个皇陵都在剧烈地抖动着,无数的石子和玉石崩塌。 “快走!” 苏凌拉着林汐,落月和李云在前面开道,没人管我,更没人理我,我被落下的石块砸中摔倒在地上,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我咬咬牙,再一次站起来,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第479章 她看不见了 随着崩塌的皇陵,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入口跑去。 只不过紫雾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不得不一边捂住口鼻,一边紧闭双眼地朝入口奔去。 “轰隆隆~” 好在有惊无险,我们一路平安到了皇陵入口。 我最后一个从皇陵中跑出来,在我走出皇陵的那一刻,整个入口都瞬间崩塌了。 苏凌将手中的剑举起,眯着眼仔细端详。 剑鞘朴实无华,只是用很普通的木头做成的剑鞘,而黎剑上有一根剑穗,照理来说,这种战场兵器是不会有剑穗的。 剑穗虽然好看,但在战场上实则很不方便。 苏凌将剑拔出。 结果仍让人大失所望。 因为这把剑仍是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宝剑的样子。它的剑身也被腐蚀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这就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黎剑? 显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此时此刻,林汐却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喃喃道:“好疼,好疼怀然哥哥,我的眼睛好疼”biqμgètν 林汐痛苦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只见她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呻吟道:“疼……好疼,我的眼睛好疼……” “怎么了。”苏凌连忙扶她起来,坐到一边,将林汐的手拿开。 而眼前的这一幕,却把我们所有人都惊到了。 只见林汐紧闭双眼,却有两股血从她的眼角不停地流出。这两股血流过她的面庞一直滴落在她的衣裙上,鲜血如注,苏凌的整颗心都悬浮了起来。 “汐儿……汐儿……”他紧紧握住林汐的手。 林汐慢慢睁开眼,又吃痛地叫了一声,再试图睁开眼,但一睁开,眼睛里又全是血水:“怀然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汐儿看不见你了……汐儿看不见你了……” 苏凌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安慰着她:“没事,你的眼睛只是中了毒,很快便好了,我现在带你回去,你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我吃惊地捂住嘴,看着林汐的脸全都被血浸满,那张如花的面容上全是鲜艳的红色,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眼睛里的血一直流,将她的衣领全部染成了红色,衣领上的金丝绣花,也已经看不清模样了。 落月和李云也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所以我也只能选择不说话。 苏凌将黎剑扔给我,我稳当当地接好了,他抱起林汐,仿佛此时此刻他手中的才是绝世的宝贝,而我手中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罢了。 我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应该是她的眼睛被毒雾毒伤,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明明是要保护她的,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无比自责,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姐姐,是为数不多真心对我好的人。 苏凌抱着林汐,林汐挽着他的脖子,安心地躺在他的怀里,即使她的眼睛很疼很疼,她也没舍得哭出来,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男人会保护她,她没什么可伤心的。 “怀然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林汐道:“拿到黎剑,回越国去,回家去,你和我一起。” “嗯,是。我们回家。”苏凌轻声道。bigétν “我好疼……真的好疼……”林汐颤巍巍地说:“我好想吃年糕,母后做的年糕。” “我们回去,叫太医给你看了眼睛就不疼了。年糕的话……你母后不在,怀然哥哥做给你吃。”苏凌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不要害怕,怀然哥哥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 “汐儿不害怕。”林汐的眼睛还在冒着血,但是却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怀然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从来不会骗我的。” “好……我从来不骗你的。” “我没什么事的,对吗。”林汐有些害怕地问。 但我们都知道,她这个样子……不可能没事……那紫色毒物的厉害之处,我们仅仅是吸入一点就已经深受其害,而林汐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闭眼。 林汐这么问,苏凌明显颤了一下,但还是说着好听的谎话骗着她:“嗯,没事的,你只是眼睛累了,等我们回去,你睡一觉就好了。”biqμgètν “那我还能看见怀然哥哥吗。” “能的……一定能的。”苏凌道:“你累了,先睡会一会,睡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睡醒了你就到家了,你就到家了……” 苏凌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那是只属于林汐一个人的温柔,双向奔赴的爱情,彼此的守护与温柔,那是我无论如何都羡慕不来的。 苏凌就这么抱着她,抱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少女,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树林掩映之间,清月的余晖落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一幅弹琴对明月的水墨画,我眼睛肿肿的,踉踉跄跄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的腿伤未愈,又在皇陵之中被石块砸到,靠着那一点求生的意识才勉勉强强从皇陵里爬出来,缓过神来才发现我的腿上也浸满了鲜血。 估计是在皇陵之中被石块撞伤,伤口又染上了毒气,故而恶化了。 我抱着手中锈迹斑斑的剑,苦笑地说道:“黎剑啊黎剑,你说人人都说你能号令三军,扭转乾坤,你怎么就这么其貌不扬呢,再怎么说也得是五光十色,光芒万丈的吧,害……那么多人为了你前赴后继地去送死,你说你……你说……他们为了什么……” 我说着说着,竟眼角有了泪花。 是啊,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为了你,究竟图了什么,不就是图个名,图个利,图个权,图个钱。 人生在世,却只有名利权钱四字吗。 我多希望,多希望他能真心待我,不为其他。 “林姑娘,你还能走吗,不然我背你回去吧。”李云看着我一瘸一拐步履维艰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离苏凌他们很远了。 看着李云一脸为难的样子,我笑了笑:“麻烦你了。” 第480章 该死的从来都是你 林汐的眼睛烂了。 字面意思。 她的眼睛被毒气腐蚀掉了,没了,也就是瞎了。 落月说,被毒害了,只不过眼睛是再也好不了了。 我听到他说到这里,不忍心再听下去,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苏凌继续默默听着。 林汐睡着了,好在她这一切都不知道。 苏凌听着落月说完,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有一片没一片地摘着院子里红枫树的树叶。 我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月色溶溶,凄寒彻骨。 到底是我先出了声:“苏凌……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苏凌道:“你把黎剑给我。” 我将怀中的破剑递给他。 苏凌接过黎剑,再一次把它从剑鞘中拔出,这一次,依旧没有什么奇迹。 这只是一把破旧的铁剑罢了。 “你确定是它吗。”我终究不忍问道:“难不成还有别的剑,我们拿错了?可是如今地宫已毁,我们没办法……” “是它。”苏凌道:“我能感应到,就是它。” “这把剑?能杀人?”我不忍直视地看着这把破铜烂铁,道。 “我们还没有找到它正确的使用方法,不过别担心,既然它已经在我们手里,日子还长,时间很够。” 我望了望屋中,又问道:“为了这么个东西,现在她眼睛瞎了,你后悔吗。”ъitv 苏凌沉默。 “等她醒过来,你要怎么跟她解释,告诉她,她再也看不见了?” 这一次,苏凌坚定地回应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掐着手指,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苏凌。林汐她是真的很爱你,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女人,你没有任何理由不爱她,我希望你对她的爱是不参杂任何别的东西的,她是个好姑娘。我不想她变成下一个林雨,或是下一个林小隅。” “她不会的。”苏凌道:“我会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我戳破他:“她眼睛已经坏了,不是伤了,是坏了,坏了就是治不好了。” “我知道。” “你知道。”我无力地坐在地上,自责道:“是我的错,你让我好好保护她,我却没能做到,对不起……” “你跟我来。”苏凌抓住我的手腕就把我拽了起来,然后一路拽到了我的房间。 “的确是你的错。” 我看着苏凌眼中的怒火,就知道他又要开始失控了,很多时候我知道他其实不想这样,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自从逼宫失败后,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已经完全改变了他,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磨平的伤痛,他的性格变得无法自控,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把我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无休无止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他将我按在桌上,愤怒的拿我的头一遍遍撞击着桌面:“都是你——全是你的错——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好好保护她——为什么你让她受伤了——为什么——” 我知道这件事我有错,所以我没有反抗,我知道他也很自责,如果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的话,那就这样吧。 我的头被剧烈撞击以后,有点轻微脑震荡,感觉十分恶心,想吐,但我依旧忍住了。 苏凌将我拖到床上,狠狠按住我,然后捏住我的脸,那易容的面皮都要被他捏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好好保护她,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对不起……我……” “你说,为什么瞎的人不是你——为什么瞎的人不是你——”苏凌在我面前掩面哭泣,他竟然哭了。 是啊,为什么瞎的人不是我呢。 毕竟我是个无牵无挂之人,我爱的公子时时刻刻都要我去死。爱我的小吾,或是小旭,却因我而死。 是啊……为什么瞎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人也不是我呢。 “对不起……”然而我只能这么说,对不起三个字我已经说腻了,可是我没有别的话可说,在事实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在我面前提起林汐,他告诉我:“我最开始喜欢的人不是她,是你。” 我知道,他说的是林雨。 “我和你在八岁那年的朝会上遇见过,你还记得吗。”苏凌道:“我还是南安王家的世子,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桃花树下,你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你带着面纱,桃花落在你的发间,我想这个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好看的女孩。” “我知道,那时候你问我是谁,我便说自己是林三公主。” “是啊,后来你在山洞中救了我。”苏凌躺在我身边,徐徐道来:“你说你是林汐,林汐——越国三公主林汐……天之骄女,明艳美丽……” “是。” “我从那时起,便一心一意为她,只因她也是喜欢我的。”苏凌道:“无论是她的身份地位,还是她可以为我带来的荣誉,都可以让我有更爱她的理由,我一直觉得我做的都是对的……” “嗯。”我道:“你对她的好,让她也爱上了你,并且以为你就是爱的她。” 这是一个荒唐的错误。 苏凌爱着林雨,以为林雨是林汐而对林汐好,林汐却因为苏凌对她的好爱上苏凌,以为苏凌爱的就是自己。 误打误撞,害了三个人。 “可是几年前,你让我发现,当年的人并不是她,是你,是你……林小隅……是你。”苏凌按住我的手,喃喃自语:“你要我怎么面对,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不是阿猫阿狗,偏偏是林雨,而林雨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后来背叛我的人,又是你?”苏凌的泪滴答地落在我的脸上:“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你,偏偏全都是你。”ъitv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苏凌这种脆弱的状态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他便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说着刺骨的话:“你就该去死,林小隅。你早就该死了。” 我不可置否。 “当初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协助我拿到黎剑,保护好林汐,我就会放过你。”苏凌道:“现在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能放过你吗。” 他一双眼深邃地看着我,他的一半边脸被烛光照亮,在他周边包裹着一层微弱的红光,夹杂着窗户透来的白色月光,他在笑,对着我笑,那双眼眼神意味深长:“林小隅,该死的人是你,从来都是你。” “我放过你吧。” 我听到他说。 第481章 一直都是一个人 苏凌还是放过我了。 该怎么说呢。 我是要感谢他,还是要记恨他。 感谢他放过了我,记恨他放过的不是全部的我。 他带走了我的眼睛。 原来他说的补救是这个意思,他说的不会让林汐变成瞎子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带走我的眼睛,换给林汐罢了。 甚至是完全没有任何商量,我一觉醒来,眼睛就不见了。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当然,那还是有的。 苏凌的确是放过了我,与其说是放过,不如说是抛弃。 他将我,这个瞎子,一个人丢在了未央宫。 他甚至都没想过带我出去再放过我,而是直接取了我的眼睛,带着林汐离开未央宫了。 他们回家去了。 他果然是没有骗林汐的。 他们回家去了。 把我丢下了。 只是带走了我的眼睛。 我想起三年前,苏言也是为了林汐,把我抛弃在那个山林里的,我害怕他是遇到了危险,一个人找回了营帐。 可是我现在没有眼睛了,我想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瞎了。 我醒来的时候,眼睛还很疼,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却什么也没碰到,再伸手时,摸到了两个窟窿。 我愣了愣。 我再一次颤抖地去摸,结果还是两个窟窿。苏凌,把我的眼睛偷走了,我那双唯一看得过去的眼睛,如今也不在了。 身边的床单湿淋淋的,我想那全是我的血。 我想,如果我可以看见的话,此时此刻的我,就是一个面容粗鄙,又没有眼睛的妖怪吧。 这一次,真的变成妖怪了。 是会吓哭小朋友的那种。 我心里好委屈,我好想哭,可是我酝酿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我才想起,我没有眼睛了,没有眼睛是哭不出来的。 我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我喊着,林汐,苏凌,落月,李云。 没有一个人理我,应该说皇后的宫殿里已经没有人了,除了我。 风很轻柔,这样的风理应是 ъitv很温柔的,可是它吹在我的两个窟窿上,火辣辣地疼。我摸索着走回房间,路上跌倒了好几次,但也爬了起来,回到房间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料,裹在了眼睛上。 这样好多了,也不是那么疼了。 或者说是更久了,感觉不那么疼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我已经傻了。我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什么也看不见,我不知道天黑,也不知道还是天晴。 白天亦或是黑夜,我都不知道。 我瞎了,被抛弃了。 没有人需要我。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直到寓居带着御林军来到我的面前,我才结束了这无休无止的呆坐。 皇陵的事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苏言从行宫赶回来,就有了黎剑被盗,皇后逃走的事实。 不过还有一个小宫女在皇后寝宫之中,是个小瞎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留下一个小瞎子,但是好歹留下了一丝线索。 苏言震怒,黎剑被盗,他不用动脑就能想出来是谁。 能拿走黎剑的只有苏氏宗亲,而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和苏凌两个人。ъitv 只是他没想到,苏凌回来了。 而且是以这么快的速度,在他眼皮子底下盗走了黎剑。 寓居上报,皇后寝宫中还留下了一个小瞎子。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非要从我的口里问出。 他们想知道黎剑的下落,想知道苏凌的去向。 可是问我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啊,连眼睛都被人偷走了。 我被关进了大牢。 被丢进去的时候,我都没有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我已经瞎了。 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地上爬着,好不容易爬到了墙边,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 四周还有囚犯的嬉笑声,或许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犯人,一个身上没有完整的皮肤,连眼睛都没有的人。 他们问我是哪里人,问我犯了什么罪,问我为什么会被带在这里来,是谁把我带来的,问我为什么长得这么丑,问我为什么没有眼睛。 我都没有回答他们,我只是坐在那里,呆呆的坐在那里。 久而久之他们便说我是聋子,说我好可怜。 一个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又聋又瞎。 我好可怜吗?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可怜,或许我是真的可怜吧。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很可怜,又很可悲。 黎剑被盗是大事,这不是一件小事,纵使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是步步紧逼,对我严刑拷打。 我脸上易容的皮,都已经被打破了。 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总之就是不成人样吧。 那双唯一让人能辨出我是个人的眼睛,现在也不在了。 没有人能认得出我,所有人只当我是个面容丑陋的可怕的人。 甚至没有人看得出来男女,年龄…… 好几日无休无止的折磨,他们没有从我的口中得到任何一个字。 因为我是真不知道。 一个连自己眼睛什么时候被偷走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去向呢?应该是回越国去了吧,从哪里走的?我一个瞎子又怎么会知道呢? 苏凌拿走我眼睛,把我丢在未央宫,我会面对什么,他不会不知道。 他只是不关心而已。 因为他只记得我是那个伤害他的人,那个欺骗他的人,他恨透了我。 可我不欠他的了。 他偷走我的眼睛,我反而释怀了。 我虽然骗了他,但是他也骗了我,他利用我把我送进未央宫,让我帮他杀人。这件事上我们本就互不相欠。 我背叛了他,但是我极力保下了他,我在流放的途中一直保护着他。也是我,他才能活到现在,我不欠他的。 而现在他偷走了我的眼睛,我与他什么都不相欠了。bigétν 他或许知道我会死吧,或者是生不如死。 但是他不是也告诉我了吗。 他说。 林小隅,该死的人是你,从来都是你。 第482章 再见了 由于没有从我的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张恒之要亲自审我。 “你与苏凌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他带着黎剑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他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我不知道。” “宫中还有哪些是你们的人。” “我不知道。” “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 “是死到临头嘴还硬,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恒之道:“小丫头片子,你若是从实招来,或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但你若是还像现在这般,那么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我苦笑着,“丞相大人,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小瞎子而已,既然他们能将我留下来,虽然是不会害怕我说出什么,因为我本来什么也不知道。”bigétν 纵使我说的再道理,在气头上的张恒之,哪里会听进去这些? 他让人将我泡在浸满盐的水坛子里,那些盐水刺激着我的伤口,那种感觉,就像是千千万万只蚂蚁爬在你的伤口上,他们一点一点啃食你的皮肤,一次次在昏迷中又被生生痛醒,整个夜晚都能听到我的哭喊和呻吟。 后来他们又把我丢进牢房里,没有人会管我的死活。 我想我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折磨? 究竟又对不起谁? 当年在刘府,我曾用生命去保护苏言,我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是换来的只是一场大火,还有刘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命。 在凌王府,苏凌利用我杀害苏言,让我进宫做卧底。 在未央宫,早就被苏言识破的我像个小丑一样,结果又被他反利用,做了双面间谍。 我老是觉得自己有错,一次一次想弥补自己的错误。 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错。真的好可笑。 可能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没他们那么聪明,没有权,没有势,没有一个爱我的人。 才会输得这么彻底,活得像个笑话。 “哎,老头子在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见有人受这种酷刑的。” 我隔壁的狱友是一个老头,总是看不清他的样貌,听他苍老的声音也能分辨。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爬到墙边靠着,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现在我还要忍受着身上的痛苦。 “我听他们说,是你的主子偷走了什么宝贝?” “他不是我的主子,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声音虚弱的就像水上的浮萍,“我们毫无关系了。” “哎……可怜的丫头。”老头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事:“我被关在这里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我因贪污受贿,被关进了这里,一关就是三十年。这三十年啊,我也想透了,看明白了。到底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在世,活得逍遥自在,方得始终啊。” “嗯。”我轻声答应着。 “说说你自己的故事吧,讲一讲这些,身上的伤口或许会好受些。”老人道。 “我……我没有什么故事。”我缓缓说道,思绪飘了很远:“我只是有点傻,活了二十多年多年也没活明白。”biqμgètν 在现代的十多年,在这里的十多年。 我都没活明白。 “我总是被人骗。”我道:“现在连眼睛都被骗走了。我渴望爱,因为很少有人会爱我,只要别人给我一点点爱,我就会为此赴汤蹈火。我想我是个缺爱的人,所以只要别人给我那么一点施舍,我就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们,是自己欠了他们的。” “哎,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被所有人爱着。”老人道:“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一生之中,渴望的那一点点的爱,都是需要别人的施舍。” “是啊……他们都希望我去死,没有人需要我。”我捂住两个窟窿,无论是苏凌还是苏言,他们都希望我去死。 苏言表面上假意放过我们,背地里却派寓居来暗杀我们。 苏凌说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他又亲口告诉我,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而现在事情还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吗? 我的眼睛没有了,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哦……对我又忘了,我任何一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也没有人需要我,反正也没有人会疼惜我,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死而悲伤,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死而记得我。 我和那些千千万万个在这乱世中的渺小的人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的渺小,去的卑微。 后来,张恒之审讯得连他自己都不得不相信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什么样的酷刑我都受过了,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都很难再看得出是个人了。 我再一次坐在那个地方,喃喃地对着那个老人说道:“老人家,能否请您再帮我一个忙?” “哎,你说吧。”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是我能帮上的,我都尽量帮你。只是我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如果您有机会的话,就请帮我带一句话。”我道:“如果没有机会的话,那就算了吧。” “你说。” “其实我还想见一个人。”我仰起头,眼前漆黑一片,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去看些什么:“我想见一个人,但我想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你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的话,我希望您能告诉他……” “你说……说什么……”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他?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嗯……所以说,有机会就务必帮我带到,若是没有机会,那也没关系。因为那个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我早就死了吧。 “那个囚犯在哪里。”又有狱卒进来了,这一次他们的声音和之前来押我的人不同,“跟我们走吧。”biqμgètν “再见了老先生。”我做着最后的道别:“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483章 我想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若是能说出有价值的情报,那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张恒之站在我的面前,托起我的下巴,道:“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哎,把她丢下去吧。”张恒之站起身,道:“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遵命。” 我不知道这些人要把我丢到哪里去,但我想,我再也出不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把我扔进了地牢。 地牢,这里关押着罪无可恕的死刑犯,但他们没有让我去死。 我忍受着一日复一日的折辱。 他们不把我当人看。 他们说,地牢的狱卒都有些病,所以他们也不会按常理来对待犯人。 他们会给我戴上项圈,让我在地上爬,学狗叫,他们告诉我,说我不是人,我是狗,是畜生,是小贱种。 他们也不会给我穿衣服,我的衣服被打得破破烂烂,依旧是破破烂烂的。 我表现不好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给我饭吃。只有乖乖听话,表现好了,我才有饭吃。 他们心情好的时候,我可以吃到几片菜叶。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只能喝点水。 有时候饿得受不了了,我也会求他们,可他们不让我说话,他们说狗是不会说人话的,他们只让我叫,不能说话,说话是会被打的。 我没想到未央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很多时候,光鲜亮丽掩盖下的残酷,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所以饿了就叫,叫得越大声他们越高兴,他们高兴了,我就有饭吃了。 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不能说自己有名字,因为狗是没有名字的。 我只能冲着他们傻笑,然后乞求他们对我温柔一点。 我有时候会听到狱卒们抱怨,说地牢里太黑了,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我什么也看不见 bigétν,怎么样都是黑的。 狱卒们有时候也会谈起我,说我长的真吓人,又瘦又小,皮肤坑坑洼洼,全是狰狞的烧伤,说我的眼睛没有了,是两个大窟窿,可吓人了。 他们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姑娘。 他们折磨我,可还是会对我好,我觉得他们哪一天不折磨我就是对我的好了。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他们说,地牢里关押的都是疯子,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疯,属实是个奇迹了。我想,他们为什么知道我还没有疯? 或许是我懂的迎合和讨好,又或许是我每天夜晚念着的名字。 我为什么还没有疯? 因为我好想见一个人。 我真的好想见他。 我想,当年我一气之下离开未央宫,确实是草率了的。 我想,或许我好好跟他商量,事情是有可以回旋的余地的。 我想,他或许是爱我的,又或许是爱过我的。 我想,他会想我,就像我会想他一样。 就像现在,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第一个想的人还是他,想见的人还是他,想拥抱的人依旧是他。 我的公子,教我识文断字,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爱他,纵使知道是他利用了我,伤害了我,甚至还派人追杀我。 我还是爱他。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贱,真的。 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样子,只不过是想在他面前保留自己最后一点颜面,可是回过头来,但是想,还是念,还是心心念念,朝朝暮暮。 我想,我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可是我没想到,我真的能再见到他。 我缩在墙角,听到有人走进来,我以为又是狱卒,下意识地向后靠去。 可是我偏偏听到了他的声音。 温润而泽,气若幽兰,这样的声音,无数个日夜在我耳边回荡。 他说:“她还不肯说吗。”狱卒说:“人现在已经不清醒了,什么也没说,现在想说应该也说不出来了。”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说:“那就这样吧。” 我震惊地听着,显然他没有认出我来。 地牢光线昏暗,我又没有了那一双唯一引以为傲的眼睛,甚至现在是如此凄惨的模样,他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我想说,想告诉他,我是林小隅啊,是你的小星星,公子,我好想你啊。 可是,我哪有勇气去说。 是他派寓居来杀我的,他一心想让我死的,他不爱我的,他从头到尾只是利用我,只是利用我…… 我的感情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我告诉他又如何呢,他本就是想杀了我的。 我告诉他,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当初那个宁死不屈也要离开他,离开未央宫的小姑娘,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我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当年我的做法是多么可笑吗。 他或许会一笑置之,又或许会说:“咎由自取。”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他记忆里,我一直都是两年前离开未央宫的模样吧。 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也再也不会见他了。 他离开以后,我的心豁达了不少。 我想,我的心愿已经没有了。 从今以后,吃便是吃,喝便是喝。 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无牵无挂,也无人牵挂我。 这样的感觉真好啊,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仿佛看见了一棵大槐树,树下是个青衣公子,那时候的阳光真好啊,好温暖。 我想,如果有再有一次的机会,我还是想回到刘府,回到他身边,他教我读书写字,告诉我我是刘府的少姑娘,跟我说……他想一辈子与我在一起,我听又不听…… 我又听到身边的人在叽叽咕咕地说,说我为什么还能撑到现在。 我也撑不住了,既然他们都希望我疯,那我便疯了吧。 第484章 你走吧 景宣九年。 长达一年的混战让晋国内忧外困。 越国和魏国联手,对晋国的附庸国展开了步步紧逼的攻势。 高丽落入越国的掌控之中,西柳也被魏国灭国。 现在晋国唯一的两个附庸国则是燕国与玥羌。在晋国皇帝的策略之下,魏国和越国虽然有着巨大的优势,但也逐步难行,最后落入了一个僵持的地步。 而魏国内部又出现各种不平之音,反观之如今的楚国,在几国交战之时,置身事外,又在摄政王的带领下,实力与日俱增。 明眼人都有看得出来,天下太平已久,各种内乱因素粉饰太平,如今的几国混战不过是表象,天下终究大乱。 晋国。 京州。 将军府。 前方战事吃紧,谢六被予以重任。北方有魏国虎视眈眈,东方有越国骚扰。苏言的计划是先抑制住越国的进攻,再争取楚国的联盟。 晋楚虽是世仇,但如今摄政王当权,又不比楚国皇室,天下大乱当前,仍有余力。 谢六是苏言的心腹,这些年来不仅武艺高强,为人沉稳,更是对苏言忠心耿耿,此番越国战事,白塔区最合适不过了。 这是谢六成亲以后,第一次出远门。 他站在院子里,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踏入那扇门。 或许是站了太久,门后的姑娘已经发现了他,芭歌从房间里凑出来,拿了一件大氅,替谢六披在身上:“爷什么时候来了,通报一声即可。” 谢六沉默,这一次,他没有向往常一样对眼前的姑娘恭敬客气,他拉住她的手腕,有些强硬:“你跟我进来说话。”bigétν 谢六将芭歌拉进了屋内。 面对今日如此反常的谢六,少女不免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歌儿,我……”谢六犹豫再三,还是咬牙问道:“我们成亲三年,相敬如宾却从未有过相亲相爱,直到现在,我们都是分房……我知道,当年让你嫁给我,的确是趁人之危,可是……可是我爱你的心半分不假,这三年来,我对你有求必应,想要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可是……可是你永远都是这幅清清淡淡,对什么事都毫不关心的样子……” 他一拳锤在桌上,“我不明白,我究竟还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的好呢……” 他想要的其实不多,他只是想像寻常夫妻一样,和和美美,膝下儿女双全,一生平安顺喜。可是,可是眼前的姑娘做不到,她对自己的好,纯粹是因为她觉得应该做,她的眼神里从来都没有爱意,有的只是永远的疏离和淡漠。 谢六的心,真的好累,他这三年来,就好像在捂着一块坚冰,怎么捂也捂不化。 芭歌愣了愣,她没想到谢六会对她说这些。 诚然,谢六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他都对她很好。 她其实都看到了,只不过,不爱就是不爱,这是没有办法强求的事。 更何况,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 “将军。”芭歌倒了一杯茶,递给谢六:“您喝点水,消消气。” “我……我没有生气。”谢六道:“我只是恨,恨自己走不进你的心里。” “这不怪你。” “歌儿,你知道吗,我是将军,是要上战场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什么时候回不来。我不能护着你一辈子,我也不能……不能与你相守一辈子。”谢六缓缓说道:“我只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能让你真的说喜欢我。” 芭歌沉默。 “你知道吗,陛下让我去前线了。”谢六抱头道:“我理应去的,我也不怕的,只是,你怎么办。” 他的一双眼,盯着眼前的女人,目光炽热:“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要怎么办。歌儿,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我死了以后再也护不了你了,我怕你一个人,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将军。”芭歌轻轻地说道:“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谈情,我的心也从未在这上面。”她缓缓道来:“您知道吗,我身负家仇国恨,当年来到晋国,进入凌王府,只是因为凌王殿下答应为我复仇。我的后半生,都是为了复仇而活,这仇一日不报,我终生不得心安。” 她哪里有资格去爱人?她的一生早就在那个宫殿里被安排好了。 她背负着罪人之名逃出璃国,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她的后半生都是为了复仇而活,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她只想复仇。 她的心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谢六固然对她很好,可他真的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让她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她的才华无处施展,无非是另一种无声的折磨罢了。 少年抱头痛哭,“是我任性地想把你留在自己的身边,以为这样你就会发现我的好,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谢六忍不住掉下泪来,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哭泣:“此行十分凶险,我怕我回不来了。” “将军,一切都会好的,会没事的。”芭歌道:“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不。”谢六抬起头,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你走吧,歌儿,你走吧。” 芭歌震惊地看着谢六,这三年来,谢六害怕芭歌逃跑,整日整日的派人监视,可是现在,他竟然说放她走? “将军是什么意思。” “我放你走,歌儿,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谢六道:“我此次去前线,前线战事紧张,凶多吉少,生死莫测,若是我战死沙场,那么便无人能护你,那时,你在这京州又该何去何从,如此,你还不如就此远走高飞。”bigétν “将……谢六……你……”芭歌这一次没有再恭敬刻意地保持距离,而是叫了他的名字:“谢六,会没事的。” “你走吧,当初是我自私……”谢六道:“只不过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好想让你永远呆在我的身边,只是……罢了!你快走吧,去做你想的事,趁我现在还没有反悔。” 第485章 何家村 “谢六……” “你快走!”谢六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将她揽入怀中。 芭歌咬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将军府。 谢六说得对,她要做的事情,远远不止在这么一个四方的天地里。 她的余生,都是为了复仇而活。 谢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释怀了。纵使我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但曾经我拥有过你,那么便此生无悔了。 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纵使我再想让你留在自己的身边,却也毫无办法。 芭歌就这么离开了将军府。 她除了拿了一些盘缠,其他的,什么也没带走。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北疆找林毅。 林毅武功高强,在行兵打仗方面天赋异禀,虽然平时看着憨头憨脑的,但不折不扣地是个打仗的好料子。 所以她第一件事不是去找苏凌,而是去找林毅。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私心,她还是为了复仇考虑的,没有其他的什么…… 她只是为了复仇罢了。 芭歌表面上在将军府过了三年,但其实这三年她并没有闲着。她早就打听出了林毅的所在位置。 再加上她本就聪明,很快就找到了北疆修筑城墙的地方。 这里都是枯黄饥瘦的劳工,突然造访一个面容美丽的女子,引起了身边一众劳工的围观。 就连督工的官兵也围在了芭歌身边。 “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啊?” 芭歌礼貌地向官兵们回了一个礼:“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们这里是否有一个叫林毅的人?” “林毅啊……” “大哥你忘了吗?就是那个呀,那个一天能扛几百块的那个小子。” “你是说那个特别能干活的那个?” “是啊,大哥。就是脑子有点问题的那个。”官兵们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官兵头子看向芭歌,问道:“不知道姑娘找他所为何事。” 芭歌顿了顿,“不瞒各位大人说,他本是我哥哥,因为犯了错事被发配到这里,我只是来看望他,给他带些东西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官兵们见芭歌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也没想太多,“那个人早就被调走了。” “调走了?”芭歌问道:“调到哪里去了?” “他那家伙虽然头脑是简单了一点,但是干活勤快又有能力,军中不是招人吗?就把他推荐到军营里去了。”官兵仔细想着:“最近在北边和魏国打仗呢,西柳已经被魏国打下来了,魏国和我国的边境相邻,时常会有一些摩擦,他就去戍边了。” 芭歌继续问道:“那可否告诉我那地方在何处?” “也就在前面几十里左右的何家村。”官兵道:“那地方有个小统领管着,他就在统领下做事。” “麻烦各位大人了。”芭歌说道。 “小美人,既然你要找你的哥哥一个人去,恐怕不太安全吧,要不然哥几个陪同你过去。”官兵们开始挑逗芭歌,芭歌看出了官兵们眼中的不怀好意,眉毛轻轻一挑:“不必了,我丈夫还在远处等我。就不劳各位大人费心了。” “原来是和丈夫一起来的。”官兵们嬉笑:“你丈夫真是好福气啊。” 芭歌不想与这些男人纠缠,告别了这些官兵,就往何家村的方向走去。 何家村是位于晋国和魏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的守兵不多,也就几百来号人,守兵的头领是一个叫做何宇的小统领。 芭歌进村的时候,正好遇到何宇带领人来巡逻,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找到林毅。 凑巧的是,因为何宇的兵不够,他在何家村进行招兵,不过这当兵打仗是要死人的大事,哪有想着白白送上自己性命的,因此招兵了多日,也没有什么成效。biqμgètν 芭歌便扮作男装,去招兵处报名了。 招兵的士兵见芭歌瘦瘦小小的一个,嗤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你这么瘦小,怎么能打仗呢,我看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还是……哎……算了,现在军中缺人,你凑合着用吧。” 芭歌压低声音,粗着嗓子说道:“大人,我虽然打仗不行,但我会做饭,可以帮着大伙做饭,你看行吗。” “也行吧,你为什么想来当兵啊。”士兵好奇地问道。 “这……小的祖上三代都是当兵的,因此家里人也希望我来建功立业,就是这样。” “行吧,你拿着这块牌子,去军营里报到,找个叫张泥的人,让他帮你分配营帐。” “多谢大人。”芭歌拿着令牌,进入了军营。 张泥拿了芭歌的令牌看了看,问道:“你叫啥你名字。” “小的叫……叫八哥。”芭歌道:“家中排行老八,所以叫八哥。” “八哥?”张泥笑道:“排行老八,那岂不是应该叫八弟,叫什么八哥呢。” “啊,大人说的是。” “八弟,这如今营帐都满人住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凑合着吧。”张泥说道:“大家伙挤一挤,也没什么,这件事你就自己去做吧。” 芭歌汗颜。 她只是来军营里找人,若是真让她和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起,她虽不是一个小气之人,但也有些不适应。 “张大人,小的可否向您打听一件事。”芭歌道。 “你说吧。” “嗯……小的还有一兄长也在何统领的麾下,叫林毅,张大人可曾听说?” “林毅……”张泥拍了拍手,哈哈大笑:“你说林毅啊,当然知道。统领手下的一员悍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嘛,怎么,你是他弟弟?” “啊……是……是……”芭歌点点头:“他是我三哥哥,此番前来,也是想向三哥哥学习。” “你是该向他好好学习了。”张泥道:“既然你是他弟弟,那你就跟他住一块吧,统领爱才,他单独的营帐,你去和他住一块,也不会拥挤了。”ъitv “多谢大人。”芭歌道:“我兄长现在可是在军营内?” “他出去平乱了,估计晚些时候回来,你就等等吧。”张泥道:“先去收拾收拾东西,有事我会叫你的。” 第486章 故人重逢 芭歌走进林毅的营帐,发现这里收拾得极为整洁。 只是地上还有些未曾收起来的刀剑,她收拾好这些刀剑后,静静等待林毅的归来。 上次一别,没想到就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不知道他过得可好当初自己以嫁给谢六为代价保下了林毅,就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说实在的,这么久没见过面,芭歌此时的心里还有些忐忑。 这三年经历了太多事情,林毅他……他还会跟着自己离开吗。 思虑之时,有人掀开营帐进来了。 芭歌闻声抬起头,正好对上走进营帐的男人。 此时此刻的林毅,已经不能用少年来形容的,他已经二十好几,眉宇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英气和憨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豪迈。 他的肤色也由偏白色变为偏黄色,脖颈处还有一处剑伤,他精气神还是很好的,此时此刻拿着一把剑,身着戎装,仓促之下就进了营帐。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这人,只是匆忙问道:“你说你是我弟弟,可我林毅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弟弟,你怕是……” 他话还没说完,抬头见时,就看见了芭歌。 眼前的女人依旧是水出芙蓉般的美丽,她这三年谢六对她很好,她皮肤白净细腻,指若纤葱,眉若远山黛中一笔,唇若洛神图中朱砂。 远远看去,即使身着男装也掩盖不出。她从男装中透出的秀气。 两两相望,尽是久别重逢的震惊。 “芭歌……姑娘……” 林毅几大步走上前来,他想冲上去抱住芭歌,但却在前一刻制止了。 他恢复理智,恭恭敬敬的握拳道:“芭歌姑娘怎么在这里。”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害怕,更有看到她的惊喜,但他却举止分寸,一步也未敢僭越。 “林将军……” “在这里不用叫我将军,被人听见误会就不好了,芭歌姑娘叫我林毅便好。”纵使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忧的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林毅……”芭歌顿了顿,道:“我过得很好,谢六也对我很好,你……你都知道了?” “我……我都知道了。”林毅回想起三年来经历的事,从最开始一心想回去找芭歌,再后来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又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赌谢六的心意,他赌谢六会对芭歌好。 事实上证明他赌对了。 “对不起,芭歌姑娘……当年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答应和谢六……”林毅道:“都是因为我的无能和没用才造成这样的……他对你好就好……对你好就好……” “我……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一切都是我愿意的。”芭歌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都还好,我一个粗老爷们有什么不好的?”林毅摸着后脑勺,憨里憨气地笑着:“今天能见到姑娘真好,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姑娘了。” 回过神来的林毅才慌忙问道:“既然他对你好,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你一个人过来的?” “是。” “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来呢?”林毅皱眉:“你一个人多危险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芭歌将一系列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毅。 “你可愿随我,一起前往越国?”芭歌道:“苏凌拿到黎剑,又将越国和高丽控在手中,此时还在和晋国开战,他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现在正是对他最有利的时候,如果我去的话,一定可以” 林毅道:“你是想” “是,谢六固然对我很好,可是我的心里没有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芭歌道:“苏凌有极大的野心,他会利用我来对付璃国,我也要利用他来复仇。” “芭歌姑娘,我自然是愿意跟着你的,只是爷那边” “苏凌拿走了黎剑,这件事情已经被苏言禁封了,若不是谢六,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芭歌道:“我此次来找你,就是因为因为’” 她其实也说不上来,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可以帮助她的。 可是为什么会找林毅,她明明有更多的选择。 只是 芭歌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斩钉截铁地问道:“你之前说过,说要对我负责的话,还作数吗。” 林毅愣住了,他没想到芭歌会这样问,也没想到她还记得。 “作数。”林毅道:“我林毅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越国吗。”芭歌道:“小隅一直跟着苏凌,想必也是在越国的我们去越国和他们汇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姑娘”林毅道:“这些年,我一直有个头疼的毛病,好像是从流放之后开始的,我总是梦到一些奇怪的梦梦中都有林姑娘,她还是个孩子,我好像叫她,雨儿?” 芭歌其实知道关于林毅和林小隅的事,可是如果这些都告诉林毅,告诉林毅是苏凌抹掉了他的记忆,告诉他当年杀害林雨的人就是苏凌,那么他会怎么做,他还能帮自己吗? 芭歌是有私心的,她想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再告诉林毅不迟。 “既然头痛,就别想这么多了。”芭歌顺势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毅道:“只是我现在是何统领手下的兵,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他是不会放你走的,我们只能逃。”芭歌道:“你武艺高强,就没想过逃吗?” “我”林毅道:“我对何统领有救命之恩,他自那以后就对我极好,我无处可去,在此剿匪保护村民也是力所能及之事,我想我想去找你的,可是谢将军是皇帝的亲信,你跟着他一定能过得很好,我不想” “林毅,你”芭歌道:“你觉得我会在乎荣华富贵?我的目的只有复仇,我是璃歌,我永不会忘。” “芭歌姑娘”林毅看着少女决绝的面庞:“我也想去找爷和林姑娘,可是,他们杳无音信,我便只好留在这里了。” 第487章 时机正好 “我们何时启程。”芭歌道:“越早越好。” 林毅道:“我只需要知会何统领便是了。” “他肯放你走?” “我与何统领情谊深厚,自然是准许的。” “不行。”芭歌皱眉:“如果他不放你走怎么办。” “那当如何?” “我们先离开,你写一封信留下,这样既不是不辞而别,也能顺利离开。”芭歌道。 林毅听了芭歌的意见,再加上何统领对他的信任,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了何家村。这一次,有了林毅作陪,芭歌的心踏实了很多。 他们买了一辆马车,林毅驾马,朝着越国的方向驶去。 芭歌坐在马车里,林毅坐在马车外,两人有一没一地搭着话。 “林毅,这次去越国,我若是做完了我的事情,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芭歌问的是他有什么打算,而不是自己有什么打算。林毅架着马,思虑道:“我我不知道,我本是一直跟着爷的,以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如果爷需要我的话,我就继续帮爷做事。” “继续跟着苏凌吗?” 可如果你知道当初杀害你侄女的人就是苏凌,还抹掉了你的记忆,让你为仇人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你该怎么办。 “我我做完我的事后,就打算离开了。”芭歌不想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与其让他带着愧疚活下去,不如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如果我离开,你愿意,跟着我离开吗?” “芭歌姑娘” “林毅,我我”话在嘴中,她却说不出来,“没事,权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她看了看车窗外,问道:“这里到越国,大概要多久。” “从盐都到越国只需要几日的路程,从这里的话,应该还要半月有余。”林毅道:“林姑娘一切可还好?” “之前她和苏凌一同来了京州,给我捎了信,说她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担心。”芭歌道:“她应该是拿了黎剑和苏凌一起回越国了,这么多年没见到她,不知道她还好不好。当年,若不是她让谢六来救我,我也不可能救你,此时此刻,我俩怕都是尸体了。” “不瞒姑娘说,我其实一直都把林姑娘看作自己的亲人,她说她认识我的侄女,我的侄女已经死了,她也是我和过去唯一的念想了吧。”林毅道:“我也希望这三年来,她和爷都能好好的。” “林毅,此次去越国,我是要复仇的,这条路注定艰险重重,我要你来,也是也是自己的私心,你如果有丝毫的不愿意,你可以离开。”芭歌捏紧自己的手指,踌躇道:“对不起” 林毅将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看着面露难色的女人,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道:“我林毅不是说过了,会对你负责的,芭歌姑娘,我——我喜欢你!” 芭歌一愣。 “之前对姑娘多有唐突,我就想过要对姑娘负责,可是——可是哪知道姑娘是璃国的公主,我自知身份低微,无法与姑娘相比,就就”林毅低下头:“我会帮助芭歌姑娘的,我我虽然处处做事都不太周到,但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林毅,你” “若姑娘想做完事之后回到谢将军身边,我我也愿意做姑娘的侍卫。”林毅一边说这种话,一边红着脸,他红着脸的样子格外的可爱,黄色的皮肤上浮起红晕。 他说完,立刻松开芭歌的手,点头哈腰似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芭歌姑娘,我我我我唐突了。” 他连忙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继续驾着马车,只不过这一次马车的速度更快了。 芭歌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她不禁莞尔一笑。 越国。 淅川城。 越王宫。 自三年前的高丽一战,越王的全部儿子命丧疆场,越王一病不起,靠着喝药苟延残喘。 而苏言废后,林汐重新回了越国。 回越国以后,前朝由林汐一手把控,后宫由岳氏独掌大权,总而言之,所有的权力都在林汐手里,兵,财,政。 整个越王宫也全部安插进了苏凌的人,表面上是林汐在掌控大权,是岳氏家族独当一面,实际上全都受苏凌操纵,苏凌,也就是现在易容的越国国师兼大将军。 苏凌的野心极大,在他控制高丽后,更是挑拨魏国对晋发兵,自己又是带着军队骚扰玥羌。 本来是拿到了黎剑,攻下玥羌指日可待,但偏偏这黎剑 深宫密室。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吗?”苏凌启动机关,走进密室,问道。 密室中,一群铁匠围着一把生锈的剑忙得不可开交。 “这都整整一年了。”苏凌道:“整整一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bigétν “国师大人,这黎剑实在是蹊跷,破败成这幅模样,理应来说我们敲打过后就坏掉了,可是打不坏融不掉,但这剑也没什么用,我们试过了,就连布匹都割不开。”铁匠们如实回答。 自从拿到黎剑以来,苏凌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整整一年,别说在战场上大开杀戒,就是现在都还躺在这里,任由一群人研究它的用法。 “国师大人可还记得细节?”铁匠道:“当年晋高祖用黎剑的细节?” 苏凌仔细回想:“当年高祖手持此剑,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在战场上勇猛无比,无人能敌。” 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细节了,这些传说离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自晋高祖之后,就再也没人使用过黎剑了。 “罢了!”苏凌道:“整日里把希望都寄托在这把剑上毫无用处,是人造势,我没有这把剑,照样可以灭了玥羌。” “国师,国师大人!” “何事如此慌张。”苏凌道:“慢慢说。” “芭歌姑娘来了!还有还有林毅。” 进来报信的此人是跟着苏凌的老人了,自然是认识芭歌和林毅的,此次再见面,他也是十分惊讶,兹事体大,只得先来通报。 苏凌震惊,他没想到林毅还活着,现在来找他,真是时机正好。 第488章 她已经死了 与玥羌的战争迟迟没有进展,芭歌和林毅不仅好好的活着,而且来找他,这是对苏凌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苏凌在御书房见了芭歌和林毅二人。 “爷。” “在这里,叫我国师大人就好了。”苏凌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成熟了许多的女子,“林毅还活着?你,他……”他又看向了林毅。 对于他来说,林毅在此,等于他军中再添一名虎将。以林毅行军打仗的水平,对于他的大计来说至关重要。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林毅音信全无,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苏凌不是没想过找林毅和芭歌,倒不是有什么下属之情,他需要芭歌来对付璃国,也需要林毅帮他打仗,但三年前逼宫失败的事情以后,他本以为林毅已经死了。芭歌又在谢六手中,他不好下手。 “是谢六救了他。”芭歌道:“小隅让谢六向苏言求情,将我救了下来。我又让谢六将林毅保了下来。” “谢六……”苏凌道:“就是代替韩枫的位置的那个小将军?” “是。”芭歌道:“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将军府上,前些日子谢六肯放我离开,我便去北疆和林毅会合,我知道您在越国,就一同赶来了。”ъitv “你来的时机真是刚刚好。”苏凌笑:“来人,传令下去,止步吧。” “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找我,目的不就是为了复仇吗?”苏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玥羌那边的战事可以先放一放了。” “林毅,三年未见,你的身子倒是看着更强健了。”苏凌道:“不知道武艺可有所进步,若我让你当这副将军,你可否愿意。” “多谢国师大人,林毅追随国师大人,肝脑涂地。” 苏凌需要利用芭歌对付璃国,玥羌那边的战事迟迟没有进展,转变方向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隅呢?这次回来一路上也没看见她。”芭歌问道。 “对啊,林姑娘呢。”林毅左顾右盼,突然看见有个提裙的少女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 两人皆是眼中一亮,但看到来者之后又暗淡了下去。 来的人不是林小隅,而是林汐。 林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到芭歌和林毅,喜上眉梢,笑着说道:“你们二人是怀然哥哥的左膀右臂,这些日子你们不在身边,真是……” “林汐公主。”芭歌微微低头行礼。 “芭歌姑娘不必客气。”林汐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不必见外。” 芭歌这才抬头看着这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只是这一见觉得林汐更美丽了,她原本就有一副极好的皮囊,但此时,她的眼睛却分外灵动,那一双琥珀色的眼,藏着春天的气息,从中流露出五彩斑斓。 芭歌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其实就在林汐刚刚进来的那个时候,她还真的以为是林小隅了。 她觉得林小隅的脸本该就是这样的。 芭歌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林小隅……”苏凌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妹妹她……”林汐哽咽:“怀然哥哥告诉我,我们从皇陵中出来以后,她就染上了里面的病毒,一病不起……后来在我们回越国的路上,她就……” 林汐说到这里,眼泪珠哗啦啦的掉:“我们姐妹才刚刚相识不久,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快离我而去……我……” “什么意思。”林毅的反射弧比较长,听林汐的话也是一知半解:“公主……是什么意思?姐妹?” 在场的人都知道林小隅就是林雨,除了林毅。 芭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忙解释。 “林雨?”林毅一下子跳起来:“她就是我的侄女?” 众人沉默。 “你说她死了?”林毅眼中火光四起:“你说她死了?” “对不起,林毅。”苏凌道:“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她。我们一同下陵,里面机关重重,实在是……” “她就是我的侄女?”林毅几步后退:“原来我的家人一直在我的身边……” 自从他失去记忆以来,没有一个家人,没有任何过去。他们告诉他,林雨就是他的侄女,可是林雨早就死了。 而现在,他们又说林小隅就是林雨。 原来自己的家人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告诉他,林小隅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芭歌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怎么会死了,她跟你们来京州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汐捂着脸,簌簌掉下泪来:“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时我的眼睛受伤后就昏了过去,等到我醒来已经到越国了,怀然哥哥告诉我,雨儿妹妹已经死了。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苏凌将林汐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什么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ъitv 林毅不忍再听,扭头就走出了御书房。 芭歌看着苏凌,面色凝重:“真的是这样吗。” “你在质疑我?”苏凌道:“你觉得我会杀她?” 芭歌没说话,留给苏凌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也跟着林毅走出了御书房。 她在院子里找到了林毅,林毅一只手撑在树干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脸。 芭歌走到他身边,道:“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若是林姑娘真的尚在人世,国师大人又何必瞒着我们。”林毅一拳重重地打在树干上,落下许多树叶。 “都怪我,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也不至于。”林毅抱头自责道:“其实,你们不告诉我她是我的侄女,我也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侄女,她一直叫我三叔,我早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芭歌抬头,看着一望无垠的碧空,心情却仍是无比压抑,喘不上气来。 小隅,你真的已经死了吗,如果你还活着。 能不能告诉我? 我和林毅都已经回来了,你现在又在哪里。 回答她的,只有这一圈圈的烈阳,再无其他。 第489章 为什么你还要往我脑子里钻? 半夜,苏凌的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芭歌从屋外走进。 “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苏凌没有抬头看她,也知道是芭歌,故此他依旧看着手中的奏折。 这些奏折表面上是呈给林汐的,实则都是苏凌在批阅。 “如果你是来商讨对付璃国之事,我也已经讲过了,明日等落月和李云来了再一起商讨。” “我是为了林小隅来的。” 苏凌放下手中的奏折:“为了她?她还能有什么事,关于她,我也说过了,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中毒而死。” “什么毒?” “我不知道。” “在哪里死的?”bigétν “越国边境。” “什么时候死的。” “一年前。” “请过大夫看吗,哪个大夫?吃的什么药?死之前说过什么话?”芭歌咄咄逼问。 苏凌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芭歌,眉眼冷峻:“你问这么多是想知道什么呢?我告诉你她死了她就是死了,难不成人死还能复生?你有空拿这些时间来怀疑我,不如想想怎么对付璃国!” 林小隅的确是死了的,他把她的双眼挖给了林汐,又把她一个人丢在未央宫,承担下了所有,苏言不可能会放过他,张恒之也不可能会放过她,等待她的只会是折磨和拷问,然后再蹂躏中死去,再无其他。 “国师大人,虽然她的确背叛过您,但您也别忘了,是您一开始利用她入宫,若是没有她在苏言面下保住你,你现在怕是只有一具尸体了。”芭歌道:“她一个那样好的姑娘,我相信在流放的途中,没有她,您也活不到现在。” 苏凌的脸色越来越难堪,说实在的,他已经忘记了去穗芳阁之后发生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林小隅是怎么救出他的。他没去想过在那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因为对于他来说,发生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也不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东西。 “国师大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她是被你拉下墓害死的。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么请你告诉我真相。”芭歌不依不挠。 她自从从璃国逃离以后,颠沛流离来到晋国,本来一生中再无其他,全心全意只为复仇。她本以为她无法奢求的亲情,友情,她自以为的冷漠疏离和分寸,全部败在了一个女孩手里。 这个女孩,纵使知道自己是苏凌的人,纵使知道自己在监视她,防备她。 纵使知道自己只听苏凌的命令,但她还是会一心一意对自己好。 她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要请求苏凌接自己出宫。会在自己高烧不退的情况下去求药,在冷宫时没有被褥,她会让自己和她一起睡。 她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受罚,会向苏凌求情。 还会在苏言已经下达死命下,去找谢六救自己。 她一边说着自己其实贪生怕死,一边却又可以为了那些人奋不顾身。一边说着无所谓,一边又会偷偷抹眼泪。 这样的一个姑娘,你对她好,她就会千倍百倍地对你好。这样的一个姑娘,她会相信你的善意,相信你的真诚。 这样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还有人舍得去伤害她? “真相就是,她已经死了。”苏凌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死法,总之,她已经死了。” “那她的尸骨呢?” “本王随处找个地方就埋了。”苏凌道:“行程匆忙,汐儿眼睛又受了伤,我们没法过多停留。” 芭歌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出房间,“既如此,今夜恕芭歌无礼了。” 走出房门,迎面就看见林毅在院子里等着:“你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你也是” “我和姑娘的目的相同。”林毅道:“不过姑娘比我早一步,国师大人有说什么吗。” 芭歌摇了摇头:“小隅真的死了。” 她浑身无力,摇摇晃晃地走到林毅身边站定:“我没想到,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之前她来京州,还给我写了信,说他们不放面露面,只能写信给我,她还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给她回了信,可是不知道他们的地址,就迟迟没有寄出去。” “歌儿” 芭歌道:“你能扶我一会吗?” 林毅点点头,将扑在自己胸膛上哭泣的芭歌抱住。 “林毅,我如你一样,也把小隅当成自己的家人。”芭歌很少流泪,就算是当年入狱,被判死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我的家人全部死了,被一个外面的杂种杀死了。我一直把小隅看作自己的亲妹妹,可是她现在也不在了,林毅,我只有你了” “歌儿”林毅心中悲痛,他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苦苦追寻的过去,自己的亲人,侄女,都不在了。 “我只有你了,林毅”芭歌轻轻地抽泣着:“你答应我,永远都要在我的身边,好吗?” “我答应你。” “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 “你说你林毅说话,,一诺千金,所以,你一辈子都不能骗我。”芭歌缓缓抬起头,女人泪眼婆娑,“我说的是一辈子。” “我林毅发誓,这一辈子对璃歌姑娘的承诺都作数,一诺千金,永不食言。”林毅举起手,一本正经地发誓。 芭歌擦了擦眼泪,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清的模样,退开几步和林毅保持距离:“僭越了。” 苏凌还在屋中批阅奏折,但他已经看不进任何东西了。 芭歌的话时时刻刻在他的脑中回荡。 师大人,虽然她的确背叛过您,但您也别忘了,是您一开始利用她入宫,若是没有她在苏言面下保住你,你现在怕是只有一具尸体了。 她一个那样好的姑娘,我相信在流放的途中,没有她,您也活不到现在。 林小隅啊林小隅,为什么你都死了,还是这么阴魂不散,还是要时时刻刻都往我的脑子里钻,为什么你都死了,还有人念着你,提起你! 为什么! 为什么! “怀然哥哥,你还没有休息吗?” 第490章 部署 “进来吧。” 林汐端着鸡汤走近,远远地就瞧见苏凌捏着额头,撑在桌前苦思冥想。 “怀然哥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我给你熬了鸡汤,喝点吧,虽然战事要紧,但是身体同样不能不顾啊。”林汐忧心忡忡,道。 “无碍,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刚才芭歌姑娘来找你,是为了妹妹的事吗。” “嗯。” “都怪我不好,如果我没有拖后腿的话,妹妹也不会”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吧,听话。”苏凌揉着眉心道:“明天还要商讨作战计划,我有些乏了。” 林汐看出苏凌眼中的疲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放下鸡汤就回去了。 只是无人看见,她一边走着,一边掉着泪。 她其实没想要林小隅死的,她的妹妹,她怎么会想让她死。只是苏凌和林小隅不可能什么关系也没有,流放,整整快两年的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又让她怎么相信两人之间清清白白?ъitv 你和一个自己再恨再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整整两年,又是相依为命,又是彼此支持。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 更何况是在她撞见了好几次两人的肌肤之亲以后。 怀然哥哥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说他们之间干干净净,可是怎么可能呢? 整整两年,整整两年啊。而且怀然哥哥已经知道当初在山洞里救他的就是雨儿妹妹,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丝的动情! 所以她想证明,她想要知道自己和林小隅比起来,怀然哥哥会选择谁。 所以在林小隅拉她出去的那一刻,她又跑回去了。 所以他们再而三叮嘱她闭眼,她却是全程睁着眼睛走出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了的。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会是更重要的那一个。 怀然哥哥会因为她坏了眼睛而更心疼她,他不会再和妹妹有多余的接触。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紫雾毒性有多强,她不会知道那毒雾硬生生将她的眼睛毒瞎了,她更不会知道,她的怀然哥哥,为了她。 挖掉了她妹妹的眼睛,把她妹妹一个人扔在未央宫等死,然后告诉她,林小隅在回越国的路上死了。 她不会知道是她害死了她的妹妹。 她只是会伤心,会难过。而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刽子手。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既悲痛又侥幸。 林小隅死了,是不是就没有人跟她抢她的怀然哥哥了,苏凌会是她一个人的,他只会喜欢自己了。 可是自己的妹妹死了,林小隅死了。 她再也没有妹妹了。ъitv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了林小隅,还是为了她自己。 璃国。 楚国的附属国之一,如果对璃国开战,就意味着对楚国宣战。 那么楚国极有可能和晋国联手,届时就不好对付了。 但楚晋是世仇,联手不会那么容易,可魏国和苏凌就不一样了。魏国丞相罗浩野心勃勃,若不是有着十六国盟约,早就有一吞天下的志向,如今天下大乱,十六国盟约早已作废,魏国也向西柳开战,已经和晋国交恶,如果和璃国开战,那么魏国和苏凌就势必可以达成同盟,与楚国交恶,换来魏国这么个强大的盟友,那是无比划算的。 但真正让苏凌下定决心对付璃国的原因,还是因为璃歌。 现如今璃国的皇帝是个野种。 他是妃子私通的产物,并非皇家血脉,也是因此他杀害了皇室一族,嫁祸璃歌,谋权篡位。 苏凌当初和璃歌签下契约,本是打算逼宫成功执掌晋国再帮助璃歌对付此事,但逼宫失败,此刻执掌越国,又控制高丽和玥羌的部分国土,她璃国不过是一个小国,又有璃歌在场,不难对付。 高丽位于越国南边,和四个小国相邻,算是重要的交通要道,控制高丽,其他国家对璃国的支援只能绕开一大圈,必然会拖慢节奏,对苏凌极其有利。 众人分析了一阵,芭歌道:“有一些知道内幕的老臣,他们可以帮助我们。” “你还能记得有哪些人吗?” “记得。”芭歌道:“虽然我那时年纪不大,但父皇和哥哥们的仇我不能忘,父皇临死之前告诉了我一些大臣的名字,这些大臣都是父皇的心腹,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三公子名不正言不顺,心虚之人就有机可趁。”苏凌道:“落月,你先派人去越国造谣生事,就说当今皇帝不是皇族血脉,而是私通的杂种。” “是。”落月道。 芭歌继续说道:“越国的军事布防图我也记得,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变化。”ъitv “布防图你可还能画出来?” “可以。” “布防图可以做一个参考。”苏凌道:“拿笔墨来。” 苏凌道:“除此之外,如果能里应外合,无非是最好的。” “我可以去。”芭歌抬起头,目光坚定,炯炯有神:“如果光是派人去联系我父皇的这些旧部,他们不一定会相信,只能我亲自去。” 一直沉默的林毅开口说话了:“可是这很危险。”他没有劝芭歌不去,只是提醒她,因为他知道,复仇对于芭歌来说意味着什么。 “危险。”芭歌轻笑:“这个世上,做什么不危险?我亲自去联系我父皇的旧部。” 芭歌有这样的决心,苏凌再是满意不过,毕竟璃国落在芭歌的手里和在他苏凌的手里没有任何区别:“有你在,我很放心。” “国师大人可是有计划了?” “那我们就来一出无中生有,调虎离山。”苏凌冷冷地看着芭歌画好的布防图,道:“林毅,你陪她一起去吧。” 林毅惊喜地看向苏凌。 苏凌怎么会看不出林毅眼中的神情,让他留在芭歌身边帮忙,也是个极大的助力。 “遵命。” 苏凌道:“依你看,如果我将他引出王城,你可否控制离月宫中局势?” 芭歌摇摇头,道:“我不确定,一切只有到了王城才知道。” 第491章 璃国王城璃月宫 多久没回璃国了? 久到璃歌都快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上一次离开璃国,还是自己背负罪名,在父皇亲信的安排下逃出来的。逃出璃国以后,自己的三哥哥璃余便在十六国中大肆寻找她,她东躲西藏了很久,直到进入凌王府。 璃国,这个国家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个美丽的国家。 璃国处于大陆南部,四季如春,璃国最著名的便是粉色的樱雨花。bigétν 这种花开在璃国大街小巷,且一年四季都开着,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粉红色的团球,花团锦簇。 樱雨花,这是家乡的花朵。 那时候,父皇抱着她,坐在樱雨花树下,告诉她。 这是璃国特有的花,看到了它,就等于看到了家。 可那时候,在云会堂,父亲和哥哥们的鲜血全撒在了樱雨花上,粉红色的樱雨花,变成了鲜红色,好像泼墨时作画,大片大片的鲜红洒在樱雨花上,那样惨烈的场景,她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她想着,看着这大街小巷的樱雨花,眼中已有泪花。 “怎么还哭了。”林毅着急得手足无措,拿出自己袖子里的丝巾递给璃歌:“别哭,这回家了还哭。” 璃歌摇摇头,道:“只是想起了很多往事。” “不要想了,有你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毅道:“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好,我相信你。”璃歌笑了起来。 林毅道:“我们如今已经进了王城,先从哪里开始?” “财务官王敏发。”璃歌道:“财政是一个国家的命脉,那就从他开始吧。” 楚国。 冥月城。 摄政王府。 “王爷,如今天下动乱四起,魏国和西柳已经交战一年有余,而越国控制了高丽,又和玥羌作战,我们就要一直这么隔岸观火吗?” 坐在书桌前,是一身紫棠色便服的男人,身边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有半边脸浅在阴影里,即使如此,也不难从他半边脸看出这个男人的俊美,他微舒的眉,好似人为刻意画上去的,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他紫棠色袍子上绣着紫棠花,袖口边纹着鎏金的边,烛光下,烨烨生辉。 他嘴角是温柔的弧度,有一双安静的眼睛,这眼睛比寻常人要大一些,晶莹剔透,摄人心魄,举世无双。 烛光像活泼的精灵,在他的脸上跳跃,更给人一种时隐时现的神秘感。见到这一绝美的场景,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眼前的美人。biqμgètν 这便是有着天下第一美男之称的楚国摄政王——林殊。 林殊的容貌,当真无愧天上天下,紫府无双一说。 林殊慢慢合上书页,道:“有什么新消息吗,琉璃。” 琉璃,林殊的亲信之一,也是都尉胡府的首领。武艺高强,黑白双吃。 琉璃微微颔首,“属下听说,近期越国停止了与玥羌的对战,收缩回了淅川城。” 林殊道:“越王重病,听说现在掌权的是越王的三公主林汐?” “是。” “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野心吗?”林殊道:“依你看?” “依属下看,这林汐身后必定还有人,只是暂时没有探寻到消息。”琉璃道:“属下的探子来报,说是林汐特别宠信身边的一个国师,好像叫什么云?” “云国师”林殊思索了一会儿:“本王之前从未听说过越国有什么国师。” “是,这云国师是随同林汐一起回来的。”琉璃道:“苏言废后,林汐回了越国,执掌大权了。” “越国这边的事我们搞不清楚,但魏国这边。”林殊道:“魏王没什么野心,对西柳开战多是罗浩的主意。” “这倒也是,这魏国上上下下都是丞相只手遮天,魏王不问朝政,那魏太子又是个废柴,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琉璃道:“战争已经打响,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等等,暂且不知道越国的目的,你都尉胡府的人再去查,看看能查出什么。”林殊突然疲惫了许多,欲说还休,半晌,才问道:“她有消息了吗?” “您是说林姑娘吗。” “小隅” “晋国内乱以后,她和苏凌被流放,我们收到消息已经是一月后了。属下立刻派人去寻找了,只是流放途中遭遇北齐残兵,此后便杳无音信了。”琉璃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一年前,听说在晋国京州有看到类似林姑娘的人,不过不太确定,但这一年以来,却有未在京州再见到过了,此时,林姑娘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听到琉璃把汇报给自己的消息又说了一遍,男人眼中渐渐暗沉:“当初,我便该强行带她离开未央宫,只是她不愿意跟我走。三年了,我们的人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林殊知道,怎么可能会好?苏凌逼宫失败,和林小隅一起被流放,流放,他是知道的,流放途中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更何况后来还遇到了北齐残兵,那群被灭了国的疯子,平日里就在边境骚扰百姓,抓到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 他害怕,害怕听到她的死讯,还好,没有消息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可是如今,你又在哪里? 当年在未央宫,她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其实通通不信的。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想起来了,还是在说着谎话骗他。但是他知道她爱苏言是真的,无论是以前,还是当时。 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住着她的公子,她的苏言。 他林殊,终究比不过她的公子。ъitv 可是那又如何,那个薄情寡义的人,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是五花大绑,也要将她绑回来。 明明,明明当初对他许下诺言的人是她,说着两年之约,要等着他娶她的人也是她。 可后来,说骗自己的人也是她,推开自己的人也是她。 他不怪她,从来都没有。 小隅,你现在又在哪里。你回来,我不怪你,回到我身边来。 好吗? 第492章 里应外合 在联系好王敏发后,璃歌又陆续联系了军中和政中的旧部。 其实这冒着很大的一个风险,若是有些人早已投靠璃余,那么璃歌就会陷入危险,所以她并不会这么直接。 除了王敏发这种,她有十足把握的会亲自去见,其他人要么就是通过王敏发来传达,要么就是靠其他的人来间接表达。 这么一来二去,璃歌最后发现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并不多。 璃余算不上是个好皇帝,由于他骨子里对自己血脉的自卑,稍有言辞,就会被满门抄斩。更何况还有令贵妃在他身后操纵,能与左亲王苟且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璃歌愁眉不展,父皇的旧部,大多都被璃余打压或者是流放贬值,只有为数不多隐藏的好的尚且在王城。 但这些人能为自己所用的却不多。 “欲速则不达。”林毅道:“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明日再想。” 璃歌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在这件事上,我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苏凌派来璃国散布谣言的人已经将璃余不是皇室血脉,而是苟且的杂种一事传开了。此事不久就传入了离月宫中。 璃余大发雷霆,下令要将所有传谣之人全部就地处死。 但苏凌的人哪有那么好抓,更何况这谣言已经传遍璃国,璃余这个命令,无非是让朝中大臣互相猜疑,人人自危。 璃歌觉得还不够,便故意暴露自己的些许行踪,让璃余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再加上璃国上上下下的传言,敌在明我在暗,璃余心神大乱,一时之间朝政荒废,他一心全部都用在了抓捕璃歌的身上。biqμgètν 王城被封禁,只要有人有一点涉及璃歌的事,就会被满门抄斩。 一时之间,冤假错案频发,民不聊生。 璃歌看着满街小巷的通缉令,还有时不时的百姓被拉出去杀头,哭喊惨叫声不绝于耳,她只能闭上眼,装作听不见。 林毅紧紧地拉住她的手,道:“你不必自责。” 璃歌道:“我知道,难免会有牺牲,我这样做也很自私。可是,国恨家仇不得不报,牺牲在所难免,等我报仇,我要将那个野种碎尸万段。” “快走,那边又有官兵来了。”林毅背起璃歌,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个巷子里:“最近王城的巡逻力度越来越大,我们不太好再与王敏发他们联系了。” “国师的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 “我们先去见见他们吧。” 苏凌又派了暗卫来帮助璃歌,璃歌与苏凌的暗卫在坊中见了面。这些暗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忠心耿耿的死士,璃歌道:“王城守卫森严,我已经不便出面,就由你们来替我传递消息,现在璃余自乱阵脚,朝中惶惶不安,既然现在那些大臣都还做不出决定,我就再来帮他们一把。” “姑娘有什么好的计划?” “三十六计,无中生有。”璃歌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将怀中的一封书信交给暗卫:“你们将这书信誊抄三十份,分别送往军,政,礼” “诺。” 暗卫得令后,林毅问道:“这是什么。” 璃歌道:“既然他们还不清楚自己的阵营,那么我就来帮他们一把。” 林毅心领神会,也不再问。 璃歌道:“那边战事如何?” “越国的兵马已经到了璃国边境了,璃国北边的压力很大,而璃余还没放在心上,一心只在抓你的身上。”林毅道。 璃歌笑:“对于他来说,只有我死了,才能永绝后患,那边的战事现在对他来说还不够重要。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国师应该很快就能攻破边城了。” 离月宫。 “还没有抓到!为什么还没有抓到!朕要你们有什么用!”王座上的男人听到下面的人传来不好的消息,气得大发雷霆,将身边的金器一股脑儿地砸在下面的人身上,报信的侍卫左右不敢闪躲,被砸得头破血流。 “那个逆贼,她竟然还赶回来!”璃余颓废地坐在王座上,指着下面一群瑟瑟发抖的大臣,“说,你们这其中,是不是有璃歌的同党!说!你们是不是想谋权篡位,是不是!” 朝堂之上一阵缄默。 “好啊,都不说是吧,那朕就查,全部查!”璃余怒吼道:“来人,给朕查,把他们府上都给我查一遍,若是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满门抄斩!” “陛下……陛下……” 众人闻言,纷纷跪下,大喊冤枉。 “王城就这么大,朕的人为什么找不到璃歌,一定是你们有人私藏罪犯!”璃余想到这里,气上心头,又拿起身边的金器砸在侍卫的脸上:“没用的东西!” “陛下,臣有事启奏。” 兵部的管理人站了出来,道:“如今越国正大举进犯我国边境,已经向我国下了战书,北边境战事告急,陛下!您应该派兵支援北边境!” 璃余眯着眼,看着这位禁言的大臣,讽刺道:“派兵去北边境?呵,朕的兵都走了,谁来找璃歌和璃歌的同党!越国向我国开战,不过就是想要几座城池罢了,北边那几座城池荒凉成那个样子,送给他们也就罢了!但若是朕的兵都走了,璃歌和璃歌的同党谋害朕!那该如何是好啊——朕看你就是别有用心!你就是璃歌的同党!”bigétν 众人皆是一愣,而那位进言的大臣更是目瞪口呆。 “来人!给我拖下去,满门抄斩!”璃余对璃歌的恐惧,让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陛下——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进言的大臣连忙跪倒在地上,大声喊冤:“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陛下——陛下——” 大臣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无一人敢上前求情,生怕被安上同党的罪名。 璃余又指着大臣们臭骂一顿,日上三竿,才骂骂咧咧地退朝。 众大臣也都纷纷离开离月宫,生怕又做错什么。 第493章 包围 “王大人,你倒是给句话啊。” “就是啊,现在北边战事这么紧凑,而陛下一心又只在抓捕璃歌身上,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啊?” “陛下一向都听得进去王大人的话,王大人就进宫劝劝陛下吧。” 王敏发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众大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各位大人听我说,你们也看到了,今日在朝堂上的那番景象,谁还敢上前说话啊,不是我不想,是我实在是没这个能力啊。” 大臣道:“陛下跟发了疯似的找那个什么璃歌,我们没罪迟早都得给他安上罪名来,这么下去,朝政必乱啊!” 这位大臣的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既然如此,何不假戏真做呢?”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众人纷纷向房间门口。 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在一个男人的守护下缓缓走进房间。 女人走进房间后,放下斗篷,露出了一张酷似先皇后的面庞,众大臣无不惊呼。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王敏发见女人走进,连忙跪下行礼。 “公主殿下,璃歌公主?” 众人都目瞪口呆,指着王敏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王大人,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诸位大人晚好。”璃歌微微一笑:“既然迟早都要查到各位大人身上,各位大人何不假戏真做,推翻这暴君。” “王敏发,我们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和着逆贼勾搭在一起!” “放我们走!我们要去禀报圣上,告发你的罪行!” 众人推推搡搡就要离开,林毅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他们身前:“各位大人别着急走,先听公主殿下把话说完。” 林毅出奇地霸道,将路直接挡死,这群大人只是文官,哪里有能力和林毅抗衡,只得被他拦了下来。璃歌慢悠悠地走到人群中间,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想离开的大人尽可能离开,想告发我的也可以。” “璃歌!我劝你最好自首!你杀害先皇和诸位皇子,简直丧尽天良!” “璃歌!你畏罪潜逃这么多年,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跟我们去自首,陛下还有可能留你一条生路。” 众人众说纷纭,璃歌只是浅浅地笑:“都可以啊。” 众人没想到璃歌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下来,互相狐疑地看着对方。 “只是诸位大人怕是要与我陪葬了。”她脸上是胸有成竹的笑容,“诸位大人,最近璃余查我的同党,其手段的狠辣和蛮横各位是有目共睹的,各位大人怕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人将你们与我是共党的证据放进了各位大人的府上了,各位大人今日若是就这么从府上走了,明天估计就要与在下在断头台相见了。”biqμgètν “璃歌,你——你这是栽赃陷害!” 众人惊呼。 “栽赃陷害?”璃歌冷笑:“你们也知道什么叫做栽赃陷害?当年,璃余杀我父皇,害我兄长,然后将罪名全部安在我的身上,我又该向谁说栽赃陷害!!” “你说什么!?” “皇兄们为了保护我逃离,全部被璃余杀死,你们说的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应该说的是那个在皇位上的人,而不是我!”璃歌道:“诸位大人怕是也听说了最近璃国的传言吧,璃余不是皇室血脉,而是令贵妃和左亲王的野种!” “璃歌,你这么说话,可是有所证据!” “证据?璃余的所作所为和所有的反应难道不是证据吗?”璃歌道:“现在北边战事吃紧,璃国面临亡国危险,而璃余视而不见,只想将我斩杀。面对四起的流言更是采取极端的手段,这么极端做派,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休得胡言!” “好,那我就来问问各位大人,我为何要杀害自己的父皇和兄长?” “你——你自然是觊觎皇位,在试炼中败了,才恼羞成怒——” “好,如果是我败了,我杀了父皇和兄长,那我的目的就是皇位?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已经登上皇位了,为什么还被四处通缉追杀?如此说,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还是说,各位大人觉得我璃歌是个傻子,利弊都分不清楚?” “这” “既然我的目的是皇位,那为什么还能留下璃余这个活口?”璃歌字字句句严肃道:“各位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是说都被璃余牵着鼻子走,真假都分不清楚了?” “璃歌你” “更何况,这么多年,究竟是璃余在执政,还是他背后的令贵妃?”璃歌道:“我璃国何时落到一个外人的手中?” 众人哑口无言,仔细想来,璃歌说的句句在理,璃余的所作所为都太反常了。 “现在,各位大人只有一条路选,要么跟着我,里应外合,要么就现在回去,明天大家一起杀头。”璃歌冷笑:“当然,赴死的恐怕只有各位大人了,我既然来,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而各位大人的妻小父母可就不那么幸运了。”ъitv “璃歌,你——你这是威胁!” “对,我不仅是威胁,我还勾结。”璃歌道:“只要各位大人和我上下一心,那么北边的战事自然也会停止,璃国不会有亡国的危险。如果各位大人不愿意,那么久等着做亡国奴吧。” “各位大人,我是先皇最忠诚的下属,先皇对璃歌公主的宠爱我是有目共睹,璃歌公主又怎会弑兄杀父?”王敏发站出来说话了:“那璃余性子孤僻,易怒。平日就不受先皇待见,出身更是异说纷纭,那日云会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又怎可听信璃余一面之词!” “王大人” “各位大人,璃歌还有一样证据。” “请说。” “璃余上台以后,是不是没有传国玉玺?”璃歌道:“传国玉玺,只有在试炼中的胜出者,被先皇肯定的继承人,先皇才会将玉玺交在他手中,璃余根本拿不出玉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 第494章 顺利 “而我知道玉玺的藏身之处。”璃歌道:“我是在给诸位大人选择,不过诸位大人也只有一个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 “于情,璃余非皇室血脉,更弑兄杀父,天理难容。”璃歌道:“于理,你们无路可走,若是不选择与我站在一起,那么就只有死。” 璃余大肆找寻璃歌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一无所获不说,还惹得民怨漫天。 北边的战事,由于璃余完全无视救援,已经溃不成军,苏凌直直南下,连拔三城。 到了此时,璃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越国是要做什么!当真要与我璃歌开战,亡国不成?!”璃余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气得将奏折扔落一地:“滚,都给朕滚!” “陛下,王敏发王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王敏发走进御书房,就看见一地的奏折,“陛下。” “王大人,你来了,你看看这战报上说的是什么!这越国已经连拔三城,还不知好歹,现在正往王城出发!你说朕要怎么办!” 王敏发岂会不知道,但他还是佯装地看了看战报,“陛下,以臣之见,应敌是最好的选择。” “应敌?”璃余道:“可是自朕登基以来,还从未打过仗,如果越国要国土的话,分点出去就行了,打仗,朕不会打仗啊。” “陛下,有句话,老臣不知该讲不该讲。” “王大人请说。” “现在执掌越国的不是越王,而是他的嫡女林汐,这个公主野心极大,现在高丽都尽在越国的掌控之中,还打下了玥羌的部分国土,实力如日中天,怕是对璃国的野心,不止是几座城池那么简单啊。”王敏发道:“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合玥羌和周围的南楚等国,越国现在野心虽大,但还是敌不过几国联手。” “爱卿说的果真有道理啊。” 王敏发一直是璃余的心腹,也是先皇最隐秘的属下之一,这么多年来,唯唯诺诺了这么久,这一次,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了。 “那依爱卿的意思是。” “陛下,老臣与那玥羌的三皇子交好,在南楚也有熟人,联络这件事就可以交给老臣去做。”王敏发诚恳地说道:“至于陛下,陛下,老臣以为您现在呆在离月宫中已不合适,陛下需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璃余道:“可是朕不会打仗啊。” “老臣并不是让陛下去打仗,而是需要陛下在前线鼓舞士气,更何况,只有陛下御驾亲征,才能表明和越国抗战的决心,老臣游说助力那边也更有利。”王敏发一本正经地忽悠着璃余:“陛下根本不需要上战场啊,只需要在后面做做样子就好了,近些日子,陛下因为抓捕璃歌的事情惹得民生哀怨,如此,赢得民心也好。”bigétν “好好好,王大人不愧是朕的心腹之臣,所言句句在理。”璃余道:“来人,来人,快去找刘将军,这就安排朕御驾亲征一事!” 璃余脑子不太聪明,当年在云会堂害死先皇和各位皇子,也不是他的计谋,这都是令贵妃的安排,所以,王敏发忽悠璃余的时候,也正是趁着令贵妃不在。 等令贵妃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御驾亲征了。 这个消息直接把刚从行宫度假回来的令贵妃气的吐血。 王敏发劝说璃余御驾亲征,这样一来,离月宫和王城就空了。因为璃余贪生怕死,基本上是把自己所有的护卫和亲信都带着去了,此时此刻的王城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璃余临走之前,将离月宫交给王敏发统管。 苏凌这一边没想到璃歌的速度这么快,仅仅是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让璃余按计划行事了。也是,璃歌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无论是能力还是智谋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璃余正兴高采烈地在前线督军。 听着王城传来的消息,说是王敏发已经联系好了南楚和玥羌,支援的军队很快就能赶到。 反观之王城这边,璃歌已经一手在暗地里把控朝廷,现在只需要前线传来噩耗,璃余驾崩,那么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登上皇位了。 至于什么南楚和玥羌的援兵,自然都是王敏发的谎言,现在的璃余,已经被苏凌大军团团包围却不自知,还天真地以为援兵就快到了。 直到苏凌的军队攻入璃余的军帐大营,将璃余活捉,璃余心心念念的援兵一个影子也没有。 璃余在前线被抓的消息传入离月宫,一片哗然。 令贵妃深夜召集亲信思考对策,一桌子的人都愁眉不展,大多是令氏家族的人。 “太后娘娘,现在陛下被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娘娘,暂且不知道越国那边究竟想要什么,或许他们只是想要钱财?我们大可以出点钱把陛下赎回来啊。” “娘娘,小太子可以趁早登基,若是陛下有个什么不测,也不至于”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方案,让令贵妃头疼:“安静!余儿被抓走,哀家也十分心痛,可是现在着急也不是办法,我们先派使者前去问问,越国那边既然没有杀害余儿,就说明没有想要余儿性命的意思,若是出点钱就出点钱好了,要点城池就割给他好了!” “小太子” “哀家宣布,明日起,小太子就直接登基!”令贵妃拍案而起:“决不能让权力落到别人的手里,尤其是那个什么王敏发,也不知道哀家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竟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 “太后娘娘,老臣看,太子登基的事就不必操办了吧。”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纷纷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王敏发身着正装,带着身后的一群兵马越走越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王敏发带着御林军包围了太后寝宫。 令贵妃站起身来,端出太后的架子:“王敏发!你这是什么意思!深夜带人闯入哀家寝宫,就不怕哀家给你治一个以下犯上,谋逆的罪名!?” 第495章 别勉强 “以下犯上,谋逆之罪?”王敏发乐呵呵地问道:“不知道太后娘娘说的上是谁,又谋谁的逆呢。” “令贵妃,多年不见了。” 璃歌在众御林军的护卫下慢慢走近,少女眼神冷漠,言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威严:“璃余谋逆,杀害皇室一族。令贵妃与左亲王私通,桩桩件件,哪一样不要了你的命?” 令贵妃看傻了,璃余心心念念要抓的女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身边还都跟了离月宫的御林军,这根本就是! “璃歌,你是璃歌?!” “是。”璃歌步步走到令贵妃身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你谋害我父皇和兄长时,可曾有过一丝动摇?” “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狼子野心!”令贵妃道:“是你杀害了他们,是你!璃歌,你们这群人,为什么你们要跟着这个逆贼!你们对得起先皇吗!对得起余儿吗!”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璃歌轻轻一笑:“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年和你密谋的那些乱臣贼子已经全部招供了,此刻就在天牢,你承认与否,与我而言,都没什么所谓。” “你——璃歌——” “杀了她,就像当年杀我父皇一样。” 令贵妃见已经没有退步的余地,索性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 令贵妃咬咬牙,怒道:“杀他?!那是他罪有应得!当年他明明知道哀家和左亲王相爱,却要硬生生的拆散我们,如果不是他的一纸诏令,哀家现在早就和左亲王在一起了!都是他,都是他拆散了我们。” “终于全都说了吗。”璃歌道:“当年你入宫选妃,根本就是你父亲的意思!你父亲想凭借你让他在前朝地位稳固!这与我父皇何干?既然你已经入宫,再和左亲王纠缠不清就是人伦不理,无论你再怎么信口雌黄,你都是个杀夫灭子的恶毒女人!”biqμgètν “我杀夫灭子?”令贵妃哈哈大笑:“那你问问你的父皇为什么要杀左亲王,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左亲王早有谋反之心,南边的八万精兵就是证据,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什么”令贵妃果真不知道此事,她只是知道,当初左亲王让他去盗取离月宫的布防图,告诉她,只要得到了布防图,就可以潜入宫内带她选走高飞,什么精兵,什么谋反,她统统不知道。 璃歌看到令贵妃的表情,心中已经知道了十之八九,她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璃歌最后一句话,直接击破了令贵妃最后的一丝幻想:“其实父皇是给过左亲王机会的,你还记得上次上元节时候吗,父皇故意将你忘在宫外,也未叫人去寻你,左亲王就在你的身边,他完全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可是他是怎么做到,想必你很清楚吧。” 怎么会不清楚。那天晚上,他拉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陛下连回宫都忘了自己,陛下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要她去偷布防图,然后两人就可以远走高飞,为什么呢,为什么不那时候就带自己走呢? “你骗人,你说的都是骗我的,你骗人!” “我究竟有没有在骗人,令贵妃内心比我更清楚吧。”璃歌笑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璃歌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璃国,璃余被生擒,先皇之女璃歌血洗离月宫,掌管离月宫。 当年云会堂的惨案也随之公布于众,璃余一时之间万人唾弃。 离月宫。 清除璃余残党和令太后的余部,平息地方动乱,时刻警惕刺杀还有各种大大小小一系列的事情,耗光了璃歌的心神。 这位璃国的新女皇,此时此刻还在秉烛夜读,看着呈上来的奏折。 离月宫,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住在这里了,璃歌看着身边的桩桩件件,感受着一草一木,却已是物是人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累了吗。” 一个声音从 璃歌头顶传来,是林毅坐在房梁上,璃歌在屋中看了多久的折子,他就在房梁上呆了多久。 所有人都知道,璃歌公主身边跟了一个武艺高强的俊美男人,形影不离地保护璃歌公主,无论是刺杀还是偷袭,无一例外都摧毁在了这个男人的手下。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但只要他站在璃歌公主的身边,所有人都会害怕。 他像一个盾牌,将身后的女人保护得天衣无缝。 “是有一些。”璃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做的,又何尝不是当初璃余做的呢?怕璃余残党死灰复燃而斩尽杀绝。” 林毅闭口不言。 “林毅,你说,我是个坏人吗?”璃歌无奈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坐在房梁上的男人问道。 林毅手中抱着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好人,我只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璃歌笑出了声:“若我算是心地善良,那世界上可不就是没有坏人了。” “公主殿下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是好人,自己对璃余残党赶尽杀绝,又何尝不是放过了孩子和妇孺,又将投降的士兵驱逐,未要了他们的性命。”林毅道:“”这些日子我见着公主殿下没有一丝喜悦,若是有什么事情憋不住了,就不要强撑了。 璃歌或许是被他的话打动,眼泪都有一些在打转,却又倔强得不肯掉下来。 她自从回国以来,一直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杀伐果断,深谋远虑的女人,为了复仇的这么多年以来,也一直都是冷漠和镇静,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为旁事所动,的确是憋了太久太久了。 “林毅,我”璃歌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可以站在我身边一会儿吗。” 林毅点了点头,从房梁上跳下来,站在了璃歌的身边。 “再过来一点。” 林毅点头。 就在触碰到璃歌的一瞬间,璃歌的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ъitv 第496章 内忧外患 “公主殿下”林毅有些手足无措,笔直地站着。 “我靠一靠,靠一靠就好。”璃歌闭上眼,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会有一种安心感,让她可以抛弃所有的烦恼,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如果没有林毅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林毅,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吧。”璃歌闭着眼,轻轻呢喃:“有你真好,我不会害怕的。” “公主殿下” 深夜,璃歌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消除一天的疲惫,岁月静好。 璃国被苏凌掌控以后,越国的势力越发强大。 苏凌尽在掌握之后,便一路把矛头对准玥羌。璃国在玥羌的南部,越国在玥羌的东部,如此形成夹击之势,如果晋国不出手相助,那么征服玥羌指日可待。bigétν 玥羌之后,苏凌的矛头就对准晋国了。 故此苏言必须出手。 京州,未央宫。 朝中大臣一阵喧哗,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在议政栾殿的上空回荡,面对如今晋国的艰难局势,大家心中都慌张不已。 这股骚乱直到苏言坐在龙椅上时才安静下来。 玉阶上的少年,分明知道朝臣是因为何事喧哗,却还要故作疑惑地问一句:“诸卿何事喧哗。” “回禀陛下,这如今璃国莫名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落入了璃歌公主手中,这璃歌公主和越国那个林汐公主是一路货色,如今璃国越国沆瀣一气,又对玥羌发难,我们可如何是好啊。” “这越国之前对高丽发兵,如今又对璃国和玥羌发难,摆明了就是和我们晋国过不去,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若是只有越国璃国和高丽这三个小国还好,可现如今北边又陷入魏国的纠缠之中,背腹受敌!” “肃静。”张恒之咳嗽了两声,缓缓从群臣中走出:“陛下,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越国来势汹汹之势。” “我听说越国目前掌权的是林汐公主,前几日还是晋国的皇后,现在就回到越国与晋国作对,真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大人,那林汐一心都在那逆贼苏凌的身上,此番怕也是受到逆贼的指示,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 “逆贼逼宫,罪无可恕,陛下妇人之仁,害得这逆贼卷土重来。”biqμgètν “大人有所不知,当年先皇后以死相逼,陛下一念之差就放走了苏凌,两个女人,都是祸水红颜。” 苏言对朝中大臣一向宽容,故此群臣都是直言不讳,豪放直爽,这要是放在以前,苏言定然也不会说什么。但这一次,苏言的眉目间已有怒色。 “说够了吗!”苏言的声音不如同往日的温润,“是朕平日里太宽容你们了?朝堂之上,真是口不讳言!皇后顿时再有错,其实你们能议论的!” 群臣少有见到苏言生气,被他这么一吼,更是无人再敢说话了。 除了张恒之。 “陛下,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越国来势汹汹,他们的目的就是直捣皇都。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楚国联盟。”张恒之分析道。 “张丞相说的倒是容易,晋国和楚国乃是世仇多年,十多年前晋楚交战,丞相大人是忘了吗。” “晋楚虽然是世仇,但那只是皇室之间的仇恨,十多年前林侯被诬陷,皇室掌权,故此引发了这场大战。”张恒之道:“现如今摄政王当政,他是一个聪明人,如果让魏国一枝独大,那么对他楚国也是极大的不利的。”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但打仗毕竟是关乎国家间气运的大事,摄政王怕也不能轻易做决定吧。” “我们现在就派使者,快马加鞭赶到楚国,应该赶得上。” “陛下陛下——” 议政栾殿外传来小太监的呐喊声。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老总管见状,赶紧出声训斥。 “回禀陛下。”小太监道:“刚才楚国派使者来,说摄政王过几日就到。” 小太监话音落下,众臣紧张的神色才稍微缓解下去。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救急之水啊!” “摄政王现在到晋国来做什么。” “估计摄政王也为这件事情苦恼,虽然现在魏国和越国的目标是晋,但保不齐在攻打晋之后,就会把矛头对准楚国。” “也是,也是。” “如此甚好。” “这倒是解了我等的担忧了。” “好了。既然摄政王不日便到京州,那么这件事就改日再议吧。”苏言道:“今日若还没有别的事,就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言前一步回到御书房,张恒之后一脚就跟了上来。 “陛下。” “丞相大人请起吧。” “陛下,这摄政王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晋国来。”张恒之道:“若是他和魏越达成联盟,那我们岂不是……” “不会。”苏言道:“若真是如此,他何必多此一举,孤身犯险。” “陛下。”夜莺也迟迟赶到。 “嗯,你来了。”苏言道:“我叫你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夜莺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口渴死我了。” “你且慢慢说来。” “那林汐公主幕后之人果然就是苏凌。”夜莺道:“苏凌伪装成越国国师,和林汐公主将越王囚禁在了越王宫中,而越王的几个儿子全都被他悉数陷害致死。”ъitv “……”苏言沉默。 “如今越王的儿子已经全部死了,林汐公主掌权便再无非议。”夜莺道:“而之前……之前苏凌潜入皇陵,和林汐里应外合,将黎剑偷走。”夜莺道:“真是可恶!陛下当年放他一命,已经是额外开恩,没想到他仍不知悔改,蓄意复仇。” “无碍。”苏言道:“伏羲玉仍在我这里,没有伏羲玉,那黎剑也只是把破铜烂铁罢了。” “我刚回宫就听说摄政王要来了。”夜莺道:“现在又不是十六国朝会,就算是下一届朝会也是在魏国举办,他来做什么。” “总归不是件坏事。”苏言道:“抓到的那个苏凌共党,可是招出了什么。” “那人嘴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这都一年过去了,他早就疯了。”张恒之了解情况便回道:“一年前就已经疯了,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第497章 倾城之人 楚国。 一身紫衣的男人骑着快马在队伍的最前方。 男人眉目如画,清雅出尘,这便是有着天下第一美男之称的楚摄政王。 楚侯爷林殊。 侍从也骑着快马跟在林殊身后,但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前面飘逸的男子。 林殊的武功,天下一绝,无人能及。 “侯爷,侯爷。您慢点!”身后的侍从不停地喊着。bigétν 慢点,他怎么能慢一点? 他如何能慢一点?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你们快些跟上。”林殊急切道。 身边跟着林殊的,都是他的心腹。 父亲的旧部——吴余。 都尉胡府的内成员——琉璃盏。 还有夜小马的嫡传弟子,出尘谷的少谷主——十三刀。 这个消息是琉璃盏探听到的,自家的侯爷找了那个叫林小隅的姑娘那么久,这一次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他怎么能不着急。 琉璃盏虽然不知道林小隅对于侯爷来说算什么,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十分十分重要。 在如此快马加鞭的赶路中,林殊比预定的日子还要提前好几日到达。 未央宫中还在列行朝会,就有小太监连忙跑进议政栾殿通报:“禀陛下,禀陛下——摄政王来了。” 群臣都往身后看去,苏言也连忙站了起来。 只见议政栾殿外前一百多阶的玉石阶梯上,一个紫色身影慢慢走近。 风烈烈的吹在他的两袖之上,鼓起的袖口像豪气的波浪。他的袖口上有大片的紫藤花,墨发随风飘扬,晃得人心乱神迷。 风尘仆仆也挡不住他的俊色。 他的紫棠色衣袍上都有不少的泥尘,他几乎是没有休息,一到京州就直奔未央宫而来。 走在玉石阶上的每一步,沉稳矫健。 他走到了议政栾殿门口。 身后跟着三人,就这么正步盎然地走进了议政栾殿。 群臣唏嘘。 这个男人的容貌更甚从前,无人不惊叹。 他站在议政栾殿门口,身后是清晨的曦光,他像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步一步跨进这金砖绿瓦的议政栾殿。 两袖飘然,神采奕奕。 “林候。”苏言道:“别来无恙。” “楚国林殊,拜见晋帝。”林殊只是淡淡客气道,并未行任何礼仪。 “林候多礼了。”苏言道:“我等正谈到林候,林候便来了。”biqμgètν “无妨,早晚都得来的。” “林候几年未见,风姿更胜从前,不愧是有天下第一的美誉。” “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林殊没有给称赞他的大臣好脸色。 那位大臣有些尴尬,便接着问道:“不知林候来此,是为何事而来。” 林殊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的意思:“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陛下是打算派使徒到我楚国来的吧。” “不错。”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如果想去了,这些事我亲自来了,岂不是省心。”林殊道:“诸位大臣烦恼的怕是最近越国和魏国对晋附庸国的进攻吧。” “不错。”苏言笑道:“不知林候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林殊道:“你们想要的,无非就是和我楚国结盟。” “不错。”苏言道:“晋楚结盟,乃是双赢之势,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越国狼子野心,魏国所图甚大,楚国若是偏居一偶,也不见得可以独善其身。” 林殊笑了笑,“陛下所言甚是,不过想比于我楚国,你们晋国现在才应该是水火交融,心力憔悴。想和我楚国结盟,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若非林候没有这个意思,也不会亲自来跑一趟了。” “十三刀,呈上来。”林殊道。 只见十三刀拿着一个长长的卷轴走到皇位下。 苏言身边的太监接过卷轴,递给了苏言。 苏言展开卷轴,一幅楚国的疆域图摆在了他的面前。 “林候这是何意。” “陛下,这是我楚国疆域图。”林殊道:“我已在流城和洛城标号,这俩城位于玥羌南部和魏国西部,若是晋国获得这两座城池,一来对玥羌的援助就会更加轻松,二来,在后方给予魏国压力也是水到渠成。” 群臣议论:“摄政王说的对啊,若是有流城和洛城,那魏国和越国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林候这是什么意思。”苏言道:“南道林候要在这两处城池布防,协助我晋国?” “我会和晋国联盟。”林殊道:“在流城和洛城布防,不仅如此。” “林候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要将这两城赠予陛下。” 林殊话音刚落,群臣哗然。 议政栾殿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无论是苏言还是群臣,亦或是林殊带的三个人。 这件事,林殊未曾向任何人提起。 流城和洛城,地理位置可谓十分重要,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就这么在林殊的嘴里,说送就送了? 十三刀惊愕地看向林殊,怀疑他是不是赶路赶傻了,脑子不太清醒。 苏言知道此事并不是林殊说的这么简单,便问:“林候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十三刀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苏言道:“既然如此,想必林候有着额外的条件吧。” “陛下是个聪明人。”林殊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眼神坚定得让人无法拒绝,他说道:“我拿双城跟陛下交换一样东西。” 群臣错愣,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林候竟能拿两座城池来换? “不知林候看中了晋国的何物。” 群臣议论。 “该不会是国宝吧,黎剑,归雁火种,还是伏羲玉?” “若是他要交换国宝,那陛下会给吗。”biqμgètν “得不到楚国的帮助,我们无法脱困啊!” 林殊没有理会身边的窃窃私语,他只是说出自己一路的心之所想,这几年来的心心念念:“我想向陛下换一个人,拿双城来换一个人。” 倾城之人。 我用双城来换一个人。 冰冷的城墙,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那是他一生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苏言起了兴趣:“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个值得我这么做的人。”林殊道:“倾城之人。” 第498章 我是你的小殊 你有没有拥有过这样一个人。 他是你满盘皆输留下的唯一,是你一无所有仍存在,是你的救赎。 对于林殊来说,林小隅就是这样的存在。 倾城之人…… 纵观历史,也只有当年魏宣王倾城迎娶临沂夫人。 那算得上是倾城美人。 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倾城之人。 这人究竟是谁,竟能让楚侯爷倾城相换。 “不知是何人,又在何处?”身边的大臣开口问道。 林殊道:“我只问陛下一句,陛下换是不换?” 他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空。 一个人。 一个人换两座城,还能解救晋国于水火之中,这是谁都能愿意做的事。 苏言自然愿意答应这个条件,只不过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面对国家优困的局面,无论是怎么样的人,都可以放弃的吧。 苏言仍是想了半晌,终是点头:“好。” 张恒之站出来问道:“只是不知道侯爷要找的这个人是谁,现在又在哪里,为何要向我们陛下索要呢?” 林殊冷言道:“她是你们的囚犯,现在被关在未央宫的地牢之中,本候用双城换一个囚犯,想必不会过分吧。” “自然不会。”张恒之道:“具体是哪个囚犯呢。” “劳烦丞相带路了,我能找到她。” 林殊此行的目的极强,他也不打算过多废话和客气,苏言也看得出来,直接让张恒之带林殊前往未央宫的地牢了。 十三刀,琉璃盏跟在林殊身后,十三刀还不明所以,小声问着:“琉璃,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吗,侯爷竟然拿流城和洛城来换一个囚犯?是不是你们都尉胡府查出来了什么。” 琉璃盏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几年来侯爷不是一直都在找一个人吗。” “你难道说的是”十三刀惊讶地看向琉璃盏。 只见他微微点头。 未央宫地牢。 这个地牢里,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这里暗无天日,时时刻刻都伴随着囚犯的惨叫声。 林殊踏进这里的时候,他并不厌恶,只是一种害怕和担忧,他不知道,小隅是否真的就在这种地方,如果在这种地方,那她又是呆了多久,她该怎么坚持下来? 大门打开,林殊就像从天而降的神明,背光站在那唯一的亮处,地牢中的囚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发光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他一步一步从光明走向黑暗,照亮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侯爷,请随我来。”看守狱卒在前面带路,林殊跟着这群人慢慢向地下走去。这个地牢一共有三层,而林小隅则被关在第三层,一路上,都是囚犯可怕而呆滞的眼神,他们像牲畜一样被铁链绑在墙上,这些囚犯不知被关了多久,已经没有了生的渴望。 林殊已经等不及狱卒带他下楼了,他推开狱卒一路走向第三层。biqμgètν 压抑,窒息。 纵使手刃敌人毫不留情的林候,在这个地方也觉得快喘不上气来。 走到第三层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囚犯了。 第三层甚至连火光都没有,后赶来的狱卒这才连忙点上油灯,四周才逐渐亮堂起来。林殊顺着这微弱的灯光慢慢向里走去。 身后的狱卒提醒道:“林候,您身子尊贵,小心一些,这里面关着的那只疯狗,见人就咬,可要命了。” 话音刚落,狱卒感觉到头顶一阵寒光,林殊的眼神吓退了他,连忙闭了嘴。 越往里走,伸手不见五指,林殊在火光的照耀下才勉强前行。 直到走到了第三层的最里面。 这是一间四面都是墙壁的牢房,牢房中阴暗得仿佛是无穷深渊,一股恶臭从牢房中散发出来,更有虫鼠在脚下爬过。 林殊的心募地刺痛了。 他很害怕,害怕她在这种地方,又害怕她不在这种地方。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当初她还是那个会无忧无虑大笑的女孩啊。 林殊站定在了牢房门前。 里面太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打开。”林殊冷冷地说道。 狱卒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将牢房大门打开,伴随着嘎吱一声,林殊推开了门。 黑暗的角落里,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物种蜷缩着,她小小的一团,缩在墙角,身上全是污垢,披头散发,几乎衣不蔽体,肌肤上全是新旧交加的伤痕,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她整个人瘦得脱形,形同枯骨,像是垂死的老叟一样失了生机,一股深深的绝望了的,深入骨髓的死气蔓延开来。 林殊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ъitv 因为他没有犹豫就认了出来,就算全世界都认不出她,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找了多年的姑娘,这就是他林殊心心念念的姑娘,是他林殊愿意一生去守护的姑娘。 可是现如今,她却像一个被人摒弃的玩物,这么不顾死活地丢在这里。 就连苍蝇都嫌弃。 他出声叫她的名字,声如蚊呐,生怕吓着她。 可是那个“东西”毫无反应,林殊慢慢走到少女的身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说道:“小隅,小殊来了,你的小殊来接你了。” 焦首还朝朝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风雨变迁,不变的只有他,他知道自己是她的小殊,会等着她,接她回家的小殊。 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少女才慢慢抬起头来。 只是她什么也看不见,林殊这才清晰地看到,他的女孩,那个眼睛里有明媚阳光的少女,已经没有了那双璀璨的眼睛,那是两个深深的漩涡,漩涡深处,仿佛吸入了这世间的悲戚,无边无际。 第499章 痛苦 他的心被猛地撞击,痛苦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眉头皱成一团,眼泪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流下来,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凄凉。 他无法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将她搂入怀中,将身上的大氅盖在少女的身上,少女害怕地尖叫起来,然后一口咬在林殊的手臂上。 他没有躲闪,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他只是忍着剧痛,一遍一遍抚摸着少女的头顶,柔声道:“别害怕,别害怕” 林小隅在他的怀里一直颤抖着,她害怕一切生物靠近她,因为一旦如此,她就知道她又要疼了,那群人会不停地折磨她,一直打她,而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靠近她的这个人,有着极为温暖的怀抱。 他温柔地摩挲,让少女不安的心慢慢沉淀下来。ъitv 随后赶到的十三刀和琉璃盏看见这一幕,吓得想扯开林小隅,林殊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少女在他的怀里慢慢安定下来,然后嘴上的力气也松了些,林殊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茉莉花的香味,是他常年佩戴的熏香,她只觉得这股香味让她很安心,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就是这样的,她颤抖的身子慢慢放松。 林殊将她抱起,少女瘦得像一张薄纸,明明不重,林殊的手却颤抖不止,有着天下第一武功之称的林殊,竟然抱着一个如此瘦小的女孩都会颤抖。 他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你记好了,从今以后,你不是弃妃,不是囚犯,不是奴隶,你叫林小隅,是我林殊一生,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这样亘古的承诺,她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他的声音清润温雅,尾音轻柔得如同春风细雨。 额间的余温还在,她莫名地安心。 她似乎能看见了,看见当年少年面若三月桃李色,笑死人间四月天。刹那间,扶桑树上万千花苞齐齐绽放,成片妖娆的红色,不打招呼就开在他的心间,一片一片。 林殊将她横抱起来,白色的大氅将少女遮了个严严实实,林殊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 他一步一步走出地牢,身形笔直,少女蜷缩在他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贪恋着这种温暖,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阳光,暖和的阳光在这一年内,第一次照到了她的身上,她看不见那璀璨的阳光,但她能感受到身上的温度,暖和的温度。 闻讯而来的苏言,还有众朝臣,也来到了地牢外。 没人看得真切林殊怀中人的模样。 “这个囚犯可是苏凌的同党啊,侯爷带走她,莫不是和逆贼有什么关联?” “是啊,是啊,楚侯爷什么时候和逆贼勾结在一起了,那流城和洛城真假难辨啊。” “应该不会吧我见楚侯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议论声四起,林殊没有理会,直径向宫门走去。 琉璃盏和十三刀跟在身后,吴余也迎面走了上来。 “侯爷,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苏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人是苏凌的共党,林殊为什么要用两座城池换走她? 林殊没见到林小隅之前,还能对苏言客气,但见到林小隅这幅样子以后,对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他的眼神中全是杀气,但碍于身份又在极力压制,苏言这么一问,他更是冷笑:“这的确就是我要找的人。” 怀中的少女听见苏言的声音,又害怕得颤抖起来,林殊明显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别害怕,小殊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林小隅在地牢的一年里,所受的一切折磨,都是拜苏言所赐,他虽然不知道,但仍逃脱不了干系,因此她在心中对苏言产生了一种恐惧,正如当年苏言放火烧刘府,她在漫天大火中无助,害怕,惶恐。 以至于后来失忆以后,也会莫名害怕苏言,现如今也是这样的,即使她已经疯了。 苏言见林殊如此呵护怀中之人,更是不太好说什么,毕竟自己的交易已经做了出去,就算是他救走了苏凌的同党,自己也不能言而无信。bigétν “陛下。” 苏言派去跟着林殊的探子回来了,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苏言身后,低声道:“陛下,摄政王怀中抱着的这个人,是个女子,属下听见摄政王叫她的名字——林小隅。” 轰—— 林小隅。 这三个字迹像炸弹一样在苏言的脑中炸开了。 林——小——隅? 苏言猛地回头看向探子,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问:“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林小隅。”探子低着头,轻声说:“林小隅。”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怎么会是林小隅?!!!!!!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自从林小隅和苏凌流放失了音讯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了,而现在,告诉我,林殊怀里抱着的这个人,是林小隅??!!!! 一种莫大的痛苦蔓延四肢百骸,让苏言快喘不过气来。biqμgèt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快步走到林殊面前,才看清林殊怀中抱着少女的面目,她的身子被林殊的大氅盖得严严实实,只是露了个头出来,还靠在林殊的怀中,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她的脸坑坑洼洼,伤痕遍布,头发凌乱,污垢和泥土混在一起,抓着林殊的那双手,没了指甲,全是触目惊心的鞭痕。 苏言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直到他看见了那一双眼睛。 那不是眼睛,那是两个窟窿,深深的窟窿,望不见底。 她的眼睛,没有了。 “我见你眼中浩瀚,似有星河,从此以后,赐名于你小星星好?” 当年因为她的一双眼,于是他赐名于她小星星,只是现在 那一双有着浩瀚星辰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两个无边无际的黑洞。 苏言只觉身体被撕裂成千万片,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 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纵使她最后选择了苏凌,纵使她还喜欢苏凌,他也无法狠心杀掉她,他成全了她,放他们走,以至于放虎归山,苏凌让晋国难堪,但他也没有后悔过。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苏言不会不知道未央宫的地牢有多么恐怖,他竟然把她丢在了这里。 这一年来,她怎么过,她究竟怎么过 第500章 好累,好累 苏言愣在了原地。 他是最没有资格上前的人。 当年火烧刘府,是为了复仇,是无奈,是责任。 后来未央宫欺骗她,利用她反间苏凌,是为了稳固江山。 他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小星星,他一开始只当她是苏凌的杀手,可是后来,戏演多了,就演进了心里。 他的确亏欠了她太多太多,纵观自己对她的好,全是算计与安排。bigétν 自己百密无一疏的步步为营,将她困得无法挣扎。 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必须承认,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他无法接受其他女人近身,日日夜夜以批阅奏章麻痹自己,让自己少去想一点,少去想一点。 他的喜欢伴随着痛苦与纠结,他们之间经历得太多太多,互相的折磨与伤害,早就回不去了。 就连现在,他连叫她名字的勇气也没有。 他没有想到,她是林小隅。 她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疯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没了眼睛,一颗心支离破碎。 她该有多么绝望啊? 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阴冷,恐惧,她该有多么绝望?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她不告诉自己? 苏言不知道,张恒之和寓居打着自己的名号自作主张追杀苏凌和林小隅,少女便以为他想置她于死地,故此,她哪还敢说? 苏言挡在林殊面前,顾自站了很久。 林殊不耐烦道:“不知道陛下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双城换一人,是陛下应允的,而现在,是想反悔不成?” 是啊,是他答应拿双城换她。是他答应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他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故作镇定,让人看不清。 “不知此人是侯爷的何人,让侯爷如此挂念在心上。”能用双城来换她的,一定不会像他这样,一直伤害着她把。 林殊提高了音量,一来是宣誓主权,二来也是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强势:“这是我林殊的妻子,本候有何带不走?” “妻子?这难道就是侯爷的那个发妻?”“就是那个当年十里红妆迎娶的那个女子?” “不是说死在市坊之中了吗,怎么会在地牢之中,还和逆贼串通一气?” “谁知道呢,嘘,别说了。” 苏言怔了怔,他仍是装作没有认出林小隅的样子,故作轻松道:“原来如此,自然是可以。” “如果陛下没有事的话,本候就先行离开的,后续事宜,吴余会替本候安排妥当,陛下尽管和他交接便是。”林殊抱着少女走到苏言身边,用一种只能彼此听见的声音说道:“至于她的事,我不会忘,两国之间的盟约是国家之间的事,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情谊。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的。”ъitv 苏言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他在旁人面前一向都很淡定,看起来仍是那个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皇帝:“她和苏凌是同党,苏凌是逆贼,朕只是秉公处理。” “当初,我没有带走她,是因为你是她的公子,她当年心心念念找了你那么久,我知道她爱你,所以我放心地把她交给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可以,林殊一定会把这个伪君子按倒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但理智制止了他:“苏言,就算你对她没有情谊,无论是刘府的时候,还是在未央宫,就算你从始至终都是利用欺骗她,但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把她逼到这种地步,苏言,你真该死。” 苏言,你真该死。 苏言觉得他说的对,的确他说的也对,他的确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林殊能对她好,自己也愿意放手,毕竟自己是最没脸站在她身边的人,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苏言轻轻笑了一声,仿佛林殊口中所说之人并不是自己:“朕没有要求她的爱,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就算现在变成这幅模样,也是她当初选错了路,朕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选择了另一个人。” 是她选择了另一个人。 当初他给过她选择,他希望她放下一切,他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他可以不追究她的一切,可是她放弃了他,她选择了苏凌。 她说她恨他。 她说她爱的人是苏凌,她说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可是她要他怎么做呢,为苏凌免去死刑,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了。他们兄弟之间,永远只有你死我活。 “她真是瞎了眼。”林殊冷笑道:“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林殊对苏言的评价,不过“衣冠禽兽”。 这个看似温柔如水,文质彬彬的皇帝,不过是个口腹蜜剑,步步为营的“衣冠禽兽”。 “谬赞了。” 林殊无视他,抱着怀中的少女,直径走远。 他的马车后到半刻,在未央宫的朱雀门前等候着,林殊抱着少女上了马车,他迫不及待地想带她回楚国,那是他们约定好的,几年前就该做到的事。 楚国有最好的巫术和医术,有出尘谷,有夜小马,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苏言在他们走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吓得群臣跪地,身边的小太监连忙扶住他。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走,去城门。” “摆驾朱雀门。” 苏言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登上城门,站在城墙之上,远观。 那年,他也是这般站在这里,看着她和苏凌远走流放。而现在,他仍是站在这里,看着林殊带着她远走高飞。 似乎时间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却永远无法触及。 他没有勇气,没有资格,没有能力,也无法触及。 风猎猎吹着,他只觉耳边都是轰轰的鸣叫声,他的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风吹在伤口上,就像撒了大把大把的盐。bigétν “这件事,不允许传出去。”他喘不上气,好不容易扶住城墙,却双目漆黑,笔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 “陛下!” 身边的小太监大喊着。 他听不真切,只觉得很吵很吵。 他想起,她问过他,整日戴着面具不累吗,那故作镇定,处变不惊的面具。 他现在想回答她,真的好累好累,好累好累 第501章 为什么会忘了 苏言背负的,远比常人多得多。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无可奈何。 一出生就流落民间,母亲相依为命,受尽苦难,回到未央宫后,却因皇位之事遭逢变故。 苏豫叛变,屠尽了嫡氏血脉,自己的父皇死于苏豫之手,母亲死于乱刀之下,妹妹感染瘟疫也久别于世。 这样的仇恨,他怎能不报? 一身的才华和武功,却因此变故落入毒师之手,后整日靠汤药调养身体,无法再做到肆意地骑马射箭,他又怎能不恨呢? 苏豫的追杀此起彼伏,接踵而至,若是没有火烧刘府一事,他又怎能全身而退? 苏凌狼子野心虎视眈眈,他又怎会将这皇位拱手相让? 所有人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应该为父报仇,应该稳固江山,应该将喜怒哀乐都埋藏于心,从不喜形于色。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也一直是如此做的。 所以他真的太累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告诉她,可是 他明白得太晚了,真的太晚了,晚到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次机会,可是一次也没有抓住。 听说苏言病倒了,音容连忙炖了药汤来寝殿看望他。 苏言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已经是深夜了,音容见苏言脸色欠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屏退了一众的太监宫女,一个人坐在了苏言的床边。bigétν “你来了。”苏言淡淡道。 “是。”音容道:“臣妾给陛下熬了药,陛下喝一点吧。” 苏言摇了摇头。 “那就不喝吧。” “音容,朕”他的声音颤抖,欲说还休。 音容温柔地安慰着:“陛下想说什么便说吧,他们都走了,只有臣妾一个人。” “朕好难受。” 这是音容第一次见苏言流泪。 他?哭了? “朕走错了,全都走错了。”苏言颤抖地说道:“朕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陛下” “走,去地牢,走。”“现在?”音容虽然惊讶,但还是陪着这个偶尔才能任性一次的皇帝一起去了地牢。 他们走到地牢三层,苏言缓缓走进那个阴冷潮湿的房间。 房间上全是抓痕,看得出来那是无数个日夜,疼痛难忍而在墙壁上用指甲一遍一遍刮下的痕迹,地上还有残破的铁链,殷红的血迹。 那些抓痕上,有一些用血写的醒目的字迹。 苏言拿起宫灯走上前,照亮那堵墙壁。biqμgètν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才敢走上前。 “公子”“来接”“小隅”“回家”。 他的心猛地抽痛起来,在那个时候,她也想着他,希望他能够出现,可是什么都没有,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多希望抱起她的那个人是他。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再放手,他会永远,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无论她说什么绝情的话,他都不会相信。 “陛下,陛下,这里也有。” 苏言鼓起勇气,继续看着。 “公子”“来看”“小隅”。 “公子”“想”“小隅”。 “公子”“不骗”“小隅”。 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了整片墙壁。字迹从刚开始的整齐,到逐渐的扭曲,那是他教她的字,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她还是写着,写着。 他咬紧牙,嘴唇哆嗦,痛苦地扶在墙壁上。 对不起,对不起 他好想她,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林殊坐上了回楚国的马车,十三刀是夜小马的亲传弟子,医术高明,一路上一直在为林小隅治疗伤口,不过那些陈年旧伤,别说处理了,就算是看起来也格外的吓人。 直到驶出京州,他也一直抱着她不肯放手,生怕这么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少女在他怀中浅浅地睡着了,似乎这个怀抱是安心的,让林小隅在整整一年以内,第一次有了一个安稳觉。 他身上有好闻的茉莉花的味道,在她睡梦中添了一丝温情。 十三刀要来替林小隅再次检查伤口,林殊只好放开她。 只是这么一松手,林小隅立刻就醒了过来,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抓着林殊的衣领,朝他怀里缩去。 林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就这样看吧。” 十三刀只好如此做。 十三刀先是检查了一下她手臂上和脚上的伤口,大概是了解了,正准备去脱林小隅的外衣,林殊拉住了他的手:“你出去,我来。”ъitv 十三刀沉默,且不说这个女子长的就非常“特别”,自己本身身为医者,也绝对没有二心,侯爷真是…… 十三刀只好将药瓶放在林殊手中,出了马车。 琉璃盏见十三刀从马车中走出,忍不住笑了笑,问道:“大夫怎么从马车里出来了?” 十三刀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进去?” 琉璃盏轻咳两声:“老虎屁股上摸,我才不去呢。” 马车中,林殊轻轻为林小隅脱下外衣,只见那残破的衣服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 林殊看到这些,仿佛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很不幸,不幸的是为什么现在才找到她。 他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终于是找到了她。 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直到现在,变成这幅模样,又让林殊怎么面对呢! 林小隅蜷缩在他的怀里,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心过了,林殊将药粉轻轻涂在她的伤口上,她疼得颤抖了起来。 林殊轻声道:“弄疼你了吗。” 林小隅只是轻轻颤抖,并没有推开他。 林殊道:“你忍着点,会有些疼,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他不知道,林小隅能否听得懂。 “小隅……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林殊苦涩地问:“我是小殊,你的小殊,你还记得吗。” 少女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林殊在说什么。 林殊也不再多问,一边为她涂抹伤口,一边慢慢地说道:“以前见面的时候,你总是不喜欢听我说话,我知道你是忘记了,你只记得你的公子了。但你为什么会忘了,你和我的约定呢……” 第502章 苏州 他这么问着,少女哪里还能回答他呢。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药,他后悔,当初就该直接把她打晕了带回楚国,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别人能照顾好她呢。 不过还好,有夜小马,夜小马一定可以治好她的,一定可以。 “琉璃盏,前面可是就到苏州了?” “回侯爷,是的。” 林殊道:“现在苏州住一日,我拜访故人,顺便,带小隅去买几件衣裳。” 林小隅身上的这件囚服,简直没眼看。 林殊将自己随身带的衣服拿出来,他有一件备用的,但眼下只能暂且给林小隅套上了。他身量很高,衣服很宽敞,林小隅瘦瘦小小的一团,被林殊这么套在衣服里,竟是连脑袋也看不见了。 林小隅被套了脑袋也不知道动动,林殊只好将她的脑袋提出来,然后再把自己的衣服给她规规矩矩地穿好。 “琉璃盏,快些,到苏州的云湖书院去。” 当年柳月轻和杨桦尚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私交甚好,此时回楚国定然不能像自己来时那般快马加鞭,在苏州住下一日整理行装也是极好的,云湖书院就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自己上一次去拜访时,还是那年他带着十里红妆来迎娶林小隅的时候,那会他以为她死了,来到云湖书院,哎 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少女还在抖,林殊耐着性子柔声道:“别害怕,一切都好起来了,小隅,我先带你去苏州,你还记得杨桦尚和柳月轻吗,当年你们约定好了要一起把酒言欢,我带你去见见老朋友可好?” 少女呆呆地听着,也不知道能否听懂。 “等到了苏州,我给你买些漂亮的衣服,带你吃好吃的东西,你说好不好。”林殊道:“当年你说要跟我回楚国吃好吃的,你是很喜欢吃的噗” 林殊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怀里的少女没有一丝反应,她只是呆着,呆着。 林殊知道她看不见,知道她傻了,可是她难道也不能听见吗?难道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吗,他不知道,这一切只有等夜小马检查过了,才能知道。 苏州。 云湖书院仍是苏州的第一书院,林殊的马车日夜兼程,终于是赶到了。 “吴余,你去敲敲门。” 早晨的阳初升,云湖书院的大门还未打开,但开门的小厮听到是林殊到访,激动得回去禀报,杨桦尚更是衣服都未曾穿好,就来到大堂相迎。 多年不曾见面的好友,识别多年,更是感慨万分,杨桦尚此见林殊,更觉得他容颜更胜,惹得人移不开眼。 他也是在林殊回楚国重掌大权以后,才知道林殊的真实身份。 即使如此,杨桦尚也不会因此另眼相看,或者对待林殊有什么不同,这也是林殊多年来把他当做挚友的原因之一。 “林兄。”杨桦尚欣喜道:“已经多年未见,怎地这次倒是来我云湖书院了。” “杨兄。”林殊道:“此次我也是回楚国的,路过苏州歇个脚,不日便启程,奈何无处可去,只能在你这书院里蹭个屋子,你不会嫌弃吧?” “哎呀,你说哪里的话,快进来。” 杨桦尚这才注意到跟在林殊身后的一个人,这个人浑身上下都被衣服裹着,头也埋在帽子里,看不真切,她只是拉住林殊的衣角,不说话,也不动。 “这位是”杨桦尚此前从未见过这人,如今 林殊不想开口,但也知道此事无法隐瞒:“她是小隅。” “小隅?!”杨桦尚大吃一惊。 后来的柳月轻听到小隅二字,激动得差点绊倒,她快步走到正厅,急切地问:“你们说什么,小隅?林小隅?” “是。”林殊道:“她就是小隅。” “林公子,你找到小隅了?”柳月轻道:“可是上次你不是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她已经死了吗,怎么会”biqμgètν 杨桦尚连忙扶住自己的爱妻,“或是林兄搞错了,如今寻得小隅姑娘也是好事,林兄寻找小隅姑娘这么久,迟迟未曾娶妻,不就是为了小隅吗,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我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柳月轻擦擦眼泪,朝着林殊身后的少女走去:“小隅,你这些年都去哪了,为什么都不给我们报个信,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年” 柳月轻向林小隅的身边走去,少女明显向后靠了靠,害怕地躲在林殊的身后。 柳月轻明显感觉到了林小隅的排斥,她一脸茫然地看向林殊:“这到底是怎么了,小隅她不认识我了?” “此事说来话长……”林殊道:“我不想伤害她,这件事就不提了。” “那她现在……”柳月轻担忧地看着林小隅。 林殊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麻烦杨兄准备热水,先让小隅洗个澡休息一下,晚些我带她出去买些衣服,这么穿着男人的衣服也不是个事。” “好好好。”杨桦尚立刻派书院的小厮去烧热水。 林殊抱着她一路走到浴房,浴房被热腾腾的气充斥着,林小隅仰起头,左右看了看,纵使她什么也看不见。 “小隅,你身上的伤口需要清洗,这水里掺着十三刀配置的药水,可能会有些疼。”林殊道:“你现在不是清醒的时候,我这样并非君子所为,但……但事出紧急,我把你交给他人又不放心……小隅,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biqμgètν 哎,林殊无奈,他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 林殊将她抱起来放在凳子上,然后脱去她的衣服,少女的身体全是伤疤,旧的归雁火的烧伤配上这一年内的各种刑具所受之伤,让人触目惊心。 看着她的身体,林殊仿佛都能回到那个地牢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将她抱进浴桶中,林小隅明显疼了,支支吾吾地乱叫,她不会说话,只会叫,抓着林殊的手不松开,一个劲儿地摇头。 第503章 乖 “乖,别怕,等你乖乖洗完药浴,我就带你去买衣服,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隅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隐隐觉得是件好事,因为他不会打她。 不会打她的人,应该是好人吧。 她想着应该是这样的,就松了松,林殊这才得以将她放进浴池之中。 林小隅进了浴桶中,虽然伤口疼,但热烘烘的也让她很惬意,她高兴地拍起水来,溅了林殊一身。 林殊向柳月轻要了一件衣服,他将小隅抱出浴桶,耐心地给她穿衣服。 “你看你,越长越小了。”林殊的语气听着是指责,可满含悲哀:“你会好起来的,小隅,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小隅不知道他的用意,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林殊要带小隅出去选衣服,但林小隅身上的伤口实在是过于骇人,林殊还是替她准备好了一个面具:“我想起以前的时候,你最喜欢的便是小狐狸面具,我当年答应你,会治好你的脸,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还好还来得及,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 林小隅乖巧地被他拉着,她觉得这个说话好听的男人很好,他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但她觉得好香,他的怀抱永远都是那么温暖,她在地牢里从未体会过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不会吼她,也不会凶她。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打她,林小隅觉得,不会打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ъitv 她没办法告诉林殊,因为她不会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在那个地方,日日夜夜忍受着折磨,身边空无一人,她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 她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做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有时候,她根本听不懂这些人说话,一点也听不懂,她只是知道有个人一直牵着她,抱着她,叫她小隅,一声一声叫着,可好听了。 林殊询问了琉璃盏,来到了苏州最大的一家布坊。 布坊老板娘一见林殊,就知道来了个大金主,连忙出来招呼。来布坊选衣服或是做衣服的,大多都是女人,林殊一走进,就立刻吸引了女人们的目光,只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林殊的好看,不是只有那一副皮囊,他身体里有一种独有的气质,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会移到他的身上。 后来林小隅知道了,那种气质,叫做高贵。 林殊道:“老板娘,劳烦你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衣服拿出来,我带给她看看。” “啊,好好好,公子请稍等。” 不一会儿,老板娘便拿出了几十件做的十分精致的衣裳。 “小隅你看看,你喜欢哪”话到嘴边,林殊便止住了,他忘记了,现在的少女,根本就看不见。 “小娘子,你看看你喜欢哪件?”老板娘是看不到面具下的两个大窟窿,因此她热情地问道。 林殊叹了口气:“算了,我来替她选吧。” “小娘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好夫君,不仅亲自带娘子出来买东西,还这么体贴入微。” 林小隅没说话,老板娘便当她是默认了,又对林殊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衣服来。 林殊倒是看上了几件,先是那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另外一件就是紫棠色的撒花烟罗衫,里搭的是百褶月裙。 林殊愣了愣,问道:“小隅,你平日里都穿的是鹅黄的裙子,你说,那是公子喜欢你穿的颜色,可是我是有私心的,如今,我便自作主张,让你穿我喜欢的颜色,可好?”bigétν 他知道林小隅听不懂,还是笑着说:“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林殊让老板娘把剩下的这几件都包起来。 见了金主,老板娘嘻嘻哈哈又是一顿奉承,林小隅被林殊拉着回了云湖书院。 一路上林殊的面容都能引来旁人不小的感叹,林殊为此很苦恼,摸了摸小隅的头,无奈地说道:“看来以后出门,我也要如你一般了。” 在云湖书院呆了一日,第二日林殊就启程了。 经过十几日的车程,他们终于赶到了楚国国都——离京。 离京是楚国的国都,皇宫的名字叫——绮罗。 摄政王是林殊的职务,并不是他这个王爷的头衔,在晋国,越国等偏东的国家,这一方都唤王爷,在楚国,则是侯爷。 王侯似相同,却又大为不同。 林殊是侯爷,没有皇族血脉。但他权势滔天,又是一手把控楚国,故此不是王爷,胜似王爷。 林殊的封号全名叫楚湘渊政侯爷。 这是当今皇帝给的封号,对林殊来说,也没什么用。 楚国有三最。 一是有着天下独步一绝医术的出尘谷,出尘谷这个地方很神奇,没有人知道这个谷到底在哪里,或者说它叫谷,连是不是谷也不知道。 出尘谷的人寿命都很长,而且他们容貌常驻,就算是几十岁的老人,看起来也如同少年一般。ъitv 二是楚国诡异莫测的巫术,楚国的巫术十分恐怖,他们是操纵蛊虫和障眼法的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为皇室服务,杀人于无形。 三是这天下第一美誉的渊政王。林殊有令再有嫉妒心的人都服服帖帖承认的美貌,更有天下第一的武功。 你要问这武功和美貌的排名是怎么来的,这可得去问问魏国的那位了。 林殊对这些称号不怎么在乎,与他而言,都没什么所谓。 林殊这一去晋国的事情闹得很大,虽说交换的两座城池是林殊自己的封地,但仍引得皇室很不满,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在楚国,这位渊政侯爷不是天,但他能只手遮天。 而渊政侯爷苦苦寻找了多年的未婚妻,终于有了下落,这件事也是闹得离京人人皆知。毕竟有着天下第一美誉的男子,曾立下为未婚妻终身不娶的侯爷,他那爱得死去活来的未婚妻又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就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渊政王拿两座城池换美人,又是多少话本剧里的风流事? 故此,渊政王府前挤满了人,有平民百姓来看热闹的,也有达官贵绅来道贺的,甚至有绮罗宫内人府的人。 第504章 日月池 看到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渊政侯府,林殊很头疼,故此便想着从后门进去,却不曾想后门也是被围得严严实实。 林殊哑言。 “琉璃盏,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和林小隅的事情怎么会传得人尽皆知。 琉璃盏看着林殊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也很无奈,明明是林殊自己太张扬了,当着众目睽睽直辖处在那里大声宣誓主权,这么劲爆的消息,大家能不知道吗?bigétν 琉璃盏定然是不敢这么直接和林殊回嘴,只得知错知错说个不停。 “属下这就去想办法。” 在琉璃盏的疏通之下,林殊还是进了侯府,他将林小隅保护得很好,没有一个人看到了她。 众人兴致勃勃地来,又失望地回去,都在传言侯府未来的女主人是怎样的绝色佳人,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在楚国传开了。 “侯爷。” “侯爷。” 侯府里的小婢子们见自家侯爷回府,殷勤地打起招呼来,林殊府上的婢子多多少少都对林殊怀有不一样的想法,如此优秀的男人站在你的面前,浑身上下跟发光似的,怎能让人不心动呢。 但她们也知道自己和林殊之间的差距,只是本本分分做事,不敢逾矩。 私底下有时候也会做着思春少女的梦,远远地看着这个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人物。 渊政侯府的婢女都知道,侯爷的未婚妻是侯爷一生挚爱,故此也无人再有肖想之意,只不过听说未婚妻已经过世多年,此次又说是找到了,多多少少都会有好奇的成分在里面,也不知道这侯府未来的女主人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林小隅被林殊一直抱在怀中,整个人又被斗篷和面具遮盖,完全看不清真实面目。 离林殊的住处静阁最近的便是清风阁,林殊便叫人收拾清风阁出来给林小隅住。 此外,他派人去联系云游在外的夜小马,然后便是让人准备浴池,舟车劳顿,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此次去接林小隅,已经许多日未曾沐浴,后知后觉才觉得不太舒服。 侯府中修有一座浴池——日月池,这日月池用大理石砌成,面积大,水深约有一米四,浴池接通天然的泉眼,一年四季都可以使用。 婢女们将衣物准备在日月池边的衣架上便退了出去。 林殊将林小隅带到清风阁,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沐浴后来接你好吗。” 小隅听不懂,她只是拉着林殊的手,也不松开。 “乖,我很快就回来。” 她仍是听不懂,只是害怕失去这一丝温暖,她看不见,整个世界一片漆黑,所以她只能拉住这个唯一给她光亮的人,她什么也听不懂,但是她也会害怕,好像抓不到这个人,听不见这个声音,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小隅,乖。”林殊松开了她的手。 林小隅摸不到那只温暖的手,急的直冒冷汗,吱吱呀呀地叫起来,表情十分扭曲,如果不是没有眼睛,此时此刻怕是泪流满面了。 林殊连忙又拉住她,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别怕。” 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手掌心里的温度,小隅才慢慢安静下来,仍是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动。 林殊无奈地拉起她,她离不开自己,自己带她去日月池倒也没什么 日月池。 林殊脱衣时还是犹豫了。 那个紫色的身影就坐在日月池的旁边,呆呆地看着自己。 纵使林殊知道那张面具下的少女什么也看不见,仍是莫名而来的羞哧。虽然两人定下婚约,但毕竟也没有真正成亲 深吸一口气,林殊还是脱下了衣衫。 他的皮肤很白,完美比例的身材,每一寸肌肤都好像被精巧的工匠精心雕刻过一般,敲到好处,比肩神明。 第一次被人直视,林殊的脸不知觉的还泛起红晕来。 bigétν终于熬过了沐浴的艰难时光,又到了林小隅的沐浴时间,其实侯府上婢子多,找个人来伺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小隅一直缠着他,片刻也分不开。 再加上林小隅身体的特殊情况,林殊便都自己做了。 帮她洗澡,给她穿衣服,盘头发,他都是一气呵成,然后将她抱起来,向清风阁走去。 林小隅觉得林殊身上热扑扑的,刚出浴时的热气萦绕在她的鼻尖,挠得她的心痒痒的,她像只小猫一样缩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吮着这难得的温暖。 清风阁的屋子最后还是空了下来,林殊最后还是把黏人的她抱回了静阁。 虽然在以前,两人同床共枕的事情没少做过,也有婚约,但林殊还是十分尊重林小隅的意见,现在她这个样子,他不会趁人之危。 故此,她在床上睡着,他便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了一夜。 林殊因为换城之事,引得皇室十分不满,楚国皇帝三番五次诏他进宫问话,都被林殊一一推脱了,林小隅自从来到侯府的这些日子,就连早朝林殊也全部推掉了,且谢绝见客,这离京人人都在传这渊政侯爷被美色迷了心窍,夜夜笙歌,不问朝政了。 但只有侯府的人才知道,这位“夜夜笙歌”的侯爷,则是日日夜夜都在教这个傻子女孩写字说话。 林小隅脑子出了点问题,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他说话,林殊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既然什么都不会,那他就重头教起好了。 就像教小孩一般,林殊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一句话一句话地说。 起初她一直都是呆呆的,无论林殊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后来慢慢听得懂林殊说的话了,比如一些简单的指令“过来”“牵手”等等ъitv 后来慢慢地有了表情,也能对林殊说的话做出反应,每当这个时候,林殊都会高兴地哈哈大笑,所以离京中的人又在传,侯爷夜夜笙歌已经得了不该得的毛病。 第505章 是小殊,不是啊啊 不可一世的侯爷,就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这是离京人的说法。 林小隅今日起得早,早早地就跑到院子里玩。她在渊政候府中待了七八日了,没出过林殊的静阁,虽然看不见,但静阁不大,自己倒是也摸清了好几分,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那么寸步不离地黏着林殊了。bigétν 静阁的院子里有四五棵好大的樱花树,她喜欢靠在树下晒太阳,斑驳的阳光挠得她的脸痒痒的,她就会莫名地笑起来。 她躺在樱花树下晒太阳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前来静阁送饭菜的婢女。林殊昨夜里睡得晚,今日还没起,林小隅第一次没有林殊站在她的身边,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还是害怕起来。 前来送早饭的婢子,来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坐在樱花树下的小丑八怪, 这个婢女叫清儿,是林殊当年为父鸣冤,扳倒皇室后就在渊政侯府中做事了。 这些日子,也是她一直在负责静阁的起居。 除她之外,渊政侯府的婢女没有一个人进入过内阁,也无人得以见到这个神秘未婚妻的真实面目。 所有人都在传林殊金屋藏娇,却只有清儿知道这只是在保护这个小丑八怪罢了。 众人都翘首期盼的倾城美人,只是一个又瞎又傻的小丑八怪。 清儿是侯府买来的婢女,是个有善心肠的,做事细心,林殊很看重她,便让她做了侯府里领事的。虽然第一次清儿见到小隅的时候,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但久而久之,自己也心疼起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了。 看到林小隅一个人坐在树下,清儿走到她身边蹲下,笑眯眯地问:“姑娘,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没和侯爷在一起?” 林小隅有些害怕,抱着树干不撒手。 “饿了吗,奴婢这里带了好吃的莲子羹,你尝尝看?”说着,清儿端起莲子羹,喂了一勺在林小隅的嘴边,起初林小隅是不敢吃的,但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还是没忍住一口含进了嘴里,然后双眼放光,张大嘴巴啊啊啊啊地还要着。 清儿笑了笑,接着喂她。 “你们在做什么?”迟到的林殊见到这一幕,出声。 吓得小隅一口没吃下,呛得表情都扭曲了。林殊连忙抱起她,给她拍着后背。biqμgètν “侯爷,奴婢” “小隅,我不在的时候,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知道吗?”林殊顺着她的肚子,道。 清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但清儿除外,清儿是个好姑娘,一定要好好吃完,这样才能变聪明。”林殊道。 清儿听到林殊这话,刚刚失望的心又慢慢亮堂起来。 “侯爷,今日怎么这么晚?”清儿问道。 “” 林殊不好意思开口自己这些日子都是坐在床边睡的,久而久之,睡眠质量不好,身体也就慢慢疲倦下去了:“这个暂且不说了,早膳?” “哦,在这里。”清儿连忙把自己手中的莲子羹和勺子递给林殊。 林殊拿起勺子,像抱着小孩一样抱着林小隅,然后一口一口地喂她,一边喂着,还要不忘嘱托:“叫小殊。” “啊——啊——”林小隅胡乱地喊。 林殊便不给她吃莲子羹:“叫小殊,不然不给你吃。” “啊——啊——” 清儿见到这一幕,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侯爷,哪能那么快就学得会呢,您要耐心一些。” 林殊叹了一口气:“一点长进也没有。” “啊——啊——” 林殊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脑门,道:“还啊啊啊,小殊,是小殊——” “啊——啊——” “是小殊,不是啊啊啊。” “啊——啊——” “吃,就知道吃。” “啊——啊——” “好好好,啊啊啊啊,啊就啊吧。”林殊也不拔苗助长了,比起刚来侯府的时候,呆呆的,不会笑也不会说话,饿了困了尿了都不会说,现在好歹会笑会叫的,忍了忍了。 嘴上嫌弃着,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带停的,喂食时都会细心地吹上几口,把清儿看得笑声连连,看来自家侯爷样样都好,就是很不会带小孩子呢。 在清儿的眼里,林小隅就是个孩子,一切都要靠自己侯爷从头教起的孩子。 奈何从没带过小孩的林侯爷,还要耐心着教小隅说话,看得清儿是笑喘连连,最后还是被恼羞成怒的林侯爷赶出静阁去才作罢的。 但林候拿两城换晋国一个阶下囚的事情,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林殊这几日又是日日夜夜都陪伴在林小隅的身边,朝廷那边的压力越来越大,今日必须进宫面圣了。 “清儿,拿朝服来。” 穿上朝服的林殊,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清儿忍不住夸赞道:“侯爷无论是什么样的衣裳,总是好看得紧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从来只想留给一人看,只是这人再也看不到了。 清儿看到林殊看向林小隅的神情,知道他还放心不下,于是说道:“侯爷放心,林姑娘现在也乐意跟奴婢呆在一块了,等侯爷快些回来,林姑娘会很乖的。” “好。”此次进宫,如果将林小隅带进宫,实在是太危险了。林殊俯身下来,摸了摸林小隅的头顶,温柔地说道:“小隅乖,小殊很快就回来,你要好好听清儿的话,好不好。” 林小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绮罗宫。 当今楚国皇帝楚玉,是先皇的小儿子,年仅十四岁。 先皇诬陷林候一门,林候一门背上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林殊因此逃离楚国,而几年后林殊归来,扳倒皇室,扶持了这个小儿子上位,说得好听的就还是保持着楚国的皇室血脉,没有让楚国更名换姓,说的不好听的,傀儡皇帝罢了。 林殊步入朝政大殿,气场豪迈且极富有压迫感,群臣目不敢视。 “摄政王,你——你多日未曾上朝,晋国那件事至今都没有一个说法,摄政王是视我大楚为何物,视朕为何物!”小皇帝哪里懂这些道理,按着太后教他的话一五一十照搬说了出来。 “陛下是认为,本候做的有何不妥?” 第506章 只是一个一往情深的傻姑娘 “不妥不妥”小皇帝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个什么不妥来,母后只是告诉他要治林殊的罪,可是林殊站在楚玉的面前,楚玉就觉得他好好看,好好看,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母后口中那种大坏人呢。 他多好看啊 楚玉看久了愣了神,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殊直截了当:“既然没有任何不妥,这件事何必再议?” “好好好,那就不议了。”楚玉不知道,他这么一说话,差点把在身后垂帘听政的太后气死。 “陛下可还有其他事?” “其他事”楚玉想了想,道:“有有有,摄政王要不留在绮罗宫用膳吧,朕好多日都未曾看到摄政王了,君臣多日不见,难免心生隔阂,还是留下来用膳比较好。” 林殊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将楚玉的眼睛都给看直了:“用膳便不用了,臣还有要事,若是陛下真想与臣用膳,届时来渊政侯府便好,臣一定备好酒菜欢迎陛下。” “好好好,那太好了,晚些下朝朕就摆驾渊政侯府,侯爷不会嫌弃吧?” “臣岂敢。” 这一番对话,愣是把这一众臣子和身后的太后搞蒙了,昨夜不是还在商量怎么和林殊对峙,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治他一把的吗,怎么今日就变成约饭了? “不过既然陛下没有别的要紧的事,臣倒是有要事禀告。” “侯爷请讲。” “如今天下纷争四起,十六国盟约早已作废,楚国迟早都要卷入天下大战,若是一味被动,则会沦落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林殊道:“如今晋国陷入魏国和越国的包围之中,魏国与楚国相邻,罗浩野心滔滔,若是攻下晋国必定会对楚国不利。” “嗯,侯爷所言极是。” “越国目前”林殊道:“臣暂且没有看清越国的底细,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不知道怎么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吞并邻国,控制大陆东部地区的但仍是不能小看了这越国,臣以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越国比魏国更加可怖。” “侯爷。”兵部上言道:“侯爷,臣以为,这越国目前是一个女人做皇帝,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倒是这魏国的丞相罗浩,所谋甚大啊。” 林殊道:“大人此言差矣,能在短短几年之间内就把越国发展成如今第四国,实力不容小觑,还有一点值得一提,据说这越国士兵打仗,行军布阵极为残忍,碰上这种军队” 林殊这么一说,诸位大臣倒是都回忆起来了。 这几年内越国的作战,基本上的战术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无论是坑杀城中百姓以绝后患,还是在喝水中投毒,害死数以计千的黎明百姓,更或是以自己人带火药冲入敌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越国的军队,是一群只知道杀人的魔鬼。 “依侯爷看,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依臣看,魏国所图甚大,与之同盟必定也会有互相残杀一刻,这越国那边又是人伦不理的疯子,如今两国都将矛头对准晋国,若晋楚能联盟,则北可抗压魏国的势力,东又有晋国做间隔,且晋国国力不如魏,无称王之心,只有和晋国联盟才是我们最佳选择。”林殊道:“故此,我将两城赠与晋国,一来是有需要交换之物,二来也是为了战争做准备。” “侯爷果然深谋远虑。”楚玉听得头头是道,拍手叫好:“不愧是我楚国的摄政王,有你在,朕心无忧啊。” 林殊这样一来也解释了自己的做法。ъitv 太后在幕帘后听得拍桌而起:“好一个为了我楚国!” “母后母后”楚玉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陛下,怎么这个林殊说什么就是什么?”姜太后冷言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先皇是怎么死的!” “太后娘娘,众人皆知先皇是自刎而死,太后娘娘还要说什么呢。”林殊抿嘴一笑:“太后娘娘说林殊不是为了我楚国,那么就是别有用心了?” “你——”姜太后还真不敢说林殊别有用心。 众人都知现在朝堂之上谁不是林殊的下属,如果姜太后说林殊别有居心,那么他真别有居心也是一只手的功夫。 “母后,别说了嘛,摄政王也是为了” “你给我住嘴!”姜太后拂袖而去。 姜太后走后,楚玉胆子大了一些,也敢问自己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侯爷侯爷,他们都在说你是去接你未婚妻的,是否?” 林殊轻轻一笑:“是。” 四座议论纷纷,众人都以为他好歹会掩饰一下,怎么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了。 “啊——”楚玉眼睛中失望和兴奋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朕听说摄政王为了她直至现在也未曾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侯爷日日夜夜挂在心上。朕听传言说,准侯夫人美若天仙,倾国倾城,芷若凝脂,笑若春花,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诗词歌赋那是信手捏来。” “是啊,是啊。我等也听说准侯夫人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啊。” “能让侯爷爱慕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 “若侯爷行的方便,也可带进宫来面见朕,让诸位大臣也好好瞧一瞧嘛,能倾城的美人,朕都未曾见过呢。”楚玉失望地说道:“咱们摄政王不仅容貌天下第一,武功那也是无人能及,一手医术妙手回春,一手毒术也是杀人无形,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能配上咋们侯爷的女子,想必智绝天下,独一无二啊。” 楚玉恨不得把世间上所有的好词汇都安在林殊的身上,诸位大臣也是见怪不怪了。 林殊愣了愣,他听着这些褒义之词,再想了想林小隅呆头呆脑的样子,无论是现在的她,还是当年的她,着实和众人口中的词不得不说是一模一样,也能说是毫无关系。bigétν “不。”林殊望着远处落日霞染,幽幽开口:“她不好看,也不聪明,只是一个一往情深的傻姑娘。” 第507章 殊哥哥 楚玉听到他这么说,只当是林殊自谦罢了,内心还是对这位准候夫人很感兴趣的。 退朝之后,楚玉把林殊留下,待到所有的大臣都离开大殿后,他屁颠屁颠地从皇位上跑下来,站在林殊身边,扑腾着大眼睛,“殊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侯府用膳呀。” 楚玉喜欢这么叫林殊,林殊三番五次提醒他不可如此,但楚玉就是喜欢这么叫。 后来实在是拧不过他,林殊便答应无人在的时候可以这么叫。得到了林殊的首肯,楚玉高兴得手舞足蹈,心情愉悦了半月有余。 “殊哥哥……你此去这么久,又好些日子不上朝,绮罗宫也不来,都不来看楚玉。”楚玉委屈巴巴地说道:“候夫人千好万好,殊哥哥也不能不来看阿玉嘛……” 林殊退后几步与楚玉拉开距离,彬彬有礼:“陛下。” “哎呀,不来就不来嘛,干嘛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楚玉巴巴地看着林殊,道:“那我一会儿就来?” “陛下随时都可来侯府。”林殊道:“臣不敢不从。” “现在就是不敢不从了。”楚玉委屈道:“刚才要你来看我,你怎么不说不敢不从。得得得,知道你美人在怀,不来就不来,哼。” 林殊道:“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 “有事有事,我跟你一起去呗。”楚玉道:“母后被我气走了,她应该不会找我了。我随你一起回侯府。” “陛下这” “走走走,非要朕下旨吗?” 林殊此次回来,带了个眉清目秀的人,穿着一身明黄,站在林殊旁边,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话。侯府的人都知道这是谁,楚玉来到侯府便直奔静阁,却在进入静阁的前一刻,被林殊拦在了外面:“陛下,臣的住所简陋,陛下不宜。” “你——”楚玉知道林殊不想让自己进去,撇了撇嘴道:“不取件就不去,拐着弯地说着呢,那你倒是叫侯夫人出来接驾,朕要见一见这个奇女子。”biqμgètν 林殊无奈地叹了口气,楚玉是小孩子心性,若是不从他,指不定拿着这个理由天天软磨硬泡来侯府,“陛下稍等。” 林小隅听见了一个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知道这人不是林殊,也不是清儿。她对陌生的事物一直都很害怕,林殊走进静阁,发现少女还是坐在今早他离开的地方。 林小隅很固执,清儿让她回房间等着,她也不愿意,好像回房间以后,林殊就不回来了似的。 “小隅?”ъitv 林小隅听到这个声音,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笑得憨憨的。 她听着声音,朝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林殊稳当当地接住她,林小隅一头栽在林殊的怀里,抱着不撒手。 “好啦好啦,我回来了。”林殊揉了揉她的脑袋:“乖,陛下要你接驾,你随我一同出去,你不用害怕,陛下是个好孩子,跟你一样。”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殊将林小隅带出来静阁,这是她来到渊政侯府第一次出静阁。之前林殊担心她到了陌生的地方会害怕,这下看来倒是比他想象得要好太多。 楚玉见到林小隅的那一刻,目瞪口呆,本以为是个身材高挑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眼前这小小的一团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女孩带着一个面具,穿着和林殊一样紫棠色的衣服,整个人瘦小得就跟营养不良一样,因为带着面具看不见面容,但那双被林殊牵着的手也是枯黄,伤痕遍布。 这这这,这怎么和传闻中说的不一样啊,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无关系啊。 “殊哥哥,这这这,这就是侯夫人?”楚玉不可置信地问道。 “她不是。” 听到林殊的回答,楚玉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少现在不是。”林殊道。 楚玉接着目瞪口呆:“什么什么意思” “我们虽有婚约,却还未举行婚礼。”林殊道。 楚玉看得出来林小隅的状态很不对,整个人畏畏缩缩地躲在林殊身后,楚玉问道:“侯夫人这是” “她受了一些伤。”林殊道:“现在是这个样子,怕是不能跟陛下见礼了。” “无碍无碍。”楚玉看到林小隅这幅样子,本来还在生气她能抢走自己的殊哥哥,定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可是现在看到她的这幅模样,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这样一个小可怜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说些什么呢。 楚玉道:“那我们,用膳?” “好。”林殊在绮罗宫时就已经吩咐人备膳了,楚玉来时,刚刚好。 在客厅,桌上已经背好了酒菜,大多都是一些清淡小菜,因为林小隅伤势的原因,侯府已经吃了半月有余的清淡饮食了。 楚玉看着这一桌的“清汤寡水”,不知道如何下筷。 “这” “怎么了陛下,陛下把侯府当做绮罗宫便好,不必拘礼。” “”楚玉苦瓜脸,对于食肉动物的楚玉来说,这怎么吃嘛,简直就是女人间炼狱。吃不好也就罢了,还要看着眼前的一对人秀恩爱,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嘛!biqμgètν 只见林殊夹起一块白菜,嘴中说着“啊——”。 林小隅就张开嘴,简直就是饭来张口啊!小隅吃了白菜,心满意足地直点头,然后又自觉地“啊——”。林殊倒是不厌其烦地喂她,她手中的筷子简直就是摆设! “啊——” “好了好了,慢点吃,又没人跟你争什么的。”林殊一边抚着林小隅的后背,一边柔声道:“小心噎着。” 楚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本来说自己坐在这里,好歹是个皇帝,怎么这林殊眼里跟没有自己似的,他只好咳嗽来怒刷存在感。 听到楚玉咳嗽,林殊终于抬起头,礼貌性地问道:“怎么了陛下,您是感染了风寒?如果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吧。” 楚玉好不容易咽下的白菜,差点吐了出来。 这就直接开始赶人了? “我——我没事!”楚玉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咳嗽的,只能吃闭门羹了。 再扭头时,林殊又在喂林小隅吃饭了。 第508章 女儿身 楚玉很想骂脏话,但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骂什么比较好。 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让他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闷着头吃饭。用膳之后,楚玉想让林殊陪他逛园子,林殊没拒接,但楚玉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东西。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早早就打算回绮罗宫去,毕竟眼不见心不烦的:“殊哥哥,我想” “嗯?” “过几日不是迎香节吗,我想”楚玉支支吾吾的,其实这种节日,虽然是楚国的传统节日,但姜太后是不会允许出去的,但这并不会阻挡楚玉偷偷溜出绮罗宫的愿望。 他其实最想和林殊一起去迎香节,看斗香,放琉璃灯,吃遍离京的美食 可是姜太后不喜欢林殊,她说林殊是乱臣贼子,说父皇是被林殊杀死的,可是父皇不是自杀的嘛,林殊哥哥人那么好看,又对自己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陛下的意思是。” “我想和殊哥哥一起去”楚玉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什么理由叫林殊陪着自己去,故此想了半晌:“这样!这样!迎香节,叫上侯夫人一起去,嗯我大楚的风土人情,想必是很吸引人的。” 其实楚玉不说,林殊也有这个打算,迎香节是楚国的传统节日,是制香的节日,每当这个时候,人们就会放有自制香的琉璃灯,放烟火,载歌载舞,因为林小隅看不见,所以这个迎香节就很适合她。 “殊哥哥?”楚玉试探性地问道。ъitv “好。”林殊道:“我便答应陛下了。” 楚玉很高兴,一直到回到绮罗宫,都很高兴。只不过他在寝宫外看到了今早朝会上被气走的姜太后。姜太后见他这个模样,十有八九也猜出来他做什么去了,只是冷着脸让他进屋。 楚玉缩着脑袋,唯唯诺诺地进了寝殿。 他其实从没想做什么皇帝,他也没这个心思,若不是姜太后,他可能现在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罢了。 “玉儿,跪下!” “母后,我” “跪下!” 楚玉吓得跪在了地上。 姜太后道:“玉儿,你——哎——母后知道你喜欢那个林殊,但是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啊,此等乱臣贼子,你不该为一具皮相所诱惑,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心啊!” “母后,我”楚玉委屈,簌簌地落下泪来。 谁能知道,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仅仅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呢。楚玉,是姜太后唯一的血脉,原本是个女孩,但姜太后野心勃勃,自己有没有再次生育的能力,便放下话来生的是个男孩。 但先皇中意的继承人并不是楚玉,而是楚修,楚国三皇子。楚玉从小不仅要束胸,还不能穿好看的衣服,也不能扎像女孩子一样的发髻。很多次,她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暗处,看见那些小公主可以无忧无虑地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向自己心意的情郎表白,她就十分羡慕。biqμgètν 有一次,自己偷偷藏了一条裙子,被姜太后发现以后,里里外外打得伤痕累累,楚玉很委屈,跑到角落里哭起来。 那时候正碰上林候带着自家的独子林殊进宫,那个时候的林殊年纪不大,却早已生的俊美非常,十多岁的孩子,一身紫棠色的鎏金袍,站在人群之中,无人不称道一声“此等少年郎”。 楚玉躲在角落里哭,哭的很伤心。 林殊听到了这个哭声,被人戳破的楚玉十分尴尬,她擦了擦眼泪委屈地站了起来,抬头便看见了林殊,只是那一眼,她就傻傻地愣住了。 人都说一见钟情,钟情的是样貌。楚玉觉得自己也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好看了,很难让人不喜欢,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楚玉眼角还噙着泪,眼神却已经愣住了。 林殊不认识这个“小皇子”,他只当是有个清秀的男孩为了什么事哭个不停,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柔声道:“受委屈了?擦擦眼泪。” 楚玉鬼使神差地就接了帕子,林殊问她为什么哭,她说被母亲责罚了,林殊想了想,便拿出随手放在袖子里的笛子,吹起了歌儿给她听。 他吹的真好听啊,楚玉听入了神,也不哭了。 后来,她去打听,才知道这是林候府上的小公子。bigétν “就是那林瑞瑜府上吗?”她问。 “是啊。”宫人说道:“林瑞瑜府上的小公子,不仅生得好样貌,更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子呢。” “那是有好多姑娘喜欢他吗?” “是啊,好多好多姑娘都喜欢林小公子呢。” 后来,楚玉总是想着法出宫去,来林候府找林殊玩,林殊进宫的时候,楚玉也会去找他。楚玉叫他殊哥哥,殊哥哥,林殊便把她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后来,楚玉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她喜欢林殊,她一直都知道。 再后来,林候势力庞大,楚皇为了打压林候的势力,自导自演了一出林候谋逆叛乱的戏码,林候一家满门抄斩,林小公子逃出楚国,不知所踪。 那年,楚玉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再后来,林殊回到楚国,平反了林候的叛乱案,逼楚皇退位,将楚皇囚禁在了高楼之中,不假时日,楚皇便自尽了。 姜太后说,父皇不是自尽的,是被殊哥哥逼死的。 楚玉是不相信这些的,她的殊哥哥,永远是那个温柔好看的林小公子。 楚皇死后,没有立太子,纵使先皇在世时最喜三皇子,但毕竟没立太子,姜太后便把楚玉推了上去,楚玉没有做皇帝的心思,她只喜欢她的殊哥哥,林小公子。 林殊本可以改朝换代,也可以自己当皇帝,但他默认了姜太后的行为,楚玉想,是不是因为是自己做了皇帝呢,因为自己,所以殊哥哥愿意。 她其实偷偷有过一个小心思,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林殊,她告诉他,其实我是个女孩子呀,我好喜欢你呀殊哥哥,喜欢你好多好多年了。 年少的悸动,慢慢演变成暗藏在心的欢喜,经久不息。 第509章 香囊的意义 可是他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也不是。 他说他有一个未婚妻,未过门的妻子。他们早就定下了婚约,他说他两年之后回去娶她,并且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 楚玉愣住了,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她的林小公子,已经不是她的殊哥哥了。 话到嘴边的楚玉,终究是没能开口。 “哀家跟你说过了,跟你说过了,不要和林殊混在一起,他是我们的敌人,是敌人,你明不明白!” “儿臣明白了。”楚玉低着头,咬唇道。 迎香节,林殊早早就买好了两个面具,一个准备给林小隅,一个留给自己。林小隅摸着面具,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把另一个放在了林殊的手上。 选好面具以后,林殊便打算带着林小隅出门了,他们和楚玉约好在北门见面,此时也是到时辰了。 林殊摸了摸林小隅的头,牵着她登上了马车。 林小隅这还是来到离京后第一次出侯府,她听着离京街道的繁华和喧嚣,有些兴奋和激动,拉着林殊的手,呵呵直笑。林殊觉得带她出来玩的决策是很正确的。 到了北门,楚玉的马车也停在了那边,楚玉公子装扮,一柄折扇,风度翩翩。他本就是个很清秀的女子,扮起男子来,也是个很俊俏的小郎官。 林殊不知道楚玉是个女儿身,他还是照样行了礼,被楚玉招呼着起身:“殊哥哥不必客气。” 楚玉之前在迎香节时偷溜出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出来的,迎香节虽然热闹,但她一个人的时候也觉得空虚,这次有林殊作陪,楚玉是很开心的,如果没有跟在林殊身后那个小傻子,那就更好了。 不过跟着也没事,反正是个小傻子,啥也不懂。 “不知小公子有何安排?”林殊在外都称呼楚玉为小公子。 楚玉想了想,道:“现在时辰还早,要不然去街道上逛逛?我听说从南楚那边来了好些商人,带来南楚的许多特产,母后说吃了牙疼,一直不让宫里的人进贡。” “甜食吗。” “嗯。” 林殊记得,林小隅也很爱吃甜食,不仅爱吃,自己还很会做,当年总是捣鼓着花样做甜食,做的都是一些他不太知道的,但是口味很独特,味道也很好,“小公子,你喜欢吃甜食吗。” “喜欢呀。”楚玉自然是喜欢的,她觉得太多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只不过她自己在宫中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这我还不知。” “殊哥哥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以后以后记着不就好了”楚玉说这话的时候红了脸,故意低了低头。 应着楚玉的提议,一行人便去南楚商人的甜食摊子吃甜食去了。楚玉将小吃都点了一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林殊则一口一口喂着身边坐得十分乖巧的少女,楚玉皱了皱眉,突然觉得甜食也不好吃了。 “殊哥哥,你觉得这南楚甜食的味道怎么样?”biqμgètν 说实在的,味道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不过有太大的惊艳,林殊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他吃过的甜食里,还是林小隅的手艺最好,她虽然做饭差了些,但捣鼓这些很有一套:“小公子若是喜欢吃甜食,有机会的话小隅的手艺很好,那时候你常来侯府做客也无妨。” “侯夫人还会做甜食?”楚玉看了看翘着腿,傻愣愣坐在林殊身边的小姑娘,一脸无可奈何:“这” 林殊拿起一块糕点,又开始诱导林小隅,他用着那酥酥麻麻的声音哄骗她:“小殊,叫小殊我就给你吃。” “啊——啊——” “不是啊啊,是小殊,小殊知道吗。小——殊——” “啊——啊——” 林殊扶额叹息,看着楚玉一愣一愣的,她索性不再看了,闷着头吃东西。 “小公子还有什么打算吗。”林殊问道。 “都行,都行,殊哥哥安排吧。” 于是林殊又带林小隅去看表演,街道上的表演很多,不过林小隅看不见,听得热闹也高兴。 转眼间天已经黑了,迎香节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品香。 各参赛选手都会带自己制作的香料,加入香炉,一一请诸位品味。这香都是自己制作,排名也有个高低,听说今年第一名的奖励还是一柄极上乘的玉如意。 楚玉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想做一个香囊交给林殊,所以一开始,她就在比赛的现场挑选香料。 比赛是头等大事,但随着比赛的热度,许多商人都会在比赛现场贩卖香料。 比赛已经开始,林殊选了个好的位置,带着林小隅端正坐好。 选手们一个一个呈上自己的香料,林殊问身边的少女:“你有什么喜欢的吗,若是喜欢,我便买下来给你做香囊可好。”biqμgètν 林小隅笑眯眯地摇着腿。 遇到她喜欢的香,她就会伸着鼻子多闻几次,林殊这就明白了。 另一边,楚玉选好了香,就地就开始做香囊,因为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的原因,她不会女红,故此选了一个好看的香囊,往里面放香料。 做好香囊以后,楚玉看着自己手中的香囊,高兴得仿佛要飞起来。其实这个送香囊也是有讲究的,若是男女之间互送香囊,则是心悦倾慕之意,若是同性之间互送香囊,则是代表真挚的友情。 林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楚玉敢大大方方地送,权当是御赐之物。她希望林殊知道她的心意,又希望林殊不知道,纠结的心理挠的她很难受,究竟怎么办才好呢。 而当她兴高采烈拿着香囊走到林殊面前时,却发现林殊买下了夺得魁首的香料,然后做了一个小兔子香囊。 她愣了愣。 林殊将小兔子香囊别在林小隅的腰间,可能是碰到少女的腰了,少女咯咯地笑个不停。 楚玉手中的香囊,也不知道该不该送了。 男子赠送女子香囊,倾慕——爱意—— 其实她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自己的林小公子,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傻姑娘了。 第510章 小瞎子 楚玉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做这些变得毫无意义。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那个时候她就告诉林殊,自己女儿身,如果那个时候她告诉他她的心意,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她攥紧了手中的香囊,唯唯诺诺地走到林殊身边,林殊礼貌地点点头:“小公子,怎么了。” “殊哥哥,我也想送你香囊。”楚玉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挑选了许久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殊接过楚玉的香囊,温柔地笑着:“既然是小公子送的礼物,林殊没有不喜欢的。” 因为戴着面具,楚玉看不见林殊的笑容,但她心底里仍是很高兴的。 林殊将香囊放进袖中,又逗着眼前的傻姑娘:“小隅喜不喜欢?喜欢要说谢谢小殊,叫小殊。” “啊——啊——” 林殊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殊带你去看烟花怎么样。” 话说到一半,他想起林小隅的眼睛,忽地沉默了。 “那就去听书吧。”林殊道:“小隅想不想听故事?” 林小隅巴巴地拉着他,林殊便权当她默认了。 自顾自地选了一家评书先生,挑了个极好的位置,拉着一众人听评书来了。 楚玉是不爱听评书的,闷得慌,但这次评书的内容她还是爱听的。bigétν 讲的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如何求得心爱之人的故事。 楚玉觉得和自己很贴实,不过要是自己也能像评书里的少女一样就好了。可是她不能,她也做不到。 林殊在林小隅的身边剥瓜子,然后一颗一颗喂给她吃。楚玉看了眼红,她也想吃,但不好意思说。 林殊还在诱拐林小隅叫名字,不过小隅叫的却永远只有啊——啊—— 楚玉看不下去了,说道:“殊哥哥这样宠着她,她才不会有什么长进呢。依我看,不如把她丢在大街上去,她若是不叫你,就不去接她。” 林殊笑了笑:“小公子莫要开玩笑了。” “呵……”楚玉想,我可没有再开什么玩笑。她的确没有在开玩笑,林殊不知道,跟来的随从也不知道。楚玉却是想这么做的,她没有坏心眼,只是觉得林殊这样不是办法。 楚玉吩咐手下做了点手脚将林殊支开,自己则一把拉起林小隅的手:“你跟我出来!” 林小隅害怕地直摇头,楚玉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着,力气大,把她拖起来,就往外面拽:“你——你——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要害你。” 林小隅急得快哭出来了,她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不对,不是林殊的,又觉得她的手也不对,虽然她不知道林殊是谁,意味着什么,可是感觉不对,就是不对。 楚玉才不管她那么多,将她拖到大街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上车水马龙,张灯结彩,车马喧嚣,热闹非凡。ъitv 楚玉将她拖到大街上,林小隅害怕地拉着她。 “林小隅是吧?”楚玉道:“你只是眼睛瞎了,又不是哑巴,凭什么不说话,殊哥哥千思万想让你叫他一声,你这丫的就是不叫,老子跟你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不叫,没人来找你!” 林小隅吱吱哇哇地大叫起来,一直拉着楚玉。 楚玉甩开她的手,把她丢在路中间。 “你这个小瞎子,你记好了,只要你叫小殊,或者林殊,我就会来拉你,带你回去,你如果还是不叫,你就站在这里吧,没人会来找你的!”楚玉凶神恶煞地说道:“饿死了,冻死了,都没人来找你的,小瞎子。” 没牵着楚玉的手,林小隅一个人站在喧闹的街道中间,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擦肩接踵,她感觉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楚玉其实没有走远,她就站在离林小隅只有五米的地方,她没什么坏心眼的,只是羡慕嫉妒这个小瞎子,又不想让林殊整日里失落伤心。 林小隅扒拉着身边的人,每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人,她都要去拉一拉,不对……不对……感觉还是不对,她知道那双手的,那是一个很温暖的手,还有茉莉花的气息,可是这里的人,他们的手都不对……都不对。 她身量小,来来往往的人多,忽地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林小隅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倒,就很难站起来了,她摸索着要爬起来,又被人推倒。 楚玉看不下去了,想牵她起来,可是又想到她得寸进尺的样子,忍住了。 她在一边看着,但林小隅还是闭口不说。 她气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地骂着,“瞎子,瞎子!小瞎子!” 可是就算是瞎子,也是殊哥哥喜欢的瞎子啊…… 楚玉觉得很难过,看着林小隅可怜的模样,她也想哭了。 她没忍住,抹着眼泪哭了起来,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也是也没什么,顶多是暗恋的人喜欢上了别人,自己还没有理由嫉妒,跟一个小瞎子争什么。 可越是这么想,越是伤心难过。 随后,林殊也赶来了。 在评书馆听到林小隅被楚玉带走的消息,林殊差点掀翻桌子。 他急忙追了出去,在评书馆不远处的摊位边见到了一直抹眼泪的楚玉。 林殊有些怒气,快步走到她身边质问:“林小隅呢?” 楚玉见林殊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凶自己,口中寸步不离那个小瞎子,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玉!你告诉我,林小隅呢!”林殊没有耐心看她哭,对于自己来说,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会,也绝对不会,再失去她第二次。 被吼懵了的楚玉这才停止了哭泣,她几乎没见到过林殊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呆住了,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那……那边……” 随着楚玉手指的方向看去,来来往往的人都有,唯独不见林小隅的身影。 “楚玉!人呢?” “我——”楚玉也懵了,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你告诉我!她人呢!她人呢!”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楚玉崩溃地看着熙攘的人群,却没有那个戴面具的小瞎子。 bigétν 第511章 总会有一个人 林殊几乎暴走,他的手差点就打在楚玉的脸上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他没有理会楚玉,自己带着随从找起人来。 楚玉也懵了,她没想到林小隅会被自己弄丢,其实是刚刚她在哭的时候,太投入,没注意到林小隅已经被来往的人群冲散了。bigétν 楚玉很自责,但她知道自责解决不了问题,她立刻召集了自己的暗卫,开始寻找那个小瞎子。 可是现在是迎香节啊,不止是离京的人,还有从楚国各地来的人,甚至从外国来的人,那么多的人,到哪里去找一个瞎子姑娘呢。 离京的人不知道,此时此刻,皇帝的暗卫几百人,还有侯府的几十人,都在找一个瞎子姑娘。 林殊知道林小隅走不远,他纵身一跃到最高的屋檐上,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 楚玉则是逢人便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紫棠色的裙子,带着个狐狸面具,看起来痴痴傻傻的,是个小瞎子。” 林殊的心,真的很慌。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为什么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如果他再一次失去了她,要他怎么办……怎么办…… 人的心一旦慌起来,就没办法做到冷静思考了,林殊是个很冷静的人,可是在林小隅的事上,他无时无刻都在发疯。 没有——还是没有—— 到底会在哪里,会在哪里呢。 楚玉自知这样不是办法,自己内心又自责得很,若是小瞎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的殊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就这么心急如焚地找了半个时辰,林殊快要崩溃了。 楚玉站在他身边,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她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侯爷,侯爷,找到了!” 林殊暗淡的眼神忽地有了神采,他步不停歇地跟在暗卫身后,一路来到了河边。 河中漂浮着许多花灯,河岸边有一棵柳树,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戴狐狸面具的少女就坐在柳树下,穿着鞋踩在水中,坐在河岸边崩溃大哭。 找到她的暗卫说,她哭得很大声,嘴里一直念:“小猪——小猪——” 所以暗卫就找到了她。 楚玉喘着气随后而来,看到林下雨的那一刻也松了口气。 林殊一个健步冲到林小隅的跟前,霸道地将她搂进怀中。 林小隅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还有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哭得更凶了,嘴里一直念念着:“小猪——小猪——” 林殊哭笑不得,纠正她的发音:“是小殊,不是小猪。” “小猪——小猪——” 林小隅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喊着小猪小猪,然后把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了林殊的衣服上。bigétν 林殊将她抱起来,轻柔地说道:“你怎么能乱跑呢,鞋子都打湿了,一会儿生病了怎么办。” “小猪……小猪……” “是小殊。”虽然嘴上嫌弃着林小隅的发音,但林殊心中还是很喜悦的,这么久,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林殊抱着林小隅上了马车,回到侯府。 楚玉也跟了上来,暗卫已经悉数撤回,楚玉不知所措地跟在林殊的身后。 林殊将林小隅抱到日月池,为她洗完澡,然后给她换了一身衣裳,又把她抱回静阁,哄了许久,林小隅才慢慢睡着。 期间她一直拉着林殊的手,生怕林殊再消失不见了。 林殊哄完小隅以后,走到静阁院中,楚玉还站在那里。 楚玉刚想开口,对不起还没说出,林殊就率先说道:“对不起,陛下。” “殊哥哥,你怎么……”楚玉想说,你怎么还向我道歉呢,明明是我惹出来的祸…… 林殊道:“君臣之仪,臣都不该对陛下动手,也不该发脾气。臣知道陛下并无恶意,也……也多谢陛下……” 不得不承认,楚玉的法子有用,一路上林小隅絮絮叨叨叫了无数遍小猪,林殊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楚玉羞愧难当,明明是自己闯下大祸,林殊还向自己道歉:“对不起殊哥哥,我只是……” “陛下,或许您不知道。”林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和她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是个可怜的姑娘,那么活泼可爱的姑娘,沦落到现在如此模样,她的前半生真的过得很惨很惨。”ъitv “殊哥哥……我……”楚玉知道,她无法理解林小隅的遭遇,也不知道她和林殊之间发生的事,更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林殊揉着眉心说道:“我与她有婚约,白纸黑字,生生世世的承诺,可是她全忘了。” 林殊不知道为何,竟然愿意对楚玉说这么多。 楚玉也很耐心听着。 “后来她死了。”林殊道:“我们的承诺,伴随着她的死,一起死掉了。我去迎娶她的那一年,他们告诉我,她已经死了,其实她没死,她只是全忘了,不记得了。” “殊哥哥,即使这样……”楚玉莫名心痛,当初一生一世的承诺,为什么会忘记了呢,就算是忘记了,她的殊哥哥为什么还要守着……明明那个女人已经忘记了啊。 “即使这样,我……我还是想守着她。”林殊道:“我不会违背我们的承诺,我会等她想起来的。即使她心中只有她的公子,我也会等她的。” 因为她说过,她不找她的公子了,她喜欢林殊,她要永远永远和林殊在一起,是她说的,亲口告诉他的。 “殊哥哥……可是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林小隅她又怎么……” “她原来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林殊道:“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 林殊回忆起那个暗无天日,充满绝望的地牢。 他不愿再说:“陛下,臣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真的对林殊很重要,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付出所有,她会好起来的,我愿意等,哪怕是一辈子。” 楚玉不知不觉已经泪眼婆娑,她嫉妒,嫉妒得发疯,她多希望那个女孩是自己……总会有一个人吗……殊哥哥……我也可以为了你付出一切啊…… 第512章 抓泥鳅 林小隅的进步神速,被楚玉这么一刺激以后,林小隅学习起来一日千里,现在基本上能听得懂林殊说话了。 虽然还是痴痴傻傻的样子,但不呆了,也懂得表达。 但发音仍然不是很标准,一天到晚追着林殊叫小猪,时常惹得侯府中人哈哈大笑。 她在侯府里,除了清儿,最喜欢的人就是琉璃盏了。 琉璃盏经常会背着林殊做一些林殊不让她做的事。比如偷偷给林小隅带林殊不准她吃的糖,把她放在很高的树上打鸟窝。 “嘿!小傻子。”琉璃盏虽然身为都尉侯府的核心人物之一,却是都尉侯府少有的可以抛头露面的人,林殊的都尉侯府是个十分机密的组织,目前除了琉璃盏和其他几位少有可以露面的成员,其他人就无从知晓了。 “琉璃哥哥!”林小隅因为昨天偷吃的事情被林殊关了禁闭,罚她一上午不能出房间。林殊很怕林小隅乱吃乱喝吃坏身体,更怕有人在饭菜中下毒,他再三叮嘱林小隅不要吃除了清儿,琉璃盏等他的亲信以外的人给她的任何东西,奈何林小隅就是耐不住,大晚上偷吃被抓,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此时琉璃盏又来找她,林小隅听见他的声音,就知道是他来了,兴奋地跑到窗边,“琉璃哥哥,琉璃哥哥。” “好呀,小傻子,是不是想你琉璃哥哥了。”琉璃盏从窗下跳出来,刮起一阵风,把林小隅吓了一跳。 “想啦,想啦,想琉璃哥哥啦。”林小隅咧着嘴傻笑。 琉璃盏道:“走,今天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不敢去小猪说关我的禁闭,不准我出去玩,禁闭就是不准出去玩。” “你管他做什么呢,你琉璃哥哥还会害你不成,走,出去玩。”琉璃盏一把拉起林小隅的手,“我跟你说,东郊那边有一条泥子沟,里面泥鳅可多了,琉璃哥哥带你抓泥鳅去。” “什么是泥鳅。” “泥鳅就是好玩的。” “好耶,小隅喜欢好玩的。” 琉璃盏直接将林小隅打包带走,走了他无比熟悉的一条道路,轻轻松松就把林小隅带到了泥子沟中。琉璃盏把她放在水沟中,林小隅踩在水沟里,乐呵呵地笑。 琉璃盏道:“你弯下身子摸一摸,小傻子。” 林小隅很听话地照做了,没想到泥鳅太滑,她没抓到,反而摔了一跤,琉璃盏见她笨笨傻傻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小隅也跟着笑。 琉璃盏轻轻松松抓了一只泥鳅,将它丢给了林小隅,林小隅没接住,被泥鳅撞倒在泥坑里,浑身上下都脏透了。 “噗哈哈哈。”琉璃盏又笑了起来,如此,琉璃盏带着林小隅在泥子沟里摸爬滚打,两个人弄得一身稀泥,直到日落时分,琉璃盏才偷偷摸摸带着林小隅回侯府。 他是趁着林殊朝中有事才敢偷偷摸摸带着林小隅出来玩,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估算错了时间,直接被撞了个正着。当琉璃盏拖着满身泥垢的林小隅回侯府的时候,林殊就正襟危坐在静阁里等着他俩。 这一下子,给琉璃盏整不会了。 “侯爷,你你你你不是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吗。”琉璃盏心虚道。 “哦,现在对本侯的行程已经这么清楚了?” “这个,那个”琉璃盏做贼心虚道:“是鱿旭告诉我的,对,就是鱿旭。” “哦,没想到现在都尉侯府的资源,不是拿来给你们探查外国情报的,是用来监视本侯的。” “不是,属下也不是那个意思。” “你后面那团黑漆巴乌的是什么。” “”琉璃盏沉默了。 藏在琉璃盏身后的林小隅,听到林殊的声音,兴奋地跑出来,大喊着小猪,然后一头扎进了林殊的怀中。 满身都是泥巴的林小隅在我们十分爱干净的林侯爷身上,蹭来蹭去,成功把林殊也变成了“脏小孩。”biqμgètν 林殊阴着脸,看着这团泥巴,把她抱起来,“你是不是又跟着琉璃盏出去鬼混了?我不是说关你禁闭,哪里都不准去吗?” “小猪小猪。”林小隅如是说道:“琉璃哥哥说带小隅抓泥鳅,说小猪看不见,小猪不知道,我们悄悄出去,小猪不会生气。” 琉璃盏一股冤大头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家伙,我带你出去解闷,你却反向就出卖我。 “林——林姑娘,你可不能瞎说!”琉璃盏在林殊面前不会叫林小隅小傻子,就像楚玉不会叫她小瞎子。 “小隅没有乱说。”林小隅说道:“小隅不会说谎,小猪说,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你你你——” 林殊自然不会对林小隅发火,直接把琉璃盏罚到院子里挑水去了。堂堂都尉侯府长老级别的人物,居然沦落到挑水,真是琉璃盏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林殊将林小隅抱到日月池,道:“洗澡。” “洗澡,洗澡。”林小隅笑眯眯地说道:“洗澡澡,睡觉觉,小隅要和小猪一起睡觉觉。” “先洗澡。” 林殊帮她洗澡已经驾轻就熟,也不放心让别人来做这个事,生怕动着她哪处伤口把她弄疼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伤痕,他都牢记在心。 林殊轻柔地帮她脱去衣服,放进水中。bigétν 林小隅狡黠一笑,钻到水里,又忽地钻出来,扑了林殊一身池水。 “林小隅,乖乖洗澡。” “抓泥鳅,抓泥鳅,要这样抓泥鳅。”林小隅又钻到水中。 林殊真是想把琉璃盏五花大绑给宰了,不知道一天到晚带着林小隅瞎鸡摸狗些什么东西。 想着,却不见林小隅从池中冒出头,他吓了一跳,接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林殊直接跳入水中,将水下的林小隅一把捞起来,没想到这是少女的恶作剧,她从他怀中溜走,林殊以为她要摔倒便去拉她,没想到两人双双跌倒在浴池中。 林殊和林小隅都呛了好大一口水,他把林小隅抱起来,两人湿漉漉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林殊的心跳飞快。 第513章 狐朋狗友 她的胸脯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他,湿漉漉的身体,还有她嘴中温吐的气息,让林殊一下子快把控不住自己。 “林小隅,你给我,乖乖洗澡!”林殊加重了语气。 “小猪,小猪,小猪你身上好烫。”林小隅蹭到他的脖颈之间,吹了几口气:“好烫啊,小猪。” 林殊压着心中的闷火,不想欺负她不懂事,“林小隅,你别玩火。” “这里没有火。”少女一脸单纯地问道:“洗澡是要用水的呀。” “那就是水烫,不是我身上烫,你说错了。”林殊把她抱起来,道:“你自己洗,我不帮你了。” 林小隅在水中站定,茫然地站着,林殊松开了他的手,强压着心中的闷火,走上了岸。 林小隅不知道少年心中的汹涌澎湃,她只是傻傻问:“小猪,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说着,她就摸着摸着,摸到了池边,“小猪你在哪里,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林殊咬着牙,“你自己洗,别过来,我没生气。” “小猪”少女委屈巴巴地叫着:“你牵牵小隅,牵牵小隅好不好。” 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林殊还是答应牵着她。 “小猪你不要生气了,不要生小隅的气好不好。”林殊的心跳飞快。 小隅不知道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只是一股子往他身上蹭,撒着娇,说着好话哄着他:“生气不好,小猪不要生气。” “够了,林小隅。”林殊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如果在她这个样子的情况下自己对她做了什么,那等她清醒以后,会不会恨自己,她心里想着他的公子,若是恢复以后,不喜欢自己怎么办?他一向很尊重她,他从来不会骗她,更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 林殊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团火焰,直径走出了日月池,任凭林小隅在身后怎么叫他也无济于事。 走出日月池的林殊,叫了小婢子给小隅穿好衣服带回了静阁。 他再自己沐浴。 小婢子其实也搞不懂,两人明明就差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这每次看也看了,摸了摸了,两个人一起洗个澡有那么难吗。 就算自家侯爷不好意思,那林小隅也是个瞎子,看也看不见,不知道有啥不好意思的,还要分开洗。 林小隅回到静阁闷闷不乐,她觉得林殊生气了,就是因为自己和琉璃哥哥一起出去玩了吗。biqμgètν 可是林殊不是说过,自己可以相信清儿和琉璃哥哥吗,为什么现在又变脸了。小猪是个变脸的人,林小隅很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哄小猪,就像小猪在她每次不高兴的时候,也都是这么哄着她的,怎么现在不管用了呢。 男人心,真难猜。 林殊沐浴后回到静阁,林小隅坐在床上,小嘴嘟起老高,一点没有搭理林殊的意思。 “小隅?” “干嘛。” “睡觉了吧。” “不睡!不睡!”林小隅生气地说道:“小猪是大坏蛋,小隅不要听你的话了。” 林殊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隅乖,睡觉吧。” “不乖,不乖,不乖!” 林殊只好坐到她的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乖,睡醒了,明天才有精力去玩呀,对不对?” “不去玩。”林小隅道:“你不是不让我出去玩吗,那我就不去玩了。” “我不是这样意思。”林殊意识到林小隅生了闷气,只好解释道:“我只是很害怕。所以” “害怕什么?”林小隅不解。 林殊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我怕你再一次离我而去了。小隅。” “去哪里?”林小隅道:“我不一直都在小猪的身边吗,小隅哪里都不会去的。” “好,好。”林殊苦笑道:“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你可不能反悔啊,你要一直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林小隅觉得林殊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她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小隅一定不会离开小猪的,小隅会一直一直跟小猪在一起。” “好,我相信你。” 就像当年,我也相信你喜欢我,相信你会嫁给我一样,我一直,我一直——都相信着你啊。 林小隅牵着林殊的手,“那我不生气了,不生小殊的气了,小殊也不要生我的气,开开心心的,就像琉璃哥哥一样好不好。” “好。” 林小隅抱住林殊,道:“小猪都不帮我洗澡,那你要陪着我睡觉。” “好了别闹。” “不要”林小隅抱着林殊的腰死不撒手:“小猪身上好香啊,好好闻,我喜欢小猪。”少女凑到林殊的脖颈间,不经意间撩得林殊心烦意乱。 “你不要这样,小隅,我”林殊想要推开她,但是林小隅抱得很死,本来有天下第一武功之称的林殊,没想到此刻浑身都没了力气,就连一个小傻子也推不开。 林小隅全然不知自己的行动对林殊造成多大影响,她整个人趴在林殊的身上,一直蹭:“陪我睡觉嘛,好不好嘛,小猪,小猪” 她一声声地叫着,叫得林殊心火缭绕。 “林小隅,你别”林殊一个翻身将林小隅压在身下,两人四眼相对,林殊的心跳得飞快。 “小猪” 不行,要冷静,要冷静。林殊不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他摇了摇头,躺在林小隅的身边,无奈地说道:“好,好,睡吧。” 林小隅高兴地抱着他,嘟嘟囔囔地问:“小猪今天为什么会生气呀。” “你以后不要跟着琉璃鬼混了。” “可是小猪不是说,琉璃哥哥和清儿姐姐都是小隅的朋友吗,是朋友不就该一起玩的吗。” “朋友是朋友,但朋友也分好朋友和狐朋狗友。” “什么是好朋友,什么是狐朋狗友?” “比如琉璃盏这种,就是狐朋狗友。” “那清儿姐姐呢?” “清儿是好朋友。” “为什么琉璃哥哥是狐朋狗友,清儿姐姐是好朋友。” “因为琉璃盏是男子,清儿是女子,男子都是狐朋狗友。” “哦,这样啊。”林小隅拍了拍脑门:“那小殊也是狐朋狗友!” “”林殊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不是狐朋狗友,也不是好朋友。” “那是什么。” “是——” 林殊看着少女甜甜的笑容,无言 第514章 神医夜小马 平安公主回离京了。 平安公主是先皇最爱的贵妃的独女。 她野心昭昭,若不是姜太后手段蛮横,自己又是个女儿身,怕是要与楚玉争个你死我活了。 虽然没有参与这场皇位之争,但平安公主——楚云景却一直没有想让出权力的意思。 她此次回京,也是因为林殊的消息。 除此之外,回京的还有一个人——出尘谷谷主,夜小马。 夜小马是个喜爱云游的人,他虽然是出尘谷谷主,但却很少在谷中呆着,更多的是云游四海。 此次回楚国,全然是林殊给他寄了一封信。 夜小马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双将信捏成一团,扔进了河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来了——林小隅—— 知道夜小马即将回离京的消息,林殊早早地就带着林小隅在东门候着,夜小马是林殊从小到大的知心好友,早在他刚出生时,夜小马就陪在了林殊身边。biqμgètν 林小隅拉着林殊的手,问道:“我们在这里等什么人。” “等小殊的一个朋友。” “小猪的朋友?和琉璃哥哥,清儿姐姐一样好的好朋友嘛。”林小隅好奇地问。 “不。”林殊摸了摸她的头顶:“是比他们还要要好的朋友。” “还要要好的朋友?”林小隅不解,她实在是不知道还要要好的朋友是个什么意思。 林殊带着侯府的人马站在城门前,久久地等候着这一位友人。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远处走来一只小毛驴,小毛驴上坐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因为距离远,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能见他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手中拿着一根竹竿,坐在毛驴上,优哉游哉地走来。 颇有一种绝世高人的感觉。 夜小马不是高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很世俗,因为自己,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尤其是某些人。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城门口,哼着小曲,一直走到林殊面前,才听到林殊说话:“小马,你回来了。” “哦,这种时候,就知道千里传音叫我来了。”戴斗笠的男人轻轻掀起斗笠的一角,本以为会是个中年大叔的面容,却不曾想是个极其清秀的少年,看起来似乎比林殊还要小。 “倒不是我关键时候才喊你,只是您老人家云游四海,忙着看遍天下,岂能是那么容易就叫回来的。” “你倒是没请我,你请我我会不来?”夜小马挑挑眉,俊美的少年挑眉间更别有一番风情。bigétν “好了,好了,别斗嘴皮子了,你的房间,浮生阁一直给你打扫着呢,这次回来,就别轻易走了,多在离京住几日。” “哦,你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是想我了。” “害,可不就是想你了。” “油嘴滑舌。”夜小马抬眼看了看躲在林殊身后戴面具的姑娘,冷笑道:“林小隅?” “是啊,我找到她了,她回到我身边来了。”林殊轻轻说道:“这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了。” “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夜小马说道:“若不是因为她,你还能想起我?” 林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夜小马说的本来也没什么错:“你有把握吗。” 夜小马眯着眼,道:“你是说什么,她的脸,还是她的脑子。” 林殊在很久之前就告诉过林小隅,等他回来娶她的时候,他带她回楚国,会治好她的脸,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个承诺也没有兑现。 “我是说,所有。”林殊道:“所有。” “呵”夜小马道:“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她的脸不是什么问题,现在脑子坏了,能不能治好,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相信你,小马。” “别相信我。”夜小马道:“不过,我会尽力的。” “小隅,来,别害怕。这是小马,你还记得他吗。”林殊摸了摸林小隅的头,温柔地说道:“之前你们也见过的,那时候你们经常拌嘴。” 林小隅生怯怯的,但还是听林殊的话走到前面来朝夜小马笑了笑。 因为面具的原因,夜小马看不见,随后便一起回了侯府。 夜小马的房间,林殊一直替他留着,他云游之前,也是一直住在侯府中的。 夜小马喜欢在房间里放一种香料,这种香料的味道很奇怪,但他说能祛毒防虫,所以推荐在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放上这种香料,但是没人受得了这个味道,也没人放。 除了林殊。 夜小马给林殊的香料,是不一样的。 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是林殊最喜欢的茉莉花。 不一会儿,有小婢子跌跌撞撞地跑来,因为朝堂上的事情,林殊不得不暂时离开。 他摸了摸林小隅的头:“乖你就跟小马呆在一起,等我忙完,晚些时候来接你好不好。” 相比于琉璃盏和清儿,还是别的什么人,林殊最信任的人其实是夜小马,夜小马和林殊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是普通兄弟能比拟的。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林殊,只有他夜小马不能。 林小隅不认识夜小马,故此林殊这么说的时候,她其实不太愿意,但她一直比较听话,也微微点了点头。 林殊跟着小婢子离开了浮生阁。 夜小马看着自己身后这个坐的端端正正的小姑娘,内心五味杂陈。 他莫名的烦躁,看到她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很烦躁。 “林小隅。” “啊——小隅在!” 夜小马看着她痴痴傻傻的模样,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么多,可是就是忍不住,他想破口大骂,管他什么修为教养。 “林小隅,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招惹林殊?!”夜小马突然走到林小隅的身边,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林小隅猛地一震,还没反应过来。 “林小隅,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招惹林殊,永远不会来楚国!?”夜小马目光凶狠,破口大骂:“你他娘的骗老子!” 他把林小隅推倒在地,然后掐住她的脖子,林小隅喘不上气,一张脸惨白。 第515章 平安公主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夜小马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眼看着自己身下的少女拼命挣扎着,夜小马的心也揪了起来。 其实他没理由恨林小隅的。 林小隅没做过伤害林殊的事,也不会与他们为敌。可是林殊偏偏喜欢这个女人,这个一无是处只会乐呵呵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夜莺真的有杀了她的冲动。 可是 是啊,我找到她了,她回到我身边来了。 这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了。 夜小马知道自己有多在意林殊,林殊就有多在意林小隅。 这个在当年他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涯中,唯一给过他光亮的女人。是他绝望中的救命稻草,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她身上坚强的意志打动了他。 她是他见过所有女孩之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夜小马最终还是放开了手。林殊没了林小隅,就像自己没了林殊,这是万万不能的。 “方才是在为你治病。”夜小马说起谎来,一本正经的:“你脖子上有毒素,需要我用强行外力逼出来,所以,你明白了吗?”biqμgètν 林小隅虽然被逼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连连,但还是似懂非懂点点头,因为林殊告诉过她,夜小马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也是和他关系最好最好的人,可以理解成很好很好的朋友,比琉璃哥哥和清儿姐姐还要好。 “好了,你现在坐好,我给你看看。” 林小隅很听话,坐得端端正正。 夜小马取下林小隅脸上的面具,看到了那一张满目疮痍的脸,还有两个突兀的大窟窿。 夜小马仔细为林小隅做了全身检查。 时间过得很快,林殊回来的时候,夜小马的检查还没有做完。 林小隅听到林殊的声音,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顺着声音朝林殊扑去。少女没有目标,但林殊还是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小猪,小猪——” “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小马的话呀。” “听啦听啦。”林小隅懵懂地点点头:“小马说我很乖,很乖哒!” 接下来就是林殊和夜小马之间说的让林小隅听不懂的话。 “有把握吗。”林殊道。 “不是什么难事。”夜小马说道:“给我一点时间,七日来做一次调养便好。只是……” “只是什么。” “她这副皮囊损坏太严重,需要重生,一旦重生,那种痛苦远非常人能比,我怕她受不住。”夜小马道。 林殊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对于林小隅容貌这件事,他倒是不太在意,若是会让她无比痛苦,他宁愿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这次你打算在离京待多久?”林殊问。 “你想呢。” “我自然是希望你在离京多呆些时日的。” “其实你有时候直接问我比较好,或者你直接开口挽留我,说不定我就同意为了你留下来了呢。”夜小马乐呵呵地笑着:“林殊,有时候直接一点会比较好呢。” “好了好了,怎么感觉你这次云游回来变得这么磨叽了。” “就你多事。”夜小马道:“我给她开了方子,晚些时候,出尘谷的人会送药来。” “有你在我身边,我总是很安心的。”林殊拍了拍夜小马的肩膀,哈哈大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我的小马大人。” 夜小马甩开林殊的手,“好了好了,你快把你这碍眼的小家伙带回去吧,老夫可不想带小孩。” “不想带小孩?”林殊笑道:“如何,还真想一辈子这么过了?虽说你们出尘谷的人平均寿命要比常人长一些,不过你也有五十多来岁了,真没想找个姑娘?” 夜小马沉默。 林殊见他不说话,笑了笑:“怎么,云游了这些日子,遇到喜欢的姑娘了?” 夜小马道:“要你多事。” “好好好,我自然是不敢多事的,走喽。”林殊牵着林小隅的手走出了浮生阁。ъitv 夜小马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林殊暂时拒绝了夜小马替林小隅修容的想法,他不想让林小隅这么痛苦,容貌而已,好与不好,又有什么所谓。 再加上侯府的人对林小隅都没有恶意,所以林小隅也没有意识到容貌的重要性,她也没觉得自己长得不太好看,直到—— 平安公主的到访。 楚云景从边塞赶回离京,第一是因为出国后晋国盟约的事情,第二件就是听说林殊的未婚妻回来了。 这未婚妻不是说已经死了几年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回来? 与楚玉一样,楚云景从小就喜欢林府家的小公子,林府家的小公子,玉树临风,面冠如玉,满腹经纶,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 楚云景想做皇帝,更想嫁给林殊。 奈何妾有意郎无情,林殊的心可从来没在她的身上。 楚云景是上过战场的公主,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女人,她一进离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她的龙虎鞭敲开了侯府的门。 楚云景梳着一个高马尾,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眉目刚毅,身手矫健,手中的龙虎鞭让人不寒而栗。 “平安公主驾到!” “公主殿下。”清儿见到来势汹汹的楚云景,恭敬地行礼:“渊政侯府清儿见过公主殿下,不知道公主殿下到侯府来所为何事。” 其实清儿未尝不知道楚云景的用意,只是现在林殊不在府中,若是被这蛮横的公主惹出什么事情来可不好。楚云景和楚玉不一样,楚玉是个性子温柔的人,好说话,可是楚云景性格蛮横,一般人可拦不住这位我行我素的公主。 “哦?”楚云景冷冷笑道:“本公主要来侯府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备吗。” “自然是不必,只是公主殿下说了,奴婢才好帮公主殿下办事。”清儿道。 楚云景道:“既然如此,就把林侯的未婚妻叫出来吧,本公主倒要看看,林殊日思夜想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bigétν 清儿擦了擦冷汗道:“小隅姑娘已经睡下了,公主殿下,改日再来吧。” “睡下了?”楚云景的龙虎鞭狠狠抽在清儿的身上:“本公主问你,睡下了,能不能叫醒?” 第516章 一枚棋子 清儿面露难色,不过楚云景可不管她这些,拿着龙虎鞭就直径闯入了静阁。 她猜,这个准夫人,就在林殊的静阁中。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她走进静阁,便看见一个戴面具的少女,坐在树下打瞌睡。bigétν 林小隅穿着和林殊一般颜色的衣裳,整个人小小的,被衣服裹着。这些日子在侯府中,林小隅吃的很好,长了一些肉,不像之前那么骨瘦如柴,不过看起来仍旧瘦小。 楚云景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的准夫人?” 她本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角色,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戴着个面具鬼鬼祟祟,也不知道藏着掖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楚云景大步流星地走到林小隅的面前,把昏昏欲睡的林小隅吓了一大跳。 不速之客。 林小隅没听过这个声音,她狐疑地撇着头,“你是谁。” “我是大楚的平安公主——楚云景,你是什么人。”楚云景居高临下。 她是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公主,她有这个资本,她傲视一切。 林小隅没听懂楚云景的话,她茫然。 楚云景有些生气,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蔑视她,她加重了语气:“你是什么人!” 清儿姗姗来迟,她挡在楚云景的面前,道:“公主殿下,您千金之躯,不必和她一般见识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主指手画脚?”楚云景一鞭子打在清儿的身上,将清儿踹开。 她是常年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将军,清儿这一鞭子受得不轻。 楚云景直径走到林小隅的面前,将林小隅提起来,“戴个面具,呵呵,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是干什么要戴这个面具。” 楚云景一把将林小隅的面具摘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林小隅吓得不轻。 楚云景也被吓得不轻,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林小隅的脸直接给她来了个迎头暴击。 纵然是叱咤沙场,但也没有遇到过这么惨烈的面孔。 她直接将林小隅丢了出去。 那哪里是人的脸,分明就是一张恶魔的脸。 巴掌大的脸庞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烧伤痕迹,不知道什么的伤痕,布满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更让人害怕的是她那一双眼睛,她根本没有眼睛,眼睛的部位是两个深邃的大窟窿。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哪里!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楚云景大喘几口气,小心翼翼的去看倒在地上的少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可她再一次看到林小隅的脸时,那张狰狞的脸又将她吓了一跳。 楚云景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你们的准夫人?就是这个妖怪?” 清儿沉默。 林小隅虽然听不太懂楚云景的话,但他从楚云锦口中的语气得知,妖怪不是一个什么好词。 “我不是妖怪,我是林小隅。”林小隅气鼓鼓地反驳:“我是林小隅,不是妖怪。” 楚云景这次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人不仅面相可怕,脑子还有点问题。这种人,自己的林殊居然喜欢这种人?这样的女人,不能说是普通,简直连普通也算不上。一个丑八怪,没有眼睛的傻子,林殊居然喜欢这种人? 就算是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女人,都能比她强上千倍万倍。 “就这个?”楚云景还是不敢相信,如果说这个人是侯府的婢女,楚云景也不相信。难不成林殊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或者说,这个女人只是他掩耳盗铃的一个工具?用这个女人来抵挡许多不必要的联姻,防止探子进入侯府? 楚云景只能这么想,只有这么想才想得通。 既然只是一个挡箭牌,那就没什么所谓了。bigétν 楚云景拿起龙虎鞭,直接抽在林小隅的身上。清儿吓了一跳,她忙挡在林小隅的面前,又被楚云景踹开。 “就你这么个东西,也配住在静阁?”楚云景看着林小隅的脸,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往林小隅的脸上啐了一口:“呸,恶心人的东西。” 彼时,琉璃盏和林殊都不在侯府之中,夜小马倒是早早地就听到了风声,此时的他站在房顶上观看。他虽然不能杀林小隅,也不能伤害她,但若是借别人之手除掉林小隅,他林殊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袖手旁观。 这是夜小马最好的选择。 楚云景起了杀心,一是她觉得林小隅对林殊而言只是一个挡箭牌,二来她嫉妒林小隅,为什么一个挡箭牌,也配和她的林殊住在一起? 当年林侯府冤案,楚云景提出拿自己的兵权帮助侯府推翻楚王的统治,前提是自己必须做侯府的侯府夫人,都被林殊拒绝了。 她楚云景倒是要看看,就算杀了这个瞎子,林殊又能拿她怎么办。 这段时间,楚云景的随身护从也赶来了。静阁之中挤满了楚云景的人,这些随从,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杀过人,也流过血。 楚云景一步一步都在林小隅的面前,道:“你凭什么住在静阁?” 林小隅懵懵懂懂地回答:“小猪让我住在静阁的,小隅想和小猪在一起” “你凭什么和林殊在一起。” “小猪说的小猪说小隅和小猪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林小隅气鼓鼓地说道:“你是坏人,你打小隅,你打清儿姐姐,你是个坏女人!” “坏女人?”楚云景哈哈大笑:“我是坏女人,那你是什么,一个丑八怪,一个瞎子,一个傻子?” “我你骂我” “那我就骂你,怎么了。”楚云景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林殊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你不过是林殊的一枚棋子,一个挡箭牌罢了。小傻子” “什么挡箭牌,什么棋子” 这些日子,林小隅吃着夜小马的药,又有林殊日复一日的教导,懂的事情比以前多了,听楚云景的话也是明白了个三四分。 楚云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道:“我忘了你看不见,但是你该知道,你长得有多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殊怎么会喜欢你?” 第517章 你是我林殊的姑娘 “你骗人!”林小隅不依不饶:“小猪说过,他最喜欢小隅了,他最喜欢小隅了!” “噗哈哈哈。”楚云景突然觉得这个小傻子怪好笑的,她也懒得跟她废话那么多:“小傻子,你知道吗,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你如此模样,别说是林殊不喜欢你,请问在场的所有人,有人喜欢吗?” 楚云景的随从唏嘘不已。 林小隅愣愣的,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楚云景接过随从递来的匕首,“小傻子,或许你到死都不明白,但你也没有机会明白了。” “不要,公主殿下,你不能这么做。” 侯府的侍卫也赶来,拔刀相向。 楚云景冷笑一声,道:“看来今日,你们侯府是要造反啊。居然为了一个傻子,跟本公主刀戈相向。” “公主殿下,这里是林侯府,不是你的公主府,林侯府的人,只有侯爷才有资格动,您怕是没有这个资格吧。”侍卫道:“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您,若是公主对小隅姑娘有什么地方不满,大可以等侯爷回来再多定夺。” “呵,本公主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就没听说过有什么人是本公主杀不得的,今日,本公主偏要杀她。”楚云景是铁了心要杀掉林小隅。 “那就休怪我等对公主不敬了。” “呵,那就看看是你们侯府的府兵强,还是我战场上的士兵更胜一筹。”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让静阁的温度降至到了冰点,楚云景的人和侯府的府兵互不相让。bigétν “本侯要看看,是谁要在侯府的地盘上杀人。”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虽温柔,却渗着一种森森的寒意,楚云景知道是谁,但她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 “公主殿下,许久不见了。”林殊从人群中穿过,走到了侯府府兵和楚云景的随从对立面前。 楚云景又看到了林殊。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一年前。 那时候的林殊,气色可没有现在这么好,无论什么时候见着,都是冷冰冰的模样,而现在林殊,更有当年的林小公子的风姿了。 楚云景沉默,难不成真是这个小傻子带给他的变化? “林殊。”楚云景皱眉:“怎么,你要护着这个小傻子?” “公主殿下说哪里的话,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何不护着她?”林殊笑道。 楚云景道:“就她?” 楚云景满不在乎地看着林小隅,冷笑道:“林殊,你不要告诉本公主,你喜欢这个又丑又傻的女人。” 林殊道:“这好像与公主无关吧。” “是你侯府的家室,自然与本公主无关。”楚云景道:“但若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又痴又傻的呆子成为渊政侯妃,这可是国家的事,不是我不答应,我想,也没人会答应的吧。”、 楚云景这话说的不错。 林殊若是真想娶林小隅,面临很大的困难。 林小隅毫无背景,且现在这个模样,以后很多需要她出面的场合她都去不了。更何况,还有更多不怀好意的人虎视眈眈,如果让林小隅置身于这权力争夺的漩涡之中,她根本无法做到明哲保身。 “林殊,你莫不是真喜欢这个小傻子?”楚云景道:“什么样的姑娘你没有,什么样的姑娘你看不上,你喜欢这个小傻子?” 林殊含笑:“这是臣的家事,公主殿下怕是不好多问了。” 林殊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楚云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身为楚国的摄政王,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男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小傻子。不过是图她单纯好控制,用来冒充自己已经死去的未婚妻,让他更能应付别的事。 杀了这个小傻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小傻子,傻子是杀不完的。 如此,楚云景倒是没什么杀心了。 “也是。”楚云景看着林小隅还在流血的伤口,“林殊,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公主就不计较这小傻子的惊驾之罪了,不过几日后的百花宴,本公主认为你会来的吧。” “公主殿下相邀,林殊怎敢拒绝。”林殊笑道:“今日排场闹得大了,不懂事的还以为皇室与侯府不和呢,且公主殿下回离京不久,也该去看望看望陛下,陛下可是日夜思念公主殿下。” 楚云景点了点头,带领自己的人离开了侯府。bigétν 林小隅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是很好的,她将林殊和楚云景之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确认楚云景离开以后,林殊的脸上才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林小隅抱起来,用脸蹭在林小隅的额头上,嘴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其实心里慌得要死,害怕得要死,要是再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他还在和琉璃盏在都尉侯府中商量要事,一听到楚云景来侯府,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还好,还好赶来了。 他不敢表露出任何在意林小隅的样子,只要稍有表露,她就不会安全。 林小隅还在回味刚才楚云景和林殊之间的对话。那个坏女人说的是真的吗,自己很难看吗?什么是好看,什么是难看? “你们听好了,以后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允许踏入静阁一步。”林殊道。 “诺。”侯府的府兵应道。 “小猪。” “嗯?”林殊抱着林小隅回到房间,轻轻将她放到床上:“怎么了。” “我好看吗?”林小隅撇着头,问。 林殊看着林小隅的脸,满目疮痍,他愣了一下,还是笑着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林殊的记忆里,林小隅没有好看的时候。 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的脸就是这个样子,不过现在更为骇人。她算不得一个好看的姑娘。 “坏女人说小隅不好看,小猪不会喜欢不好看的人。”林小隅一本正经道。 “你都知道她是坏女人了。”林殊道:“坏女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那我好看吗。”林小隅拉着林殊的手,反复揉搓着:“小猪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林殊将她揽入怀中,林小隅听到了他平稳又让人安心的心跳,听到头顶传来声音:“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是我林殊的姑娘。” 第518章 选谁 林小隅听到林殊这么说,一颗心没来由得狂跳不止。 她挑挑眉,有些得意:“小猪不会骗我的对吧。” 林殊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宠溺地说道:“我怎么会骗你。” “我就知道坏女人是骗我的,哼,小猪最喜欢小隅了,怎么会不喜欢小隅。”林小隅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身上的伤口还疼吗。”林殊走到柜子前翻出小药瓶,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流血的伤口,心疼不已。ъitv “疼……”林小隅委屈巴巴地说道:“坏女人打人好疼,清儿姐姐也被打了,小隅疼,清儿姐姐肯定也特别疼。” “没关系,清儿那边有大夫去看的。”林殊道:“你不用担心她。” 林小隅点点头:“那我呢,我没有大夫。” 因为林殊告诉过她,大夫就是看病救人的,如果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要找大夫,大夫来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林殊捏了捏她的脸蛋,没好气地说:“你要找什么大夫,好大夫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林小隅诧异:“小猪也是大夫吗。” “姑且可以算这么说吧。” 林殊这话不夸张,这个男人完美到令人妒忌。因为和夜小马是过命交情的原因,医术这方面,想不学都难。 “小猪是大夫……大夫是小猪……”林小隅小心盘算着:“可是他们叫小猪叫什么侯爷,没叫大夫啊,侯爷就是大夫的意思吗。” “侯爷不是大夫的意思。”林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侯爷可以是大夫,大夫也可能是侯爷。” “那侯爷就是大夫。”林小隅斩钉截铁。 算了算了,林殊懒得解释:“嗯好,那侯爷就是大夫。” 堂堂楚国摄政王林殊,成为了治病救人的大夫,可是妙谈。 林殊笑了笑,道:“不过今天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哦。” “什么事。” 林殊握着她的小手,严肃道:“如果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此次楚云景这么对付林小隅,林殊不敢想象会不会背地里有别的什么人欺负她。 林小隅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随口就应着,显然没往心里去。 林殊有些不高兴,摆正她的小脸,道:“你有没有认真在听。” “认真啦!认真啦!”林小隅道:“小隅一直有认真在听!” “那你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小猪说,如果以后有人欺负我,一定要跟小猪说。”林小隅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 林殊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欺负你的时候,我不在怎么办。” “那……那就等你回来!” “不对!”林殊道:“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又不在,你别傻站着,还手!还手知道吗。” 林小隅耷拉着脑袋,委屈道:“我打不过……” 林殊忽地想起来确实如此,“那就躲起来,躲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等着我去救你。” 林小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殊看到她听话的样子,继续问道:“一定要等我去救你知道吗,别人都不行的。” “嗷,好。我知道了。” “那如果我和琉璃盏同时去救你,你选谁。” 林小隅撇着头,怎么今天小猪的话这么多:“选小猪?” 林殊拍了拍她的脑袋:“是选小猪!肯定点!” “哦。”林小隅道:“选小猪!” “我呸,是小殊。”林殊恨不得啪啪给自己两耳光,再这么下去自己真变成小猪了。 听到林殊高兴的声音,林小隅知道自己答对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林殊继续问道:“那如果琉璃盏和夜小马同时去救你,你选谁。” “选琉璃哥哥!”林小隅不假思索,且非常肯定。 林殊的脸阴沉了大半,不过林小隅根本看不见。 “错了。” 听到林殊冷冰冰的语气,林小隅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那那……那选小马?” 林殊的脸更阴沉了:“也不对。” 林小隅哑巴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伺候,话这么多,还老让她选来选去的,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她又不聪明,哪里会做这种题嘛。 “你还是应该选我。”林殊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别人都不行的。” “可是你问的是琉璃哥哥和小马,又没说小猪。” “现在记住了没有。” “嗷……记住了……” “还有,为什么选小猪的时候是选小猪,琉璃盏是选琉璃哥哥!”林殊捏着她的脸,“难不成,你更喜欢琉璃盏?” 此时的林殊恨不得把琉璃盏撕成三块,趁自己忙的时候,公然勾引侯府准夫人,看来还是都尉侯府的事情太少了,让他一天到晚就喜欢偷鸡摸狗。 而此时还在忙于政务的琉璃盏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寒意。 林小隅觉得林殊太难伺候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还都没回答得让他满意。她索性就不说话了,反正自己也笨,再怎么说话,该错还是错的。 林殊则是把她的袖子掀开,一点一点为她涂抹药粉。 “今日本来还有些公务,不过我急然后回来了,就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林殊道。 林小隅笑了,端不起高冷的架子,开心道:“好啊好啊。小猪陪我玩嘛。” “嗯。”林殊道:“这个药粉可能会疼。” “哼,小隅是大孩子啦,不会怕疼的。”林小隅拍拍胸脯:“来吧。” 林殊替她上完药她竟然真的没发出一点声音,林殊好奇地问道:“没想到我们家小隅这么勇敢,都不怕疼的。” “疼,当然疼呀。”林小隅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之前小隅也经常被人打,坏人把小隅关在笼子里,一直打我。” 她回忆起在地牢中暗无天日的日子,好像说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他们会打小隅,也不给小隅吃饭,小隅好饿好饿,身上好疼好疼,没有大夫,也……也没有小猪……所以……所以小隅都习惯啦!” 林殊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林小隅还没说完,他就再一次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哽咽道:“好了,别再说了。” 第519章 我要变好看 第二日。 虽然林殊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但林小隅心里知道,他说的话也不全对。 所以她需要去请教权威,这个权威,在林小隅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大夫更权威的了。清儿告诉她,夜小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夫,那他就是最权威的人。bigétν “权威”的夜小马坐在院子里喝茶。 没有云游的生活,夜小马过得同样惬意,对于他一个年过半百的美男子来说,生活惬意,保养皮肤,是非常重要的。 “小马哥哥。”林小隅冷不伶仃地跑出来,把夜小马吓了一大跳。 夜小马搞不明白,明明眼睛都瞎了,还是能摸到这里来:“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清儿姐姐。”林小隅道。 “你来做什么。”夜小马挑挑眉:“现在又不是你治病的时间,我也没叫你。” “我来。”林小隅道:“我来是想问小马哥哥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治病的问题?” “不是,不是。” “下毒的问题?” “也不是。” “难不成你要跟我学保养?”夜小马啧啧两声:“你这样子,也没必要保养吧。” “也不是。” “那我没什么好回答你的。”夜小马道:“其他,我都不会。” “你是大夫,大夫说话,都很对的。” “你听谁说的。” “小猪说的。”林小隅老老实实回答。 “他说什么了。” “小猪说,大夫说话都是很对的,不舒服的时候就要找大夫。”林小隅道:“清儿姐姐他们又说,小马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夫。” “所以你就以此类推?” “什么是以此类推。” “算了。你直接问吧。”夜小马觉得再多跟她聊一会都能要了自己半条命。 “我好看吗。” 林小隅话音刚落,夜小马差点喷出血来。 林小隅又问了一遍:“我好看吗。” 夜小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你觉得呢。” “小猪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那你那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呗。”夜小马道。 林小隅摇摇头:“我知道无论怎么样,小猪都会这么说的。” “你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了。”夜小马道:“上次楚云景跟你说的那个,你往心里去了?” “嗷。” 夜小马心想,若是让她认识认识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光我说了也没什么用,我带你去问问别人不就行了,你看看大家怎么说。” “还可以这样的吗。” “自然可以。” 于是夜小马拉着林小隅离开了侯府。ъitv “我们去哪?” “你想知道鉴定一个人容貌最好的地方在哪里吗。”夜小马道。 “哪里?” “勾栏院。” 勾栏院。 夜小马将林小隅带到老鸨面前,告诉她:“这个姑娘接客,不收钱。” 因为林小隅带着面具,老鸨看不见她的脸,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老鸨怎么可能错过。 “爷,这是为什么。” “这是我府上的小奴婢,犯了错误,来受罚的。”夜小马道。 “行。” 刚好有来勾栏院吃饭,却没钱嫖的,这不就送上门来了。老鸨给林小隅安排了一间房间,然后出门吆喝,不一会儿,就有“客户”上门了。 夜小马一直藏在房间暗处,他其实并不担心林小隅会被人怎么样,毕竟是只猪都下不去手,只有林殊那个傻缺,与众不同。 夜小马其实真不知道林殊为什么会喜欢林小隅,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喜欢丑的?因为自己太太太好看,所以喜欢很很很丑的? 算了,谁知道他的。 来嫖娼的男人推开门,看到带着面具的少女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 “小美人~”男人平日里都没钱干这些事,遇到免费的,虽然说可能质量不怎么样,但他也不挑。 林小隅听夜小马的话,乖乖的一动不动。 听到有人来,林小隅抬头问:“是来看我的吗。” “当然是来看你的啦,我的宝贝儿。”男人油腻地舔了舔手:“宝贝儿,戴着个面具做什么啊。” “那你帮我摘下来。”林小隅道:“我想问你,我好不好看。” “你好看,你当然好看了。”男人迫不及待地抱住林小隅,然后将她的面具直接摘下来。 随后就来了个迎头暴击。 “鬼——鬼啊——”男人吓得一把将林小隅推开,踉跄地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吓得走楼梯时,还惊魂未定,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夜小马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小隅脸色很不好看。 老鸨闻声,连忙赶了过来,当她一进房间,更是吓得昏了过去。 老鸨的响动又引来了好几个姑娘,姑娘们进门,看到林小隅的脸,纷纷尖叫起来。 如果说一个人丑,那只是丑。 但林小隅算不上丑,她是恐怖。 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的恐怖。 之前有眼睛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还能弥补她的丑陋,现在就是一团浆糊的脸上带着两个大窟窿,就像是从土地里爬出的死尸。 夜小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拉着林小隅从窗户处离开了。ъitv “你现在知道了?” 一路上,林小隅都很沉默,脸色阴沉。 夜小马道:“虽然说楚云景打了你,但她说的话倒是一点也没有错。你无论是长相,身世,才华,智商,没有一样出彩的,甚至还有很差的,林殊会喜欢你,我这么多年,我也没想明白。” “所以小猪是在骗我吗。” “也不能说骗你。”夜小马道:“毕竟他没嫌弃你。” 林小隅咬咬牙,“小马哥哥,我想变好看!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夫,你什么病都治的好,你可以帮我的,对吗。” “我的确可以帮你。”夜小马道:“不过,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要变好看!”林小隅下定决心:“我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我也不想别人说小猪凭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话。” 看着她坚毅的小脸,夜小马沉默了。 “你这么厉害,一定……一定可以的对吧?” “我自然是可以,你的脸是归雁火所伤,按理来说,应该用魏国的圣水才能根治。但我没有那种水,我只有我自己的办法,这种办法痛苦无比,如果你能承受……” “我可以!” 第520章 百花宴 林小隅和夜小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殊。 因为林殊不愿让林小隅承受这份痛苦,所以拒绝了夜小马的治疗方案。夜小马也将这点告诉了林小隅,林小隅摇摇头说不怕。 其实那天楚云景的话,真的说到林小隅的心里去了。 为什么小猪会喜欢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好的。 把自己从那个地方救出来。 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好,不会打她,也不会不给她饭吃,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很好。 她没想到会这样,这是她之前都不敢想象的。 她其实知道自己笨,也知道自己脑子不聪明。很多时候,他们说话,她都听不懂。 她对她自己之前的事,也是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她被关在那个地方,好像一开始就被关在那个地方了一样。 直到有一天,林殊来了,他带着暖洋洋的春光,牵起了她的手。 所以,为什么小猪会喜欢一个这样的自己呢? 林小隅不知道,但她想努力变好,想学习,变聪明。想变漂亮,想尽自己一切的可能去让别人闭嘴。 她其实对喜欢的概念很模糊,但如果有一天,小殊离开了她,她可能会活不下去吧。 林小隅是这么觉得的。 每一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小殊,最开心的事就是牵着小殊。 第一次走进夜小马准备的药浴中,林小隅疼得差点哭出声,但她没有眼睛,也没有眼泪。她哭不出来。 泡过药浴以后,夜小马会将烂肉一片一片剥下来,再将她放在浴桶中。 这种痛苦,对于林小隅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如此,她总是这样偷偷的到夜小马的浮生阁,没有告诉任何人。 百花宴开始了。 这是多个国家都有的一个节日,庆祝春天来临,祈祷新的一年顺风顺水。由国君在宫中大设宴席,邀请臣子们共赏春花,吟诗作对,游戏玩耍。 这种聚会,林殊一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又不能不给楚玉面子。biqμgètν 至于林小隅,林殊本就不愿意带她参与到这其中,但楚云景在朝堂上咄咄逼人,若是有一天自己真的要娶林小隅,这些聚会也在所难免。 于是这就是林小隅坐在林殊身边的原因了。 离京的人都知道侯爷金屋藏娇,对自己的未婚妻情真意切,却没有多少人见过这娇娥的真是模样,有些传言说这娇娥容貌人厌鬼泣,不过没什么相信,毕竟谁会喜欢一个丑八怪呢。 这次见到这个娇人却也是带着面具,众人不免议论纷纷。 “没想到百花宴,准候夫人也来了。”楚云景先发制人,站起身,端起酒杯,走到林小隅面前“准候夫人,本公主敬你一杯。” 林殊皱了皱眉头,拿起林小隅面前的酒杯,“她不宜饮酒,公主殿下若是想喝,臣奉陪。” “侯爷真是扫兴,本公主请候夫人喝酒,侯爷倒是积极来了。”楚云景笑道:“这可不行啊。” “她近日身体不适,就不饮酒了。公主殿下莫不是还要强迫人不成。”biqμgètν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格外的微妙,还是楚玉站出来说了打圆场的话:“好啦好啦,你看看你俩在做什么,喝酒不喝酒,全凭自愿,你俩这是做什么,搞得像是朕逼迫你们来的一样。” “平安不敢。”楚云景冷笑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殊没再管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女:“你若想吃什么便让身边的婢女替你夹。” 在外面,林殊不敢表现得与她有过过多的亲密,只能语气冷淡,拉开距离。 林小隅察觉到了这一点冷淡,她低着头不说话,闷闷地吃着婢女递来的东西。 没事,等自己变好看了,小猪也就会喜欢我了吧。最近小猪对自己很冷淡,一定是听到了坏女人话,觉得我不好看,所以就不那么喜欢我了吧。 这么想着,林小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些日子经过夜小马的调养,手臂已经好多了,摸起来也没有那种坑坑洼洼的感觉,虽然觉得还是不好看,但应该——应该好多了吧? “侯爷。” 林小隅吃着东西,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侯爷安好。” 林小隅吃着东西,缓缓放下了手。 见林殊没有反应,那少女又说:“不知侯爷是否还记得奴家。”声音软软糯糯。 林殊显然是不记得的。对于他来说,很多人都不认识,更别说眼前这个女人。 “不知小姐是……”林殊微微颔首。 “早些年,家父与林侯还是旧友,那时候……”少女侃侃而谈,开始说起以前的事。 因为礼仪,林殊只能礼貌性地听着,纵使知道这个少女只是来套近乎的。 这就是他不太喜欢的社交应酬。bigétν 林小隅心里闷闷的,因为林殊听少女说话,也不搭理她。她吃着东西也觉得不好,索性就拉了拉身边的小婢女:“姐姐,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小婢女问道:“不知道您想去哪。” “去哪都行,我想出去玩。”她不想待在这里了,小殊不搭理她,也没人跟她说话。她觉得无聊。 小婢女拉着林小隅来到了后花园,林殊还在忙于应酬,并没有注意到林小隅的离席。 林小隅蹲在地上,摸起地上的一捧泥土,笑了笑。 然后开始玩起了泥巴。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没想到你在这里。” 林小隅认的,这是楚玉的声音。 她时常会来侯府玩,小殊对他很尊敬,她上次还吓过自己。 小婢女连忙跪下:“陛下。” 楚玉摆摆手:“免礼,你先回去吧,这里就我们就可以了。” 小婢女点点头,回到了宴席上。 楚玉本来也忙于应酬,只是太闷了,她也趁着间隙偷偷溜出来,然后就看到了在这里蹲着玩泥巴的林小隅。 “小瞎子,你在玩什么。” “玩泥巴。”林小隅说:“堆小人。” “堆小人?”楚玉也蹲在林小隅的旁边,看着少女摆弄着手里的泥土,皱巴巴的,哪里像个小人了:“这哪里像小人了。” 第521章 不准跟他玩 楚玉有模有样地拿起泥巴,堆起小人来。 “我告诉你小瞎子,我堆小人可是很有一套的。”楚玉这话不假,虽然自己从小被姜太后当成男孩子来养,但玩心大,经常偷偷摸摸地玩泥巴堆小人。 她很耐心地教林小隅堆泥人,两个人就这么蹲在地上,开开心心地玩着。 楚玉比林小隅小不少,但此时此刻更像个小大人似的。 林小隅咯咯地笑,问:“陛下为什么在这里,不去宴席上吃好吃的呢?” 因为林殊一向叫楚玉都是陛下,别人叫他,也是叫陛下。所以林小隅学着,也这么叫。 “有什么好吃的,平日里在宫里还吃不够吗。”楚玉闷闷不乐,她来参加百花宴,就是想多看看林殊,跟他一起喝茶,聊天什么的。没想到现在,那些莺莺燕燕把林殊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哪里还有机会? “嗷。”林小隅点点头:“做陛下真好,天天都有那么多好吃的。” 楚玉不置可否:“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吃,再好吃的东西都腻了。” “那陛下不喜欢吃好吃的,陛下喜欢什么呀。”林小隅笑眯眯地问道。 楚玉脱口而出:“还能喜欢什么,自然是林……” 她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就说出来了。 “林什么?” “林……林……淋雨还不行嘛。”楚玉支支吾吾道:“我喜欢淋雨,淋雨行不行。”ъitv 林小隅觉得这个陛下好生奇怪,怎么还会有人喜欢淋雨呢。 “那你,你这个人喜欢什么,玩泥巴?”楚玉道。 林小隅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小猪呀,嘿嘿。” 楚玉哑口无言,她看着少女天真自由的模样,十分羡慕,如果自己也能跟她一样,想说什么便可以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就好了。做皇帝,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喜欢的人不敢说,不敢做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做皇帝又有什么好的! 楚玉想着,就觉得很委屈,自己心心念念谋划了这么久的百花宴,就是想跟林殊一起看花来着,结果现在什么都泡汤了,自己还要被迫在这里带这个小瞎子,简直不要太委屈了!!! 堆堆堆,堆什么泥人! 楚玉哇哇大哭起来。 林小隅听着身边的人哭起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边拍着楚玉的背,一边安慰道:“不哭不哭,陛下不哭不哭,乖——不哭。” 像平日里林殊安慰自己的一样,拍着楚玉的背,蹭着楚玉的脸颊。 这一幕,刚好被从殿中走出的林殊看见了。林殊方才在殿中不见林小隅的身影,着急地询问,得到小婢女的答复后,林殊火急火燎地来到花园,就看到了林小隅拍着楚玉肩膀的一幕。 林殊心中忽地一愣,他突然想起这些日子楚玉三番五次地来侯府,该不会就是因为林小隅吧? 林小隅——因为林小隅? 林殊有点慌了,怎么会是因为林小隅?难不成楚玉对林小隅有意思?也不应该啊……按照林小隅这个长相,这个现实情况,楚玉怎么会喜欢林小隅呢。 可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三番五次往侯府来? 林殊越想越不对劲,感觉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而且现在楚玉后宫嫔妃少,如果他真看上了林小隅,那该如何? 虽然不知道楚玉为什么会喜欢林小隅,但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快步走到两人身后,咳嗽了几声:“臣林殊,见过陛下。” 楚玉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了林殊。 楚玉连忙擦干眼泪,端端正正地站了起来。 “有……何事。” 林殊道:“方才在大殿中,并未见陛下,臣便寻来了。” 林殊分明找林小隅才来的,现在又说是找楚玉。楚玉显然不知道,只听到林殊是因为找自己,心里可开心了,“啊……这样啊……宴席上太过无趣,朕出来透透气。” 林小隅听着林殊和楚玉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话,压根就没搭理自己。 林小隅本就委屈的心,更委屈了。 她站起身,转头就要走。 林殊这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陛下,臣的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就先行告退了。”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楚玉着急地看着林殊:“殊哥哥,哪里不舒服,需要不需要朕叫太医?” “不必。” “那怎么行,身体不舒服这可不是小事。”楚玉嘘寒问暖,林殊汗颜。 他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赶紧带林小隅回侯府罢了。 躲过了楚玉的纠缠,林殊松了一口气,把林小隅抱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林小隅闷闷不乐的,坐在马车上,也不跟林殊说话。 “嗯?怎么啦。”林殊揉了揉她的脑袋:“谁又惹你不开心啦。”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林小隅道:“我好着呢。” 林殊笑了笑:“你生不生气,我不知道啊。” “哦。” “怎么啦,谁惹我们小隅生气了?” “哦。” “跟小殊说一说,好吗。” “哦。” 林小隅摆着个臭脸,其实她很想跟林殊说话,但今天林殊都无视了她好几次!林小隅很生气。 林殊大概猜了出来,主动道歉:“小隅,今日……今日应酬颇多,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话的,实在是……”实在是分身乏术。 林小隅端不起架子了,委屈巴巴地说道:“小殊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我怎么会不理你。” 林小隅拉住林殊的袖子,软软糯糯地说道:“小殊,你不要不理我,我只有你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憨憨,我不会不理你的。”林殊的额头抵在林小隅的面具上:“你是我林殊最重要的人,我不会不理你。” 说着,他捏了捏林小隅的手,“以后,不要跟陛下玩了,听到了吗。” “为什么!”林小隅不理解,为什么林殊总是管着她跟谁玩呢,不能跟这个人玩,也不能跟那个人玩。 “因为……因为……”林殊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好理由:“因为你天天跟他玩,就要去宫中给他做妃子,一辈子都不能出皇宫,也再也见不到我了。” ъitv 第522章 天下第一 林殊这个理由,果然把林小隅吓到了。 不能见小殊,不行不行!林小隅忙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见小殊。” 林殊见效果极好,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以后都不准跟他玩了好吗,不然就把你抓进宫做妃子,一辈子关禁闭。”林殊说着吓人的话,林小隅被吓到,紧紧抓着林殊不撒手。 林殊需要去洛城视察,虽然现在已经把流城和洛城划给了晋国,但魏国的攻势还是丝毫未减,晋国处境依旧艰难,楚国既然做了晋国的盟友,就不单单是割城池这么简单了。 此次在洛城的战争,是打碎魏国南拓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林殊需要亲自去。 他理所当然会带上林小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林小隅再离开自己了。当年因为害怕自己复仇失败牵连到她,故此把她留在了京州,后来他才知道,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 夜小马也要跟去,按照他的话来说,只有他在林殊身边,他才安心。 故此,林殊带上了林小隅,琉璃盏和夜小马,轻装便行去了洛城。 守城的将领,是刘棒。 刘棒此人,在当年苏豫和苏言京州一战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bigétν 刘棒是认识林小隅的。 不过无论是之前的林小隅,还是现在的林小隅,对他都没有什么印象。 听说林殊要来的消息,刘棒早早就带领着士兵出城迎接。 见了面,无非是说点客套话,林小隅也没心情听。 洛城的百姓和士兵,没见过那位闻名天下的摄政王。林殊这次来洛城,引得不少人围观。在军营,士兵们也是纷纷围在林殊的营帐边,想看一看这位传闻中武功天下第一的摄政王是个什么人物。 “武功天下第一,那一定是膀大三粗,一只手有老虎那么粗吧。” “不过我也听说摄政王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啊,那些小姐喜欢的美男子,究竟是个什么定义。” “小姐们喜欢的美男子,那肯定是高大威武雄壮的。” “啧啧啧,小姐们喜欢的美男子,跟你这个粗老三喜欢的,差距可大了,你可别乱说。” 一群士兵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直到林殊从营帐中走出来,众人都傻了眼。 “你说这细胳膊细腿,这天下第一?” “这能挨得动俺的刀?” 眼前的男人,既没有膀大三粗,也没有威武雄壮,看起来是两袖清风,翩然若姿。ъitv 跟在林殊身后一个瘦小的戴面具的姑娘,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角。 “军营里还让带女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摄政王的准侯夫人,听说这摄政王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女人呢?” “哦,这件事俺也听说过,这就是那个拿洛城和流城换的小女人?” “嘘嘘嘘,贵人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多加妄议了,小心你的脑袋。” 林殊知道,自己来洛城管事,很多士兵都不服气,若是想让这些士兵真心为自己办事,就要拿出点本事来。 “诸位,若是想向本候挑战的,都可以上前,若是赢了,封官拜爵,如何?”林殊轻轻一笑。 林殊这么一说,士兵们便蠢蠢欲动起来。 实在是很有说服力,林殊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很能打的。 果然,在封官拜爵的影响下,纵使听说过林殊的武功举世无双,还是有不少的士兵想来挑战。林小隅担忧地拉了拉林殊的衣角,糯糯地问:“小猪要去打架了吗?” 林殊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你和小马站在一起,我很快回来。” 夜小马将林小隅扯到自己的身边,看着林小隅慌张的样子,他不屑道:“慌什么,你还怕他打不过啊。” “可是,打架是不好的。” “这不是打架,这是比武。”夜小马拿出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就算是打架,他又没输过。” “小猪打架很厉害吗?”林小隅不懂就问。 “那我该怎么跟你说。”夜小马道:“你说厉害吧,也就还好,跟小爷我比起来那是差了一大截,你说不厉害吧,也还行,毕竟打架真没见过他输。” 琉璃盏听着夜小马自说自话,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假的,谷主大人也有把侯爷打趴下的时候?” “切。”夜小马又喝了一口:“我把他打趴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谷主大人莫不是说侯爷小时候的事吧。” 琉璃盏记得,夜小马在林殊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他。 林小隅还是担心林殊:“小猪不会受伤吧,清儿姐姐说,打架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能打架的。”bigétν 琉璃盏笑:“他受伤?十个琉璃盏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你的小猪,别人不受伤就行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到了士兵们的哀嚎。 上前挑战的士兵,在他手里,都走不过三招。 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招的,就被打趴在地。 林殊又问了几句,果真没人敢再上前挑战了。 刘棒拍了拍手:“果然,侯爷的武功名不虚传,令在下好生佩服。” 琉璃盏推了推林小隅:“你的小猪有事情要忙的,最近魏国和晋国打仗呢,这次来也是为了帮晋国的,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玩一玩?” “玩什么?”林小隅撇着头。 “玩” “玩什么玩。”夜小马一把拉过林小隅:“你忘了你还有什么事了吗。” 林小隅这才想起,夜小马说今天帮她治身上的伤来着,她身上的烂肉,如果不及时处理,又会长出新的来,如此反复,根本好不了了。故此,夜小马时时刻刻都在督促她。 “什么事。”琉璃盏问:“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关你什么事。”夜小马白了他一眼。 果然上了年纪的人,就是不太好说话。琉璃盏白了他一眼。 “哎!”琉璃盏看着夜小马把林小隅拉走的背影,兀自懊恼。什么时候,这个小傻子,也这么受欢迎了?看来以后找小傻子玩,还要排上号了。 第523章 阿姐是我最喜欢的人 “最近我看你的皮肤都好很多了。”夜小马道:“身上的烂肉我都帮你剃了不少,剩下的泡泡药浴,等它自己长起来。” 林小隅点点头。 夜小马看着她的脸,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脸上的伤痕都好了很多,也有些新肉长了起来。 只是那一双眼睛,夜小马也没有别的办法。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他竟然有有些心疼:“想哭吗。” “我……我不会哭。” 她没有眼睛,所以她不会哭。 夜小马安慰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 林殊来夜小马这里接林小隅,少女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林殊的声音,便兴奋地跳起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小猪,小猪——” “嗯?” “想你了,小猪。” “我也想你了。” 夜小马看着林殊幸福的笑容,或许……或许让林小隅待在他的身边,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林殊来到洛城,亲自指挥作战。 魏国的攻势放缓,甚至节节败退,不得不打消了继续进攻的念头。 晋国北边的局势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反观之晋国的东部,苏凌和苏言之间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战火连天,战争频繁。 晋国这边,是谢六领军,而越国则是林毅。 晋国和越国之间的战争迟迟没有进展,苏凌则把矛头转向了小国,歼灭小国,进行惨无人道的新兵训练。 在此期间,林毅的领军能力出了名,世人都称道为威武大将军。 谢六和林毅之间的交手也非常频繁。biqμgètν 不过最近苏凌的目标,是土城。 越王宫。 “怀然哥哥。”林汐敲了敲门。 “进来吧。” 林汐端着热鸡汤,走到男人的身后。苏凌一席墨衣,青丝挽在耳旁,眉宇微舒,薄唇微启:“你来了。” 林汐将鸡汤放在案上,从身后轻轻搂住苏凌:“怀然哥哥,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特意涂了香,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温柔。 苏凌是个战争狂魔,林汐看着越国在他的手中越来越强大,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这个男人而已。 苏凌将她搂入怀中,美人在怀,林汐脸一红,“怀然哥哥……我想……我想问……” “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林汐羞着脸,支支吾吾道:“我们……我们要不然定个日子吧……” 苏凌蹭了蹭林汐的脸,道:“汐儿,等这一切结束……我会用天下最盛大的典礼来迎娶你。” “我知道,我知道。”林汐挽着苏凌的脖子:“我知道怀然哥哥,从来不会骗我。” 林汐缠上苏凌的腰,被苏凌抱到床上。 苏凌抱着她,紧紧盯着那一双眼睛,琥珀色的眼睛,流光溢彩,楚楚动人。 那是林小隅的眼睛。 每一天,每当林汐用这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都能在上面看到林小隅的影子。 她笑着的,哭着的,恼怒的,委屈的,傻傻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biqμgètν “怀然哥哥,怎么了。”林汐看出苏凌的脸色不好,抚摸着他的脸,问道。 苏凌心中烦躁,他一个霸道蛮横的吻,直接落在了林汐的唇上。多少个夜晚,他都在以这种方式和林汐欢爱,他感受不到快乐,只是日复一日的烦躁。 半夜,苏凌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坐在案前,院子里的梨花开了,窗户开了,梨花不经意落在他的案上。 苏凌拾起这一朵梨花,将它放在手心里把玩。 他以前不知道,林小隅本来不喜欢花的,但梨花除外,偏偏就是喜欢梨花,为什么呢。 他忽地觉得,这种白色的小花,确实很好看…… 苏凌,梨花,离花。 原来一开始就注定好了,我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啊。 苏凌,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你了。 你拉住我,别松手! 我会担心啊,我会担心啊!你的死活,我在意啊!你为什么要让在意你的人,在意你的人……那么伤心呢。 您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您还救了我。您说我害怕吗我当然害怕,被狼群撕咬的时候我是那么绝望,我很害怕,我怕我会死掉。是您来救了我。您问我害怕吗,我当然害怕,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我就相当于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您和凌王府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一样。虽然您很凶,有时候还蛮不讲理,但是我……我对您……如果您会死,那么我也会害怕啊。虽然我之前是很讨厌您,但是……可是……可是…… 只是一个林汐,只是一个林汐而已,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为什么为了一个林汐,就可以不管不顾! 烦死了。苏凌将手中的梨花捏碎,扔在了地上。 “阿姐——” 这个声音,又在苏凌的脑中循环。这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个悬崖,风猎猎地吹在脸上,刀子一样。 他看到自己跌跌撞撞地向林小隅跑去,林小隅猛地抬头,看见自己朝她奔来,怒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走了吗?” “我要带阿姐一起走。” “你……你说什么傻话,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啊……”林小隅颤抖地推开他:“快跑啊,快跑啊——” 他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 苏凌头痛欲裂,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他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近来总是做这样的梦,看到这样的幻觉,他知道是自己忘了。 可是,就算是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她林小隅,只不过是我一个恨之入骨的人! 就算他全部记起,他也不会后悔! 他恨她,恨她! 苏凌看见自己将她起来,道:“阿姐若是不在了,林苏一个人也活不下去的,阿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阿姐……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不能骗我……绝不能骗我……” “阿姐……” “你从来不相信我说的,我一直很喜欢你……阿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喜欢阿姐,很喜欢很喜欢……” 苏凌想要让脑袋里的东西赶紧消失,可是于事无补,他气急败坏地掀翻桌子,惊醒了还在睡觉的林汐。 第524章 土城之役 “怀然哥哥,怎么了。”林汐在梦中被惊醒。 苏凌揉了揉眉心,“没事。” 林汐翻身下床,从身后抱住苏凌,温柔道:“是又头痛了吗。” 说着,她便轻轻按在苏凌的头上,温柔细腻。 “土城那边,是什么情况。” “城中的士兵殊死抵抗,双方僵持不下,一时半会可能真的没法攻破了。”林汐道:“更何况土城内弓箭充足,我们实行的是包围战术,速战速决定然不行,只能等他们资源耗尽……” “等不到了。”苏凌道:“林毅那边的战事还在拖着,土城这边只能速战速决。” “可是我们没法……” “怎么没有办法?”苏凌冷笑:“战争,永远都有办法,只是看你敢不敢做,愿不愿意做。” “怀然哥哥有什么好办法?” 苏凌默默看向窗外,不语。 后来,土城的这场战役,被称为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也是惨无人道的屠杀罪行。本需要三个月才能攻破的城池,在短短三天内破城,战争奇迹,也是无人敢复制的一次奇迹。 这个几乎丧尽人伦的土城战役,也被载入史册,世世代代给人以警醒。 土城之战,城破的消息传到晋国是在两日后。 苏言没想到,苏凌这么快就拿下了土城。 土城是玥羌的一座城池,此次土城之战,玥羌元气大伤。 晋国朝堂之上,玥羌的使者泣不成声,控诉着越国军队的暴行。 “越国军知道土城兵器充足,就拿我们玥羌的百姓当靶子,让他们穿上士兵们的衣服,走在最前面。”玥羌的使者哭诉着:“士兵们哪里知道那是他们守护的百姓,放箭,放箭——人全都死了——” 那天,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苏凌把周边各个村落和小城镇的百姓抓起来,让他们走在最前面,一批又一批,惨死在乱箭之下,他就是用这种低级且残暴的方式,消耗土城士兵的箭支。 密密麻麻的箭支铺天盖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有总角的儿童,耄耋的老人。 尸体如山,血流成河,大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他们有的,是士兵的父母,有的是妻子,有的是孩子,有的是兄弟姐妹……可是他们全部都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手中。 吹来的风都是腥味的,呜呜的风声,仿佛在哭泣,止不住的哭泣。 苏凌再把这些尸体全部运到城墙之下,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土城中的士兵。 那些士兵,本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战,现在不仅保护不了,还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手中,怎能不崩溃呢。 一时之间,土城分崩离析,迅速瓦解。 苏凌再将这些死人身上的箭支收集起来,回收利用。越国军队进城时,将投降的士兵全部活埋了。 按照苏凌的话来说,失去了斗志的士兵,没有利用的可能,呆在军队里,不仅浪费粮食,还要预防复仇的可能,最简洁的方法,就是全部活埋。 至于土城的百姓,女人充军妓,男人送去当奴役。 土城变成了一座死城,城外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城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连动物都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听完玥羌使者的控诉,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言沉默。 苏凌从前,不是这样的人。苏言记得他幼时,虽然总是板着张脸,不言苟笑。但绝不会是这样一个残暴的人。 十五年前: “苏凌,你在做什么?” “皇兄——”小小的苏凌将鸽子藏在身后。 “哦,在救助小动物呀。”苏言身量比他高,俯下身来,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可不是这样处理伤口的哦。” “皇兄会吗。” “那你看好了。”苏言将小鸽子抱在怀里,拿出药粉…… 那时候,他们也没有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现在的苏凌,就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恶魔。为了他的野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言开口:“越国军队残暴,诸位都有所耳闻,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攻破谢将军的防线,也没有可能。如今,楚国已经北上 biqμgètν阻挡了魏国的攻势。魏国内乱,自顾不暇。” 苏言道:“朕会派兵,前往玥羌,土城的悲惨,朕还请使者节哀。” 土城一役,传得十分迅速。 还在与晋国交战的林毅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不赞成苏凌的做法,几乎要停下战役与苏凌对峙。 芭歌阻止了他。 这几年,战争不断,不过苏凌的扩张趋势也渐渐放缓了速度。长时间的战争不利于他继续扩张,他需要发展实力,再者晋楚联盟,魏国已经撤出了战役处理内乱,苏凌便和几个小国签订盟约,只要按年上供,就不会侵扰他们,这个上供的价格,也是个天文数字。 但总比打仗的强。 现在四方势力鼎立,分别为北边的魏国,西南部的楚国,中部的晋国,东部的越国。 四股势力实力相当,魏国内乱再加上战争,实力耗损,大不如前。 平定完洛城的战役后,林殊带着林小隅回到离京。 已经到中秋了。 离乞巧的日子也不远。林殊想了想,往日都过的一些不要紧的节日,如今乞巧节,算得上……不知道也算不算得上是他们的节日。 这些日子,林殊都很忙,他不仅掌管着楚国上上下下的政务,也掌管着边塞军务。林小隅没事的时候就跟琉璃盏偷溜出去玩。 近来她知道街道上都不一样了。听琉璃盏说,这是大家在为乞巧节做准备。 林小隅问什么是乞巧节。 琉璃盏告诉她,乞巧节就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过的节日。 那这就是她和林殊一起过的节日了。林小隅这么想。 今夜,林殊回来的照样很晚,不过林小隅不像往常一样睡着。而是坐得端端正正的。 “怎么了。”林殊脱下外袍放在衣架上,笑着问。 林小隅站起来,朝林殊的声音走去,碰到林殊的那一刻抱住他,扬起小脸:“小殊,乞巧节,我们一起过吧。” 戴着面具,林殊也知道,她是笑着说的。 他愣了愣,片刻后,将她抱起来,温柔地回答:“好。” ъitv 第525章 乞巧节 林小隅问过清儿,乞巧节是什么。 清儿说,乞巧节,就是两个相爱的男女,在一起过的节日。 林小隅问,她和林殊算是相爱的人吗。 清儿告诉她,她是林殊的准夫人,自然是相爱的人。 什么是准夫人? 清儿说,就是马上要成为夫人的人。 “那什么是夫人呢?” “夫人就是,嗯侯爷是您的夫君,您是侯爷的夫人,就是夫妻,就是”清儿想了一个比较好理解的解答:“就是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 林小隅仔细想了想,现在不就是这样的吗。 “那为什么不现在成为夫人呢?” 清儿笑着说:“那是因为他要等你同意呀。” 林殊的十年,都在等,等她忘记公子,等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等她愿意跟自己回楚国,等她——等她愿意嫁给自己。 等她与自己相伴余生,白头偕老。 等我同意林小隅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过她想每一个节日都跟林殊一起过,每一个,每一个。 “侯爷,南楚派人来了,就是之前那件事。”十三刀站在林殊的书房汇报道。 “有消息了?” “是。” “什么时候。”林殊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十三刀道:“就明日。” 明日林殊揉了揉眉心:“明日,我还有些事。”明日就是乞巧节,他答应了林小隅会和她一起过乞巧节的,最近政务繁多,自己都抽不开身陪她。ъitv 林殊和林小隅一直都住在静阁,因为林小隅离不开他,林殊索性就在静阁又添了一张床。林小隅有时候不安分,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爬到他的床上挨着他。 林殊今夜回静阁时,已经很晚了。林小隅听到开门的声音,翻了个身,坐起来,带着困意道:“回来了?” “吵醒你了?”林殊抱歉道。 林小隅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本来就是在等小猪呀。明天就是乞巧节了,我想等小猪回来问,小猪喜欢穿什么衣服。” “你穿什么都好看,让清儿帮你选吧。”林殊很疲惫:“今天就先休息了好吗。” 林小隅点点头。 第二日清晨,林小隅被清儿叫醒,林殊却不在静阁了。清儿说,今日一大早,十三刀就拿着都尉侯府的事情来找林殊,林殊一大早便出门了。林小隅低头抓着自己的衣角,嘟囔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还能去过乞巧节吗。” 清儿笑着说:“现在离京好多好玩的呢,侯爷抽不开身,清儿陪小隅去。” 林小隅点点头。 一路上,林小隅的脸色都不好看,她想要的人,一直不在她身边。清儿忙着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林小隅也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提不起任何兴趣。bigétν 这难道就是琉璃盏说的乞巧节的魔力吗?只有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过才会开心,否则都不会开心的。 “小隅,摸摸这个。”清儿将林小隅拉到一处卖灯笼的铺子前:“你摸摸,这是小兔子的花灯,到夜晚的时候,可以在河边放花灯,花灯闪着光,飘很远很远,很好看呢,你摸摸,喜欢吗。” 花灯 林小隅摸了摸这个兔子花灯,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算了吧,我” “那就买下来吧。” 熟悉的声音。 林小隅猛地回头,身边茉莉花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小隅觉得自己的心忽地跳了一下。林殊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没关系。” 就算是来晚了,你还是来了。 林殊从来不会骗林小隅,答应她的事情永远会做到。这是林殊的承诺。 林殊道:“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很好看。” 林小隅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但说不出来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穿多了吗。林殊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灯,先买上,夜幕降临,我带你去放花灯可好?” “啊——好——好!”林小隅咧开嘴笑了。 因为林殊在身边,林小隅整个人精神抖擞,高兴得快要蹦起来了。 玩了一天,夜幕降临,林殊牵着她,坐上小船,划到了湖中央。湖上还有很多艘小船,船上要不是互相倾心的男女,要不是结婚已久的夫妻。 林小隅吹着湖风,深吸一口气。 “这里没有别人。”林殊道:“要不把面具摘下来?” 林小隅连忙护住自己的面具,夜小马告诉过她,林殊其实不赞同夜小马用这个方法帮她治病,因为太疼了,林殊舍不得她疼。所以不能让林殊发现夜小马背着他偷偷给她治病,所以就不能取下面具。bigétν “不要——不要——”林小隅道:“不想摘。” 林殊拿出小兔子花灯,道:“我们一起放?” “好!” 林殊点燃花灯,抓着林小隅的手,让林小隅捧着花灯,慢慢放入水中。湖面上,皆是各种各样的花灯,像星子落入了人间,湖水清澈,天光一体。 “许个愿吧。”林殊握住她的手,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林小隅点点头,准备开口,林殊的手指按在了她的面具上:“嘘,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若是此刻,林小隅能看见的话,她便知道,男人坐在船檐边,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他眉目温润,溅起的水珠停留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朦胧的眼中波光粼粼,好似一幅水墨画,他就是画中之人,浑然天成。任何一位少女坐在他的身边,都逃不脱心猿意马。 只可惜林小隅看不见,她心里默默念着自己的愿望,良久,良久 “小猪许了愿望吗?” “嗯。” “既然说出来不灵,那我就不问了。”林小隅笑着说。 湖上漂泊着很多船,夫妻和情人也很多。林小隅和林殊干坐着,身边靠近了一艘船,湖面上来往的皆是男女相伴,举止亲密。 还有男男女女的调笑声。 “夫君” “娘子,我好想你” “这么久没见你,想死你了” “亲了我这么久,还要亲吗,你——你好坏啊——” 第526章 夫君是什么? 听着身边的声音,林殊颇为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我们不放花灯了,换个地方吧。” 林小隅一脸淡定,这里暧昧的氛围她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为什么要换地方啊?” “咳咳咳,这里不适合。”林殊道。 “为什么不合适。”林小隅步步紧逼。 “夫君,你这次出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娘子,你也知道就,家族的这个生意,我不得不去做,为父没有办法啊。”男人说着。 “唔——你——你轻点。”女人嗔怨道,打在男人的身上,却也是轻轻的。 “娘子——” 林殊羞愧难当,怎么带她来这种地方了。他拉着林小隅,要划船离开,林小隅反手拉住他:“小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小隅拉住林殊,林殊又用力拉她往船头走,这么一用力,林小隅直接摔在了林殊的身上,林殊后脚跟没踩稳,又倒在了船上。林小隅摇摇头撑起身,将林殊压在身下。 “你——你先起来。”林殊撇过头,不去直视林小隅。 “我先问你吧。”林小隅天真无邪地问道,完全没在意此时两人之间的氛围。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林殊的身上的,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 林殊的心跳的飞快,林小隅灼热的体温烤着林殊,林殊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林殊想推开林小隅,可笑的是手上一点力气也无。 林小隅还没开口问,又听到了声音。 “夫君……” “娘子……这次生意结束以后,我就像父亲申请,不再出远门了,以后,日日都在家中陪你可好?” 两人一口一个夫君,一个娘子地喊着,喊得林小隅越发困惑。biqμgètν 林殊的脸涨得通红,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你快问啊。”林殊道:“问完赶紧起来。” 林小隅的发丝落在林殊的脸上,不仅挠得他脸痒痒,紧跟着心也痒痒。 “什么是夫君。”林小隅软软地问:“小猪,什么是夫君啊。” “夫君……”林殊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林小隅知道身边有人,她贴在林殊的耳边,声音小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小猪,夫君是什么意思呀。” 她今日戴的面具只有半张脸,小嘴露在外面,轻微地张张合合,唇上水光潋滟。 林殊不回答,他这么被她按在身下,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等到林殊的回答,倒是又听见旁边船上之人的低语:“夫君,就知道欺负人家,一回来就欺负人家,你不要这样……” “我是你夫君,自然是要欺负你的,我欺负你天经地义。”男人笑着说。 女人羞道:“唔……” “你是我娘子,我自然要对你坏,我爱你,就要对你坏,我不对你坏,我对谁坏去?” 林殊觉得一张脸火辣辣地烧着,明明自己也是二十多的人,却还……却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林小隅问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竟然愣住了! 林殊不说话,林小隅以为他走神了没听见,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小猪,夫君是什么意思呀。”ъitv 林殊终于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强压住自己身体里火热的欲望,深吸一口湖风,道:“怎么会问这个,问这个做什么。” 林小隅道:“清儿姐姐告诉我,乞巧节是两个相爱的人的节日,如果不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就会不开心的。” “她……她说的很对。” “清儿姐姐还说,我是侯府的准夫人,是小猪的夫人,小猪是我的夫君,所以,夫君是什么意思。”林小隅听着身边的人的对话,道:“要和夫君一起过乞巧节对吗。” 林殊咳嗽了一声,“嗯,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夫君是什么呀。”林小隅趴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小猪,夫君是什么。” 林殊脑中一片混沌。 林小隅见他不回答,自顾自地猜测起来:“清儿姐姐说,夫君就是……就是相爱的人,喜欢的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人,小隅喜欢琉璃哥哥,喜欢清儿姐姐,也和琉璃哥哥,清儿姐姐一起吃饭,所以,他们都是小隅的夫君对吗。小猪也是小隅的夫君,对吗。” 林小隅“完美”的解释,让林殊有些恼怒。 他一把将林小隅抱住,让她的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林小隅听到了他坚实有力的心跳,那样热烈。 “不是这样的。”林殊道:“不是这样的。” 林小隅抬头,茫然。 心中的欲望再也压制不住,林殊将她抱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按住她的手,霸道蛮横地吻上了她的唇。 林小隅脑子里嗡嗡嗡地一直响。bigétν 林殊的吻极其霸道,呼吸加重,渴望她嘴中的每一处香甜。 林小隅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软弱无骨,瘫在了林殊的怀里。 林殊稍稍松开了她,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你说,夫君是什么。” 林小隅被他反问得有些懵,心里的答案仍旧不清不楚。 林殊见她领略不到要领,直接将她的手拷在一起,再一次吻上了她。这一次的吻,不如之前的霸道,相反,极其温柔,他不着急,一点一点吸吮着她的唇,她没有经验,不会反抗,就这么被他索取。 可是尽管这样,不够,还是不够。 两个人的呼吸错乱不止,林小隅的心不明所以地飞速跳动着,她害怕,害怕这种感觉,想要推开林殊,可是她又没力气,她推不动。 林殊的吻细腻,他身上的茉莉花香气直逼林小隅的鼻腔,她大脑一片空白,神魂颠倒。 “你说,现在你知道夫君是什么了吗。”林殊的眼睛盯着她。 林小隅不说话,但她内心已有答案了。不一样,不一样了,这样的小猪,在她心里变得好不一样。可是小猪就是小猪,他没有变,变的是自己…… 第527章 生个孩子 他的吻香甜,温柔,让人流连忘返。 “那你怎么不说话。”林殊轻笑。 林小隅刚要开口,又被他吻住。她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好热好热,好像被火烤了一样,她的心小鹿乱撞,慌张得手足无措。 无论是霸道的他,还是温柔的他,林小隅都无力招架,在他的怀中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他的声音性感,富有磁性。 林小隅半推半就,更加快了林殊的攻势。 他一遍遍吻她,一寸一寸攻城略地,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告诉我,什么是夫君,是清儿,还是琉璃盏。”林殊将她抱起来,听着她错乱的呼吸,凌乱的发髻。 林小隅的手心好烫好烫,她捂住自己的心口,低着头,嘟囔着:“夫君……夫君就是夫君……不是清儿姐姐,也不是琉璃哥哥……” “那是谁。” “是……是小猪。”她不敢正脸面对林殊,羞得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是小猪……只有小猪……” 她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一样了。这一刻,她好像懂了是什么,又好像没有懂,可她知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而且她知道,只有林殊,只有夫君可以这样,只有夫君可以这样。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林殊才放过她。 林小隅此刻已经快要羞死了,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没脸见人了。 “小隅。”林殊蹭了蹭她的鼻尖,深情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不想欺负你的。” 他不想欺负她,他想等她恢复神智,再告诉他,答应他。 林小隅不懂:“欺负我?可是夫君不就是要欺负我的吗。”biqμgètν 估计是听到了刚才两个人之间对话,林殊又好气又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小隅,等你的病好了,我们成亲好不好。” 他想那时候,她亲口告诉他,她想嫁给他。 今天被他这么一折腾,她可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好。” 得到林小隅的答复,林殊将她抱紧,她滚烫的身体,让林殊不想放手:“我们成亲,做我的候夫人,做我林殊的妻子,一生一世,生死相依。” 这是她多年前就和他约定好的承诺。 好在……好在他们还有余生去兑现。 “到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吧,小隅。”林殊道。 林小隅扬起小脸:“我生孩子吗。小猪喜欢小孩子吗。” “我想要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林殊道。 “小猪喜欢孩子,为什么小猪不自己生孩子。”林小隅的话音刚落,林殊就黑了脸。 “因为……因为我不能生孩子。” “哦。”林小隅挠了挠头,“是隔壁家老黄的那个小小的小人,就是小孩子吗。” 林殊点了点头。 林小隅继续道:“你喜欢那个小孩子?可是……可是我也生不了那个小孩子,我不知道怎么生小孩,没人教过我,我不会。” 她的确不会,她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讨人厌的小屁孩是怎么出现的,小猪为什么会喜欢那种调皮捣蛋的小孩呢? “我不会生孩子。”林小隅道:“小猪若是真的喜欢小孩子,可以让琉璃哥哥去把老黄的小孩子偷过来。”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可是偷东西是不对的……” 林殊哑口无言。 “但是我真的不会啦!”林小隅跺跺脚,似乎有些自责,小猪对自己那么好,现在小猪想让自己帮忙,可是自己还不会,十分生气。biqμgètν 林殊哭笑不得,吻着她的额头,“没事,现在不会,以后学。我会教你的。” “学这个难吗。” “难……也还好……不难……也……也难。”林殊黑了脸,他又没生过,他哪里知道。 “小猪教我生孩子。”林小隅道:“小猪以前生过孩子吗。” “没有。” “那你怎么教我,你也不会呀。”林小隅非常有道理地说。 林殊道:“我没生过,可是我会。我能教你。” 没生过怎么就会呢?既然会为什么不生呢?林小隅觉得他说的话前后矛盾,越来越听不懂了。算了,小猪说他会就会吧。 在她心里,林殊是真的很厉害,什么都会的样子。 这么笨的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了。 “那我现在就学!”林小隅兴致勃勃道:“小猪现在教我吧。” 林殊撑起来,红着个脸,咳嗽了两声:“现在不能学。”他干嘛要跟她提这个啊!林殊觉得自己真是…… “为什么不能学。” “好了!不说了。”林殊道:“回去吧,很晚了,早些睡觉。” “哎呀,为什么不可以学!”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啊。”林小隅拉着林殊的袖子,轻轻摇晃着:“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学啊。”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我说没有为什么就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 林殊拉着林小隅回了侯府。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林殊是尴尬得一句话说不出,林小隅则是在默默思考问题。 没人知道两个人乞巧节发生了什么,侯府的人只知道,自家侯爷回来的时候,脸红得像个桃子,走起路来都是飘得,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清晨,馥郁的香气从静阁的院子里传来,鸟语花香。 今天,林殊要做一件大事,那就是教林小隅写字。写字对于学习说话和学习字词,理解语句是十分重要的。 林殊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恢复,若是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的,也挺好。至少,无论她怎么样,自己都会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守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有些意思,她还是必须要懂的,以免她再说出昨夜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读书—— 认字—— 写字—— 林殊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期,来做她的私人导师。 “夫君——”林小隅忽地从身后抱住林殊,甜甜地叫。 第528章 成亲的意义 林小隅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从昨夜的事情过去以后,她就喜欢追在林殊的身后叫他夫君,每次叫的林殊面红耳赤。 林殊赶紧捂住她的嘴,告诉她只有她和林殊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这么叫他,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能这么叫。 “为什么。”林小隅问:“清儿姐姐说,你是我的夫君,你也说,你也是我的夫君,那我为什么不能叫。” 林殊哑口无言,明是因为自己被她叫得害羞,却要编出大道理的话来:“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还不是,我还不是,等以后成亲才能这么叫。” “那现在成亲呀。” “现在不能成亲。”林殊敲了敲她的小脑瓜:“现在不能成亲,现在要写字,读书,知道吗。” 林小隅垂头丧气,“嗷,知道了小猪。” 林小隅看不见,怎么教她读书念字?林殊没有更好的办法,读书,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她听,再解释其意思。 至于写字,则是手握着手,一笔一划地教。 林殊知道,林小隅之前写的一手好字,当年他也惊叹过。 后来看到了苏言的字,林殊才知道她的一手字,师出何人,也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公子,究竟是谁。 林殊的书法,虽然不如苏言那样惊世骇俗,但也是十分出名的,他教林小隅写字,也带有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吧。 难得她一直很乖,林殊颇感欣慰,有一种自家的小孩终于长大了的错觉。 他握住林小隅的手,一撇一横,慢慢地落在宣纸上。 “写好了字,有什么奖励吗。”林小隅笑着问。 “你想要什么奖励。”林殊道。 林小隅想了想,“我要和琉璃哥哥和陛下一起玩!”话音刚落,林殊的脸又黑了大半。 “不可以。” 一个是林小隅喜欢的,一个是喜欢林小隅的。楚玉他是拿他没办法,但琉璃盏,林殊突然觉得,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显得那么的多余。 “这个不行,换一个。”林殊道。林小隅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其他什么都可以吗。” “除了你的琉璃哥哥和陛下。”林殊道:“你不能找他们玩。” “为什么!”林小隅一蹦而起。 “你是问题大王吗,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林殊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林小隅嘟着小嘴,“那……那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吗。” “你先说说看。” “那我要和小猪成亲!”林小隅道,语气坚定。 林殊愣了愣,然后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盯着她的面具,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跟我成亲。” 林小隅挠了挠头,道:“清儿姐姐说,成亲了,你就是我的夫君,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玩,永远都在一起。以后我和小猪一起睡觉,小猪就不会说我是大孩子,要自己睡觉了。” 林殊沉默了一阵子,缓缓道:“林小隅,你知道吗,夫妻,不是你的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biqμgètν “睡觉……不是睡觉……”林殊道:“成亲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现在不答应你,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成亲。小隅……我不想你后悔。” 林小隅茫然,她看不见林殊眼底复杂的情愫,每当看到她的时候,眼里的光和温柔,一整个春天都藏不住。 林殊道:“你要跟我成亲,是因为你需要我,你离不开我,你依赖我,所以你想。可是……可是小隅……成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知道林小隅的内心想法。当年,他要带走她,可是她说那样的话,真假不论,可她选择了苏言。 他知道,她一直喜欢她的公子,从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开始,他像一束光,照进了她黑白的日子里,从此,她的生命里,似乎也只剩下了一个他。 他怕她后悔。 他怕她再一次离开他,他害怕他以为他得到她了,又再一次失去她。 “小隅,等什么时候,你的病治好了,你再告诉我,我们成亲吧,好吗。”那个时候,他一定会不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很不得将她融入身体里,将她牢牢拴在自己的身边,与她缠绵悱恻,不死不休。ъitv 林殊这么认真的样子,让林小隅知道成亲,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林小隅找到清儿,问什么是成亲,什么是夫妻,为什么小猪不愿意跟她成亲。 清儿告诉她,夫妻就是互相喜欢的人,两个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她告诉林小隅,林小隅不懂什么是喜欢,她不明白这个意思,所以,林殊不愿意替她做决定。 什么是喜欢。 林小隅不知道,但她想和小殊成亲,这一点,她知道。 林小隅万万没想到,楚云景会请她去公主府做客。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抢人。楚云景挑着林殊不在离京的时候,将林小隅“五花大绑”地请到了公主府。 楚云景倒是没想把林小隅怎么样,只是想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喝茶啊,林姑娘。”楚云景皮笑肉不笑地请林小隅喝茶。 清儿拦在了林小隅的面前:“公主殿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是怕本公主在茶里下毒?”楚云景哈哈大笑:“本公主想杀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犯不着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喝吧。” “不知公主殿下召见,所为何事。”清儿问道。 看着清儿紧张兮兮的模样,楚云景笑:“本公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姑娘一个喜事。” 林小隅不搭理她,因为琉璃哥哥和清儿姐姐都说这个女人是个坏女人,而且她之前还打了清儿和自己,她肯定没安好心! 楚云景道:“以后,和林姑娘就是一家人了,里里外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前的那些误会,也就是误会了。” 林小隅没听懂楚云景的意思,呆呆地坐在那里。 楚云景轻笑道:“姑娘没懂本公主的意思,本公主是说,侯爷就要迎娶我了,以后成了这侯府的女主人,咋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529章 和坏女人成亲 从公主府回到侯府的林小隅,伤心坏了。 清儿告诉她,楚云景要和林殊成亲了。 什么是成亲,成亲就是两个很相爱的人,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承诺。biqμgètν 林殊要和坏女人成亲了,林殊很爱坏女人,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林殊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 她说要和小殊成亲,可是小殊拒绝了她,他说他不想她后悔,可是转眼间,他就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 林小隅想起楚云景的话。 “你真以为林殊喜欢你?你不过是他挡箭的一个盾牌,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你这种面容丑陋,没有身世背景的人,怎么会成为侯府的夫人?” “林殊不是真的喜欢你,他骗你的。” 林小隅摘下自己的面具,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的伤痕基本上已经消失不见了,新的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但隐隐有美人的样子。 她揉了揉脸,觉得委屈极了。 夜小马的药水,真的好痛好痛,她每次承受这样的痛苦,只是为了让林殊能够喜欢自己,可是楚云景告诉她,林殊不喜欢她,一直都不喜欢。 现在林殊就要和别人成亲了。 她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院子里,直到夜小马来叫她。 “不去了。”林小隅道:“我不治病了。” 夜小马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之前不是挺积极的吗,怎么又突然不去了。”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道:“小猪要和别人成亲了,坏女人说,他不喜欢小隅,从来都没有。我无论再怎么做,小猪也不会跟我成亲的。” 听到林小隅的这番话,夜小马真是哭笑不得。 “啊……这样啊……” “小马哥哥,你说……你说……小猪真的喜欢坏女人吗。” 夜小马当然知道林殊内心的想法,但他偏要托腮,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说平安公主,长得算是美艳,家族势力强横,兵权在手,况且对林殊一往情深多年,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听到夜小马这番话,林小隅更伤心了。 她觉得心里闷闷的,很难受很难受,但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是觉得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致来了。 就好像是自己一直珍藏的东西,被别人突然偷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很伤心很伤心。 “为什么小猪要娶坏女人?” 夜小马其实知道这件事。楚云景拿自己的兵权和姜太后做交换,要做侯府的夫人,林殊年纪已经不了,平日里他这个年纪的贵族公子,孩子都成双成对了。 况且楚云景身份地位和林殊都极为匹配,姜太后便偏要将楚云景塞给林殊。 林殊不愿,说自己早有婚约,楚云景又提出可以来侯府做妾。 堂堂一国公主,来你侯府做妾,楚云景自降身价,把林殊的路堵得死死的。 姜太后将圣旨一宣,林殊如果抗旨,便是谋反,姜太后刚好有借口制裁林殊。林殊无论娶不娶楚云景,都无退路。 夜小马其实觉得,林殊就算娶楚云景又如何,只是他当初对林小隅的承诺食言罢了,也没什么所谓。但林殊最近忙里忙外,夜小马倒想看看他这次能有什么对策。 “为什么要娶坏女人。”夜小马学着楚云景的样子吓她:“楚云景不是告诉你了吗,自然是不喜欢你,喜欢她了。” 连夜小马都这么说,林小隅更伤心了。 她恹恹地回到静阁,倒头就睡。 林殊这几日都没回侯府,林小隅想,他果真是不会回来了。他现在晚上,是不是也和坏女人一起睡觉?和坏女人一起吃饭,和坏女人一起洗澡。 他也抱着坏女人,说他最爱的是坏女人,坏女人叫他夫君夫君,一直这么叫? 他果真是不会回来了吧。 以后他都会跟坏女人在一起,再也不要小隅了。骗子,骗子,大骗子!小猪是大骗子,小隅以后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伤心,胸口那一处,好疼好疼,酸溜溜的,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生病了吧,一定是生病了吧。 呜呜呜呜……这么难受的病,一定很严重吧。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bigétν 林小隅去找夜小马,夜小马“检查”完她的病情,“一脸担忧”地回答她:“啊,没错,你就是要死了,你这个病太严重了,回去好好躺着吧,多吃点好的,玩点好的,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biqμgètν 林小隅更伤心了。 没想到自己要死了,小猪都不回来看她。 也对,他娶了坏女人,就跟坏女人是一家人了,当然不会回来了。 说什么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果然都是骗人的吧。 林小隅摸了摸自己的脸,丧气地坐在地上,自己真的没有坏女人好看吗。 楚云景要做林殊的妾,倒不是自降身段,主要她能进得了侯府,她就不信还有人敢做林殊的夫人。来一个,她便杀一个。 如此说来,她也只是少了个名分罢了,实际上也是侯府的女主人。 端着女主人的架子,楚云景早早地就派了人来侯府。这些人一进侯府,就在侯府中大选屋子,还要把林小隅从静阁里赶出去。 恰好林殊又不在侯府,和琉璃盏他们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已经很久很久没回来了。 楚云景的随从说林小隅是不清不楚的人,这静阁,是侯爷和公主的屋子,岂能让这种不清不楚的人住在里面。 侯府上下,无人敢拦。 毕竟楚云景真的会有可能成为侯府夫人,与其帮助一个小傻子,还不如讨好楚云景来得划算。 唯一守在林小隅身边的,也就只有清儿了。 公主府的随从起了玩心,将清儿绑住,捂住嘴。然后告诉林小隅:“侯爷给您带了点东西,小的带您去取。” 一听到林殊,林小隅高兴地跳了起来,哼,如果他回心转意,回来跟我认个错,我也不是不能不原谅他。 随从将林小隅牵出侯府,出了离京,走到一处树林之中。 “姑娘,东西就在前面,您走过去取吧。” 随从放开林小隅的手,一群人站在身后偷笑。 “走走走。”随从道:“回去吧。” “到时候问起来,就说她自己乱跑走丢了,反正是个瞎子,也看不见,没死算她命大,死了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第530章 我来晚了 随从一松开林小隅的手,林小隅就慌了神。 “喂?”林小隅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除了树干,什么也没有。 一阵风吹来,林小隅愣住了。 “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林小隅刚开始也不着急,她原地坐下。因为小殊告诉过她,如果走丢了,找不到他了,就站在原地不要乱动,他会来找到她的。 林小隅站在大树边,痴痴地等着。 她看不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等了多久,不知道天黑,还是天明。 她一直站着,腿脚都麻透了,直到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她才没忍住,委屈地坐在地上。 这一刻,她忽地有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 “小猪?”她弱弱问了一句:“小猪,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她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慌张也于事无补。 她脑中一片混沌,好像记得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将她丢在树林里,没人来接她,她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那个人穿着青色的衣服,她明明看不见,却还是依稀记得。那个人很好看,有弯弯的眉毛,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他的声音也很温柔,他会温柔地叫她,丫头……丫头……呀。bigétν 可是他把她丢在树林里了。 他告诉她,让她在这里乖乖等他。 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来接她。她知道,他不要她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要她了。 她有什么地方不乖的,她都可以改呀。不要不要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好不好。 她的心突然好痛好痛,不知道怎么了,她不认识脑海里的那个人,可是心就是好疼好疼,疼得她整个人抱作一团。 她忽地想起来了,他不要她了。 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姑娘。 别的姑娘……和别的姑娘成亲了吗。 就和小猪一样,和坏女人成亲以后,就不要她了吗。果然,清儿姐姐说,喜欢是自私的。他只会喜欢一个人,他要和坏女人成亲,所以他喜欢坏女人,就不要她了。 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她的。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一样,对她很好很好,花了整整两年,编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 她记不清他是谁了,可那种感觉,痛彻心扉。 是,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自你进宫,我便知道你的来历和目的。我利用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那是骗你的。北齐一直进犯我大晋边境,朕早就想找个办法名正言顺将他吞并,恰好他将你抓走,朕便封你为后,再顺势攻下北齐。否则在十六国盟约下,不能随意开战,朕还找不到一个好的法子。 不过是区区苦肉计罢了,你竟然还相信吗?朕早就知道你喜欢逆贼苏凌,若是不下点伎俩,又怎么能赢得你的信任呢,又怎么能利用你,又怎么能让你背叛苏凌呢。biqμgètν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烧死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布下天罗地网,引杀手入府的人,根根本本就是你最爱的公子啊。 公子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啊,身份是假的,喜欢你的心是假的,对你的好是假的,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林小隅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她没有眼泪,只是呜呜呜地哽咽着。好像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的命运都没有改变,永远被人抛弃,永远都是一个人。 她冷得哆嗦,手脚冰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如果没有人要她,她就自己要自己好了。小猪有了坏女人,不要她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她……她也不会伤心的。 不就是……不就是一个人了吗……她很聪明的,她……她不会伤心的。 可是她站不起来,更深露重,她的脚已经蹲麻了。她好冷,她觉得自己心酸的病又严重了。 夜小马告诉她,她快要死了,所以,她现在是不是要死了。 她再也不要原谅小猪了,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原谅小猪了。她再也不要和他做好朋友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 林殊是林殊,苏言是苏言,苏凌是苏凌。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对她如生命一样爱惜,这个人便是林殊了。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懂的,林殊的爱,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沉重。 她并没有死,当那个温暖的怀抱再一次碰触到她的时候,那股茉莉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被人横抱起来。 她听到林殊对她说:“对不起,小隅,我来晚了。” 来晚不来晚,有什么关系呀,重要的是他来了,他来找她了。 刚才当说什么不原谅他的事情,就当她没说过吧! 林小隅反常地没有大哭大闹,她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脸上去,轻昵地问道:“是小猪吗。” 她没有资格发脾气,也不敢哭,她嘴上说着靠自己,但真的害怕林殊不要她了,所以她强忍着,咬着嘴唇,问:“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她明明很想哭,却忍着,小嘴嘟着,看起来委屈得很。林殊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个样子,他心疼坏了,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起来,“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了。” 林小隅紧紧贴着他,林殊摸到她的身上冰凉,他握住她的小手,反复揉搓。 “小猪,我真的很没有脾气,我不会不乖的,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她拉着林殊的衣领撒娇,她不敢哭,害怕一哭,林殊就把她扔在这里了。 林殊看得出她的小心翼翼,他一直,一直都很懂她。当年她不说话,他仅仅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意思,更何况现在呢。 林殊抱着她,温柔亲昵:“我不会不要你的,小隅。你别害怕,对不起,这几日忙别的事情,没有陪在你的身边,你不会生小猪的气,对吗。” “我……我不会……” “不会,还是不敢。” 琉璃盏他们姗姗来迟,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家侯爷紧紧抱着林小隅,那场面,琉璃盏连忙转身,吆喝着后面跟来的仆从。 “别去了别去了。” “怎么了,琉璃大人。” 琉璃盏使了个眼色,“不会看啊,这就是你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现在这样的。” 第531章 只会娶你一个人 “可是他们说,你要娶坏女人了。你不要我了。”林小隅道:“你不和我成亲的原因,是因为,你要跟坏女人成亲,对吗。”林小隅委屈巴巴地挽着他的脖子,“你说过,两个互相相爱的人才会成亲,所以,你不喜欢小隅,你喜欢坏女人,对吗。” 见林殊没有说话,林小隅继续问道:“你是不是也跟她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你以前都是骗我的?” 林殊被林小隅的灵魂拷问弄得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他处理楚云景的这件事不在乎侯府的这些日子,林小隅竟然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骗你。”林殊道:“对不起,小隅。我只是想早一点把这件事处理好,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都怪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你不要生小猪的气好吗。” “好……我不生气。”林小隅道:“我只是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好像有人也把我丢了,他不要我了。” “我不是他。”林殊轻昵地吻在她的发丝间:“林小隅,我是林殊,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你永远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林小隅仰着头,问。 林殊道:“是,永永远远。” 林小隅道:“他把我丢了,我被扔在树林里,他让我等着他,可是他根本没来接我,他不要我了。我等了他很久很久,很冷很冷,我好饿,可是他还是没来接我,我好害怕……小猪,我好害怕……” 林殊将她抱回马车上,温柔的目光也掩盖不了浓浓的杀气,他的确退步太多了。楚云景,他不是不动她,一但触碰到他的逆鳞,他便让她付出代价。 “那你还会娶坏女人吗。”林小隅还是问出她顾虑已久的事情。 林殊道:“小隅,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林殊一辈子,只会娶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永远不会骗你。”bigétν 林小隅点点头,手指在林殊的手心里转圈圈:“我答应你了,小猪,我们成亲吧,好吗。” 林殊俯身在她面具上一吻,“好,我答应你。” 此次楚云景来势汹汹咄咄逼人,就是因为林殊现在没有妻子,他这几日一直忙着处理楚云景的这件事,忙来忙去,娶林小隅,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夜小马也问过他,“你究竟要等多久,她都答应你了,你为什么不娶她?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这个傻子,你就该早点顺水推舟!”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他记得自己说:“我怕她后悔,我想等她想起来一切,想等她清醒过来。” “那如果到时候她清醒了,她要离开你了呢?”夜小马道:“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林殊!如果她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难道要等她一辈子吗!”当时夜小马怒气冲冲地揪着林殊的衣领,恨铁不成钢:“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她,林殊,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她也不例外,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bigétν 如果她一辈子都清醒不过来,你要等她一辈子吗。 林殊反握住林小隅的手,糯糯地说道:“小隅,应该是我问你,你愿意跟我成亲吗,做我侯府夫人,与我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我愿意!我要和小猪永永远远在一起!” 林殊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反悔的那种。” “好,永不反悔!” 林殊笑了,无论之后怎么样,只是现在她是他的,她的心里只有他,这就足够了。 回到侯府,林殊将那几个楚云景的随从全部抓了出来,将他们五花大绑地丢在院子里,逐个审问。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林殊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她是我侯府未来的夫人吗,你们这么做,不怕本侯株连你们的九族?”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随从们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林殊,那眼神,好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一个个吓得连求饶。 林殊拿起剑,当着侯府上上下下的仆从,将这些随从的脑袋一个个砍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鲜血溅了满地,却唯独不沾林殊衣角。 这个举动,无非是在宣告,楚云景的人,在他林殊这里什么也不是。 还有就是给侯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从一个警告,让他们认清林小隅的身份。 “今天杀的是他们。”林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但我知道,林小隅的事,你们也难辞其咎,若是下次,还不把她当成我侯府夫人来看待,今天的他们,也就是明天的你们。”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众人纷纷跪下。 “若是今日她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便绝无生路。” 杀鸡儆猴以后,林殊先到日月池沐浴,他不想身上的血腥之气沾到林小隅的身上,他一直都很细心。 沐浴后,他回到静阁,林小隅呆呆地坐在床边等他,身子捂着被子,她冻了一天,连打着喷嚏。 “冷吗。”林殊问。 林小隅直点头。 林殊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再将被子一同盖在他们的身上,温柔地问道:“现在还冷吗。” “好……好多了。”林小隅红着脸,觉得自己都开始发烫了。 林殊道:“小隅,我已经禀明陛下,择日迎娶你过门,楚云景那边,她已经没理由嫁过来了。”ъitv “奥……好。”林小隅内心美滋滋的,果然在林殊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 林殊继续道:“不过,要成为侯府的夫人,现在的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你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比如……比如礼仪,还有夫妻之道。” “啊。” 林殊道:“我已经让清儿去找了嬷嬷来教你这些事,明日就开始,你好好跟嬷嬷学,知道吗。” 林小隅点了点头,道:“只要能和小猪成亲,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好。”林殊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你最乖了。” 林小隅心中默默念着,我要和小猪成亲,我要永永远远和小猪在一起。 第532章 倾国倾城 林殊请来的嬷嬷,新官上任,十分积极。毕竟摄政王的准夫人的传奇故事已经在离京传开了,能做准夫人的礼仪嬷嬷,是好多嬷嬷梦寐以求的事情,不仅满足她们的八婆心理,林殊开出的报酬也是十分丰厚。 当三四个嬷嬷围着林小隅团团转的时候,林小隅就知道学习可不是件容易事了。 林殊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摘下林小隅的面具,嬷嬷们也不敢造次。 林殊因为楚云景的事,把林小隅和他的婚事提上日程,按照夜小马的话来说,他也不可能等她一辈子,如果她……如果她清醒以后后悔了,他也会放她走的。 楚云景听闻林小隅要和林殊成亲,他再过去做妾,无非就是受气,再加上林殊退亲,楚云景也没有再自讨没趣,气急败坏地在公主府砸东西。 楚玉坐在池塘边暗自神伤,她的殊哥哥,终于要娶别人了,纵使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可她心里还是闷闷的很难受。 楚云景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也成了离京人口中的一个大笑话,传言说,平安公主心系摄政王,奈何摄政王不领情,妾有意郎无情。 林殊在书房里写字,远远地就看见林小隅站在院子里,手里似乎还端着什么东西。 琉璃盏守在林殊书房外,看见林小隅来,喜出望外,“林小隅!” 林小隅一激灵。 琉璃盏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手里端的是什么东西。” 林小隅转过身,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个小碗,琉璃盏打开碗,里面是香喷喷的鸡汤。 琉璃盏啧啧两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嬷嬷送我来的。”林小隅实话实说。 “那好啊,侯爷见着你,肯定会高兴的。” 林殊会高兴吗,她还担心这么贸然来,会不会打扰到小殊呢。 琉璃盏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高高兴兴走出来:“去吧,侯爷叫你进去呢。” 林小隅被琉璃盏牵着走到了林殊面前。biqμgètν 她磕磕巴巴的,学着今日嬷嬷教给她的话,吞吞吐吐地说道:“夫君……夫君辛苦了,请你……请你喝鸡汤。” 林殊被她不熟练的模样逗笑了,他放下笔,笑盈盈地看着她:“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单纯请我喝鸡汤吗。”林小隅被他问的有点懵,她不是过来请他喝鸡汤,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她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了,所以就回答:“嗷。” 林殊道:“端过来吧。” 琉璃盏将鸡汤端到了林殊面前,林殊浅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他问道:“是你做的?” 林小隅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我做的,是嬷嬷们做的,嬷嬷们说,要我端过来,请你喝的。” “咳咳咳……” 琉璃盏在一边小声提醒:“其实有的时候你不需要这么诚实。你说是你做的,侯爷反而会更开心。” 林小隅不理解,“琉璃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猪说好孩子是不能骗人的。” “……” 林殊被她这么一觉胡,手中的折子也看不进去了。索性放下手中的活儿,然后有兴趣的看着林小隅:“今天嬷嬷还教了你些什么?好好跟我说说,我来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偷懒。” 林小隅觉得今天学的很认真,林殊说他偷懒是太不应该了。但其实今天说的很多事他还没有听懂,如果就这么半吊子的学给小猪看,小猪肯定会笑话她的:“改天再跟你说好了。” 林殊看着林小隅慌慌张张跑出书房的样子,笑了笑。 她已经适应了看不见的生活,在侯府呆了这么久,很多时候不需要人引路,也能找得到方向。 林殊在处理的手上的这件事,是魏国使者派人来议和的。 因为魏国和晋国的战争,楚国参与其中,和晋国联手,让魏国节节战败。如果内部也纷争频繁,故此放弃战争,派人来议和。 若是普通使者来议和,林殊也不会放这么大的心思,没想到这次魏国竟然直接派了太子来。 魏莫笙,他来做什么? 林殊和魏莫笙不太熟,与魏莫笙和苏言的交情不同,他只是对魏莫笙略有耳闻,这个太子是个草包,仗着是独子的原因,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让他来议和。 林殊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据信上的日子,魏莫笙也快要到离京了。 林小隅在夜小马的治疗下,身上的溃烂皮肤渐渐褪去,重新长出的新肉像婴儿的皮肤般细腻。 因为药浴一次比一次药效猛烈,林小隅所承受的痛苦也让她没办法忍耐。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夜小马把治疗放在了城郊。 每日清晨,夜小马都带着林小隅偷偷溜出侯府,来到郊外,进行治疗。 因为夜小马的千叮咛万嘱咐,林小隅再也没有在夜小马以外的人面前摘下过面具,包括林殊。 此时,林小隅摘下面具。 她脸上的伤口愈合之后,一张脸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夜小马都为之感叹。 他从未想过,眼前看着瘦瘦小小的少女,竟然有这样惊为天人的容貌。少女摘下面具,她闭着眼,身着一袭紫棠色的衫子,散花水雾长裙,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云堆翠髻,榴齿含香。 她的那张脸,比起普通的美人,更是一种脱俗的美,那种美丽,是没有受到世俗污染的美,是脱胎换骨的美。 林小隅熟练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整个人光溜溜地站在夜小马面前。如果说之前她这样,也没什么好看的,夜小马倒是觉得无所谓。如今伴随着身上的伤口痊愈,夜小马看着她的身体,不觉得脸红了。 他纵使再不喜欢林小隅,也不能不承认,她是真的美。 站在那里,浑然天成,像落入凡间的仙子,药浴中冒出的热气,萦绕在她的四周,翩翩然似乎要腾风而去。 夜小马都看呆了。 “小马哥哥?”林小隅见他迟迟没有动静,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夜小马才缓过神来。 “小马哥哥。”林小隅激动地问道:“我有没有变好看?我是不是比坏女人好看了?!” 其实是好看,简直配得上倾国倾城四字,夜小马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硬说着:“没有,你只是没了伤疤了,该丑还是丑,本来就不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治好了你,只不过就是普通女孩子罢了。” 林小隅听他这么说,低着头,失望地嗷了一声。 第533章 郊外美人 接下来的药浴很煎熬,虽然表面上的皮肤已经修复好了。但归雁火的火毒侵扰她多年,想完全排出,需要忍受更大的痛苦。 夜小马之所以愿意帮林小隅治病,不仅是为了林殊。也是对他自己的一个挑战,修复一个被归雁火灼伤的人,他夜小马还没有尝试过。 他也很佩服林小隅,这种痛苦,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都无法忍受,她竟然这么忍受了整整几个月。 药浴完后,林小隅已经筋疲力尽,趴到床上一动不动。 夜小马看着她身上的药叶,将她拉起来,“今日天气好,你自己去外面洗洗吧,把身上的药叶洗掉。” 夜小马找的这处小木屋,木屋外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阳光在湖面反射出零碎的光。 夜小马拿出一条白巾,将她的眼睛盖起来,就这么看去,还有个清冷美人的样子了,夜小马啧啧两声,道:“这么看起来,还挺像个美人了。你这个眼睛嘛……小殊天天都叨叨我,相匹配的眼睛又不是那么好找的。”ъitv “你……你能帮我修眼睛吗。”林小隅突然激动起来:“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了!可以看见花,看见草,看见蓝天,看见清儿姐姐,看见琉璃哥哥,看见小马哥哥,还可以看见小猪了,对吗。” 她感觉自从自己有记忆起,她就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双手双脚被拷着,没有饭吃,所有人都会打她骂她,侮辱她。 “不对。”夜小马道:“谁知道能不能找到和你眼睛相匹配的,你以为换个眼睛这么简单吗。” 夜小马的医术确实高超,但也需要找到和林小隅完全匹配的眼睛,但这也是很残忍的事,如果找到了,就需要把那个人的眼睛挖下来,而且必须是活体的。 林小隅失望地低着头,走出了小木屋。 林小隅拿着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到河边,她轻轻地将脚丫放在水中,阳光温暖过的小河,温度刚刚好。她欣喜地跳入河中,河水刚好没过她的胸口。 林小隅觉得很舒服,在河面上玩起水来。 另一边。 魏莫笙奉命来到楚国议和,魏帝本是想让他来锻炼锻炼,但魏莫笙纯粹是想来楚国玩的罢了。他早就听说楚国的巫术和医术都很神奇,他倒是想来见识见识,什么是巫术。 魏莫笙一袭红衣,骑着他的小棕马,悠哉悠哉地走在官道上。几年下来,他出落得越发俊俏,身材修长高挑,鼻梁挺拔,丹凤眼狭长,狡黠的笑容挂在脸上,是个顶顶好看的小公子。 他身后跟着的仆从,驾着马车,拿着他几马车的衣服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这个太子爷,不像是来谈判,倒像是来度假似的。 “还有多久才到离京啊。”魏莫笙抬头看了一眼,烈阳高照,他不耐烦:“累死本大爷了,这都走了多久了。”ъitv “快了快了。”小厮笑着说:“快到离京了,太子爷再忍耐忍耐。” “切。”魏莫笙撇撇嘴:“如果没有美人来迎接,本太子可是会生气的。” “会的会的。”小厮点头哈腰:“这些都跟摄政王交代过了,想必全离京的美人都会来迎接太子殿下的。” 魏莫笙也只好继续骑着马走着。 热死了,热死了。魏莫笙不停抱怨,此时,他忽地看见官道远处有一条小河,他瞬间两眼发光,问道:“你们快过去帮我看看那边是不是有条河?” 小厮踮起脚看了看,笑着说道:“太子殿下确实是有条河。”魏莫笙翻身下马,“你们快跟过来,你们快跟过来。累死本大爷了,本大爷要过去泡个脚。” 魏莫笙飞一般地穿过灌木丛来,到了小河边。他的一只脚刚准备踏入河中,脚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刚来的仆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说话,却被他打断:“嘘,不要说话。”“怎么了?太子爷。”小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莫笙指着眼前的景象,道:“你快看。” 小斯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一位肤如凝脂的女子。她背对着他们,纤细的背,水珠停留在她光滑的皮肤上,阳光照的她整个人烨烨生辉。 长发逶迤在肩上,漂浮在水面上,乌黑的头发和雪白的肌肤对比,再加上四周寂静无人,悄怆幽邃,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可以说是美轮美奂了。 她泼起的水珠,像精灵般在空中飞舞。 她就像一位闯入凡间的仙子,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光芒。 不只是魏莫笙,连小厮也看呆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好看的女子?她美的就不像是这房间的人。 魏莫笙语无伦次地问道:“这就是楚国吗?楚国的女人都这么美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巫术,本太子觉得自己的头都要晕了。” 魏莫笙觉得自己一来到楚国就见识了传说中的巫术,这巫术真是厉害,让他看了一眼就已经头晕目眩。小厮附和道:“殿下,这楚国的巫术实在是厉害,属下也觉得头好晕。”两人之间的对话被少女听到,林小隅忽地一惊。 她转过头去。 魏莫笙看到了她的正面。 她的眼睛被一条白布盖着,但丝毫不会影响她的美,面若鹅脂,唇若点樱,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秀若九秋之菊。 魏莫笙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这一定是自己的梦中情人,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梦中情人在此刻就出现了。 林小隅被人吓了一跳,她连忙拿上自己放在河边的衣服,披在身上。悄悄的走进树林里,不见了。等魏莫笙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无影无踪了。“这个美人在哪里?快去给我找。”魏莫笙道:“快去给我找,快去给我找。我要让她做我的人。”biqμgètν 小厮们得了命令,连忙在树林里寻起人来。可是一连找了整整几个时辰,却没有半点少女的身影。仿佛她真是一个精灵,刚刚那一切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幻觉罢了。 第534章 郊外美人2 林小隅的脸有过两种容貌。两种都比较惊为天人,惊世骇俗。一个是丑到无地自容,一个是美到倾国倾城。夜小马深深知道林小隅现在的状况,如果被林殊发现的话,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日日夜夜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摘面具。期间还拿她现在异常丑陋的谎话来骗她。若是他在下面,却被林殊看到。他就不会喜欢她了之类的话。 因为夜小马是治疗自己的大夫,林小隅对他说的话都很信任。故此,十分小心谨慎。 回到侯府,林小隅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细细问来,才知道是魏国太子来了。 魏国太子——魏莫笙。 林小隅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清儿说,林殊今日要和魏莫笙商讨事务,所以没有时间陪她。 林小隅的礼仪课,学得是一日比一日好,进步神速,连掌事嬷嬷都一直夸她。 林小隅很快学完了今日的课程,她还是想去找林殊。瞒着清儿,自己一个人摸到了林殊的书房,侯府她再熟悉不过,不会迷路的。 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房间内林殊的声音。林小隅知道林殊在谈事情的时候不能打扰他,故此就趴在窗边偷看。没想到这一举动被魏莫笙抓了个正着。 魏莫笙跳到窗边,大叫一声:“呀!有人偷听。” 林小隅被他突然的一喊吓了一跳,摔倒在地上。魏莫笙其实不是什么感官灵敏,他实在是听不进去和林殊的对话,故此发呆,东张西望,刚好就看到了在一边偷听的林小隅。 林殊大概也知道是谁,从里屋里走出来,无奈地看着林小隅,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biqμgètν 魏莫笙道:“这位是……” 林殊摸着林小隅的头,道:“不好意思,内人叨扰了。” 魏莫笙偷笑:“原来是候夫人啊。” 魏莫笙还不知道她就是林小隅,毕竟一别多年,他自十五国大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林小隅,也没有林小隅的消息。 后来陈茵暖说有林小隅的消息,魏莫笙也去找了,可惜林小隅早就离开了。 “小隅,这位是魏太子殿下——魏莫笙。”林殊拉着林小隅介绍道。bigétν 魏莫笙愣了愣,小隅?还会有人叫小隅? “啊——本太子之前有个好朋友,也叫小隅。”魏莫笙道:“不仅和候夫人名字像,而且都是喜欢戴面具的怪人,看来我与候夫人还是有些缘分的。” 魏莫笙当然不会把这个小隅和那个小隅联系在一起,毕竟他的小隅可是苏言的先皇后,又不是林殊的未婚妻。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忙完就去找你好吗。”林殊半蹲下来,替林小隅理了理衣领,宠溺道:“想吃什么就吩咐下去,乖。” 魏莫笙看到林殊即使是在外人面前,对自家夫人的好也是毫不吝啬的,可见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想到这里,魏莫笙不禁感叹两句:“摄政王真是,美人在怀,天伦之乐啊。” 他这话说出来,空气都变得尴尬了。这个词就用的不对,贸然拆穿他,又会让魏莫笙很没面子,所以大家都选择了无视。 林小隅离开了书房,魏莫笙哪里还听得进去林殊的话,本来就有大臣跟他一起来的,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给那群老头子不就行了吗?魏莫笙一颗心思早就飘到那条小河,那条小河上的美女了。 正在谈论正事的众人,被魏莫笙的一句话打断了:“侯爷,我自以为大魏美女如云。没想到你们楚国的美女竟然也这么多。” 这跟他们谈论的是前言不搭后语,众人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我其实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今日我前来离京的路上,在河边发现一个绝世美人。我真是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可是我立刻让我手下人去寻找。去寻寻觅觅,怎么也没有那个美人的身影。”魏莫笙感慨道:“不知侯爷知道那是何许人也,若是能将这美人赐予我。这次谈判,不需要讲什么条件了。” 大臣们目瞪口呆,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家太子的做事风格,但是这种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却还是让人大为震惊。 林殊笑了笑:“没想到我楚竟有这等美人,让太子殿下思念,只可惜我等并不知道此人是何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可以去找嘛。”魏莫笙笑着说:“我看她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本太子看上她,属实是她的幸运了。”魏莫笙道:“你们先聊,本太子忽地觉得不太舒服,出去透透气。” 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只是想跑出去玩而已。 离开林殊的书房,魏莫笙连忙追上了林小隅的步伐,其实他八卦之心早就按耐不住了,之前就听闻过林殊和他的发妻,还没有真的见识过,现在见到了,他不得好好跑去八股八卦。biqμgètν “候夫人!”魏莫笙远远地喊。 林小隅不知道是在叫自己,仍然自顾自地走着。魏莫笙见没理,连忙跑去,拽住她的衣服,笑眯眯地喊着:“候夫人。” 林小隅带着面具,转过头来,想着刚才林殊的话,听到魏莫笙的声音,就认出人来了,道:“魏太子好。” 魏莫笙嬉皮笑脸地看着林小隅,问道:“哎!你是哪里人,怎么跟摄政王认识的,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林小隅被他问得发懵。 “摄政王这么喜欢你,你肯定是因为太好看,所以才戴面具的吧。”魏莫笙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喜欢戴面具。” 林小隅这句话听懂了,她老老实实地说道:“因为我不好看,所以戴面具,我怕吓着别人。” “啊?”魏莫笙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我才不信,美人都是很谦虚的。” 林小隅只能尴尬地笑笑。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玩,我不想跟他们絮絮叨叨了。”魏莫笙拉起林小隅的手就要走,可他却不知道林小隅看不见的事,林小隅没注意,摔倒在地上,手臂被磕破了。 第535章 侯府的神秘美人 魏莫笙看着摔在地上的林小隅,忙去扶她,以为是自己的马虎害林小隅的摔倒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 林小隅笑着摇摇头,道:“没关系,我本来也看不见。” “你——你看不见?”魏莫笙对林小隅的话十分震惊,他没想到摄政王的夫人居然是个瞎子?他显然不太相信林小隅的话:“你怎么会是瞎子?” 林小隅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是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 魏莫笙看着她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觉得她是不是脑子也不太好使:“你现在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嬷嬷们学习。”林小隅道。 “学习?学什么。”魏莫笙问道。 “就是学习啊,什么都学。” “哎呀,学什么学,别学了。”魏莫笙道:“本太子带你去玩好玩的。” “不行。”林小隅斩钉截铁:“我不认识你,小猪说,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走。” “啊?”魏莫笙啧了一口:“真没趣。”见不能拐跑林殊的小女人,魏莫笙也没意思,白了她一眼,自己溜出侯府玩去了。 为了寻找郊外的那个美人,魏莫笙可是下足了功夫,他势必要把这个美人带回魏国,不找到,他就不打算走了。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在楚国安排的客栈里住着,就是派自己的人四处打听这个美人。 当然,他也经常到小河边蹲点。一连好几天都没什么进展,直到三日后,蹲守的人来回禀,说是那个姑娘出现了。魏莫笙高兴得从床上一跃而起,骑着快马就赶到了小河边。 果不其然,魏莫笙赶到小河边时,就看见美人坐在河边,脚丫泡在水里,在阳光下,笑容甜得快把魏莫笙的心融化了。魏莫笙再也忍耐不住,直接从树林中走来,站在林小隅的身后,清咳了两声,道:“姑娘,你好。”biqμgètν 林小隅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因为白布遮挡眼睛的关系,魏莫笙并看不见她的眼睛。她一袭紫棠色的轻薄衣衫,沾着点点水雾,风吹衣动,晃动的衣袂让魏莫笙意乱情迷。 林小隅吓坏了,她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因为夜小马再三警告她,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到魏莫笙的声音,林小隅连忙挽起自己的衣裙,转身就逃进了树林之中。 魏莫笙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带着自己的随从,紧紧跟了上去。 夜小马还没有回来,林小隅有看不见,她害怕极了,东躲西藏,听着魏莫笙的脚步声来躲避。魏莫笙也着急,这次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和美人相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如此,一个人躲,一个人追,僵持不下。直到夜小马前来解围,才把林小隅救了出来。不过魏莫笙怎么会就这样放过她,他派去的人马一路跟踪,跟着夜小马来到了侯府。 “侯府?林侯府?”魏莫笙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拍案而起:“这个林殊一点也不厚道,金屋藏娇,这么个美人藏在侯府,却跟本大爷说不认识。” 小厮立马说道:“就是,我见那摄政王也没有这个意思,藏藏捏捏的,不像个男人。” 魏莫笙立刻让人抬轿子,一路来到侯府,要找林殊要个说法。 “林殊!林殊,你给我出来!”bigétν 林殊被魏莫笙从书房中叫出来,本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魏莫笙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林殊,上次本太子跟你说的那个美人,你骗我说不知道在哪里,今日我的人,看到那个美人去了你的府上,你自己说你不认识那个美人,你装什么装,你一个楚国,也算是大国,一个美人都不肯让出来吗。” 林殊被魏莫笙这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他理了理思路,想了想府上的婢子,确实有几个清秀的姑娘,但魏莫笙口中倾国倾城,还是差得很远的,莫不是他就爱好这口的? “太子殿下,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林殊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哪个美人,若真是我府上的婢子,我又怎会不赠与太子殿下之理?” 魏莫笙见林殊认错态度端正,也消了气:“也是。那你现在把你府上的婢子全部叫出来。” 林殊对魏莫笙这无理取闹的要求也是毫无办法,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魏莫笙,若是不按照他的性子来,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 “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的美人是何模样。” “嗯”魏莫笙仔细回想那个美人的样子:“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目光的那种,紫棠色的衣裳,眼睛部位时长盖着一条白纱。长发如瀑,肤如凝脂。” 林殊不记得自己府上有这种人,但他还是让琉璃盏叫来了所有的婢女。 只见一排排的清秀姑娘站在魏莫笙的面前,供魏莫笙挑选。魏莫笙挨着一个一个看,左看右瞧,也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是因为没有戴白纱的原因? 林殊于是又让她们戴上白纱,魏莫笙又前后左右看了看,不对不对,简直差得太远了!这些姑娘,清秀是清秀,可是和倾国倾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跟自己看到的那个美人也没什么关系啊! “不对!”魏莫笙道:“摄政王,你是不是把美人藏起来了。你这些货色,能入得了本太子的眼?” 林殊哭笑不得,他一度觉得魏莫笙是看花了眼,怎么会有被他描述得这么传呼其神的女子? “太子殿下,你莫不是看花了眼,错认了人。”林殊道:“我这侯府的婢女全在此了。” “不对,你做人不要那么小气,也就是一个美人而已,你若是赐给我,这个条约随你签了。这么好的事,你就不要推脱了嘛。”魏莫笙奸诈地笑着:“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为国为民着想的,那就让我来当这个罪人,还请摄政王割爱了。” “太子殿下,我侯府的婢女果真全在此了。”林殊扶额叹息:“太子殿下不要胡闹了,还是回驿站休息吧。” “我没胡闹!我没胡闹!”魏莫笙大声嚷嚷:“我和我的手下都看见了,我没胡闹——” bigétν 第536章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魏莫笙被侯府的人“请”了出去。 但他仍不放弃。他手下的人可是亲眼看见了的,怎么会无中生有?难不成真是遇到了什么精怪美人?不可能!肯定是林殊这小子好色,舍不得交出美人来。 魏莫笙这么想着,便派人在侯府旁没日没夜地监视,因此谈判的事情也一直拖着。 经过那件事以后,夜小马带着林小隅换了个地方,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夜小马也不需要再给她泡药浴,开了些消内毒的药,就不再往外跑了。 魏莫笙派人监视侯府,林殊是知道的,他头疼得要命。 “我真是服了。”琉璃盏道:“他派那些个小厮蹲在侯府边,傻子都看得出来好吗,一直在侯府门口晃悠,生怕我们不知道他派人来了似的。”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十三刀附和:“哪里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他该不会是用这个借口变相监视侯府吧。” “我看他还没这个脑子。”琉璃盏道。 “小猪。”林小隅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嗯?”林殊从书房中走出去,一把将她抱起,贴着她的鼻尖道:“是为了明日的戏来的吗,想好了?想听什么戏?” “嗯,想好了。”林小隅笑着说:“清儿姐姐告诉我,有一出折子戏,叫探花娶亲,说是可有意思了,明日就去看这个好吗。” “嗯好,琉璃盏,你去安排吧。” 琉璃盏耸了耸肩膀,道:“又是我,我真是您的工具人,安排好了我自己又看不了,还得忙里忙外去办事。侯爷,我这么辛苦,不得给我涨点工钱,天理何在啊。” 林殊拉着林小隅的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将手往她的衣袖里伸,这一幕被琉璃盏看在眼里,啧啧道:“侯爷,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必如此吧。” 林殊尴尬地收回手,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林小隅的手臂,不像之前那样粗糙了。而且,最近的日子,她无论是洗澡还是换衣服,都不允许任何人在她的身边。面具更是不曾摘下来了。bigétν 她穿着紫棠色的衣裳,长发如瀑,肤如凝脂。 想起魏莫笙的话,林殊往林小隅的身上看去。不可能不可能,林小隅是什么样子,他林殊还不清楚吗,别说和倾国倾城没关系了,戴面具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己怎么会把她和魏莫笙口中的人联想起来? 不过,他仍然察觉到了不对,他支开琉璃盏和十三刀,将林小隅带进书房,一板一眼地问道:“小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小隅愣了愣,林殊怎么会知道? “我我没有啊。”林小隅局促的模样被林殊尽收眼里,他这下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不要有事瞒着我好吗。”林殊道。 林小隅咬着下嘴唇道:“我——我——” 该不该说呢,该不该说呢。可是夜小马说,如果林殊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生气的,可是如果不告诉他,他现在就会生气。可是如果告诉了他,他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林小隅左右为难。她想了一会儿,道:“我——我没有——” 转身扭头就跑。林殊皱眉。 夜晚。 在嬷嬷教导下学习了已经有半个月,林小隅已经摸透了她们口中说的,又好像没有摸透,毕竟嬷嬷们教的,全都是理论知识,她自己还真没实践过。嬷嬷说那样做小猪就会开心,真的会开心吗?林小隅不知道。 秉持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林小隅决定要试一试了。 林殊忙完了公务,回到静阁。林小隅没睡,坐在床边等他。林殊因今早那件事,心情确实不佳,他没想到林小隅现在竟然也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如往常温柔,林小隅再傻也听出来了。 “我——我等小猪一起。”林小隅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林殊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也生气不起来了,语气放缓:“好了,我回来了,快睡吧。” “我——我跟你一起睡!”林小隅破天荒地说道。 这些日子,林小隅都是跟他保持距离,今天怎么一改常态。见林殊不说话,林小隅非常自觉地坐到了林殊的床边:“我跟你一起睡,就今天。”她说着,就熊抱似的抱住了林殊。 林殊哭笑不得,早上的脾气也消失了,他揉了揉她的头,道:“干什么呢,今天。” “嗯~”林小隅抱住他,然后将他按到在床上,林殊还没反应过来,林小隅就趴在了他的身上,学着今日嬷嬷教她的,趴在林殊的身上,将耳朵贴在林殊的胸腔前,她听到了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膛来。 林殊被她搞得猝不及防,一张脸绯红,也结巴起来:“你——你做什么——快——快起来。” “夫君。”林小隅将嘴贴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这么叫着。 林殊浑身发烫,差点就将她牵过来,压在身下了。 “夫君。”林小隅又叫。她其实不懂嬷嬷们教她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但嬷嬷说这样小猪会高兴,她只想让小猪高兴。林殊被她撩得动弹不得,内心的躁动几乎要压制不住了。他想到今日白天的事,皱了皱眉,在林小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双手解开了她面具后的绳子,面具滑落。 他又想起了魏莫笙的话。 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长发如瀑,肤如凝脂。 林殊的呼吸都戛然而止。 他几乎认不出这人是谁,他一直知道林小隅恢复面容后一定是个好看的姑娘,却没曾想,美得让人几乎窒息。 他想到了一句诗: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林小隅的面具滑落,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捡起面具,慌张地推开了林殊。 第537章 我不会违背 夜小马告诉她,如果林殊看到了她的样子,就会不喜欢她了。所以她一直很害怕,她捂住自己的脸,不让林殊看到。 林殊将她的手拉开,直逼林小隅的脸。他掀开林小隅的衣袖,露出如藕般的手腕。惊愕只是一瞬间的,林殊更多的是气愤。 他抓起林小隅的手,怒斥道:“林小隅?你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因为林小隅的这张脸而变得惊喜,与之而来的,满满的都是愤怒。 林小隅信了夜小马的话,觉得林殊肯定是被自己吓到了,她惊慌失措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猪。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林殊被她小心翼翼地样子伤到,他不是生林小隅的气,他只是害怕,心疼她。 他将林小隅揽入怀中,语气变得温柔:“小隅,你没错,不要跟我道歉,永远不要跟我道歉。” 她跟他说对不起,然后转头离开了他。 她跟他说对不起,然后抛弃了他。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林殊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小隅,我只是……”我只是太担心了,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害怕。 “什么时候的事。”林殊问道:“是夜小马?” 林小隅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殊皱了皱眉:“这个夜小马。” “不关小马的事。”林小隅低着头,“是我主动找他的,我……我想变好看,我不想别人说你娶了一个丑八怪。” “你不丑。”林殊将软软的她抱在怀里,“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林殊的姑娘,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这句话放在之前,那是林殊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夸赞,而现在,这句话,确实实实在在,毫不过分。 林小隅委屈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林殊笑出了声,道:“你不丑,你从来都不丑。只是……以后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摘下面具,知道吗。” 他没想到,魏莫笙口中说的这个人,竟然真是林小隅。他害怕林小隅的这张脸,对于她现在没有自保能力来说,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林小隅只当是自己更丑了,委屈得不行。 林殊捏着她的脸蛋,摸着她的手臂,一个再好的定力的男人,如此美人在怀,也难免有忍受不了的时候,更何况林小隅刚刚还在玩火。 “疼吗。”林殊心疼地问道。 林小隅点了点头,“疼……”说到一半,她又怕林殊担心,马上改口:“不疼,不疼。” 林殊道:“以后不要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了好吗。” 林殊长吸一口气,将林小隅拎起来,道:“今夜,你就去你自己的床上睡。” 林小隅猛地抬头:“为什么!” 为什么,难不成林殊要告诉她,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把她生吞活剥了?林殊耐着性子说道:“没有为什么,你现在长大了,要自己一个人睡觉,知道吗。” 林小隅不服气,这跟嬷嬷们教她的不一样,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对,嬷嬷说,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要睡一起的。” “所以,刚才你所做的那些,也是嬷嬷们教你的?”林殊哑言。 “是啊。” “”林殊说道:“这就是你这些时日子的学习成果?” “啊,没错!”林小隅洋洋得意,似乎在等着林殊夸赞她。林殊也懵了,这该说她学的对,还是不对呢。 “小隅,我不是大圣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听我的话,今天就在自己床上睡好吗。嬷嬷们说的没有错,但我们还没有成亲,我不想委屈了你。”林殊道:“除此之外,嬷嬷们还教了你什么。”ъitv “也没什么,就是给我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林小隅仔细回想起来:“书上两个人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干嘛,嬷嬷让我跟着学,我学了好多的。我很认真的。” “”这和林殊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她学点这些也好,他不能保证她一定会恢复,如果成亲以后,她仍然是这个样子,那些事情,她又必须得知道。 林小隅见林殊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只能点了点头。 第二日,林小隅早早地起床,林殊为了避免她和魏莫笙口中的紫衣美人相撞,林殊特意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她站在林殊面前,已经不是那个丑陋的小姑娘了,活脱脱一个神仙美人,林殊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也只能转过身去,再也不能做到平时那样心如止水的模样了。 但这一切还是被魏莫笙看在了眼里。 他换了个思维来想,如果林殊非要把美人藏着的话,肯定会给她换件衣服。而且会把美人带在身边。 因此,当蹲守侯府的随从看到林殊带着一个面具女人走出侯府的时候,就立刻通知了魏莫笙。魏莫笙从驿馆出来,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今日林殊要带林小隅去听折子戏。她看不见,听戏还是可以的。 成亲的日子将近,林殊顺便带着她出来挑选物品。 在戏堂里,林小隅坐在林殊身边,林殊剥瓜子给她吃。林小隅吃得很开心,两人都是带着斗笠出来的,也没有惊动旁人。 “曲终人散,千万姻缘皆散,曾记否,桃花树下定终身” 台上的戏子唱着,林小隅懵懵懂懂地听。她听不懂,但觉得旋律悠扬,就问:“小猪,这唱的是什么意思。” 林殊又剥了一颗瓜子,喂到林小隅的嘴中,道:“讲的是一位穷书生,在穷困时与落魄的乞女定下终身,两年后书生科举高中探花,却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迎娶公主。” 林小隅道:“那他是撒谎了。他骗了那个姑娘对吗。” “对。”林殊道:“他与她定下两年之约的婚约,可是他违背了誓言,他抛弃了她。” “后来呢?”林小隅道:“后来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她——她大闹一场,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收回了圣旨,探花名利皆失,悔恨终身。” “啊——” 林殊道:“他与乞女的婚约,他违背了。只是,我不会违背。” 第538章 我林殊的底线 他们也有过两年之约,他不会违背,纵使她忘记了,他依然不会有任何动摇。 林殊拉住林小隅的手,反问道:“小隅,再过几日,你就真的没有后路了,你真的要考虑清楚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我愿意。”林小隅不假思索。 “罢了。”林殊无奈道:“现在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听完戏,林殊带着她去选购布匹,这些布匹是用来制作嫁衣的。还有些布匹是用来做装饰用。因为是他和林小隅的婚礼,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婚礼。从很多年前,期盼到现在,一路坎坷,他一度以为这只是妄想了,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魏莫笙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林殊和林小隅寸步不离,他根本没办法接近。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魏莫笙便找人提前和老板娘打好招呼,借着带林殊去看布匹的功夫,魏莫笙从暗处窜了出来,拍了拍林小隅的背:“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林小隅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之前在小木屋前遇到的人,也是在侯府中和林殊说话的人,叫什么来着。魏莫笙? 林小隅怕被他认出来,转身就要走。 魏莫笙一把拉住她:“小美人,别走啊。” “我……我还有点事。”林小隅着急甩开魏莫笙,魏莫笙没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林殊宝贝的小媳妇,仍然以为是林殊偷偷带出来的小美人。 魏莫笙见她要走,连忙叫上自己的小厮将林小隅拦住:“小美人,别走啊,跟我回家吧。” 林小隅摇摇头。 魏莫笙道:“给我带走。” 林小隅来不及反抗,就被人扛在肩上带走了。 守着林小隅的侯府小厮,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扛不住魏莫笙的随身侍从的殴打,叫苦连天。其他人都跟着林殊去抱布匹了,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小厮一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biqμgètν “侯爷,侯爷。”小厮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慌张道:“姑娘被魏太子带走了,往那边去了。” 林殊的一张脸铁青,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人,抢的还是他林殊未过门的妻子。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到林殊身上有一股气窜出,惊得身边的人各退数步。琉璃盏抹了一把冷汗,他能感受到,林殊是真的生气了。惹怒林殊的下场,可不是魏莫笙能承担的。 魏莫笙刚抢到美人,一路窜进小巷,将林小隅放下来,他也要确定是不是抢对人,叫小厮把林小隅的面具摘下来。 魏莫笙屏住呼吸,果然,果然就是她! “啊——”林小隅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魏莫笙笑着,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小美人,你跟着我呗。我是魏国的太子,你跟着我,荣华富贵,你享不尽的。” 林小隅闭着眼,魏莫笙看不见她没了眼睛。依然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小美人,你跟林殊多久了。” 小美人?他是在叫自己吗。 美人 林小隅起了兴致,问道:“你叫小美人,是在叫我吗?” “啊?”魏莫笙被她这么一问问懵了,愣了几秒,又再一次肯定道:“对——对啊。” 林小隅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啊——”魏莫笙被她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痴痴地回答。他拉住林小隅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美人,我与你的相遇,就是上天赐的缘分,我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来楚国了,就是上天给我们创造机会的。林殊那人,细胳膊细腿,跟个女人似的,怎么能满足你呢?你跟我回楚国,我便让你成为我魏莫笙最爱的女人” “太子殿下”魏莫笙的小厮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地叫着:“太子殿下” 魏莫笙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道:“你干什么,没看到本太子正忙着吗。” 小厮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还是顶着魏莫笙的火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殿下,您您转过身看看——” 魏莫笙闻声转身,只见小巷巷口站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身形笔直修长,一股森森的杀气从他的身上由内而外地扩散。魏莫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林殊来了他也不怕,反正抢个美人罢了,他不是自诩最爱他的小瞎子妻子吗,其他女人我像他讨要了便是。 魏莫笙大摇大摆地走到林殊面前,道:“侯爷啊,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之前说你府上藏着美人,你总说没有,现在被我找到了吧,这美人,侯爷你心怀天下无心享受,不如就给——”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殊一掌拍飞,魏莫笙直直地撞到墙上,再摔下来。 同行的小厮都吓傻了,连忙把自家主子扶起来,却没有一人赶上前与林殊对抗,天下第一的称号,可不是徒有虚名的。biqμgètν 魏莫笙被林殊一掌打得口吐鲜血,整个人都是晕的,他被随从颤颤巍巍地扶起来,好不容易站定,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林殊一掌拍飞在墙上。他的身形步伐,快如神鬼,完全看不清。 魏莫笙这下也怕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吗。他抬头看见,林殊将斗笠取下,露出他那一张俊美的面庞,就是魏莫笙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美貌。 林殊的底线,就是林小隅。 魏莫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忍无可忍。 “停停停,侯爷,别打了,别打了。”魏莫笙秉持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真香定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私自抢走了你的美人是本太子的不对,不过有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嘛,有必要一见面就动手动脚吗。” 林殊冷冷道:“失礼了,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无意谈判,大可回国,不必在离京惹是生非。” 林殊这两掌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让魏莫笙感受到疼痛,却不会真的伤他肺腑。 魏莫笙撇了撇嘴,道:“侯爷,你宣扬你对你的发妻矢志不渝,却又偷偷和这等美人郎情妾意,实在是为‘天下人之表率’啊,亏我之前还有个朋友叫我好好跟你学习,哼,伪君子罢了。” 林小隅听见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林殊了。她像只小猫一样飞奔向林殊,林殊稳稳地接住她,她在他怀中蹭了蹭,抬起头来,甜甜地叫:“夫君。” ????? 魏莫笙目瞪口呆。 第539章 你该尊重她的看法 魏莫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夫君? 小美人叫他什么,夫君? 林殊将她抱起来,林小隅在林殊的脸上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亲,然后挽着林殊的脖子,赖在他的身上。 魏莫笙傻眼了:“不是,她叫你什么,夫君?” “不然?” “她是谁,侯夫人?” “不然?” 魏莫笙想啪啪给自己两巴掌,虽然他喜欢美人,但万万没有抢别人媳妇的爱好。更何况是林殊的小媳妇,想抢林殊的小媳妇,他怕不是疯了吧。 “她她她……她她她……她是……”魏莫笙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如果传到父皇耳中,他把摄政王的夫人扛走了,那父皇肯定把他剥皮抽筋了。 “对不起,对不起。”魏莫笙慌忙道歉:“这件事真不怪我啊,侯爷。上次见夫人,她戴着面具,我也认不出来。这……闹了这个乌龙,真是……” 林殊冷着眼,道:“太子殿下谈了合约以后就赶紧回去吧,天高路远,回去的路可不太好走。” 魏莫笙的脑子,哪里听得出来林殊的言外之音,他摆着手,笑嘻嘻地说道:“侯爷不用担心我,魏国到楚国的路还是很好走的,我在离京多玩些时日也无所谓。”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被林殊打得疼死的地方,现在好多了,也不那么疼了。他看着林殊将怀中的美人抱走,失望的眼神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哎……”魏莫笙长叹了口气,“你看,林殊这小子,过得多幸福啊。” 身边的小厮附和道:“是啊。” 魏莫笙气得一拳头打在小厮的头顶:“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不告诉本太子,她就是林殊的夫人?!害得我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气死我了。” 小厮无辜地抬起头,道:“太子殿下,我也不知道啊。” 魏莫笙摸了摸下巴,道:“既然娶不回家,那做朋友总行了吧,谁说不能做朋友的是吧,你说对吧。”biqμgètν 林殊将林小隅抱在怀中,心疼得不得了。以前他害怕失去她,现在更害怕了。林小隅顶着这张脸,走在哪里都招摇。 “刚刚是不是害怕了。”林殊摩挲着她的头顶:“被人抓走了还不赶紧叫我,要是被别人抓走,做别人的小媳妇了怎么办。” 林小隅猛地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只做小猪的小媳妇,我不做别人的小媳妇。” 林殊道:“对不起……” 林小隅道:“小猪怎么又道歉。” 林殊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着:“对不起,小隅。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被别人抓走了。” 林小隅傻笑着,“没有,没有。小猪最好啦。” 林殊道:“我们一起回去做请帖,好吗。” “请帖?什么是请帖。” “就是要送给那些来参加成亲礼的人。”林殊道:“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以前,你说过,想自己做请帖的。” “好!”林小隅道:“无论和小猪做什么,只要能和小猪在一起,小隅都很开心。” 回到侯府。 林殊派人买来的东西,陆陆续续都到了侯府。林殊让清儿做侯府的设计,侯府加派人手,张灯结彩。 林殊和林小隅在书房,准备开始设计请帖的样式。林殊道:“你还记得怎么画画吗。”林殊记得,林小隅的画是极好的,和传统的绘画不同,她的画是很新颖的,而且让人一看就心情畅快的感觉。 林小隅摇了摇头。 林殊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你来说,我来画,你想在请帖上画什么,你就告诉我。” “好呀!”林小隅仔细想了想,道:“那就小花!小草!嗯……我还想要画星星……好多好多星星。” 林殊照着她的构思,一一画下来。 岁月很慢,时光很浅,林殊觉得,如果后半生就这么轻轻浅浅地走过,无疑是对他最好的恩赐了。 林小隅坐在书房的软榻上,阳光照得她软和和的,她不知觉地睡着了。少女趴在软榻上,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格,落在她细腻的脸庞上,林殊站在案前看着她,不知觉地看呆了。 林殊悄悄地走到她身边,俯身盯着她的脸,偷笑一声。 然后轻轻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林殊给她盖上一张毯子,便扭头去了浮生阁。 夜小马还不知道林殊已经发现林小隅脸的事实,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林殊走来,他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然后道:“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陪你的小媳妇了?” “夜小马,你这个畜生。”林殊一言不合,一拳挥在了夜小马的脸上,把夜小马从椅子上打下来。夜小马迅速站起身,气愤道:“林殊,你发什么疯!” “夜小马,你明知道修容多么痛苦,为什么要帮她。”林殊道:“我不在意她的脸,如果她在修容之中出了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的确,被归雁火所伤的人,修容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稍不注意,有可能一命呜呼,而且是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死去。这一点,夜小马也隐瞒了林小隅的。 他沉默,半晌,道:“所以呢?你要让她一辈子这样,做你林殊的侯夫人?” “我不在乎。”林殊道:“我要她这个人,平平安安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不在乎。”夜小马冷笑:“你不在乎,别人就不在乎吗?其他人会怎么看,林小隅她自己就不在乎吗?你和她站在一起,巨大的落差,你能保证别人不会指指点点吗?!况且,这件事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林殊,她现在虽然是这个样子,但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 “有时候,你可以多在乎一下她的看法。”夜小马道:“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撒气。”夜小马活了八十多岁,自然是看得通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既然也要跟她成亲,修成正果了。我便回出尘谷了,离京的热闹气氛不适合我。” 林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我的确是激动了。” “我知道。”夜小马无奈,他一向很包容林殊,就像林殊包容林小隅一样。无论是之前幼稚的林殊,还是沉稳的林殊。 第540章 我爱你,比我的生命更爱你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包容林殊的人,他夜小马一定能排得上号。林小隅没有出现之前,他和林殊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当年年轻气盛,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是看不上任何一个女人的。 夜小马很高兴林殊是这样的人,他觉得林殊一辈子都不会被女人所束缚,他会这样一直和林殊走下去。直到林小隅的出现,那个灰头土脸,满身狼狈的小女孩,趁他离开林殊的那段日子,毫不讲理地抢走了他。 他夜小马做梦都没想到,林殊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 丑陋,笨拙,愚蠢,天真,还带有一点执着的女子。 他不知道林小隅身上有什么闪光点。他恨,恨那段时间他离开了林殊,让最脆弱的林殊,在那个时间点,遇见了那个执着坚强的女孩子。 从此,一往情深。 “不打算留下来吗。”林殊知道自己失态,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我记得,我们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夜小马也记得。他们几乎是不会离开彼此的,他看着林殊从襁褓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林殊,之前我们之间,也没有林小隅这个人。”bigétν “小马。”林殊道:“婚礼,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 “我已经离开出尘谷很久了,谷中大事小事都等着我去处理,暂不逗留了。”夜小马拒绝了林殊的提议,关上房门。 夜小马第二日就离开了。 他临走之前,还是写了方子给林小隅调节病情。 侯府上下张灯结彩,火红的布匹做成一朵朵大红花,挂在侯府里外。侯府大门口挂了两个鎏金的红灯笼,门匾上贴着福字,院子里的矮树上牵着许多彩色布球。大堂中央,每一张椅子都用各种新奇的小玩意装饰?。 喜鹊枝头闹,红花并蒂美,文窗秀户落幕,银烛金杯,吉祥如意。 整个侯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林殊成亲的消息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据说请帖是侯爷和夫人亲自设计的,虽然跟传统的请帖不太一样,但处处都体现着侯爷的用心,还有人高价购买请帖模板,做成书法四处销售。 整个离京,走街串巷,大大小小的酒馆,讨论的无一都是侯爷的婚事,侯爷终于与其未婚妻修成正果。 这件事,让多少还在怀春的少女梦碎,又让多少说书人有了新的故事原型。 朝堂上,众臣也纷纷向林殊道喜。一直以来嘻嘻哈哈的皇帝陛下却默不作声了。她知道,总归有这么一天的,就算不是林小隅,也有吴小隅,谢小隅,总归都轮不到她楚玉,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连喜欢都不配说出口。“侯爷,恭喜恭喜啊。” “终于和夫人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成亲那天,老臣可不会缺席,我等还想看看侯爷的夫人是何等奇女子呢。”ъitv “哈哈哈,侯爷,此后,上朝莫不要晚到才好了。” 除了楚玉的脸阴沉,楚云景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冷笑一声,能不能成亲,这话可说不定。 林殊让她楚云景受此大辱,她楚云景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国的传统,成亲之前,要去楚国的祭坛,请大巫司做法祈福。身为摄政王的林殊,这个传统是必须要遵守的。 祈福当天。 祈福的地点选在了天祭坛。 几百阶楼梯搭起的祭坛,祭坛下围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林殊和林小隅都身着紫棠衣衫,林小隅在林殊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越走越高,风也越大,林小隅的衣衫被吹的四处飘摇。林殊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害怕吗。” “怕什么。”林小隅笑着:“我不害怕,和小猪在一起,什么时候都不害怕。” 林小隅的眼睛上蒙着一条白纱,一身紫棠色的碎花罗裙,衬得她的皮肤越加白皙。她站在林殊的身边,一步一步走上高台,衣角卷起一层一层的波浪,美得不可方物。 林殊不自觉地说道:“小隅,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比我的生命更爱你。” 风很大,林小隅只听见林殊的低语,却听不见说了什么,她扭头问:“你说什么。” 林殊笑了笑:“没什么。” 高台下的百姓,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金玉良缘,佳偶天成。纵使看不清林小隅的脸,但不知为何,两人站在一起,就给人一种他们应是在一起的错觉。 意外,总是突然发生的。 当大巫司手中的利刃插进林小隅身体的那一刻,林殊的大脑一脸空白。鲜血流到林殊的双手上,他杀过无数人,沾过无数鲜血,他从未有过害怕,可是这一刻,他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鲜血像花朵,一朵一朵绽放在他的手上,他捧着一滩一滩的血,无助地将少女抱在怀中。 他将大巫司举起,从高台上摔下去。 随着“碰”的一声,血肉飞溅。大巫司的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周遭的人群骚乱起来,官兵将天祭坛围了起来,乱哄哄的声音,像蜜蜂一样在林殊的耳边躁动着。可他听不见,他抱着自己怀中的少女,觉得她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小猪……我好疼……”林小隅抓着他的衣领,委屈地说道:“我好困,想睡觉了,小猪……”林小隅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她的腹部已经没有知觉了,她只是好困好困,她浑身都没有力气,抬不起手,说不了话。 连看林殊的脸,都越来越模糊。 林殊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却把血擦到了她的脸上,他几乎是用着乞求的语气说道:“我们不睡,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好……”林小隅点点头,无论林殊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因为她最听小猪的话了呀…… 林殊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少女的血顺着高台流下一条长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本来以为已经把她保护得很好了,却一次一次将她至于危险的地方。他以为他要得到她了,可是又给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他好害怕好害怕,他害怕失去她,他的人生不能没有她。 他不能失去她。 他没了她,他活不下去的。 “小隅,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林殊吻在她的发间,泪水夹杂着的吻,一遍一遍地说道。 可是怀中的少女,已经听不见了。 第541章 你要做父亲了 有些人,你不能爱她,你也不能恨她。 你巴不得置她于死地,又无法离开她。对于苏凌来说,林小隅就是这样人。 越王宫。 他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醒来时,他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环顾四周,还是富丽堂皇的越王宫,林汐的寝殿。 那个梦里,有无数可怕的人,那些人把他当成畜生一般,无休无止的折磨,他的尊严被践踏得分文不值,他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和蹂躏。 可是那个时候,有一个女孩,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她的掌心是那样柔软。只是,这一次不同于那个山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林小隅。ъitv 她真的死了吗。 苏言知道黎剑被盗,他不会放过林小隅。那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还活着。 他为什么无数个日日夜夜,脑海里全是她。他喜欢她吗,不!不!不!他恨她,恨透了她。 他……恨透了…… “怀然哥哥,怎么又醒了。”躺在他身边的林汐被苏凌吵醒,坐起身,从身后抱住他,她身上馥郁的香气,却只会让苏凌更加心烦意乱。 因为林小隅的身上,是没有这些香气的。 和林汐在一起,并没有让他觉得快乐。他跟她在一起,很平淡,平淡得他说出那些情话时内心没有丝毫波澜。林汐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揉着他的手心,几近缠绵地说道:“是近来的公务太多,让你烦心了吗?” “没有。” “回头让他们自己处理去。”林汐抱着苏凌,道:“怀然哥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我……”林汐吻在苏凌的唇上,苏凌一动不动,她浅尝辄止,笑道:“你要做父亲了。” 苏凌愣住了,他脸上划过一道诡异的表情。这个孩子,他不能要,现在是他事业的上升期,他还有更大的愿望,怎么能被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束缚住手脚? 林汐见他没有表情,懊恼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怎么会。”苏凌立刻笑了起来,将林汐揽入怀中:“我知道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孩子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唔……人家也是才知道呢。今日太医来把脉的时候,告诉我的。”林汐道:“怀然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我想……我想名正言顺地把孩子生下来。” 苏凌皱了皱眉,道:“汐儿,你知道,如果现在成亲,各种流言蜚语和诋毁,我不想你承受这些,等我统一天下后,你便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好吗。” “好。”林汐道:“我永远相信怀然哥哥的,你永远不会骗我。” “对,我永远不会骗你。”苏凌拍着她的背,眼中却是寒光粼粼。bigétν 林汐睡着以后,苏凌起身,召见了李云:“林汐腹中胎儿之事,今日是哪位太医给看的。” “太医院孙太医。”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苏凌冷冷道:“这个孩子,交给你了。” “属下明白。” 林汐除了在朝堂上主持大局,剩下的都是在宫中赏玩,围着苏凌转。私底下,这些大事,全都是交给国师苏凌来处理。 林汐在吃水果,身边的宫女一边为她扇风,一边调笑道:“国师大人对您真好。今日进贡的果物,全都给您送来了。” 林汐和苏凌之间的事,只有身边的几个贴心人知道,这个小宫女就是其中之一。 林汐听着小宫女阿谀奉承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水果。苏凌对她怎么样,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不一样了。究竟是什么感觉,林汐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凌与在王府时不同了。 那个时候,她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可是现在,一次也没有过。他仍然对她很好,一直都对她很好。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过于平静…… 林汐捏紧拳头,其实她知道。 当初苏凌把林雨和林汐搞混,导致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林汐。后来真相大白,他便待她不似从前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身边的人,也永远是自己…… 晋国。 未央宫。 在楚国出手下,这个天下看似又恢复了和平,但苏言知道,这只不过是实力上的相互制衡造成和平的假象。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那么战争一触即发,甚至更加惨烈。 苏言绝不会坐以待毙。 之前越国偷了空子,接连攻打晋国的附庸国。但其残暴的方式也大失民心,哀鸿遍野。 苏言借助这股反叛之心,暗地里集结旧部势力,等到好的机会,一举反扑。 在与苏凌的博弈之中,苏言感到精疲力尽。 “你回来了。”苏言感受到身后的身影,直到是他安排在楚国的密探回来了。 “陛下。” “她……还好吗。”纵使知道,她与自己可能再无关系,苏言还是无法做到不去想,不去念。 “回禀陛下,摄政王待林姑娘很好,林姑娘的脸也已经治好了,听说两人打算不日举办婚礼。”密探说道。 苏言听着,心中满是苦涩。 亲手把自己最在意的人,送到别人手中,是一种什么感觉。没人比苏言更清楚了。对于林小隅来说,他是她的白月光,是她年少时懵懂的初恋。而对于苏言来说,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像只小精灵,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 他的爱并不纯粹。 他做了太多令他们之间无法挽回的事,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再站在她的身边。 他前半生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可到头来,想到得到的,却一样也没能抓住。biqμgètν “好……”苏言苦笑道:“你下去吧。” “诺。” 他站在窗口,孤独的身影在月光下,形单影只,寂寥幽邃,他的背影单薄,似乎风一吹一倒,如此溶溶月色,他不知那个姑娘,是否与他人春宵红账,玉暖生香。 第542章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个梦里,有痛苦和折磨,也有幸福和欢乐。 梦里梦到我的眼睛没有了,梦到苏言把我关入了地牢。梦到有人牵起我的手,告诉我。他爱我,比任何人都爱我,比他的生命更爱我。 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得我几乎快要醒不过来了。 我的大脑昏昏沉沉,腹部还隐隐作痛。 但我渐渐有了意识,慢慢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好疼——”我慢慢撑起身,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可是稍稍一动,腹部又开始疼起来,我只好放弃抵抗,又平躺着。躺了一会,我寻思着头晕可能是因为睡太久了,我便又小心翼翼地坐起来。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知道,这不是梦。 我都是记得的。苏凌挖了我的眼睛,把我丢在未央宫,我被关进地牢,无休无止的折磨让我几乎发疯 “夫人?” 我听见门开的声音,随后,有小婢子惊呼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bigétν 她慌忙地跑出房间,没过多久,就是窸窸窣窣一群脚步声。然后他们进了屋,一股风刮来,我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人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气,是茉莉花。 他抱着我的手颤抖着,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但我感受得到他滴在我手臂上的泪水,他哭了。他的声音沙哑,不是我梦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他说:“小隅,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像,但我知道,他就是他。 他是林殊。 梦里的事情,我没忘。 我是个记忆不太好的人,我总是忘东西。比如说,忘了公子啊,忘了我就是小星星啊我想我可能还忘了些什么,但他我并没有忘,梦里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想他可能是害怕,于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轻柔地说道:“没事,我没什么事。” 听到我说话,四周人都高兴起来。其中有人说道:“啧,现在好了吧。真的是,我千里迢迢又被你叫回来,换做别人,肯定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知道,是夜小马。 我记得夜小马已经离开离京了,应该是被林殊叫回来,不然我这条命也捡不回来了。 一个女声笑道:“好了侯爷,你再这么抱夫人,夫人都要受不了了。” 这个声音——是清儿。 林殊这才放开了我,他握住我的手,极尽温柔地问道:“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我笑着摇摇头,道:“不疼了,怎么,你还不相信夜小马的医术吗。” 林殊愣了愣,他觉得我一下子不一样了,我知道他察觉出了我的异样,身边的人也都没说话了。因为,他们可能都听出来了。 “谢谢你,林殊。”我道。 林殊慢慢松开我的手,试探着,又害怕着:“林小隅?” “嗯。”我道:“是我。” 声音平淡冷静,林殊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他的,那个痴痴傻傻的小隅了。 “你——”他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啦。”我撇着头,笑起来:“怎么突然就哑口无言的。”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我道:“放心吧,我都记得呢。” 我没忘,你对我的好。 我都记得。 笑声消失了,所有人都很沉默。最后,林殊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们两人单独呆在一起。林殊道:“你——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我道:“这些日子你对我很好,我没什么不好的。” 我想他知道,我想起来一切,我和他之间,就是有距离的。我们回不到之前,那些一直黏着他的日子,因为我是林雨,是小星星,是林小隅,不是他的林小隅。 我突然恢复,林殊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跟我说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想与我说。 “这一次,我没忘,我都记得。”我道:“真的很谢谢你,林殊。谢谢你。”ъitv 谢谢你,但不是喜欢你。林殊听得出来,他接了一杯水,递给我道:“喝点水吧。” 我们此刻,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知道,他是在缓解尴尬。他局促不安地坐着,突然道:“想吃什么,我吩咐仆人去做。” “都行。”我道:“确实饿了,你想吃什么?” “嗯家常菜怎么样。”林殊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一直不喜欢吃花里胡哨的东西。 我点点头:“好啊,要不然,再来点桂花糕?” “好。”林殊道:“你睡了四五日,想出去走走吗。” “你扶着我?” “好。”语气中的喜悦,我轻而易举就听出来了。 林殊拉住我的手,将我从床上扶起来。我搀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院子里的太阳暖洋洋的,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刚好有一片树叶落在我的手心里。我扭头问身边的男人:“院子里种的是什么树。” “槐树。”林殊道。 我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因为当年小竹苑的院子里就是一颗老槐树,故此我喜爱槐树,没想到林殊竟然知道 “现在是秋了?”我道:“天气有些凉了。” “嗯。”林殊道:“冷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说,你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bigétν “感冒?” “就是风寒。”我道:“受不得寒的”我话没说完就闭了嘴,因为受不得寒的,是那个槐树下坐着的身体不好的公子。有着天下第一美誉的林殊,自然是不怕这些的。 林殊也听出来了,他没戳破我,只是道:“好,都听你的。” “查出来了?” “嗯。”林殊道:“你知道?” “猜猜也知道是谁。”不想让林殊和我成亲,又有权利可以收买大巫司对我痛下杀手的,只有一个人。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林殊道:“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不提她了。”我道:“刚刚在屋里,你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小,哆哆嗦嗦的,可不像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我有些笑他的意味,悄悄问。 林殊支支吾吾的,拉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我——我怕你——” “你怕我,忘了你,对吗。” 第543章 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被一语戳中心事的林殊手足无措。 林殊与苏言不同,他没有苏言的那种泰然自若的性子;与苏凌不同,他不像苏凌那般残暴。他是个常人,遇到喜欢的人会开心,遇到伤心的事情也会掉眼泪,会哭,会笑,会难过,会自责。 “我记得。”我反握住他的手:“我都记得。” “之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很抱歉。”那时的我,还没有把林殊的喜欢当一码事。 林殊知道我指的是之前在未央宫中,给他说的那些绝情无义的话,他笑着说道:“没什么,我都知道的。” 我们又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清儿来禀告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我和林殊移步到屋中,林殊替我夹菜。我赞叹侯府的厨子厨艺真的不错,林殊也笑。 “那个,林殊”我不太好开口,但却是必须要提的:“我搬出静阁吧。” 明显感觉到林殊愣了一下,片刻后,他才道:“好。” 侯府的婚礼推迟了,已经装饰好的大红灯笼,窗花,五色彩旗,被仆人一一取下来。这个轰动离京的婚礼,最终还是没办成。清儿帮我收拾东西,我搬出了静阁,我一直都在静阁住着,这一次离开,还有些不习惯。 清儿帮我铺好床,道:“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别叫我夫人了,你还是叫我林姑娘吧。”我道:“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 “林姑娘,说哪里的话,我本就是侯爷派来照顾姑娘的。”清儿跟我说话,言语之间也已经有了隔阂,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痴痴傻傻的林小隅了,侯府一时上下还没有适应过来。 清儿是个聪明的人,她替我关上门之前说道:“姑娘,侯爷对您,是奴婢从未见过的好,奴婢希望您不要辜负侯爷的一番苦心。”这句话,从她的身份中说出来,是很失礼的,但我听着却觉得她说的很对。ъitv 我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眼睛看不见以后,什么都做不了。静下来的时间,就很容易胡思乱想,我知道想这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琉璃盏。可能是我之前经常跟在他身后喊琉璃哥哥,还经常被他哄骗的经历太多,琉璃盏完全受不了我现在这样看起来比较聪明的样子。 虽然知道我还是我,却觉得我又不是我。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琉璃盏好奇地问。 “我是瞎了,又不是聋了。”我好笑道:“你都把院子里的花坛绊倒了,想必是躲在窗户口看了许久,一时大意。更何况,清儿不会这样粗心大意,林殊也不可能,这个时候会来看我的,不就是你琉璃盏吗。” 琉璃盏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不只是来看我的吧。” “我不就是来看你的吗。”琉璃盏道:“你这样子,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哈哈。”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侯爷心尖儿人,想着跟你见一面。”琉璃盏道:“没想到” “没想到第一次见我,竟然是个又瞎又傻的小姑娘。”我接他的话:“想欺负我,又无从下手是吧。” “你你你这都被你发现了。”琉璃盏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跟侯爷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让侯爷一心一意对你这么多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从我知道林殊,认识林殊,再到他将我带走,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在经历了情感的多次失败以后,我不觉得林殊会喜欢我。喜欢我什么?一个又丑又瞎,全无身份背景的姑娘?bigétν 我能为他带来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我不相信林殊会喜欢我,现在也是。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我不知道。 但既来之则安之,我这条命,就像凄风苦雨中的苇草,风雨飘摇。 所有人都说他喜欢我。 只有我不相信。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琉璃盏也不再多问。我道:“你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我不知道为什么像林殊,苏言这样的人身边,都有一个吊儿郎当的贴身侍卫。比如夜莺啊,比如琉璃盏啦。琉璃盏好奇心上来:“什么样的朋友?” “吊儿郎当,好吃懒做。” “”琉璃盏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林小隅,你别以为你现在变聪明了,我就不敢欺负你” “你要欺负谁。” 我和琉璃盏尴尬地抬起头,我俩都没想到林殊这个时候会来。琉璃盏在见了林殊以后,慢慢收回自己的爪子,轻咳两声:“侯爷,你们聊,你们聊。”biqμgètν 我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云阁不同于静阁,我不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一个人可还习惯?”林殊道。 “还行,毕竟二十好几的人了,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吗。” “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林殊只字不提成亲的事,好像我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这件事一样。但我知道,他不是不想提,是不敢提。他不提也好,我没有回答他的答案。 我半开玩笑道:“怎么啦,我在侯府住着,还要收费了,林侯爷这是要逐客了?” 我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要在侯府住下来。 他自然听得出来,忙说道:“怎么会,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一直住着也好……住……住多久都好。” 我又能去哪里呢。 “小隅,之前的事情我只是略知一二,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林殊道:“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便一五一十地将一切告诉了他。 林殊没说话,我想他可能是是在心疼我。半晌,他抱住了我,哽咽道:“小隅,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你回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他声音中满满的心疼,我对他的怀抱并没有反感,任由他抱着,头顶上的声音很温柔,他说道:“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第544章 生日礼物 那天林殊的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楚玉听闻此事,也到侯府来看我。我不像林殊那样愚笨,和楚玉的相处,我知道他的心思。 他哪里是来看我的呢。 不过林殊不喜欢男人,楚玉的心思怕是只能落空了。 听着楚玉一直屁颠屁颠跟在林殊身后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清儿见我这么开心,“好久没见姑娘这么开心了。” 我道:“你听他们两个人说话,不觉得很好磕吗。” “好磕?” 我笑了笑,带头磕cp,磕的还是自己未婚夫和小皇帝的cp,我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吧。 “殊哥哥,你不要伤心,小隅姑娘这不是没事了吗,我听说她受伤了,一直都很担心。想着出来看一看,母后又一直把我关着,我没办法来看小隅姑娘。” “殊哥哥,小隅既然醒了,你们的婚礼还要继续吗,为什么取消了,是因为她身体还没有恢复吗。” “殊哥哥,你真的不要太难过,你也是知道的,人生在世,每一天过的开心就好啦……” “殊哥哥,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细心一点,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殊哥哥也不会为小隅担心了。” “要不然殊哥哥去离月宫玩吧,我一个人在宫中好无聊的。” 我笑得前仰后翻,照楚玉这么下去,林殊不难过也要难过了。 后来,我又听说楚云景谋逆被林殊就地正法,公主府一夜之间如山倒。家产全部充公,仆从充奴。至于有没有真的谋逆,谁又知道呢。 侯府的日子很慢,我每日在院子里晒太阳。下雨的时候,就在案前写字。因为看不见,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不过多加练习以后,倒是有些像样了。 侯府第一次举办的,不是我和林殊的婚礼,而是他的生日。 林殊的生日礼,办的很简单,与他给我安排的婚礼不同,他自己的生日却很朴素。我没什么事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出云阁,反正也看不见,出去瞎逛也麻烦。 我知道林殊的生日,还是他亲自来告诉我的。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吃他的用他的还不付钱的坐吃等死的懒人,我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确实不太好。 他像往常一样来敲门,我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来和我聊天。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房间。 我笑着说:“怎么还不进来,喜欢站在门口吹风呀。” “我……”林殊犹豫道:“后日是我的生辰,你会来吗。” 我一惊,道:“当然来啊,你过生日为什么不来,憨憨。” 我没有犹豫的答复让林殊的心情好了起来,我听见他笑着说:“好。我等着你。” 我想着说,我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侯府,他举办生日宴,也在侯府,我难道是真的太久没出云阁了?好像也是……自从住进云阁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 林殊得到了我的回复,高兴地小跑着离开了云阁。 清儿后脚走进云阁,就碰上林殊小跑出去,她笑着问:“什么事,侯爷这么高兴。” “我答应后日去给他过生日。”我道:“所有人都知道他过生日吗。” “不。”清儿道:“事实上只有你不知道。” 我抱歉地说道:“那我们要准备一点礼物吗。” “这个全看姑娘的意思。”清儿道:“不过,姑娘若是准备,侯爷会很高兴的。” “清儿,你……你在侯府多久了。”biqμgètν “已经很多年了。”清儿道:“怎么了。” “我想问,你觉得你们家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不敢妄加评论。” “你说呗,反正就我们两个人,其实……我和你们侯爷见过的次数不多,我也不了解你们侯爷。”我道。 “如果姑娘非要奴婢给一个答案的话,奴婢只能说,侯爷是一个很温柔,很完美的人。”清儿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前赴后继地想嫁入侯府。”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所以,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道:“他也不缺什么东西,我做个小零食吧。” “零食?” “嗯……就是小吃啦。” “姑娘还会做饭?” “啊哈,不会也得会啊。”我无奈地说道:“不会做饭,等着饿死吗。” “那姑娘想做什么。”清儿道。ъitv “那就做个果冻吧。” “果冻?” 清儿说她从未听说过果冻,我只能解释说是我家乡的一种小吃。由于我现在看不见,还要麻烦她给我帮厨了。 做果冻,首先是买材料。由于我不太方便出门,也拜托清儿和琉璃盏帮忙了。果冻可以存放两天,故此第二日我就开始动手制作起来。 忙活了一天,我和清儿终于做出了像模像样的果冻。 清儿看着这黏糊糊的不明液体,轻咳几声道:“姑娘,这个东西,真的——真的可以吃吗。” “那当然了,很好吃的哦。”我拿起一块递给她:“你尝尝看。” 清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不去这个嘴,摇摇头道:“姑娘,还是——还是你先吃吧。” 我忍不住笑出声,“好,我先吃。” 我随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满意地说道:“嗯,不错,桃子味的。”清儿见我吃得高兴,也鼓起勇气拿了一块尝尝,味道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仅不奇怪,还很好吃,非常q弹,吃进嘴里,有股冰冰凉凉,回味无穷的感觉。 “好好吃。”清儿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我笑道:“好吃你可省着点,不然明日没有送林殊的礼物,我就把你打包了送过去。” “咳咳咳——”清儿吓得差点把嘴里的果冻咳出来:“奴婢,奴婢就算了,侯爷倒是希望姑娘把自己打包送过去。” “咳咳咳——”这次轮到我差点把果冻咳出来了:“我——我也算了。” 清儿高兴地说道:“明日宴会上,姑娘若是将这个送给侯爷,侯爷肯定会很高兴的。哦不,无论姑娘送什么,侯爷都会高兴的。” 第545章 石沉大海的心意 林殊的生日宴,并没有大办。但喧闹的人群声,已经远远地传到云阁来了。 我带着自己的果冻走到正堂去时,宴席还没有开始。所有人都已经落座,林殊在等我。 见我来了,林殊像个孩子一样跑来,想拉我的手,又犹豫不决的,他还是很高兴地说道:“小隅。” “生日快乐。”我笑道。 “跟我来。”他还是拉起了我的手。 林殊牵着我走到正堂中央,在高位上落座。 我听得见,在我出现在正堂中央的时候,众人的唏嘘声究不绝于耳。眼睛看不见以后,耳朵就异常灵敏。他们自以为的低声唏嘘,却都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无非是在赞叹我的容貌。 我白纱敷面,多好看我不知道,总之他们说我很好看。 我觉得挺讽刺的,想到自己被人人喊打这么多年,有一天也会被人称叹美貌。 我落座在林殊的身边。据清儿说,林殊请来的人不多,他不是那种爱排场的人,请来的人不是他的朋友,就是朝堂上的政治同盟。 “早就听闻侯爷金屋藏娇,没想到今日我等有幸一见,果真是绝世美人啊。” 接着,附和他的话比比皆是,一句接着一句,我都听笑了。 但我知道,这些人的话不是阿谀奉承,他们是真心夸赞我的。我看不见,不知道夜小马为我修复容貌以后,我到底是什么样,但总归不会吓着小孩了。ъitv 林殊坐在我的身边,俯身贴耳,轻声道:“下次出来,还是戴面具的好。” “怎么了。” “咳……戴……戴面具好看。”林殊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逗得我笑喘连连,明明我们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都不算小了。 “你跟个小孩似的。”我道:“生日快乐,林殊。” 林殊高兴地坐直身子,一声令下,伶人们便开始表演。一首接着一首的乐曲,丝竹管弦,徜徉在正堂中央,宾客欢也。 我喝了一口小酒,遗憾地说道:“可惜不能看见美人跳舞了。”林殊道:“我……我没有安排舞蹈。” “嗯?”biqμgètν “姑娘看不见,侯爷便全精心准备了音乐,姑娘还不知道吧。”身边的小婢女偷笑道:“侯爷可是一直对姑娘很上心的呢。” 我低着头,举着杯子的手轻轻摇了摇,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用一种富含歉意的语气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这么细心。我却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 “没……没关系。” 我道:“虽然今年我不记得,但以后,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会记得的。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好吗。” 当时的我,以为我会在侯府这么呆一辈子了。 “好。”林殊的嘴角扬起,道:“你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你还记得吗。” 林殊喂到我的嘴边,我浅尝一口,笑着问:“是不是酥酥糕。” “嗯。”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很好听。 “这可是晋国的特产,你哪里弄来的,还很正宗。”我道。 小婢女又开口了:“知道姑娘喜欢,侯爷可是千里迢迢把制作糕点的师傅请来呢,就为了给姑娘做糕点。” “你——你不许再说了。”林殊轻咳道。 “侯爷生辰,怎么不请本太子。” 一个既熟悉又中二的声音传来,我喝酒差点被呛到。这个声音,除了魏莫笙,还有谁。 魏莫笙大跨步走到正堂中央,豪不客气地说道:“本太子觉得,侯爷不请,定然是以为本太子已经回国了。这个嘛,我不怪你,我就不请自来啦。这个礼物嘛,本太子已经准备好了。” 魏莫笙拍了拍手,紧接着,就有好几个婀娜多姿的美女走来,看得众人是一阵唏嘘。 我看不见,也不知道魏莫笙准备了什么礼物,便问身边的小婢女:“他带什么礼物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小婢女道:“太子殿下,带带带——带了好多美女。” “啊?”我寻思着魏莫笙这是啥意思呢,带这些女人来给林殊做小妾?不错不错,一向喜欢美女的魏莫笙,这样的行事作风,还真像他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变的居然是魏莫笙,还是这么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爱好美女。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林殊本来就没有请魏莫笙的打算,他不请自来也不好把别人赶出去,只得硬着头皮给他添置了座位。 魏莫笙道:“这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像侯爷这么大的公子,孩子都成双成对了,就侯爷膝下无子,之前我寻思着是侯爷没有成家。现在嘛——”我觉得魏莫笙是瞄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现在嘛,既然已经有了夫人,成家我是不担心了,但孩子嘛,也是个大问题。你说我们侯爷这么风度翩翩,怎么能无后呢,因此,本太子就自作主张,找来这些个美人,给侯爷开枝散叶。” 我喝在嘴中的小酒把我呛得不行,因为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又不得不把笑憋回去。 林殊的脸色,我想都很难看。 我故意凑到他耳边,道:“啧,看来侯爷后半辈子要享福了,这可是开枝散叶喽。” “” 我能想象林殊的脸色,就忍不住想笑。 我道:“魏太子干这事很专业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美女,你留在府上,也”biqμgètν 林殊突然道:“你真希望我留下她们?” 我被他反客为主,倒是把我问住了。我真的希望他留下这些女人吗。这本应该跟我是没什么关系的,于是我实话实说:“侯爷,这是你的事情,你如果有喜欢的,留下也无妨,若是不喜欢,就推辞了去。毕竟花侯府的钱养闲人,也没这个道理。” “真的只有这样?”林殊的语气中满含失落。 小婢女赶紧拉了拉我的袖子,道:“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他收不收这些美人,与我,确实没什么关系的。就算我日后真成了他的夫人,也断没有不准他纳妾这个说法。更何况他早该知道,他的心意在我这里,只不过是石沉大海。 第546章 小小的冷战 后半场生日宴,林殊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将果冻递给小婢女,小婢女拿给林殊。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想,他总该是高兴的吧。 直到宴会散场,他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我要回云阁时,嘱托小婢子好好带我回去。我想,我刚刚的那番话,他应该是伤心了。 小婢子扶着我,从宴会上离开。 她终于忍不住道:“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我——我怎么了。”我难道表现得还不够大度吗,再者说,我也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吧,他纳妾娶妻生子,对我来说,我确实是无所谓的。 “姑娘,你明明知道侯爷对你的心意,他对你这样好,你也明知道侯爷看不上魏太子带来的那些女人。你这么回他,侯爷该有多伤心啊。”小婢子愤愤不平,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侯爷一直在等你,他未娶妻,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我”我被小婢子的连连质问,搞得很心虚。 “姑娘,侯爷对你的好,就连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能感受得到。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啊!” 我明白啊,我怎么不明白。可是,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吗,能说喜欢就喜欢吗?能做到忘掉就忘掉吗?没人经历过我这样的事,怎么能感同身受,我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拿什么资格去说喜欢啊。ъitv 小婢女伤心地说道:“以前姑娘还是傻傻的时候,一直黏着侯爷,侯爷想等姑娘醒来,想要姑娘亲口答应他。可是姑娘醒来了,却是现在这样不冷不热的样子,奴婢看,还不如一直傻着呢!” “心心念念,准备了那么久的婚礼啊!全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忙着,离京都传遍了,整个楚国都知道了,都知道摄政王要娶亲了,可是姑娘,婚礼说取消就取消了。”小婢女道:“侯爷他就是不敢问!” 我心虚,沉默,一言不发。 小婢女知道自己语言失态,擦了擦眼泪,才跟我道歉:“对不起姑娘,奴婢一时心急,还请姑娘恕罪。”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说道:“我生气做什么,你又没说错。” “对不起姑娘。” 我笑着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这样激动,怕不是喜欢侯爷吧。” 或许是我戳中了少女的心事,她不说话了。我继续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奴婢十六。” “十六”我道:“是个好年纪。”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哦对,我在未央宫,我在苏言的身边,我也是对他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自己都变得不是自己了。十六岁的年纪,是喜欢一个人最好的年纪了。 “姑娘莫说我。”小婢女道:“侯府上上下下的婢女,有几个不喜欢侯爷的呢侯爷生得好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有身份有地位,待人又好” 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但她也接着说了:“但奴婢们都知道,侯爷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姑娘一个人,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我们回去吧。” 回到云阁的时候,我已经很累了。清儿服侍我洗漱,然后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ъitv 接下来的好几日,林殊都没有再来找我,我想他是真的伤心了。 魏莫笙送来的美人,林殊最后也还是没留下来。我和他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僵持的关系,他不来看我了,我也没主动去找过他。 清儿说,这不是一种好状态,她建议我该去找林殊道歉。 可是我又做错什么了。我只是不爱他,不爱他,并不算我做错了。林殊比我还清楚,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的。但我还是听从了清儿的建议,因为我觉得,作为在他家里坐吃等死的人,确实不太应该和主人搞坏关系。 于是我带着我新做好的不同口味的果冻,敲开了林殊书房里的门。 我和他这算冷战吧? 林殊没想到我会来,他见到我的那一刻应该是欣喜的,只是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冷着嗓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上次给你的果冻,好吃吗。”我直接问。 “那个东西叫果冻吗。”林殊上次吃果冻的时候,只觉得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吃过的新奇玩意,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是啊,上次给你做了几个水果味。”我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还行——” “还行是几个意思。”我道:“意思是不好吃,那我下次不给你做了。”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殊立马改口:“挺好吃的,我——我嘴硬。” 我笑了,又从身后端出小盘子:“那你看这个。” “新的果冻?”林殊道:“和上次的颜色不一样。” “是呀。”我笑着说:“我换了几种口味。” 林殊愣了愣,片刻后,缓缓道:“谢谢” “你扶我过去坐坐可好?” 林殊连忙扶住我,坐在他案边的软塌上。我迫不及待地想让林殊尝尝我做的果冻,林殊拿起一块试吃了一下,我忙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很好吃。”林殊想起,在他还没有回到楚国的时候,她与自己定下双年之约,答应过自己会给自己做很多零食,他本以为这些诺言都没法实现了,没想到,还可以—— 我见他心情好了,语气也温柔了不少,低个头嘛,也没什么,也没规定男人和女人吵架,非得男人低头的嘛:“那天的事,对不起呀。我说话说的不好听,惹你生气了。” 林殊又愣了。 见他半晌没有动静,我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嘴一向比较笨,四处得罪人的。那天,我确实说的有些过分了,其实我也不太乐意你将那些女子纳进侯府中的,毕竟女人太多嘛,叽叽喳喳的也心烦。只不过要显得我这个人比较大度,不拘泥于时,所以那样说。你别生我气了嘛——”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人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林殊紧紧抱着我,似乎是要把这些天没见面的遗憾补回来似的,他说:“说对不起的是我,你都来找我了,我却还在跟你赌气。” 他的声音温润如水,像暖流,流过我心尖上了。 他这样说话,我的心竟然比平常快了一拍。 第547章 练武场 于是我和林殊就和好了。 他是很好哄的,通过我这几日的观察,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只要你撒撒娇,说点好听的话,无论之前怎么惹他生气,他都忘了。 我想学功夫。这个念头,不是突然就有的。我无权无势,因为这个吃了很多的亏。我想学武功,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跟三叔学过一些花拳绣腿,后来又在各个实战中用挨打换来了不少经验。但和那些高手相比,真的是差太远了。 现在,我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老师,我肯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林殊,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我说的很对,他再怎么保护我,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不如我自己有自保能力来的实在。 “你之前是有些底子的。”林殊道:“不过,你若真是想学,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若是放在以前,我可能真的是半吊子学着,也不上心。可是现在,我深深知道武功对于我的重要性,我点点头,用打趣的语气道:“该不会某人,不想自己的武功外传,不肯教我吧。”biqμgètν “嗯,你说得对。”林殊道:“所以只内传。所以……” “咳咳咳……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只在侯府内传是吧。”我装疯卖傻道:“啥时候开始,今天,明天?” 林殊拉起我的手,道:“现在。” “啊,现在?” 林殊将我拉出侯府,坐上马车。 “去……去哪啊。”我被他这行动力折服,我好歹说让我偷个懒休息一天也好啊。 “都尉侯府。” “都尉侯府?”楚国摄政王手下的神秘组织,我早就听过它的大名,没想到还真的有机会去见一见,好吧,虽然我看不见。 我道:“我以前还在凌王府的时候,苏凌查案子,有个狐妖案,牵扯到你们都尉侯府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呀。” 林殊道:“楚国和晋国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因为边境相邻,时常产生矛盾,还有楚国的寒毒,当年因为寒毒害死了不少晋国士兵。我安插眼线在晋国也是件很平常的事。” “哦。”我道:“你是不是抱着一种,能添油加醋就添油加醋的心态,派都尉侯府的人过去搅局的。” 林殊浅笑了一下,道:“谁不想在楚晋之间的博弈中取的优势呢。” “你……你有想过壮大楚国,兼并其他国家吗。” “有。”林殊直言不讳:“如果我想当皇帝,也只是一夜的事。” 确实,现在楚国表面上虽然是楚姓当家,但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但他这么说,意思就是现在想法有所改变了:“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我想做的,就在眼下。”林殊道。 眼下?他是说我吗。我似乎都能感受到林殊灼热的目光。 我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嗯?都尉侯府远吗,你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林殊道:“你不是要学武吗,都尉侯府中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人,武功也分很多门派和种类,要看看你适合哪一种了。” “哦。” “武器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选择自己称心的武器,能让实力翻倍。”林殊道:“你眼睛看不见,选武器的事不能草率,我带你去都尉侯府,那里有很多武器,帮你挑选适合你的。” 我笑着点点头。 马车停下,林殊牵着我下车。 他向我解释道:“都尉侯府城内有分布,城外也有,在楚国的其他城市里也有分部。现在我们到的就是都尉胡府位于城外的一处武艺场。” 林殊牵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身边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都朝林殊行礼:“侯爷。” 林殊道:“你们都自己忙自己的。” 武艺场内,我远远地就听到了汉子们习武的声音,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我问道:“现在正在练武吗。” 林殊道:“要保证武艺,勤加练习是最好的办法,没有谁生来就是绝世武功的天才。” “那小殊平时也会练习吗。” “这是自然。”林殊道:“不过相比于他们而言,我更讲究的是方法。” “方法?” “我以后慢慢教给你。” 我跟在林殊的身边,难免会引起一阵讨论。 “今日侯爷怎么带女眷来都尉侯府了。” “这你都不知道?” “这是哪个。”汉子道:“我怎么会知道。” 另一个汉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之前侯爷要成亲了,这个你总知道吧,这个就是那个姑娘。” 汉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侯夫人啊。” “果然,我等就是说,什么样的人儿能配得上咋们家侯爷。”汉子们赞不绝口:“这姑娘美得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有忍不住好奇的都尉侯府人员跑来给我打招呼,我礼貌地一一回道:“你们好。” 林殊道:“武艺场的都是些粗人,你见谅。” “没关系。” 都尉侯府是一个很大的地下机构,有暗卫,密探,刺客等等,这就是属于武力的那一部分。林殊知道我看不见,于是很贴心地给我介绍:“演武场分为兵器房,练武场,伤药房,兵书房等等练武场是位于一个湖泊中央的,四周水环绕,你小心些,不要掉下去。” “好。”我道:“如果我掉下去,就拉着你一起掉下去,你总不会让我淹死的吧。” 林殊低着头道:“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好。”我笑起来,练武场中的汉子,全都看呆了。少女一颦一笑,楚楚动人,美若天仙。 林殊牵着我继续走:“我先带你去兵器库看看。” “好。” 进了兵器库,我调笑道:“先别急着帮我选,要不要给我表演一下?” “表演?” “嗯,你会几种兵器?” “基本上都会。” “都会?”我有一个坏坏的想法。 林殊以为我被他强大的实力折服,不好意思地说道:“嗯。” “那你给我表演一个挥大锤。”我邪邪一笑。 “挥——挥大锤?” “嗯呐。” 第548章 中心思想 “你喜欢大锤?”林殊再一次确认。 “那是必须的,大锤子多帅啊。”我偷笑道“你该不会不会甩大锤吧。” 林殊道:“怎么可能。” 说罢,他便拿起一个流星锤,道:“你看不见,能听见风声吗。”说罢,便挥舞起大锤来,大锤刮来的风将我的额间发扬起,我甚至都能听到锤子划过的风声。 我不禁想到:“这一锤下去,可能会死人的吧。” 说实话,我倒是真的很想看林殊挥锤子是什么样子。林殊我是见过的他是属于那种比女人还好看的花美男,身形修长,看着并不壮实。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竟然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等你眼睛治好了,我一我以后天天挥给你看。”林殊道。 “好啊。”我笑道:“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我的眼睛不是瞎了,它是没有了,没有了的意思,就是眼睛已经不在了,这样子,无论是能不能治好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眼睛呀。 “有小马在,一定可以的。” 哦对,夜小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好桂雁火烧伤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我重见光明的人了。林殊这么说,我又有了盼头,真好啊,以前能看见的时候,不知道光明的宝贵。在每日身处于黑暗之中,光明是那样的求之不得。 “那你再给我舞个剑吧。" “好。” “再耍个棍子。” “好。” “扔个飞镖。” “枪!我想看枪。” “舞个大刀吧,要很大很大的那种!” 林殊挥动的速度很快,且力道很足,我虽然看不见,但风呼呼地吹在我的脸上,我也很有体验感。 琉璃盏听说林殊来了练武场,刚走进兵器库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bigétν 我们的侯爷,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穿着紫棠薄纱裙的少女面前舞蹈。少女拍着手不停地夸赞,笑得比二月的迎春花还要灿烂。 琉璃盏目瞪口呆且哑然失笑,他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林殊连忙收起手中的大刀,背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 琉璃盏轻笑,道:“哦,嫌弃小的打扰二人共度良宵了,我这就走,行不行。” “没……没……”我被琉璃盏说得尴尬无比:“你找林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侯爷来了,过来瞧瞧。”琉璃盏道:“练武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侯爷随时可以过去。” 原来琉璃盏做清场工作回来汇报来了。 林殊点点头。 琉璃盏离开武器库,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吴余。琉璃盏挽着吴余的脖子,大笑道:“余叔,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我们堂堂侯爷,竟然在林姑娘面前舞刀弄枪的,活生生像个小孩子似的。”琉璃盏哈哈大笑起来:“最离谱的是什么,那个小瞎子又看不见,侯爷舞刀弄枪的,是表演扇风吗。” 一向正经的吴余也忍不住动了动嘴角:“都是年轻人的事了。” 琉璃盏道:“我也是年轻人啊,可我没干过这样的事。” “侯爷不像你,老大了,连一个心上的姑娘都没有。”吴余道:“说不定就孤寡了。” “你——你才孤寡。”琉璃盏话还没说话,就闭嘴了。吴余的先夫人,在林侯被冤枉谋反时就被连累处死了。这件事是吴余一辈子的痛。 “抱歉……前辈,我……” “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林殊将地上乱七八糟的武器一一放回原位,道:“你力气不大,身子骨也弱,眼睛看不见……额……真不是一个学武功的料子。” “……” “不过,总会有适合你的。”林殊不道:“你把手摊开。” 林殊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手心里,他道:“你摸摸看,小心一点,不要被刺伤了。” 我轻轻握住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问道:“针?”biqμgètν “嗯。”林殊道:“针,方便携带,发射速度快,且听音辨位。很适合你。” 林殊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你会用吗。”我问。 “自然。”林殊握住我的手,道:“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好好感受一下。”就这样,我和林殊在演武场,他教得很细心,我静下心来学,也学得快,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变成大佬的。 只不过在练武场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林殊没扶住我,我摔在地上,崴伤了脚。 林殊慌张极了,把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就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势。 “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疼不疼?”他担心的样子,让我的心又颤了颤。 我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就崴了脚而已,这点小问题。” 林殊道:“别练了,今日先回府吧。” “哎,不用。小伤。”我道。 林殊固执地将我抱起来,颇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意味。我还想再说什么,被林殊一句话塞了回去:“回去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了。” “嗷。”我耷拉着脑袋,软软地应着他。 林殊就这么抱着我,昂首阔步地离开练武场,引得演武场的武夫们一阵唏嘘。我真是再没皮没脸也臊得慌了。把头埋在林殊的怀里,本来我也看不见,却似乎好像能感受到他们炽热的目光,在我的身上疯狂打量。biqμgètν “侯爷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啊。” “那可不,侯爷和夫人的爱情故事你还没有听说过?你已经落伍了啊。”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该去茶楼里听听书了,那个先生老喜欢将侯爷的爱情故事了,讲得可好了,声情并茂的。” 社死啊!社死啊! 林殊察觉到了我的局促,好笑地低头问道:“怎么了,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 “别说了别说了,快回去吧。”我感觉自己再多呆一秒钟,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那个——他们说的什么评书,是在哪啊。” “哦?你感兴趣?”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人到处乱说,你不会生气的嘛。”我觉得这算林殊的私事吧,公然谈论一个侯爷的私事,而且胡编乱造的,总归影响也不好嘛。 “为什么生气。”林殊问道。 “他们乱说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乱说。”林殊突然停下了脚步:“就算是说的不对,但中心思想,一直都是对的。” “什么……什么中心思想。” “我喜欢你。” 第549章 为了他,你要好好活着 回到侯府,我一直在想他是什么意思 没想多久,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清儿叫来夜小马给我看病。这是我清醒以后,第一次直面夜小马。说实话,我对夜小马,是有歉意在的,当初他救苏言,我答应过他,不会和林殊有任何交集,可是现在—— 哎——说这些也晚了。 夜小马没有跟我旧事重提,只是看了看我腹部的伤势,坐在案前写方子:“清儿,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事单独和她说。” 清儿离开房间以后,夜小马一边写方子,一边告诉我:“你对自己的身体,有自己了解过吗。” 我摇摇头,道:“没有。” 夜小马道:“你身体情况很糟糕。这次我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纯粹是因为我医术高超,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别的大夫,你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夜小马这算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你自己没有了解过,但多多少少也知道。”夜小马道:“之前给你治疗身上的伤口时,不止有归雁火的烧伤,还有各种外伤,刀剑,鞭子,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口就有十几处。虽然我一次性给你治好了,但这都只是表面。” 我沉默。 “林小隅,其实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夜小马道:“你都那样了,居然还没死。” “算你是在夸我喽。” “估计可以这么认为。”夜小马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你虽然坚强地活了下来,但你不是神仙,你现在这副皮囊,看着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你身体内部很需要调养,不然,你活不长的。” “嗯。”我浅浅应道。 “你之前是不是服用过血葵?” “血葵?”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那是什么。” “一种药草。”夜小马道:“这种花是大补之物,更有起死回生之效,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意思就是可以把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血葵的种植条件极端苛刻,就算是 我出尘谷也仅仅只有一株。” “这个花这么厉害?” “嗯。”夜小马道:“是可以给人续命的救命的药草。这种花通体血红,花瓣很多,花瓣细长,有长长的茎秆。这种花是需要药人用血来养的。” “药人?” “我楚国以前有毒师和巫师两大类,药人就是毒师的杰作。不过后来毒师被灭门,尚存于世的药人所剩无几,种植血葵更对药人的身体有很大的损害,你居然服用过血葵,还真是少见。” “我不知道这个。”我道:“可能是无意中用过吧。” “嗯,你能活到现在,应该说后面的外伤没有危及到你的生命,也是血葵的效果。”夜小马道:“真是幸运啊,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似乎还不止服用过一株。” “哈哈,那我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夜小马道:“你可活不长了。” 夜小马这是给我下病危通知书了吗。 “详细说一说?”我道。 “如果你后面好好调养身体,应该还有二十年的寿命。”夜小马道:“这是最多。你活不过四十岁,这是必然的。” “哈哈,这不是还早着吗。”我乐观地笑起来。 “呵呵,这只是最好的情况。”夜小马道:“一般情况下,可以活十年。” “啊哈?这一下子就少了十年,不至于吧。”我道:“虽然我前半生活得挺失败的,我这后半生不是想再争取一下,好死不如赖活着。呜呜。” “若是还继续受伤,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夜小马冷冷地说道:“最多一年。” “一一一一年?”我道:“没有例外吗。” “嗯。”夜小马道:“当然,也有例外。”夜小马站起身,他已经写好了方子:“如果你继续服用血葵,当然可以继续续命了。一个月服用一株血葵,可以一直续命。” “长生不老?” “你想得美。”夜小马道:“常人的大限是八十岁,你若是一个月一株血葵,不能间断,活到六七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以。还有办法就是好消息。” “你以为血葵这么好得?”夜小马一个拳头敲在我的脑袋上:“血葵只能靠药人的血来养,而且血液的用量很大。我出尘谷都只有一株,你还需要每月服用,若是断了,则不日而亡。”ъitv “没关系呀,就算是活不了多久,那实在是活不下去,那就算了嘛。”我道:“虽然我也不想死,但我也不强求活嘛,毕竟——”毕竟这个世界上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呢? “你还想死?我三番五次救你,我都没让你死,你凭什么死啊。”夜小马听到我满不在乎的语气,气得咬牙切齿:“你最好别给我惹是生非,出什么意外。” “没事。”我道:“我还能出什么意外呀。再说,你——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夜小马沉着眼,道:“因为林殊喜欢你。他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可一旦这样,他就不是他了。” “对不起——夜小马。我之前——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做到。”我低着头,遗憾地说道。 夜小马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想开了,既然他这么喜欢你。我当初以为,只要你不在了,他就会忘了你,他还是以前的那个林殊。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忘记过你。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或许,你跟他在一起,才是对他更好的选择。” “我——”我掐着自己的大拇指内侧,“我不值得。” “你当然不值得!”夜小马愤恨道:“可惜造化弄人,我现在只希望你活久一点,别死的太早了!” 我知道夜小马虽然毒舌,但却也是真的关心我的,虽然这些日子,他从没给我过我好脸色看。我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小马。” “我——我可不是为了你。”夜小马道:“为了他,你要好好活着,林小隅。” 第550章 念书 “这件事,别告诉林殊吧。”我道。 夜小马临走时关门,顿了顿,道:“还不需要你提醒,你不说我也知道。” 夜小马离开以后,我枯坐在床边,一个人待了很久很久。我觉得自己很孤独,浑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刚刚的故作轻松,也只是给别人看的罢了。 因为没了眼睛,我已经有很多日都未曾看书了。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虽然我看不见,但书我还是必须要读的。我本来打算让清儿给我念书,可清儿告诉我不识字。 不识字——不识字咋办呢。 还能咋办,只能自己教呗。 于是我开始了教清儿读书认字。 清儿是个很温柔,很传统的女子,不过不识字。不过没关系,我毕竟也是当过夫子的人,教个小女子还有问题吗。不过我还是高估了清儿的学习能力,她毕竟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之前教的学生本来就是有基础的。 “啊——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扶额叹息:“这个字是词,诗词的词。你看好了,是这么写的。”我一笔一划在纸上写字,看不见归看不见,但时间久了,看不见也能写字。 清儿虽然不识字,但也由衷夸赞:“姑娘,你写的字真好看啊。” “哈哈。”这种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我洋洋得意地说道:“那可不,我的字可是——” “你的字和侯爷的好像,都一样好看。” 我的话在一半,就被清儿的话咽了回去。我的字和林殊——和林殊好像?怎么会,我明明是苏言——我的身形颤了颤。 清儿道:“怎么了,姑娘。” “我没事。”我放下笔,伸出手触摸宣纸上笔的痕迹。仔细在脑海中勾勒出字体的模样,确实和以前的字不一样了。 林殊林殊我想起了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写字的时候,他给我念书的时候,他他躺在我身边的时候。 他的影响,竟然能盖过苏言吗。 我写字,这么多年来,无 ъitv数人都说我的字和苏言的字很像,基本上如出一辙,可是现在,现在竟然——biqμgètν 林殊啊——你究竟,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叹息道:“清儿,你说,你这样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念书啊。” “我看看,是谁要清儿念书了。”一个声音从云阁的院子里破门而入,我知道是林殊来了,他大跨步地走来,吓了我一跳。 “侯爷。”清儿行了礼,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我这不是闲着无聊,想看看书。”我撑着脑袋,道:“我又看不见,只能抓苦力了。” “噗,你也太残忍了。”林殊道:“若是看见,定知道刚才清儿出去时的表情。” “哼。”我愤愤道:“那林侯爷不得给我安排个会识字的念书人,好好伺候着我。” 林殊笑道:“你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呀,我一直都不是很客气。”我道:“不过,要这个房租没有,要命一条。” “不收你的房租,也不要你的命。”林殊道:“你想看书,为何不早早地就与我说。”林殊拿起桌上的书看了看,道:“你想听念书,人选我已经找好了。”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我愣了愣:“您说您自己吗,侯爷。” “我可以吗。”林殊轻轻说着,语气如山间清风过耳,撩得人心痒痒的,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中间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强势,“你觉得我能做你的念书人吗。” “我——” “还是说,林姑娘嫌弃我的声音难听,或是孤陋寡闻?” “我——”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堂堂林侯爷来给我念书,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不会。”林殊轻笑:“因为我愿意,做什么都好,只要——只要能陪在你身边。” 如此,林殊就成了我的念书人,因此,他本就每天都来看我,这下子基本上赖在云阁不走了。后来,直接把半个书房搬到云阁里来了,我强烈怀疑,当初他兴致勃勃地说要当我的念书人,就是想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地呆在云阁。 造孽啊,造孽啊。 林殊给我念书,他知道我喜欢听什么样的。我其实也奇怪过这一点,林殊似乎一直很懂我,无论是在饮食,穿着,爱好,品味,甚至看书的类型。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虽然看不见,但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简直太神奇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是我很好很好的闺蜜,简直就是蓝颜知己啊。 我打算重操旧业。 “姑娘,您是说,演戏?”清儿,琉璃盏,还有一众侯府的小婢女目瞪口呆地听我说出这两个字。 我道:“没错,就是演戏。我要带领你们走上致富的道路,难不成你们不想发财吗。” “可是,演戏怎么致富啊。”众人提出了疑问。 “门票啊。”我道:“只要我们做出名声来,那看得人多了,门票钱不就嘎嘎多了。”我道:“还有,可以做广告啊,收广告费,直接赚翻。到时候,我们侯府直接日进斗金,咋们侯爷直接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咳咳咳,其实吧。”琉璃盏这个没眼力见的打岔了:“其实吧,侯爷现在就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 “”我给了他一榔头,道:“这都不是重点,其实重点是——” 其实重点是,上次有大臣来侯府找林殊,林殊又恰好在云阁给我念书。因为是要紧的事,所以就在云阁的偏屋谈话了,我也是无意中听到。这一次的朝会在魏国举办。 因为这几年来的战乱,很多国家已经覆灭了,本来原定计划的朝会在几年前就应该召开,因为战乱推迟了。 现在,战乱平息,局势暂且稳定。这次的朝会变得更有意义,相当于就是一个谈判会了。所以,魏国的皇帝邀请各国当权者来参加,以宣传反战为主题来准备。 那大臣就是来和林殊商量这个主题的,要放在朝会上来演出,定然不能草草了事,这可是关乎到楚国的颜面。 所以,我觉得,戏剧是最直观的方式了。 第551章 小旭是个很好的人 我的想法得到了林殊的肯定,其实不管是我的什么决定,林殊都会无条件支持我。 因此,楚国的形象就交给我了。 至于内容,我——我的心里,早就想好了。 他算得上是我来到这里,为数不多的亲人。他是有着责任感和抱负的少年,他谦虚有礼,爱护百姓,他会是一个好将领,甚至可以做一个好皇帝。可是他死在了阴谋之中,那个冷冰冰的城墙下,他冰冷的尸体,被雨水冲刷。 他再也不会露出笑容,甜甜地叫我阿姐。 我的弟弟小旭,那个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男孩,死在了那个残酷的战场。 我告诉了林殊我的顾虑,我怕我写不好这个故事。我写它,也是有自己的私心,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林旭,有这么一个男孩,为了他的百姓,付出了生命。 林殊揉着我的脑袋,轻轻安慰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别忘了,你可是盐都北城的少姑娘呢。” 我被他说得臊得慌,忙低下头:“你别说了,羞死人啦。” “那你想怎么写这个故事。”林殊轻笑道:“你放心,整个侯府的人都会帮你的。” 林殊说得没错,整个侯府都会帮我,无论是请戏子,还是准备道具,音乐,特效等等方面,他们都做的非常好。 我心里的压力还是很大,毕竟把这样一部战争大剧变成舞台剧现场演出,还是在朝会上,届时各国有头有脸的人都要来,哎—— 我拿着笔,整夜整夜坐在案边,苦苦思索我的剧本。 我想写一出大型的战争悲剧舞台剧,故事的原型就是林旭。当然,我不可能直接把现实照搬,如果越国也来了使者,那么会让彼此的脸色都很难看,所以我只能架空,创造背景。biqμgètν 我推翻了好几个大纲,力求把剧本做好最好。 期间琉璃盏偷偷从门外溜进来看我,笑着说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认真的样子。 清儿每隔几个时辰就会给我端来热茶,嘱咐我一定要多休息。 林殊最近一直都很忙,倒是少来云阁了。 因为看不见的原因,我写出来的剧本,无论是格式还是字体,不经人整理是拿不出手的。故此,林殊为我找了个会写字的姑娘,把我的剧本一一誊写下来。 写字的姑娘,写着写着,就小声地哭着。我问她怎么了,姑娘答:“您写的太感人了,我忍不住。” 我笑了笑,摇摇头道:“故事嘛,别放在心上。” “姑娘,真的有李旭将军这样的人吗。”小姑娘问我。 “有啊。”我道:“有千千万万个李旭这样的人。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所以我要写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像李旭一样的人。” 我将林旭的名字改为李旭,故事设定为两国之争。 李旭是立国的四皇子,他是个庶出的儿子。皇帝不太喜欢他,也看不见他的努力。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皇子,从不苛责下人,对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礼。 他从未有夺嫡的念头,只想做个闲散的皇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皇帝庶出的女儿。姐姐的身世不太好,母亲的出身卑贱,父皇不喜欢她。可是姐姐人很好,李旭也很喜欢姐姐。后来姐姐被嫁到邻国,他们姐弟就没再见过面了。直到姐姐被休回到立国,遭受所有人的唾弃,只有李旭依然待她很好。 可是,有一个乱臣贼子,把控朝政,妄图征战,迷惑皇帝,下了圣旨,立国要和邻国嵫国开战了。 皇帝在奸臣的怂恿下,让李旭去作战。李旭不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临走前,还告诉自己的阿姐,等着他回来,带着赫赫战功,父皇就不会看不上他,也不会看不上他的阿姐了。 可李旭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奸臣的目的就是为了害死他,奸臣让他去守城池,城池中有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奸臣让李旭死守城池,他会派兵去支援。 为了这数以万计的百姓和跟随他的士兵,李旭坚持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只能坚持半个月的兵力,被李旭整整拖住了一个月。 阿姐得知了这个阴谋,千里迢迢来到城池,想带走她的弟弟。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他们一开始就被当做弃子,没有援兵,没有支援,甚至奸臣都和他们的敌人达成同盟。他们的所作所为皆是笑话,这个城池,士兵,百姓,全部都被奸臣抛弃了。 阿姐来到这里,她告诉了李旭这个阴谋。 她想带走她的弟弟,这个冰冷的皇宫,只有他们相依为命。不要什么平民百姓,也不要什么皇子的责任,这一刻,他只是她的弟弟。 可是,李旭拒绝了。 他无法抛弃信任他的子民,跟随他的士兵。 他送走了他的阿姐,带着剩下的士兵,苦苦坚守,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悄悄转移百姓。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战斗。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的身后是他的责任,他的担当。 那天的天空是血红的,阿姐坐在马上,看着这无边无际的晚霞,泪流满面。 她知道,那个拉着她衣角,只想做个闲散王爷的弟弟,会笑着叫她阿姐的弟弟,再也不会回来了。 故事到此,我一气呵成。 因为故事本来就是有原型的,我亲身经历,我写它的时候,好像也回到了那个时候。林旭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阿姐,我不能走,虽然我们被放弃了,但我——我不能放弃他们。” 故事写完,小姑娘已经泪流满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姑娘,您写的实在是太好了,皇子殿下,是个好温柔的人。” 我笑了笑,道:“你说得对,小旭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还在写吗。” “林殊?”我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么晚了。”林殊走到我身边。 小姑娘忙站起身,欠了欠身子:“侯爷,您真该看看姑娘的戏本子,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奴婢的眼泪都要止不住了。” “哦?给我瞧瞧。” “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夸张。”我道。 第552章 亲力亲为 林殊读完我的本子,也是赞不绝口。 我道:“现在本子写出来了,别的事情可麻烦着呢,我现在看不见,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来帮忙。比如场景布置,人员选择的方面,我都想亲力亲为。” “得力助手。”林殊思索了一会,道:“那就琉璃盏吧。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都尉侯府长老级别的人物。” “” 如此,琉璃盏就成为了我的助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给我翻了白眼,反正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冷飕飕的,怪吓人的。 我们首先就是选主角,然后就是设计服装,之后就是布置场景,制作特效,创作音乐,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才开始排练。这么忙活了好几日,我都要累得脱形了。不过事情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 第一次去看排练,我和琉璃盏来到了搭建场景的场地。 场景一共分为立国的皇宫,城池,战场三个场景。其中战场的场景布置最难,群演要的最多。林殊的人很多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我听取他们的意见来布置,让场景更加逼真。 我导演的是舞台剧,和传统的戏剧不同,让人耳目一新,琉璃盏就算是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戏本子的形式。 戏子们见我来了,纷纷停止了打闹。规规矩矩地站着,低着头,道:“夫人。” 我被他们这么叫的无所适从,尴尬道:“不用叫我夫人,我——我还没有——” “夫人说哪里的话,夫人迟早是侯府的人,我等怎敢对夫人不敬。”一个领头的聪明些,站出来说道。 罢了,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这个身份也行的方便。 我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们排练,之前你们排练过几次了?” “回夫人,已经有四五次了。” “全部拉过一遍了吗。” “嗯。” “那你们继续排练吧,不用在意我,我就在旁边看看。”我道:“琉璃盏,你去给我端盘瓜子来。”ъitv 琉璃盏哼哼道:“好啊小瞎子,你还指挥我来了。”“哦,不愿意啊。”我道:“那我回去就跟林殊说——” “好好好,我去我去。”琉璃盏非常不服气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小瞎子。” 很快,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他们演出。 听到一半,就皱起了眉头,这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啊。看来他们还是没能领会舞台剧的意义,我只好走到舞台前,亲力亲为,亲身试验。 “我们这是在演舞台剧,不是唱戏。”我道:“现在对于你们来说可能还不太好理解,但你们看我演几遍就知道了。” 于是,我在这里忙活了一天,直到晚上回到侯府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以至于回到云阁,一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人牵了牵我的被子。我迷迷糊糊地问道:“是小殊吗。”我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淡淡的,很香甜。 或许是我太久太久没叫他小殊,总是林殊和侯爷的称呼,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得很远。我这么轻轻一叫,也许是随口一说,也许是睡梦中的呓语。但我明显感受到,林殊拉着我的被子的手愣了一下。 “嗯。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我安心地继续睡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忙着排演戏剧,累到几乎脱形。实在忙的时候,我就干脆不回侯府,直接住在了戏园子里。为此,林殊很不满。ъitv 因此,他好不容易抽了一天空闲了时间来戏园子里来抓我。 我正在查看定制的服装,是士兵的服装。 我看不看,只能一件一件用手来摸,想象它的样子。正在仔细检查的时候,林殊从身后叫我:“你不想回家了?” 我吓了一跳,脚下没站稳,差点摔倒。林殊稳当当将我抱住。我惊魂未定,道:“干嘛吓我。” “是你看的太认真了。”林殊将我放在地上,道:“这么多衣服,你都要一件一件检查吗。” “那倒也不是。”我道:“它分为几种款式,我每一种款式选一件来看就行了,主要是摸摸,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样子。” “这几天这么忙吗,都不回家了。”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道:“你怎么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不知道合理利用手下的人。” “啊。”我道:“我很看重这个舞台剧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嗯”林殊道:“那你也不能不回家。” 我笑着问:“侯爷平时这么忙,怎么还来戏园子里。” 他突然紧紧地拉住我的手,道:“我想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轻柔得像一张白纸擦在我的耳边。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我真是自讨苦吃,怎么问他这个问题。我连忙从他手里挣脱出去,慌张地转移话题:“啊,侯爷既然来了,要不然我就带你去看看演出?要不要看看我最近的排练成果?” “嗯。”林殊笑了笑:“好啊。” 我刚想带林殊去舞台那边,就有人进了屋子,看着我俩站在这里,由于被服装遮挡了半个身子,来者可能没认出我们的身份,又或许是没见过林殊,匆忙说道:“你们俩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换好衣服出来,磨磨唧唧的。” 看来是把我们认成排演的戏子了。 我刚想开口解释,林殊捂住我的嘴,轻笑道:“要不去试试,我也想体验一下。” “啊?”我道:“你想演跑龙套的?” “不。”林殊再一次拉起我的手,道:“是和你一起。” 于是,我和林殊误打误撞地换上了士兵的衣服,做了舞台上的跑龙套炮灰。我真的会谢好吗。 头盔将我俩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这下真没能认出我俩是谁了。我们和其他群演一起,跟着领头的来到了舞台边。 “你们记好了,一会儿城墙上射箭的时候,你们就中箭倒下,一直躺着别动就行了,等这一出演完,就可以起来了。”领着我们去舞台的戏头子说道:“记住,千万不能动,死人是不能动的,若是动了,工钱我全都给你们扣光。听明白了吗。” 一众群演士兵点点头:“听明白了。” 第553章 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没想到,堂堂侯爷还有这种癖好。”我推了推林殊,偷笑道。bigétν “什么爱好。”林殊反握住我的手,道:“紧紧拉着我,一会儿走丢了,我躺在地上装死人,可管不到你了。” 我反手打了他的手背:“那我可能装死比某人技术好了。” “可不一定。” 林殊牵着我,随着领头的一声令下,我们就从舞台旁侧冲出去,林殊学着其他群演的样子,嘴里喊着:“冲呀——冲呀——”他很照顾我,知道我跑不快,所以步子放得慢,我们一路慢跑到舞台中央。 “放箭!放箭——” 伴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人就前赴后继地倒下,我被林殊抱在怀里,也跟着众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啊,你要吓死我呀。”我在林殊的胸口上捶了一下。 林殊笑道:“若是再倒晚了,可就要被人发现了哦。” 我这时候才发现,林殊就这么抱着我,我轻轻地压在他的身上。他握住我的手,手心里的温度炙热。我想要从他的手里收回,林殊反而握得更紧了,还悄悄说道:“你可别乱动哦,要知道,死人是不能乱动的。” “可是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尴尬了。”我被林殊抱在怀里,我躺在他的身上,紧紧贴在他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头顶是他的呼吸,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温度掩埋。 我真的是——我真的是要答应他,来跟他演什么狗屁死人跑龙套啊,我真是自作孽—— 自从我恢复以来,我们已经基本上没有这样轻眤的举动了。我处处都显得不适应,时时刻刻想推开他,但都又被他以死人不能乱动的理由给糊弄过去。他他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我听见主演在念台词,乐师奏乐。这是我写的剧本,我当然知道后面还有多长。 这是这出戏剧的重头戏,我懊恼地叹了口气:“躺着都能睡着了。” 林殊揉着我的手心,缓缓问道:“你——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他的语气中满是哀伤。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骗他,我从来没有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我只是——只是不习惯,可能更多的还是陌生。我对林殊,很自在,很舒服,我和他在一起,不会想很多不必想的事。这种感觉,更多的像朋友,亲人——但我知道,绝不会是爱人。 “小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林殊想说,我和他已经保持距离很久了。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让我想起一切,再跟他装疯卖傻,能没有顾虑地找他亲亲抱抱吗?我怎么能做得到啊。 “对不起。”我道:“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林殊。” 最好的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也仅仅到朋友而已了。 林殊握住我的手慢慢松开,他自嘲自笑道:“对啊,你说得对,朋友而已。” 我躺在他的身上不知所措。 “林小隅,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林殊问道:“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可是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清了,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林小隅。” “对不起,林殊。”我咬紧嘴唇,道:“如果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我可以离开侯府。” 他没有回应我。 就这样,他没再跟我说一句话。林殊本来是想,他已经多日未曾见过少女,她一直忙着排演的事情,所以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来戏园子里看看她。可是——可是她没有一点想让他来的意思,或许,本来的林小隅,根本就不需要林殊。 一直等到演出结束,我们从地上爬起来,领头的夸我们演得好,然后让我们换下衣服。林殊带我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后,将我交给琉璃盏,推脱自己还有政事没有处理完,慌慌张张地走了。 我知道,他哪里是没有处理完政事,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我和林殊之间的关系,从来都很奇怪。琉璃盏见林殊慌忙离开的样子,问我:“怎么了,他好不容易来见你一次,这怎么还没多久就走了。” “他有他自己的打量。”我道:“我们继续看表演吧。” 静阁。 林殊回到侯府后,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失魂落魄地走进静阁,走到一半的时候,雨就下大了。他没有回房间,只是站在院子里,任凭雨簌簌地落在身上,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侯爷,这是你的事情,你如果有喜欢的,留下也无妨,若是不喜欢,就推辞了去。毕竟花侯府的钱养闲人,也没这个道理。 林殊脑海中,一遍遍回响林小隅的话。 痛苦,愤怒,无奈,凄苦,蔓延了他的全身。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林殊,一直都是一个输家,败给了那个青衣公子,在他的手里,他根本抢不过来。林小隅的心里,被那个青衣公子填的满满的,一点位置也空不出来了。 直到清儿把伞举到林殊的头顶,他才从巨大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清儿” “侯爷,怎么还在这里站着。”清儿道:“快回屋吧,雨大了。”看到林殊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不禁问道:“是因为林姑娘吗。”biqμgètν 见林殊不说话,已经印证了清儿内心的想法。 “你说,她心里,真的没有我吗。”林殊道:“我真的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心里吗。” 看着自家侯爷失魂落魄的模样,清儿心疼极了:“侯爷,清儿伴随林姑娘的这些日子,清儿也感受得出来,姑娘经历了很多很多远非常人能够想象得事情。这些事情,让她害怕爱,害怕被爱,也害怕去爱。” “我知道”林殊道:“她经历得太多了。” “但,清儿觉得,林姑娘是能看到侯爷的好的。”她捏紧了伞柄,道:“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上侯爷,但——但林姑娘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我相信,就算是姑娘心里的那个人来找她,她也会站在侯爷这边的。” “是吗。”林殊自嘲道:“连我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你又怎么敢妄言呢。” “是清儿多嘴了。”清儿低下头,道。 林殊摇了摇头,道:“抱歉。” 第554章 小萝卜和大头菜 知道林殊淋了雨,夜小马怒气冲冲地来到静阁,看着湿漉漉的林殊,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醒。 但他忍住了,夜小马知道,林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对待他。 “林殊,这次又是因为林小隅?”夜小马道:“怎么,淋了雨,心情就会好多了?” 林殊沉默。 夜小马道:“你真那么喜欢她,直接把她绑过来,盖上盖头,拉到大堂里,前后一拜,就顺理成章了,她要跑也跑不了。明明婚礼在即,说延迟就延迟,你拿两座城池换她,又亲自教她写字,教她说话,教她怎么做人。你为了她,拒绝了楚云景,除掉了楚云景。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你就算把她强娶了过来,又能怎么样。没人敢说什么。” 林殊沉默。 夜小马冷笑道:“你就是太君子了,有时候做个泼皮无赖,又能如何。” 林殊道:“你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夜小马道:“好!我不说,我不说。我不说这个,我说别的行不行?!你看上她什么了,这个天下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她可能,她可能自己都不清白!!你自己想想,她跟了那么多的男人,说不定早就” “闭嘴。”林殊暴怒:“你别说了!” 夜小马识趣的闭了嘴。其实,林殊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其实,他都知道,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夜小马道:“算了,我真是自讨没趣,这么多年,我要是能劝得动你,早就劝动了,也不至于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夜小马说完,摔门而出。 那日和林殊闹了矛盾以后,似乎我们又冷战了。林殊没有再来戏园看我,也没有别的消息。我本以为会更加平静,没想到却烦躁了起来。我在烦躁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想早早排演完就回侯府,毕竟已经五日没有回去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搅局的就来了。 我黑着脸,拉着琉璃盏问道:“魏莫笙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还没回魏国?” 琉璃盏汗颜:“马上不是要开朝会了吗。届时,侯爷也会去魏国,魏太子就说跟着我们一起,所以就——他在离京闲的无聊,听说我们在排演去魏国表演的戏剧,就过来凑热闹了。” “”我道:“不愧是魏莫笙啊,风格迥异。” 但这也不是他来捣乱的理由好吗!!!我听着他调戏完我的主演,又去调戏乐师,然后对我们的排演内容评头论足,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逗得娇笑连连,更有甚者,沉溺在魏莫笙的太子妃幻梦中,完全没办法正常排演了好吗!!bigétν 我忍无可忍。从阁楼上走下来,直接走到魏莫笙的面前,阴阳怪气道:“哦豁,稀客啊,魏太子。” 众人见我来了,纷纷低下头,没再和魏莫笙搭话。 魏莫笙道:“是谁扫了本太子的兴致,没看到本太子正在——”话还没说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呼吸都戛然而止了。 真美啊。这样美丽的女人,他魏莫笙只见过一次。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林殊的夫人,那个绝世美人。 轻纱拂眼,笑声如铃。 “美人?”魏莫笙笑眯眯地搓着手,道:“上次,林殊来的太快,我都没办法和美人好好说话,今日有缘,美人何不坐下来,与我畅谈?” “哦?看来魏太子很有兴致嘛。” 魏莫笙感觉到我和之前大有不同了:“你——” “太子殿下。” “你不傻了?”魏莫笙道:“啊——” “嗯,好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又把魏莫笙看傻眼了。 “你好好看——你跟我回魏国吧,魏国是最强大的国家,我让你做我的太子妃,你你你——你做我的太子妃。”魏莫笙高兴地说道:“你真的好美。” “那刚刚你答应的后面的姑娘呢,她们做什么。”我笑着问。 “她们。”魏莫笙道:“她们做我的侧妃,我不会亏待她们的。” “啧啧啧。”我道:“嗯那歌儿怎么办,暖暖怎么办。” “啊!”魏莫笙如遭雷劈:“你——你怎么会知道歌儿和暖暖,你——你是谁。” 我揪着魏莫笙的耳朵,毫不给他面子,将他拖到了阁楼上:“你说我是谁啊,大头菜。” 大头菜——魏莫笙已经太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他的,会叫他大头菜的人,难不成是,难不成:“你是——小萝卜?” 我不可知否。 魏莫笙也不管我揪着他的耳朵疼不疼了,他直接抱住我,将我举起来转圈圈:“小萝卜,没想到真的是你,哇——真的是你——” 我被他转得头晕,“你你你,你别转了,晕死我了。” 魏莫笙不好意思地把我放在地上:“对不起,哈哈——我太高兴了嘛。” 我被他逗笑了,“你高兴什么。” “见到你了,我还不高兴吗。”魏莫笙道:“我好想你啊,呜呜——我太久没见到你了,之前想去晋国找你,听说你已经走了。后来到处都没有你的消息,再后来,又在边城听到了你的消息,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害!” “啊——我那个时候有事情嘛。”我没有把国师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魏莫笙道:“放屁,我觉得你就是不想跟我玩!气死我了。” 我和魏莫笙,简直就是狐朋狗友的典范,年轻的时候,带着他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而现在,我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大人,他还是小孩子,真好啊——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天真的模样,魏莫笙真让人羡慕啊。 我道:“好了,给我回阁楼上面去,如果你想看演出,就坐在我旁边一起看。别下去给我添乱。” “这是你排的?” 我轻哼一声。 “你来了,我还看什么演出。”魏莫笙忍不住又抱了抱我:“好想你啊,小萝卜,想死你了。” 我一脸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 第555章 小萝卜与大头菜2 看到我和魏莫笙之间毫无避嫌的亲昵举动,琉璃盏刚想上前,我摇摇头,道:“没事,你别想太多,他只是个小孩子。” 是啊,我一直把魏莫笙,当成小孩子看,一个弟弟,我的玩世不恭的弟弟。我的坏朋友。 魏莫笙黏了我半天,然后回过神来:“不对啊,你是林小隅?”bigétν “不然呢。” “你是林小隅,林殊的夫人?侯府的女主人?”魏莫笙这才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不可思议地问我:“不是吧,你——” “额,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我和林殊也没有成亲,还算不上什么夫妻。侯府的女主人更是无稽之谈了:“我和林殊还没有成亲。” “不是吧,小萝卜,我记得你不是言哥哥的皇后吗,怎么又摇身一变,变成了林殊的未婚妻?”魏莫笙觉得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 “额,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无奈地说道。 “不过,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好看啊。”魏莫笙道:“以前你长得那么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这么好看。” 我笑了笑,如果能给魏莫笙留下我这么好看的印象,似乎,也还不错。 “早知道这样。”魏莫笙坏笑道:“当时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好看,就该把你抢回家,当我的太子妃。” “你的脑子里,除了玩和美女,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不不,还有吃。”魏莫笙骄傲地说道:“我们魏国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如果你跟我回去的话,我会天天带你去吃的。” “这就是你之前胖成那个样子的原因吗。”我好笑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瘦下来的,你要知道,之前的你,又矮又胖,像个球似的,还喜欢戴一些没品味的东西,看起来就像花孔雀似的,笑死人了。” “不准你笑,不准你笑。”魏莫笙气急败坏地过来抓我的脸:“那是你没欣赏品味,明明暖暖说我很好看的好吗,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咳咳咳。”我道:“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那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没听过了:“没什么意思。”我道。 魏莫笙又看了看我,赞叹道:“真的很美啊,难怪之前能跟着凌王爷,后来凌王爷倒台了,又能勾引到言哥哥当皇后。晋国被困,实力削弱,你又能跑到楚国来做林殊的未婚妻。小萝卜,我没看出来啊,你有点手段的啊。” 虽然魏莫笙这话说的难听,但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我可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攀上一个又一个的高枝:“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那也没错吧。” 魏莫笙好奇地蹭了蹭我的肩膀,道:“快给我说说,你怎么成了林殊这小子的未婚妻的,还变成了他的未婚妻?他未婚妻不是早就死了吗,啧啧啧,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我其实怀疑这些年魏莫笙的戏本子是不是看得有点多:“嗯,你说得对,我是个非常有心计的女人。我假冒林殊的未婚妻,让他对我爱的死去活来,这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荣华富贵享受不完了。” 我想,此时此刻,魏莫笙可能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眼光看着我。 魏莫笙道:“实在是太厉害了。要不是本太子安如泰山,也要被你这个狐狸精迷惑了。” 我举起手,揪着他的耳朵。 “哎哎哎!疼疼疼!林小隅,你干什么啊。”魏莫笙叫苦连连。 我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好歹也是你多年的好朋友吧,你居然说我是狐狸精。看老娘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疯婆子!”魏莫笙不服气道:“疯婆子,林小隅你这个疯婆子。” 不学无术的魏莫笙,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林殊教我的武功,我可是一日都未曾懈怠过。魏莫笙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不停地求饶:“姑奶奶,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我见他认错态度诚恳,就松开了手。 我们愣了片刻以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打架。”魏莫笙长舒了一口气,道:“那会子,我好讨厌你,怎么会有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女人。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还是打架。”魏莫笙撇过头来,复杂地看着她,其实,他想说的是,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可以陪他笑陪他闹。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只有她,只有林小隅不一样。 能再见到她,真好啊。 我似乎也感受到了魏莫笙炽热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脑袋:“喂,色头菜,你该不会看傻了吧。” 魏莫笙摇摇头,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事,都是以前的事。眼睛被人挖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魏莫笙再傻,也知道这段回忆的残酷,他抱了抱我,安慰道:“没关系,反正以后就算是瞎子,我也跟你一起玩。”他真的很不会安慰人,但我还是被他逗笑了。 “我好想你。小萝卜。”魏莫笙道:“真的。” 我好多次想去找你,可是都找不到你。 我想把你带回魏国,可是你没有一次答应了我。 我好想你,想你在我的身边。 见到你真好啊,小萝卜。 接下来的几天,我深刻的理解了魏莫笙的那句话,我好想你。绝不是闹着玩的。 无论我要干什么,他都要跟着我!!! 要知道,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爷,撒泼耍赖,那是独一档的。我回侯府,他也要跟着我回去,还死皮赖脸地在侯府边买了了一座园子,就住在侯府边。一大清早就往侯府跑,来找我玩,每次耽误我做事,我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却越来越得劲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小学的熊孩子,就喜欢逗女生,女生越生气,他越来劲。 我真的!!! 我真的是大冤种啊!!! 第556章 成亲 越国宣化二十四年,越王离世。 这位执政二十四年的皇帝,在这个寒夜中,与世长辞。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从无休无止的折磨中解脱出来。这位皇帝,被岳氏牵制,娶了岳氏当皇后,生了嫡女,女孩是天之骄女,冰雪聪明。他喜欢这个女孩,给她取名林汐。这个女孩能给他带来无尽的荣耀。 他给予了她全部的爱,爱到几乎忽略了自己的其他孩子。 他想给她最好的,想让她做魏国的皇后,做楚国摄政王的王妃。他知道,越国弱小,需要强国来庇护,如果嫁到魏国或是楚国,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她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一生,幸福美满。 他知道,他的女儿,喜欢那个阴鸷的少年,不苟言笑,冷若冰霜。 他不同意,晋国内乱连连,不适合她,他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遭受这样的折磨。 他以为他的女儿会理解他。 可是后来,林汐带着那个男人回来。杀了他所有的儿子,将他囚禁起来,给他日日夜夜不停灌着使人神智错乱的迷药。她说,她要做皇太女。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愿望。 这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她端着药,来到他床前,她说:“父皇,喝吧,喝吧。”ъitv 他脑海中全是他孩子的尸骨,那些孩子,问他,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死。一场场无休止的噩梦,把他折磨得非人非鬼,他知道,他都错了。 他害了他所有的孩子,也害了这个自己宠上天的小公主。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被囚禁在寝宫,不日不夜。他知道,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他死了。带着遗憾和悔恨,死在了无人知晓的深夜里。 后来,发现越王尸体的时候,整个寝宫都弥漫着尸臭味。 越王驾崩。 越王的儿子全死了,林汐顺理成章继承大统。 但她站在她父亲的棺木前,她本以为自己不会伤心,可是她还是流泪了。她伸手一摸,大把大把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的父皇对她很好。 可他死了。 苏凌从她身后抱住她,无言。 林汐躲在他的怀里哭,低声抽泣。她道:“怀然哥哥,还好,我还有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切都还好——都还好——” 是啊,她还有苏凌,还有他们的孩子。 只要有孩子在,苏凌一定会娶她,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孩子没了。 林汐从阁楼上摔倒,一路摔倒在河中,救上来的时候,太医说,孩子已经没了。所以,苏凌顺理成章地处决了那个太医,林殊怀有身孕的事,似乎再没人知道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没有鼓起来的一片,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孩子,她和苏凌的孩子。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苏凌,苏凌抱着她,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一个,两个,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怀然哥哥——你说——是不是报应。”林汐凄苦地笑着:“是不是报应,我害死了我的父皇,上天就要带走我的孩子,对不对?” 苏凌揉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不是这样的,是他没有福气,跟你没关系,汐儿。”他吻在她的发间,再无一言。林汐看不见,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虽然嘴上用着最温柔的语气,眼神却凄寒刺骨。 林汐害怕地回抱住他,道:“你还会娶我吗,怀然哥哥,我——我等了太久太久了。”ъitv “汐儿,你怎么又在问这个,我不是告诉过你,等我大业一成,我就——” “可是——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林汐推开他,梨花带雨地哭着:“怀然哥哥,我已经不是十多岁的少女了,我也会有容颜枯骨的一天,我等不下去了。怀然哥哥,我等不下去了!!!” 苏凌沉默。 看不见的,虚无缥缈的未来,一次一次的失去,让她的心慌了。 她不能再失去了:“怀然哥哥,父皇已经去世了,我即将即位,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皇夫,你照样可以称王称帝,怀然哥哥——求求你,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孩子,我不能失去你了,你娶我好不好,怀然哥哥——” 苏凌没有回应她。 “怀然哥哥,你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吗。”林汐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阻碍,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 苏凌仍然没有回应她。 林汐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汐每天都浑浑噩噩地度过,她开始怀疑自己。她动摇了,她现在都不能百分百确定苏凌一定会娶她。 她开始疑神疑鬼,苏凌让她做的事情她也做不好了。她甚至拒绝了苏凌的命令,她在反抗,又或者说,她在逼苏凌做出选择。 要么娶我,否则,我不会再听你的话。 林汐这么告诉苏凌。这一次,她不会再退步。 苏凌看着林汐坚决的样子,他知道,这一次,他也没法逃避了。 于是,林汐和苏凌成亲的消息,就从越王宫里传了出去。林汐招苏凌为皇夫,两人共同执政,登上皇位。 苏凌的确给了林汐最为声势浩大的婚礼,绫罗绸缎,花团锦簇,万人空巷。她是越国最美丽的新娘,无人能及。 苏凌牵起她的手,看着林汐脸上的笑容,他的手又紧了一分。 林汐和他并行走在通往大殿的白玉石大道上,她道:“从今以后,怀然哥哥,就真的是我的人了。我渴望这一天,渴望了好久好久……” 她用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他,炯炯有神,神采奕奕:“你呢,怀然哥哥,你开心吗。” 苏凌看着她的眼睛,他愣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想见到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眼睛的主人已经死了,他渴望见到她。 他轻笑,拉住林汐的手,一步一步跨上台阶:“是啊,我也期望有这么一天。” 没人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还是对眼睛的主人。 第557章 魏国莫城 我不知道林殊还要跟我冷战多久,反正他再也不来找我说话了。 我心里有些憋屈,其实自己也没说太过分的话吧。可是林殊不来,说实话,我真的会烦躁。我居然渴望见到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该不该去找林殊和好? 我想了想,我又没做错什么。转念又想了想,这好像就是我当年喜欢公子的时候。无论怎么样,公子都不喜欢我,那个时候我的心情,怕是和林殊差不多了。 算了,男人嘛,就当是哄小孩了。 于是我故技重施,端着我做的小零食去他书房里服软。没想到的是,林殊这次很有骨气,居然闭门谢客,不见我了。 我吃了闭门羹,闷闷不乐地回到云阁,左思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直到我们将要启程去魏国,林殊也还在跟我冷战。 魏莫笙吵着闹着要跟我一起走,于是他的马车就跟在我马车的后面。 此次魏国朝会,林殊必须要出席。这场大会,关系着天下的走向,林殊也要带着我,因为他觉得,我只有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我们不坐一辆马车。甚至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中间。 他无时无刻都在避开我。 甚至我都听到私下里的传言,说我不得宠了。林殊现在都没娶我,肯定是变心了,说不定我很快就会被扔到路边,赶出侯府。 每当听到这些话,魏莫笙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我身边,说道:“把你赶出来好啊,你跟我回东宫,我包吃包住。” “看来我是不愁吃穿,一生无虞了。” “那是那是。” 这次魏国的盛会,是天下大乱后的第一次大会,意义非凡。剩下的国家,都声势浩大地去参加了此次会议。林殊也不例外,他带了很多都尉侯府的人。最重要的是,楚玉也要去。不止是楚玉,此次大会苏凌和苏言应该都会来。ъitv 这是魏国的邀请,目前最强大的四个国家的君王聚首,拒绝出席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言—— 苏凌—— 想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们了。我现在改头换面了,希望他们不要认出我吧。反正只要别到处乱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但我的心情依旧很低沉。 如果避免不了,真的见面了,又当如何呢?我该怎么面对?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浩浩荡荡的楚国仪仗队,从离京出发,一路北上。魏莫笙照常来找我玩,只是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想我知道原因。 “你还想躲着我多久。”我终于抓到了林殊独行的机会,车队休息时,他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走到湖边。我一直都让魏莫笙帮我观察他,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我便让随从带我跟上他,在他没来得及离开之前拦住了他。 不得不说,魏莫笙这狗腿子这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我道:“你还要走吗,你知道我看不见,找你一次很难。林殊。”biqμgètν 林殊抬起的脚步,又放了回去:“林姑娘,有事吗。” 语气中的疏远和冷淡,陌生得让人害怕。 “你还在跟我赌气?”我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如果他想,他就会回应我,但是他退步了。这时候,我就知道,林殊是真不想见到我。 “如果是这样。”我顿了顿:“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如果林殊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我又为什么不放他走呢。在这一段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里,如果他能脱身,我自然是祝福他的。 我让小厮扶着我回去,坐回马车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放过林殊了。 其实,聪明人都知道,林殊现在是我的靠山。讨好他,让他困在我这里,对我死心塌地,才是我最好的选择。如果惹怒他,把我扫地出门,我又该何去何从。可是,即使经过了那么多世道冷暖,我还是做不到去算计对我好的人。 如果他能走出来,我自然不愿意把他捆在我的身边。 我成为不来苏凌那样的人,也不想成为。 魏莫笙见我回来心情不好,笑眯眯地问我:“怎么,林殊不愿意跟你和好吗。” “”我道:“算了,都一样。” 经过半个月的路程,我们终于到了魏国的国都——莫城。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林殊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全然当他是走出来了。走出来也好,我这样的人,本就不配拥有爱情。不配被爱,也不配去爱。 我们一路走来,越靠近莫城,就有越来越多的车队,车队都有着不同的风格,这些车队从四面八方,各个国家而来,华丽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盛会。 魏国是天下第一大国,莫城是魏国的国都。繁华程度无与伦比。 南门,城墙约高七八丈,城门用鎏金渡边,城门上两只雄鹰,昂首挺姿,威武非凡。城门口守卫排起浩浩长队,铠甲银光闪闪。 入了城门,建筑鳞次栉比,莫城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人群涌动,擦肩摩踵,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我不得不承认,莫城是我见过最热闹的城市。虽然我看不见,但听声音,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他不同于离京的温雅,不同于京州的风流,不同于淅川城的温柔,他是热烈的,繁华的,欢乐的。 自从进了城,魏莫笙就很兴奋,颇有一种到了老子的地盘,老子就是大王的感觉。 本来我们作为来客,是要暂时去魏王安排的宫殿——予以宫休息的,予以宫是魏王专门修建的招待来客的宫院。ъitv 但魏莫笙执意要带我去东宫。 说实在的,本来我身为林殊的未婚妻,跟着魏莫笙去东宫确实不像话,但在予以宫——林殊不想看见我,我又极有可能碰到苏凌和苏言。 于是我破天荒地同意了。 毕竟——如果林殊真的不要我了,我确实也需要魏莫笙这个靠山。 纵使我知道男人靠不住,但魏莫笙性子单纯,比其他人好掌控得多。 第558章 入住东宫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殊。反正我的马车在车队的最后面,林殊如果真不想见我,他也不会知道我走了。但我还是在临走之前告诉身边的小厮,让他三日后再禀告林殊。 没想到,我要跟魏莫笙走,林殊也没有出面拦我,看来他是真的毫不关心我了。这样也好——何必庸人自扰呢。 只是,只是心中有些微微泛苦,果然男人嘴中的情爱,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魏莫笙没想到这一次,我愿意跟他走。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我的手不停转圈圈。 我被他逗笑,“干嘛这么高兴。” “因为你一直拒绝我,这一次,却愿意跟我走。”魏莫笙道:“你是答应了要做我的侧妃了吗。” 我一击爆头:“想得美,我只是去你那边玩,顺便——顺便看看暖暖喽。” “哦对,你和暖暖是好朋友。”魏莫笙道:“我真没想到,小萝卜居然和暖暖玩得来,她可是个闷葫芦。” 我又一记爆头:“是你不懂得珍惜。暖暖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魏莫笙递给我一个斗笠,道:“给你准备好了。” 我抿嘴笑了笑:“这么体贴?” “我可不想你被那些男人看。”魏莫笙道:“你这么好看,才不许别人看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无奈道:“你说我活了这么久,一半辈子的时间都是在戴面具,戴斗笠。” 之前因为长得丑要戴,现在好看了,也要戴。无奈—— 我来到了魏莫笙的府邸——东宫。 魏莫笙经常带美丽的女人回东宫,东宫里的仆从早已经习惯。见到魏莫笙带着我回东宫,也没有多嘴。虽然看不见,但我感觉得到,这个东宫修建得,十分气派。 魏莫笙一直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带我入住东宫,顺便给我介绍。 “你看看,这里是孤云阁,这个是我的清水池,还有那边,那边是我的墨香苑”魏莫笙介绍得非常起劲,活脱脱像个给 别人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 “那我住哪?”我好奇地问。 “自然是住在云香园了。”跟在魏莫笙身后的婢女说道:“太子殿下喜欢的姑娘都在那里。” “啊哈?”我笑道:“全是你们太子殿下包养的美女?” “包养?”小婢女一脸茫然:“这是何意。” “不。”魏莫笙道:“她和那些姑娘不一样。”魏莫笙拍着胸脯说道:“她跟我住一个院子里。” “啊哈?” “您是说住在您的落雪阁吗。”婢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你快去安排吧。”魏莫笙道。 我慌忙拉住他:“你不会要我跟你一起住吧。” “哈哈。”魏莫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没有,落雪阁有很多房间的,你住另一间就好了。我们是好朋友嘛,你要是跟那群女人住在一起,我来找你玩的时候,那群女人一直围着我叨叨个不停怎么办。” “说的也是。”我的确也不太喜欢和多余的人打交道。 于是我就在落雪阁住了下来,从房间出来,魏莫笙就在我的隔壁。要是能无忧无虑地跟他一起玩上一段日子,也挺好的,至少在这里,我不需要担心我和林殊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见到不想见到的人。 林殊——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我不在了吗。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会直接冲到东宫来,将我抱走吧。可是现在——他是不要我了吗。如果是这样,大会结束以后,我再跟着他回楚国去?那也不是个道理。 那我该去哪呢。 留在魏国? 可是魏莫笙——我总归还是要一个人走的。 我总是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去。我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婢女帮我收拾好房间,魏莫笙特意交代我眼睛不便,让他们对我多加照顾,若是亏待了我,就要砍他们的头。我将自己的东西放在落雪阁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魏莫笙早就命令厨房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拉着我入席。 香味扑鼻而来,不愧是魏莫笙啊,在吃这方面就是有讲究。 魏莫笙又开始给我介绍起菜品来,又一块一块夹在我的碗里,极力给我推销大魏的美食。不过不得不说,真的——真的很好吃啊。 我道:“这下我总算知道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胖了,这美食,想让人不吃都难啊。”bigétν “是吧是吧。”魏莫笙骄傲地说道:“我东宫的御厨,可是全天下最好的。” “不错不错。”我由衷地夸赞道。 吃饭的时候肯定不能戴斗笠,东宫的婢女见到我的脸,都议论纷纷,说着我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最好看的姑娘了。 我好笑地问:“大头菜,你经常拐卖妇女吗。” “?”魏莫笙道:“什么叫拐卖妇女,那是美人们自愿跟我来的。” “全都是你的侧妃?” “才不是呢。”魏莫笙道:“父皇说,我的太子妃和侧妃都不可以随便立的。” “所以就全是妾喽。” “差不多吧。” “云香园里有多少个了。”我好奇地打听一下。 魏莫笙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道:“四五十个吧,怎么了。” “没……没事。”我又刨了一大口饭:“年轻身体好,可以,现在还能放纵。” “对了,你跟我出来,林殊不来找你吗。”魏莫笙上次被林殊打了以后,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又加强了东宫的守卫,却没曾想,林殊的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我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们冷战了。” “冷战?”魏莫笙道:“什么意思。” 我道:“没什么意思。他可能不喜欢我了吧,也可能想开了,毕竟在一棵树上吊死干嘛。” “哈!他不喜欢你了?”魏莫笙的语气中,藏不住的喜悦:“那他是不是不会娶你了。要不你来给我当侧妃吧,天天都有好吃的哦!” 我一记重拳,咬咬牙道:“魏莫笙!老娘拿你当兄弟,你却天天想睡我!” 魏莫笙楚楚可怜道:“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嘛~” 第559章 又见陈茵暖 打闹之间,听得一声娇笑。 然后有人步履不停地走向这边。 魏莫笙从椅子上跳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能让魏莫笙这种反应的,应该是谁?我好奇地抬头,虽然看不见,但听听声音,若是我认识的人,就应该认得出来。 “阿笙哥哥,我听说小隅姐姐来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是陈茵暖? 见到这个乖巧的女孩儿,我的心情也止不住的好,我笑着说道:“我在这里,不过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就不能看着你说话喽。” “小隅姐姐!”陈茵暖高兴地跑到我身边坐下,看着我白纱敷面,又听到我看不见了,忍不住心疼道:“小隅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她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柔柔地说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笑着摇摇头:“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我都不伤心了,你还伤心什么呀。” 陈茵暖突然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软软糯糯地说道:“没事,小隅姐姐,你以后还有我,还有阿笙哥哥,你来东宫,是不是,是不是——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了?你答应了阿笙哥哥要做他的侧妃了吗?这样也好——阿笙哥哥最喜欢你了,有你在他身边,我也会很高兴的。” 陈茵暖怕是误会了什么,我开口道:“你误会了,暖暖,我此次只是跟随林殊前来,不愿住在予以宫,所以来东宫做客的。可能——可能大会过后我就走了,嗯——哈哈,如果林殊不愿意我跟他回去的话,你们不嫌弃,我也可以在东宫住上一会。”biqμgètν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魏莫笙道:“我高兴还来不及,他不要你最好,来做我的侧妃,暖暖做太子妃,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以后我们三个就可以一起玩了。” “你呀你。满脑子就想着玩。”我无奈地笑道。 魏莫笙真好啊,天真坦率,只知道喜欢谁就跟谁一起玩耍,永远不会懂爱,也不会懂爱的苦。 不过,陈茵暖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魏莫笙有一天能真的看明白自己的心,跟她长相厮守下去吧。 我见过的,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我自己已经是这个下场了,我不希望他们还有遗憾。 吃过饭以后,魏莫笙就迫不及待地带我们出去玩了。 因为我看不见,所以魏莫笙就用了一条红绳将我们两个绑在一起,走哪都带着我。此次朝会,万国来朝,无论是好玩的,还是好吃的,数不胜数。 人群涌动,灯火星涌,我们三个人甩掉了跟随的侍从,穿梭在繁华的街区,喧闹的人群,站在高楼吹风,听戏楼里的故事,看街道上的艺人表演,吃街边的小吃,挑选好看的胭脂水粉 魏莫笙玩得高兴,他跑得很快,我们的绳子在人群中不慎断了。我有片刻的失神。 我呆站在原地,正不知去向之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个明朗的声音:“萝卜,你转身!” 我转身。 人群依然在我的身边穿过,但我—— 我仿佛看见,魏莫笙站在人群中,笑得比任何一道阳光都要灿烂,他大声喊着:“快来,我们一起——” 我愣了片刻,感受到了一阵迎面而来的风,随后就有人重新拉起了我的手,我知道是魏莫笙。 魏莫笙拉起我的左手,陈茵暖牵着我的右手,他们一同拉着我,大踏步向前。 我们穿梭在人群之中,我看不见,却并不担心自己会走丢,因为我知道,他们会一直拉着我。这是我的朋友,难得的好朋友。 “快来,快来,这边有烤年糕呢。” “那边有杏仁糖!”bigétν “哇塞,面人!我们要不要也捏三个吧,暖暖,本大爷,还有萝卜!” 听着他们的笑声,我也由衷地笑了。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呀。 没有算计,没有阴谋,就这么无忧无虑地玩,不用担心时间,也不必在意金钱。 魏莫笙是个人傻钱多的,我们大包小包地买着,直到都提不动了,魏莫笙才肯罢休。我们一路筋疲力尽地走到远处山坡的草坪上,三人平躺在草坪上。 我躺在中间,魏莫笙和陈茵暖分别躺在我的两侧。晚风习习,十分惬意。我抬头, 仰望星空,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还是问道:“今夜,是星光漫天的吗。” “天空繁星闪烁,莫城中万家灯火。”陈茵暖轻声道:“很美很美。” 魏莫笙大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魏国,天朝上国,万国来朝,兵强马壮,魏国的景色,自然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快哉!” 魏莫笙醉醺醺地说着,眼睛一睁一闭,逗得陈茵暖笑起来。biqμgètν “大头菜,你喝酒了。”我推了推一身酒气的魏莫笙:“还喝多了。” 想起方才魏莫笙拿着罐子跟我说是果汁,咕噜咕噜一直喝的样子,现在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我身边傻睡,我真是拿着个小孩子没办法。 陈茵暖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问道:“阿笙哥哥睡着了吗。” 我点了点头。 陈茵暖笑道:“真好啊,你一来,阿笙哥哥就这么开心。”她躺平,继续说道:“好久没见阿笙哥哥这么开心了。” 我笑道:“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吗。” 陈茵暖摇摇头:“不是的,阿笙哥哥平日里的开心,暖暖看得出来。他没有觉得真的开心,只有小隅姐姐在的时候,他才是真的开心。” “我觉得,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样也很开心。”我握住陈茵暖的手:“你对魏莫笙很重要,暖暖,你知道的。” “我好羡慕你,小隅姐姐,阿笙哥哥喜欢你。” 魏莫笙喜欢我,不过是喜欢和我一起玩罢了。小孩子的喜欢,他哪里懂得爱呢? 陈茵暖道:“小隅姐姐,你留下来吧,住在东宫。你可以做阿笙哥哥的侧妃,他喜欢你,暖暖也喜欢你。” “你这个小笨蛋!”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哪有把自己心爱之人推给别人的。” 第560章 接见 “你就不会生气吗,他后院里养着那么多女人,还总是朝三暮四,看到漂亮姑娘就喜欢。”我道:“你才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呀,他如此对你,你就不难过?” 陈茵暖无奈道:“可是阿笙哥哥就是这样的呀,我不生气,我从小就喜欢阿笙哥哥,只要他喜欢的,都可以带回家,暖暖为什么要生气。” “真是个傻孩子。”我道:“陈茵暖,你记住,喜欢是不可以分享的。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跟别分享的,你会觉得他是你的全部,你的唯一,如果他喜欢上别人,那就是对你们感情的背叛。爱一个人,是应当毫无保留的,全心全意,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互相信任” 陈茵暖捏着我的手掌又紧了几分:“姐姐说这些,说的容易,谈何容易呢。难道姐姐心爱之人,就和姐姐毫无保留的,全心全意,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互相信任了吗。”biqμgètν 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 我什么时候有资格对别人谈及情爱二字了。我的感情,从始至终不都是笑话一个吗?那些说会永远爱我的人,最后还不是不爱了吗。 那些说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最后还不是把我丢下了吗。 明明是他们先说爱的,可偏偏最后放手的也是他们。说不爱就不爱了,说欺骗就欺骗,说利用就利用。我只喜欢过两个人,全是失败的感情。事到如今,我就像个跳梁小丑,自以为红尘看破,却被耍得团团转。 陈茵暖道:“我只希望,我爱的人,此生平安喜乐,一生无虞。” 我竟然还没有她看得通透,我自嘲自笑。罢了。 谈话之间,魏莫笙的随从已经找到了我们。随从念念叨叨,把我们三个痛骂了一遍,因为他们跟丢以后,发动了东宫的人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是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太子。 好在有陈茵暖在,仆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一路碎碎念,我们回了东宫。 夜色已晚,陈茵暖也不便再回陈府,也在落雪阁住下,就和我住一间屋。 第二日,当我醒来时,陈茵暖已经早早坐在院子里赏花了。魏莫笙那个死鬼还没起床,除此之外,还来了很多不速之客。 云香阁的姑娘们。 她们来做什么。 只听她们一个个围在陈茵暖的身边,笑声不断。 见我从屋中走出,陈茵暖蹦蹦跳跳来到我跟前:“小隅姐姐。”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殿下跟前的新红人啊。”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我当时什么货色,能把太子殿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 她话说到一半,哑口无言。 我知道她是见到我的脸了。 我好笑道:“一什么。” 女子见到我,从内心油然而生出的自卑。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简直美得,美得像是人做出来的一样。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么美?? “一什么?”我道。 “一一一一普通货色罢了。”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很没有底气。说完,她又觉得自取其辱,索性不说话了。 “不可造次。”陈茵暖怒道:“小隅姐姐是我和太子殿下的好友,你们这般没礼数,我可要替太子殿下管教管教了。” “小姐息怒,是奴家们没分寸。” 我想,这群女人,本来是想来挑性我,以此来为陈茵暖出恶气。却没想到我和陈茵暖关系极好,挑拨离间的方法失败,倒是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好了,你们回去吧。”biqμgètν 女人们走后,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你说这魏莫笙,天天面对这么多女人,聒噪,他不嫌烦啊。” “虽然不知道阿笙哥哥如何想,但他喜欢就好。” “你又说这种话,真是个傻姑娘。” 谈话间,那头猪也起来了。伸个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着哈欠道:“走啊,今天带你们去看点好玩的。” “又去哪。” “父皇让我今日去给各国来的使者接风洗尘。”魏莫笙道:“除了某些国家还在路上以外,该来的都来了。我不想去的,但父皇非要我去,我一个人多无聊啊,小萝卜,你得陪着我。” “不去不去。”我道:“你去上班,我跟着你干嘛。” “你必须去。” “如果我不去怎么样。” “那我晚上就来挨着你睡。” “”我一张脸阴冷:“魏莫笙,我敢说,论无耻,你是敢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啊。” “过奖过奖。” 于是,我扮成魏莫笙的小厮,随他一起入了皇宫。 魏莫笙介绍道:“我们大魏的皇宫名为凤羽宫,宫中大大小小宫殿就有上千所,招待来客的予以宫也在里面。哎,凤羽宫就是太大了,我小时候,父皇叫我跑来跑去,我身上肉多,根本走不动,累死我。” “”我汗颜:“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快入宫时,我拉了拉魏莫笙的袖子,道:“我——我与苏凌苏言颇有仇怨,我不想见他们。” “苏凌?”魏莫笙摸着脑袋想了想,道:“他去越国做了皇夫,已经娶了林汐,当上越国的皇帝了。言哥哥嘛,言哥哥还没来呢,你见不到他。” “苏凌”我愣了愣:“他和林汐成亲了吗。” “嗯。”魏莫笙道:“是啊,我本以为他上次造反,已经死了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和林汐成亲了,据说婚礼那日,越国淅川城可是壮观呢,那个场面,豪气!不过——我魏莫笙以后的婚礼,定要比他强上千倍万倍。”bigétν “他果真是兑现了他的诺言。”我强颜欢笑:“他承诺会给她最好的幸福,果然,他不会骗林汐,从一开始,他的温柔和耐心永远都是林汐的。” 甚至我的眼睛,只要林汐需要,他也毫不犹豫地挖下来给她。 “没事,这样也好。”我道:“我真心祝福他们。” “害。当初听说那林汐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还想让她做我的侧妃呢。”魏莫笙道:“现在我觉得,谁都没你好看。就她还天下第一美人,跟你,一半都比不上。” 第561章 魏莫笙该知道的真相 大殿我进去不得,只能在殿外等着他。魏莫笙说,他想让我来凤羽宫,其实除了想让我陪他,还想带我逛逛凤羽宫。凤羽宫是大魏的皇宫,气派程度可见一斑。 我站在大殿外,选了个隐蔽的角落,席地而坐。我看不见,也不敢乱跑,就坐在这里,避着太阳。 今天的太阳真大,我手脚只要伸出去,就能感受到烈日灼烧。这么大的太阳,他们开个招待会,要开多久啊,热死我了。 我虽看不见,耳朵也好使。 听着来客们的客套话,在其中,听到了故人的名字。 “原来是越皇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越国国后。”男人笑道:“之前见越后时,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小姑娘,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bigétν “魏来使说笑。”这个好听的女声,带着点点温柔,我很轻易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国后,进去吧。” “君上,你来了!”林汐的声音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我的身形颤了颤,苏凌他和林汐在一起了,真好啊他们两人之间历经这么多艰难险阻,终于修成正果,也好 随着苏凌的声音渐渐远去,我紧绷的身子也慢慢缓了下来。我紧张什么呢,他早就以为我死了,也认不出我。我怕什么呢。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等着等着,都给我等困了。魏莫笙这个龟孙,怎么这么慢啊。我蜷缩在角落里,背靠宫墙,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戳了戳我的脸,我迷迷糊糊醒来,一把抓住了那只手:“魏莫笙,你终于出来了。” 魏莫笙气道:“他们实在是太哕嗦了,叽叽喳喳了半天,本太子早就想走了,-一直走不掉,烦死了烦死了。” 我道:“那现在开完了?” “没有。”魏莫笙道:“我说我要如厕,偷溜出来了。走,我带你去逛逛凤羽宫。”魏莫笙风风火火地拉起我的手开始了他的导游之路。 我们一路在凤羽宫瞎逛,魏莫笙拉着我走到一处池塘边,道:“这是荷月池,我小时候住在凤羽宫的时候,就经常到这个池塘里摸鱼,这个水池不深,我小时候下去的时候,也只能没过我半只脚,现在嘛,怕是只有脚踝了,你快下来,我们一起抓鱼。” 今日阳光大好,下水也不失为-一种凉快的选择。只是我和魏莫笙,一个瞎一个傻,怎么抓得到鱼,还有,打湿了衣服怎么办。我把我的顾虑告诉魏莫笙,魏莫笙大笑道:“若是湿了衣服,我带你去我母妃宫中换衣服,抓不到鱼嘛,重在参与嘛。 于是在魏莫笙连哄带骗之下,我们俩一起慢慢入水。不过,魏莫笙说的只到脚踝子是哪子的事啊。我俩一起走到水下,这个水都漫过我的肚子了好吗!!! “大头菜,你确定你小时候只是刚刚没过脚?” “对啊,怎么会变深了呢。”魏莫笙抓耳挠腮:“不过也没事,反正也不深。 算了,下都下来了,还能怎么样。我只好跟着魏莫笙半蹲在池子里摸鱼。魏莫笙起了玩心,在池塘里泼水,泼到我的身上,哈哈大笑:“小萝卜,你看看你。” “魏莫笙!”我不甘示弱地泼向他。 “略略略,你泼不到我,你看不见。’ 欺人太甚!不过他以为这就难倒我,那可就小看我了。他既然在水中,只要行动,就会牵动着流水一起动,我只要用心感知流水的流动,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位置。果不其然,就在一一这里!我向魏莫笙泼去,魏莫笙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知道他的方位,吓了一跳,一个没留神,我听到“噗通”一声,我就知道,完蛋了。魏莫笙这个傻逼。 我知道魏莫笙不会游泳,便朝他溺水的地方走去,没想到这个湖泊还是倾斜的,越往他那边走越深,直到我的脚已经踩不到池塘底了,我还是没有摸到魏莫笙。我直接潜入水中,向魏莫笙的方向游过去,手在水中一阵胡乱飞舞,终于抓到了魏莫笙的衣服。ъitv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的是。 魏莫笙在水中,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向他游来,恍若很久很久以前,他掉到那个池塘中,有个天仙般的少女,她向他伸出手,将他拉出那个湖泊,她如星辰一般浩瀚的眼睛,如墨的长发在水中荡漾,她像神女,向他伸出手。此后,他的心就被深深地俘获了。 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女,和池塘里的那个姑娘好像啊——好像啊—— 我拉着魏莫笙,把他从池塘里拖上岸来。 我和他同时仰面躺在地上,我拍了拍他的脸,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傻逼,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非要老是往湖里跑。” 魏莫笙扭头看向我,女人湿漉漉地躺在他的身边,阳光照在她的眉间,她的轮廓被阳光勾勒,衣服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实在是太美了。魏莫笙不知不觉竟然看傻了。我见他没理我,以为他还昏迷着,又拍了拍他的脸,有些着急了:“喂喂喂?魏莫笙。” “别拍了别拍了,我好好活着呢。”魏莫笙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游泳的。” 我哈哈大笑,道:“因为我之前救过你啊,你是不是傻。”“你救过我?” “小事情,小事情。”我偷笑道:“本来也就是我把你吓到湖里去的,救你也是我应该做的,你要是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大可不必啊。’ “你救我?”魏莫笙心中已有猜测,却不敢确认:“你说的,是哪次?” “还有哪次。”我将手放在脑后,抬头看向阳光:“就上次,我扮鬼,在凌王府,把你吓到池塘里去了,谁知道你这个傻帽不会游泳啊,我就跳下去把你拉起来了。我扒光了你的衣服把你丢在案边,你那时候肥嘟嘟的,全身都是肉,可好笑了。” 我一边笑一边说道,全然不知道魏莫笙看我的脸色越来越复杂。 我见他半天没说话,推了推他:“害,你不会生气了吧还,都多久的事情了。做太子要心胸宽广,切不可小气。” ъitv 第562章 不必回去了 魏莫笙咬着牙,问道:“那天,救我的是你?” “啊。是啊。”我道:“我跟你说,游泳真的是个好东西,当年苏凌被苏言的人追杀,掉到湖里,还是我把他拖到岸边的,累得我筋疲力尽,还以为自己要挂了。还有当年查狐妖案的时候,我落入碧螺湖,也是因为会游泳,才活着回到凌王府。包括后面,都是靠游泳才能活到现在,哎——不会游泳,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魏莫笙突然握住我的手臂,我被他吓了一跳,“你,你干嘛啊。” “你说,那天救我的是你?”魏莫笙再一次确认:“可是,不是歌儿吗,为什么是你?” “啊?”我道:“那天把你扒了个精光以后,总不能让你冷着吧,歌儿正好带了外袍,我就给你盖上了。” 我感觉到魏莫笙握住我手臂的手在轻微颤抖。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今日天气好,太阳大,你落水一会儿,不至于感冒吧。” “我——我没事。”魏莫笙松开了我,少顷,道:“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ъitv “告诉你干嘛。”我笑着说:“反正都一样不是吗。” “都一样?” 我不知道魏莫笙现在拿什么眼神看我,但我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微微的怒气:“都一样?你告诉我都一样?怎么会一样!” 这次不是怒气,是真的生气了。 他突然推了我,我翻身而起:“你发什么疯啊。” “林小隅!这不一样!不一样!”魏莫笙道:“怎么会一样!” “好好好,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我耸了耸肩:“反正你最后也不是好好的吗,又没缺斤少两的。” “林小隅,我没有再跟你开玩笑!”魏莫笙怒气冲冲地拉住我:“这不一样!你认真一点!” “好好好。”小孩子的脾气真是阴晴不定,算了,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我举起他抓着我的那只手,道:“现在可以放开了吧,都依你了。怎么,还想还我的人情?” “我——”魏莫笙嘟着嘴说道:“我不放。” “咋了,被我感动了,想报恩?” “哼——谁理你。”魏莫笙道:“反正,反正这件事,是你错了,你瞒着我,还骗了我。”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行不。” “嗯!” “那你说,怎么报恩啊。”我坏笑道:“你这么有钱,要不然多给我点钱。或者说——送点地啥的,说不定以后房地产涨价,我还能大赚一笔。” “报恩”魏莫笙低着头,握着我的手反复搓着:“我看话本子上面说知恩图报,报恩,就应当以身” 我的口水差点把我呛死:“停,魏莫笙。我可跟你云香园里的那群女人不一样,我可不想做什么太子侧妃,你可别诱拐我,我知道你只是想跟我一起玩。以后有的是机会嘛,我也可以来东宫住,但是侧妃什么的,你别跟我提了。” 我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魏莫笙紧紧拉着:“我——” “你干嘛呀。”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不是还要带我去换衣服吗,走啊。”biqμgètν “哦。好。”魏莫笙低着头,“那我要牵着你啊,不然你怎么跟上我。” “快走快走,大头菜死骗子,害得我全身都湿了。” 魏莫笙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处宫殿:“就是这里了,这叫辰殿,是我母亲生前的居所,母亲去世以后,父皇便不让任何人进来了。” “那我们还进去?” “哎呀,我除外嘛,我可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我当然可以进去啦。”魏莫笙推着我的背:“我给你选几件好看的衣服,你换上。然后我再带你去玩。” 我点点头。 我换上魏莫笙递给我的衣服,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着问:“什么颜色的,好看吗。” “好好看。” 眼前的少女,美得让魏莫笙几乎离不开眼,他痴痴地看着,看着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她是那个水下的仙女,是与众不同的小萝卜。她是林小隅,世间独此一人。 “真好看?”我坏笑。 “真好看!”魏莫笙道:“你——你穿什么都好看。” “我相信你说的话。”我摸着自己的脸,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看看就好了。现在这么好看,自己又看不到。”bigétν “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魏莫笙道:“我魏国什么能人异士没有。我召集天下名医,一定会治好你。” “好好好,你有这份孝心,为父深感欣慰啊。” 换好衣服以后,魏莫笙又拉着我在凤羽宫到处乱跑。玩累了,就躺在草坪上休息,很快,日落西山,大殿的集会也已经要散场了。魏莫笙道:“终于可以回东宫了。走吧,我们一起回家,今天想吃什么?” “嗯——我觉得你的口味就很不错,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道:“我也喜欢吃肉。” 我这话可不是阿谀奉承魏莫笙,他选的菜是真的很好吃。也难怪当初他那么胖,换我,我也胖。 “好!走!回家。” “回家?今天,你们怕是回不去了。”一个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我的身形一僵。 魏莫笙也吓了一跳,从草地上跳起来,转身一瞧:“林——林侯爷,你——你怎么来了。” 林殊没有理会魏莫笙一句,直径走到我身后,一只手将我拽起来,让我直面他:“林小隅,你什么意思,不想回来了是吗。” 林殊语气中的怒火,让我和魏莫笙都不敢说话。 林殊将我横抱起来,道:“太子殿下,她是本侯都未婚妻,住在东宫也有些时日了,劳烦太子殿下照顾。以后,就不必麻烦太子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林侯,你——”魏莫笙还要说话,被林殊一个眼神喝退。只能看着林殊抱着我越走越远。 第563章 为什么我不行 我被林殊抱着,手拉着他胸前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 他身上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我有点心虚,一直埋着头。林殊冷笑道:“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在我面前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殊,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我挣扎着想要下来。林殊顺势将我放下。 “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林殊冷冷道。 “没有。”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沉默,半晌后,还是摇头:“没有。” 他突然暴怒,按住我的双手,“林小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别人可以嘻嘻哈哈,你和别人有那么多的话说,到我这里,却什么话也没有,你告诉我?你可以跟魏莫笙快活恣意,可以和陈茵暖谈笑风生,甚至可以和清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林殊暴怒,朝我咆哮道。这是……这是第一次见他对我发脾气。 他将我按在宫墙边,颤抖地说道:“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没有话想要对我说,只要是其他人就都可以,唯独我不行,对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林殊,我……” “林小隅,你不跟我打招呼就去东宫,你和他住在一起那么久,你又何曾想过回到我身边。又或者……”他的语气中尽是悲伤:“又或者,我在你的眼里,本就什么也不是,你不想回到我身边……也是自然的。”biqμgètν “我……”听着他这么难过的语气,为什么我的心也一抽一抽的,钻心的疼。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吗。”林殊抚摸着我的脸,“如果我今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林殊……” 我本以为他会怒吼,然后打我。却没想到,他只是抱住了我。他抱我抱得很紧很紧,似乎要把我塞到他的身体里去,我感受到他身上炽热的温度,还有微微酒气。 “小隅……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离不开你。”他声音中的害怕,害怕失去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只想要你。对不起……对不起……之前故意不理你,是我自己在跟自己闹脾气,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小隅,我想好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会跟在你身后,我会守护你一直向前走,你不用害怕,因为你只要转身,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你。”林殊吻着我的发丝,他的温度,正一点一点穿透我。 “反正余生还有这么长,我会一直等你,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我给你时间,我等你爱上我。好吗。”林殊轻柔地说道:“不过,再也别离开我了,小隅……再也不要……” 他的小心翼翼,步履维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讨好我。每一个字都深思熟虑,为的就是怕我生气。我的心为什么也跟着疼了起来,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的心好疼好疼。 我本来以为林殊已经走出来了,他可以放下我了,却不曾想是这个结局。 林殊,我该怎么面对你,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我欠你的太多太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咬唇道:“我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喜欢我。” 话还没说完,林殊按住我的下巴,我的唇上覆上了一片柔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唇冰凉,这么轻轻地覆在我的唇上,我想推开他双手却被林殊按在身后,他一点一点汲取我唇上的温暖,我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林殊松开了我。 他的额头抵在我的眉心,直逼我的脸:“林小隅,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哪里也不能去,这一辈子,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说罢,他松开了我。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那个很久很久之前,追着公子的小女孩。无论公子的心意怎么样,我也愿意守护他, 一直一直喜欢他。可是后来,结局,遍体鳞伤。 现在的林殊,好像当年的我自己。 我难道要让他变成我的样子吗。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的话,我和苏言怕是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我害怕被伤害,所以就要去伤害爱我的人吗。 我忽地想明白了。 林殊转身拉着我准备离开,我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林殊的身形一僵。 我将头靠在他的背上,缓缓说道:“对不起,林殊。这一次的对不起,是对我之前的行为道歉。你说得对,我的确忘不了那个人,但从今以后,也就到此为止了。你都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不愿意相信你一次。我不愿意看你变成我这样的人,不配被爱,不敢去爱的人。”biqμgètν “小隅……” “你愿意等我吗。”我苦笑道:“我原来想,把你推得远远的,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到时候找个好姑娘……我只是害怕了,不敢去相信别人,不敢相信爱这个字,我害怕自己不长教训,输得一无所有。” “不过……”我继续说道:“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你愿意等我吗,等我忘掉他,等我……” “我愿意。小隅,我一直都愿意。”林殊转过身,又吻上了我,这一次,我没有再反抗,我们的气息交汇在一起,我沉寂已久的心,再一次有了微微的颤动。 我跟着林殊来到了予以宫群的楚国安置所,今夜,我们共枕而眠。 我躺在林殊的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林殊一把握住了它。他的掌心宽厚温暖,我低着头,道:“我们……”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林殊……”我侧过身,正对着他。 林殊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缩在他的怀里,仰头,在他的下颚处蜻蜓点水了几下。林殊低着头,再一次吻上了我。 我以为他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适可而止了,躺回我的身边,道:“小隅,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我笑着拉住他的手,道:“好。” 第564章 狩猎场 我和林殊的冷战,到此结束。我回到了他的身边,我也明白,就算现在不喜欢他。但我会努力去适应,试着去喜欢他,我知道他的心意的。 因为他国的使者都在予以宫,所以难免会遇到苏凌。更何况林殊是楚国的代表,现在苏凌成了越国皇帝,他们见面也是在所难免,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苏凌也认不出来。 大会还有三日开始,等到全部使者来齐,就可以开会了。在此之前,魏国皇帝举办了一次围猎,地点就定在魏国的皇家猎场。这次围猎的夺魁者,将得到魏国的一件绝世珍宝——玄铁。 玄铁是打造兵器的绝品原料。 本来这种活动,就是开会之前来娱乐的,好比晋国的那次大会。正式开会之前,总要有一些娱乐活动的不是。 本来林殊对于这种活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但苏凌要参加。林殊对苏凌的厌恶,深恶痛绝,尤其是在他知道我的眼睛是苏凌挖的以后,他更是有了将苏凌千刀万剐的冲动。但他不是冲动的人,苏凌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想杀他,需要的不单单是武力。 就算真的杀死了苏凌,引起越国和楚国大战,我们也永无宁日。 但苏凌杀不了,在其他方面压他一头还是可以的。 当林殊告诉我他参加狩猎的原因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向看起来很聪明的侯爷,没想到这么小孩子气。 “也不全是。”林殊道:“那块玄铁,可以用来做你的武器,造针再合适不过。” “哦,这样啊。” 皇家狩猎场: 各个国家的代表都来到了皇家猎场。魏国皇帝坐在最中间,其余人各坐在四周,我则坐在林殊的身边。 “这就是楚国的林侯吧。” 有人来打招呼了。林殊轻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刘大人已经在南楚做了十年的宰相了。” “承蒙侯爷还记得。”刘大人笑道:“当年去楚国的时候,林侯还是个小公子。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林殊举起酒杯,道:“敬大人一杯。” 刘大人笑道:“您身边的这位是。” 谈到我了,林殊大大方方地拉起我的手,道:“我的未婚妻。” 我反而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低声道:“小声点,小声点。说这么大声,一会儿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林殊也学着我的样子,偷笑:“都听见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林殊!” “候夫人真是容貌绝世无双,倾国倾城。”刘大人道:“果然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侯爷的眼。” 谈笑之间,四周的目光也被纷纷吸引过来。 方才人多眼杂,再加上林殊自带光环的能力,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而现在,四周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我的身上。我看不见,但听得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这个女子是何许人也,在林殊身边竟然也毫不逊色。” “这应该就是传闻中林侯的那个未婚妻吧。” “有这等未婚妻,难怪林侯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这女子和那林汐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多,纷纷都是讨论我的容貌的。我头疼得紧,我严重怀疑夜小马不是给我修容,而是给我整容了,真的有这么好看?比林汐还要好看?我已经变成了这种绝世大美女了吗。 算了,反正都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又看不到。 更有甚者,借着和林殊寒暄的名头,跑到我们这边,明面上是给林殊敬酒,心里明眼儿人都知道干什么的。 “此次大会,诸位来到魏国,我魏国当尽地主之谊,此次狩猎,猎物全归诸位所有,请诸位尽情享受。”魏帝道:“此次大会,以诸位猎物的数量和珍惜程度进行排名,胜出者获得玄铁。孤宣布,此次狩猎大会,正式开始。” 林殊站起身,道:“你就坐在这里乖乖等我?” “嗯好。” 林殊临走前,捏了捏我的手,道:“琉璃盏会陪着你,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就好了。” “我知道。”我甜甜地笑起来。 林殊走后,魏莫笙屁颠屁颠溜到我身后,其速度之快,令我震惊。 我低声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直等着林殊离开。” 魏莫笙站在我身边,悄悄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不怕被林殊打了?” “怕。”魏莫笙道:“你夫君实在是太凶了,动不动就打人,我还打不过他。” 凶?林殊是我见过顶顶温柔的人,魏莫笙说他凶,我是没体会到过了。哈哈哈…… “你过来干嘛,大庭广众之下,一会儿被人看见了说闲话,你快点坐回去。” “我不。”魏莫笙道:“你本来在东宫住得好吃的好,那林殊为什么把你带走了,我气不过,我要把你抢回来,可我又打不过他。” “……”我道:“别闹,改天再陪你玩。” “小萝卜。”他拉着我的袖子,撒娇般说道:“改天你来东宫,我请了顶好的驯兽师,我们一起看猛兽表演,如何。” “好好好。”我道:“快回去,快回去,一会儿被别人看见,林殊要是知道了,我俩都得挨打。你挨打我挨骂,怨种就是我们俩。” “哼。”魏莫笙不服气道:“好歹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了,倒是你。之前说不回楚国了,现在又林殊长,林殊短的,你这个见色忘友的色萝卜。” “……” “太子,你在做什么。”一声苍老雄浑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把我和魏莫笙都吓了一跳。 魏莫笙连忙从我身后走出来,尴尬地说道:“儿臣……儿臣来和候夫人说说话。” “你堂堂太子,成何体统,给孤回来!” 魏莫笙只好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果然能制服顽皮小孩子的,只有暴躁老爹了。 达官贵人们带来的女眷不在少数,男人们狩猎,剩下的女人们坐在营地里说着客套话。我反正是个瞎子,没人来找我,我不主动去搭话别人也说不了我没分寸,不识大体。 但少不了有女人来找我说话。 “林侯的小未婚妻?” 第565章 林侯的小未婚妻 我应付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林殊的战场在狩猎场,我的战场却在和女人们周旋。 有的人是真的来看我的容貌,有的人是想来和我套近乎,还有的人不知道来干嘛。总之,我笑着送走了这个,又迎来了那个,疲惫的应酬让我想逃离这个地方。ъitv “我之前,就听说过林侯的未婚妻。”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今日一见,惊为天人。” 我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没想到林汐还会来主动找我说话。 “越后谬赞了。”我收敛了笑容,道。 林汐走到我身前,道:“不知林侯是否有闲暇时间,越帝请他一叙。” 叙旧?苏凌和林殊有什么旧可叙,怕不是为了联盟之事来的吧。 我现在想来,当初林汐的眼睛瞎了,也是她故意设计的圈套,她只不过是在赌一个可能性。事实证明她赢了。 “我会转告林殊的。” 林汐点了点头,离开了。 几个时辰以后,达官贵人们都回来了,除了林殊和苏凌。 魏莫笙道:“再过一会儿,时间就要到了,你家林殊,不会回不来了吧,哎,我还挺看好他的呢。” “乌鸦嘴。”我道。 我不担心林殊,以他的武力,完胜苏凌。 苏凌武功被废,打个猎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和林殊对线,只能是被吊打的份。 果不其然,林殊和苏凌姗姗来迟。 苏凌回来的时候,林汐慌张地跑到他身边,“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林殊略含抱歉地说道:“对不住,打猎时,我本看到了天上的鹰,射箭时,那鹰刚好掉到了越帝的头上。这箭就不当心扎中了越帝的肩处。” 原来是这样。 我听林汐的语气,也知道苏凌伤的不轻。 魏帝道:“围猎之事,受伤在所难免,太医何在。” 紧接着,太医就来了。 林殊回到我身边,我偷笑道:“你是故意的吧。” “嗯。”林殊道:“给他一点教训,如果他还敢来招惹你,我定会杀了他。” “他的伤,严重吗。” “哦?”林殊突然凑近我:“当着我的面,这么关心这个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我撇过头去,嘟着嘴:“谁关心他了,我只是问一下。他……他左右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该还他的,已经还清了。” “严重。”林殊道:“一个月内,应该都抬不了手了。” “那你可真下得去手,也不怕他记恨你。”我道:“他可是个疯子。” 林殊轻笑:“可惜我也不是傻子。” 我从怀中拿出丝巾,道:“低一点。” 林殊俯身,我一点一点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渍。 却不曾想,这一幕正好被苏凌瞧见。 只见对面的席位上,面覆白纱的少女,巧笑嫣然,长发翩翩,她的身上仿佛闪着光,是众人焦点之所在。苏凌皱了皱眉,拉住林汐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是林侯的未婚妻。”林汐道:“怀然哥哥也听说过吧,林殊为了这个未婚妻一直未曾娶妻纳妾。” “他的未婚妻不是死了吗。”苏凌道:“当年去安了坊接她,却被告知死在了大火之中,这又是哪里来的。” “兴许是死里逃生了。”林汐道:“怀然哥哥,我们一会儿先回去休息吧。你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林殊的未婚妻……”苏凌扶额:“这个女人……” 林汐咬着牙,“怀然哥哥,你也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了?我承认,她的确很好看,但是个花瓶而已。”一直以天下第一美人自居的林汐,第一次有些没自信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好看得就像,她的皮肤是新长出来的,没有经过风吹雨打的磨砺。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以白纱覆面。” “听说是个瞎子。”林汐道。 “瞎子?”苏凌一震:“怎么瞎的。”ъitv “我也不知道。”林汐道:“但我听其他人说,好像是小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眼睛就看不见了。” “幼时吗。”苏凌看着眼前,两个绝美的人站在一起,两人同时笑起来,真是刺伤了他的眼:“林殊恐怕是故意的。呵……真有趣……” “那还要见他吗。” “他若是想见我,自然会让人送帖。”苏凌道:“只不过今日围猎,他对我的敌意颇深,怕是不会来会见。”ъitv “是因为现在楚国和晋国结盟,怀然哥哥的目标又是攻下晋,所以……” “只是如此吗……” 林殊拔得头筹,这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各国使者纷纷来向林殊贺喜。其实大家心里眼里都明白,在武力这方面,真是没人能够胜得了林殊。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却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 我道:“这些应酬真麻烦。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林殊道:“身在高位,身不由己。” 我伸出手,紧紧拉住了他:“没事,以后我都陪着你。” 林殊笑了笑,“好。” “恭喜林侯。”楚玉走到林殊面前,道。 方才围猎时,楚玉也是没有参加的。 别人问起缘由,楚玉说他不精通骑射,便作罢了。 “多谢陛下。”林殊一饮而尽。 楚玉笑了笑,道:“今日,林姑娘是出尽了风头,这下,大家都只能你林殊金屋藏娇,藏着个绝世美人了。” 我汗颜。 林殊笑了笑,不说话。 楚玉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明日就是各国表演的日子,之前林侯跟朕说交给你去办,我也好奇林姑娘会拿出什么作品来惊艳四座了。” 我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楚玉走后,我跟林殊说了苏凌约他见面的事,没想到林殊一口回绝。他与他,确实没什么好见的。 回予以宫的路上,我们又碰见了林汐。 她礼貌地向我打招呼,没有认出我。 回到予以宫。 我道:“演员和服化道都到齐了吧。” 林殊跟我待在一起久了,渐渐也听得懂我口中古怪的词,他从身后抱住我,道:“到齐了,只等候夫人安排。” 我的脸一红,轻咳道:“到齐了就行!” 第566章 震撼的表演 各国的使者齐聚在魏国皇宫勤政殿之前的广场上,每个方位都坐着不同国家的人。排在最前方的就是地位最高的,接近着按照身份高低落座。我和林殊就坐在楚国方位的第二排。 这次聚会,各个国家都带来了准备好的节目。 我的大型舞台剧也已经在后台准备好了。 只是眼睛看不见,必然会错过很多精彩的场面,我不禁叹了口气。我细小的表情被林殊捕捉,他摸了摸我的头,道:“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叹气吗。” “嗯。”我苦笑:“总觉得错过了很多东西。” “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林殊道:“小马也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嗯。” “各位远道而来,我魏国当尽地主之谊,这表演一事,就由我魏国先开始吧。”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中央传来,我刚想问,林殊就已经开始解释了:“这是魏国的宰相,罗浩。之前发动战争,建议与越国结盟的人也是他。” “罗浩?”ъitv “嗯。”林殊道:“此人心机颇深,不可估测。” 魏国的表演开始了,好像是武器的展示。林殊讲解道:“这次魏国准备了很多玄铁打造的武器,分别有剑,功,枪棍,锤”他的声音很好听,在我的耳边萦绕,我不自觉抬头向声音处看去。我觉得,如果我能看见的话,定能看见林殊分明的下颚线在宫灯下,好像镀着一层银边,他是那样好看 我的小动作被林殊尽收眼底,他低下头,浅浅笑着问:“在看什么。” 我连忙收回脑袋,结巴道:“没没什么。” 魏国的表演结束以后,又是紧接着一国一国的表演。林殊都很耐心地一一为我讲解,我在他温柔的声音中,仿佛也能置身其中似的。忽然觉得,就算是看不见,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因为要布置场景的原因,我们的节目放在最后。 看过众多表演以后,众人显然都有些疲惫了。这不禁让我为舞台剧担心,但林殊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别担心,你做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总能轻易就看出我的心事。 我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我是林殊。”他道:“你的林殊。” “哼。” 终于布置好了场景,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我知道是舞台剧开始了。第一幕的场景是在皇宫之中,电闪雷鸣之间,李旭站在大雨之中,目送自己的姐姐离开皇宫,前往嵫国和亲。 “小旭,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在这深宫之中,你一定要保全自己。” “阿姐” 大雨滂沱之下,和亲的马车越走越远,李旭跪倒在地上,任由大雨倾盆落在他的身上。这个雨水,我是用飘絮来做的,舞台效果拉满,后期收拾也很简单。 我有些紧张,林殊道:“别紧张,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我说过,你做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如林殊所言,舞台剧的表演方式,除了我在盐都北城排演过罗密欧与朱丽叶之外,再也没有出现在过这个世界。再加上优秀的服化道和声音特效表演,简直就是把整整一出故事正大光明地摆在了大家面前。 “这这是哪国的表演。” “好像是楚国的。” “楚国?今年楚国的准备这么震撼吗。” 立国: 公主遭受侮辱,受尽折磨。期间我亲自找楚国的乐师创作了十分悲凉的原创曲目,让人不由得内心悲戚。 公主最终被休,回到了立国。 皇宫: 李旭站在大殿之中,奸臣怂恿皇帝派兵出战,皇帝派了李旭出兵。一向深入简出的小皇子,就这么带兵出征了。临走之前,皇姐给他带上项链,告诉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皇姐站在城墙上,目送自己的弟弟骑着白马,带领着身后的士兵,离皇都越来越远 一向对表演没有兴趣的苏凌,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个表演,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代入其中。林汐也大吃一惊,她看向苏凌:“我——我从未见过有这样的表演。” 苏凌皱了皱眉。 然而剧情,还没有到高潮部分。 公主在皇宫无意间偷听到了奸臣的对话,知道了李旭前往战场就是一个圈套,她捏紧了手中的丝巾,扭头就跑了出去。 公主牵来一匹白马,朝李旭驻守的城池奔去。 “小旭,你一定要等着阿姐,一定要等着阿姐” 战争是残酷的,为了凸显战争场面的震撼,我将演员们藏在达官贵人们的身后和其中。等到音乐一响,这些人纷纷站起来,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大批的演员从四面八方向舞台中央跑去。舞台中央是早已搭好的城墙,李旭带领城池里的士兵,抵挡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演员们从观众们之中冒出来,把观众们都吓了一跳,但随即而来的是更震撼的表演。 李旭抵挡了这一群敌人,累倒在城墙上,城墙下全是尸体。 我毫不避讳战争的残酷,也早就做好了道具,人的肢体,鲜血,头颅等等 李旭回到城中,城中全是老弱妇孺和百姓,他们拉住李旭的手,道:“皇子殿下,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如果不是你,我们怕是早就被杀死了。” 李旭笑了笑,说这是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身为立国的皇子,他有责任,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子民。 到这里,已经有不少女人抽泣起来。我这才舒了一口气,这还没到高潮部分,看来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紧接着,公主就来到了城池,她看着死守城池的李旭,看着伤痕累累的士兵,还有满眼期待的百姓。他们拉住公主的手,问道:“是不是陛下派来的援兵要到了,他们是不是有救了。” 公主看着这些纯真的眼睛,哪里敢告诉他们真相,她咬着牙,说对,陛下的援兵快要到了。 演出到这里,四座都潸然泪下。 然而,我知道,这还不算是高潮。我所有的铺垫,都在李旭的死那一刻彻底呈现。 第567章 我的私心 李旭高兴地拉起皇姐的手,皇姐却把他叫到一边告诉了他真相。 “快走吧,小旭,离开这里,我们活下去。快走吧。”公主苦苦哀求,她不能再失去李旭了,他们是皇宫中的互相依赖,是黑暗中的相互救赎,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李旭沉默。 城外是一批又一批的敌人,如果他就这么放任百姓不管。他们必然没有活路。 “我不能走,阿姐。”李旭道:“我不能走。” “为什么李旭,为什么走啊,你跟阿姐走,好不好,李旭!”公主拉起他的手:“你跟我走,我不管,你必须跟我走!” “阿姐,你知道吗。我是父皇看不见的皇子,我的母妃没什么背景,我也没有爵位。可是到了这里”李旭流着泪,道:“他们都是那么信任我,他们叫我四皇子,相信我的所有决策,我告诉他们,将军会来支援我们,仗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我还告诉他们,明天会有肉吃阿姐,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可是在这里,他们都需要我,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不管他们怎么办,我只管你,小旭,我只在乎你,你是我的弟弟,我要带你走!”公主拉着李旭的手,硬是要把他带走。 “可我也是他们的少将军啊”李旭擦了擦眼泪,道:“来人,带公主殿下离开。” “李旭!你要干什么,李旭!”公主被随从拉开,她看着李旭披上铠甲,牵着马,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演出到这里,四座的抽泣已经清晰可闻,我知道,大家都已经感动了。 公主如同行尸走肉走在城中,满地都是受伤的人,他们虽然受伤,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希望,似乎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真的可以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似的。 “公主殿下,是不是没有援兵了。”看出了公主异样的老兵,笑着问道:“其实没关系的,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上面的人从来都不会在乎。只有旭皇子不一样,他拿我们当人看,跟着旭皇子,我们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对不起对不起”公主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高潮终于来了。 李旭将公主送出城,又暗地里派兵护送百姓,自己则是留在城池中坚守。 直到最后一场战役。 李旭扛着旗帜,站在城墙上,城下布满尸体。他身边的士兵,也全都死在了他的脚下。但他依然扛着旗帜,笔直地站在城墙上,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守护的阿姐和百姓,都已经安全出城,他们都可以活下去。 血红的天空,撕裂的呐喊,悲凉的晚风,满目疮痍的大地,残破不堪的旗帜 敌军冲上城墙,李旭拿起剑,和敌军厮杀在一起,战至最后一刻。 此时,音乐响起,李旭站在城墙之上,不让敌人活捉他,他走到城墙边。 看着黑压压的军队,看着身后的满目疮痍,欣慰地笑了。 他张开双臂,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他躺在地上,看着阴沉的天空。他知道,这一切都值得。 对不起啊——阿姐——小旭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演出到此,落下漫天大雪,整个演出没有一丝废话,一气呵成。 雷鸣般的掌声扑面而来。 我这时才从剧情中缓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我也泪流满面。这时我给小旭作的话剧,那个坚强内敛的男孩子,他会是很好的人,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已经娶妻了吧。 演员们回到舞台上,鞠躬致敬。 “好!太好了!” “太震撼了。” “林候的安排,果然是一鸣惊人。” “林候不仅容貌惊人,才华也是盖世无双,如此完美的男人,世间恐怕仅此一人了吧。” “哈哈哈,与这出表演相比,之前的演出真是逊色了。” 议论声纷纷,我彻底放了心。林殊笑道:“我就说吧,你做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biqμgètν 我道:“这次的表演,就记在你侯府名下吧,我不想太引人注目。” “嗯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用。”林殊道:“我都听你的。不过你是怕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吧?” “嗯,虽然这次来魏国用了假名,但苏凌不是蠢笨的人。” “好。” 苏凌也刚回过神来,不过他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林汐也赞叹道:“今年楚国的表演,确实完胜了。真的很好,汐儿都被吸引进去,抽不开身了。这种形式的表演,汐儿还从未见过呢。怕是第一次吧。” “不是第一次。”苏凌冷着脸道:“十年前,盐都北城,也有这样的演出,轰动一时。” “盐都?” 苏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林殊编制的?” “据说是侯府。”林汐道:“怎么了。” “这种东西,可不见是男人编排的。”苏凌道:“他的小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杨楚楚。”林汐道:“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苏凌又一口烈酒下肚,是啊,她怎么可能活下来,我自己又在想什么呢?莫非是魔怔了吧?看谁都觉得像她。 “这次的演出,朕前所未见。”魏帝赞叹道:“不愧是林侯。” “这戏中的少年将军真是让人怜惜。”一贵女说道:“如此家国情怀,心系天下,却被奸臣所害,实在是憾事一件。只是不知林侯受何启发,才能编排出如此一场大戏。” 林殊看向我。ъitv 我朝他点点头。 他站起身,我在他身边说道,他转述我的话。 “这本是我一个好友的亲身故事,他是个笑容内敛,为国为民的大丈夫,他的一生平淡,却在生死的最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或许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成不了千古传世的人。但他在我心中,他永远是那个安静,不畏生死的男孩。”林殊道:“我作这个故事,其实是有一点私心的。想让他被世人铭记,想怀念他。想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战争中牺牲过,奉献过。如你们所见,他已经久别于人世了。” 第56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真是太可惜了。”贵女叹息道。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林殊继续转述我的话:“或许到那一刻,他才真的活过吧。” 楚国在这场宴席上,因为这一场演出,出尽了风头。 宴席结束以后,我和林殊准备退场。魏莫笙却巴巴地拉住了我,我给林殊使了一个眼色,无奈道:“你去那边等我,我跟他说说话。” “哦?”林殊轻笑:“你和他有什么话好说。” “我和太子殿下是好多年的朋友了,他想来找我玩也无可厚非。”我道:“某些人可不要吃小孩子的醋了。” “那是我错了。”林殊的声音有些奇怪。 我拍拍他的手,道:“知错就好,那你乖乖等我哈。” 我被魏莫笙拉到一边,魏莫笙低声道:“那个剧,本来是你编排的,为什么要说是林殊?我真看不惯他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气死我了。我本来还想让父皇嘉奖你的,他跑出来邀功,我的计划都泡汤了。” “所以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啊——也——也不是。”魏莫笙低着头,道:“我是想说,我之前就想给你做一件衣服,我早就命绣娘做好了,我想送给你来着。你穿着——肯定很好看。” “哈哈,谢谢啦。”我想摸摸他的头,手举起却摸不到,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那个矮矮小小的小胖子了。我正准备尴尬地收回手,却感到掌心里的触感。我愣了愣,知道是魏莫笙主动降下身高让我摸头。 “哼,只有你和母后这么摸过我哦。”魏莫笙道:“其他人,要摸也没这个胆子的。” “好好好。”我偷笑:“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胖子呢,还没我高,哈哈哈。” “不准提那些事了!”魏莫笙道:“我已经长大了。” “哦。” “明日你来东宫吧,我把衣服给你。”魏莫笙道:“我还找了最好的宫廷画师,到时候给你画一幅小像。” “行,够义气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去找林殊了,他一会儿等我久了,又要打你了。” “喂!为什么又要打我!”魏莫笙不服。 我哈哈大笑,跟他挥手做拜拜。 我转身去找林殊,却听到了有女人在和林殊说话。我识趣地站在一边等他。bigétν “郡主,林殊已有妻室,恐怕要辜负郡主的一番心意了。” “侯爷,我自甘为妾,我的身世背景,怕是配得上你了吧,再加上,我若入了侯府,也算是楚魏联姻,对于缓解两国关系不是更有好处吗。”女人道:“我是真心爱慕侯爷的,还请侯爷三思而后行。” “不必了。”林殊回绝得干净果断:“我林殊不需要靠联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郡主的心意林殊无福消受。” “侯爷,我自甘为妾,只愿入侯府,对您百利无一害!您为什么执迷不悟。”女人有些愤怒:“难不成你真是他们口中那只顾美色,视野狭隘之人吗!!” “你认为我林殊是什么样的人,那便是什么样的人。”林殊道:“我的夫人还在等我,恕不奉陪了。” 呀!原来被发现了。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林殊绕过女人,直径牵起了我的手:“走吧,回去了。” “嗷,好。” 林殊的手不是那种软的,他常年握剑,有些粗糙,但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仰起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一直。” “一直?” “嗯。”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她了。”我揣着下巴,道:“听那姑娘挺自信的,既然自信,身世背景都应该不错,长相吧,自然是不差。而且她甘愿为妾,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不答应了她。” “在你看来,我林殊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哦不是。”我道:“我知道有很多女人喜欢你,但是吧——挑几个好用的也无可厚非嘛。” “你当真这么想的?”林殊突然拉了拉我,我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嗷。男人嘛多喜欢几个也是正常的。”我低着头,缓缓说道:“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殊浅笑:“我答应过一个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林殊什么时候骗过她。” 我的心蓦地愣住,感觉握住的手更有分量了一些。我撇过头,嘟囔道:“干嘛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我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如何了。”林殊忽地将我抱起来:“你看看是这棵树先断,还是我先吊死。” “吊死你!” “嗯好,那就吊死吧。” 回到予以宫后,宫人伺候我沐浴,我带着热气,暖和地钻进了被窝。 呼——神清气爽。 不一会儿,林殊也进来了。他刚出浴,身上的水汽还散着热,远远地就扑到了我的鼻尖上。我坐起身来,道:“我很好奇。” “嗯?” “你一般到房间里,换衣服,或者穿衣服的时候,是站在屏风后面,还是直接站在我面前。毕竟我是个瞎子,你就算脱光了,我也看不见。”我轻咳道,“当然,我不是想看你的意思。” “哦。你怎么知道。”林殊轻笑。 “知道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面前从不着衣的。”他的笑声有些大。 “啊哈?”我目瞪口呆:“林殊——你你你——你不会真不穿衣服吧。我告诉你,裸露身体这个爱好不好,咋们,咋们不兴这么玩的。” “嗯。”林殊突然靠近我,身上热腾腾的,我的脸都不自觉地发起烫来。 “你要不要摸摸看?”林殊调笑道:“我帮你?” “不不不——不必了。”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我我——我不摸!” 林殊才不管我摸不摸,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就往他的腹部摸去。我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不不不是吧—— 我—— 我摸到了的触感,是绢。 我被林殊玩了。 我咬牙切齿,直接反客为主,将他按在床上,“好啊,你玩我。”biqμgètν 我双手双管齐下,在林殊的脖颈腰部挠着,林殊连连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别挠了,错了错了——”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第569章 她是林小隅 苏凌给林殊发出的邀请被林殊拒绝。他感受到林殊对他有很大的恶意,这不单是林殊和晋国联盟对于他的恶意,那种恶意,更像是私人恩怨。 离大会召开还有三日,苏言在今明两天也要来了,此次大会,自己该如何在其中捕获到更大的收益?他心思很乱,索性出门走走。ъitv 走到水亭处时,见湖心亭中有一紫衣女子在舞剑。 身姿曼妙,剑气潇洒,势如破竹。 苏凌的目光被吸引了,他站在岸边,安静地欣赏。女子舞剑完毕,坐在湖心亭边,仰面朝天。苏凌发现她面覆白纱。 紫衣,白纱? 是杨楚楚? 苏凌眯了眼,林殊的这个小未婚妻,的确给他带来了很多惊喜。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锋芒毕露,走在哪里都是众矢之的。而且,她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苏凌很不舒服,很讨厌。 那女人的剑法不熟练却很犀利,苏凌知道是林殊教的。林殊这个男人。 苏凌正看时,迎面撞上了将要去湖心亭的魏莫笙。 魏莫笙见是苏凌,便热情打个招呼:“好啊。” 苏凌微微点头:“太子。” 魏莫笙道:“之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晋国的王爷,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现在就跑去越国当皇帝了。嗯——实在是步步高升啊。” 苏凌不置可否。 “你在干嘛。”魏莫笙好奇地问道。 苏凌顺着眼看去,道:“没什么,只是来这里走走,就在湖心亭遇见了侯夫人。” 魏莫笙抬眼看去,哈哈大笑道:“哦,原来你是来找林小隅的啊。哦,也难怪,她之前在凌王府待过一段时间,你俩也是旧相识了,怎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害——知道你们很多年没见过了,相逢即是缘分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看,真够丢人的。” 林小隅??? 林小隅!!! 他说什么?? 林小隅!?? 魏莫笙后面说什么,苏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只有那三个字。 林——小——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凌怒目圆睁,把魏莫笙吓了一跳。 “我——我说,都都都是老熟人,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说,你说她叫什么?” “林——林小隅啊,你不是认识吗——她以前不是住在凌王府一阵子吗。”魏莫笙一脸茫然地看着苏凌。他是没想到苏凌怎么这么大反应。 “林小隅?哪个林小隅。” “就是——就是那个林小隅。还能有几个林小隅啊。” “林殊的未婚妻?” “哦对,你也知道了。”魏莫笙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她咋就变成林殊的小未婚妻了,林殊这个人不好惹,我找小萝卜玩,他还打我。” 林小隅。 这三个字,像炮仗一样,在苏凌的脑子里炸开了。林小隅,林小隅,对,哪个林小隅,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林小隅。没有其他林小隅。 忽地,苏凌大笑起来,他捂住脸,笑得前仰后合。对,林小隅这样的人,她这样一个像蟑螂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怎么会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莫笙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有些疯癫的男人,“就算是老熟人也不必如此吧。哦,她确实很漂亮,但林殊可不是什么善茬,打人可疼了,本太子就吃过亏,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 苏凌放下捂住脸的手,眼里透过犀利的寒光,他的笑容慢慢消失,看着怪吓人的。魏莫笙非常理智地向后退了几步:“你——你要是想找她,自己私下找她吧,本太子走了。” 苏凌的目光定格在那个亭子上,森森寒光。 林小隅,你竟然还没死,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和—— 苏凌回到予以宫时,林汐觉得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问发生了什么,苏凌说没事。但林汐知道,不是没事,是真的出事了。她向苏凌的随从打听,知道他去了湖边,见到了侯夫人。 “杨楚楚?”林汐道。 “皇后娘娘,莫不是陛下被那狐狸精迷了眼,真喜欢上了?” 林汐看向自己身边说话的小宫娥,“不会。” “娘娘,陛下是个男人,陛下年纪已经不小,但后宫只有娘娘一人,难免有扩充后宫的意思。”宫娥道:“那杨楚楚,有着祸国殃君的美貌,陛下动动心也是正常的。” “不会。”林汐道:“怀然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怪奴婢多嘴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林汐心中还是打着鼓。 我在湖心亭练完剑,魏莫笙就从湖边蹦蹦跳跳地走来了。 他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小萝卜,林殊呢。” “噗。”我捧腹大笑:“你这么怕他啊?” “哎呀,你别管,他人呢?” “应酬去了。”我道。 “那就好那就好。走,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哎?”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魏莫笙拉着跑了。 不知道魏莫笙把我带到了哪里,反正走到这里时,我闻到了一股弄弄的槐花香。我问道:“槐树?” “嗯!”魏莫笙道:“你之前告诉过我,你喜欢槐树和梨树,但现在不是梨花开的季节,我就让人栽了一棵槐树在这里。” 槐树—— 我伸出手,树叶沙沙,落在我的手心。我想起月落星河中也有一棵老槐树。我其实不是喜欢槐树,我是喜欢刘府,还有刘府中的那个公子。他喜欢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温着茶,手里拿着书卷,他是个温柔的人,连落在书卷上的目光都是温柔的。 可惜,那样温柔的人,不过是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骗人的罢了。 “你喜欢吗。”魏莫笙等着我的表扬,拉着我的手,一脸期盼。 “谢谢你。”我笑着。 “没没事。我们——我们是好朋友嘛。” 槐花的香味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上去坐一会?” “爬树吗。” “你会吗。” “那当然了,小爷爬树那是一等一的。”魏莫笙话音刚落,我已经顺着树干爬到了树枝上。 我朝他笑笑:“你上来啊。” 魏莫笙咽了一口口水,“瞧不起谁呢。” 第570章 一别两宽 我本就是爬树的一把好手,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又有林殊的功夫加持,那爬树更是不在话下。我的一波操作把魏莫笙看呆了,他不服气想上来,却尴了个尬,上不来。 “噗哈哈哈。”我大笑:“某人该不会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实际上是个小菜鸡吧。” “你——你给我等着。”魏莫笙道:“我只是没拿我的工具而已,我回去拿我的工具,你等着我哈。” “行行行。”我躺在树上,道:“我等着你。” 听着魏莫笙的脚步跑远,我闻着花香,晒着暖洋洋的日光,竟然有些犯困了。槐花的香味,不是那种浓烈的味道,它很淡,却很持久悠长,可以飘得很远很远。 我伸出手,感受得到手掌心里的温度,那是阳光。 可惜我看不见,看不见这满树槐花,也看不见斑驳的阳光。 困—— 我等魏莫笙好半天,也没见他来。林殊在忙着应酬,琉璃盏一直跟在他身边,我犯困了,就靠在树枝的交接处,沉沉地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醒来,我伸了个懒腰,朝树下看去,笑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小胖子走不动路了?” 少女睡乱了头发,逶迤地落在树枝上,半撑半起,慵懒地笑着,紫棠色的罗纱长裙落了半边,探着头,身子在树叶中半遮半掩,给人见一眼,像是槐花仙子的错觉。 我见魏莫笙不说话,以为他还不服气,又笑了:“你都多大了人,还这么小孩子气,我等了你半天,你都不来,我累了。今天不陪你玩了,我先回去了。” 我坐起身,准备下来:“你扶着我点,我看不见,行动不便,上来的时候方便,下去怕摔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当他默认了。 我搀扶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大概是差不多的位置,我道:“接着我,我跳下来了。” 他轻声应道:“嗯。” 得到了他的肯定回复,我直接跳了下去。 魏莫笙稳稳地接住了我。我扑到他的怀里,和他撞了个满怀。 我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不是魏莫笙。 这个怀抱,有些久违的熟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其实不仔细闻是不容易察觉的。只是我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身上的每一处,我都熟悉无比,他是谁,我一碰就知道。 几天前就听说,明日就要召开第一次会议了,所以,他也来了是吗。 姗姗来迟。 我立马推开了他。 我迅速向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槐花香,顺着香味,就来到了这里。”他轻声道:“不曾想,魏王宫中,还有这么大一棵槐树。” 我不打算与他搭话,转身就要离开。 “林小隅!”他突然叫我的名字:“久别重逢,不聊聊吗。” 我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停住了脚步:“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这一次来魏国,恐怕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总之以后都不会相见,聊聊又能如何。” 他说得对,我已经决定放下过去,嘴上说着放下,如果不能直面他,又何谈放下呢?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笑脸相迎:“好。” “在楚国的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承蒙您费心,我过得还不错。”我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现在这个样子——” “如你一般。”苏言道:“你即使目不视物,也还是能认出我不是吗。眼睛,本来就是最容易说谎的东西。” “你说的对。”我道。 “你的脸,是他?” “嗯。”我道:“林殊对我很好,当年虽然你用我换了两座城池,但对你不亏,对我也很好。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可能我还要谢谢你,你让我脱离了晋国这个苦海,我这些年,没有虐待,没有暴力,没有欺骗,没有利用,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机关算尽,没有虚情假意,我过得很好,至少,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好。”biqμgètν “那就好。”苏凌轻咳了几声。 我的心还是随着他的咳嗽颤动了,我顿了顿,犹豫着开口:“你——你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吗,余寿之没有更好的法子?” “没事。”苏言道:“只是舟车劳顿,有些疲惫。身子已经好多了。” 我点点头,道:“以前你的身体就不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不好,你要好好保重。”我叮嘱道:“张恒之虽然一直不喜欢我,但他有些话却是对的,你多听他的意见,他总不会害你。” “嗯,我知道。”苏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林殊对你,可好?” “他——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我道:“他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我不想辜负他。” “嗯,你是对的。” “公子。”我突然这么叫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过往的恩怨,我已经放下了。我知道你也有诸多无奈,我曾爱你是真,恨你也是真,但这又能怎样呢。我一厢情愿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我的执着有什么意义。” 我捂住脸,苦笑道:“曾经有太多话想说,却总没有机会。现在既然见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好,我听着。” “公子,我知道,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我自嘲道:“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三番五次地想杀我,我知道你在利用我,我知道你只是对我的愧疚,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孩罢了。可我还是不争气地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那个冬天,如果你不来,该有多好啊。” “嗯。” 只是单单一个字,我竟觉得他有些哽咽,或许是我听错了吧,我的公子,怎么会哭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一生都在追逐你的脚步,却从未触及你分毫。”我苦笑道:“我放下了,过去的过去已经过去,我现在对你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不愿喜欢你了,公子,从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吧。” 隔山相看两不厌,何必踏遍岭头云。ъitv 从今以后,山高水远,一别两宽。 第571章 我怕你不要我了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一炷香以后苏言才苦涩地说出一个字:“好。” 我猜,他也放下了吧。 我们之间,爱也好,恨也罢。我这条命本就是他救的,纵使他做的那些事,我也没什么恨他的理由。现在我们各有各的生活,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注意身体。”我跟他告别后,转身离开。 “林小隅!” 我停在原地,我以为他还要跟我说什么,却只是听到了“安好”二字。 就这样结束吧,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了。 走出院子以后,我扶着墙,摸索着前进。真是无语啊,这个魏莫笙,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我现在怎么回去啊。 纠结之时,我的手被人握住,他张开手掌和我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温暖,我没有拒绝,反而更紧地握住了他。我知道他是谁,他是林殊。 我吃了一惊,低声问道:“你一直都在吗。”bigétν “嗯。”他低声道。 他的这一个字,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不过来。”我捏紧了他的手。 林殊顿了顿,他一直觉得他在我心里,永远比不上那个眉眼温柔的公子,“是他,他在你身边。” “所以。” “他在你身边,我不能来。”林殊道:“他是你的公子。” “林殊”我知道,对于他来说,让我和苏言在一起,无疑就是在他的心上用刀刮着,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两人十指相扣又走了一段距离,林殊再也忍不住,直接紧紧抱住了我。 我被他抱得很紧,他的头埋在我的发间,颤抖地说道:“我好害怕。” “怕什么。” “我怕你不会回来了,我怕你不要我了。”林殊小心翼翼地搂着我,生怕我磕坏了似的:“我知道,我在他的面前,一点胜算也没有。我没有勇气,我甚至连走上来的资格都没有,小隅,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跟他走,我怕你不要我了。” “笨蛋。”我轻声道,然后摸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是不是哭了,笨蛋。偷偷躲着掉眼泪?” “我我没有。” “骗人。”我偷笑:“你偷偷哭,躲着我哭。” “没有。” 他还挺倔强。 “一直都在,都听到了?” “嗯。”他这么一个大高个,在我的面前这么乖巧,画面幽默。 “听到了,那现在放心了?”我道:“还怕我不要你了吗。” “怕。”林殊乖巧地承认:“你跟他说话,站在他的面前,你们之间是我无法插足的过往,我说不上话,我好害怕他说什么,你就跟着他走了。” “他会说什么。”我轻笑道。 “我——我不知道,总之就是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吧。”林殊此时的样子,活脱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他不会说这种话的。”我道:“我跟他在一起的这么些年,他说过的情话也只有寥寥数句,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跟你又不一样。更何况更何况他从未真正爱过我,终究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小隅。”ъitv “那如果他真这么说了,我跟他走了怎么办。”我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说道。 林殊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你去哪里都可以,离开我也好,离开楚国也好,但你不能跟他走,他伤害你,利用你,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笨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会离开你,正如我和他说的一样。小殊,我知道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我会爱上你的,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搂住我,道:“当然可以,我们还有余生的时间,我都可以等你。” 我不会让林殊成为下一个我,我的前半生已经这么悲惨了,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不过还好,我们还有余生可以慢慢补偿。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不知道,我们所谓的余生,不过就是须臾之间,时间抓不住,事事变化无常。等到一切都晚了,我才追悔莫及,却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了。 “不准哭了。”我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痕,命令道。 “嗯好。”林殊不服气道:“我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我也没有为别人哭过,小隅。” “好,我知道。” 林殊将我横抱起来,道:“回去了,饿了吗。” “嗯。”我道:“魏莫笙呢。” “路上遇到他了,他跟我说你在这里,我让他不准来找你,他被我吓跑了。” “你别欺负他了,他就是个小孩子,还没长大,都怕你了。” “他总是缠着你,我不高兴。” “你吃醋啦。” “嗯。” “这么大方地承认。”我道:“你怎么总想着我被谁拐跑。” “魏莫笙和苏言又不一样。” 我知道林殊心中还是耿耿于怀,他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苏言在我心中的地位,在我的面前。他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却总是小心翼翼,卑微至极。我看着这样的林殊,明明在别人面前是那么的闪耀,在我这里却收尽锋芒,我的心都为他疼起来。biqμgètν “小殊,你知道吗。”我伸出手,道:“我的公子于我,就像是天上的月光,清冷孤傲,朦胧美好,却遥不可及,触之则伤,寒彻刺骨。而你,与我而言,就像是老猫的蒲团,虽然不惊艳,却温暖了我的岁月,陪伴我走出痛苦不堪的前半生。小殊,并不是我爱他,我就会跟他在一起。我的公子,他终究只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罢了,梦醒了,我也该醒了。” 我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有时候,陪伴或许比爱情更重要。我不爱他,但我相信,年年岁岁的陪伴之中,我不会再记起那棵老槐树,那槐树下喝茶看书的公子。 林殊的鼻尖蹭了蹭我的脸,我哈了一口热气,逗得他笑了起来。 第572章 何错之有 第一次会议,终于召开了。 这种政治会议,是不允许携带家眷的,早晨起来的时候,我替林殊系好腰带,抱了抱他,送他出门。 临走之前,林殊也给我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越国的野心虽大,但这些年一直征战也对其内在消耗过多,一时之间应该不会再主动挑起战争。晋国表面上附庸国被越国吞并,璃国和高丽都被越国控制,但其实晋国自己本身的领土是没有任何损失的。更恐怖的是,晋国和越国的战争,几乎全部用的都是附庸国的兵力,因为是替附庸国打的保卫战。 而越国攻下这些附庸国之后,得到的几乎是一片狼藉的烂摊子,不仅需要大量的精力去打理这些地盘,面对此起彼伏的起义也是很头疼。反观晋国,虽然失去了附庸国,却在战争中休养生息,发战争财,实在是恐怖。 林殊道:“你的这个公子,表面上看起来文弱,实则运筹千里。在晋国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能处于这种地位,实力恐怖。” 我不可知否。苏言这个人,总是会在你觉得他输定了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你总觉得跟他对线你处处占到了上风,实则不然。 “而晋国又和楚国结盟,越国更无法撼动他了,如果执意和晋国开战,那便会玉石俱焚。”林殊道:“那个苏凌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照你来说,仗是打不起来了?”我道。 “理论上来说是的。” “可是我了解苏凌这个人。”我道:“他是个疯子,他要的是报复,如果他的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那么结果也会很恐怖。” “嗯。”林殊道:“你了解他。” “小殊。”我抱住他:“我不关心他们,我只要你平安,楚国平安,侯府平安就好。” “好。” 今天林殊走后,估计很晚才会回来了,我走到院子里晒太阳,琉璃盏奉命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他调侃道:“看来最近你和侯爷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呀。” 我算是默认了。 琉璃盏继续说道:“看来这夫妻之间,就是需要吵吵架,小吵怡情嘛。” “自己没谈过,搞得像恋爱大师一样。”我道:“打肿脸充胖子。” “你——”琉璃盏无奈道:“身为都尉侯府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了异国他乡,连尸骨都寻不到。” 琉璃盏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没——没关系,以后一定会有姑娘喜欢你的,你条件不差。有编制的工作,还有一个不错的上司,虽然工作内容不太安全,但有五险一金,还是不错的。” “什么是五险一金?” “没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未来可期。” 到了午膳时候,凤羽宫的宫娥们备好酒菜在大殿中。男人们去开会,女人们也要开会,我在琉璃盏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 落座以后,就有女人来给我搭话。 “楚楚姑娘,你和林候之间的事情说说看呗,为什么林候会那么喜欢你,我们都好生羡慕呢。” “没什么好说的。”我道:“就——就顺其自然。” 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记得我和林殊之间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或许是我太倒霉了,上头看不下去,让我的后半生幸运一点吧。 吃过饭后,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头晕晕的,我拉了拉琉璃盏,低声道:“我头晕,我们先回去吧,好晕。” 琉璃盏连忙扶住我,道:“怎么了。” “不知道。”我摇着头说道:“就是很晕,或许是太累了吧,我们先回去吧。” “好。” 琉璃盏道:“还能走吗。” 我点点头:“没事,你扶着我就好。” 琉璃盏扶着我站起身,走出了大殿。就在这一小片刻,我的头更晕了,大脑昏昏沉沉,像是有铁块压着,走起路来就在脑中晃荡着。 “琉璃盏,我——我不行。”我另一只手也扶住他:“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那个饭菜有问题,我——” 琉璃盏连忙将我背起来,回到房间。 他将我放到床上,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烧:“你先休息一会,我马上去太医院找太医。” 我点点头。 琉璃盏夺门而出。 我已经晕得快失去意识了,睡一觉吧,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大殿。 这次大会召开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和平。最近这些年的战争,让各国多少都有亏损。之前的十六国盟约已经作废,当下就是要签署一个新的条约。ъitv 对于还有一些归属不分明的土地进行划分。 最主要的战争,就是越国和晋国之间的战争。 无论是高丽还是璃国又或是玥羌,苏凌都没有采取灭国的办法,但是把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表面上还存在着这两个国家,实际上,名存实亡。 大殿中间,有个长胡子的中年男人,紫色官袍,那是魏国的丞相罗浩。也是之前劝说魏帝发起战争的人。他在魏国朝廷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与林殊在楚国的地位不相上下。 “此次大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停战协议。”罗浩道:“我魏国之前与越国结盟,向晋国出兵一事,起因是晋国屡屡进犯我魏国边境,我大魏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出兵,但战争劳民伤财,我魏国不忍心看到百姓再受其困扰,故此愿与诸位一起,重新签订条约,还天下一个太平。” “越帝,你倒是说说,我玥羌与你越国无冤无仇,你为何兵刃相向,这仗打到现在,我玥羌百姓死伤无数,你又有何解释!”说话的是玥羌使者。 苏凌轻笑,道:“孤此前攻打璃国和高丽,实在是无意挑起战争,只不过那璃国皇帝是个杀兄弑父,谋权篡位的野种,我越国乃是扶持璃国皇室血统璃歌上位,此举为大义之举,又有何错。高丽太子德不配位,越国扶持三皇子登基,乃是民心所向,何错之有?” 第573章 失踪 苏凌的一番说辞,将他的行为变成了光明正大,替天行道。 “卑鄙,无耻!”玥羌使者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他国内政,岂容你干涉,璃国是璃国的事,高丽是高丽的事,跟你越国有什么关系?” “哦?使者既然如此说,那高丽和璃国的事,跟你玥羌何干。” “你——黄口小儿!” “好了好了,诸位息怒。”罗浩拍了拍手道:“过去,各国之间有诸多误会,此次大会,目的就是解决这些误会,各国重归于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玥羌使者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下来。 “此次战争中混淆的土地,又该怎么划分,特别是玥羌和越国之间,还有魏国和晋国背部。” “此前战争中,高丽向我国借的钱币也该结账了吧。” “五千骑兵,上千匹良马,什么时候还?若是没有,那用来抵押之物,又什么时候结?”biqμgètν 各国议论纷纷,据理力争。 讨论到傍晚,原本制定的条例还有诸多没有定论,只能延迟到第二次会议了。计划在三日后继续召开第二次会议。 林殊回到予以宫,遇见迎面而来的琉璃盏。 “侯爷,属下罪该万死。” “发生何事,你现在不是应该呆在小隅身边吗。”林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属下——”;琉璃盏愤恨道:“今日午膳过后,林姑娘身体不适,我扶着她回到房中,便去找御医,没想到御医带回来以后,林姑娘却不见了。” “你说什么?!” 琉璃盏的眼前已经没有了林殊的身影,林殊回到房中,果然不见林小隅。 林殊一拳打在房门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 “侯爷。” “琉璃盏!你为何不早来向我禀报?” “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本以为林姑娘只是暂时离开,便四处寻找,却不见林姑娘,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事情不对,于是——” “你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详细地与我说一遍。”林殊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希望林小隅是真的没事,没什么事就好,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在听完琉璃盏的描述以后,林殊便知道,还是出事了。 本以为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就能保证她的安全,谁知道只是这么一会,就能让她再一次从自己的眼前消失。ъitv 这里不是楚国,如果需要找到林小隅,需要的是魏帝的帮助。 魏帝与林小隅不识,也无恩怨,绑架她的人不会是他。 林殊道:“通告大总管,我要见魏帝。” “诺。” 林殊带着琉璃盏来到御书房,进门时,魏莫笙正站在皇帝面前受训。 “朕说过,叫你上进,上进,你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沉迷美色,将来如何继承大统。”魏帝的声音沧桑,他是目前三大国中最年长的一位皇帝了:“此次大会,朕让你旁听,出谋划策,学习处理政事,你倒是好,半路溜出去找什么女人穿的衣裳,你是不是要气死朕,你才安心啊!” “父皇别生气,母后要是知道你气坏了身体,可是要心疼了。” “你还好意思提起你母后!你这个不学无术的逆子!”魏帝还在训斥着,见林殊走进,便收回了话,笑道:“听说林候找朕,所为何事?” “禀陛下。”林殊道:“我的夫人失踪了,我怀疑有人绑架了她,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重视,派人帮忙寻找。” “什么!”反应最激烈的不是魏帝,而是他身边的太子:“你说什么?小萝卜被绑架了?” “是。” “他妈的,给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在我凤羽宫,绑架本太子的人,真他妈是活得不耐烦了。”魏莫笙火冒三丈,回头看向魏帝道:“父皇,侯夫人被绑架一事,兹事体大,不仅事关侯夫人安危,还关系着我魏国的名声,若是来参加会议人员的性命都得不到保证,那我魏国的大国之风何来?父皇!儿臣需要全权彻查此事,一定要把侯夫人安全地带回来!” 魏帝目瞪口呆,魏莫笙的一系列话,根本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再说,林殊的夫人丢了,自己的儿子怎么看起来比林殊还激动。 魏帝皱了皱眉:“林候,你确定夫人是受人绑架?” “我确定。”林殊道:“我不介意因为这一件事再发动一场战争,陛下,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在对楚国进行挑衅。” “兹事体大,朕自会全力协助林候,若是抓出幕后主使,绝不姑息。”魏帝见自己的儿子从未有过这么认真的神色,自己也想借助这个机会锻炼他,道:“太子,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凤羽宫的御林军,还有莫城的城兵任你调遣。务必保证侯夫人安危,查明此事。” “儿臣领旨。”魏莫笙道。 林殊告别了魏帝,和魏莫笙一起出了御书房。 魏帝揉着眉头,这大会进行到此,怎么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林殊的夫人他是见过的,生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若是别国绑架还好,若是自己手下的人绑架,自己该如何给林殊一个交代?魏国颜面何存? 更何况,刚才见魏莫笙的脸色,难不成他也对那个女人有意思? 这个女人,必定处在漩涡之中,离不开纷争,搭上这个女人,噩梦会无穷无尽。 林殊和魏莫笙并排走在调遣御林军的路上,这两个互不看对眼的人如今不得已走在一起,气氛还有些尴尬。不过魏莫笙一心都在林小隅被绑架的这件事情上,他追着林殊问个不停,林殊知道他是真心关心林小隅,也少有耐心地告诉他。 “该死!”魏莫笙道:“我没想到在凤羽宫还能出现这样的事,小萝卜生的那么美,肯定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起了歹心,若是萝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太子要杀了那个歹人,千刀万剐!” “不见得。”林殊道:“她是我的夫人,寻常人不会冒着危险来绑架她,他们没那个胆子。能绑架她的人,如果不是想借此来威胁我,那就是和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或者是想以此搅乱大会,不让大会顺利进行。”biqμgètν “还是你聪明。”魏莫笙道。 “无论哪种情况。”林殊的眼神冰冷:“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574章 你凭什么没有死啊 我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浑身都是软的,我想撑起身,却撑不起来,又瘫软下去。 “琉璃盏?”我好不容易撑起身,刚下地,就又摔倒在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琉璃盏?”我已经感觉到这里不是予以宫了。 不是予以宫会是哪里。 我又叫了几声琉璃盏,依旧没有人回应,我知道,琉璃盏估计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只记得我的头很晕,然后我就睡了过去,既然这里不是予以宫,也没有琉璃盏,那我大概估计要么是在太医院,要么就是被绑架了。如果这里是太医院,必然不会这么安静,所以我只有可能被绑架了。 理清以后,我便摸索着回到床边,我被绑架了,却还活着,身体上也没有遭受到什么摧残,所以说绑架我的人暂时还不想要我的命。我被人下了药,身体心灵都很疲惫,所以我不如休息好,养足精神再来想办法。biqμgètν 于是我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嘎吱打开了。我从梦中惊坐起,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什么人。”我下意识地向后退。 迎面走来的人不说话。 “你是什么人。”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绑架我,对你是百害无一利的,你如果现在放我回去,我能让林殊不跟你计较,你如果要对我做什么,你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那个人似乎听不见我的话,步子没有一丝迟疑。 “你——你别过来!”我站起身,伸出手拦他。 那人将我抵在床边,一只手拉住我,另一只手将我搂入他的怀中。我如触电似地将他推开。这应该是个男人,所幸他力气不大。这些年我又在林殊的手下勤加练习武功,竟然轻松地就将他推开了。 难不成是什么纨绔子弟,见我的容貌起了歹心? “你——我是林殊的未婚妻,你若敢对我做什么,他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是见色起意,应该不乐意为此付出生命,我如果跟他摊开说清楚,他说不定能放我走。 没想到那人不仅毫不退缩,反而得寸进尺,直接将我按倒在床上。 我大惊一脚将他踹开,怒吼:“你最好不要后悔!” 我迅速坐起身,将自己保护起来:“我再说一遍,我是林殊的未婚妻,我代表的是楚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对你的国家还是对你的家族,都是致命的,你现在还有机会,你——” “我知道。”男人轻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林小隅。” 我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什么东西忽地就炸开了。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愤怒,深深地将我包裹起来。 这个声音,我再清楚不过了:“苏凌?是你。” “林小隅,好久不见。”他笑着向我走来。 “滚!你滚!你给我滚!”我听到他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在我耳边撕扯拉拽,“你给我滚,滚——” 苏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冷笑道:“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啊,林小隅,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不去死,你凭什么能活得这么好,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你放开我!”我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苏凌吃痛地甩开我。 “看来是药力不够。”苏凌道:“来人,给我灌药。”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男人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把我死死按在床上。双拳难敌四手,我就算武力再怎么精进,也没有办法。 “你——苏凌——你这个混蛋——唔——唔——”我的嘴被人撬开,他们不知道往我的嘴里灌了什么,我的四肢慢慢不受控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好了,你们出去吧。” 门被关上。 “滚,你给我滚。”我撕扯着嗓子,“我不想看到你,你这个魔鬼,你给我滚。”ъitv “别动怒,你现在除了讨好我,你什么也做不到。”苏凌笑起来:“无畏的反抗和挣扎,惹怒我,对你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啊——” “苏凌,你放过我吧。”我瘫软在床上,想哭却哭不出来,说话都大口喘着粗气,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样才乖嘛。”苏凌轻轻抱起我,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林小隅,你为什么没死呢。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活在了林殊的身边。” “苏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我像个布偶一般被他抱在怀中,任由他摆布,我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道:“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过去?”苏凌将我摔在床上,身子重重地压下来:“你跟我说过去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只要你活着,你就只能呆在我的身边。林小隅,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你哪里都去不了。” “苏凌。”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凌王府的他了。那个时候的苏凌,虽然冷酷,但其实面冷心热,嘴上咄咄逼人,其实内心还是个温柔的人。但他现在,已经纯粹变成了一个疯子,我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bigétν “林小隅,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啊。”他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人爱你,为什么你没有像我一样痛苦。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苏凌,你现在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和林汐在一起了不是吗,你想当皇帝,你现在也是皇帝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已经拥有后半生的幸福了。”我道:“你放过我,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也不计较了,苏凌,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过去好吗。” “放下?”他突然大笑起来:“你凭什么说放下,你凭什么?你怎么能放下?那些事情,是我亲身经历的,你凭什么说放下就放下!林小隅!” 第575章 他是个疯子 “那你呢,你还想干什么?” “不够,远远不够。”苏凌道:“我要所有人付出代价,我要站在天下的至尊点,我要掌控一切。”他疯狂大笑起来。 “那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抓我过来,是为了威胁林殊?还是恨我想杀掉我?你恨我没死成,让你失望了是不是。”我自嘲道:“可惜我福大命大,就是死不了。”bigétν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是小心翼翼地躺在我的身边,紧紧地抱着我,一切仿佛都平静下来了。似乎刚刚暴躁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他轻轻贴在我的身后,轻眤道:“你还好好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苏凌,你疯了。” “还好你活着,你活着真好。”苏凌的脸埋在我的发丝之间,“我好后悔,好后悔把你丢在未央宫,林小隅,我真的错了。” 我的心颤了颤,似乎有一丝动容:“苏凌,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现在有你的一切,我也有我的。我们——” “不,还没有。”苏凌道:“我还没有你,你不在我身边。” “苏凌,我不懂你要干什么。” “我说过了,你只能呆在我身边。林小隅,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苏凌将我的手握着,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我找到你了,你就只能呆在我身边了。” “你的脸,是林殊帮你治好的吗。”苏凌伸手抚在我的脸上,我的眉,我的鼻梁,我的嘴唇,我的眼睛,那双空洞的,什么都没有的两个大窟窿。 “嗯。” “他对你真好。”苏凌的话阴阳怪气:“他对你这样好,所以你就愿意做他的未婚妻?” “苏凌,这些跟这个没有关系。” “你真美,你现在比汐儿还好看。”苏凌道:“我记得,当年的你,也是这样的。”他记得,那年他持剑站在马背上,掀开车帘,马车中坐着的那个少女,凤冠霞帔,琥珀色的眼睛干净无瑕,她那时候年纪小,却能看得出她的美貌,可惜,那样的她,他再也没见过了。 “苏凌,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该跟我说这种话。” “林小隅,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我道。 “你离开的这些年,我都没有睡安稳过,我真的好累。”他用着最温柔的话,说着那些和情人间对话的句子:“我真的好累,我真的好累,你不要动,让我睡一会好吗。” “苏凌,你放开我。”我道:“小殊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你放我回去。” “小殊?”苏凌突然撑起来,将我提起来,怒吼道:“小殊?什么小殊?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提别人?”他掐住我道脖子,将我按在床上,面目狰狞,语气扭曲:“别跟我提林殊,从此以后,他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等到大会结束以后,我就带你回越国,你最好乖乖的,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可保不准会对你做什么。” “苏凌!”我的脸因为不能呼吸而通红,我叫出他的名字,他才缓缓松开我。 “你不能再离开我了。”苏凌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从现在开始,从今以后。” 苏凌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习惯了的原因吧。要知道,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或许是在长时间的流放过程中,他习惯了呆在她的身边。只有呆在她的身边,他才会拥有一个安稳的觉,才不会被噩梦惊醒。 她对他的重要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躺在我的身边,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平稳。 很快,我想他已经睡着了。 我很想利用这个时间做什么,可是他不知道给我喂了什么药,我根本没有力气行动。我只能保持清醒地躺在他的身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苏凌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洗脸。 他拿着洗脸毛巾,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抚着,我颤抖着问:“你到底想做什么。”ъitv “你不要害怕。”苏凌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你呆在我的身边,仅此而已。” 他的手指如同这水一般冰凉,这样的手指碰触到我的脸,我又是一颤。 “你在怕我?”苏凌问道。 怕他?我怎么能不怕他,他现在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我一觉醒来,挖了我的眼睛,害死了小旭,把我像囚犯一样囚禁着,我怎么能不怕他? “我没有。”我心口不一。 “你还在怪我。”他坐到我的身边,轻眤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挖了你的眼睛给了汐儿。你生气了,对不对。”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想了。” “可是汐儿的眼睛坏了,我让你照顾她。你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我不得以挖了你的眼睛。”苏凌的语气,十分无辜,仿佛对不起的人,是我一般:“我没有办法,我只有挖了你的眼睛,不然汐儿就要瞎了,她是要成为我妻子的人,她不能是个瞎子。”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没事,我会帮你找一双眼睛的,比以前更好的眼睛。”苏凌道:“你会有更好的眼睛。” 我已经不想理会他,他就是一个疯子,和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苏凌见我乖巧地坐着,也不说话。他笑起来,道:“我听说,苏言会为你束发,确有此事?” “是。” “我也学他,好吗。”苏凌拿起桌上的木梳。 “你别靠近我!”我推开他:“你别靠近我,苏凌,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做什么?”他的语气突然从温柔变得凶狠:“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要做什么,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他轻柔的动作也变得暴戾,他拽起我的头发,将我绑在床边,然后拿着梳子,扯起我的头发,毫不怜惜地梳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为了他背叛我?就是因为他给你梳头?林小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 ъitv 第576章 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我那么相信你,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他背叛我?”苏凌将我的头发扯起来,把我的头往床上撞,我的头被撞的天旋地转,晕得我想吐。苏凌还不满足,他将我夹在怀中,用手中的梳子一把一把梳着我的头发。 与其说是梳头,不如说是扯头发。 他根本没有技术,梳子将我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扯落下来,我吃痛地叫出声。 苏凌冷笑,动作也放慢了一点,我的头皮密密麻麻地疼,浑身都在颤抖。 “梳头发,他为你梳头,所以你就爱上了他吗。”苏凌道:“是这样吗。” “这跟梳头发没有关系。”我道。 苏凌道:“为什么啊,林小隅,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只是因为你在未央宫里和他相处了一年,你就要背叛我吗。他究竟对你做什么了。” “他不过就是把你当成一个替身而已,你一直都是小星星的替身,替身而已。为什么你会爱上他,你一直都是一个替身而已啊!”苏凌把我的头发披下来,拿着它,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梳着:“他也是这样给你梳头的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喜欢他的吗。” “苏凌,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我道。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唯一一个相信的人就是你,林小隅,我唯一一个相信的人就是你啊。”苏凌怒吼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爱他,为什么我就是比不过他,为什么我要永远站在他的光辉之下,为什么我就是不如他,为什么!”bigétν “苏凌,我的确骗了你,我的确在这一点上对不起你。”我道:“不过我们早就两清了,我已经放下了,我也不怪你拿了我的眼睛。你现在放我回去,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骗了我,苏言也骗了我,我们彼此两清了。” “两清?你欠我的,你还得清吗。”苏凌哈哈大笑:“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你在洞窟中救下我,你是我的王妃,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只是小星星的替身,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他?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切不是你咎由自取吗。”我冷笑道:“你害死了一个最爱你的姑娘,苏凌。是你咎由自取的。”我扭过头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你错了。” “你说什么。” “我们不是最先遇到的,我最先遇见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你。” 那年冬天,风雪交加,那个青色的身影,是茫茫白雪中唯一的春色。他举着一把竹伞,从马车上轻轻地走下来。竹伞放在我的头顶,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然后就是他的脸,他的笑容,沐如春风。 从此,我悲惨的前半生,全部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我是小星星,小星星就是我。” “什么,你就是小星星?”苏凌不可思议道:“不可能,你是林雨,你是林雨。”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小星星,却不是林雨。”我道:“苏凌,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我曾经也喜欢过你,我以为那是喜欢。其实我们才是最没有关系的那一个。我恨你,恨透了你,纵使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早就还清了。” “你是小星星。”苏凌仰面大笑起来:“兜兜转转,却是我把你送到他的身边去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前的事,都是从前了。我与苏言早就没有关系了,和你也是。”我深吸一口气道:“放过我们吧,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想折磨我,为什么不能放下,苏凌,放下吧。” “你逃不掉的。”苏凌道:“我说过,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用他蹩脚的技术,帮我梳着头发,我的头发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我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 biqμgètν可能是他玩累了,他又抱着我睡觉,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苏凌离开了。 临走之前,把我锁在了屋子里,命令人看守,我瘫软在床上,头发被他梳得乱七八糟,身心俱疲。 魏莫笙基本上调动了莫城所有的兵力,封锁莫城,彻查林小隅的失踪。此时正值大会时间,来来往往的商贩,使者,游客,数量空前的大。封锁莫城,给魏莫笙的考验也是前所未有的。但魏莫笙难得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办事能力大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林殊在林小隅的饭菜里查出了迷药,大会被延迟,凤羽宫也被封锁了。 林殊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没日没夜地和魏莫笙排查。 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林小隅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殊哥哥。” 林殊还在愁眉不展地整理线索,听见身后有人,原来是楚玉。 “陛下来做什么。”林殊低头继续整理,多看楚玉的一眼也没有。 楚玉默默地走到他身边,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这件事和陛下没有关系,这么晚了,陛下早些休息吧。”林殊道:“恕不远送。” “没事,我来帮忙。林姑娘也是我的好朋友。” 林殊看着楚玉,觉得楚玉总是对林小隅意外地亲近,林殊道:“陛下,小隅是我的未婚妻。”biqμgètν “啊,我——我知道。” “她的事,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殊哥哥。”楚玉道:“我也很关心林姑娘,没事,我来帮忙。如果帮不上什么忙,站在这里陪着你也好。琉璃盏说,你已经几夜没合眼了。” 林殊不再和楚玉纠缠,低头整理起来。 楚玉看着林殊憔悴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她多么想有一天,林殊也会为了她,如此焦急啊。 她愿意这么一直陪在林殊的身边,即使他一辈子也不知道她的心意。她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回应,只需要呆在他的身边,一直这样就好。 第577章 我要的是权力 陈茵暖几乎没有见到过魏莫笙这么认真的样子。 从小到大的魏莫笙,总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模样,游戏人间。可是现在,挨着挨着询问宫人,一点一点排查线索的魏莫笙。她从来都没见过,仿佛换了一个人。bigétν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小隅。 林姑娘,是阿笙哥哥最好的朋友。 她不知道林小隅对于阿笙哥哥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但她看得出来,她是最重要的。 陈茵暖不会做什么事,也不会查案,不会抓坏人。她只会女红,会跳舞弹琴,看书写字。可是阿笙哥哥说那些都没什么用,只有小女人才做那些。可是她也想陪着魏莫笙,就这么陪着他,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 魏莫笙似乎也习惯了陈茵暖这样。 她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哭不闹,也不添麻烦。他累了,她就会悄悄走上来给他按按肩膀;他渴了,她就会悄悄端来一杯茶;他饿了,她会默默放上一盘糕点;他要忙了,她就会退到一边。 魏莫笙习惯了陈茵暖的存在,甚至他不会知道,有一天她不在身边,他会不习惯。 天亮了。 林殊和魏莫笙整理了目前所得信息,线索很少,但还好不是全无收获。 只是单凭这些线索就能找到林小隅,那还是差的太远了。 在调查的这段日子,魏莫笙和林殊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林殊也感受到了魏莫笙对于林小隅朋友的关心,渐渐地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侯夫人失踪的消息,一时之间,不仅是凤羽宫,就在莫城也传了个遍。魏莫笙更是悬赏重金寻人,无论是谁绑架了林小隅,都无法带着她移动,故此,一定是被关在什么地方。 能在予以宫中将人拐走,这人必须身居高位。能在林小隅的饭菜中下迷药,这人还有凤羽宫的内应。 魏莫笙将那日送饭菜和做饭菜的宫人们抓来一一盘问,却没有什么线索。 林殊道:“他们没有说真话。” 能让这些宫人冒着死亡的威胁撒谎,那么这个人,在凤羽宫中也绝不是简单的内应存在。 我被关在这里,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道过了几天。 这些天,除了每日给我送饭菜的人,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苏凌连续好几日都没有来,直到今天。 他闯进房间,将还在床上躺着的我拉起来,道:“跟我走。” “你要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 “现在跟我出去,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越国。” “你说什么。” “我的人就在莫城城郊,你跟我走。”苏凌不由分说地将我向门外拉去。我知道,一旦跟他离开了魏国,回到越国,我就再也没有逃脱他的机会了。我强烈拒绝,苏凌便叫来几个人将我按在地上捆起来。 “你——” “林小隅,别试着反抗我。”苏凌道:“走。” “是不是现在魏莫笙和林殊查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大,你的心里慌了,你怕被找到是吗。”我冷笑道:“不对,找到我是迟早的事,苏凌,你慌了。”bigétν “你给我闭嘴!” 看着苏凌暴怒的神情,我就知道我说对了。我被人五花大绑地抬上马车,苏凌将我的嘴用毛布塞住,马车就这么驶向莫城口。我被苏凌藏在马车内的小隔间之中,这个隔间非常狭窄,翻个身都是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应该是到城门口了。 苏凌一行人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问道。 “大胆,这马车上的人乃是越国的陛下,岂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苏凌的随从呵斥道:“这你们魏国的待客之道吗。” “原来是越帝陛下,小的们哪敢。只是这太子殿下有令,我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什么命啊。” “大人,您也是知道的。现在震惊整个莫城的大事还有什么啊,那林侯爷倾国倾城的夫人丢了,现在莫城全城封锁。没有太子殿下亲自到场,谁也出不去。”守城士兵道:“不知道陛下此去是做什么呢。” “我们陛下——我们陛下有要事要出城,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这自然是不用的,只不过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们是不能放任何人出城的,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小的们贱命一条,上有老,下有小,还望陛下宽容。若是真有什么急事,可以向太子殿下——” “大胆!真是到了你们魏国的地盘,我们陛下说什么都不好使了是吧?”苏凌的随从拔出腰间的剑,道:“你现在不让我们通行,你信不信你脑袋现在就得掉下来!” 一瞬间,守城的士兵们纷纷拔出腰间的剑。 “罢了。”苏凌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既然太子殿下都有令了,我们也不好打破,先回去吧。孤的事,等到侯夫人找到了再办也不迟。” “是。”随从道:“今天算你们好运,我们走。” 苏凌的马车打道回府。 “陛下,兄弟们其他城门都看过了,全部都被封死,出不去。” 苏凌冷笑道:“看来你的好夫君和你的好朋友还真是用心啊。” 苏凌没有办法,只好又把我带回了那个房间。我被人重重地扔到地上,苏凌将我嘴中的毛巾拔出,我啐了一口,道:“我说过,他们迟早都会找到我,苏凌。你如果现在放我走,我还是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你作为一国之主的面子也保得住,你——” “面子?”苏凌哈哈大笑:“你林小隅还跟我提面子?” “你——” “当年我被他们凌辱,被他们践踏的时候,别说面子。我连一个作为人的尊严都没有了,你现在跟我提面子?”苏凌按住我的下巴,道:“我苏凌不需要什么面子,我要的是权力,我要的是就算我把你占为己有,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的权力。林小隅,我要成为这天下之主,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被我一点一点折磨,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bigétν 第578章 你也想来试试吗? “你去哪儿了。” 苏凌刚回到予以宫,林汐就站在院子里等他。 “出去办点事。”苏凌道:“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天气凉,回屋吧。” “怀然哥哥,办什么事。”林汐皱眉道:“你最近总是出宫,是去做什么了吗。”这些日子,苏凌总是不在予以宫中,不知所踪。 “好了,我办事,都是些麻烦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苏凌抱住林汐,柔声道:“这些日子在予以宫住的好吗,有什么想要的。来魏国这么久,出去转转了吗,有空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林汐抬眼,道:“你是在扯开话题吗。” “汐儿,你现在怎么这么多疑。”苏凌皱眉道:“我说了我有正事要办。” “你的正事?”林汐道:“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现在林殊他夫人失踪了,所有人逗呆在自己的寝殿内,只有你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怀疑的!我——我只是担心你,怕他们误会你。” 苏凌笑道:“好了,我知道我们家汐儿关心则乱,你放心好了,我做事,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冤枉。” “最好是这样。” 苏凌又走了,他暂时不会回来了。 林殊和魏莫笙的防线很严格,他暂时没法带我出城。 更何况,他还有林汐在予以宫中,不会整日呆在我这里。算起来他大概也有好几天没来了,而我越来越觉得,守着我的这群人不善意的目光。 思考之时,门被敲开了。 是守卫来送饭了。 不过这一次,他把饭菜放到桌上以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房间中退出去。我感受到了森森寒意。 “早就听说,林殊那个小娘子美若天仙,现在兄弟们见到了,果然不同凡响。”男人笑道:“这么美丽的小娘子,便宜了林殊那个小白脸了。” “你要做什么。”另一个男人拉住他道:“你疯了,她是陛下的人,你若是碰了,我们都得跟你一起死。” “你自己看看,这小娘子可遇不可求,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来了。这种美人,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呀。”男人奸笑道:“更何况,陛下也是夺人之妻,同样的行径,凭什么他就更高贵?呵呵呵呵,现在林殊和魏太子查的那么严,这小娘子迟早会被找到的,现在不做,以后可没机会了。再说,这些日子,老子天天看,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 “兄弟,你也早就忍不住了吧。”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陛下只是让我们看着她别跑了,也没说不死,也没说不疯。”男人笑道:“到时候给她喂点药,就说在这里面被关封了,谁知道呢。” 我听见他们的对话,连连后退:“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在我身上动歪心思,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小娘子,现在可轮不到你说话。”两个男人慢慢向我靠近。 我握紧拳头,仔细听他们的脚步。现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我一定要静下心来。这两个男人,不一定能打得过我。这些日子,虽然我出不去,可还是能在房间中练功,林殊教我的武功,我日日夜夜都没有懈怠过。 苏凌带走了其他的小厮,现在看守我的只有这两个人。如果我把他们解决掉,说不定还能逃出去。 见我没有反抗,两人还以为我认命了,便更加放任起来。两人一步一步靠近,我屏住呼吸,等到两人的手搭上我肩膀的那一刻,我迅速将两人撂倒。bigétν 二人大惊。 他们恐怕没有想到我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 另一个男人见状,迅速向我扑来。我们三人扭打在一起,我虽然占不了上风,但他们想收拾我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另一个男人拿起桌上的茶壶向我扔来,我的脑袋立刻就被砸出了血。 大脑一阵眩晕。 我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放松,死死抓住另一个男人的脖子。 “你这死娘们。”男人按住我的头,死死抓着我的头发。我的头还在流血,手臂也越来越没力气,但我知道,如果我就这么晕过去,那么我的下场绝不是我能承受的。 “如果你们对我不敬,那你们必死无疑。”我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你这娘们!”男人大喊:“快过来帮忙啊!我快被她咳咳咳——掐死了。” 另一个男人连忙上来拉开我。 我被他扯开,扔到地上。 我摸着后脑勺的鲜血,腹中恶心,四肢无力。 男人冷笑道:“没想到你这娘们的力气这么大,爷还以为要栽到你手里了。” “你没事吧。” “没事,还死不了。看老子不收拾收拾你。”男人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拖到床上,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我的脸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我伸手想阻止男人的暴行,却又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贱人。”男人啐了一口,道:“服侍老子是你的福气,就你这种狐狸媚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还在这里跟我装清高呢。” “放开放开我。”我已经快说不出话了,巨大的眩晕和疼痛使我几乎昏厥,可我又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我知道我不能睡,绝对不能。 男人们将我按在床上,双手不安分起来。 甚至已经扑到了我的身上,我咬着牙,拔下头上的金钗,在男人不留意之时,向他的腹部辞去。我的力气绝不是娇滴滴的闺中少女可比,这一钗,直接刺穿了男人的腹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却已经喷涌而出了。 他错愣地看着我,伸手去摸自己的伤口,还没摸到,就已经死了。 另一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他本就是被这个男人怂恿才敢动的手,现在更是不敢了。直接从我的身边弹开,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杀人了。” “呵呵”我用尽所有力气推开身上的尸体,阴笑道:“怎么,你也想来试试吗。” 第579章 不堪回首 男人害怕地冲出房间,关上了门。 我这才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一头晕死过去。 醒来时,身边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恶臭。另一个男人也没有再进来,我摸索着将尸体拖到房间的角落,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床上。 我的头还在痛,我伸出手摸着伤口,鲜血都已经凝结成块了。 好疼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都没有进来,也没有人来送饭,我身上伤口持续恶化,再加上未曾进食,桌上水壶中的水也快要喝完了。我知道,如果没有人来,我是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我本来是不怕死的,甚至一心求死,可是这一刻竟然也害怕了。 我好想好想见到林殊,好想见他。 如果我死了,他该怎么办啊。 我们说好回去成亲,是不是我又要食言了。为什么这么怕死,是因为他对我太好,好到我几乎忘记了我痛苦的前半生是怎么度过的。 我真的好想他。 林殊—— 有谁能来救救我,救救我—— 苏凌还是没来。或许是凤羽宫中出现了变故他抽不开身,已经很多日不见人了。但看守我的男人还是来了,他给我送来了饭菜,并且要带着我转移。开门的时候,房间里尸体的恶臭已经充斥着整个房间了。 或许是这股恶臭引来了邻里的察觉,男人不得不带着我转移。 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好在他也没有想跟我拼命的意思。我被拖上马车,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ъitv 这是一个女人的家里。 我被这个女人关进了一间很小的屋子,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地面铺满的是稻草。听到男人和女人的对话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我杀死的那个男人的妻子。女人知道了男人死亡的消息,恨不得冲上来杀了我。 “大嫂子,你若是杀了她,我们可都别想活了。”男人道:“陛下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不仅我们俩没办法活,你孩子和你家里人,全部都得死,大哥已经死了,你和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女人冷静下来。 “这个女人之前受了伤,你去药铺买点药,免得她死了。”男人道:“只要不死,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被女人用铁链拴在墙角,铁链的长度不长,女人把水和食物放在我够不到的地方,如果我需要这些食物,就得一遍一遍爬过去,又被铁链死死地拽住。这种近在眼前却得不到的滋味,能够活生生地把人逼疯。 我身上的伤口被涂了一些简单的伤药,吊着我这口命。 随后就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没有人来跟我说话,每次女人来送饭,也是一顿毒打和折磨。男人早告诉过她我会武功,她便在我够不到的地方实施暴行。我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又被他们伤药续命,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让我想到了那个仄逼的地牢。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密密麻麻地涌上来。 我在地牢里,没有希望,没有未来,被人一步一步逼到绝境,生不如死,猪狗不如的日子。我全身都在颤栗,我很害怕,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还有谁在意我,还有谁会来救我。我只知道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世界上没有牵挂我的人,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那个时候我没有希望,只是想快点死了,死了就干净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知道,我知道有人在找我,我要等着他,我要等着他。 “你这个小贱人,肯定是你勾引我丈夫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你动手?”女人唾骂道:“杀人偿命,我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小就没有了爹,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啊。” “你丈夫他自己,咳咳咳——他自己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咳咳咳——”biqμgètν 女人听罢,又将我拖起来,狠狠撞在墙上:“贱人!贱人!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这个贱人!” 我的大脑又是一阵眩晕。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 还有人在等我,林殊——林殊—— 女人关门而出,我虚弱地躺在地上,身边有老鼠细微的响动,冰冷的房间,似乎要把我拖回那个可怕的地牢。 “你就是个畜生你知道吗,你不是人。” “哈哈哈哈,继续叫啊,爷就是喜欢听你叫。” “被关到这种地方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去的,要么死,要么疯,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我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真是晦气。” 我痛苦着,哀嚎着,可是又有什么用,无非是给自己增添痛苦罢了。于是我就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那个可怕的地牢,是我再也不愿回忆起的。可是现在,我被关在这里,这一幕如此相似,那些不堪的回忆,总是像海浪一样涌来。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源于记忆深处的恐惧,我脚上玲玲作响的铁链,清脆冰冷。痛苦,恐惧,麻木,这些情感交错在一起,似乎要将我整个人撕裂开。我的大脑突然好痛好痛,真的是要爆开了,我死死按住我的大脑,可是它还是疼,不是那种酸痛,而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钻出来一般,那种钻心的疼痛。 “你说真的吗。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真的。” “发誓?” “我发誓。” “发誓什么。” “我林殊一辈子都不会骗林小隅任何东西。” “如果违背了怎么办。” “违背了……我就……我就……挂上木牌,游街示众。” “好,这可是你说的。” “嗯。” “小殊。明天什么时候走。” “很早。”bigétν “夜小马也去吗。” “嗯。” “我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我想一直黏着你。其实我不是一个黏人的人,我知道说这话你也不相信,我本来不想说这些,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总觉得反正都要走,说这些未免太过矫情,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想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其实对我自己没什么自信。我长得又不好,也没什么特长,脾气还不好。我害怕你离开我之后会喜欢上别人……” “不要害怕。你并不是一无是处,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你且等等。有了这封婚书,我就绝不会食言。倒是你,莫要看上了邻家的公子才好。” “你可别讥讽我了,就我这样,不吓死隔壁公子才好。” “夜小马教你简单的易容术你学会了吧。” “嗯。他还送了我一本书,这两年我可以好好研究。今天晚上你抱着我……明天你早些走吧,在我睡醒之前离开,我不想道别。” 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那些本来已经失去了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脑中一一拼接,一幕一幕如走马观花般呈现。 第580章 宿命 我全都想起来了。 如果我最先遇到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啊。有些记忆,又为什么不能早点恢复呢?又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让我忘了他,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究竟欠了他多少,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不是愧疚,也不是自责,我早就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那是在苏言放火烧了刘府之后。我被四名救下,并没有死。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我的公子死了,刘府上下没有一个活口。可我不愿意相信,我的公子不会死。可那时,我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我仍想找到我的公子。 我听说公子是大晋人,于是就一路乞讨从盐都出发,前往大晋的都城京州。 我和林殊,就是在这条路上认识的。 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急速闪过。这天夜里没有明月,亦没有星辰。只有黝黑的土地和风阴冷的哀嚎,巡夜人的低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瘦小的身影怀中像是抱着什么。身后追赶喊打的人步步紧逼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火把,棍棒,要去追这个盗窃者。 “孬种,你给老子站住,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拿着木棍的三个男人大喊道。那身影似是没有听到似的,踉踉跄跄地跑着。所以很快,男人们便追上了她。一个男人笑道,一巴掌打在这身影的脸上,她被甩出去好几米,重重砸在石墙上。男人几大步走到她身前,将她不客气地提起来,恶狠狠地把她怀中的东西拿出来。是几个白花花的馒头。 “脏东西,还以为偷了老子什么东西,原来是几个剩馒头。”男人唾弃一声。 “大哥,那还要报官吗?”另一个男人问道。 “县太爷哪有时间管这事。正好老子今天被我那婆娘训了一顿,正好拿你出气。见不得光的贱寇。”男人邪恶地笑出声,将她的脸抬起来,大惊一声,又直接将单薄的身影甩出去。他吓得连退几十步,骂道:“鬼啊!这么丑!” 男人缓过来,又将这仿佛没有知觉的盗贼提起,一拳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打得累了,就将她的头发捆起来,木棍掉在中间,悬挂在巷子中。自始至终,小盗贼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另一个男人仔细看了看,唏嘘一声,道:“大哥,是个女的。” “女的?” “正好让哥们儿们爽一爽。”男人奸笑道,正要脱亵裤,被大哥拦住,骂道:“你想女人想疯了吧。这么脏你也要?那勾栏院里的女人都比她干净,你不要命啦?况且,如此可怕的面容,你不怕睡不着啊。”大哥冷哼道:“不知道被人上成了什么样子,才能落得这幅面貌。想一想就恶心。” 男人觉得有道理,又将裤子穿好。大哥已经准备离开,男人将馒头捡起来,端端正正放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白花花的馒头被压扁,还染上灰尘污渍。男人再将馒头拿起来,砸向小盗贼的左脸,小盗贼抬起头来,被头发掩盖的脸庞露出来。男人吓得节节后退,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被挂在木棍上的人,面色惨白,瘦骨嶙峋。她的手上全是一排排的裂痕和老茧,双目空洞,苑如瞎子一般没有一点神采,由于没有穿鞋,脚上早不是正常人的脚,磕磕碰碰,黝黑黝黑。最可怕的是她的脸,基本上溃烂,好像被硫磺泼过,结疤之后青筋像青蛇一般一条条在她脸上蜿蜒盘旋。她怔怔看着一处时,无心无魂,只有骨立。 第二天,那根细木棍断了,我掉了下来。现在很早,没有行人,我庆幸没有人看到我这幅模样。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那块馒头钱,捡起来在褴褛的衣服上擦擦,丝毫不忌讳地吃着。一个馒头吃得很快,我又蹒跚地走到一处烂屋边,选了最里面的那团草堆,沉沉睡去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我没有目的地,亦没有归宿。前段时间打听到公子是大晋人,我想去大晋。他们都说刘府亡了,公子死了。可是我不信。纵使我抱着公子的身体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不相信公子死了。 所以我一路向他们指着的西边去,去大晋,我会找到公子的。 我忘了什么是笑,什么是哭。当我亲眼目睹那一惨状之后,我的神经系统像是被人打断了,当我看到这张令自己都害怕的面庞时,我没来由笑出了声。 理想被现实打败,普通人拥有的尊严我也全乎没有了。只要能活下去,活着到大晋,只要能再见到公子一面,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杀人,防火,盗窃,卖淫……呵……如今我这相貌,倒也想卖淫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辗转一个又一个郡县,一个又一个州省。可是现在我累了,终日食不果腹,我再也没有力气再前行了。如今我一躺在这里就是一整天,浑浑噩噩的日子,静悄悄地等着死神来接我。 如果我死了,说不定能和公子泉下相会,如果公子没死,我的灵魂还能飞到大晋去看望他,看他是否成家立业,幸福美满。 头发还有些痛,我挠了挠头皮,一只跳蚤跳到我的手臂上,我反手抓住它,又轻轻放走了。我这一睡,又睡到了不知哪年哪日的黑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破屋外的残树在狂风中哀嚎着。我眯着眼看向外面,雨水冲垮了我身边的破屋一脚,我又往里缩了缩。这么大的雨,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吧。 我本想再拿点干草做被褥,撑起之时却失去力气,只能无奈地躺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害怕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的膝盖也开始隐隐作痛,自从一年前刘府巨变后,我便落下了下雨天膝盖酸麻不已的毛病,想来也真是可笑,如今我刚好十五来岁,竟也患上了这老年人才得的毛病,这更让我心中隐隐不安,更加真实得感受到死亡。 我思绪漂泊之时,破屋外又传来很响的马蹄声。 不出半刻,一队车马就走过了,我见他们没有来破屋的意思,长吁一口气,又开始发呆。没想到的是,这队车马竟然倒回来,我心中一紧,车马队浩浩荡荡,进来的却只有前三辆。 这是来往商人的车队吧,我想到。我躲在黑暗处,看着火光渐渐朝破屋逼来,逐渐也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庞。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这领头的是个女子,肤如凝脂,柔情万种。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女不足为过,可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人我认识,她是——李沁人!ъitv 五年前,我从她那处逃脱,不曾想造化弄人又让我遇到了。李沁人干的是拐卖少女的勾当,我害怕得躲着不敢出声。阿打四替李沁人打好油纸伞,走到破屋里时,李沁人无奈说着:“这半路上还下起大雨,老天爷真是不给面子。” “也算是有幸吧。还能遇到个破屋。虽然破,躲雨还是绰绰有余的。”阿打四一边说着,一边抖掉伞上的雨水。李沁人显然是长途跋涉,坐马车坐到屁股疼,这才下来走走。 李沁人给阿打四示意颜色,阿打四拿锦缎垫在破凳上,李沁人这才坐下。李沁人脸庞有些憔悴,她无奈地揉着眉心,美人端坐在凳子上,问道:“大晋还有多远。” “应该还有五日的路程。”阿打四说道:“姐姐这是决定了,我们这一去,就得在大晋呆三四年了。”阿打四有些犹豫,我知道他们是越国人,虽然往返于各个国家之间,但是在大晋定居还是我没料到的。什么?!他们要去大晋?我的心又恢复跳动,脑袋也伸了出去,偷偷在一旁瞄着。 “此次我们得了她,大晋之人又最为风流。在那处会更好发展的。况且……我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想四处奔波了。”李沁人道:“女人最怕容颜老,我这脂粉下的沧桑面庞,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大姐姐千万别这么说。”阿打四安慰道:“大姐姐如今仍是美若天仙。” “得了得了,我自己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李沁人不想听阿打四阿谀奉承的话,她向后仰着往马车群中看了看,目光锁定在那辆紫棠色的薄纱马车上,忧心忡忡地问道:“她还是不肯跳舞吗。” 阿打四随着李沁人的目光看去,无奈地摇头:“您也知道这小主阴晴不定,这……无论我们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她就是不肯。无论是劝说,还是暴打,更有者用男人强迫她,结果被她打了出来。您也说过,不能用强,除非她自己愿意,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罢了罢了。这事我也强求不得。”李沁人叫阿打四替自己揉着太阳穴,闭目休息着。 他们殊不知躲在黑暗中的我心胸起伏。他们也是去大晋,我这不成样子的身体根本走不到大晋,如果能跟他们一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况且我现在容颜尽毁,李沁人怕是认不出我来了。我迅速从黑暗中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李沁人面前,李沁人被这巨大的声响惊住,睁眼时,又被吓了一跳。眼前跪着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她身材极其瘦小,衣不遮体,一张脸坑坑洼洼青筋暴起。 李沁人惊慌失措,指着我大喊道:“你你你……哪里来的小乞丐。” 我赶紧摇摇头,渴望地看着她。 李沁人方才觉得自己失态,身边又有那么多人看着。李沁人渐渐平复,看着我又是“啧啧”两声,道:“罢了罢了,就当是我李沁人占了你的房子。阿打四你去给这小乞丐取一点铜钱吧。”阿打四应着转身却被我抱住大腿。我拼命摇头。 “不要钱?” 我点头。 “是个小哑巴?”李沁人问道。 我犹豫半晌,点点头。李沁人说的也不错,我已经一年没有开口说过话,该怎么说话,又该说些什么,甚至我的声音是什么样子,有没有被毁掉,我全然记不得了。 “小乞丐,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滚。”阿打四被我满泥巴的手弄脏衣服很不高兴,凶恶吼道。 我放开他,比划着。尽可能让李沁人看懂自己的意思。或许是下大雨的原因,李沁人竟然十分有耐心地看着我比划,不知来来回回多少次,李沁人才开口道:“你想让我们带你一同去大晋?”我欣喜若狂,点头。 李沁人冷笑一声,戏谑道:“小乞丐,你可知道我们这是什么车队吗。” 我比划的手放下,点点头。 “既然知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跟我们一起走吗。”李沁人嘲笑道,“莫不是收你回去吓跑客人吧。哈哈哈……”阿打四也跟着笑,看着眼前的小乞儿着急地比划着。 天气放晴,隐约有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在地面上,阳光洒进破屋,照在我的小脸上,脸上的疤痕更加狰狞可怕,李沁人看天气好转,也失去了和我周旋的耐心。 站起身吩咐道:“走吧,快些赶路。”同时不忘回头笑道:“你也算是我李沁人见过最丑的女子了。不错不错。”眼看李沁人就要离开,我奋不顾身抓住她的裙角,支支吾吾要说什么。 李沁人厌恶地看向我:“今儿个天气好,我可不想杀生。” 成败在此一举,我想不了那么多。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站起身,指着那辆紫棠色马车,又指了指我自己,同时点头。生怕李沁人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又来来回回做了好几遍。 李沁人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劝得她跳舞?” 我笑着点头。李沁人对我的话全然不相信,但现在别无他法,说不定让这个小乞儿试一试能行,反正带着她也不会对车队产生多大的困扰,但如果她能被这小乞儿劝说好,呵……若是这小乞儿骗我,乱棍打死丢掉就是了。 我看着李沁人的眼珠上下转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无路可走,我抓住她的手臂,再一次坚定地点头。然后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光,脑中失去意识。栽倒…… 公子, 他们都说你死了。刘府没有了。可我不相信。公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文武双全,心中有沟壑。怎么会死呢。定是那些人嫉妒公子编出来诓骗我的。 夜莺上次答应带我出去登楼,他还没有带我去。说不定现在都忘了呢……嘿嘿,不过我记着就好了,等你们回来,我就提醒他,顺便罚他的工钱。 张叔要罚我抄佛经,公子,我偷偷告诉你,我可是一页也没写哦,张叔知道肯定要气死了,想着他又想拿刀来砍我的样子,我就想憋在被窝里笑。 余伯又教了我好多煎药的方法,我想着等和公子成亲就都好好试一试。 前段日子我又想好了新的剧本,到时候配合着碧云轩一起排演,公子要不要做主角呢?我还要给张叔安排一个大反派嘿嘿嘿…… 公子,你送我的那块玉佩,我一直保管的很好。 春天过去了,门口的草没有长出来,她们说是因为火把草根都烧掉了。果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都是骗人的吗。 夏日来了。我看到几只燕子,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在春天的时候飞来,但是夏天来也是极好的,它们定是要告诉我公子你快回来了。 秋的时候,盐都人开始丰收了。我偷偷摸摸拿了好几个果子,还用湿土保存的好好的,等你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分,一人一个,实在不够,我把我的分给你们好了。 冬天下好大的雪。特别特别大,还特别特别冷……我看见冰棱挂着,摇摇欲坠的,好像要掉下来砸破我的脑袋了。还好我没有死,春天又来了…… 第581章 濒水有佳人 我揉了揉肿胀的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中还隐隐作痛,但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漆黑,而是床檐。我保持着大脑的清醒,长吁一口气。看来自己这是跟随了李沁人了。我尝试动动自己的膝盖,膝盖已经不酸痛。我感受到暖暖的阳光,看来这天天气不错。 我坐起身,走到桌子边上,倒一杯茶水喝。biqμgètν 此时门被推开,有人端着药水走进,看到我醒来后,这个绿裙女子笑起来:“你终于醒啦?沁人姐姐还一直嚷嚷着要把你丢出去喂狗呢。” 面对女子无心的打趣,我低下头,习惯性地用长发遮住面庞。女子道:“刚开始,沁人姐姐要我照顾你时,我也是吓了一跳呢。女儿家视容貌男人为天,真不知道你这脸是怎么搞的。”女子说着将药碗放在桌上:“不过这几天下来我都看习惯了,你也不用掩饰什么。” 我微微地点点头。 女子笑道:“你快些把今天的药喝了吧,如今你醒来我也不用喂你了,你若早些好起来,把那位小主劝说好,我们姐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沁人姐姐在那位小祖宗那里吃了闭门羹,到我们这儿就要大发脾气,我们实在是受不了啦!” 我低头便看见了自己崭新的衣裙,我指着衣裙,支支吾吾半天。女子道:“这身衣服,是那位小主送你的,衣服是我换的,放心吧。你原来那件已经烂得连身体都遮不住了,我便拿去丢掉了。” 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女子看见我的模样,惊呼道:“孩子,这可不是糖水啊,沁人姐姐心中愤愤不平,专门叫大夫开了最苦的药,原来是你昏迷才能喝下去,我还以为你有意识之后喝下去会吐出来呢,现在你这个模样,沁人姐姐看见莫不是要气死了。哈哈哈。” 我听不出她话中是夸奖还是讽刺,只是木讷地点头。 女子接过我递来的的空碗,顺道抓起我枯瘦如树枝的手臂,无奈地说道:“你这也太瘦了吧,你这连肉也看不见,晚上摸着会做噩梦的。” 我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臂,惊慌地看着她。女子还想靠近我,我已经躲到窗帘后去了。女子被我的举动吓住,问道:“你是不喜欢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我点头。 “好吧。”女子端着空碗,指着我说道:“你既然醒了,就跟我来吧,沁人姐姐说要交代你一些事情的。” 我小心翼翼走下床,跟着女子出了屋子。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在马车上了。此处是一所别苑,我方才睡的就是这所别苑中的一座屋子。 我分明听到阿打四说到大晋有五天的路程,难不成我已经昏迷了五天了吗?从这所小别苑走出来后,又是别苑,看来李沁人当真是做好了长期定居的准备了。 我跟着女子转了好几个回廊,又走过前后各各一个花园,最后在一处金碧辉煌,且有三层楼阁的别苑前停了下来。 女子道:“这是青枫院园,是沁人姐姐休息的地方,你以后要找她可来此处,但你可千万别没事找事,沁人姐姐的脾气也不好,除非……”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除非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女,不过我看你这样子也不符合。”我懂事地点头。 女子走到门口就没再走了,她随意说道:“今日我才被沁人姐姐说了一通,现在可不想面对她那张臭脸,你自己进去吧。” 我懂事地走进青枫远远。李沁人在我站在门口时就看见我了。如今我走进来,她见着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的我,不知是赞许还是什么,她缓缓说道:“果然殊儿的衣服就是好看,你这才像个人。真不知道殊儿是如何想的。”我摇摇头,表示听不懂她的意思。 “那日你这小乞儿倒在我面前,我打算草草走了了事,殊儿却从马车中走出来劝我收下你。或许真如你所说,你能劝说殊儿跳舞吧。”李沁人道:“现在身上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 “废话!你昏迷了五天,老娘都到大晋了。整天拿着好药好喝喂着你,真是亏死老娘了。”李沁人满脸嫌弃道:“你如今好了,就不要再占着沫儿的房间了。以后你在后院做些挑水砍柴烧火之类的粗活吧。千万别到前院去。免得吓着我的客人。后院有间空房子,你就住哪儿去吧。在后院干活也方便。” 李沁人吹着茶盏上腾腾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给你十天时间,如果不能劝得殊儿跳舞,你就自己出去喂狗吧。” 我点点头。 “嗯。哑巴倒也方便,省得我烦心。滚吧,滚吧。”李沁人心情不知怎的舒畅许多,催促我离开。我转身走到青枫远远门口,李沁人大喊道:“刘沫,该交代的我都说好了,你带她去画中仙看看殊儿,让她们打个照面。” “知道啦。” 刘沫挽着我的手臂,问道:“沁人姐姐没有刁难你吧。” 我摇摇头。 “嗯……想在你是个哑巴,沁人姐姐说什么你也会点头,其实她这个人吧,就是太强势了。你若是事事都顺着她,她说不定心情会好很多呢。”刘沫笑着说。 我表示赞同地点头。 刘沫一路上又给我絮絮叨叨很多目前的情况。我才知道李沁人这个马车队有个名字叫丽姬花苑,是穿梭在魏晋楚和越国之间的大型妓院,李沁人看着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美人,其实已经有五十。 因为人老了,就不再喜欢长途跋涉,李沁人才打算在大晋定居。这里是大晋的一座都城叫四方城。丽姬花苑从此就在这里“发扬光大”了。 目前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这定居下来的丽姬花苑分为前后两苑。前院有三百五十一间阁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后院则类似打杂,后勤一类。我们现在要去的画中仙是前院最有格调的一座阁楼。 这个阁楼是建在水面上的。而这位殊儿就是李沁人放在手心上的宝贝。 我与刘沫划船到画中仙阁楼下,刘沫告诉我:“我现在是不能进去了。她很讨厌外人进她的房间。你现在是沁人姐姐特许的,我相信她会给你些面子的。” 刘沫说罢,划船离开。我踩着楠木金丝楼梯一步步走上去。 这是个悬在水面上的房子。分成五层楼,呈紫棠色格调。阁楼下种着排排水仙花,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我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开了门。ъitv “是谁。”一阵如清风柔和的声音从屋中飘出来。 我鼓起勇气,推开门。把头极低着,步步惊心走到这位小祖宗的面前。一进阁楼,我就闻到一股雨后茉莉花的清香,还有暖洋洋懒惰的气息。不知觉已经走到那人面前,我赶紧跪下,才发现果然这里没有多余的人。自始至终,我的头都是极低的,长发故意挡住我的脸庞,我害怕吓到这个可爱的姑娘。 “把头低着做什么,你竟然都来了。想必是李沁人叫来的吧。怎么,又想劝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笑得很开心:“我说了心情不好,不想跳,不想跳。诺,你把头抬起来。又不是鬼,低着做什么。” 我还是迟迟不动。 “既然如此,你就出去吧。”她没了耐心,招呼我道。 我这才将脸抬起来,目光澄澈对上她的眼睛。就在这一刻,我再次感受到了心脏停止的感觉。 这少女十七八模样,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海棠衣领勾勒出她柔顺的下巴线条,眸子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披着紫棠色的轻纱,青丝堆髻罗兰色的坠子随着她写字的动作颤到人的心尖上去,衣领上的珍珠都暗淡几分。 她见着我错愣的表情,朝我微微笑开,华光如煮沸的牛乳倾泻进入她晶莹的瞳仁,是这样灵动的眼睛,微光和澄澈,摄人心魄,叫人移不开眼。 我自认我就算是没毁容之前也不能与她相比。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李沁人为何对她容忍到极限,如此美人,万年难得一遇,怕是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担得上倾国倾城这个词语吧。我惭愧地低下头去。 少女见着我的面容,先也是吓住。然后用她柔柔的声音说道:“原来是你啊。” 不知是她本来的声音如此,还是故意温柔做调,我被她语气中的温柔颤动,点点头。我本就低着头,再点头也没有多大的动作,不知她是否看得到。我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敢抬头的我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半晌,一只白皙如葱的手伸到我的面前,她手上握住一块罗兰色面纱,少女懒惰地说道:“这个你收着吧,还挺香的。这丽姬花苑中的人可都不如我胆子大,免得你来来往往吓坏些小孩子。哈哈。” 我点头,收下后,还是抬头看她。少女已经回到座位上继续写着她的字。我用手势表示谢谢。少女立刻会意,摆摆手,示意不用谢。身边是一种独特的熏香,让人清醒不已。我见着少女精气神极好,又用手势问道。 少女抬头时,看见我焦急比动手势的样子,惊讶道:“你怎么还在地上跪着?赶紧起来吧。我又不是什么天,跪我做什么。” 我应着她的话,站起来仍旧不停比着手势。少女欣欣然笑了起来,立刻会了意:“小哑巴,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我立刻点头,同时为她的理解能力感到惊讶。少女露出白白的糯米牙,一字一句说道:“我……我的名字啊……” 她用一种几乎低语的声音说道:“我的名字是林殊,小哑巴,你记好了吗?” 想来这就是我与林殊第一次相见了。现在的我还不知,将来会如何与她纠缠在一起,生死不休。 现在的我也不知,林殊这个名字,会如何陪伴我度过绝望不堪的后半生。 林殊……我比了个爱心。 “你是在夸我的名字好听吗。”林殊道:“双木林,殊异之殊。”又觉得跟我说字实在可笑:“罢了罢了,你一个小哑巴又怎么会识字。” 林殊坐回榻上后,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名字……小星星?还是林小隅? 少顷,林殊见我跟块木头一般站着。实在是无奈,道:“你若没有名字,我送你一个吧?”是征求的语气。我从思绪中抽出身来,摇摇头,表示我有名字。 “你有名字?” 我点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 林殊既然问起,我小步走到案前,伸出手去拿毛笔,却在碰到笔杆时如触电一般迅速收回。再伸出手去拿毛笔,同样也是颤抖地甩开。我摇摇头。 “你还会写字?” 我摇摇头。我已经一年没有碰过毛笔,实在是不知公子教我的笔锋退步多少,甚至对毛笔产生恐惧。一握上毛笔,就想起过往岁月,点点滴滴。恐惧涟漪蔓延,如影相随。 “我还真是不懂你了。”林殊道:“你是李沁人派来劝我跳舞的?” 终于回归正题了。我木讷地点头。 “哎……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去的。”林殊懒洋洋地说道。 我着急地比手势问道。 “为什么?”林殊说出我的手语:“因为我懒啊。嘿嘿嘿……”少女轻笑,如一只婉转画眉鸟,我又一次错了神。 林殊摆手,有请客之意:“走吧走吧,我不喜欢画中仙来太多人,今日来了三个人了。再待下去我可是要生气了。”ъitv 我还欲解释什么。却被林殊打断:“你也别在那里干站着比来比去了。也要我有心情看才行啊。我现在想睡觉,你就算站一整天也没用。快走吧,快走吧,别忘了把面纱带上。” 我只好带上面纱,走出画中仙。临近门口,我最后比手势回应道:谢谢。 林殊低着头写字,大声道:“不用谢我,我也不是刻意救你,只能说是上天让你命不该绝吧。” 我到楼下花苑前,小船泊在水面等我。我撑着船,慢慢划走离开画中仙。从画中仙中带出的栀子花香还弥漫在我的鼻尖,那不染尘世的倾世佳人也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582章 麻木 后院忙忙碌碌,却是有条不紊。老妈子抱着漏筐进进出出,后院分为好几个小院。厨房,柴房……等后勤之地。院子中也是锅碗瓢盆俱备,在后院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年轻的都在前院招待客人。 老妈子见着带面纱的纤瘦人儿走近,嘀咕咒骂道:“真不知道李沁人怎么想的,把这么个病殃殃的送进这里来。能做什么?” 我在老妈子们嫌弃的目光走近,比划着。 “还是个哑巴。这后院来来往往都需要与人沟通,你能做什么。”老妈子深感责任重大,摸着额头想不出有什么活可以给哑巴做。 身边的另一个绿围巾的老妈子见了,低声提醒道:“你忘了,柴房那苦差不是一直没人愿意做吗。” 领头的老妈子回应道:“你是说那劈柴的?”ъitv 绿围巾老妈子道:“前段时间二妞不是得病死了吗?现在那里就差人,她一个哑巴,累了饿了也说不出来,最适合做这个了。” 领头的老妈子觉得言之有理,又担忧地问道:“可是她这么个瘦不拉几的姑娘,能砍什么柴呢。” “这种看着瘦弱的姑娘最是懒惰了。打打就好了,不砍完不给饭吃,她就有动力了。要是得了病,多半是装的,就让我来给她治一治。”绿围巾老妈子笑吟吟地说道:“如今李沁人送来这么个姑娘,一看便是得罪了她哪处,我们好好整一整,说不定李沁人还会给我们不少好处。柴房没人做,你不做我不做,谁去?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也是。”领头的老妈子点点头。随即走到我面前,看见我披着紫棠色薄纱的脸,愤愤道:“来后院就是干活的,还披什么面纱。” 说罢,已经动手不客气地扯下我的面纱。我慢慢抬起头,露出如恶鬼一般的面容。老妈子吓得将面纱扔到我的脸上,连连后退,破口大叫:“鬼啊。” 我弯腰捡起面纱,重新别回脸上。老妈子也没再说什么,咳嗽几声,就领我离开去柴房了。 柴房中只有一间房间,院子里堆满的是木桩和柴火,屋子里堆满的是稻草和木炭。有三把大斧头靠在墙边,老妈子指着斧头对我说道:“这三把斧头就是你的工具。你每天就负责把我们丽姬花苑的柴火劈好,像这种……” 老妈子随手抓来一块木头,道:“像这种大小的木头,一般要砍三遍。不然烧不动。另外,劈好了就把它们搬到厨房里来。现在是未时,四个时辰之后这左边的柴全部要劈完送到厨房里来,不然晚饭时间你就得继续劈,至于过了饭点还有没有饭我就不知道了。你的房间就是这间,里面你自己收拾一下。我还有事,你自己快做吧。” 老妈子不客气地说道。说罢匆匆离开。 砍柴也好,既清静又单一。我把柴放在木桩上,拿起大斧狠狠劈下去,斧头十分重,拿捏不好力度就会砍偏,为了防止劈出来的柴火不能用,我只能将手掌握住斧柄的地方再上前一些,这就是我的双手老茧纵横,伤疤遍布的原因。我来回重复的单调的动作。 最近能想的也特别少。砍柴的时候只会想着还有多少柴没砍完,或者下一个柴应该怎么砍,亦或是直接没了思路,麻木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罢了。 我很乐于这些工作,不会让我突然崩溃或者是心口撕裂。没有人喜欢干这些苦活累活,可是苦过累过,就不会再想其他了。 老妈子本以为我干不完,再在晚饭上狠狠压榨我一顿。可我不仅做完了,还做了两天的分量。当我满手血渍站在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老妈子们时,众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老妈子不相信我的速度,特地跑去柴房查看。 翻遍上上下下,却也是惊讶住了。回头来嘀咕道:“这丫头是发了疯么。” 我没有顾及众人惊讶的目光,只是默默拿了一个碗,盛一点米粥,随便抓了几片青菜,默默走开了。汤勺上被我的手掌染上血渍。我端着不多的米粥独自走回柴房。 柴房中没什么东西,也没有被褥,我淡淡将干稻草铺好,再拿一些便可以盖在身上了。 窸窸窣窣喝完米粥,我想起今日拿毛笔时内心的那般惶恐不安,无奈地摇摇头。忙碌过后,归于平静,我才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手掌的疼痛。疼痛难忍,我到厨房打了一瓢水清洗。清水洒在伤口上,只是真真钻心的疼。收拾好自己,我才悻悻回了柴房。 我铺的稻草在柴房的最里面,一般人进来也是看不见的。躺在稻草上,我掏出怀中的温玉,翻来覆去地把玩。温玉在窗户透进的月光下,泛着温和的光泽,就是这一点点的温柔,伴随着我度过了多少个可怕的日日夜夜。 我听老妈子们说,在丽姬花苑后院做工的人都可以领工钱,我大概一个月有三吊钱。现在已经到了大晋,我在这里好好赚钱,等以后有足够的钱,我就去大晋的都城,那里一定会有公子的消息的。在这之前要想办法在这里留下来啊。 月儿弯弯,星光闪烁。我咬着自己发白的薄唇,又在一个噩梦中沉沉睡去。 我一向起来的很早。因为如果起床晚了,好地方就会被其他乞丐霸占,一天想要一点钱就是不可能的了。 厨房也没有人,大家都还在熟睡,我自厨房里打了一桶清水,洗了个脸。碰到脸上的疤痕时,已经不痛了。我还记得刘府大火的第二天,脸上烧焦的皮肤一阵一阵抽搐,剧痛。仿佛千万只蚁虫在脸上钻洞撕咬。 我在地上打滚,撞墙,甚至砍伤自己的手来转移自己脸上的疼痛。直到最后昏死没有知觉,那也真是个噩梦。 可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几个月之后,脸庞没有任何药的治疗,已经完全腐烂了。不过它也不会痛了。看着清水中自己的面庞,我也习惯,动手开始盘发髻。盘的是妇人的发髻。 虽然我整理自己头发的次数极少,不过却要是盘头发的时候,我十四岁已经盘的是妇人发髻了。在我心中,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公子的妻子了,无论公子是生是死,如果他活着,我们就远走高飞;如果他死了,我就为他清贫守寡。当然后者是绝不可能的。 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已经到了辰时,这个时间点是公子起床的时间。我因着它划船去了画中仙。昨日已经和林殊初次打过交道。我被她惊艳骇俗的容貌所惊,但答应李沁人的事还得继续。走到林殊床榻前,她仍熟睡着,我不能打扰她,因此默默站在她的床头。 少女熟睡的模样也是极为动人,“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是十分受用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睡眼蓬松地坐起身,我喜欢发呆的毛病已经有六个月了,虽然常常会忘记一些东西,可却减少了我很多痛苦。因此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站了多久,只记得林殊睁眼时大吃一惊的表情和节节后退的惊恐。 她指着我,咿咿呀呀说不清楚话:“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神游中回过神,目光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会儿指着自己的心口,一会指着脑袋,着急地想解释。林殊长舒一口气,无奈叹道:“你是为了昨天那件事情来的吧。” 我诧异她为什么能这么快明白我的意思。但林殊下一句话打了我的脸:“别白费心思了。我说过了我不会去跳舞的。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够强迫我。”bigétν 我低下头。 “既然你来了,就帮我把那边木架上的紫棠裙子取来吧。”我点点头,麻利地取来递给她。林殊穿上裙子,再走到铜镜前梳洗,手脚有些生疏,扎的发髻也不好看。但林殊生得又极为好看,因而就算是发丝散落在肩膀上也是美得惊人。 林殊的面色尴尬了起来,问道:“你会梳头吗。” 没想到美人这么问,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早在刘府时我就不是很会,后来也少于梳头,唯一熟练的还算是这个妇人发髻。林殊从铜镜中瞥到了我的神色,缓缓道:“你是不会吧。不过你这个……” 林殊从镜子里看到我的发髻吃了一惊,转过身来又确认:“你这个发髻是妇人束的吧。” 我点点头。 “你你你……你这个小不点,已经成亲了?”林殊错愣。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坚定地点头。 林殊万万没想到,如此,她更是不敢相信了。她终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我一遍:“我真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既然如此,你怎的一个人漂泊无依。你的丈夫呢?” 脑中一阵电流迅速闪过,麻木的感觉从小脑开始一点一滴蔓延触到我的整个大脑。我看着林殊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恍惚,丈夫么…… “唉唉唉,你怎么了。”林殊看见我的眼角似乎有点点泪痕,她大跨步走来,轻轻替我擦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你丈夫他……” 我摆摆手,把头瞥过去,不再正眼看她。林殊知道我有伤疤,她坐回铜镜前,随意扎了一个发型。伸个懒腰,朝我笑开:“你不是来找我商量跳舞的事情吗。” 我点头。 “我还是那句话,你别费劲儿了。我是不会去的。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如果你非要等的话,就在画中仙等着我吧。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就同我一起从画中仙出去。毕竟画中仙只有一艘船。我现在真的走的话你便要一个人呆在画中仙一整天了。” 林殊道:“画中仙里是没有吃的的,我这个人很少进食。你随意。”林殊说这番话就是想让我随她离开,我干净利落地走到窗边站直,摇摇头。 “那好,你就等着吧。”林殊咬着牙道:“我回来也不会理你的,走了。” 少女走下楼梯。我站在窗边看她划船离去的背影,又开始发呆。发呆真是个好东西,时间会被它分成许多份,然后一份一份地吞噬。再然后,丝毫不剩。 画中仙的湖面上开始出现小圈泛开的涟漪,有一处每一处的,渐渐的密密麻麻出现了起来。我仰首,才发现已经淅淅沥沥开始下雨了。 雨点掉落在画中仙的湖面上,顽皮地弹跳起来。先是小小的细雨,继而成了豆大的玉珠,再然后雨越下越大,倾盆如泻。水雾让我的视线模糊,隐约地好像画中仙的湖面上有小船划来,再近一些的时候就看得清了。 果然是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刘沫,刘沫披着斗笠火急火燎走上画中仙,看到我傻傻站在窗边。着急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摇摇头,又做了好几个手势,刘沫才发现我没有听懂,继而解释道:“你今天早上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你可知道那厨房的老妈子都着急死了。” 我羞愧地低下头。 刘沫拉起我的手,不客气地将我拉出画中仙,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还是有点泛痛。我被刘沫拉上船,划着离开了画中仙。我想告诉刘沫我还需要等林殊,但话到嘴边,我开不了口。 我忘了怎么说话了。 回到柴房,老妈子又将我奚落了一顿,不过碍于刘沫的面子,也只是嘴上动动功夫,她们走后,我将柴火抱到房间里开始劈柴,一两个时辰过去,我像个机器一般没知觉劈着。 柴劈完后,双手如往日一般血迹斑斑。将手洗干净,我推开柴房的门,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可是雨还在没休止地下着。这个点林殊应该回来了吧。 我打算再去一次画中仙,林殊不想跳舞一定有她的原因,如果她能对我敞开心扉,说不定就可以答应了。 我随便拿了一把油伞,拍拍身上的灰尘,踩着一路积水小跑去往画中仙的方向。 ъitv 第583章 一个人的好 我渐渐明白了“画中仙”的含义。当我跑到湖边,湖上水雾缭绕,楼阁在水面上忽隐忽现,好似画中仙境。我划着小船,稳稳地划到水中楼阁,提着裙子轻轻踏上楼梯。 我四处寻找那一抹倩影,却在上下几层楼都找过了,与我今日离开时并无两样。林殊不会还没有回来吧。 我看向窗外的大雨,想起林殊今日披着紫棠裙子出去的时候,的确乎是没有带伞的。这么大的雨,知道她出去的人也只有我一个,她不会现在还被困在何处,无法脱身吧。 想到天渐渐黑下来。 我心中更是焦急,拿着油伞便除了丽姬花苑,门口的家丁询问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biqμgètν 我摇摇头。 家丁想起前日收留的哑巴,这才摆手让我通过。 林殊会去哪儿呢。 雨如泻如瀑,打翻了张大妈屋顶的瓦砾,我撑着小伞,从丽姬花苑身边的小店铺挨家挨户寻找着。 现在许多商铺都已经打烊,我找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可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家开着的店铺也没有林殊的身影。我第一次走出丽姬花苑,这是大晋国内四方城,我是不识得路的。挨着街道我越走越远,渐渐迷失了回去的路,目前也只有找到林殊一个办法了。 方才出来的时候,路上还能窸窸窣窣看见几个躲雨跑掉的人,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人了。只有我撑着小伞在雨中焦急地跑着,绣花鞋和衣衫都湿透了。 四方城很大,我不知道走到哪个街道,才在一家药铺门口问到林殊的消息。 “你是问今天下午那个紫衣姑娘?” 我欣喜地点头,感激地看着这个一下午唯一看得懂我比划的人。 “那个姑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我想忘都忘不掉呢。”店小二回忆道:“我好像听到她说要去城郊外的小河放船灯。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 我感谢地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深吸一口气,又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城郊……城郊…… 城郊的小河。 因为下着大雨,守门的士兵也无心问我这个哑巴出城的缘由,草草放了行。 我在城郊兜兜转转了好一大圈,才找到店小二口中的那一条小河。那是一条大约一百多米的小溪,小溪前方的土丘上有一座小亭子。 大雨让小溪的水位高了一节,我看到了那盏停泊在草坪上的花灯。我走到花灯前,将它拾起。四顾还望,小溪边并没有林殊的身影。我又往亭子那处看去,模糊地看到一个笔直的身影。 我将花灯放在怀中,踩着草坪上的积水走到亭子里。 林殊背对着我,双手靠在身后。长发披肩,珠钗颤抖,袖口栀子花香飘飘然,立于亭下,遗世独立。听到我的脚步,林殊转过身来,见是我,没来由一笑,好似阳光,温暖这一场滂沱春雨。 “你居然找到我了?”林殊吃惊道。 我点点头,指了指手中的伞,又将花灯递给她。林殊接过花灯时便看到了我伤痕累累的手掌心。 我感到林殊的眼神颤动。迅速收回我的手掌,花灯林殊还没有完全接过去,从两人的手中滑落在地上,真正是摔坏了。林殊低头,看到摔得七零八散的花灯,无奈地笑着说:“这下是真的坏了。方才在大雨中淋了那么久也无碍,没想到经过你的手,竟是坏了。” 我赶紧蹲下来将花灯捡起来。低着头不再看她。 “你不用这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况且是我自己没有接住。”林殊道。 我听她这么说才慢慢抬起头来。不过我很诧异的一点是,为什么她总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往日不曾注意,今日我寻她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懂我的手势,而她不仅能看懂,甚至我不做动作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我心中所想。 果不其然,林殊大笑道:“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能看得懂你的手势和眼神,或许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吧。比如说现在,你的眸子中一直有疑惑的影子在转,是在刚刚我跟你说话之后,这难道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想法的眼神吗?” 我哑然失笑,亦表示附和。 林殊愣住,看着我轻轻扬起的嘴角,有些不可置信。我感到她炙热的目光,才发现自己已经失态,本来就渺小的微笑瞬间消失,又低下头去。林殊却在这一刻捧住了我的面颊,我的嘴角被她强制性扬起。 笑容僵硬在脸上,林殊摸着我脸上可怕的腐烂伤痕,叹息道:“我还以为你这个木头是没有表情的呢,笑起来也不是很难看嘛。” 她笑得灿烂,跟我狰狞的笑比起来,我羞愧到无地自容。林殊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今日也不知道会下雨,本来我还以为会在这里过夜了呢。等到明日回去,狼狈的样子就要被李沁人奚落一番了。”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衣着争气,发髻仍然是飘飘然搭在后背上,不施粉黛,眉眼皆动人,完全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 我挣脱林殊的手,指了指地上的油伞。 林殊却趁我不及防之时,将我的手拉起来。我想挣脱,这美人的力气却大得吓人。林殊将我的掌心摊开,眉头紧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木塞,将白色药粉轻轻擦在我受伤的地方。麻麻的疼痛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林殊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涂着药:“这药性子猛了点,但对于跌打损伤却是最有效的,你且自己忍耐忍耐。况且……”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心惶恐,面对林殊温柔的动作及其声音,我的心害怕得想要逃离。眼中莫名的神色,林殊不曾注意,我却明白。有小针刺破我心房的薄膜,酸痛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我拼命地挣开林殊的手,像发了疯一样跑出亭子。消失在倾盆大雨中,林殊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我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上个药不至于这么痛吧。况且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她就这么跑出去了。林殊慢慢将木塞塞回小瓷瓶,捡起地上的油伞,快步跟上我。 但她没想到的是,我竟跑来不见踪影。林殊着急了来回寻找数遍也未见人影,便草草回去了。 我在雨中横冲直撞。又越发觉得可悲,苦笑。果然是因为受虐受多了,面对别人的好不自在了?还是说她的温柔让我想起了过往。总之在她的手掌捂住我的手掌的时候,我全身便开始酸麻,心中的酸楚被比手掌心强上千倍万倍。 我淋着大雨浑浑噩噩竟然摸索出了回去的路,到丽姬花苑门口的时候,我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守卫见着我也是退避三舍。这蓬松乱发,形只单影的模样如同鬼魅。面纱又在找林殊的路上不小心丢失。如此狼狈,与林殊是截然不同的。 我自认为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自然也没有所谓高贵气质,只是一路跑回来受了寒,头有些泛痛。守卫对我的脸记忆深刻,知道我是后院的人,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便放我进去了。我迷迷糊糊走回柴房,想到林殊应该已经安全回来,自己又很是不舒服,便没有再多的考虑,一脑门儿热就躺在草堆上睡熟了。 窗户吱吱呀呀被风吹得作响,我醒来的时候,晕得连头顶的木板也看不清楚了。想必是发了高烧,可惜我一时冲动,落下这等后遗症。 我艰难地撑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院中水池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撕下身上的衣裙,将布打湿后盖在自己的额头上,迷迷糊糊走回柴房继续躺好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就想起上次我发高烧的时候是公子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当时张恒之差点害死我,还好公子及时救了我。 物是人非,如今我却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看来挫折真是能让一个人成长呢。 一夜无眠。 待到日出时分,我的烧还没有退下去的意思。我打算早早跑去找林殊为昨日失礼的事情道歉顺便再问问她跳舞的事情可否考虑的计划泡汤。毕竟离李沁人规定的时间只剩下六天了。 没想到这高烧一发,我就是死死躺了一天。老妈子傍晚来娶柴火时不见其人,咒骂地在角落里找到我,看见我病殃殃的模样更是连退好几步,无奈道:“我就说这种娇小的娃娃干不得这种活,这不……要死了吧。哎……” 老妈子无奈地摇头走出柴房,虽然很小声,我还是听到了她对其他人说:“这小妮子要死了,过几天来收尸,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我滴水未进,咬着发白的嘴唇,靠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到了夜半时分,又开始下起大雨。我的膝盖刹那间疼痛起来,像被人放进了吞噬肢体的蛊虫,在膝盖处撕咬。 这是我的旧疾,昨日没发作没想到今日和高烧一起来了。我以前反反复复猜测,应该是风湿。思考之余,又抱起膝盖,隐忍起来。已经过三更,后院中人早已上床睡觉,如此,倒更显得寂寞许多。 我的意识淡薄的已经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是麻木空洞地看着窗外肆意的大雨。 “嘎吱——” 不知是被人还是被风,总是是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大风灌进屋子。我本想打个寒颤,但没有力气。紧接着轻柔的脚步款款向我靠近,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柴房。 我想除了林殊没有其他人。果然,映入我眼帘的是那张绝世倾城的面容。林殊在角落里找到我的时候,我早已命悬一线。林殊见瘦弱的小姑娘无助地倒在角落里,她甚是吃惊,急忙蹲下来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就睡在这里吗?” 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了。 林殊用手捂住我滚烫的额头,花容失色,大惊道:“怎么这么烫!你……”突然想起我淋雨跑回丽姬花苑的事情,林殊气得牙咬咬:“真是自作自受,现在受了如此严重的风寒……你叫我……如何。”bigétν 她又瞧了瞧我湿透的衣衫,真想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如此不爱惜自己,真是又聋又哑还很傻!林殊掀开我的衣袖把脉,便看到衣衫下瘦成骨头的手臂,她内心一阵苦涩。 林殊无奈叹息,将我横抱起,背在背上。我滚烫的身体让林殊一颤,林殊白了身上不省人事的少女,狠狠骂道:“白痴。” 林殊一路小跑回画中仙。 将奄奄一息的少女放在床榻上,又下楼抓药。画中仙几层楼中有一层就是药房,只不过是我之前不曾看到罢了。 大雨过后,画中仙的湖水上涨了一米,淹没了周围的小花圃。湖面的空气却更加清新,阳光慢慢爬上窗,沿着房梁向里屋蔓延。林殊打开窗,夹杂着早春尘土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如释重负。昨夜无眠,尽是……想到此,林殊看向床榻上的人,尽是照顾这个孩子了。索性她没什么大碍,不然死在我画中仙可是一股恶臭。 听到床榻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殊走进,我已经醒了,左右顾盼之际,知道这是画中仙。如此,昨夜就是林殊又一次救了我。我撇过头正好看见携着清风入内的林殊,她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缭绕,让我瞬间清醒很多。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她,想了很久,干脆不看她。 林殊伸个懒腰,问道:“看到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个反应?话说……我好像救了你两次了吧。” 我出于礼貌地点头。 “这位姑娘,我并不想听因为你自己发疯不肯跟我一起用伞,自己跑回丽姬花苑然后中风死去的故事。”林殊严肃道:“所以,你下次还想自裁,我不会救你的。” 我连忙摇头,告诉他我不是想自裁。林殊长叹:“既然不是这样,就不要做笨得不行的事了。还有……”林殊不客气地抓起我的手臂,道:“你给老娘多吃一点,昨天晚上老娘摸着你的骨头都做噩梦了。太可怕了真是……” 我抽回自己的手,麻木地点点头。 第584章 求求你了啊 没有人能吃饱的时候不吃饱。当然不包括那些想减肥的少女们。恐怕如此美好的少女永远无法知道生离死别,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日子。我也不希望她能明白,毕竟这些实在是太痛苦了。 林殊小心翼翼端起桌上的药,轻轻吹着热气,然后搅拌一会儿,再示意我张口。我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汤匙,自顾自喝起来。林殊见着我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打趣说道:“你看看,你就是没有让人伺候的命。” 我讪讪地附和她的说法。林殊坐在床榻上,掀开被褥,我下意识朝里缩了缩,林殊将我的小腿硬掰过来,我猛地抬头看着她。林殊将我的裙子掀开,露出发紫的膝盖,道:“你这个病有多久了。”biqμgètν 我摇摇头。 这个毛病是在我风餐露宿的时候留下的,具体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只不过是一到下雨天痛得人生不如死。 见我一脸茫然的模样,林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个治你膝盖上的毛病。”又拿出一个小瓷瓶:“这个治你手上的伤。” 林殊全塞进我怀中。我迟迟不敢接下去。林殊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把药瓶全部抢回去,怒喝道:“我最讨厌你这副受之不起的模样!这副卑微贱到尘埃中的模样!我叫你接着你就接着,哪那么多推推嚷嚷!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若想一辈子命如草芥,没有人愿意阻止你。” 说罢,林殊气急败坏地走出房间,这么多天与这个孩子待在一起,林殊甚至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真是自我作贱! 刚下过大雨,屋外的空气还是凉飕飕的,林殊站在露天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还是悻悻地走回来了。我错愣地看着她,还在回味刚才她的一番怒话。可能是想到我是病人的原因,林殊没有再过多说话,又重新替我上药。我这回算是乖许多,任凭她摆布。 但林殊下手的时候我还是疼得咬住下嘴唇。 林殊道:“很疼?” 我点点头。 “当然疼,你这是老毛病。如果不好好治疗,等你老了以后,每次下雨不疼死你。”林殊虽然是开玩笑地说,但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行,如果拖着这么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我还怎么找公子。 我握住林殊的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是……我会治,但是你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林殊无奈地说道:“不听话的病人,我是不会管的。” 我连忙点头,我会配合他的治疗。 林殊松了一口气,道:“那柴房的是你能做的吗?我现在就去跟李沁人说,把你的活全部免了。另外……”林殊看了一眼我的脸,道:“以后你就搬到我这里来住。但是,你得把你的脸遮住。说我看了不会不舒服是假的。晚上爬起来被你吓死我就亏大发了。” 我摇手,指着自己的脸,又摇手。 “你的意思是把我的面纱掉了?” 我很佩服林殊的理解能力。 “罢了罢了,再给你一张吧。”林殊随手从袖子中拿出面纱,依旧是她独有的紫棠色。我接过,也依旧是淡淡茉莉花的香味。我迷茫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奇特的味道。 林殊无奈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包,道:“我身上的味道是这个香包,我从小戴到大习惯了。怎么,你也想要?” 我连忙摇摇头。 林殊道:“你自己休息休息吧。我要去找李沁人了。为了你我又得去看她那张臭脸了,等我回来你得想想怎么补偿我。” 林殊说罢就离开。 我坐在床榻上,看着怀中的面纱,脑中晕乎乎的,坐一会便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殊也回来了。 正躺在我的旁边。我醒来的时候见自己身边有人,正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跳下床。 倏尔,跑出画中仙。又向自己的柴房跑去。直到睡到柴堆里,我才安心睡下去。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睡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果要我和林殊睡在一起,我不仅会感到不习惯,甚至会想起某个人,心就会疼得滴血。结果第二日清晨还是被林殊抓了回去。 林殊大概是气急了,她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上心,关于这一点,她全部归结于自己的生活太无聊,需要调味剂。 林殊再没有过多的劝解。只是把我摁在床上,不像是开玩笑地说道:“下次你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林殊又道:“我已经告诉李沁人了,在你病好之前,她不会来打扰你的。你就安心养病吧。” 林殊抚上我的额头,叹气说道:“你自己看吧,高烧不退。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烧成傻子。虽然你现在已经够笨了。”biqμgètν 再到夜晚我准备开溜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林殊已经把我捆在她的手上了。一根绳子栓了好几圈,打了三四个死结,更要命的是,她竟然把绳子的死结拴在了她的腰上。 如果我贸然去解开,她醒来之后,定会打断我的腿。如果不解,我又只能躺在她的身边。可是这样我是睡不着的。如果我这一觉睡下去,就会做噩梦,梦到这是最后一晚与公子睡在一起,梦到刘府大火无止境地烧着,梦见公子掉进火海,梦见四名被乱刀砍死。 如此是,我睁着眼睛躺了整整一个晚上。 接着好几天我都有这个习惯,林殊也没想太多,但人不睡觉终究是熬不住的。在第七天清晨我还是倒在地上。 林殊这才替我把脉,翻了翻我的眼皮,将我抱在床榻上,又是扎针又是顺气,这才把虚脱的我唤醒。林殊在我昏迷的时候反复思考原因,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她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睡不着?” 我迟疑着不说话,用力地抓着被角。我知道林殊是好心让我跟她睡在一起,她没有嫌弃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现在万万不能错了她的好意。 但林殊如此冰雪聪明的人,在我迟疑的时候就把我心之所想全部猜出。林殊惭愧地说道:“我很抱歉,我的自作主张让你……我并不知道有人跟别人在一起会睡不着觉,我只是……” 我摇头,我都明白。 林殊闷着头走出画中仙。 我看着她落魄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凄凉。在林殊离开不久,李沁人款款而来。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她,今日一见,她仿佛又丰盈了许多。 李沁人是一个人来的,她走进画中仙时还带着一些清晨的露气。李沁人左右顾盼确定没人之后才慢慢走进。见到我一动不动靠在床沿边,李沁人咳嗽一声:“小哑巴。” 我闻声看向她。 “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与我的承诺。”李沁人随意坐在椅子上。 我垂首。 “这几天你在殊儿这里静养,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想来你这样也好接近她,所以……我的大恩大德要你拿成果来报答呢。小哑巴,殊儿她怎么说。”李沁人笑眯眯地问道。 这几天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幸得有林殊无微不至的照顾,在那个时候我再开口的话……我实在无法开口。但我与李沁人也有约在先,如今拿不出成果,我的头完全埋进乌发中。 李沁人的笑容渐渐消失:“小哑巴,我说过。我可以带你来大晋。” 她拿去桌上的茶杯,茶杯从她手中脱落“哎呀呀,真是不小心呢,这么好看的茶杯就碎掉了。”李沁人故作吃惊状,“小哑巴,我好像说过,若你做不成这件事,我就把你拿去喂狗。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喂狗……我还不想喂狗。我好不容易来了大晋,我还没有找到公子,怎么……怎么能去喂狗。 李沁人笑容满面地走到我身前,抓起我的手臂,眉头皱了一下,道:“看来殊儿把你养得不错嘛,都有点肉了。有肉就好啊,有肉我的小宝贝才能吃得饱。” 李沁人的力气越来越大,我的手臂被她掐出指甲印:“明天是最后一天,后日我再来找你,如果殊儿没有改变心意,我会让你死得很不痛快。呵……” 李沁人甩开我的手臂,大跨步走出画中仙。我垂首看着自己红通通的手臂。陷入沉思。 林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床大被子。她抱着被子走进画中仙的样子傻傻的很可爱。 林殊三两下将大被子铺在地上,无奈地看着我说道:“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很多钱,老天爷让你这么这么缠着我。唉唉唉,你可别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就是因为生活太无聊了找个乐子,况且还可以在你身上试验我的医术。” 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林殊的目光转移到地上破碎的茶杯,有些生气:“你把我的茶杯弄碎了?” 林殊小心地清扫瓷屑。 “你你你真的是。” 忙活一阵子后,瓷屑被她清理干净,林殊也在地上铺好了一张小床。她伸个懒腰,爬在桌子上浅浅闭上眼小憩,青丝有时撩过她温和的面庞,月光星辰皆落了眉梢,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揪着自己的心。 我劝她跳舞就是在男人面前卖艺。我知道这对古代的女人来说都是不好的。但我别无他法,我总嘲笑或看不起那些为了自己能苟活而出卖朋友或者是诬陷他人的人。但一到生死关头,或大名大利之时,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想来真是可笑得很,人都是自私的,也有不自私的人,但不自私的对象却不是所有人。比如我的无私在公子的身上,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自私的。我不是圣人,不是善良的人,我的无私只对一个人,只有一个人,那就够了。 没有多余的无私再分享出去了。 我慢慢走下床。替林殊轻轻搭上她的外套。林殊被我的小举动惊醒,看见我的悬在空中的手,没来由笑了:“看不出来你也会照顾人的嘛。” 我点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林殊让我坐在她身边,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些困意道:“你还有什么话,快说吧,我有些乏了。” 然后又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噗嗤,我忘了你是个哑巴,有什么事你比出来吧,我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站起身,做了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我相信,她应该明白的。 林殊的笑容消失,她没再跟我说话,直接躺在地上的被褥中,埋在被褥中。 整个身体一点也没露出。俄尔,她探出头来深吸口气,大声说道,“我以为你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看来……真是我自作多情,你明天就搬出去吧。” 我还想再解释什么,被林殊摆手给止住了。我看着她躺在地上孤弱的背影。这一晚,终究也是无眠。 第二日,林殊难得起床比我早。她一清早就站在露台上看湖水,我醒来之后,再次跟在她身后,但昨日那事我却迟迟不开口,我想林殊也应该知道的。 终于,两人在呼吸了一上午的空气之后,我还是拉过林殊,再一次郑重地比划出来。 “不……我不会去的。”林殊坚决地说:“我绝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还有,我救了你,你若长存一颗感恩之心,也不会如此劝我吧。小哑巴,你到底是如何做想的。” 如何做想吗?我只想活下去,不择手段,我想找到我的公子。 我低着头,再一次问道。 “你别白费力气了。”林殊扭过头,朝案上走去,提笔开始写字。我便一直黏着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问着,林殊没有回答我。 夜晚来临,本该离开的我却赖在了画中仙,总想避之不及的我竟自己不走,林殊写了一天的字。 天渐渐黑下去。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李沁人不会对我手软,网开一面。焦灼不安的除了我的心还有这闷热的夜晚。 大雨过后好几日,都是艳阳高照,这是夏季要到来的标志。如此,夜晚就显得十分闷热了。我看着林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识趣地到楼下打了一瓢冷水,又用丝绸浸湿,轻轻地替林殊擦着细汗。 林殊放下手中的毛笔,不客气地抢过我的丝绸帕子,不屑地看向我,轻轻挑眉。 “你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林殊冷冷说道,语气赛佘山寒雪。我无视她的话,默默退到一边。 林殊气急败坏地走到我跟前,将我推倒在地上,我自是经不起她的全身力气,直直摔了个后脑勺着地,我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但我倔强地站了起来。bigétν 林殊第一次用看蝼蚁般的眼神看向我:“你滚吧,再不滚,我就要打你出去了。” 我依旧不为所动,林殊彻底怒了,直接上手拖我出门,我死死抱住她的手臂,林殊只好两只手拽着我出门。 她已经不管我是不是病人,只是知道此刻的我很令她厌恶。林殊看起来柔弱,力气却惊人。我被她拖出门,不留情地摔下楼。 滚了几圈之后,我倒在院中的青石前,全身都是被撞击后的剧烈疼痛。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眼看林殊就要关门走进房间,我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泪珠夺眶而出,与汗液混杂着,流过血肉模糊的脸上,落在土地上,我捂住脸颊,像是迷失在猎人圈套中的麋鹿,娇小得仿佛风吹就飘走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陌生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那么无助,那么卑微。声音清澈,泠然。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言语与哽咽交汇,是小鹿在黑夜中哭泣的声音。 林殊离去的背影猛地颤了一下。 第585章 林殊的剑 是多么绝望的时候,人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又是在多么无助的时候,才能低声下气,放下任何尊严。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林殊愣住了。 她慢慢转过身来,才真正看清了站在院中低头哭泣的孩子。月光不留情面,照不在她的身上,她站在那一小撮黑暗中,发出着最震动人心的哭声。声音不大,却是林殊第一次听到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她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声音是那么令人悲伤。 林殊终究还是没狠下心。 “你会说话?”林殊与我坐在桌前,在烛光下,她也看清了我身上的摔伤,心中为自己的冲动自责。 我迟疑,还是点头。泪痕在脸上还没有被抹去倒显得我的样子有些傻里傻气。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话。我以为……” 我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你会说话,我总不能再叫你小哑巴吧。”林殊沉思道。 我还有些不适应,吞吞吐吐说道:“林小隅。” “林小隅?” 我点点头。走到案前,提起笔,这次提笔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恐惧,心中倒是安定下来不少。许久没有写字,我落笔更显得生疏,但那种被公子从骨子里刻入的,不能释怀的烙印。是不可能随着时间消散的。林殊见我一笔一划写出:林小隅。 三个字。 端正大方,清新飘逸。仿佛携着飞仙以遨游,同长江奔腾,从纸上跃出的生生不息,绵绵不断。 林殊大惊:“你这字。”这字,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写成的,从字上折射出的气质。并不是眼前这个怯怯诺诺的傻孩子所拥有的。 林殊捉住我的肩膀,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会写出这么……这么惊人的字。”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害怕地躲进帘后,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 林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无奈长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你的字,你怎么能是一个乞丐?以你的字,你告诉我,这是谁教你的。”说着,走到我身边,也蹲下来。 谁教我的? “我……我丈夫。” “你这么小就有……”林殊惊讶道,他说这话时,发现我的脸色变得惨白,随即问道:“那他人呢。他在哪里,怎会让你一个人……” 我拼命摇头,不想回忆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他走了……他走了。” “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抓着自己的头发,一阵一阵痛苦的回忆慢慢蔓延。 “你丈夫是什么人,能写出这样的字,定然不是普通人。” 他是什么人。我如遭雷击,原来我和公子相处了那么久,甚至谈婚论嫁。令人讽刺的是,我竟除了他是刘府公子之外,其余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红着眼看向她:“你别问了,我不知道。你别问了,别问了。”林殊知道戳中了我的痛处,没再问下去,只是递给我一杯茶水,轻柔地拍扶着我的背,语气温和地说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说说看吧,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我跳舞。” “你……你不生气了。不赶我走了?”我小声问道。 “不生气了好不好。话说你哭起来真是难看啊。就像我欠了你几千两银子一般。”林殊难受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她怎么着了。 “如果你不去。我会死的。”我把头埋进两膝之间。 林殊大呼:“怎么回事。” “我丈夫可能回他的家乡了。我……我一个人来不了大晋。我我我答应李沁人……答应她要让你跳舞。不然我就……我就去喂喂狗。”我抓着林殊的手臂,悲痛欲绝:“我知道我现在很让人讨厌,我知道我现在跟那些苟且偷生的人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想找到我的丈夫啊!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林殊沉思,我恳求地说道:“你会帮我的吧。林殊,你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儿,你会帮我的吧。你一定会帮我的吧。”我现在逼她帮助我的样子我自己也十分厌恶,但我不得不说,我不得不逼她。 林殊惊讶在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也在意我口中要寻找的丈夫,她吞吐地说着:“我不是不帮你……只是,我……我不会跳舞。”bigétν “不会……?”我松开抓住她的手臂。仿佛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沉入海底。 “不过……”林殊站起身。她走向橱柜,从橱柜中拿出一柄明晃晃的剑:“我会舞剑,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那柄长剑浑身晶莹通透,剑柄看得出是上好的木材所制成。剑尖锋利无比,散发着令人震慑的寒气。 “我可以去舞剑,但不是用这一把,你去向李沁人要一把木剑,明日正好是丽姬花苑的名花大会。我去舞剑,定会为她再招揽一番生意。如此,她便不会为难你了。” 林殊将宝剑放回剑匣中,转过身来看我,语气中似是隐隐不快:“但是我帮你,并不是因为我心地善良。自这之后,我会去向李沁人将你要过来,你必须一心一意服侍我。我要你做什么,你也不能拒绝,还有……跟了我之后,把你那为命不择手段的嘴脸放下,我林殊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的。” 我点头。泪光闪闪。 “你叫林小隅……”林殊思索着,豁然道:“你叫林小隅,那以后我叫你小隅吧。” “谢谢你……小殊。” “你叫我什么。”林殊猛然问道。 “小殊……” “唉唉唉,虽然这个名字显得我很没格调,但也比你一直叫我心地善良的女孩好。”林殊满脸嫌弃。 我笑了。 满脸嫌弃的林殊又嫌弃一番:“果然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快把面纱带上,真受不了你。”她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口中皎洁的明月,月光把清冷留在了她的面庞上,如梦似幻。她明日便要露面,那该会惊艳多少世人。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舞蹈,但李沁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自己日日夜夜像祖宗一样供着那小妮子,她都死活不开窍,没想到这小哑巴还真有办法。不跳舞就不跳舞吧,只要能露一面,终归是好的。 满面春风的李沁人一口气拿了四十把木剑供我挑选。我不懂剑,便和刘沫一起全部搬回了画中仙。林殊正在写字,昨日被我的字惊艳之后,林殊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与大家之间的鸿沟,勤学苦练。 我与刘沫进屋时,林殊的毛笔被吓到了地上。 “你们……在做什么。” “小哑巴不是说你要剑吗,沁人姐姐便拿出了丽姬花苑所有的剑,我们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索性就全部搬回来了。”刘沫替我解释道,解释时还十分自豪,仿佛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林殊拾起毛笔,道:“只不过去舞个剑,随便拿一柄就是。你们这搬过来,难不成放在我房间?” “说对了。”刘沫和我刷刷地将剑放下。 林殊气从中来。走上前,随便拿了一柄,再用那柄剑挑起剩余三十九柄,尽数被她挑进湖中。 林殊道:“为了惩罚你们两人脑子不好使,今早你们就把湖中的剑全部捞起来吧。”林殊淡漠地说道。 刘沫哭唧唧地看向我:“我们哪里错了,殊儿她就是这怪脾气。” 林殊才不管我们的闲言碎语,继续练她的字去了。我关注的则是林殊刚才行云流水的动作,她是如何用一柄剑,挑起三十九柄,再将它们全部丢进湖中的?动作流利自然,我完全没看清。丽姬花苑的名花会是在夜半时分,空前盛况。 我好心提醒她:“马上就是名花会了。你不练练吗。”声音细细小小,清清雅雅。 刘沫惊呆,看着我的目光带上鄙夷:“你会说话?声音还……还那么好听。” 林殊和我都无视了刘沫的话,林殊摆摆手:“不练不练,我自恃天纵奇才,何须?” 我只道是如她所说的那一般。便没在多劝,拉着刘沫便跑出画中仙。我和刘沫任劳任怨捞了一上午林殊扔到湖里的剑。等到午时,捞的差不多时候,我才和刘沫悻悻回到画中仙,林殊却趴在案上睡着了。 刘沫一肚子火,想把她从案上拉起来。我及时制止住她,小声做了个“嘘”,提醒她不要冲动。 刘沫冷静下来,才发现桌上已经备好了饭菜,这才平息下怒火。 不过顷刻之间,她又要冲过去打人了。饭菜是有,不过已经被林殊吃了大半,剩菜残羹,杂七杂八放在桌上。 我倒是习惯,觉得已经十分不错,林殊还能想到我们,连哄带骗也把刘沫劝住了。我与刘沫把剩下的饭菜吃个精光。 刘沫打了个饱嗝,提醒我到点记得带林殊过去之后就划船走了。我本来想把林殊抱到床上,可是抱她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重的惊人,我左左右右无论如何也抱她不起来。放弃这个念头,我把衣服搭在她身上,自己坐到案前练字。 恍惚间,又想起公子教我的手法,一横一撇一拉,字字刚劲有力。 林殊熟睡时也十分好看,我实在是不晓得女人中有谁能与她媲美。那是一种清纯无瑕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到的美,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此时此刻一定控制不住我自己扑倒她了吧。如果是公子呢,遇到这样的美人,公子会说什么。罢了罢了,我还是赶紧练字吧。 如此,我便一心一意写字。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我站起身,林殊仍睡得熟。我拍拍她的肩膀,林殊微微睁开眼,带着一种极不情愿的撒娇语气道:“是到时间了吗。” “嗯,你该换衣服了。” “好吧好吧。”林殊望向衣橱上搭着的紫棠色轻纱襦裙,懒散地说道:“就那条吧,你将她拿过来,顺便再在衣橱中拿一张面纱。” “好。”我将面纱和襦裙取到她面前。 她点点头,道:“你先出去。” 我无动于衷。 “我不会跑的,你放心吧。我林殊说话算话,难不成……”林殊的鼻尖碰上我的鼻尖,玩谑地说道:“难不成你也觊觎我的美貌,想看看我的身体?” 我被她说的满脸通红,赶紧跑出了画中仙。在露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个林殊磨人得很。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殊从画中仙内款款走出。 紫棠襦裙十分合身,我的印象中她也只穿紫棠色的裙子。画了一点淡淡的眼妆,整个人看起来水灵灵的。她的发髻只梳起来一半,还有一半懒散垂在脊背上。更为撩人的是她若隐若现的胸口。让人浮想联翩。葱指纤纤,肌肤如雪。 恐怕只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才能应景了吧。林殊看了我的反应满意地点头:“不错,我也觉得我今日美得不得了呢。小隅,你这眼神是……爱上我了吗。” “我……我才没有。”我急忙低下头。 “罢了罢了,逗你玩的。瞧你这不知趣的样子。”林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剑呢,赶紧拿过来给我啊。我快些舞了剑就回来,今晚你要跟我一起睡,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别急着拒绝,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跟别人一起睡不着。” 时间不多,她也没再继续挑逗我,匆匆拉着我上船去了丽姬花苑的前厅大殿。 话说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前厅,更别说前厅最豪华的大殿了,以前出丽姬花苑的时候都是走后门。 像我这种卑微的下人,是没有资格去前厅的。大殿是单独的一间大房子,门口有左右两根大金柱子。房中房外,男女间的笑声不绝于耳,大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来往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男人也是风度翩翩,与我想象中的那种五大三粗,肥丑肥丑的男人截然不同。 看见我诧异的表情,林殊又猜出来三四分:“怎么,觉得这里的男人应该是地痞流氓什么的。” 第586章 倾世 我为自己的想法道歉,“对不起,我不了解丽姬花苑的。” “没事,这年头,谁对青楼没个数?况且吧,丽姬花苑平时的确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这大会上来的达官贵人多,一般的地痞流氓是进不来的。当然,也只仅限于今天。”林殊道。 “受教了。” 林殊拉着我一路走进大堂中央。大堂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空地,高台建在空地上,四周是观众席,高台四周还有楼阁等等,一共有三四层楼,都可以观望高台。 “一会儿你是要……” “不错。”林殊一扫心情郁闷,撩了撩我耳畔的长发,露出我的脸颊来,“你现在带着面纱,别让头发遮住了你的视线,一会儿美人如云,可有你看的。我很高兴你今天跟我说了很多话哎,你知道为什么我拒绝去跳舞吗。” 我羞愧地低下头,摇摇头。 林殊看了看四周,拉着我向四楼走去,上台阶时缓缓说着:“因为,一旦丽姬花苑的姑娘走出来。就证明,她可以接客了。” 我惊讶万分,反手握住林殊的手,不再让她上楼,我已经自私过头了。 如果是这样…… “小殊。” 林殊扭过头来看着举动异常的我。 我的脚下像是生了根,再也不能移动半点:“小殊,对不起,我不知道。” “哎哎哎,说什么对不起,我都看开了。”林殊俯下身来,捏了捏我的小脸蛋,没捏出什么肉来,遗憾地说道,“我不是叫你多吃点嘛,怎么还没长肉。你这样真的很不乖耶,让别人想捏,都只能捏骨头。” “小殊。”我仰首。 “哎?” “你跑吧。”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如果知道是这样,我不会……我不会叫你来帮我的。小殊,你走吧。你不要去舞剑,李沁人她不会为难你的。我我我我……我真的不能再让……我知道我现在说这样的话很虚伪,很恶心,但是……我真的……” 我说到伤心处,竟忍不住抽泣。林殊先是怔怔地看着我,尔后,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小隅不是那种伤害她人保全自己的。” 林殊长舒一口气,嬉皮笑脸地说着:“我说的那都是普通的姑娘啊,你看我。我这么好看,李沁人怎么舍得让我去接客。我看……她八成打着把我送给哪位皇子做妾室的想法呢。” 林殊话中的安慰语气,故意让我听清楚:“你不要怀疑啦,我不会骗你的。如果今天晚上有人霸王硬上弓,那我就让你躺在床上,吓死他们!” “噗……”我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林殊及时捕捉到:“看看看,这不就好了嘛。” “小殊。” “嗯?”林殊诧异,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我。 “谢谢你。”我说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沉声。林殊或是听到了,咧嘴一笑。拉着我上了四楼。 四楼。 刘沫已经早早替我们备好了位子,是李沁人吩咐的。 刘沫向我们招手,林殊和我坐在四楼左手的靠栏边上。上了四楼才知道,这下面的风光一览无余。紧接着说,原来这楼也分价格,最贵的是三层楼,价格达到几万银一个席位。想当然,这三楼也是视觉最好的地方。 这四楼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因此时不时楼下的公子都会向上瞟,林殊被盯得很不自在。因为只有我和她戴了面纱。 我是大家都知道的,摘下面纱会吓着别人。 林殊则是因为太好看了。林殊俯在栏杆上,美人挑起峨眉看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甚是不染尘世。我顺着林殊的眼光向下看,瞟见一个中年男人款款走上三楼。中年男人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华贵,一身便服也穿出了官服的感觉。眉目严肃,板着一张鲜有皱纹的脸。ъitv 我不知道林殊为何对这个男人如此上心,难不成还真是小萝莉喜欢大叔的那种版本? “小殊……你喜欢?”我试探地问道。 林殊站直身子,只道是:“没想到他也来了,果然又是……”“哎?”这两人以前认识吗。 林殊没再看下去,往里靠了靠,像是故意避着他一样。我和林殊坐在最里面,林殊擦着剑,我则帮她剥着栗子。 到了时间,整个大堂瞬间漆黑,光线随着李沁人的身子移动,视线都聚焦到这个看似年轻的女人身上。 不愧是纵横三大国的妓院的头头,李沁人的身材依然火辣。半遮半掩之间流露出的少妇风情,让人情意绵绵。林殊感叹道:“其实李沁人这种聪明能干,又风韵犹存的女人。如果我是个男人,也会很喜欢的。” 这算是夸她吗。 “小殊很好看。”我说的是实话,纵使李沁人是属于千里挑一的那种,但林殊的美才是惊艳,让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林殊只是悻悻地笑笑,没说话。 “一年一度的大会可把各位贵人盼久了。”李沁人娇媚地笑道:“奴家们为这次大会可是做好了不少的准备呢。今日呀,就请大家吃好喝好,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最好!”李沁人说着,已经款款从四楼走下到了高台上。 “沁人姐姐,去年的阿柳姑娘今年又出了什么舞蹈啊。”一位公子舞动着折扇,调戏的意味:“我记得去年阿柳姑娘可是在下开的苞呢。这小妮子的身板可是很软呢。” “可不是,李兄去年以五百两黄金抱得美人归,我等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喽。”这些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人说着下流的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这恐怕就是青楼的特点所在吧。 这说话的黄衣公子站起身,羡慕地说道:“去年阿柳姑娘得了花魁,就被李兄夺了去。真是羡煞兄弟们。” 这所谓的李兄颇有自豪道:“是啊,这女人开了苞就不值钱了。” 李沁人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打断道:“好了好了,去年的事儿啊,今日先不说了。今天啊,我李沁人要让各位看一看,什么叫做万年难得的美人。” 李沁人这话下去,人群立刻变得嘈杂。 “万年……” “这可是万年啊。” “沁人姐姐,你这可是……” “沁人姐姐莫不是在逗我玩耍吧。万年级别的美人……莫不是为了这一期的大会故弄玄虚的吧?”有人开始质疑道。万年级别的美人……这可是能倾国倾城,巅峰国家命运的美人呐。 李沁人鄙夷地看着楼下的公子们,娇嗔道:“哎呦喂,你们这是怀疑我李沁人的信誉吗?”李沁人自信的神色飞扬,我是很赞同她说的话。林殊是美人……祸水级别的。 我好奇地向刘沫问道才知道。原来丽姬花宛的美人是分级别的。像去年的那个阿柳美人还只是个百年美人。 但我上楼的时候瞟到了她的容貌,美得也是惊人,竟才能排的上百年。如此说来,李沁人这一句万年美人,可就是惊骇得各位公子不安了。 “既然是万年美人,就得压轴出场,公子们且先看看在前的表演,耐心稍等片刻,等着我们的美人。”李沁人娇笑道。说罢,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再着就是一系列官方的套话,我也没兴趣听,只是一直关注着林殊的表情。 但……她面无表情。bigétν 舒扬的音乐响起,姑娘们蜻蜓点水般从四楼缠着彩带滑下去,竟生出幻境般的感觉。随着音乐,姑娘们舞动着身姿,妖娆妩媚。楼下的人群开始响起热烈的掌声。乐师请的是大晋数一数二的银月,这个欢腾的场面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大明星的演唱会了吧。 娇笑阵阵,不绝于耳。我见林殊的身形猛地颤了一下,向她伸出手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她的手凉得惊人,我怀疑是紧张的缘故。 “是不是不想去。”我低沉地问道。这是在寻求她的想法。 林殊被我伸来的手惊住,半晌后平静下来,淡淡地说:“没有,你放心好了。” 我摇摇头:“你知道……我说了,你如果不想去,就罢了。大不了我们一起逃出去。”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两个弱女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其实丽姬花宛对于林殊来说反而是个安全的地方,林殊一旦没有后台的保护,以她的容貌,势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林殊也看得出来我只是表面上安慰她,笑道:“我都说了没事,就是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人,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你是指刚刚那个大叔吗。”我又向那人的座位上看去,中年男人和四周的公子礼貌地敬酒,沉淀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林殊没再说话。正襟危坐。 不得不说李沁人准备的这一场大会之井井有条,之精彩绝伦。丝毫不觉得无聊得度过了好几个时辰,少焉,林殊猛地站起身,原来李沁人已经走到了高台上。 李沁人挪动着腰杆,穿得是半露的襦裙,大腿处风光尽显,我知道李沁人是一个严肃且十分有魄力的女人,但在男人面前她却要把自己伪装成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这恐怕也是她们的无奈吧。 林殊已经走到栏杆边,眼神淡然。我的耳边闹哄哄的,听不清楚李沁人说了些什么。只见林殊坐上李沁人专门设计的秋千从四楼缓缓降下去。我一个激灵趴到栏杆上,向林殊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她回眸时正好看见,会意点头。 娉婷身形随着秋千缓缓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高贵的紫棠色由一末渐渐放大。属于林殊身上独特的栀子花愈发浓郁,身下的男人们神魂颠倒,纷纷仰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仙女。 林殊玉指纤纤从身后慢慢拿出一把剑来。秋千并没有平稳地继续下降,而是在二楼的位置围着绕圈。林殊由坐着到站起身,最后悬空在秋千上,轻轻一跃跳到高台上。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我看着这一连串高难度动作目瞪口呆,丝毫不敢相信这是毫无排练的。 林殊带着的面纱被风吹着,台下的男人们随着面纱的吹拂摆动身形,迫不及待想看这面纱下美人真容。 林殊神情淡泊,颇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感,她立直身子,像一只高贵孤独的凤凰,开始舞动她手中的木剑。 接着,丝竹管弦之声也陪着她的动作开始响起。我俯在栏杆上,一览无余。 剑锋凌厉,气贯长虹,明明林殊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可舞起剑来还真是出神入化。我在四楼都能感受到台上一心一意舞剑的人儿手上的强大气场。 台下的贵人们更不用说,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木碗,更有甚者几欲跳上台去掀林殊的面纱。 林殊巧妙地躲开了男人们的手,却又逃不远,近在咫尺的美人却没让一人碰到分毫。 李沁人满意地笑着,左右一个眼神,四楼上的姑娘们把早早准备好的花瓣纷纷攘攘洒下。刹那间,美人在视线中若隐若现,惹得人心痒痒。林殊专心舞者剑,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剑尖将每片花瓣都轻触了一遍。整个大堂出乎意料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害怕玷污了这一份圣洁。 一舞毕,林殊恭敬地行了个剑士礼仪。贵人们都还沉浸在意境中无法自拔,意犹未尽的人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林殊自然地坐回秋千,又慢慢升了上去。 台下几个颇有武功的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涌上林殊坐的秋千,几十个男人的手伸向她的面纱。林殊目光一寒,站在秋千上,完美避开了几十个男人的手。男人们扑了个空,皆愤愤落回地面上。林殊玉手轻轻摘下面纱,蛾眉渐渐,美目盼兮。 美人之颜纵使只有短短的几秒,足以让人群沸腾。唏嘘惊呼声连绵不绝。李沁人笑得合不拢嘴,一扭一扭走上高台。咳嗽几声也不能让人群安静下来。biqμgètν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 “沁人姐姐的审美果然是万里挑一,今日这个美人。我出五千两。”衣冠楚楚的公子站起身来,补充道:“黄金。” 人群再一次唏嘘不已。 他说这话时,我看向林殊。 她轻挑起眉梢,落出一个不屑的微笑。 第587章 玉佩 李沁人笑吟吟地说道:“公子真是大手笔。” 众人皆啧啧不已。 “易兄真是好手笔,可惜美人没点竞争力可是失了风趣。”另一位红衣公子站起身,向左右行了个君子礼,慢悠悠地说道:“五千两黄金算什么,在下出黄金一万两。” 一万两…… 这可是一万两啊。 一万两黄金,足足可以买下一座城池,李沁人都有些不淡定了。一万两黄金相当于丽姬花苑整整十年的收入。 那位易公子甩袖坐下,愤愤地哼哼道。 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人加价,他恭敬地回了礼:“在下这厢有礼了。” 果然是封建地主阶级,就是特别有钱。李沁人虽然对这一大笔钱财恋恋不舍。但能来丽姬花苑的人除了大财主就是大贵人,并不是只能用钱来解决问题。正如林殊所说的一般,李沁人并没有打算将她卖出去的意思。 李沁人礼貌地回应道:“公子客气,不过我今日这美人,只是供各位观赏的。她是我们丽姬花苑的无价之宝……这个……概不出售。” 我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 李沁人这句话引起公愤。 “既然不出手为何作为压轴出场?” “沁人姐姐这不是在逗着我们玩耍吗。” “纵使再怎么美若天仙,风尘女子罢了,还无价之宝?可笑。” “我们哥儿几个期盼到现在就是等您一个概不出售?” 嘈杂的争论声此起彼伏。有针对李沁人的,也有针对林殊的。李沁人久经情场,游刃有余。 林殊则无所事事,压根不关心。我甚至怀疑她是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其实怕得要死。于是我好意地递给她一盘糕点。她错愣地接过,冲我一笑。我点点头。林殊知道我的意思,她是最懂我的。但她摇头说道,“放心,李沁人能解决好。那个人既然来了,她心中自有打算。” 我不知何时对林殊的话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无论她说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底气支撑着我,就像当初公子对我说话一般,我总觉得公子是对的。 果不其然,李沁人接下来的话平息了大家的愤怒:“我知道各位对美人思之如狂,如此,就在下月三,我与各位再来欣赏这美人,除此之外,美人也在下月三选定主人。各位公子可否愿意消受这美人恩呢。” 如此说来,李沁人今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原来是搞宣传,下个月三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林殊喝着茶水,我晓得她早就知道。虽然今天暂时是安全的,可是下个月呢。转瞬即逝,到时候小殊该怎么办。 自己怎么自私到这种程度。 林殊伸个懒腰,看着已经没自己什么事,索性站起身准备回画中仙了。她想到什么事,凑到刘沫耳根说了什么。刘沫连忙下楼,看她急匆匆的模样。莫不是林殊又在下她什么吧。 林殊瞟了我一眼,淡淡道,“走啦,小隅。” “我?”我指着自己确认道。 “不然我叫那群男人吗。”林殊鄙夷地看着我:“我刚才跟刘沫说,叫她告诉李沁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也答应过我,以后跟我寸步不离的。怎么反悔啦?” 不是反悔,是没想到你还愿意让我跟着你。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林殊见傻愣着不动的我,不由得伸手拉我。她柔柔软软的手掌与我十指相扣,不由分说大跨步离开大堂朝画中仙方向走去。 姑娘们看见林殊都自觉让开了道。与江湖规矩相同,江湖能者居上,这丽姬花苑就是靠皮囊来决定身份地位的。林殊已经是全丽姬花苑公认的美人,没人敢对她不礼貌。ъitv 我与她回到画中仙后,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林殊知道我不能和别人一起睡,但是她今日没有去拿被褥,但是现在她又不想出去。 林殊实在是觉得这天一天都很累,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番。而我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也只是干瘪瘪地坐着傻看着她。我们戴着面纱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着实尴尬。索性林殊被我盯得没了困意,开始套话题。 “小隅,你怎么会沦落成乞儿。”林殊好奇地问着,理了理衣衫,规规矩矩坐着,洗耳恭听。 “没……”我怯怯懦懦地说道:“我只是回归本业了吧。”biqμgètν “我没有很懂。” “没什么。” “看来第一次套话失败了呢。”林殊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去关窗,晚风习习,有些凉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下意识摸向胸口处,手掌却愣住了。胸前空空荡荡,我着急起来。上上下下摸着,却也不见温玉的身影。我彻底慌了,从床边站起,仔仔细细搜索着房间每一个角落。 却仍不见心心念念的温玉,我着急得快哭出来。林殊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戴着面纱的少女眼睛红肿肿的,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林殊上前打断我:“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玉佩。”我道:“一块青色温玉,不起眼的。就是小小的,跟我一个手掌那么大,上面也没什么花纹。”我赶紧跟林殊比划道,生怕漏掉了什么细节。 “玉佩?”林殊沉静道:“既然不起眼。那就别找了,我再给你买一块吧。”听到她的话, 我更是着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不行……不行……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能……不可以……我不能失去它。”反反复复念叨着,仿佛中了邪。 林殊诧异,“什么玉佩,你这么挂念。” “是公子给我的。公子……公子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啊。”泪水夺眶而出,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总是认为自己足够坚强,其实涉及到公子的事,我故作坚强的壁垒就会被洪水轻松冲垮。 “你别急,我们慢慢找。”林殊拍拍我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我们一起找,肯定很快就可以找到。” 她的手有莫名的定力,让我多了分安定,于是我们提着油灯在房间里摸索。 可是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画中仙里里外外都没有看见我心心念念的玉佩。我一拍脑门,问道:“是不是落在前厅了。我……我今日俯在栏杆上面的时候,可能掉了。” 林殊将油灯放在桌上,拉起我就向前厅去。我踉踉跄跄地紧跟着她,不知道她小小的身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力气力大如牛,速如疾风。现在已是五更天,前厅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 李沁人也回花苑休息,只剩下几个打扫场地的龟公和丫鬟。见着林殊,都停下来恭敬施礼,问好:“姑娘好。” “嗯。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块玉佩,青色的温玉。”林殊问道。 “暂时没看见。” “好。”林殊又拉着我上了二楼,也是剩下的丫鬟龟公擦着桌子赶着垃圾。我又开始心慌,林殊看出我的激动,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才慢慢平静下来。林殊和我在前厅寻寻觅觅,等到打扫的丫鬟龟公都走后,我俩仍没有找到。 天空渐渐拂晓,我崩溃地靠在木门前,神情呆滞。林殊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低头翻找着。 “找到啦!” 我条件反射冲到林殊跟前。林殊从垃圾堆中翻出青玉,是我的青玉,红缨带系着,普通无奇,但令我绝望的是。温玉被摔成两半,还有许多裂痕。我瞬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双腿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是我不好……公子,是小星星的不是,连你送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也保管不好。 “小隅……这。”林殊尴尬地捧着。 我抢过她手中的温玉,小心翼翼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像宝贝一般将它放进怀中。我这才注意到林殊黑眼圈十分严重,想来是没有好好睡觉的缘故。 “去睡。” “什么?” “睡觉。” “我没听错吧,你这个木头还会关心别人?”林殊窃笑,讲我从地上扶起来,“你也忙了一夜。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点点头,任由她拉着我的手,到了画中仙。林殊又跑了一趟拿了被褥,铺在地上。冲我笑笑,钻到被褥中,背着我说道:“在大白天睡觉我还是头一回呢,你也早早休息吧。” 见我没有回应,他大概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别想着把我搬到床上去,首先,你搬不动我;其次,你身上新伤旧伤太多了,常年睡不好的话,会死的很早。我才不跟你说了,困死我了。”bigétν 我木讷地躺好,闭上双眼。 你要我亲口告诉你什么,我若亲口告诉你与你在一起,你听又不听? 我听啊。公子说的话,小星星一直都听啊。 我缓缓睁开眼。公子站在小酌苑的老树下。眉如远山,身形颀长。两袖清风徐来,举手胜掩月华,“小星星,过来。” 我迈着沉沉的步子向他走去。 公子却越来越远,直至退到悬崖峭壁之上,我若再向前一步,公子就会掉下去。于是我站住了。 果真是睡了一天吗。 我常常反反复复做着这种噩梦,早已习惯,往常都是奋不顾身向公子奔去。现在却停下了。 我撑起昏昏沉沉的大脑,天已经彻底黑,环顾四周,寂寥无人,林殊又不见了踪影。 我翻身下床,捏了捏林殊的被角,已经凉透,看来不是刚刚起床。 我推开门,走到画中仙的小院子里,林殊却不在。船依然泊在一边,她也没有出去。我在一楼寻找起来,隐约听到工具磕磕碰碰的声音。我循着声音寻去。只见林殊端坐在桌子边细细打磨着什么东西。悄悄推开门,林殊没注意我已经走到她身边。她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玩意,置之度外。 我看到她手中的东西。 呼吸不由得加重,林殊手中拿的是我的玉佩。今日摔成两半的玉佩,被林殊从与我玉佩颜色差不多的温玉中提取出来的部分修好了,看得出来林殊并不擅长这个。 选出来的温玉也是蹩脚,两半玉佩中间的缝合清晰可见。尽管是如此拙劣的修补,我的心却是再一次发起痛来。林殊爱惜地把玩着,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后,方才长舒一口气:“终于做好了,可是……好丑啊,不知道小隅会不会嫌弃。” “小殊……” 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林殊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将玉佩藏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啦,小隅醒了?睡得还好吧。” “好。” “嗯,那好吧。既然你现在睡醒了,要不要去画中仙的书阁看看书?你能写那么好看的字,想必也认识不少吧。我刚好有好几本可以一读的书,推荐给你啊。” “小殊……”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教你舞剑也可以嘛,舞剑很锻炼身体。你看你身体那么虚弱,强身健体很重要。” “小殊……” “你不要用这么失格调的名字叫我,叫的我心里发麻。”林殊默默念叨一句:“小殊……”随即严肃地确认了一遍:“真是太失格调的名字了。” “小殊,我都看到了。” 林殊的话被我打断,也只好拿出玉佩,青玉已经与原来的不是太一样。我接过林殊递来的玉佩,沉甸甸的,我差点拿不动。 林殊委屈地说道:“我真的不是很会。我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温玉,就只能去找李沁人要了最贵的玉来给你补上……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重新买嘛。” “不用……不一样。”我拒绝。 林殊显然今天一天都缩在这个小房子中,她的上下眼皮不听使唤地上下抗议,还有她细腻的手上因为握工具而印下的青疙瘩。玉佩的确修好了,我再一次把它放进怀中。认真地说道:“去休息吧。小殊。” “好好好,我也不是神仙,困死了。” 林殊伸了个懒腰,朝楼上走去。 “谢谢。”我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林殊趴在栏杆上望我。 “谢……谢。” “难得。”林殊翻一个白眼:“睡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柱香后也上了楼。 第588章 诉肠 “小殊。”我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缓缓开口说道:“你过来吧,这两天你肯定很辛苦了。” “我不会让你睡地上的。”林殊坚决地回拒我。倒头就睡。 “我们一起睡。”似乎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心。说出这句话时,不止我被自己吓到,林殊也被我吓的够呛。她几乎是同时间撑起来惊讶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仰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是我太矫揉造作了,都是女孩子,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小殊……我们一起睡吧。” “你不是……”林殊哑言。 “不碍事的,你休息不好才会生病。”我道。说着已经下榻拉林殊上榻了。我们平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良久,林殊才吞吞吐吐说道:“小隅,你陪我说说话吧。我现在……睡不着。” “你不是困了吗。” “可是现在不困了。”林殊侧起身子,对着我好听的声音问我:“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事吗。关于你的过去,你和你……和你丈夫。”见我不为所动,林殊长叹,语气中尽是失落:“没事,你不想说也就罢了。只是,小隅。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普通的花楼女子。” 是啊。林殊谈吐不凡,举止高贵,倾国倾城。一手剑法也是出神入化,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如果她不想呆在丽姬花苑,以她的武功,想逃出去并不是难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地方,林殊是,我亦是的。所以我见之,不去想,不去问,却不料她主动开口。 “我知道。” “我遭遇变故,一家满门上下几百口人,无一生还。”林殊说这话时,悲悸的神色从她好看的眉眼中缓缓流出,“我本来也是要死的。可是我倔强地活下来了。可是我没有亲人了,这个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我的心受到猛烈地冲击,她的这一番话,让我不知觉想到我自己,想到刘家大院轰然坍塌,想到那场惨无人寰的大屠杀。 “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为什么这么亲近你吗?真的认为是我善良单纯?”林殊自嘲道:“不,都错了。我只不过是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想到了我自己。我逃亡的时候,正如你一般落魄。风餐露宿,衣不蔽体。而后来,我与你如此亲近,只不过是隐约感到你身上与我相似的悲惨遭遇,同情的是你,其实也不过是自己罢了。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善良,救赎你也只不过是在救赎我自己。虽然如此……” 林殊停下,手掌捧住我的小脸:“虽然如此……可我还是……我还是……小隅。我在世上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想要一个亲人。” “亲人……” 爷爷,张恒之,夜莺,公子,张开,还有余伯,白胡子老头,四名大叔……上上下下那些被我视作亲人的人,我却一个也找不着了。 “我什么也没有,小殊。” “你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你的眸子是干净的啊,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小隅,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些靠近我的男子,无不因为我的美貌。那些想害我的女子,也无不因为我的美貌,美丽……可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林殊道:“我在你的眼里看不见其他任何的东西,永远都是傻傻的,呆呆的。我想我们可以成为亲人的,但是我想了解你的过去,就像你了解我一样。”ъitv 我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模样,内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把关于你的事?全都要告诉我?”我问。 “是。”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亲人。”林殊诚恳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我躺好,平静的说。 “可是,为什么。你不也跟我一样,什么也没有了吗。”林殊如遭晴天霹雳,万万想不到我会如此说法。 “你家被血洗了对吗。”我怔怔地看着她。 “是。” “那你应该明白失去亲人是怎样的痛苦。”我道。回首那个绝望的黑夜,我停停走走着那个噩梦,它将在我的脑海中反反复复一辈子。扑不灭的大火,绝望的呐喊,还有鲜血如注与刀光剑影,“你猜的不错,我的经历与你的确很相似。所以,我认为你会懂我的。” 不,应该是说,我们之间天然就存在着一种缘分,从我不会说话,她却能知晓我心意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 从我跨入画中仙的那一刻,抬头看见她的那一刻,一眼之念,一念执着。 如果不想再承受这种痛苦,最好的方式便是躲避。这或许懦弱,但不会再一次撕心裂肺。 林殊戚戚然笑了起来,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如果没有亲人,就不会再存在失去的痛苦了。” “我很抱歉小殊。” “但我还是要说。”林殊坚定地说道:,“纵使现在你不能接受我,但我想把我自己打开,没有一点隐藏地展现给你。”林殊深吸一口气,跟我同样地躺平,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想与你在一起,或许是你与别人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我。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的事。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重要到足以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你再告诉我你的事吧。时间……我有的是。” “我们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以至于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更是害的一家人死于非命。” 即使是再淡定的人,说出这些话时仍掩饰不住悲痛,林殊眸子渐渐溢出悲楚,道:“我亲眼看见父兄别人拖在身后,呻吟与哀嚎不绝于耳,我却无能为力。后来,全家上下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仇家却仍不死心,一定要赶尽杀绝。我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无奈之下才混进丽姬花苑,找到这个安身立命之所。” 公子一行人对于我来说并没有血缘关系,当我失去他们都时候却也是痛不欲生。可以想象林殊亲眼看到家人被屠杀时的绝望。 对不起小殊,不是我不能接受你。只是李毅画的事情伤我太深。我很害怕,害怕你成为下一个公子,亦或是下一个李毅画,无论是哪种人,我都不愿意看到。可是,现在这般脆弱无助的你,卸下坚强的外表,我又怎能…… 林殊背对着我,缓缓说着,呼吸变得急促,全身甚至有微弱的颤抖。我翻个身,伸出手轻轻从身后抱住她。明显地感受到林殊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呼吸声戛然而止。她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我第一次与林殊有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林殊的身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而是刚硬的,也没有想象中抱着那么舒服,更不是热乎乎的,冰凉冰凉,全身都是冰凉冰凉。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林殊的呼吸也变得平稳。颤抖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对不起。小殊。” “啧啧啧,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对不起,一会对不起的,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了。”林殊淡淡笑着说。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我打趣地说道:“本来以为我和你睡在一起会热得慌,没想到你这个大冰块还给我降温了。看来以后我们要多睡在一起才行啊。”知道我这话是开玩笑,但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林殊也是赞成我的话。 “知道我的好,那还不抱紧点。等会李沁人把你抓出去接客。” “是是是。”我又靠近她一些,“困了吧,小殊。睡吧。” “好。” 两个少女的呼吸渐渐平息,顺着柔和的空气徜徉在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做噩梦。想来我也是可以不做噩梦的,只是以前没有其他可以值得自己专注的,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注意力分散,自然不会做噩梦。我身体上与林殊的厌恶渐渐消失,现在就算是与她平躺在一起,也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林殊难得比我晚起,我小心翼翼下床,争取不吵醒她。穿好衣服,我推开纱窗,窗外的纸灯中的蜡烛已经烧完了。 清晨的风沁人心脾,我想着为林殊做一顿早饭。我本想着第一次做饭是为公子,就是在我与公子成亲之后的事,可惜没来得及。 画中仙楼下有简约的厨房,除了必要的锅碗瓢盆备齐,其余没什么东西。画中仙的花苑里倒是种了不少蔬菜。平时也都是林殊闲暇的时候打理打理。我登上小船划出画中仙去找刘沫,向她要到一些猪肉和面粉。随后在花苑中摘了几株蘑菇。 回到小厨房。 我把猪肉放在砧板上,细心地切丝。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爱吃饺子,尤其是蘑菇饺子。原本蘑菇饺子是产于我们学校,我第一次吃了就爱不释手。 回家后百度了方法,学会了不少。但对于我这种比较懒散的人来说,炒菜什么的还真不会,最多做一些古灵精怪的小吃。 翻柜子的时候找到了一些豆子。我讪讪笑笑,看来现在可以打豆浆了。现代的天然气用的惯了,我反而不会生火,抱着一堆柴火来来回回,搞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才把火升起来。此刻更是形象全无。我咳嗦两声,呛了一鼻子壁灰。 猪丝切好后,再将蘑菇切成小块,将猪丝放入锅中来回翻炒,期间加入盐,花椒等调料。最后将肉捞出来放入蘑菇翻炒。 油一定要多放,如此一来,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吱——”红油就出来了。最后再将蘑菇和肉丝一起小抄,最后捞出来放入做好的饺子皮中,包好之后就可以放入蒸笼里蒸了。 由于这里没有蒸笼,我就用热水代替。放在热水里煮是一个道理。 煮饺子的空暇时间。我将豆子放入热水中,然后开始人工榨汁。这个我还真没什么经验。豆浆机发达的年代真的不人工榨汁了。 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豆浆像模像样做出来了。水饺也煮好。盘子洗干净,我摆了个花型,兴冲冲地走回楼上。推门的时候,林殊光滑的背脊展露在我的面前,身上的衣服随意掉在地上。美肩白皙柔顺,长发轻轻搭在肩膀上,侧脸来看,鼻梁的立体和五官的分明就更加明显了。 林殊回眸时看见站在门口的我,眼色一变。我大吃一惊。吓得转过身去关上了门。就像是偷窥美女的猥琐大叔被人发现了一般。气喘吁吁大口吸着粗气。 不对啊。 她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干嘛跟色狼一样。我尴尬地笑了笑。又缓缓推开门。林殊已经换好衣服了。我摸了摸后脑勺,无奈地为刚才的惊慌失措解释道,“我许久不跟人接触过了,都忘了男女之分……” 走到桌前,盘子放上桌。林殊的目光也随即落在桌上,她指着饺子问我:“你做的?” “嗯呐,是蘑菇饺子。” “蘑菇的?”林殊走到桌前坐下,新奇地道,“蘑菇的我还没尝过。这个呢。这个是……” “这两杯是我手榨的豆浆。你尝尝看,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林殊怀着我满心的期待慢慢吞下一口。意味悠长地道:“还不错。” 不会是小说里的狗血剧情,明明自己做的特别难吃。可是男主角为了讨好女主角的欢心而故意这么说的吧。我端起另一杯,轻轻抿了一口,除了不是很甜以外,果然不错,“味道还差点,如果你楼下有糖的话,会更好喝的。” “看不出来,你竟会这些。”林殊夹起一个饺子,称赞道:“看来以后我有口福了啊。这个蘑菇饺子也十分不错。来——” 林殊夹起另一个饺子递给我。我伸手去接,林殊无奈笑道:“等你接住我的筷子,饺子还不掉了?张嘴。” “哦。”我半蹲下,张嘴。 林殊将饺子放入我的嘴中,久违的味道从舌尖上蔓延,我真是许久……许久没有现代的感觉了,这蘑菇饺子本是我最拿手的小吃之一。我早早准备好给公子尝尝, 可惜世事无常,悲欢离合。 不过人走茶凉。 第589章 眼神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接近立夏,花开时我才注意到林殊在花苑里种了花。以林殊的性子对什么下月三的大会不会感兴趣。可她偏偏就提起了兴致,吃了早饭后拉着我去集市上闲逛。 我少于出门,这大晋的集市倒是瞧出了与盐都的不同。比如它的坊市不是分开的。坊即是市,市即是坊。而盐都的坊市则是有严格的划分,比如刘府的周围就是坊,休息也方便,没什么嘈杂。 林殊与我皆戴着面纱。照她的话来说,我们俩都比较招摇。 今日正好赶上集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林殊竟拉着我一走径直走去了布坊。布坊的老板笑吟吟地迎接两位客人,老板笑道:“不知道两位姑娘要做些什么衣裳。” “哦,给她看一看。你觉得她适合什么。”林殊把我推到老板的面前。老板点点头,随即问我:“这位小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衣裳呢。” 我受宠若惊,连忙摇摇头。表示我只是随便看看。林殊道:“别理她,你帮她看看。” 老板点点头,准备离开挑选衣裳时,我反手将他拉住,一个劲儿地摇头。老板茫然了,清咳嗽两声,正声道,“两位姑娘莫不是来戏耍我的吧。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看看看。”林殊将我的双手反扣在身后,赔礼道:“我家妹子性格有些奇怪,这样。就不麻烦老板了,我亲自帮我妹子看看。” 老板点头,“也行,你们自己瞧瞧看吧。” 老板回到柜台,林殊瞪了我一眼,严肃地说道:“你看看,你到现在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一直穿的都是我的。我这个人吧,偏爱紫棠色,总觉得穿在你身上怪异得很。现在想给你换身行头,看起来令人舒服些,你反倒推三阻四。是不是想吃板子啊?” “我穿什么都好,不用这么……”我解释道。 “我不好。”林殊道:“女为悦己者容,整日看着你让我不舒服怎么办。你给我好好换一身行头,再推脱,我就把你丢进画中仙的湖水里。” 这个我还是很相信的,毕竟亲眼看到过她将几十把木剑挑入水中。我吓得赶紧捂住嘴巴。林殊这才笑开:“这样才对嘛,让我给你看看。” 也许是自己真的很适合浅绿和淡黄色。当林殊翻来覆去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决定下来的就是这三件。biqμgètν 一件浑身呈浅绿色,是一条齐胸襦裙,小袖口,裙摆出有星星点点的小碎花。 另一件是带有披肩的一件淡黄的长裙,披肩是冰丝织成,淡黄的裙身素雅秀丽,裙前胸口出有两处束带,飘飘然落在身前,朴素中带上了俏丽。 还有一件便是淡黄的裙底,浅绿的外衫,加上一些不知名的花纹纹上袖口和裙摆。仍是活泼俏丽的风格。 林殊的眼光不错,我自身的条件也不错。就连她与公子的评价都极为相似,她们都说我穿这两个颜色最好看。像一只活泼的黄鹂鸟,又像忽飘的云彩。 “你看看这件,这件好不好看……”林殊手里拿着另一件衣裳,转身询问我的意见时。话还没说完,如鲠在喉。我已经随手换好了一件林殊敲定的衣裳,站定在林殊的眼前。 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阴郁,黄衣少女站在门前,眼眸犹如一泓清泉,满脸精乖之气。 林殊感叹,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姑娘。这种美不是素雅,不是高贵,更像是随意洒在地上的水珠在清晨朦朦胧胧的美,让人神清气爽。这种美是不需要去关注躯壳的。 林殊围着我绕了好几圈,随后满意地说道:“看来我家小隅真的很适合嫩黄嫩黄的裙子呀。如此一来,才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嘛。往日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真是老了不知道多少。”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许久没有听到过别人的赞赏,确是让我十分不适应。 “啧啧啧,果真是人靠衣装。”林殊再将后选好的几件一起递给老板,吩咐道:“既如此,这些衣服都不用试了,全部打包吧。” 林殊如此爽快,老板先是一愣,随即笑嘻嘻地应声着,看来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玩耍。可真是大手笔啊。 得了如此好处,老板倒也不忘了夸我一句:“这位姑娘虽带着面纱,但气质不凡,想必是位不得多得的的佳人,在下有幸。” 老板这话带一点阿谀奉承的味道了,我哪是什么佳人,只怕揭下面纱得把他吓得几夜睡不着觉。 林殊与我提着衣裳,又去了布鞋坊,胭脂膏店,玉镯店…… 上上下下,林殊竟是什么也没为自己买,却为我好好准备了一身。照她的话来说,她什么也不缺,钱花的是李沁人的,不花白不花。 回到丽姬花苑,李沁人安排的小厮早早等在门口替我们拿东西。丽姬花苑的众人都是见过林殊的容貌的,因而她随手摘下面纱。我们直径回到画中仙时,已经是申时左右,林殊固执地说她来做饭。虽然我表示十分的怀疑。 “小殊,你们大家闺秀,都会做饭的吗?” “额……做饭有什么难的,虽然我不会,可我学东西的速度很快。” 哦,是了,林殊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今天注定有一个不眠之夜了。我靠在门前扶额叹息:“那你要不要我教你,虽然我也不是很会,但像什么蛋炒饭一类的我还是可以上手。” 没想到林殊眉头紧皱十分不满地说道:“蛋炒饭?这么低级的怎么能我来做。我林殊出马自然是满汉全席。” “……”怎么说呢。对于一个不下厨房的千金大小姐,第一次做饭总不能太打击。我只能附和着她的说法,“对对对,你天资聪慧,不得了不得了。那厨房……放心交给你了?” 我说话的语气空洞,是个人也能听出来其中的担忧与害怕。可偏偏一向最懂我的小殊听不出来。我觉得她是选择性屏蔽。 林殊一边挥舞着她的手,一边吹着灶火:“快走快走,好好打扮打扮,一会盛装出席来吃我的。”我纵使想守着她也不行了。直接被这货“扫地出门。” 我还是不安地看了厨房一眼,当年我第一次下厨也是差点炸掉了厨房,但愿她真的天资聪慧。 我坐回铜镜前,摘下面纱。第一次好好审视我这张毁得体无完肤的脸。这几天发饮食也比较规律,吃饱睡好穿暖,脸上新伤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一块块疤痕贴在脸上极不好看。虽不会在黑夜里出现被误认成女鬼,但十足十的丑女还是官方认证的。 我哑然失笑,只觉得这个模样连我自己都嫌弃得甚,公子见着,避之不及。可我心中偏偏有一种执念呢。想着再见他一面。我总觉得公子没有死,夜莺没有,张恒之,余伯他们都没有。他们只是走了,需要我去寻找他们罢了。 我生疏地拿起桌上的胭脂,尽量避开伤痕在脸上涂抹着,本就不精通这些,此刻倒显得像小丑表演。 对着自己不忍直视的面庞经过自己认为的好好装扮之后。我取下束着自己发丝的钗子,如瀑长发倾斜,我抬手编着发丝,编着公子教我的发髻,公子最喜欢的发髻。 最后插上一支素钗。我拿起今日买的那件嫩绿襦裙,着装完毕。我才推开门,从二楼走下去。晚风习习,吹着我的素钗泠泠作响。 刚下楼时,就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眺望到花苑的石桌上,发现林殊大大小小摆好了七八个盘子。看来是这位大小姐的“杰作”了。 林殊看见我的那一刻,背景是月,伴奏是风,竟生出美人观美人之感。不过,她的错觉罢了。 我走到石桌前,林殊礼貌地先让我坐下。我看着桌上自己从未见过的饭菜,尴尬地将筷子拿在手中,不知如何下手。林殊清咳嗽两声,孤傲地说道:“你别看它卖相不好,其实味道也不是很差 。” 我只好挑了一块茄子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丝滑柔软。 我大赞:“真的不错。虽然看起来黑糊糊的,但是味道不赖嘛,小殊果然是……” 我话到一半又迫不及待尝了尝她炒的鸡丁,酸甜酸甜的,也是别具风味,“果然是天纵奇才……做什么事都那么厉害。而且还是还是第一次。”听到我毫不避讳的夸赞,林殊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道:“那是那是。” “再尝尝这个。”林殊递来一杯液体。我抿了抿,是甜甜的。我又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这点就饱了?” “才没有。我的肚子也是夸赞你了嘛。”我问道:“这是什么。” “果酒。”林殊站起身。我才发现她一身衣裳上全是壁灰,整个人灰头土脸。看起来却依然很精神:“好吃好喝当然要有好表演。我顺便也练一练下月三的剑,今日就当我给你开了个专场,只舞给你看。”bigétν 这话怎么听得有一种煽情的味道? “好啊。我今天开了专场嘛。”我趴在石桌上,专心地看着她。 “什么是专场。” “恩……就是最特殊的意思。与其他人不同,有优先权。”我解释着。 林殊想一会儿,道:“那好,以后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一把冷汗细细冒:“小殊,你以后还是不要乱说话了。说出的话你自己可能都不懂,真的很……” “很什么。” “很……很煽情。”我如实说:“如果你是个男子,说起情话来一定很动听,不知道得诱拐多少良家少女。至少比我那公子好。他就对我说过的情话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知不觉竟然又提到了公子,我瞬间闭上嘴巴。 林殊大笑几声,爽朗地拔出剑,在月下舞动身影。剑是好剑,清光凝霜;舞得极妙,来若雷霆,去若江海,旋似秋月,化如春风。 她妖娆的身姿随着剑一起舞动,美得让人窒息。 就算是一个女子,也难以抵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美。那种几乎让每一个女人都疯狂的美。 我喝了点林殊所说的果酒,全然忘记了公子叫我少喝酒的叮咛,头有点头晕晕的。月是好月,人是美人。在这恰意的时光里,我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头晕。红扑扑脸的我,开始打趣:“小殊,你这样好看,大眼睛樱桃小嘴高鼻梁,是不是整过容啊。” “整容?”林殊放下剑,把剑别在腰间。走到我身边,拿起我未喝完的那一杯果酒,一饮而尽:“什么意思。不懂。” “就是。”我站起身向林殊走去,左脚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右脚不识趣地迈开,害得我左脚绊倒了右脚。整个人向前甩去,林殊眼疾手快地扶着我。 我摔进林殊怀中。撑起一张小脸,与林殊对视。尔后伸出手在他脸上反复捏了几下,醉醺醺地说道:“就是你的脸被人修过,不是自己的脸,是假的。” 说着说着,我便去捏林殊的脸,林殊竟愣住了,双手放在我腰间,不知所措。 我好生地摸了一把,专业地说:“不是假的。林殊你是纯天然的。没有整容就这样子,看来很厉害。”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鼻子凑到她脸上去闻,闻到的只是茉莉花的香味。只是两人的距离太近,林殊满脸通红。 “你喝醉了吗,小隅。”林殊吞吞吐吐地问道。 “好像……唔……不知道。” 林殊后悔不已,叫全席楼送饭菜的时候怎么忘了说果酒不要太烈。这小妮子喝了一点果酒也会醉的吗。不过这全席楼的饭菜还真不错,被我翻炒成了那样还是好吃。下次多多光顾一下他们家的生意。 林殊横抱起少女,向二楼走去。 我在林殊怀中像只小猫般蹭了蹭。蹭得林殊心痒痒,林殊无奈地眼光扫遍我全身。 看来不学做饭是不行了,下次就没这么好忽悠过去。 第590章 月三 第二天我摸着晕沉沉的头,好不容易才从床上撑起来。 嗞——好晕。 我着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我的头这样难受。碰巧林殊端着茶杯走进来。看见我已经坐起来,这家伙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来把醒酒茶喝了。”说着已经端到我的面前。 “醒酒茶?”我问:“我什么时候喝酒了。” “额……昨天那果酒,可能烈度高了些。”林殊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吞吞吐吐说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林殊说到此,双颊竟不由自主变得绯红。 发生了什么吗。 我紧皱眉头,慢慢回忆。 半晌。 啥也没想起来。 “怎么了。”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林殊讪讪笑着,接过我喝完的空茶杯。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远远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滋味是最呀最摇摆。”我醉眼迷离,站在桌上高声唱道。一边配着最新的广场舞。 “小隅……下来……一会儿要摔跤啦。”林殊刚刚抱着的怀中的少女不知怎地,她一个没留神就从怀中跳出来,跳到桌上唱着奇怪的歌。林殊害怕这傻子掉下来,真是操碎了心,一会陪她跑到床上,一会追到栏杆边。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我笑嘻嘻地看着追来的美人儿,戏谑地说道:“小美人,快过来,给爷笑一个啊。” “……你喝多了,快下来。”林殊阴着脸说道。 “不嘛不嘛。”我灵活的身躯在林殊要抓住我的那一刻又像只泥鳅一样溜走了,还冲她龇牙咧嘴:“想让我下来,你给大爷我跳脱衣舞吧。” “你真的喝多了。” “你不脱……那我脱吧。也是一样的。”我醉醺醺地说道:“脱脱脱……先脱掉外套。” 说着,我将外衫随意扔在地上,又开始脱襦裙。林殊实在是看不下去,快步上前抓住我的手,柔声道:“别闹了,快回去躺着。发什么酒疯。” “咦?小殊的手怎么这么白。”我顺势拉上她的手,林殊的手被我捂在怀中。我像只小猫一般爱不释手地蹭了蹭。接着用林殊的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嘴中呢喃道:“好热啊,小殊。你帮我把衣服脱掉吧,好热啊,要是有空调就好了,空调……空调在哪里,whereistheairndition?”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林殊无奈道,“快回去吧,这样会着凉的。” 是的。少女的衣衫已经脱下大半,只剩里衣贴身,身形轮廓分明。林殊的眼神不知觉落到少女的身体上,双颊绯红。这么微小的变化我竟也捕捉到了。看见林殊害羞的模样,我更是生出一种调戏的意味,或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站在栏杆上,向林殊倒去,少女猝不及防被我压在身下。我们双双倒在楼梯上,我的额头蹭着她的下颚,双手开始扒她的衣服,颇有流氓风采:“小殊脱衣服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我还没见过小殊曼妙的身材呢,今天……就让大爷我好好看看吧。” 林殊不可置信地向下瞥,被我颇有调戏的话惹怒了:“小隅!你真的喝醉了。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呀,小殊的内衣也是紫色的呢。”我大笑道,“怎么对我不客气呀。” 林殊羞得满脸通红,直接将我横抱起来。我在她怀中挣扎,没想到这家伙死死地拷住我能动弹的地方,我只能悉听尊便。 林殊将我抱到里屋,放在床榻上,又替我拉好被子,将我散落的衣服鞋子捡回来。我难得平静下来,缩在被窝里傻傻地看着她。 林殊收拾好,无奈笑道:“现在清醒了些吧,好好睡一觉,嗯?” 我看着林殊眼光闪闪,似有泪珠划过脸庞,颤抖地说道:“公子……你过来。”biqμgètν 声音几不可闻。 林殊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你过来。” 林殊走到床榻边。我迅速按住她的手臂,整个人从被窝中钻出来。嘴唇不由分说地吻上她。 林殊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懵了,她双手被我死死抓住,又被我霸道地吻着。难得有这么一次,林殊大脑一片空白,嘴唇上热热的触感,竟然让林殊一颗美人心方寸大乱。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回到被窝,但双手还是拉住林殊的手,甜甜地笑着说:“你别走,陪着我……不能走了……你说过我们以后每晚都一起睡的。” “……”林殊猜出个大概。 “我还答应我叫你夫君的,我还没叫几回呢。就这么走了,我太亏了……恩……太亏了,别走好不好。”我闭着眼哀求道。 “好……” “恩……你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不会的……”喃喃着,声音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小殊,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今日有什么大事吗,你用那么多胭脂。”我问道。 “没没没……” 我道:“昨日我应该是喝了你的果酒,就有些醉了。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我的公子他也经常叫我别喝酒,说我喝多了会发酒疯。” 啊……又提到公子了。说来也奇怪,我一个人乞讨的时候倒是鲜有提到他,如今和林殊在一起总是若有若无就想起好多和公子发生的事,倒也没了之前那种痛不欲生,反而多了一分坦然。 “没有没有,你喝多了就睡了。”林殊慌张地解释道。 我点点头,道:“离下月三没有几天了,小殊做好准备了吗。” 林殊扶伤垂落的青丝,霍然笑道:“准备,当然准备好了,我林殊就等这么一天。” 我不懂她话中的深意,也只是点头:“那你再去练练吧,我去做早饭。” “好。” 丽姬花苑最盛大的月三大会在这天召开。 天下奇人异士,但凡是美人感兴趣的,无不慕名前来。席位在一月前就已经卖完,每座高达一百两不封顶。雕梁画栋,青砖红瓦,金碧辉煌,璀璨夺目。姑娘们盛装出席,美目顾盼流转。鲜花铺地,异香芬芳。 但这一切所做的铺垫,都不能吸引众人对万年美人的好奇。时不时就有目光向四楼看来。我照常倚在栏杆上,看着比公子哥们还激动的娘子们,问道:“小殊,为什么丽姬花苑的娘子今日打扮如此隆重,如此激动?” 身后一袭紫衣薄纱,,美人亭亭玉立,举手投足有流光,顾盼之际有星辰。月光是她温婉的眉梢,清水是她眼底的波光。 她缓缓走到我身后,蓦然说道:“今天的月三大会是丽姬花苑自成立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大会了,因而不少奇人异士,达官贵人以致皇亲贵族前来,姑娘们是看能否博得一贵人喜爱,从此脱离苦海,做上人上人。” 她忽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道:“怎么,我家小隅看上哪家俊俏的公子哥了?” 我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悠然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有夫君的,况且我这个样子,还有谁敢娶我哇。嘿嘿嘿……也就你这个死变态不害怕我。” “哇,对你这么好你是说我的不好。”林殊美目舒展,“听到你没看起哪个公子哥儿就好了。不然你这死脑筋一去不复返,我怎么拉得住啊。” “你也知道我是死脑筋。我对我家公子一心一意,其他我谁也不要。” 林殊没再深究这个问题,像里靠了靠,她现在还不想别人看见她。林殊穿衣一向都很随意,但随意有随意的美,与此刻满丽姬花苑花枝招展的娘子们来说,林殊是美得更与众不同了。 我看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就是那个让林殊神经紧绷,李沁人阿谀奉承的中年男人,我本以为他那次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次又来了。看来他对小殊…… 中年男人今日一袭墨衣,颇有隆重之感。高冠束起,与身边的人说说笑笑。 “小隅,你去帮我端一杯龙井茶来吧。口渴死了。”林殊柔柔地说,“你知道我现在下去不方便。”biqμgètν “嗯我知道。”我走到楼梯口,再次确认:“龙井对吧。” “嗯。” 我走下楼,在三楼处更加近距离看了看这个男人,相貌挺普通的。走到楼底时,跟龟公要了杯龙井,小心地吹拂了一下,端着上楼。 上楼时,遇到几个男人有意没意瞟向我,我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更有甚者故意撞向我的龙井茶,于是不出意料地洒在了男人的身上。 我怒火中烧,因为这样我还得再下去跑一趟。暴脾气的我忍下了想打他的冲动,自顾自转身下去重新端一杯。 男人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淡定,颇为不满,拉住我的手臂,怒声道:“小娘子,你这脏了我的宝贝衣服,拿什么来还啊?” 这让我想到那些诬陷别人脏了衣服的土豪之类,所以我见到这个男人傲慢的态度,心中就很不爽。我没理他,几步跑下楼,又取了杯龙井,向上走去。 这男人还不死心,站在楼梯口等着我。 “小娘子,想好了吗。” 我端正地站好,谄媚笑道:“公子要我怎么赔偿,以身赔偿吗。” “若小娘子如此想,自然是极好的。”公子哥们儿没想到这娘子答应得如此爽快,语气都鲜活起来。 “那不知道公子嫌不嫌弃奴家呢。”我走到男人身边,缓缓掀起面纱。 “鬼——鬼啊!”男人只看到半张脸,吓得魂不附体,狼狈地从楼梯上摔下去。我冷冷地看着他。走上四楼:“小殊,茶来了。” “楼梯口怎么了,我刚刚听到好像有什么声音。”林殊接过我的茶杯,问道。 “没,几个不入流的东西。”我轻轻向门口瞄去,男人果然在门口嚷嚷,不过李沁人是不会让他进来的。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担忧地说道:“小殊,你也知道今天李沁人的主要目的是将你卖出去。你打算怎么办。” 小殊沉思一会儿,道:“你看见下面左手边的门了吗?” 我顺着小殊的手看去,是看见了。 “嗯。” “等我一曲舞完毕,李沁人会趁机抬价,前厅必然会乱成一团。李沁人告诉我我之后去那门里换装,再跟新主人离开。但这个时候焦点都放在前厅。你在这时候混下来找我,我们逃出去。” 小殊道:“我们出去之后再另作打算。” “好。”我担忧地问道:“李沁人这么看重你,对你的防备肯定不低,小殊有把握吗。” 林殊粲然笑起来,小指敲了敲我的额头,道:“我相信别人看不出来,你肯定心中有数。” 是,那夜林殊对我的表演绝对不止一次表演那么简单。那一夜对我一个人的舞剑与台上的花拳绣腿不同,我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剑鞘的锋芒。 男人持续在四楼口嚷嚷,说要揪出刚刚对他大不敬的那个娘子,李沁人耐心说服不够,一张俏脸瞬间变成阴脸,冷冷说道:“拖出去。” 男人脸色大变,破口大骂:“李沁人你敢?你敢?” 李沁人再道:“拖下去我不说第二遍。” 我惊讶地看着李沁人前后的变化,凑到林殊耳边问道:“李沁人怎么敢对客人……” 林殊及时捂住我的嘴巴,道:“你真以为李沁人纵横这面上这么多年没点大后山?一些小世家的公子,拿不上台面。” 如此是,这男人被连拖带拽赶出了丽姬花苑。李沁人大概知道男子口中的娘子是我,经过我身边时看向我,我浑身一抖,好在林殊及时握住了我的手,她抬起头对着李沁人笑靥如花:“沁人姐姐快下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我也好好看看姐妹们精心准备的表演啊。” 林殊这么一说,李沁人果然收回了目光,道:“你自己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自然。” 李沁人在众娘子的簇拥下走上了高台。 与上次的集会不同,李沁人没有了之前风情万种的姿态,反倒隆重端庄,像极了哪家闭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应上月之邀,今日在此,为美人挑选良人。”李沁人道:“良辰美景,先为公子们送上几首小曲儿应景。” 第591章 保护 一片春愁待酒浇。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娘子们悠然的歌声缓缓传入恩客们的耳朵里。余音绕梁,不绝于耳。我赞赏着,赞叹道:“今天娘子们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啊。”如果拿今日的大会盛典与上个月的大典相比,我只能说,毫无可比性。 例如上次大典只是每年固定的一次,就像一个星期一次的周考。而这次盛典就有些类似期末考试的味道了。娘子们都全力以赴,拿出自己最好的本领……额……去取悦下面的男人。 所以我依旧觉得很可悲。毕竟如此动人的天籁或者说如此动人的舞姿的目的却都只有一个。这与现代的艺术鉴赏不同。娘子们是自愿或者是逼迫的,都要去取悦台下的达官贵人,以达到自己脱离苦海,麻雀变凤凰的夙愿。 动机不纯。 所以…… 无论是再娴熟的技巧,在我听来,始终少了真正的情谊。 正如公子写字。 我见过很多人写字。现代……或是在我流浪的时候。他们写的字很好看,我承认。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但真正让人见之不忘,流连忘返的,只有公子的字。公子是为写字而写字他们不一样,为了名誉,为了赞美为了钱财…… 舞蹈,歌曲,丝竹…… 一个个节目陆陆续续上演。台下的公子们也只是喝着茶静坐观望,似乎只是在欣赏艺术表演似的。我想起这日能来这儿的贵人们不仅身世背景不凡,甚至素养也是极高的。果然是不能轻易撼动的。 林殊被李沁人叫下去。在路过我身边时,我紧张地拉住了她的袖子。林殊悠然笑起来,抚了抚我的手背,摇摇头:“没事。” 袖子从我手中抽出,林殊款款走下楼。 公子们再如何镇定自若,在见到林殊的那一刻,无不都沸腾了。林殊今日未曾带上面纱,一张绝世容颜更是一览无余。紫棠色长裙席地,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美人一何丽,颜若芙蓉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如果说好听点是这样。 说难听一些,就是勾引男人犯罪了。毕竟遇到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容颜和身体,好像是老虎见了兔子,情不自禁,不能自拔。林殊走到高台上,手上提着木剑,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却把手上的木剑丢掉了。台下的人哑然。林殊开口道:“还麻烦沁人姐姐抬一架琴来。” 声音如同雪山上初融的细雪,思思绵绵,柔柔软软。 男人们坐不住了。有甚者站起身来,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美貌。林殊这是要……弹琴? 我从未听过林殊弹琴,也没听她说过她会弹琴。这傻子莫不是来逗李沁人的吧。李沁人也被吓住了,她精心筹备的这一场盛宴,可不想出半点差错。可林殊话既出,岂有收回的道理。李沁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吩咐龟公搬来了一架金丝紫檀琴。林殊缓缓坐下,玉指在琴弦上起舞,指法娴熟,琴声绝妙。悠扬悲凉的曲调缓缓浸入观众的心,不知为何,我的心儿也跟着剧烈地颤动起来。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如此熟悉,我甚至能哼出它全部的小调。这是公子最喜欢的一首琴曲《江南》,早在公子与我把酒夜话的时候,他就喜欢弹这首曲子给我听,我百听不厌,公子也百弹不厌,想到公子温柔的眉眼和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就觉得十分幸福。但这都是我自己多做的念想,哪有什么把酒夜话,公子不让我喝酒,也不会让我熬夜。但《江南》却是实实在在喜欢弹给我听。 不知道小殊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 林殊决定弹这首曲子,是为了我。这一点我不知道。 我更不知道的是,每当我入睡的时候,有意无意就会哼起这首《江南》。林殊夜夜听着,不知为何,悲伤不已。 林殊的指法如此娴熟,完全不像是临时才练的。由此我可以知道,林殊果真不是普通人。应该是哪个大家族没落的小姐,既然今日要与林殊一同逃出去,假若以后他想重振家业之类,我林小隅定鼎力相助。 小殊曾经问我,能否与她成为家人。家人……我反反复复流浪,备受冷嘲热讽,有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自是热泪盈眶,我多想答应她,紧紧握住她的手答应她。但我还不能,我不了解她,如果再不谨慎,会像之前幼稚的我一样,相信不该相信的人,遍体鳞伤。 《江南》本就是以悲伤著名的曲子。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了公子坐在我的眼前,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毛笔,一边临摹一边说道:“江南这首曲子,你喜欢否。”声音既熟悉也十分陌生。 彼时的我耷拉个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是公子经常弹给小星星的那首吗。” 公子抬头,微微笑开。笑容如和煦的阳光散漫了案前:“是啊。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呢。” “嗯,小星星也喜欢,可是听起来那样的……悲伤?” “这首曲子是当年大溱亡国,康宁公主路过江南时所创作的。彼时江南仍是那样的风土人情,可已经成了楚王的天下,康宁公主被楚王赐予封地,正要远离故土,所见所感,甚是悲情,于是吩咐婢女抬来古琴,有感而发。这婢子也是个好乐之人,将调子暗暗记在心里,可惜这首名曲在康宁公主死后才广为流传。”公子长叹,“可惜,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我摸着小脑袋,问道:“我记得中间好像有一段是忽然加快的小调?” “不错。” “康宁公主心中可能不止是悲痛,更多的也有新生吧。”我道:“舒缓的曲子不一定是悲伤。恰恰相反,南的风土人情从来都是温和的,这样温和的曲子和这样温和的地方,康宁公主或许只是在庆幸,庆幸楚王的仁慈,没有迫害于昔日美丽的大溱。再然后,送最后一曲予自己的故乡。” 公子听罢,若有所思。 “当然当然,小星星乱猜的。公子不用放在心上。”我看着公子认真的样子,连忙打哈哈。 “不。很有道理。” 我仰首看见公子眼中的清明,清澈异常。是啊,温和的曲子,温和的江南,却都不及温和的你。 我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败在了你的温柔里啊。 思绪回来的时候,林殊一曲完毕。她正站起身,朝贵人们行礼,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林殊莞尔一笑,更是美得刚刚好,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前几日听闻徐兄说这丽姬花苑的美人,夸得那是个天花乱坠。我等本不相信。今日一见,方才知徐兄也有词穷的时候啊。”公子拿着折扇站起身,轻轻微笑。 “公子谬赞。”林殊礼貌端庄地回礼。 “娘子谦虚了。” “啧啧啧,柳兄这是要和美人眉来眼去,先登一步?”一位红衣少年放荡不羁地站起身,朝着林殊毫不避讳地挑眉。林殊也是礼貌地回礼。 “哪里哪里。” “你们两人没大没小,沁人姐姐都还没发话,你俩就在此献殷勤了?果真是看到美人不能自控了吗。”身后绿衣少年拍了拍他两人的肩膀,哈哈大笑。随即也和林殊套起话来:“听闻娘子舞得一手好剑,没想到今日的琴音也是极品,果真是美人多才,君子好逑啊。” 林殊依旧微笑着回应,没有多大的波澜。 “好了好了。”李沁人走出,安抚下窃窃私语的人群,缓缓说道:“今日我李沁人专门为我家殊儿挑选良人,不知道哪位公子心意在此。”李沁人说着,拉起林殊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林殊灵敏地抽出手,问道:“沁人姐姐,我穿着这身衣裳甚不舒适,可否先下去换件衣裳?” “那是自然。”李沁人说着,笑容渐渐收敛:“不过,殊儿还是等我们为你换衣裳吧。至于殊儿,就收好睡一觉吧。” 李沁人话音刚落。林殊就觉得头痛难耐,一阵天旋地转。她双目一黑,倒在了李沁人怀中。我随时拿了点桌子上的瓜子,想着与林殊在逃跑的路上分着吃。刚刚把瓜子揣进衣服兜里时,就听到台下叽叽喳喳的声音。 有公子言:“沁人姐姐,美人这是……”李沁人扶好林殊,将她送到另一个婢女的怀中,笑道:“恐怕是累了吧。为了今日的演出,我家殊儿不知道练了多久呢。” 我冷笑一声。其实林殊还真的没怎么练,对于李沁人这一翻夸奖,林殊自惭形秽。我正憋笑时,灵光一闪。刚刚那个公子说什么?反应迟钝的我,赶紧趴到栏杆上去,只见林殊软绵绵地倒在婢女的怀中,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回事!? “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丽姬花苑最近精心研究的迷爱,公子们可否想一试?”李沁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出龌龊的下流语言:“美人躺在身侧,良人可尽情玩耍。”biqμgètν “如此听来,这美人恐怕不是累倒了吧。”大家爽朗笑起来。 什么?! 我暗自咬咬牙,真不该让林殊下去,我怎么就相信了她?李沁人说跳舞之后安排她换衣裳,就真的会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想到李沁人还有这么一手! “既然如此,大家出价吧。起价……不低于五百两。” 五百两?! 话既出,一片哗然。五百两!还只是起步价,如此一来,还真配得上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说法了。 “好好好!我出五百两。”第一位公子率先站起来,大声说道。 李沁人只是笑,继而说道:“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妾身说的是……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 黄金?! 五百两黄金。这可是能买下几座大宅子的价钱啊。这……这…… 那位公子悻悻坐下。人群安静片刻后,有人清晰的声音说道:“那在下就出六百两黄金吧。” “六百两?”又一声音道:“明人不说暗话,这美人我一见倾心,为她一掷千金又何妨?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众人皆唏嘘不已。 “哈哈哈哈哈,看你们争来争去,不要浪费时间了。沁人姐姐说得好,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到此为止吧。我出一千五百两。”众人朝说话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晋商崔氏的人。这崔氏财主富可敌国,这公子年龄看起来不大,又对美人如此有兴趣,应该是崔老的小儿子不错了。 “崔公子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又一白衣公子站起,冲他礼貌地拱了拱手。众人又唏嘘,这白衣公子衣服上的金丝纹耀眼,又别着皇室腰牌,有眼尖的人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高丽国的七皇子高拟。高丽国虽然不是三大国之一,但位于南方,土壤肥沃,风调雨顺,是十三小国中最富有的国家。偏偏这七皇子高拟又是个美人收集者。 崔公子还要喊话,被身边的小厮拉了拉衣角,摇头道:“公子罢了,毕竟是皇家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高拟礼貌地对李沁人说道:“看来崔小公子已经没有意愿,在下就拿三千两黄金换下这个美人吧。” “什么!”崔小公子震惊。这三千两黄金可是足足可以买下一座城池的价钱啊。这高安国已经富有到如此程度了吗。看来今日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美人这么简单啊。 众人都沉默了。三千两黄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李沁人笑道:“既然如此,还有没有公子加价了?” 她也知道这是一句空话,三千两黄金,不可能有比这更高的价钱,出于礼貌她最后问了一遍:“如果没有,这美人以后就是高殿下的宝贝了。三——二——一——” “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三楼传来。众人纷纷投向目光。只见一位黑袍老者缓缓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沉稳地说着让人不可思议的话。 “我出五百两黄金买下她。至于你——”老者看向高拟,说出的话有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威压:“你——弃权。” 第592章 危机 我的瞳孔瞬间紧缩,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位黑袍老者。他这是名正言顺,明目张胆地违反规则和强迫他人了。高拟刚开始也是不可思议,仰首看向三楼的时候。老者目光寒澈,让高拟打了一个寒颤。 话既出,李沁人居然也没有说话。 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良久,李沁人才慢慢说道:“刘大人,这不好吧,毕竟……” “哦?”这位刘大人声音拉得老长,冷笑道:“你是觉得除此女之外的其他娘子可配得上太子殿下?” 李沁人听到“太子殿下”这个字眼,脸上涂上再多的粉也不能掩饰它的苍白,,李沁人连忙否决:“不不不,刘大人误会了。” 我诧异,我拉过刘沫,问道:“沫儿姐姐,这老者是何来历。” 刘沫赶紧捂住我的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刘海大人是晋国太子府上的大总管。太子,太子苏凌……大晋太子。是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biqμgètν 刘沫长叹:“这太子殿下每年都会到处找娘子,不过这些娘子被抓去不是享福也不是伺候他的。而是……而是……” “什么!?” “全部都失踪了。”刘沫话音刚落。我的大脑嗡嗡嗡地作响,我有些站不稳,连忙扶住栏杆,继续死死盯着那位刘大人。 刘沫一口气说道:“大晋和大楚大魏三大国并立,其他小国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我又是一怔。 “罢了罢了,前尘往事提它做什么,再者说,这是皇家秘事,跟我们有何关系。今日刘大人看中了林殊,她怕是要活到头了。”刘沫悲伤地说道:“林殊虽然性子孤傲了些,但待人处事终归是不错的,我们改日为她烧炷香吧。” 我怒喝:“胡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我不说还不成吗。”刘沫无奈,继续看着。 老者知道自己蛮不讲理,也让李沁人和高丽国十分难堪。他坐下,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各位都知道我太子府的规矩。我也不好太过欺负各位。高拟王子,五百两依旧是我太子府出,不过今夜,这丫头随你处置。明日将人带给我们即可。” 高拟讪讪笑道:“哪里话,既然是太子喜欢的。我高拟岂有不让之理?” 这是刘大人希望听到的话,因此他笑得很含蓄。 我着实不知道这群人说话都不好听,却还要笑来笑去,笑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李沁人虽然很不甘心,但又无力反驳,只能弱弱再问道。 可哪还有人敢出言不逊,于是,李沁人宣布林殊归太子府所有。李沁人将林殊一把拉过来,道:“还请大人接过手。” 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刚刚想好的各种方法也都烟消云散,一股脑儿地冲下楼去,刘大人叫身边的小厮将林殊抬走。我在前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林殊面前。 众人皆惊,李沁人也没料到这“飞来横祸”。 黑袍老者眉头紧促,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沁人几步上前拉住我,小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我急忙说道:“小殊跟我是最要好的姐妹了,今日她入住贵府,却只穿着一身舞衣,更没有好好打扮,甚至衣裳都未换,如此狼狈就去贵人府上,着实不妥!”我向楼上的黑袍老者行了个端庄的大礼:“大人,请让奴婢殊去换身衣裳,好好梳洗一番,再交由您处置。” 老者渐渐舒缓眉头,柔声说道:“无碍,我这一行人来去匆匆,没有那么多讲究,且到了京州再梳洗打扮不迟。去。”老者下令,那小厮又要来擒林殊,我几步退到林殊面前,再度开口:“奴婢觉得真的不妥。” 小厮对我啐一口,道:“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赶紧让开?” “大人,请让奴婢带小殊去换件衣裳吧。” “哦?你觉得不妥便是不妥吗,那我算什么。”老者是个不喜欢与他人周旋的主儿,见我无动于衷,他终于来了怒气:“李沁人,你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娘子的!还知不知道尊卑?” 李沁人赶紧拉我闪到一边,赔礼道:“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带下去好好管教。”我的左手被李沁人死死抓住,挣脱不开。 但眼看小厮的手就要碰到林殊的时候,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拖着李沁人一起挡在小殊的身前,眼看周旋不了,我坚定地说道:“总之,你们就是不能带走小殊,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她!”说着,我跪下来紧紧林殊。 “以后你做我的亲人好不好?” “以后我做饭,我做的饭可好吃了。” “以后不要对自己这么不好了,你这么瘦,我晚上睡觉可是会作梦的。” “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好,你再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好不好? 以后……我也想有一个以后。小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好……好……老夫早就看出来你这小儿动机不纯,李沁人!”老者看向被我拖在地上的李沁人,道:“这种情况,我相信你们丽姬花苑会处理。” “这是自然。” 李沁人朝身边的龟公使了个眼色,四五个龟公一起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林殊身上拉开。ъitv 我自是不从,奈何龟公力气太大,我被拉起来又扑倒林殊身上,拉起来又扑到林殊身上来回反复。李沁人也着急了,怒喝:“一个小娃娃你们都收拾不了吗!” 说罢,也动身前来拉扯。我像是与林殊黏在一起似的,无论他们怎样拉扯,雷打不动。 “打死!”李沁人见我不肯退让,自是没有什么好与我说的。她站起身拍拍手,冷冷地吩咐道。 虽然平时对娘子们打骂是常事,但在众人,特别是达官贵人面前如此行径,龟公们自是要收敛许多。这才导致了方才几个人拉我都拉不动的景象,如今李沁人一声令下,龟公们没了顾忌,密密麻麻的拳头和脚砸在我的背上。 我在寻找公子分一年多时间里,遭受到的毒打不少。因而还能习惯,想到此,我尴尬地笑了笑。很快,背上一块一块青紫的淤痕和有些冒着血的旧伤渐渐透过被打烂的衣服展露出来。贵人们见到这种场面,唏嘘不已。 不是见不惯他们打人的方式,而是惊讶于少女的体无完肤,我的背上没有一块好肉。这一点林殊也不知道,我从未跟她说过,也从未想与她讲。自刘府大火后,只有我一个人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我称之为女主效应。 但我也没有幸运到底,终究是被零星的火苗烧烂了脸和肌肤。我的衣裳渐渐被撕得乱七八糟,我却仍没有退缩。想到那时我为公子上山寻找千几草的时候,也是这种心境吧。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由于整天与泡面为伍,着实不知道自己有着这样好的品质。李沁人没有收手的意思,老者跟着太子多年,见怪不怪。倒是那些出身显赫被家人当做心肝宝贝呵护的公子哥们看不下去了。我的面纱被扯下,众人惊奇地叫出声。 高拟上前一步,对着老者说道:“刘前辈,我这将美人送与您,您是否也能网开一面,放过这娘子?况且今日大家是来寻高兴的,何必见血呢?” 公子们皆附和,这群从未见过杀人的孩子,见到死人难免会有恐惧。 刘大人瞟了瞟身边的人,若有所思,今日的确是来为王爷寻找新药的,着实不太好闹出人命。虽然只是个卑贱的奴隶,打死了也不好收拾:“罢了罢了,高殿下的面子老夫还是卖的,李沁人,你把她拖下去吧。” 我已经昏迷,纵使双手再怎么死死抓住林殊的手,终究还是被拉开了。 高拟再次恭敬说道:“多谢。” 我本以为我会见到公子,于是我真的见到了。彼时公子站在老魁树下,拿着书严肃地看着我,我站在小酌苑的外面,踌躇难以走进。公子仍笔直地站着,眉如画,身如松,修长屹立,我想走进小酌苑,于是我走进了。我几乎是发了疯一样跑到公子的面前,我伸出手去捧公子的脸庞,捧到的却是无面人。 公子反手抓住我的手腕,柔柔又略带苦涩地问道:“小星星怎么来找我了?” 我带着哭腔说道:“我找了公子好久好久,遇到了好多好多的苦难,我不知道公子在哪里,我知道公子在哪里,我就会去找你。不过没事,小星星很坚强的,小星星没事。” “你骗人。”公子轻轻撩起我耳边的垂发,将我揽入怀中:“你骗人。小星星,不要伪装坚强了,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我愣了片刻,情绪在这一刻瞬间迸发,泪水决堤,内脏七分五裂,血液凝固。那种绝望又充满着坚强的苦涩的期待将我整个人淹没,支撑着我整整十二个月的信念在这一刻瞬间崩塌。死死抓住公子的衣角,大哭着:“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每天都过得不好,我好想公子,好想公子,特别特别的……” “小隅。”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木讷地从公子怀中钻出,转过身去,林殊站在小酌苑的外面。被一群男人拖拉着,她哭着向我伸出手,绝望地喊着:“小隅,救我……救我……”她衣衫不整,男人的奸笑和林殊的哭喊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松开公子,向身后跑去,想将林殊从那群男人的手中拉回来。步子却在半路上定住了,我听到公子问我:“小星星,你要去哪儿,你不跟我走了吗。” 我猛地转身,公子和小酌苑正飞速地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害怕地去抓公子,林殊的声音又挥之不去:“小隅……救我……救我……” 我转身去抓小殊。公子却再问我:“你要去哪儿,你这次不跟来,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小星星,我们走吧。” “小隅,救我……” “小星星,我们走吧。” “救我……” “走吧。” “救……” “走……”小殊和公子的声音交错徘徊在我的脑海里,四周的景物一层一层崩塌,公子和小殊同时掉入万丈深渊。 我伸出手去抓他们两人,他们却如清晨的薄雾般消散,一切恢复宁静后,手上只剩下几颗水珠。 “不不不。不要——!”我跪倒在地上,大喊出声。 “你醒了!?” “刘沫?”我看着坐在我身边的刘沫,她正准备替我捏被角,被我突如其来地撑起来给吓住了。 “没想到你真的醒了。”刘沫道:“那大夫说你伤成这样八成活不过今天,又一道士看了你手相,来讲说你天生命硬死不了。沁人姐姐打算将你拖出去喂狗的想法才打消的。” “小殊呢?!”我抓住刘沫的手,紧张地问道。 “还在想着林殊?你前天这么一闹,沁人姐姐都要杀了你了。还好是那个高拟殿下后来私下里又给你求了求情,多给了沁人姐姐一些银子,不然你现在还想躺在床上被我照顾?怎么,刚刚醒,死性不改,还想找林殊?”刘沫轻蔑地说道:“你以后还是好好替沁人姐姐做事吧。那后院的妈子可是跟沁人姐姐夸赞过你砍柴的功夫的。至于林殊……她已经跟刘大人走了。生死祸福听天命,岂是你我能左右的。”ъitv “你不懂。” “我是不懂,两个傻子我怎么会懂。”刘沫道:“虽说那太子殿下癖好特殊,但说不定以林殊的绝色能将那殿下迷得神魂颠倒,从此一路高升呢。你该为她高兴才是。” “不。”我坚定地说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小殊,我想找到你,并且告诉你。我们……是亲人。 第593章 迷失 “所以呢?你拿什么说服我。”白衣男子端坐在木椅上,喝着小厮斟好的热茶,吹散茶面上的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拿什么说服我。”他金丝纹的衣袍在我眼前摇晃,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低着头,跪在地上。自始至终都紧盯着地面。 高拟道:“得罪凌王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帮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若是拿不出好处,你就回吧。我救你,只不过是因为我那可怜的怜悯。” 今日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向刘沫大大小小将她知道的情况问了一遍,把林殊抓走的那些人正朝京州走去。京州是大晋的都城,也是凌王府所在。我现在动身去追他们,如果仅靠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况且就算追上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将林殊救出来,反倒是自投罗网。在这一刻,我想到了高拟。 “我……” “小奴才,这不是儿戏,你且回去吧。”高拟打了个哈欠,道:“我应你之邀,给了你一炷香时间,你倒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真让我失望。”高拟说罢,就准备离开。男子的脚步已经迈开,我突然抬起头喊道:“等一下。” “哦?”高拟饶有兴趣地回到座椅上。 我行了一个大礼,道:“殿下不太喜欢凌王吧。” “呵……这与你何干。” “奴婢看得出殿下想给凌王难堪,况且关于小殊的事,殿下想必也是十分不情愿吧。凌王府做事太无理,分明是强取豪夺。” “是又怎样。” “奴婢倒是觉得,与那素未谋面的什么凌王相比,殿下才是小殊的良人。再者说,奴婢听闻那凌王嗜杀成性,小殊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的。”我磕了一个响头,道“奴婢之所以这么急切找回小殊,除了她是我的亲人之外,也不想让她香消玉殒。小殊应该与殿下在一起,而不是……” “够了够了。”高拟厌恶地说道:“这些好话哪个奴才不会说,本殿下听得还少吗。你可以滚了。” “诚然。”我道:“这些殿下都不想听,那我们就来说些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 “不知殿下可否看出林殊并非普通的歌姬。”我略带悬疑地道:“从林殊的剑法,琴技,只要是心里有数的人,都不会觉得她只是个青楼女子这样简单。” “哦?这个本殿下的确怀疑过。”高拟道:“我已经派人去搜查过她的背景,并无什么新奇,也就是家境贫困被父母卖到丽姬花苑……等等!” “是……殿下已经发现了。” 高拟看向身边的小厮,道:“你告诉我说是家境贫困被卖到丽姬花苑。如果是家境贫困,何来这绝妙的琴技?再者……林殊身上的气质可不是什么家境贫困能培育出来的。” “是。与生俱来的大家闺秀之气。”我再说道:“林殊不是什么青楼女子。” 我认真地说着瞎编的假话,只为了诓骗这个高拟。 “林殊是大楚的公主,大楚国政剧变,林殊被叛军挤散,流落到越国,然而叛军一路厮杀,不得已之下才隐瞒身份入住丽姬花苑,躲避风头。奴婢正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 我叩拜,真诚地说道:“楚王十分看中这个公主,如果您能从易大人手中救她出来。我相信楚国定然不会辜负您,楚国是什么样的实力,想必您比我清楚,能与大晋平起平坐。再者说,凌王殿下再怎么只手遮天,终归是个摄政王。那大晋的大权还是紧紧握在皇帝的手中不是吗。” 这话我是瞎编的,大楚国力能和大晋平起平坐,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大晋的大权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中我不知道,更不知道大晋的皇帝是谁。这番话只不过是在赌,赌一个可能性。 “哈哈哈哈哈!”高拟突然大笑起来,拍手说道:“说得好。我高安国虽然富有,但人口不足,地方狭小,不足以与三大国抗衡,以至于高安国的商人们处处受人排挤。这几年的财政收入也有所下降。不过……若大楚能给我高安国以庇护,我相信,假以时日。我高安必定在六小国中脱颖而出。”高拟道:“小奴才,你这个交易,本殿下答应了。”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我会派最快的马车追上他们,你也一起去吧。救出公主殿下后,我派人将你们平安送回大楚。” “奴婢再次谢过。” “不过,我也不想开罪凌王府的人,我们都人去救,皆带上面纱,以强盗为名,听清楚了吗。”高拟对身边的小厮说道。 高拟果真是派了最快的马车和身手最矫健的一队人马。我们在两日后在柳镇追上了凌王府的车队。 凌王府在柳镇暂做歇息,易鑫包下了整个东岳客栈,我与大家在四周埋伏了好几个时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林殊的身影。倒是烈日炎炎,我在暗处被晒得有些发昏。 “这里是柳镇,离京州只有两三个镇子了,大晋的京州衙门远近闻名,要在京州下手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救出公主殿下,只能在柳镇,也只有今夜。”身边的男子怼我说道:“娘子有什么对策吗。” “让我想想。”我紧紧盯着易鑫一群人,严肃地说道:“看紧一些,将公主的位置找出来。” “是。” 大家又衣不解带看了许久,天已经渐渐黑下去,仍没有任何小殊的身影。男子再次说道:“最多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必须行动。不然等来黎明,无法下手。” “好。再等等。” 不得不说,易鑫将林殊藏得很好。两个半时辰过去,是该动手了。我摸了一把冷汗,道:“一会你们大张旗鼓地进去抢劫,我趁机溜进去。放心,我个子小又是个孩子,没人会注意我的。你们尽可能在前厅拖住他们。能不打尽量不打,如果非要打起来,请务必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一定在一个时辰里找出公主殿下,并将她带出来。一个时辰后在城郊那个路口汇合。” “好。需不需要我派人协助你。” “不用,多一个人会被注意,我潜入不进去。”我下定决心:“刚刚我看了,客栈左边有一道门,你派人在那里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出来的。如果……如果……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出来,那就请大家离开吧。” “好。” 入夜。男人们按照我的计划到前门吆喝,我早早地躲在侧门。等着前门的信号。我倚在石墙边,屏息凝神。半柱香过去了,前方仍然没有任何的信号传来。我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行动。一会儿,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个小厮打扮的仆人走出,左右环顾。我心念不好,正准备开溜,被这人抓住后脑勺。ъitv “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 “罗大人说了要上好的春药,你拿来了吗。”小厮道。 “春春春……药?”我惶恐地回答。 “是啊。刚刚那老板不是叫你出去买药的吗。你怎么回事。不会没有吧。” 我大概猜出个一二,连忙应道:“哪里哪里,大人吩咐的事情,小人自然办妥了,这就送去。” 小厮这才放开我,推着我的后背便推进去。问道:“你怎么戴上面纱了。” “小人……小人方才不小心摔破了脸,这才遮面,一会儿便回去上药,大人别牵挂小人。”我谄媚地说道。 小厮不屑地看着我的面纱,“谁牵挂你的。不要脸的下人。” “是是是,我们快走吧。不然耽误了大人的事情可不好。”我推让着小厮催促着。小厮的脸铁青,道:“你是故意的吧,罗大人要行云雨之事,我现在去打扰不是找死吗。倒是你,快些把药送去,还是那个房间。我回去睡了。”小厮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了。我去问也不得,不问也不得。无奈之下,不能暴露身份。我只能一间一间地找了。 好在房间不是太……太…… 什么情况?! 我爬上二楼,瞬间惊呆了。这个客栈也是不简单,从前门看去真是再简单不过的客栈了。可从侧面走进的客栈别有洞天,甚至不可同日而语。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鳞次栉比, 看来易鑫到这个客栈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应该是他们大晋的某个中转站,但我不可能抓着一个人去问罗大人的房间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更让人绝望的是,我连那个罗大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林殊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罗大人,然后再问出林殊的下落。 我站在高处,估摸着把地形背了下来。然后往最豪华的房间区走去,一间一间推开。奇怪的是,房间里基本上没有人,只有一间房间的床上有个妖娆的女子躺着,她半身赤裸,见我进来也毫无羞涩,眼中春波阵阵,我几步走进去,向这位娘子行了个礼,问道:“娘子,我是店家的小厮,方才帮罗大人买东西,这才回来,恕小人愚笨,竟忘了罗大人的房间在何处了。” 女子听这话,娇笑道:“小娘子真是说笑呢。怕是在逗弄奴家吧。” 我诧异,茫然地看着她。 “大人~她找你呢。”女人翻了个身,我才发现她身侧还有一个男人,男人睡眼蓬松,缓缓从床上撑起,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讽刺道:“现在龚子车的人都这么愚笨了吗。还有……本大人方才叫出去买药的好像不是你吧?” 什么?我居然误打误撞就碰到了这个罗大人?他这话一出,我的背已经湿透了。 “罢了罢了,药呢?” “药……”我哪有什么药。完了,这下可露馅了,我双目紧闭。biqμgètν “什么药?”女子敏感地问着,“大人又去做什么坏事。” “宝贝,这还不是为了我们能更好行云雨之事,我听那些人说,这柳镇的春药卖得是最好的,今天就让我们来试试吧。”男人环过女人的细腰。 “大人真是讨厌。”女人娇嗔地打在男人的背上,双腿环上男人的腰,神情迷离。 “大人你真坏。”女人道:“大人这不是生猛的很嘛,快把奴家做坏了。不要那药了好不好。” 这一男一女完全当我不存在,我身为一个黄片都很少看到三好青年此时十分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是被这淫乱的场面震慑住了。同时内心也是一阵痛楚。果然这才是青楼女子的生活吗。在你男人的淫威下做着毫无廉耻的事。如果小殊遭到这种待遇,我会想砍了自己。小殊,我的小殊,千万不要有事啊。 “大人,易大人吩咐小的送些吃的给林殊小娘子,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男人沉浸在肉欲中,我因而又问了一遍:“大人,易大人叫小的送些东西给林殊小娘子,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大人!” 男人向我看来,目光寒澈,恐惧漫上心头,我却还死撑着不为所动。 第594章 重逢 “你是说易鑫那家伙带来的美人吗?”男人兴致全无,坐端正,却仍是浑身裸露,就这么体无遮拦地坐在我面前,我吓得不敢抬头。 “是。易大人叫小人带些东西。” “带什么。” “食物。” “大人,你还在跟她叽叽歪歪什么,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奴家都等不及了。”女人埋怨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大人你莫要辜负了这良辰啊!”我被这种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满面绯红。男人将女人拉进怀中,调教道:“你叫春花是吧。” “这是奴家的名字呢。” 我握紧拳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大人,还请不要误了易大人的事。” “行了行了,她在,在最右边的那列最后一间。”男人已经沉浸在无休止的情欲中了。得到我想要的消息,我像疯了一般跑出房间,大口喘着粗气,呼吸新鲜空气。没忍住却是吐了一地。想到方才的场景,我只觉得一阵又一阵无休止的恶心和厌恶,我的大脑充斥着愤恨,一遍又一遍的吐,吐到胃中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吐到浑身酸痛。 一想到林殊可能遭此对待,我又气又恨。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走到那罗大人所说的那间房子。一路上没什么人,应该是高拟他们那边的牵制作用做的很好。推开门,小殊果然躺在床上,她的四肢被绳子绑住。发丝凌乱,满脸通红通红地燃烧着,她的嘴被布塞住,但是我看得出她想喘气。 没有了平时的清新美丽,有的只是被人折磨之后的令人心痛。我知道她这是与人搏斗的结果,不过按照她的武功也不应该如此狼狈啊。 好在衣服健全,我内心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出,林殊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来看时,眼中一亮。我脚下生风,扑到她身上,将她嘴中的布扯开。 她果真憋了一口气,吐出来的热气在我的脸上,我感受到热乎乎的气体,还没反应过来,林殊就重重地压在了我身上。我抱着她,死死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塞进我的骨子里。 我抽泣地说道:“小殊,没有你我很慌,我很害怕。你之前问我要不要做你的亲人。我告诉你,我想,我特别想。我们是亲人了。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我会好好保护你,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看到林殊如此狼狈的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绞肉机反复搅烂。一直被我看成神圣不可亵渎的小殊,被我紧紧捧在手心的小殊,怎么可以在别人手里受尽侮辱? 我一股脑儿将这几天都相思之苦都告诉她。小殊却有些异样,我慌忙地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没想到,她的四肢解放出来之后,竟把我按在了床上。 我顿时有些难堪,看着林殊满脸通红,她吐出来的热气打在我的面庞上。我叫着她:“小殊,小殊你怎么了。” 林殊不由分说地欺身压过来,薄唇直接堵上了我的唇。我的大脑瞬间爆炸,双手也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已经懵掉了。我试着推开她,但她的力气一直都大,特别是现在情欲发作的时候,真是不容得我半点动弹,吻得我差点窒息。 我只好将自己的头撇过去,同时叫着她的名字:“小殊,小殊,你醒醒。”但林殊好像听不见我说话,双手已经开始扒我的衣服,我十分窘迫,虽说都是女孩子没有什么,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小殊,停……”还没说完,嘴唇又被堵上。我只好咬紧牙关,不让她进一步深入。林殊有些难受,好像尽力克制自己的欲望。 林殊将我整个人塞进她的怀里,贪婪地汲取我身上的味道。我的嘴已经沦陷,她的唇转移到我的耳垂,轻轻摩擦着。 “小殊……你……你醒一醒。” 她大口喘着热气,推开我,喊道:“冷水,冷水泼我。” “好。”我翻身下床,随手拿了个盆子,还好刚才来时记得门口有个池塘。 一盆水下去,林殊身上的热气也消散许多。情欲过后,林殊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像是浑身被抽掉骨头一般,动弹不得。我抱起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给我下了软骨散。我现在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你快走吧,你是背不动我的。”林殊眼中泪光闪闪,“方才,听见你说的那些话,我很感动。真的,我很感动。” “感动有什么用,我才不要你感动。”我将林殊扛起来,坚定地说道:“说什么背不动你,我林小隅可不是什么娇弱的千金大小姐,我既然来了,就是来救你的。从今以后只有我能陪着你。除了你嫁人,嫁人之前的男人都给我滚蛋!”林殊的确重,我艰难地拖着她向侧门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有男人的呼喊声,我急忙侧身躲在树荫下。还好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前厅,陆陆续续从我身边走过。应该是高拟的人发挥了作用,刚才泼的水已经过效,林殊又是满面通红,她的脸贴在我的颈上,耳根子也被她烧的通红。biqμgètν 我暗自骂道,那非人的东西对你做了什么。林殊神情又开始恍惚,我只能跟她说话让她坚持下去:“小殊出去之后我们就自由了,小殊想做什么。” 林殊双手挽住我的脖子,长长“恩”了一声。 “要不然我们去开家饭店,小殊做饭那么好吃,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的,到时候得个白饭西施的称号,我也跟着沾光了。”我打着哈哈,脚下的步子也没有丝毫放慢。别看林殊不胖,可她毕竟比我大三岁,更是比我高出一个头,我只能背着她艰难地走着,一路上还得防备来往的路人。 差不多走到侧门时,我听到身后一阵怒吼,便知道林殊丢的事情已经被发现,因而更走得快了。到侧门时,四下无人,我推开门,好在马车还在外面等着,见我出来,车夫也是长舒一口气。急忙过来帮我将林殊搬到车上。 车夫拿起鞭子,驾车而去。林殊躺在车上,却死死抓住我的手不放,她身上的温度很高,应该是被喂了某种春药的结果,不去看大夫就只能行欢,因而只能去看大夫。 “好热……我好热。”林殊嘴中念叨着。又一个侧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委屈自己也心疼她,只能说道:“小殊,你且忍一忍,我们走远了就去找个大夫,你这么压着我不是事啊。我这……我这也不能满足你。你就算压着我,还是热啊。” 她不说话,闭着眼,头塞进我的发丝里,贪婪地吸取我身上的气息。我见她如此好过些,也没太在意,只是问车夫道:“殿下的人在哪里。” “应该就在城门口。”车夫道。 “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馆。” “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 “她被喂了药。”我说道。 车夫道:“殿下那里这种解药很多,等我们集合后就可以拿到了,不需要去医馆。” 我道:“那麻烦你快一点。公主的状况很不好。我很害怕再怎么下去……”我很害怕再这么下去她要裸奔了。车夫没说话,但我确实感到马车的速度加快了。 我既然推不开林殊,索性就将她抱在怀里,林殊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一缕缕窜进我的鼻腔,我虽没有中药,身上却有酥酥麻麻的感觉。果然林殊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如果我是公子,也是受不了这种诱惑的吧。 林殊慢慢睁开眼睛,双颊绯红。 我被她细微的动作吵醒,撑着的小脑袋一个恍惚。我伸个懒腰,看着烧得红通通脸的林殊,双手捧起她的脸,担忧地问:“不是喝了解药了吗,怎么还是红的。”继而将她死死抱住,带着哭腔地说道,“还好我去的及时,不然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好小殊不是摸了那些臭男人。” 林殊咳嗽几声,看着衣衫不整的我,问:“发生了什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上上下下的衣服基本上被林殊磨个干净,只剩下单薄的贴身衣物。林殊看着半裸的我,竟害羞起来。我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千里迢迢来救你,哪知道被你折腾了一夜。” “折腾……折腾……我我我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林殊的脸煞白,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是完好的。 我将外套拉来,随手披上,说道:“你能对我做什么。就是一阵乱摸乱亲之类的。唉唉唉……我总不能自己脱身走掉让一个男人进来吧,所以只能我舍命陪君子了。放心吧,昨天晚上你虽然极力想脱自己的衣服,我及时制止了你的。毕竟你这一脱,我怕外面那群人按耐不住。” 我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咬痕,又长叹一口气:“你还真是下得去嘴啊。” “我……我也不知道。”林殊道:“他们偷偷地下了药,我又被下了软骨散,无力反抗。这才丧失了心智。” 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坚定道:“你放心,如果以后没人娶你,我就娶你,对你一辈子的好。”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扑腾笑出了声,我转头看向她,露出一口白白的糯米牙,笑着说:“傻小殊,我可不是同性恋,你忘啦。我可是有丈夫的,我丈夫就是我的公子,他欢喜着我,我也欢喜着他。” 林殊替我拴好腰带,揉了揉我的脑袋,道:“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 “谁叫你说的那么认真啊。”我气鼓鼓地看着她,“以后不能再这么开玩笑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丈夫最重要嘛。”林殊摆了摆手。 我摇头:“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以后不要以身犯险了。找不到你我很慌,我才发现我早就把你看得和公子一样重要了。我离不开公子,也离不开你。我……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不在我身边我怵的慌,我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你问我要不要和你做亲人的时候,那时候我不敢,并不是我不想……我害怕有些事情再一次上演,所以我将自己伪装得冷冷的。”一次性说这么多,我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殊将我轻轻揽进怀中,宠溺地摸着我的头。 “我的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还有其他的麻烦事。”倏尔听到外面有声响,我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必须要好好跟你说一下。” biqμgètν 第595章 逃离 我将来龙去脉跟林殊说了清楚。林殊低沉着头,若有所思。倏尔,大笑起来,摸着我的头道:“你还真是想的出来啊。明明知道我跟大楚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还敢这么说。不怕追杀我的那些人把你抓回去烤猪了吃啊。”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明明知道我是走投无路才编这样的谎话,要不是我这么说,你现在不知道被哪个男人压在身下叫苦连天了。你居然还说我是猪?” “本来就是一头小笨猪,想出这么笨的法子。这下我们可是刚从狼穴出来,又入虎口了。”林殊道。不安地看向屋外来来往往巡逻的人,问道:“你知道他们都目的是什么吗。” “就是高拟将你送回大楚,然后去楚王面前邀功,修得两国睦邻友好。”我道:“要不我们等到了楚地,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再制造混乱趁机溜出去吧。” “不行!”林殊一口否决,态度强硬。看着她强硬的态度把我吓到,林殊不好意思地说:“一旦进入楚地,我们凶多吉少。必须在进入楚地之前逃走。” “好。” “等我们逃走,我带你去大晋的都城京州。”林殊看着我,眼中的温柔被我捕捉到,她道:“你不是要去找你的丈夫吗。京州人脉广,消息多,一定会有你丈夫的消息的。” “好……”我有些感动,事到如今,她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如今之计,只有制造混乱了。 知道林殊醒来的消息,高拟很快就跑来献殷勤。饮食起居,无不是最高的待遇,我看高拟眼中炙热的情愫,料想知道他不仅想去楚王面前邀功,甚至想博得面前美人的芳心,做得个乘龙快婿。这几天下来,离楚地已不远了。 我与小殊计划就在今夜。我先在高拟一行人的酒里下了蒙汗药。之后林殊邀请高拟作一场感谢会,就以感谢高拟出手相助为名。高拟早就想与林殊有进一步的发展,如此好的机会,他自然要牢牢抓在手中,这一场感谢会,开得浩浩荡荡。 林殊与我只是赔笑赔笑,劝劝酒,很快便放倒了一行人。偷了他们的马。林殊熟练地骑上马,我却尴尬地站在原地。我仰起头看着她:“我不会骑马。” “那你上来,坐我前面。” 林殊伸手将我拉了上去,如此,我与她便一起坐一匹马,她将我抱在怀里,下巴抵住我的头顶,道:“你抓好了,路上会有些颠簸。这蒙汗药有些劣质,过不了多久他们全都会醒。我们尽可能跑远一些。” 我抓住缰绳,道:“我虽然不会,胆子却不小。” “好。” 林殊手上起了动作,我们便骑着马跑远了。一夜赶路,估摸着差不多甩开高拟一行人,我们才敢休息。彼时我已经困得上下眼皮不停吻合了。马儿刚刚停下,我也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直接倒进了林殊的怀里。林殊将我抱下马,也是哈欠连天。 我们靠在一棵隐蔽的树边,沉沉睡去。 但是是证明我们有点像骄傲的兔子。在大树下睡了一波觉,就引火上身。高拟一行人还真是锲而不舍,我都不知道是夸他们还是怪自己太倒霉。彼时我和林殊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高拟一行人朝我们走来。biqμgètν 林殊迅速站起身,想躲避却已经晚了,我们已经被包围起来。林殊咬咬牙,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拟。 高拟跳下马,啧啧两声,开口说道:“你们大意了。不过我真不知道,马上就到大楚了,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本公主的事情,你管得着吗。”林殊轻笑道:“只是想和殿下开个小小的玩笑啊。本公主知道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将我们弄丢了?对吧,小隅。” 我赶紧点头:“对啊对啊。不过……殿下,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高拟道:“我在你们的身上撒了粉,我这高安国独养的蜜蜂,可是会随着这个粉一直找到你们的哦。” 高拟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殊,道:“实话实说,公主殿下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高拟虽然觊觎林殊的美貌,但他也算半个正人君子。想归想,看归看,终究是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高拟又和林殊聊了一会儿家常,我和小殊都表现得十分轻松,因而没有引发高拟过多的怀疑,最后他认定我们只是贪玩跑出去了。 回到高拟的队伍,虽然高拟表面上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却是加了戒备,这场儿戏般的出逃就这么结束了。已经进入了楚国的国境,林殊明显惶恐不安起来,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林殊如此惊慌。 而在今晚,林殊决定再一次带着我逃跑,但是与上一次不同,小殊对我说,如果这一次被追上或者被发现,我们不再是妥协,林殊说,那就把他们全杀光。 我看着这样坚决的小殊有些害怕,高拟他们再不济,也是救过小殊的人。林殊看出了我的惶恐,她摸着我的头,安慰道:“再不走,我们可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为什么……一直追杀你的那群人,他们到底……”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些对你都不好。” 入夜。 到了晚上我们都车队停靠在一处山崖边,林殊的马车是有人整夜整夜轮流看守的。为了防止我们出逃,一般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看着。四下的人就打地铺睡在我们周围。ъitv “哎呦呦。我肚子好疼啊。”我在马车里叫起来。一前一后两个人听见我的声音,纷纷掀开车帘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带着面纱,楚楚可怜地抬头。委屈地说:“可能是今儿个吃坏肚子了,现在肚子好痛,不知道两位哥哥方不方便。” “肚子疼?” “嗯。”我说道:“两位哥哥带我去一边方便一下,这黑山老林的,小女子有些怕。”我虽然毁容了,但出于美人底子,我的眼睛却是十分好看的,遮上面纱,那双眼睛多眨巴那么几下,也能将两人说动。 “那好吧。你随我们来。”他们牵着我的手就将我拉出了马车。刚出马车就被林殊当头一棒,昏死过去。小殊拉过我的手,给我使了个眼神,我们不敢取火把,只能一人背了一袋箭,小殊给了我一把弓,予以防身。 深夜里,他们都睡在我们马车的旁边,我与小殊小心地绕过他们。 我屏住呼吸,踩在男人们的间隔里。突然!我的脚被人抓住,我吓得一身冷汗直流,慢慢地看下去一个睁大眼睛的男人抓住我的脚踝。他惊讶地坐起来,准备大喊时,一支箭准确地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瞪大眼睛,就这么倒了下去。鲜血溅在我的脚踝上,我晃了一晃,还好小殊及时地扶住了我。 我道:“不至于将他……” “如果不杀他,他叫出来,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小殊不管我的表情,强硬地拉上我的手腕继续走着。很快我们离开了车队,小殊选择了树林,如果走官道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马也不能骑,马跑的太快有脚印,至于我们身上的那个香粉,林殊早已将那些男人的衣服给我换上,虽然汗巴巴的又很臭,我也只能忍着了。 确保万无一失,林殊还将地上的男人的血抹在了我们的衣服上,完全盖住那香粉的味道。我被林殊拉着,树林里荆棘很多,经常刮到我的身上,或许是林殊知道这种事,每每走在我的前面。我有好几次想拉她在我后面走,她都婉拒了。 “小殊,你的脸小心点。你看我的脸,没什么大关系的,让我走在前面吧。”我拉住她。 林殊没说话,只是拉着我走。 我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十分不好意思。她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孩子,每当在危险的时候却还要处处保护照顾我。 我的脸皮再厚,也承受不起。所以当我再次恳求的时候,林殊停下来,语气中有怒气:“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好了,难道你还能认路?这张脸花了有什么要紧的,长得丑就不能活了吗。你看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你都可以,为什么要我退让?况且我们再不走快一些,又被高拟抓住,可就是一场死战了。” “不用了。” 我和林殊同时转头,只见四周的火把一簇簇亮起来,高拟带着人马从四面八方包围住我们。灯火通明,四面埋伏。他们都身着整齐,丝毫不像是急促赶来追我们的样子。如此一来,林殊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早就埋伏好了!” 高拟悠闲自在地说道:“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不过实在是不知道你身为公主,为何要三番五次逃跑。为何……呵……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也就是你这个小姐妹一直在欺骗于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ъitv 高拟指着我说道:“果然奴隶就是奴隶,撒起谎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我被他指得发怵,躲在林殊身后。 林殊按了按我的手背,我知道她的意思,将身后的箭握在手中。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一个小小的女子,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能一击致命我请来的高手,你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可惜了我那一个好下手。”高拟突然扭头阴森森地笑着:“小奴隶,你知道欺骗我,让我冒着得罪大晋的后果,是个什么下场吗?” 我心中害怕,不敢直视高拟,纵使来到这非人道的社会这么久了,我仍是不能适应,见不惯刀光血影,见不惯目光寒澈。 林殊知道我胆子小,整个人挡在我面前,恭敬地对高拟鞠了一躬,说道:“在下在这里先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林殊说话已经完全没有了柔柔甜甜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爽朗:“但殿下也知道事事不得强求,若是殿下今日放我们离开,他日殿下必有好处可寻。” “哦?你也想用那小奴隶的话来诓骗我?或者你又想说这孩子是哪个国家的公主?”高拟急不可耐,面对林殊与我相同的台词,他已经很烦躁了。 但林殊说起话来却是比我更加笃定,林殊继续说道:“我家小妹先前欺骗殿下实属无奈之举,但我自认命不该此,最多三年之期,现在殿下最想要的,不就是垄断岭南的商贸吗?” 高拟身形一颤,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不同凡响的美人,她的衣袍虽然已经被荆棘划破,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高拟不得不将她放在与自己同等的高度上,更何况林殊一开口就说出了高拟的心中所想,高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着:“是又如何,你有何种办法?” “三年后,殿下到楚国来,我必以宝龙香车,鲜花铺地来迎接殿下,彼时,楚高两国合作,岭南一带的商贸全由殿下垄断。试想而知,殿下既交好了楚国,又垄断了岭南的商贸,贵国内王位的竞争,怕是更胜一筹了吧,况且我还听说贵国陛下的身体欠安,传位之事最多不过五年。您本是庶子,不该有继承王位的可能性,可如果有大楚的扶持,其中利弊,想必殿下比我更加清楚。”林殊向他微笑。 高拟已经完全不敢小看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果然是红颜祸水吗,如果站在眼前的是个男人,那么这两国都要被她所颠覆啊,什么都没问就将自己隐藏多年的想法全部猜出,她还真是……高拟轻咳两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其实就算殿下不相信林殊,您也困不住我,索性就放我们走,留个人情。”林殊胸有成竹地说:“殿下可派您人马中最精壮的十人与我比试一番,但生死由天命,我会将他们全部杀光的。” 林殊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大笑起来,指着林殊不怀好意道:“你这狂妄的女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吗。我等兄弟齐上,不将你这小美人四分五裂?还是让我来吧。” 林殊微笑:“请。” 第596章 夹击 男人大笑着走出来。不料还没跨出三步,林殊从我的手中抽出那支箭,趁他不备之时,刺入心脏,一击毙命。林殊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点头,似是哀悼:“承让了。”林殊所举,引得四周的男人愤愤不平,皆要出声讨个公道。 林殊无视四周的喧哗,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淡然,问道:“刚才我说请的时候,这场比试就已经开始了吧?我这如此,先发制人,不算犯规吧。殿下。” 高拟哈哈大笑:“不算不算。况且林殊娘子一击毙命这有着几十年武功身底的人,没有深厚的内功是绝对办不到的。此人狂妄自大,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林殊道:“如此,剩下九个,一起上吧。” 有了刚才的良好示范,剩下的九个男人已经不敢大意,林殊将我推开十丈之远,我看着她被九人围在中央。此时我知道担心也无用,只能尽量走得更远一些避免给小殊增加负担。林殊拿起弓箭,对着一个男人的头颅射去,她站得端端正正,这一箭射的也是端端正正。男人很轻松地就避开了。他提起箭来就要砍向林殊,飞在空中的身体却在半路倒下去。 这支射偏的箭,竟然在男人的身后转弯了!直接从男人的后脑勺一箭贯穿,他的头颅被钉在地面上,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撒了一地。箭尖从他眼珠前穿出,他的一只眼珠爆裂,从眼眶里掉出,滚了几个圈,滚到剩下的八个男人身边。 男人们唏嘘吸着冷气,看着林殊像看着一直栖息的恶魔。高拟也被震惊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自己眼花,但他确确实实是看见那只箭转弯,然后射向男人的后脑勺。 剩下的男人们不敢放松警惕了,左顾右盼互相传递过眼神后,一起围攻林殊。林殊没有带武器,只背着一把弓,剩下的箭也在我的身上。不过她很快破解了困局,她一个侧身踢倒其中一个男人,将他手中的剑抢过,正眼危色地说:“你们是真的要来送死吗。” “姑娘的武功的确不错,可我们也是几十年的练家子。姑娘方才杀了我们两个兄弟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请便。” 众人厮杀在一起。我见小殊的腿脚十分轻快地穿梭在人群中间。男人们的速度也不慢,相继划到她的裙摆和手臂。林殊手上的剑婉若游龙,招招致命,不一会,男人们就陆陆续续倒下了一半,正当我认为小殊占尽上风时,一个男人的袖中窜出一只小箭,小殊的小腿被击中,就是这一疼痛,让她的速度停滞了一会,也就是这么一会,让另一个男人的剑刺穿了她的左小臂。 林殊迅速反应过来,向身后一仰,剑刺穿她身后的男人的身体。林殊又将剑拔出来,朝奔来的两人射去,钉死在树干上。还剩下两个男人,林殊的呼吸却有些急促,我看见鲜血染红了她紫色的衣裳,她捂住伤口。说道:“你们也想死吗。”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会儿,一前一后列成队形。在她周围飞速旋转着,林殊强打起精神,左右顾盼。眼睛也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 我已经看不清楚两人的移动,也看不清楚,在他们包围中的林殊。 只知道最后,两支箭准确无误的射在两人的额头上。钉在两边的树干上。而小殊这肩膀上也被砍伤了两刀。以一敌十,林殊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她抬起头,看向的却是我,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安慰我说:“没事。我赢了。” 高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要知道,这可是他花重金雇来的绝世高手。就这么被林殊杀了个光,赔偿倒是小事。高安国素来是几个国家中最富有的。 可这在江湖上传出去,他高拟以后哪里还能雇得了人。不过他拍起手,称赞道:“姑娘有如此身手,倒是在下小看姑娘了。今日就此别过,三年后,楚王宫之约,我们不见不散。” “这是自然。”林殊将身体站得笔直,仿佛身上的伤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似的。 高拟一声令下,剩下的人悉悉簌簌,跟着他走完。树林又恢复了的平静,只是地上,树上的十具尸体。让人不寒而栗。 高拟走后,林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我跑去将她扶起,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包扎。鲜血汩汩的流着,我竟没有一点的办法。声音哽咽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打不过他们。你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没事……”林殊还是对我微笑着:“我会打得过他们的。” “你放屁。”我正颜厉色,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他们打?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叫我怎么办?我该怎么……” 林殊的眉头微皱,我想是身上的疼痛所致,但是她此时仍然是笑着的,笑的比哭还难看:“没事啊,刚才我与他们打斗的过程中,你也就可以逃跑,如果我死了。他们也不会费尽心思再去追你。届时你再到京州去,与你的丈夫团聚。从此一生幸福安稳……” “放你妈的狗屁。” 林殊震惊,在她的印象中,我一直都是一个沉默寡言,又很懂分寸的人。却没想到我也有这么暴躁的时候。其实我本就不是一个温婉贤淑的人,只是这几年的遭遇,让我磨平了性子,然而我现在已经将她这个人深深的刻在了我的生命里。我对她便不会再有任何的掩饰。我举起的手又放下,沉重的说着:“如果你死了,我就算找到公子,我也不会开心的。” 林殊木讷,她知道公子对我的重要,知道我活着的动力,也是为了寻找他。但此时我说出这样的话,笑着的她确是流泪了,她吞吐地结巴着说着:“你不该这样,我没有那么好……我……” “闭嘴。”我说道:“没死就站起来走。我们换个地方好好休息!然后我带你去城里,找个大夫开药。你给我乖乖听话。” 这一路,她格外听话。 我们走到官道附近后,我替她找了一处空地,拿草简单铺好后,再让林殊躺在上面。她现在虚弱的状态实在是不能再走下去了。血必须止住,林殊简单告诉我几种草药,我试着去找找。她本是不愿让我在夜里还在山间走动,但她的血流的确没有停止的意思。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抓了几十株,也只有其中的一株能用,不过还好,血算是止住了。 林殊昏昏沉沉地睡去,我却不敢睡,先是哄骗着她以为我睡着,再爬起来为她守夜,事实证明我的这个举动是十分正确的,在我也要蠢蠢欲睡时候,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拨开草丛看时,吓得连忙把林殊往里移了移,来的竟是凌王府的人。biqμgètν 没想到他们对林殊如此执着,竟然追到此处。我屏住呼吸,也不敢叫醒小殊。我只期盼着他们没有找到这边来。但事与愿违,眼看这群人越走越近。我已知大事不妙。我看着躺在地上睡熟的小殊,咬咬牙,将她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又抱来干草将她整个人盖住。 对不起小殊,是我害你被这群人纠缠不休。如果你为我而葬送在那个凌王府,我就算是找到公子也没有意义了。 我不再看她,故意弄出大的动静。像另一个方向跑开,果然他们听到我的脚步声,迅速跟着我离开了小殊所在的草丛。我脚下生风,只想着能多跑远一点,林殊就多一份安全。其实为什么我对小殊如此执着,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就像她为什么对我如此执着。 归根结底,我只认为是我们有相似的经历,司马青衫。互生怜惜之情,以至于现在能为对方付出一切。 “快点,在那里!快抓住她!” 我再没有心思去分神,全心意地逃跑。我跳进一片荆棘林中,却被为首的男人抓了出来。我用面纱遮住脸,他们是看不清我的。我的眼睛又是水灵灵的,他们将我误以为林殊带回去,等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小殊早就逃跑了。我长长了吸了一口气,四周的人渐渐围了上来。 “大哥,这就是大人口中的那个女子?” “错不了,你看她的衣服与大人描述的一模一样。”男人将我抗在背上,恐吓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娘子,我家大人带你去凌王府享福,你竟自己逃跑了,让我们哥们儿一路好找。” 我没说话,害怕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 凌王府吗……享福……人都活不过一个月怎么享福?我是不知道那个什么王爷是如何爱嗜血,爱杀生,我只知道小殊过去肯定没有好日子。ъitv 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都想来碰碰我的脸蛋,等着回去拿赏钱。我害怕得躲闪。男人们来了兴趣,正准备拉下我的面纱,为首的大哥说道:“你们住手,这是凌王府的女人。” “切,不就是碰碰吗。”男人愤愤不平地走开。嘴上说着,到底不敢逾矩。 我被带回了易鑫所在处。知道第二天,有婢女过来送饭菜时,想觊觎美人的容貌,将我的面纱掀开时大叫出声,引来四周的侍卫。自然,易鑫也来了。他昨夜睡时听说林殊已经被找回来了,心中甚喜,如此佳人凌王必定爱不释手。然而今日一见,却又是那个多事的小奴隶。易鑫的怒气不言而喻,他直接三步走到我身边,将我提起,甩在墙上,我的腹部遭到猛烈地撞击,吐出一口白沫。 “又是你?”易鑫道,“你为何总是如此阴魂不散,坏老夫的好事?” 我捂着疼痛的肚子疼得哇哇叫,没理他。 “林殊是你救出去的吧。老夫真是大意了,殊不知你一个小小的奴隶怎么将她救走的,果然你们这群人都是饭桶吗。”易鑫怒斥,转身看向身后的下人。下人们被他的语气吓得瑟瑟发抖,跪倒一片。 肚子好些了,我才能咬着牙说道:“你现在去追小殊也没有用了,况且你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儿。你也别指望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 易鑫又将倒在地上的我提起来,我的头发在他的手里被抓得变形。我面不改色,道:“我告诉你,林殊已经进了楚国境内,想必是你也不敢轻易冒犯吧。只是因为凌王的私生活就引发两国不满,这怎么看都不算划算的买卖。” “你说的对。”易鑫将我按在墙上,我被他悬在空中,头发拉着头皮让我几乎整个人撕裂。易鑫说:“你说的对,但是你知道放走她你自投罗网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那你必须知道了。”易鑫阴冷地笑,“今夜将她的脸蒙上,交给你们糟蹋吧,如果弄死了就直接埋掉,如果没死,就切碎,再丢去喂狗。”我的瞳孔缩紧,咬着发白的下嘴唇,撇过头去。 易鑫道:“你是否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呢?” “我不会后悔。” “最好是这样。”易鑫放开手,我又摔在地上,他冷冰冰地说:“你这话,还是等着你死后跟阎王爷说吧。你这张脸,我带你回京州交给王爷杀掉都是脏了王爷的手,你长成这样为什么不去死?一个女人不是最看好自己的容貌吗?你不觉得羞耻吗,你为何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果然你是卑贱到羞耻心都没有了吗。”易鑫厌恶地说道,“这就是女人,还是这种烟花柳巷里出来的女人。” “因为我有要找的人啊……”我迷离地说着,“没找到他之前,我舍不得去死啊。” 我用我的一切去爱他。没有了他,我相当于丢掉了一切,没有了一切,生命都是多余的。可我现在是不会死的。我这么强大,又有女主角光环,你是杀不死我的。我冷笑道:“我坚信自己是女主角,你是杀不死我的。我坚信我会找到公子,因为这只是上天给我的考验罢了。” “那你就去死吧。”易鑫如是说,他狠狠踹了我一下,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直径走开。 第597章 折返 我蜷缩在角落里,想起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有些害怕。如果今天晚上真的逃不掉,那么我会在那之前咬舌自尽。其实我总说自己不认命,但有时候,命运总是往往安排好了的。我就算不想承认,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我倾尽一生,也找不到公子,那么就是我的命,我要学会认命。 这样的想法令我很羞耻,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我竟然会相信命由天定这种骗人的鬼话。 可是我竟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我在这里又能期望着谁呢。本就是孤苦无依的漂泊游子,就好像深陷泥潭的小鸭子,除了苦苦挣扎,什么也做不了。 我看着外面的天空渐渐黑下去,听到有悉悉簌簌的脚步声。我的心开始颤起来,只听见嘎吱一声,我敏感地向窗户口望去。只见一抹狡黠的身影从窗户口跳进来,我害怕地缩在角落里,抱住头部,瑟瑟发抖,但我紧接着听到的不是糙汉子的声音,而是一个极其好听的女声,她说道:“傻子林小隅。” ?! 我猛地抬头,看到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恨不得上去抽她两巴掌。我立刻从地上站起来,鼓着眼睛看她:“你个神经病!” 林殊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伸手过来拉我。我推开她,她吃痛地退了几步,我才发现我替她包扎的肩膀还在滴血。我心一下子慌了,忙问:“你没事吧,我刚刚不知道……下手没点轻重的。” “没事没事。”林殊咬紧牙,笑着说。 我这才气冲冲地看着她,不知所云。良久,我怒斥:“你回来做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殊不回答。 我就知道有问题。 我加重了语气:“你最好赶紧跟我说,不然你就给我滚远一点,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林殊被我这么一威胁果然怕了,慢吞吞地说:“因为他们用你引我来啊。他们在城里贴着告示,知道我会来的。” 我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我辛辛苦苦为了她而自投罗网。结果这个傻子也学我羊送虎口?我一个人自投罗网还好,至少小殊可以安全无恙,可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自投罗网了?这不是中二?再者说,我辛辛苦苦将她救出来,弯弯绕绕还是落在了易鑫手上,我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 “所以你就来了?我辛辛苦苦救你出去?你明明知道来了就走不了,你还来找我?”我跺着脚,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吧,找大夫看过没有。” “看过了。”小殊道:“伤是没好,但我不来,你今晚……” “我不会自尽嘛!”我道:“我又不是傻子,眼睁睁被他们先奸后杀?”我说得如此轻松,仿佛自尽在我眼里没什么似的。但我故意这样,也是为了让林殊放宽心,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都说小说里的好姐妹最终都会反目成仇,但我相信我和小殊不会。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如果以后我和她喜欢上同一个人,那我会不假思索地相让,比起喜欢的人来说,小殊更是重要的姐姐啊。 况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我的公子是我的神明,我不会再喜欢那些好看的妖魔鬼怪的。 我刚说完,没想到被林殊抱住,我在她的怀里挣脱不开,只听到头顶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你说的容易,你死了……让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她似乎是想说什么,愣了一会,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心中颤颤乎乎的,为什么听小殊说这样的话我还有点春心荡漾?她的声音本就好听,现在说这样的话,我更招架不住,反手也抱住她,说道:“小隅也喜欢小殊,小殊和公子是小隅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了。” “对啊。”她似乎有些失落:“对啊,还有你的公子,你的丈夫才是你最喜欢的人,我终究是不及他。”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及时纠正她,“不不不,你和公子一样重要,比我的生命都重要。” “好……”她含泪地说。“可惜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和林殊猛地抬头,门已经打开。易鑫和众手下站在逆光处,说道:“本来老夫想抓你回去做凌王的血奴,现在可怕不行了,因为你这个女人……实在是……” 他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还没回过神来,一只小箭就射在了林殊的手背上,“因为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我抓过林殊被射穿的手背,慌张不已,林殊不慌不忙地将小箭抽出来。站起身,直视着易鑫,说道:“那大人可真是聪明了一回呢。” “你明明知道此路不通,为何还要来?”易鑫说,“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再加上一身的武功,你若逃出生天,想做王妃,皇后?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却还要来送死。就为了这个小奴隶吗。” 易鑫说道:“其实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就是侮辱,你说你这么个美人被我的兄弟们一一品尝一番,结果会怎样呢。” 林殊笑得云淡风轻,她看着我,目光中尽是温柔,我在她的眼神中沉沦,竟失神片刻。林殊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那么蠢,谁叫她……是我……”biqμgètν 她话没说完,整个人闪了出去,一把匕首在易鑫及其其他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刺穿了他的心脏。心头血喷在林殊的脸上,她果断地抽出匕首,看着易鑫惊恐地倒在地上。 “谁叫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呢。”她将匕首放进袖中,看着死不瞑目的易鑫,道:“易大人下次,废话可不要说太多哦。” 易鑫身后的侍卫们全都愣住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主子就倒在了地上。林殊就是抓住了这个罅隙,拉着我飞出了客栈。我被林殊抱在怀里,她明明身受重伤,却强行催发内力使用轻功。我听见她大口喘气的声音,看着她手背上的鲜血一滴滴滴在我的身上。 “停下……停下……”我慌张地喊她。 “再等等……再远……再远一点。”林殊的上下眼皮睁睁闭闭,飞得也很不稳。再跳到一座楼顶时,我和她都摔了下去。我看见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泣不成声。 为什么上天总是不肯放过我们,不能让我们好好的过上生活吗。我想带小殊去见公子,小殊可以认公子做哥哥,小殊没有亲人,以后就会有我和公子两个亲人了。可是为什么这样难,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要阻挠我呢。 “我们快走……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的血一直在流,他们顺着我的血会找到我的。”林殊还要强撑着站起身,我将她按下去,道:“你怎么走,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现在去找个大夫,我们先疗伤。” “可是他们……” “我来解决!”我道:“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我刚刚就看见前面有家医馆,听我的话小殊……只有你好了……才能更好的保护我啊。”我笑,泪水跟她的血一样,止不住地流。 “好。”她抚上我的面颊,擦干我的眼泪。林小隅,我从没有过如此的幸福,我想……我想我怕是爱上你了。 我和小殊一起到医馆后,大夫将林殊放在床上,看着她的面孔,他竟有些走神。我心想完蛋,这大夫怕是一个老色狼。我提防地看着他,怒声道:“你看什么看。” 大夫搓着他满是老茧的手,奸笑道:“这点小伤,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是治得好。只不过还需要姑娘脱衣解带,方便老夫医治。” 他这么一说,我真是想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我抓住他的袖子,说道:“你敢再把你刚刚那话说一遍吗?”这个老大夫看着弱不禁风的我,恐怕是没想那么多,他用力的将我推开。我没有防备,几步踉跄的往后退。 “老头子你真的以为……”我抡起袖子就要将他拉开,林殊及时的挡在我的前面。她说道:“小隅,你且等一等,让我跟他说句话。” 我只好转过身。 他们俩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我是没有兴趣听,总之我知道,到最后这个老大夫林殊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到底她说了什么,这句话让她的绝世容颜都比不上。难道她跟老大夫说他有艾滋病?没天理啊。 老大夫准备动手医治,但在这之前,他向我伸出手。 我一时之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只好轻咳几声,然而我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老大夫涨红着脸,说道:“我答应帮你医治她,你的诊金呢。” 我…… “付了老夫的诊金之后,你还得去抓药,没有要老夫怎么给她上药?”老大夫现在看林殊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正常的病人。小殊将我拉过一边,小声嘀咕着说:“我们还是先走吧,毕竟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再这么跟他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将她的手抓过来。原本白皙干净的手上,全都是被刀剑刮过的伤痕。特别是他的手背上,被一只小箭直接刺穿,鲜血与肉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我摇摇头:“不行不行,女孩子的脸和身体最重要,你若是以后留下什么病根儿,或者这脸上的伤治不好了,我就把你丢在河里喂鱼。” 林殊听我这么一说,爽朗的笑起来,云淡风轻:“这话可是谁说的?” “女为悦己者容,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 “那你会嫌弃我长得丑吗?”林殊突然问我。 “怎么会,你长的那样好看,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嫌弃我呢。”我抢着说。 林殊道:“那不就好了,女为悦己者容。我那样好看的话,都只是为了让你看啊。既然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相貌这种东西,又有什么重要的。” “话虽是这么说了。”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这话很不正经,于是我教育她说,“万一你以后嫁了一个既有钱,长得又好看,又有地位的夫君。有一天他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结果得出结论是被我害惨了。那我可就是冤大头了。所以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话,而且你身上的伤又不是只有脸上,万一你落下跟我一样的病根,我可就自责得心都要碎了。” 在下雨天,我的腿会酸痛,这种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至于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我看着大夫说:“你现在把药方给我,我出去抓药,然后把要和诊金一起付给你。你要多少诊金。” “十两。” “好。”其实我本不用担心林殊会被他怎么样的,毕竟她一挑十的功夫可不是盖的,虽然现在受了点伤,但对付一个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我只好又嘱托了几句,走到街上看看能否赚钱。 我能摸了摸身上,又摸了摸我的头发。发上居然连一根簪子也没有。果然是穷到家了。我把手伸进怀里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许久不曾拿出来看过,我也没有在朝思夜想得拿它思念,如今碰触到它。心中人仍一点一点的痛,究竟是……我最爱的人啊。 我走到当铺门口,踌躇半晌,还是走了进去。我先是指着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问他能当多少钱,结果只能当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连诊金都不够付啊,我只好将怀中的温玉摸出。老板一见这块温玉,眼睛就发了光。我知道这温玉不凡,但这是公子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啊! “小娃娃,你若把那个东西拿来。我给你当五十两银子。”老板笑盈盈的对我说。 我摇摇头:“对不起,这个东西我不当。” “一百两,一百两银子。”老板拉住准备离开的我,说道。 “对不起……这是我丈夫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想……” “五百两。”老板说:“小娃娃之所以会来当铺,必定是家里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吧。这五百两换这块玉,姑娘可以说很值了。这块玉的市场价只有三百,但不得不说,姑娘运气非常好。遇到了我这个爱收集玉的人,我正好缺这一块琉璃温玉。还望姑娘成全我。再者说,姑娘若是不换与我,姑娘的家里人可不会那么走运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 “来当铺不赌就是家里人出了问题。小娃娃年纪如此小,赌博自是不可能。”老板说道:“有什么东西再重要,比得过一个人呢。” 第598章 巫师 我将温玉紧紧握在手中。老板说的没有错,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人重要。虽然这是公子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但在林殊面前,我实在是没办法…… 我来回揉搓着温玉,问道:“那我先当在这里,等几天我有钱了再赎回来好吗。” 老板听到我让步,笑吟吟地说道:“那自然是可以的。你的东西我们会一直好好保管着,等着你来拿可好。” 我还是不舍,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块我再熟悉不过的温玉,有多少个夜晚我曾反反复复地看它。有多少个夜晚我依靠着它入眠,它就像是公子陪在我身边一样,无时无刻的。我爱我的公子,他是我唯一的爱人。我也爱小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长长吸一口气,闭着眼将温玉递给了老板。老板立刻递给我一袋银子。 我再三嘱咐道,“这个东西一定不能转手,你等等我,过几天我就赎回来。”老板点头后我才放心地离开。走出当铺的那一刻,我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我回头看这家当铺。仿佛把心的一半都留在了那里似的。我拿着大夫开的药方去药房抓药。一路上脑子里却是乱哄哄的。 这就好比遇到了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男朋友之间的困扰。小殊不止一次问过我她和公子谁更重要。但这不是一个性质的啊,水果和蔬菜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bigétν 回到医馆,付了大夫的诊金。大夫帮林殊上好药,又告诉我这药怎么吃,一切完毕后,林殊凑到我耳边问我:“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想了想,说道:“之前在丽姬花苑的时候顺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哈……哈……”我一向都是个不太会说谎的人,我也只能微笑得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真实一些。 “好吧好吧,可真有你的。”林殊道:“我家小隅果然有先见之明啊。” “那可不……”我附和道。 “上好了药,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林殊催促道。 “走什么。你多休息一天不好吗。” “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迟早会找到这里,还是早走一点好。”林殊从榻上翻身下来,刚跨几步,扭头问我:“有没有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后悔。跟我做亲人什么的,太倒霉了不是吗。” “哪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自从离开丽姬花苑我们就没有真正休息过,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还会耽误你去京州的时间,如果你一个人走的话,说不定早就到京州了。说不定……”她说道:“说不过……早就找到你的丈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我摇摇头:“没有小殊,我早就死了。而且……我一直都想带小殊去见公子啊。既然你都说了他们会找来,那我们就快些走吧。" 易鑫死后,他们也就没那么聪明了。我和林殊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离开了这座小镇,匆匆打听路程后,继续朝大晋京州赶去。这一来一回我们走到了楚晋的交界处,离京州倒是越来越远了。 我拿剩下的银子买了匹马,林殊将我搂在怀里,白天赶路,晚上就在安全的地方休息,因为有了钱。能住驿站的时候就住驿站,没有驿站的时候,我和小殊的生活用品也买得挺齐全的。我不会骑马这件事被林殊吐槽了很久,她决定教我骑马,等到了京州专门教教我。 “到京州不出意外还有三天的路程。我们抓紧时间的话,两天半也可以。”林殊抚着马儿的鬃毛,说道:“这几天赶路已经很累了吧,小隅要不要今天就多休息一会。其实一路上的风景也是美丽的,我们也不能全为了赶路而赶路吧。” “小殊……其实。你不害怕吗。” “啊?怕啥。” “易鑫他们就是要抓你去京州,那个什么凌王的府邸就在京州,你若在京州被他们发现了,那可就……”我道:“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没错啦。但是我不想冒着个险,总觉得怪怪的。他们抓你去京州和我们逃出来去京州,总而言之……都要去京州。”我摸了一把汗:“绕了一个大圈子,会不会到了京州再救你出来比较好,这样你也不用跟着我吃苦。” “不,你提前救我出来是对的。到了京州,在苏凌的眼皮底下跑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的确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林殊摸着我的头,“想那么干嘛傻丫头,赶紧睡觉,明天一大早我就叫你起床啦。你别又坐在马上倒在我的臂膀里睡着了。” 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嘛……你还好意思说。” “是是是……我家筱……”林殊话到一半,眼睛突然发亮,拉着我退后几步,做了个“嘘”手势,我点点头。一阵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林殊将我护在身后。 我问道:“是易鑫的人马追来了吗。” “不……”她闭上眼,我为什么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不是易鑫……那是高拟……” “都不是。”林殊道:“他们最终……还是找到我了。” 她声音中包含了五味杂陈的味道,我读不懂。我一直搞不清楚状况,既然不是易鑫也不是高拟,还有什么好值得……等等……我迅速看向四周,我们不知什么时候被几十个黑袍男人包围了。 他们穿着从头到尾把自己遮完的宽大衣袍。带着连衣的帽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具笑面人的面具。在黑暗中笑得很发瘆。他们走步十分轻盈,就像是……就像是飞在空中一样!我甚至没有看见他们迈开脚步,是纯粹飘过来的。 更要命的是,每个人身旁都飞着一团蓝色分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旋转跳跃。他们一言不发,在我们身边围成一个大圈,几十个黑袍男人就绕着这个圈飞速地旋转着。 林殊紧紧地扣住我的手,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她说道:“他们都目标是我,我终归是逃不掉了。一会你就跑出去,千万不要回头!往前面跑就是了,越远越好!” “他们……他们是什么。” 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耳边传来悦耳的歌声,伴随着他们围着的圈子越小,声音越响。 这些个黑袍男人身高差不多,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身边漂浮着一模一样的蓝色火焰,每个人都在黑袍的阴影下完全看不清楚。我害怕地拉住林殊的衣角。 “大楚的巫师一脉,此番出动这么多人,定是要置我于死地不错了。没想到楚烈真是下得去狠手啊。”林殊严肃地环顾着这些人,对我说道:“巫师一人便可翻天覆地。此番如此多的巫师。小隅……天要亡我,但你不该死在这里,你还有你的丈夫,他会一直等着你的。”bigétν “你说什么傻话!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我撇过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做不到,小殊……我做不到。况且……我可是有女主角光环的人啊,我怎么可能会死呢,只要小殊和我在一起,小殊也会平安无事的。” “女主角光环?” “嗯,对啊,幸运到家了呢。” 幸运到乞讨三年,幸运到坑蒙拐骗,幸运到家破人亡。 “噗噗……”林殊这时候还能笑出声,她心中俨然有了打算。我不知道她的打算,看着她的微笑如释重负,果然她是能给我带来快乐的。 身边的黑袍男人停下,他们笔直地站在空中。然后……然后!一阵狂风吹过,洒下片片树叶,这些树叶像是有引力一般,纷纷向他们靠拢。黑袍男人们双手举起,蓝色火焰就飞到他们都头顶,这些吸引过来的叶子圈成一团,然后越来越细越来越细,最后竟化成了针一般模样。 密密麻麻的叶子化成密密麻麻的银针,悬在这些人的身后。这……这根本躲不掉好吧!我问道:“这些尖尖的东西是叶子做的,杀伤力应该不会那么可怕吧。小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小心一点,这一根就可以刺穿你的心肺。” 我的小脸煞白。 他们单手向前一挥,这些银针便向我们涌来。林殊抽出我们从高拟那里顺回来的小箭,果断地刺向身前的一个男人。小箭刺得很准,力道也很大,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当我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没有流血不说,那只小箭竟然分解了!是的,我没有看错,它竟然分解了!我我我我……我不是穿越到古代吗? 为什么会有超自然现象……这这这都是什么情况,这些不是人吗,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 我光顾着走神,没注意向我涌来的银针,小殊即使将我拉开,我才避免被一针穿心。只是另一根银针划过小殊的脸颊,也只是划过而已,竟然在她的脸上撕开一道伤痕,鲜血立刻流在她的脸上。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殊会那么害怕走进大楚的国境,那么迫切的要在那之前从高拟道车队里逃出去,因为这从一开始,一开始追杀她的人,就是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啊。 “小殊,你有几成把握能赢。”我一边躲着银针,一边问道。我毕竟什么防身术也没有学过,身子也不是什么壮汉,自然是躲不过这些银针的,它们从我的袖子衣服间划过,我措手不及,却全是小殊替我挡开了致命攻击。 不过还好,这些银针仿佛有生命似的,它们的主要目标是小殊,根本没想过杀我。小殊气喘吁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但林殊是什么人,她的武功可以说是独步天下,银针倒也奈何不了她,小殊脱下外套在空中旋转,银针顺风被外套裹在里面,再洒下来的时候,就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树叶了。 当我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又是一阵狂风刮过,树叶又密密麻麻地从树上掉下来与之前的步骤一样,又是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银针。 我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根本没法打好吗。打完一轮,还有一轮,小殊就算没有被这些银针刺死,也得累死啊。树叶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但小殊是个女孩子,她的力气再怎么样都是有限的啊。 “小殊,今天我们逃不掉了吗。” “不,一定可以逃掉。”林殊笃定地说。 “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十成?” “嗯。”林殊擦着额头上的细汗,说道,“只要你一会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们有十成的机会逃出去。我们会活下来的。” “我该怎么做。” “下一批银针来的时候,你就退到我身后十米的位置。我一会会丢给你一支箭,你就牢牢得抓住。” “抓住之后呢。” “你先抓好,抓住之后见机行事,千万不要松开。”林殊取下一直箭放在手中。微笑地扭过头,她的眼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就好像清澈的湖水里倒映了天空,天空中有什么东西,我却是不知道的。 但我能感受到她眼中的温柔和细腻,那眼神是给我的。 它有一种坚强和爱的滋味,我成功地接收了它。我曾以为,光看眼神就能让人沦陷的只有公子,现在我发现还有小殊。如果说公子的眼神能让少女们沦陷,那么小殊的眼神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沦陷了,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为在她坚强的眼神中,滋生出勇敢的力量。 银针已经来了。 我依照小殊的指示,迅速退后十米。银针掠过我向小殊涌去,果然它们的目标不是我。我站在十米远的地方,别说没有银针来袭击我,就连风都没有吹到我的脸上。bigétν 林殊踩在银针上,诡异的身法在空中跳跃,但我看见她包扎好的伤口的布带上已经有了红晕,她还受着伤啊! 林殊渐渐体力不支,她竟停在了空中,然后缓缓落下。手中藏着的箭也拿出来。我看着银针朝她涌去,她竟不为所动,我心急如焚地想跑去推开她。 却听到她大喊一声:“接好了!” 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小箭朝我飞速地扔来,但箭的位子恰到好处,我的手可以轻松地接住,又不会伤到我的身体。 我点点头,看着飞来的箭,在它靠近我的那一刻,迅速抓住它。可是这箭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的身体竟被这只箭拉着飞速向远处去!我震惊地看着林殊跪倒在地上。 她最后看我那一眼,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欣慰的,释怀的眼神。她的眼睛灵光闪闪,像极了夜空里的星星,只是闪烁了一会就黯淡了下去,因为千万只银针穿过她的身体,血花四溅。 林殊……你…… 你骗我…… 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你骗我啊!!! 第599章 医仙 我本想在这途中就松开手,但这只箭抓上之后就挣脱不了。直到它钉到一棵树上,我的后背重重地撞上树干,这才缓过神来。我松开手,整个人颓废地倒在地上,脑子里全是林殊最后的那个眼神,还有她释怀的微笑。 我双手拍着地面,抓住地上的一堆杂草撕扯。地上的草堆被我抓得稀巴烂,我的身体因为刚才被箭拖在地上而擦伤,此刻站起身都是一种奢侈。为什么要这么做……四名也是,公子也是,小殊也是……我林小隅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去做啊。小殊……小殊你不要怕,我马上就来找你。 我咬紧牙关,用尽手上的力气想要撑起来,却是徒劳,双手不断颤抖着不说,更是使不上力气,我一次次地摔在地上,却一次次地站起来。来来回回几百次,却也只是走出了几十米。 我痛哭流涕,懊恼自己的一无是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学一身武功,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软肋。可是现在我站都站不起来,更何况我现在赶过去,林殊恐怕已经……我拼命地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事。我再站起身的时候,脚下没踩稳,直直地从山坡上摔下去。滚了几个圈,一头撞在什么东西上,昏了过去。 睁眼时,天已经透亮了。 我才能将四周看得明明白白,其实我所在的位置离昨夜那场噩梦发生的地点并没有多远,最多五百米左右。我身上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这才能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那处走去。我的心如雷声雨点,鼓个不停,我害怕见到林殊倒在地上,身上全是鲜血。 但更为可怕的是,我连林殊的尸体都没有看到,只能看到满地的鲜血,血流成河。整整一夜,都没有干,还在地上缓缓地流淌,诉说着昨夜的故事。四周的树枝光秃秃的,可见他们运用了多少银针来对付小殊,树干上,树枝上全是鲜血,不只是小殊的,还有那群黑衣男子的,他们都黑袍碎片都还残留在地上。 地上的花草全部都枯死了。我走近看,树枝也全是黑色的,我不知道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仅杀了小殊,甚至连她的尸体都一并带走了。 我站在这片荒芜的空地上,痛到全身抽搐。 我突然感到浑身冰冷,我低头看向我的指尖,只见一层薄薄的冰霜凝上我的指尖,我吓得甩开它,它却又一次凝结上来,这时我才发现四周的树干都开始凝霜,我意识到这里的不对劲,急忙向后跑去离开了那片可怕的地方。 站在一百米开外,我清楚地看到那一片争斗过的地方上的花草树木全都变成了冰雕。 它们在冰雕里枯萎,慢慢地腐烂。 这……这也是巫术吗。 那我……我将右手抬起,才发现我的右手大拇指指尖已经发紫。我的全身突然感到莫名的冰凉,像是一块万年寒冰在血液里流动,所到之处,血液凝固。ъitv 我只能抱紧自己,忍受着这股强烈的撕裂感,却毫无办法。果然是自己太大意了吗。我怎么……浪费了小殊救我的心意,我真是……太蠢了啊。 “怎么还会有人。” 我闻声朝那片空地上看去,一个红色衣服的人站在那片空地上,我分不清楚男女,听声音也分不清楚,因为我的耳朵处一直在嗡嗡嗡地响,像一群蜜蜂徘徊在我的耳畔。 那人带着个黑色的斗笠,斗笠下黑纱遮住了他的全脸,他的腰间别着一个灰色的布袋,还有一个酒葫芦,全身上下都是瓶瓶罐罐地挂着。我看着他,微弱地发声:“快……快离开哪里,那里有……有……” “什么?”他径直地向我走来,问:“有什么。” “你会像……像我一样……我……我……”我已经吐不出半个字,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得像个老妪。我再也站不动了,倒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你说那个啊。” 我听清楚了,是个男人。 “你说那个吗?”他又说道:“小丑妞你放心,我是不会受影响的,因为……这毒本来就是我下的啊。” 他笑起来,笑声刺耳。我的瞳孔瞬间缩小,又是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疼痛弄醒的,我被绑在石台上,双手双脚和腰部都被绳子紧紧地捆在石台上。而刚才那个带斗笠的男人就站在我的身边,他已经将斗笠摘下来了,他留着一头如墨的长发,眉眼处很不成熟,尽是稚气,是个孩子? 他五官比例正好,眉清目秀,有些俊俏的模样。他在捣弄着瓶瓶罐罐,我看着他放在桌上的瓶瓶罐罐,还有他慌慌张张的神情,以及自己被绑在这里无法动弹。我瞬间想起了生化危机里的恐怖片段。 直冒冷汗。 这个男人恐怕也是秘术师的一员,这回把我抓回来,定要要做小白鼠的实验。我会生不如死,说不定还会变异……更可怕的甚至全身溃烂而死。 听到我的摆动,男人抬起头来,寒暄道:“你醒啦。” 我这才知道称作他为男人实在是太高看他了,他顶多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我搞不懂他的意思,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中了我的寒毒。”他说:“我在那片空地上下了寒毒,谁知道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或许是上天眷顾我……”他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向我走来。走得近了,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把小刀,一根皮管,和一个大瓶子。 他用他干净的声音说道:“你的血刚好可以够我用,不过中了寒毒也不是那么方便,总之得花费我好长的时间清除你体内的寒毒了。”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阴森地笑着:“借你的血一用。我朋友失血过多,你的血刚好和他对得上,我本以为他这次必死无疑了呢,没想到上天送我一头误打误撞的血奴。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举起小刀,手起刀落,我的静脉就被割出一道小口,他立刻用皮管吸上我的小口,我的鲜血随着皮管源源不断地流入那个大瓶子里,他收集完后,拿布带替我包扎好伤口,推开门直径走出去了。看他慌慌张张的模样,废话都没多说一句,想必他的朋友肯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此时此刻也难想那么多,双手双脚同时发力,却发现是乏力,我怎么会这么傻,既然这家伙是医生,就肯定不会让我好好的躺在这里,我的身上被下了使全身乏力的东西,而且就算是现在可以动弹,这栓得紧紧的绳子我又怎么挣脱得开呢? 林小隅你真的要认命吗。 不,我绝不认命。 这群巫师害死了小殊,我要他们给小殊陪葬。这么想着,脑子里早有一计。 估摸好几个时辰之后,这男人走了进来。我早早躺正,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男人见我如此模样,缓缓靠近我,想再抽血,没想到我的嘴角竟浸出血迹。 男人手忙脚乱地把上我的脉,嘴里念叨着:“难道是寒毒又发作了?我的解药不可能失效得这么快啊。” 当然不可能失效得这么快,是我自己咬破嘴唇浸出的血迹,为的就是让他靠近我。biqμgètν 刚才听他说那寒毒是天下奇毒,中了寒毒的人不仅寒气逼心,更是血液都带上了毒。我嘴中含着我嘴唇上的血,在他俯身掰开我嘴巴的时候,一口鲜血吐到他的眼睛里。果然,这男人瞬间大叫起来,慌张地跑到他的桌上摸着那些瓶瓶罐罐,他拿了五六个瓶子相继将里面的药粉倒进自己的眼睛里。 许久后,他才停止了尖叫,含笑地看着我,说道:“好啊,小贱奴,竟然敢阴我。若是寻常人中这寒毒血,非死即伤,可惜啊,你遇见了我,这寒毒可是我发明的啊。用它对付我,你莫怕是太天真了些吧。不过……勇气可嘉。” “我呸……你要杀我尽管杀好了。休在这里磨磨蹭蹭。反正……反正……”我说到此,心中又是疼痛难耐,想到小殊临死前对我的期盼的眼神,我就觉得实在是没用,愧对小殊,她舍命将我送走,我却大意又落入了秘术师的手里:“反正小殊也已经不在了……她一个人黄泉路上寂寞,我……我正好去陪她。” 我说这话纯粹是安慰自己了。其实像小殊那样刚强的女孩怕鬼是万万不可能的,怕鬼的其实是我,是我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害怕啊。 “你说……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鼓着气,撇过头。 “你认识林殊?” “怎么了……不是你们要杀她吗。”我嫉恶如仇地看着这个少年,说道:“别装蒜了,若不是你们这群人,小殊怎么可能会死,明明我们马上就要到京州了,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本来以为……本来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了……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小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怒吼道。 “林殊是你的什么人。”他冷冰冰地看着我,问道。 “小殊说了,我们是唯一的亲人,怎么了。是不是要斩草除根啊,杀了她还不够,还要杀了我啊!”我想横竖都不过是一死,倒不如现在逞逞口舌之快,死了也不后悔。 “你说,她说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他的声音在发抖,我怎么隐约感受到了一点生气的味道,怎么回事? “我……我才不要告诉你。”我不再接他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说罢,一把亮堂堂的匕首就靠在我的脖子边。 “林林……林小隅。” “你也姓林?”匕首移开:“你真是她的亲人?” “关你什么事啊。” “我警告你,你再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你不会死,但是会缺胳膊少腿。”他说话认真的样子,我看不像是在开玩笑。毕竟像这么丧尽天良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是。” 话音刚落,他竟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害怕得大叫,没想到他却将我松开了。我惊愣地看着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少年指着小刀皮管和血瓶说道:“原先我是怕你不从,坏我的大事,才将你绑在这里,如果来回跑跟林殊换血的话,必定会耽误不少时间,你且随我来,我直接将你们都血脉连在一起,这回,她是真的有救了。” “救救……救?”我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出现问题。 “是。”他恭敬地弯下半个身子,拱手客气地说道:“忘了介绍自己了,林小隅姑娘,我叫夜小马,是林殊的……青梅竹马。” “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我喜极而泣,拉着他就要向外跑去,才知道现在自己浑身乏力,没走几步就往下摔,幸好夜小马接住了我,我欣喜若狂,颤抖地问:“你你你……你是说小殊没有事。她……她还活着?” “不错。” “快……我们快去。” “你上来,我赶紧背你过去。”夜小马蹲下来,我蹭上他的肩膀,一起到了隔壁的房间。 一进屋,烟雾缭绕,我问道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我的眼神急切地拨开云雾,试图找到那个人的身影,终于我在床榻上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小殊,她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是针眼,大大小小的红点点在她的身上弥补,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长了千万个窟窿,尤其得吓人。 我看到这里,眼泪水瞬间就掉下来了,我不能想象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马哥哥……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掐着夜小马的肩膀,听他说道:“你先躺在她的旁边,我一边送血,一边告诉你。你的血液与她的没有冲突,这是千百年我唯一找到的一对血液可以互溶的人。她失血过多,我们再废话的话……”我已经从他的背上跳下来,踉踉跄跄地躺在了小殊的旁边。 第600章 解毒 当我与小殊的血混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流淌。这是一道神奇的羁绊,好像将我与她连接在一起了。我感到她的生命在我的生命里滋生出新的活力,是两根藤蔓蜿蜒盘旋在一起。然后绵绵不绝,生生不息。 “这是我师父教给我最后的秘法。”夜小马运着内力,说道:“到现在为止,这个秘法我还从没有试验成功过。因为我从未遇到过两个血液可以相溶的人。就算是至亲,也不一定会血液相融。而上天可能也是注定这般,让你们两个遇到了。这个秘法可起死回生,就算是没了呼吸,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一定可以将她救活。我把这称之为——鬼门帖。鬼门前送拜帖,鬼门前之人,不得不来。” 我感到自己的手腕上剧烈地抽痛起来。血液以我能感受到的速度,源源不断的流入她的身体。我问道:“也就是说,你这方法一定能让小殊醒过来吗。” “不一定。” “你说什么?” “我所说的是,在一个大前提之下。也就是你们俩的血液,完全相融,没有排斥。”夜小马继续运用着内力,将我的鲜血引导在她的身上,“但是毕竟是两个人。血液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排斥。但如果有一点排斥,你们俩都会……” “都会什么?” “血流不止,爆体而亡。” “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 “什么,才只有三成?”我说着,才意识到自己不能激动。平静的闭上双眼,罢了罢了。能和小殊死在一起,也算是我们的福分吧。我说道:“不管我们的血液有没有排斥。但我希望你能尽全力,就算是最后要抽干我的血,或者是两个中只能活一个这种说法的话,我相信你会怎么做。” “这种事情还不用你来提醒。”夜小马满头大汗,皱眉道。 接下来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寂。紧接着而来,是我绵长的遐想。我已经鲜有梦到公子,在小殊被抓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鲜有做梦。就算是做梦,梦到的全是小殊那张倾国倾城的笑脸。她开心的时候,她难过的时候,她生气的时候,她沮丧的时候,她骄傲的时候,早就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了。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我知道我怎么样也不可能忘了他们。 但后来我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是怎么样都记不起了。 我的思绪被夜小马一声“不好”所打断。他紧张地说道,“不好了,血液开始相斥了。”皮管中的血液渐渐不再流动。混成一团。凝固袋皮管中间。夜小马严肃地说:“现在我还有一个办法,让你们两人都活下来。” “那你快啊。”血液凝固之后,我感觉呼吸都很困难。 “那你还不快点,磨磨唧唧干什么。”我说道,“你要是现在不动手,我和小殊就都要现在爆体而亡了。”我真搞不懂小殊的青梅竹马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还真的是怕这一回我和小殊都一命呜呼了。 听到我的承认后,夜小马从他的怀里拿出一株草,这株草浑身都是橙黄橙黄的,草的根部有一颗红色的果实。夜小马说道:“这是七尺断魂草。这个果实摘下来,三分钟之后便会枯竭,因此只能将草和果实连根拔起。现在我将它切成两半,喂你们一人一半,你确定好了吗?” “七尺断魂草?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名字?” “因为这草就是让血液融化成水的呀。虽然血液中本来就带有水,但这个东西可是会把血液中的其他全部分解,只剩下水。而你现在和她的血液凝固。用这个东西会有奇效,是药三分毒。毒药有时候会是解药,神药有时候会是毒药。谁又能分那么清楚呢。”夜小马果断的将果实拔下来。切开一人一半,里面并不是我想象的像西红柿那样有果汁 bigétν,而是干瘪瘪的。 我与小殊一人一半后。 效果立刻就出来了,我感到全身都在融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我突然觉得有些智障,我怎么会相信一个我都不认识的人呢,他说他是小殊的青梅竹马,他就是吗?如果今天我和小殊死在这里。真的就是活该了。 “喂,夜小马,你也没有骗我吧,我……我觉得好难受。”我的整个大脑都开始昏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就感觉一把火烧着,要将我的鲜血全部烧化了一样,至于后来他回答我什么,我早就听不清楚了。 没想到我还能再醒过来。 届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小殊。我一转身,就看到她躺在我的身边。我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夜小马守在她的床边打着瞌睡。他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十分憔悴。看来还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我醒来的声音惊扰了夜小马,他睁开眼,迷茫地问:“小殊你醒了?” “我是林小隅。”我如实说。 “她还没有醒过来吗?”夜小马已经得不到我的回答,自己求证了:“不对呀,按理说你都能平安无事的醒过来。那么小殊也一定会……等等!” 夜小马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你中了我的寒毒,输血给小殊,血液中也带着寒毒。看来只能先帮你们俩解毒了。”夜小马又坐起身,将我从床上拉下来。我们走到桌前,他让我平躺在桌上。开始为我扎针。 我柔声道:“大哥,你轻一点,我怕疼。” 夜小马无视我,说道:“昨天要是我去晚了,小殊真的就……那群巫师竟然动用了最狠的秘法——化形为针。我将我的寒毒洒下去,他们才得以落荒而逃。但那是她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我就这么看着,鲜血从她身上流出来。那一刻,我感觉好像是要疯掉了……我无法想象,没有了她,我会怎么做……呵,说起来还真是讽刺。那件事发生了这么久,我竟然现在才找到她。”biqμgètν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这都怪我……若不是她为了救我,也不会……”我自责道。 “你说什么!”我感到手臂上有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是他将针深深的插入了我的手臂里。 夜小马拧上我的脖子,道:“你再说一遍?她为了救你?” “我……咳咳咳……你放开我……我……”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本来她已经可以逃脱。但……为了我,她又回来,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 “她说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是真的。” “是……” “你该死。”夜小马抓起一把银针狠狠刺入我的手掌心。我抬头看他时,他的眼中全是血色,密密麻麻的血丝遍布他的眼底,他几乎是整个人都变得通红了。我吃痛地大叫起来,扭头紧盯着他,道:“你疯了,你疯了。如果我死了,小殊会……” 夜小马被我的话惊醒,几步踉跄向后摔去,他眼中的混沌变得清明,他坐回我的身边,道:“真是抱歉,刚才是我莽撞了。”他又重新包扎我的伤口,我却是一点也不敢提有关小殊的事情了。 我知道这个男人刚才的举动都不是故意的。但他克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敢拿我的小殊的性命开玩笑。 夜小马为我针灸完毕后,我果真感觉浑身舒爽了许多,夜小马说道:“你现在的血液可以解许多毒,包括寒毒这种剧毒在内。我既在你的血液中加了千只百汇草和玲珑骰子安,再加上我的针灸顺畅你的静脉。我再重申一遍,你现在的血,可以解毒,亦可以杀人。”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茫然。怎么又是解毒又是杀人的。 “白痴女人。”夜小马收好银针,说道:“也就是说,对于深中剧毒之人,亦可以救人,若是没中毒的人,亦可以让他中毒。” “那这个可以解什么样的毒。” “寒毒。有关寒气方面的毒亦可解。这就相当于你的血液中有无穷无尽的热量,可以将寒气方面的毒一一化解。”夜小马说道:“这两株药材天下独绝,只有我出尘谷才能种的出,此番我出谷就带了这么些,全用在你身上了可真是浪费。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叫你去杀人什么的,只是让你注意些,免得莫名其妙将别人害死了还不自知。” “我知道啦。”我问道:“意思就是说,除了寒气方面之外的毒,我的血是没有用的对吧。” “自然。世界上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包治百病。哦不,还有有用的,可以让他毒上加毒,死得更快。” “算了吧……”我抹一把冷汗。我看向小殊:“既然这样,小殊不用针灸吗。” “我喂她吃些药草就好了。”夜小马说道:“她身上只是些余毒,本源是在你身上。”夜小马又让林殊服了药后,就走出了房间。我从桌上跳下来,急忙问道,“你去做什么。” “准备药汤,让小殊泡一泡。身上的伤口会好得快一些。” 夜小马走后,我趴在林殊的床边。她的衣服已经被夜小马换过了。不过换的却是夜小马的男装,不知为何,我再这样细细看她时,竟觉得她男装更是好看几分。bigétν 眉宇间没了柔情似水,多得是清风自来,脸上虽然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这并不影响她恬静的美丽,这么一瞧,我的心下悸动,倒不是对这张脸动了心,而是让我想到了同样可以沐如春风的公子。我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颊,想到我与小殊的生命已经连为一体,嘴角边就有着甜甜的笑意。 不知觉,夜小马已经准备好药汤,他横抱起小殊,我也跟了去。浴桶里全是花瓣浮在绿色的药水上面。夜小马将小殊轻轻地放在榻上,准备脱去她的衣服,我急忙阻止道:“她是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让你来?”夜小马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时候加什么药吗?你知道我要泡多久吗?你知道泡的时候要做怎样的按摩吗?” “我……我不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碍我的事。”夜小马说道:“还有,我与小殊青梅竹马,自小在一个襁褓里,在一个澡盆里,在一张床上,穿一件衣服。她的身体我什么时候没有看过,倒是你,你见过她的身体吗。” “这……这倒是没有。”说来也奇怪,小殊换衣服总是避开我。我与小殊虽然日日夜夜睡在一起,但却从未见过她的身子,我也因为两人都是女孩,也并未在意这么多。今天他这么一提,我是觉得诧异了。 “请你赶紧出去,不要在这里干扰我。”夜小马语气不善,已经颇有逐客的意思了。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顺道将门关上。 夜小马……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他听到,小殊因为我而受伤的事情的时候那么的激动。他想保护小殊的心情是那样的强烈,果真是比我好太多了吧。 我靠着木门蹲下来,将自己抱做一团,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双腿之间,晚风吹着,我薄薄的纱裙贴在身上,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天,天边毛茸茸的像小兽脏兮兮的绒毛。 果然小殊说什么我是她唯一的亲人,都是骗人的吧,她明明还有爱着她的人啊。哪里像我……我除了她和公子,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夜小马…… 他是喜欢小殊的吧。 我的心中竟有隐隐发酸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我想当他听见,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情吧。小殊真好,我真替她高兴。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爱她的人。 我竟是在为了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吗?我浅浅的笑了起来。 第601章 苏醒 我见着被烛光倒映在纱窗上的影子。 呆坐在门口,有药香从屋内飘出,我嗅着,打了个喷嚏。屋内人说话道:“今夜凉,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明日早些来看小殊,我想……你会看到她的。” 我悻悻地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夜小马或许是看到我徘徊的身影,又道:“你这样就是很蠢的行为了;第一,你在门口站着一点用都没有;第二,你若是今晚着凉,要小殊明天一早醒来再亲力亲为地照顾你吗。” 夜小马语气不善,是他听到我说的那番话后对我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好。不过态度归态度,他的话还是没错的。如果小殊醒来还得照顾感冒的我,那真又是自己作死了,我已经作死过无数次了,其实多一次也无所谓。 但作为一个知错就改的三好青年,我打算从今以后再也不作死了,于是我悻悻地回去睡觉。躺在床上,我习惯性地去摸我胸口的青玉。 但摸了许久也摸不到,突然想到我已经将它卖出去了。手停住,不自然地放在自己的身边。等过几天我再去赎回来吧,夜小马看起来衣冠楚楚,肯定是个有钱人,我该怎么跟他说呢。这件事总之决不能让小殊知道,如果小殊知道,又要奚落我了。 我长叹一口气,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我转身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跟我一般大小,于是我把双手双脚都靠在那东西上,睡得香甜甜的,许久后,才想起我身边哪有什么软绵绵地东西。 睁开眼看时,小殊含笑地看着我。她笑得温柔和煦,脸上红润,我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血复活的小殊,更惊叹于夜小马的医术,小殊伤痕累累的一张脸,现在完全看不出来曾经被划过了。 小殊躺在我的身边,是我久违的安全感,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上她,泪水就唰唰地直落,小殊有些错愣,双手也慢慢扶上我的背。轻轻拍打着,并出声安慰:“别哭了,我这不是……” “死骗子。” “什么。”林殊没想到我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有些惊讶。 “死骗子。”我推开她,一本正经又怒气冲冲地说道:“死骗子。” “……我。”林殊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看着我。我举起我的手就想扇她脸上,想了又想还是罢了。又默默放回自己的身边,最后嘟起嘴转过身不看她,林殊知道我是为了她骗我的那件事生气,她只好笑着哄我:“我错了。” “不真诚。” “我错了。” “虚伪。” “林小隅,我林殊,郑重地宣布,我错了行不行。如果我下次再敢欺骗我最亲爱的小隅大人,我就……我就……我就一辈子嫁不出去好不好。”林殊挽上我的腰,小脸在我的肩膀上蹭蹭。 我才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她呢,自是翻身下床,语气冷冰冰地:“赶紧起床,别以为你大病初愈我就不敢对你发脾气。” “是是是。” 早饭吃得十分尴尬,我们仨坐的是圆桌,夜小马坐在我和林殊的对面,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实话,我真的不认为他是看上我了,毕竟喜欢上我这种脸的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 但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盯得我脑袋都要盯穿了,这就得问我旁边这个吃得开心的少女了。这个二八少女几天昏睡没吃饭,饿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和夜小马的无动于衷。幸运的是她吃饱之后终于发现了,她左右瞟了我们好几眼,弱弱地问:“你们俩……是不打算……” “我……”我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他盯着我我吃不下。” 夜小马在看到我的嘴凑到林殊的耳垂边时,眼睛大得那像一个铜铃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打了个寒颤,又是颤颤巍巍地说:“你看你看,他那个眼睛……做过开角手术的吧,太可怕了。” 夜小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却开始动筷子,但是由于他的心思没在筷子上,筷子戳了一个大蒜头他浑然不知,直接一口就…… 我惊讶地看着他,指着他的嘴说:“你……你不觉得味道怪怪的吗。” “林殊。”夜小马喊话了。 “干……干嘛。”小殊受宠若惊,她显然也看到了夜小马吃蒜头的那一幕,憋着笑没出声。 “为什么她可以挨你挨得那么近。我记得你之前……”夜小马还没说完,被林殊一只手堵住了嘴。 我看着苦苦挣扎的夜小马,疑惑道:“小殊,他还没说完呢,你让他说完呗。”biqμgètν 林殊紧张地摇头,直接将夜小马从椅子上拉下来,我之间夜小马被林殊拖在地上,就这么远远地拖走了,临走时,林殊还解释道:“你别在意,这个人我特了解,他喝多了就容易乱说话。你看他现在又犯病了,我抓回去好好调教调教。你先吃哎,先吃。我把他拉走,没人看着你吃饭,你应该就吃得下了吧。我就先走了……先走了……” “哎……等等啊,小马哥哥还没有……”我叫住她,但林殊不理会我,这俩人鬼鬼祟祟就溜得人影都不见了。 不对啊,这早饭谁喝酒啊,夜小马也没有喝酒啊,再说了,这俩人鬼鬼祟祟,还那么亲密。 嘿嘿嘿……我八成是知道夜小马喜欢小殊的,就是不知道小殊怎么想的。夜小马一直盯得我发慌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我抢了他的宠呗,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但是吃男人的醋我还能理解好吧,吃我一个女孩的醋就不可理喻了好吧。 况且小殊又不是一个百……百…… 我想到这里竟然说不出口了。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我和小殊一起睡觉的片段,一起拥抱的片段还有……还有亲吻的片段,她还不止亲我一次……我的天。夜小马对我这么有防备,小殊该不会真的是个……噫噫噫……太可怕了。 我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害得筷子上的馒头都掉到地上,我无奈地捡起来。 吃过早饭后,我们仨来了正式的见面会,我这才了解到夜小马就是现在世人苦苦追求的医圣,出尘谷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地方,只有林殊和夜小马能够找到,夜小马平日里都是在出尘谷中,退隐避世,这回出谷也全是因为林殊家中的变故。 但照林殊的话来说,夜小马并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大罗神仙,而是一个脾气怪透的大叔,想杀人时就会杀人于无形,不想救人时,活活看别人病死也无动于衷。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个我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今年居然有五十岁高龄了。 但他的容貌又确确实实是十几岁的模样。林殊说他们出尘谷的人平均寿命都在二百岁左右,保持青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想起之前还一口一个叫他小马哥哥,就恶心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出尘谷结天地灵气,其中的名贵药材数不胜数,传言能够起死回生,出尘医圣夜小马更是一双妙手敢于阎王抢人。 这是林殊的原话,显然是在夸夜小马了。而我们的夜小马大叔十分欣欣然地接受了,还笑得十分惬意。我嗤之以鼻,小声嘀咕道:“你会不会把他说得太牛了。我怎么看他都只是个……小屁孩,哈哈哈……小屁孩。” “你说谁是小屁孩。”夜小马气急败坏地又要来掐我脖子。 我巧妙地躲开,说道:“小马,喊你哥哥简直是在拉高我的年龄。你也别老是动不动就掐我脖子什么的。你别忘了我现在和小殊可以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以后对我客气点。” “切。”夜小马又坐好。 其实我也不算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了,毕竟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心理年龄可是二十多岁呢。现在掐指一算,起码也有三十左右了吧。 小殊端起茶盏,吹着热气,轻轻抿一口,不烫,她便大喝了一口。我正好好奇地问:“小殊,他,他是是不是喜欢你。” “噗——!” 可怜那一壶好茶,被林殊喷得到处都是。我看着满目疮痍的桌子,轻咳两声,挤眉弄眼地暗示她:反应要不要这么强烈。 林殊放好茶盏,说道:“不可能……小隅你别多想,夜小马他不可能会喜欢我的。” 夜小马这就不高兴了,直接站起身拉起我们林殊的小手就反驳道:“谁说不可能了,我为什么就不可能喜欢你呢。” “咳咳咳。”林殊深吸一口气,白眼盯着夜小马,那眼神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将头靠在夜小马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你——想——死——吗。” 夜小马也别过头去:“开个玩笑,玩笑,玩笑。” 而在我的视角里,两人的脸蛋靠在一起,卿卿我我,好不亲热。我尴尬地转过身去,不打扰他们的好事。俩人也不知道还说了什么,不约而同笑嘻嘻地转身,我只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小马,你帮我看看小隅的脸还能不能治好。”林殊道。 脸?我兴奋地转身,道:“我的脸还能治好吗,我……” 如果我的脸治好了,我也不害怕公子会嫌弃我了。虽然比不上林殊的倾国倾城,但公子说过,他喜欢我,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孩。 夜小马傲娇地别过头:“不看,治不好了。”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治不好了。夜小马!你跟我还作怪?”林殊揪着他的耳朵,威严厉色。 夜小马疼得哇哇直叫,只好细细看我满目疮痍的脸庞,问:“你的脸是被烧伤的吧。” “不愧是行家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笑嘻嘻地说道:“之前我丈夫家里起了一场大火,怎么扑都扑不灭。我的全身就是在大火中烧成这个样子的,小马你看看还能不能……” “呵。”夜小马冷笑道:“你这火自是扑不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这火。不是一般的火,是大晋三大法宝中的归雁火。”夜小马说道:“这种火只有圣女水才能扑灭,而这种圣女水又只有北边的大魏才有。你这张脸正是被归雁火所伤。被归雁火烧掉的东西会比一般的火更加悲惨,一般的火烧伤人的皮肤后,不久皮肤会结疤,虽说不能恢复之前的模样,但不会复发和疼痛,再加上我的医术,定能完好如初。但归雁火所烧,不仅不会结疤,还会周而复始。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伤疤看起来是要结疤了,但无论如何就是结不了,如果磕到了碰到了,还会出血,有时还会剧痛?” “是……”我指着自己的脸,悲怆地说道:“它有时候就会流血,好像刚长出来的皮又被烧掉了一样。血流不止了,第一次流血的时候我都害怕,还以为自己不行了呢。”我笑着:“那可有解决的法子,小马都没有办法了吗。” “归雁火不属于病,但越国有两种秘术,一叫作换皮术,二叫作新生术。都是为打造美人所做的。你若到他们那处去,用新生术,褪去自己一身烂皮,再长出来的,就会与你之前的样貌无疑了。但这两种秘术都是越国皇室垄断的,你去……怕是连越国淅川城都进不了。”夜小马说道:“越国出美人。你长得如此惨绝人寰,是进不了城门的。”ъitv 我…… 林殊拽住夜小马的衣角:“小马你过分了。再说……我家小隅哪里惨绝人寰了,明明那么可爱。”说着,对我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知道林殊只是安慰我,我也笑着回应她。 林殊道:“越国只是一个小国,如果魏楚晋能让你去,他们定是不会拒绝的。” “魏楚晋的皇室吗。”我耸了耸肩,道,“然而我这个路线可好像不是走的什么宫斗路线吧。至少我现在认为这是一个江湖线路。” “啊?” “没事没事,听不懂也就算了。意思就是说,我跟这些个皇室搭不上什么关系。”我伸个懒腰:“长得丑怕什么,又不是嫁不出去。况且我已经嫁出去了。只要找到我的公子,我家公子可有钱了,大款一个,保你们衣食无忧嘿嘿嘿。” “你们这么伤感做什么,我只是说越国有这个秘术,可是没说我不会啊。”夜小马笑嘻嘻地说道:“天下第哪有我不会的事?等到回出尘谷,我一定让你完美如初。”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 第602章 遗失 “你家公子?”夜小马茫然地看着我:“什么意思,还有你是怎么和小殊认识的。”夜小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只好徐徐道来:“我家公子是个很成功的商人,我与公子早在一年前就成亲了。后来因为家中变故才不得不去寻找公子。幸亏在路上承蒙小殊相救,不然我可就暴尸荒野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感谢小殊相救。” “不是这句,上一句。” “因为家中变故才不得不去寻找公子。” “不是这句,还要再上一句。” “……”我想了想,说道:“我与公子早在一年前就成亲了。”ъitv 夜小马颇为满意地看着我,热情地握住我的手说道:“是本座误会你了。真是抱歉啊,既然已经成亲,为何不见你相公啊。”夜小马说道。 我道:“其实我就想等小殊醒来之后跟她说这件事情的。之前小殊就这件事也问过我,我实在是无法开口,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想好了。” “我本是一个乞儿,在一个寒冬,我本以为自己会死,但机缘巧合之下,公子发现了我。他在茫茫大雪中出现,无声无息。公子从轿子上走下来,他伸出手,对我笑着,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家。我呀……那时候只觉得又冷又饿,什么也没想就点头了。后来是公子将我抱回刘府的。再然后公子亲自为我洗澡,还教我梳头发。小殊说我的字很好看,其实就是公子教我的。公子这个人吧,笑起来的时候就想三月里的阳光,生气的时候就像狂风暴雨。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泉水那样泠泠得很好听。细细的,柔柔的。”我想起公子,脑袋里就慢慢浮现公子的面庞,我伸出手就好像能感受到公子身上的温度。 “其实我知道自己和公子之间的身份,我也是万万不敢逾矩的。可我就是没骨气,不可救药地喜欢他。我只是公子的贴身婢女,公子的朋友都劝我不要在公子身上花心思,我的爷爷也经常这么劝我,我更是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我自己可以左右的啊。” 我眼睛里闪着波光,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中:“公子的身体很不好,我有好几次置公子于险境,他们都想杀了我,只有公子一直护着我。我上山为公子采药,差点死在山上,是公子不顾他人的反对,挨着挨着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找,才找到了我。我躺在雪地里还以为自己看到鬼了呢。不过后来我们掉入山谷,想来想去,也都是我又傻又笨。” 林殊一直问我和我的公子之间的事情,我总是推脱或者转移视线不告诉她,今日全盘托出,小殊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了。 “后来来了一个女孩,我以为她和公子青梅竹马,我还以为她们互相喜欢。后来才知道只不过是我自己想多了。那段时间,我都快放弃爱公子了,我甚至将她们的婚事筹备好了。虽然大家都反对一个女娃娃掌管刘府的大小事,可是公子就是无条件相信我,他觉得我能行。不仅将刘府上上下下交于我打点,甚至把老管家也交给我使唤。公子他……从来都没有看不起我。” 我道:“后来我发现公子和那个女孩之间只不过是一个误会,再然后……我的好朋友背叛了我。我还差点害死公子……我没脸见公子。离开了几个月,是公子的死讯传来我才快马加鞭地回去。没想到……没想到只是公子的计谋,公子那时候就对我说,他喜欢我。于是我们就成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仍是春风满面的。可想到之后的剧情,我只觉得胸口闷热难耐,但还是认真地一字一句说下去:“可就在我与公子的新婚之夜,一场大火毁了所有。刘府上上下下被一张大网包裹,根本出不去,火势蔓延到整个北城山头,所有人都被烧死了,还有一群蒙面人,就是他们一直追杀公子。他们来到这里,杀光了所有人,没一个逃得出去。我和我的朋友一直找公子,找到书房,那群蒙面人也追了过来,后来我看到公子走过来,被……被……啊……呜呜呜呜……他……” “小隅……实在是难受。就不要说了。”小殊握住我的手,恳求道。 “没事。我就是……”我揉了揉太阳穴:“我看到公子被他们一刀刺穿胸脯,然后落入大火中了。我本想和公子一起,可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将我推开,和那群蒙面人撕打在一起。我听见鲜血飞溅和建筑物倒塌的时候。我只觉得天昏地暗,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所有的都变成一片废墟了。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果然就是归雁火。”夜小马说道:“只有这种火才能深入骨髓,毁尸灭迹。既然如此,林小隅姑娘,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既然如此,你的公子就应该早就死了,而你现在又要去找你的公子,又谈何一说?” 林殊拉着夜小马的衣角,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夜小马不管她的眼色,问我:“你打算去何处。” “我……虽然我是亲眼看到公子落入火中的。但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公子就是没有死。夜小马,你有没有那种直觉。就是……就是……”我说道:“大火时我四处寻找公子和老管家还有他的朋友。但我一个人都没看见,我心里就在想,一定是他们保护公子逃脱了。所以才不见人影。后来,他们也想来救我的,可他们进不来。所以他们才没有来救我,一定是这样。至于后来我看到的公子,一定是我的幻觉,都说人快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就是这么想的。一定是我的幻觉。其实公子和夜莺,张叔他们一点事都没有。他们肯定是觉得我死了,才没有来找我。或者是我被烧成这个样子了他们没认出来,我就自己去找他们就好了,我告诉他们我还没有死,我就是林小隅。”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幻觉吗。” “一定是的。”我道:“我知道公子是大晋人。大晋都城京州四通八达,消息遍布天下。我只要去京州,自然会有公子的消息的。只要找到公子……我……”我颤抖地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就算不能和公子在一起,我也只想像以前一样默默服侍他就好了。只要能在公子的身边……能不能是他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注意到我的泪水已经落在了小殊的衣袖上。我抹了抹眼角的小水珠,笑着说:“公子说过他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的,我相信公子,他是不会嫌弃我的。” “恕我直言。”夜小马嫌弃地看着我,说道:“你这张脸,十个人都会嫌弃的。”ъitv “夜小马!”林殊瞪着他,说道:“你过分了!” 夜小马这才停下说话,只是嘟囔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的公子了。”我含泪说道:“小殊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喜欢一个人,她就在你的身边,可你觉得就是和她遥不可及。虽然你们形影不离,可就是感觉走不进她的心里。那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难受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突然想到自己怎么会问这么笨蛋的话,我放松下来,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我……我怎么不会有这种感觉呢,林殊看着我,心中隐隐作痛。 我一拍脑门,想到温玉的事。忙问夜小马:“夜小马,你应该有银子吧。” 夜小马警惕地看着我,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如果我将温玉的事情说出来,免不得又被小殊一顿臭骂。但如果不说出来,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当了我比较重要的一个东西。我希望……我希望向你借点钱,赎回来。” 我楚楚可怜地看着夜小马,夜小马撇过头,躲避我的目光,说道:“你当了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问我有没有银子。我一个大夫,拿那些东西做什么。不过你真的要钱的话,我这身上的名贵药材随便拿出去当一个,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恳切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林小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得了得了,我可不想帮你。”夜小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隅,你当了什么东西。”林殊见夜小马离开,问我。 我急忙摇头,准备溜人,既然夜小马不帮我,我总是想得出办法的。林殊这才想起我拿来看大夫的钱,她猜到了十之八九,将刚刚跑出房间的我抓回来。 我一个后仰倒在林殊的怀里。她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手伸进我的胸膛,四处摸了一番,果然没有……她摸完之后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整张脸绯红,手也停在了我的衣服里。 天呐,我在做什么。林殊像触了电一般将我推开。 我撞到门上,吃痛地叫一声。 林殊将我摁在门上,整个噗通的姿势。我被林殊压在门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跳得好快,我被林殊的眼睛盯得发慌。 林殊一字一句地问我:“你的玉佩呢。” “我……” “我记得你丈夫送你的玉佩,你可是形影不离,将它放在你的胸脯里,从来都不拿开,就算是睡觉也要摸上好几次才能睡着。你别告诉我什么放在其他地方这种假话。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给我看大夫,把它当了。” “是,我把它当了。但是老板跟我说过了,只要我拿东西赎回来,他不会卖给别人的。”我说道。 “傻丫头!”林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敲了敲我的头。 我吃痛地瞪着她,小殊说道:“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如果那个大叔跟你说他是你父亲,你相信吗!” 拉着我就往外走去,我问她去做什么,林殊去找了夜小马。夜小马对我的态度虽然一直都是冷淡冷淡的,但这个大叔的命根子好像就是小殊,小殊的话他不敢不听。 夜小马拿出了几株药草,为了确保我和小殊的安全,随我们一起回到了那个小镇上。我们找到了那家当铺。看到我走进,老板的脸色立刻不好了,躲着躲着就要上二楼。 我眼疾手快地指着那个老板大喊道:“就是他,你别走。” 林殊会意地点头,脚踩楼梯几步将老板抓了下来。我将夜小马给我的药草拿出来,这些药材还被夜小马洒了什么东西,当我拿出来的时候竟一直闪着银光。 老板目瞪口呆,指着这药草说不出话来。他立刻喊来一位老者,这老者长髯须须,身穿灰袍,看来是这家当铺的鉴宝师了。 老者一看这几株药材,就大喊起来:“稀稀……稀世珍宝——鸣凰花。还有……还有……忘忧草。这这这……这个色泽来看,这都是上上品啊。” “是吗。”夜小马低声说道:“老太爷,你可看仔细了,真的是上上品吗。” “不……不……不是上上品。这银光……”老者喜笑颜开,皱纹全都挤在了一起:“这是绝品啊!” “绝品仙草?”老板也闻声仔细看着。 “老板,你听我说,如果把这仙草献给晋王,那我们的……”老者凑到老板耳根前嘀嘀咕咕地说着,老板若有所思地点头,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坐下。商谈着仙草的事。我只是说道:“这仙草我们不要钱。” “不要钱?”老板吃惊。 “老板你可还记得我?” “你……你是那个……” “前几日我在这里当了一块玉佩,当时老板对我说一定会好好保管,等我几日后来取。”我如是说。 “你说那个玉佩?”老板的脸惨白。他笑得生硬,试图扯开话题:“其实我们当铺这里也有许多好东西。比如这千年人参啊,这九海琉璃珠啊,这……” “我是问我的玉佩!”我狠声道:“你说过会帮我保管的。” “那个玉佩……前几日有个姑娘看上了它。并非是我不想保管,只是那姑娘是越国皇族……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啊。我们小小百姓,怎么敢得罪皇室的人。”老板说道:“玉佩已经……哎。” 我的脑中一片混沌,几乎晕厥。 第603章 伏羲 自从离开公子的这么些年,我的坚持的动力是什么,无非就是残存的幻想。 我一直将公子看作还是在我身边的样子,也都是因为有这块玉佩的存在。我无法想象我失去它会是什么样,就像当时亲眼看着公子被人捅,之后坠入火海的样子。那一种像坠入冰湖深底的痛彻,我真的不想再一次体会了。 “小星星,经此一别,又是多年之后才能相见了。”公子就站在我跟前,长袖飘然身形屹立。眉眼如春风,举手如柔光。偶一眼,直到是断了心肠,丢了分寸,公子对我,拱手作别,声音婉转动听,却又寒入骨髓:“下次相见不知何时,别了。” 我的两眼发白,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的响。别了,别了,是什么意思?公子,你对我说这些话,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伸出手,向他奔跑过去:“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我真的再也再也再也不想离开你了……求求你带我走吧,带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小隅,你快醒一醒,你快醒一醒。” “小隅,你快点醒过来啊。” 有什么东西一直摇晃着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她是谁?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玉佩丢了,我们还可以再找啊。你现在这副颓废不振的样子,哪里还是我认识的林小隅。” 对了,她是小殊。是小殊的声音。我摇晃着昏昏沉沉的大脑,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林殊的脸,我撇过头。便看到了一脸愧疚的老板的脸。 我被小殊扶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殊板着一张脸,像极了一个严肃的老头,她说道:“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玉佩丢了之后,立马就昏倒了。还好小马在这里,你可都是把我们吓死了。” “那我的玉佩?”我没有问其他的问题,又把视线放到了老板的身上。老板的身影左躲右闪,疯狂地想避开我的目光。 但我的眼神就跟着他,颤抖地问道:“所以说,我是真的失去了那块玉佩吗?” “对不起……我……”老板支支吾吾地说道:“就算你拿着这些绝品仙草,也远不及那块玉佩的价值啊。” 老板哆哆嗦嗦的看着我们,慢慢的说道:“当时您把这块玉佩拿来的时候,我只是乍一看成色非常好的玉。因而用五百两给您买下来。于是我,便把它放在店里展出。谁知道来了一个女子,看了这块玉佩后,说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她愿意出高价将它买下来。但我本就是答应了姑娘你的。这番将这块玉佩展示出来,也只是为了展示,并没有卖的意思。谁知道这姑娘不依不饶,最后竟把皇室的身份亮了出来。暗中保护的人也涌了出来,我这小小的一个店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卖给她了。”biqμgètν “她拿什么跟你买的?”夜小马说道:“我这几株绝品仙草都不够那玉佩的价值?说来也真是可笑,喂,林小隅你公子送你的玉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说道。 “她……什么也没拿。”老板汗颜:“这位公主说,任何价钱都不能估算这块玉佩的价格。在我这个小店里,简直是玷污了它的存在,于是她就将它拿走了。” “什么!”夜小马大喊道:“你确定这不是明抢吗?” “是明抢又如何?”老板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当铺老板啊。” 老板见林殊的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才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必是刚才林殊的那一番身手,将他吓住了。 老板说道:“说来也奇怪,这块玉一到晚上就会发出淡淡的荧光。更奇的是,前段日子我被小刀划破的伤痕,那一夜摸了摸这块玉。竟好的差不多了。那位公主说,这块玉佩有灵性。看来果然如此。” “你说什么!”夜小马大吃一惊,抓着老板的衣襟,急切的问道:“这块玉佩晚上会发光?还能治愈人身上的伤口。它晚上发的是什么光,可是幽蓝幽蓝的荧光?” “是……是这个。”老板被夜小马一惊一乍,吓得不轻。 “我的确记得。”我恍惚间想起,才慢慢回想道。 “所以说你傻了吗?”夜小马说道:“你刚才说这块玉佩,一到夜里会发淡蓝淡蓝的荧光,还可以治愈人的伤口。既然能被那位公主一眼相中,呵。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连我的仙草也不能值的话。那可是伏羲玉没错了。” “伏羲……伏羲玉!?”林殊和老板异口同声地叫出声,特别是老板,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那是什么?”我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不知所措的人。 “大晋有三宝。”夜小马徐徐道来:“其中这伏羲玉就是其中之一。与越国的换皮术和新生术,大楚的化形为针一样,是国宝。这伏羲玉,乃是一块万年精石打造而成。被做为大晋的护国符,与传国玉玺是一个地位。这伏羲玉不仅自身,晶莹剔透。一到夜里就会发出淡蓝的荧光,更有治愈外伤的功效。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这块玉佩磨成的粉,也是绝佳的药材。”夜小马说道:“还有更多的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大晋的皇室才能清楚了吧。” 夜小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这一年来所受的伤。我本以为是自己的女主角光环,或者是自己的身子硬,才没有导致,死亡的下场。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全是因为这块玉佩的功劳?我每日每夜都在反复的将它握在手里。倒成了我,治愈伤口的良药。我本以为是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来,还是公子在一直守候着我,我几欲摔倒,幸好小殊及时扶住了我。 夜小马问道:“你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虽然不能这块玉佩是否是伏羲玉肯定,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的公子……”我道:“我的公子是一位大商人,是做布庄生意的。我本在盐都乞讨多年,那一夜我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雪中,就是公子从外地赶来盐都,救下了我。后来公子将家业交于我打理,我也的确感受到公子就是做布庄生意的啊。”ъitv 夜小马愤愤道:“布庄生意?你在逗谁呢。布庄生意做出一块伏羲玉?再者说,两年前你才多大啊。十三岁!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你一个小娘子打理?你怕是三十岁也没有人会交于你。林小隅你最好不要跟我说什么假话,我夜小马不想带着小殊攀上什么大麻烦。我就说为什么归雁火下你还能生还,就是这伏羲玉的保护了。呵……说吧,你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还有,你是什么人。” “我……” “小马你别激动。”林殊拍着夜小马的肩膀,柔柔地说道:“我觉得小隅不会说谎。” 夜小马严肃地看着林殊,说:“你明明知道那群人一直在追杀你。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莫非就是这个小娘子报信的?她如果和大楚大晋的皇室有什么干系,是卧底。我不可能将你的安全置身事外。” “不是的,不是的。”我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卧底。我家公子真的只是一个布商,况且我是公子的贴身婢女,又住在内苑,如果公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话我就会早知道。” “布商……” “小隅说的也并无道理。”林殊道:“小马你忘了,自苏豫上位,布商就被打压得十分悲惨。布商的商会会长是先皇的拜把子兄弟,前大晋的大部分财政收入也是来自于布商。布商在大晋内混不下去,躲到盐都这个三不管地带也是很正常的。况且以商会与先皇的关系,先皇临死时将伏羲玉交于布商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况且,小隅多次救我,也险些丧命。若不是她,我早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林殊捏着夜小马的肩膀,阴森森地说道:“你这老家伙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再怎么傲慢无礼,对待小娘子也不会这般凶恶,可你对小隅总是恶语相向。夜小马,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呢。” “那您知道是哪位公主拿走了伏羲玉吗。”我问老板。 “我……我哪敢问。”老板低着头实在是不敢看我:“但我见过那姑娘,美得真是……真是……” “美?”林殊若有所思,走到老板跟前,慢慢摘下自己的面纱,问道:“你且看看,是她美……还是我美。” 老板抬头就已经被惊呆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型。指着林殊的脸,脸上一副春风荡漾的模样,夜小马嗤之以鼻:“没用的色东西。” “就跟小娘子一样美……当真是绝世美人啊。”老板夸赞道,视线下移,吞吞吐吐地说:“只是有一点,有一点姑娘不及她。” “哪一点?” “姑娘……没胸。” “哈哈哈哈哈哈。” 我闻声看向夜小马,只见他笑得前仰后翻,不亦乐乎。我为他捏一把冷汗。过不然,林殊的眼睛会放光,盯得夜小马浑身战栗,夜小马的笑声从“哈哈哈”变成“呵呵呵”再变成“额额额”,最后没声音了。 林殊笑得阴森恐怖,笑眯眯地问道:“夜小马,好笑吗。” 夜小马慌张地摇头,停止了自己猥琐的笑容。真诚地说:“哪有,哪有。在我的心中,小殊永远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当然,不论有胸或者没胸。” 林殊没再跟他贫嘴,看着失魂落魄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殊是最能知道公子在我心中的地位的以及那块玉佩的地位,但我之所以会当掉玉佩也全是为了小殊,说小殊一点不自责,是假的。我看得出她的自责,但我也不后悔。biqμgètν 我站起身,说道:“既然没有玉佩了,我们就去大晋的都城京州吧。或许能在那里获得公子的消息。虽然没有了玉佩,失去了与公子相认的信物,但我的字和公子是一样的,公子会认得我的。” “那好。” 我们三人离开小镇后,买了一辆马车。我与林殊坐在马车内,夜小马驾马。我眼神空空地盯着沿途的景色,小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另一边呆坐着。我与小殊之间独处第一次如此地尴尬。 良久,小殊问道:“小隅,你没事吧。” “啊?”我回过神,视线移回马车内,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你不用太自责,玉佩什么的,毕竟是死物。哪有一个活生生的小殊重要啊。” “是真的没事?” “是啊,我林小隅不一直心态都很好吗,我能有什么事。”我道:“方才晕倒只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的心都要炸裂了啊。我唯一的寄托,唯一的念想,就这么消失了。我苦苦坚持着这么久的,终于还是离开了我。我想起我亲眼看见公子离开我的场景,就像我亲手丢掉玉佩。 都是我所知道的。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深刻,看电视剧的时候,听那种“爱是蜜糖,也是毒药”的话听得想发笑。但公子于我是这样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更何况是整整两年。我一直将玉佩视作公子,我已经失去了公子一次,紧接着又失去了第二次。所以,我不想失去第三次了。 如果能再见公子一眼,哪怕从此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没事就好……”林殊又看向窗外。 半晌。 她突然转过身来,将我抱在怀里,我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傻傻地愣住了。 第604章 京州 京州。 三国大晋之国都。居位中原,五洲富庶之地,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皇城未央宫修建于京州北端。东临洮河,西靠逆水。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天府之国。 烈日炎炎,天干物燥。虽如此,但在京州城外排队的人可仍是一群又一群。京州的城墙是出了名的高大,我们站在城下,这城墙遮天蔽日,倒是腾出了一大片阴凉地。城门口几百个士兵笔直地站着,一个一个核对进城的人。 虽然说这是城外,但已经十分繁华了,沿路商铺林立,张灯结彩。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是死气沉沉,气氛一度十分压抑。 这段时间大晋的守卫异常森严,我与林殊夜小马三人一路来到京州,进城时因为没有进城腰牌而被拦在了外面。看着浩浩荡荡的排队大军,我有些苦恼,走下马车问一位进城的路人:“这位大哥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京州的守卫怎的如此森严。我等没有进城腰牌,这实在是……” “没有进城腰牌?”路人谨慎地看着我说道:“没有腰牌还敢进城吗?你不知道现在前朝遗孤闹的猖獗,这皇上正大规模搜缴余孽。所以这进出才麻烦了些。” “前朝?” “你不知道吗?”路人细细地打量着我们。见我吗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大概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于是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前朝遗孤太子殿下并没有死,这苏豫篡位后。本以为已经斩草除根,没想到这一年前太子殿下卷土重来,现在各处都有前朝的暗线。苏豫王震怒,严查余孽,杀无赦。我倒是觉得,这大晋要变天了。”bigétν “听小哥这语气,看来是不喜欢当朝皇帝了?”我问道。 路人扶了一把汗,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在城里可千万别这么说,幸好我们这是在城外。当今圣上,有几个人喜欢呢。暴虐无道不说,更是沉迷于酒色。不过当今太子苏凌还算不错,可苏豫王正值壮年,若前朝太子不推翻他,那我们老百姓就要再受几十年的苦了。” 苏凌? 不知为何,我明明对这个苏凌太子毫无印象,但自己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震了一下。一股悲伤涌上心头,我捂住胸口,沉重让我喘不过气。林殊发现我的异样,急忙拍拍我的背,帮我理顺呼吸,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确定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了。这个苏凌太子可能与这个女人有什么纠葛,以至于我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浑身战栗。 我拍拍林殊的肩膀,道:“看来这京州也不是那么太平。” 小殊眉头紧锁,沉思道:“说起太平,如今这世上有几个地方太平呢。哪个国家没有明争暗斗,没有篡权夺位?国家外纷争不断,战火连天,目前短暂的和平,也不过是三大国极力维持的假象罢了。等到开战时期,十六国纷纷站队,战争一触即发。仇恨压抑太久,必然爆发,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位姑娘有如此见解,令在下大开眼界啊。”伴随着这男人的声音紧接着的是一串鼓掌声,林殊警惕地转过头,看到一位翩翩公子模样的男人,这男人是及冠,大概二十岁模样。手持一把折扇,有着古代公子哥必配的一身装扮。长相嘛……丹凤眼,小脸。也算个看得过去的。 林殊听到声音后,不屑地笑了笑,没理会他,准备坐回马车里。因为我与林殊的容貌都太过出众,所以夜小马专门为我们准备了易容术,现在我们都是普通女子的样貌,所以不会有惊艳路人的面容,也不会有丑出人命的面容。 其实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我的心理素质是极好极好的。虽然自己长得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对不起光大民众,每天又要面对一个比自己好看那么多的女孩子。是个女人我觉得她的心理都会扭曲。可我就不一样的,我已经在不男不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见小殊已经要回到车里,我也准备进车。谁知这公子竟一眼看出了我们的难处,他说道:“你们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吧,没有腰牌可是进不了这京州的。” 我诧异道:“小哥怎么会晓得。” “方才听见你们对话了。听这姑娘的口音,是楚地人?”公子折扇轻轻摇,“这个小娘子怎地不称呼我公子?” 公子?我自从认定刘言是我的公子以后就很少叫别人公子了。可眼前这个公子和我的公子实在是差远了。虽说他也不算丑,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并不是每个公子都能承受的起的。但显然他不是很在意这个,接着说:“听这位小娘子的语气,是大晋人?” 我摇摇头,说道:“我家公子是大晋人而已,久而久之,与我家公子说话的语调就像了。” “原来如此。” “林小隅。”林殊见我与这位小哥交谈甚欢,有些生气,冷冰冰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吗。万一有什么前朝余孽,我们可不想瘫这躺浑水。” 林殊说话锋芒毕露,剑有所指。她口中的这位前朝余孽立刻反驳道:“姑娘这话说得在下就不是很爱听了。” “爱听不听。”林殊霸气回应:“又没说给你听。” 夜小马嗤笑。 这回是完全没给他留面子了。我只能安慰这位受伤的小哥:“我姐姐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小哥你别介意。” “罢了罢了,在下姓杨,名誉,字桦尚,你们叫我杨桦尚便好。” “又没问你,倒是自觉得很呐。”林殊又开始递刀子了。杨桦尚无奈笑道“姑娘别这么排斥我嘛,你们若真想进城,我这儿倒是多的有腰牌,可帮与你们。” “不用。”林殊干脆地拒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啊,真的吗。”我接过杨桦尚手里腰牌,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冲他点点头:“谢谢杨大哥了。” 我将腰牌一人一个分好,林殊却不愿意接,并且很不屑地看着我,说道:“林小隅,你看看你那点出息。” 我摸着后脑勺,说:“我怎么了。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呐。对了,杨大哥,你怎么会突然送腰牌给我们。难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小娘子好生聪明,在下的确……” 杨桦尚还没说话,林殊抢过我们手中的腰牌一并丢给了他,冷笑道:“我便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真是抱歉,我们几个外地人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您的忙,怎么可能帮得上。” 我茫然地看着小殊,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件让小殊警惕性加强了?其实这么做也没什么毛病,毕竟的确是不能随随便便和陌生人说话。 我只有谢过杨桦尚的好意,准备上车时,却被杨桦尚拉住了袖子。这时我就很尴尬了,可出于礼貌,我还是和善地笑了笑,客客气气地问:“杨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杨桦尚终于憋不住,说道:“实不相瞒。我本是这京州城酒商杨氏家的独子,只因太祖母催婚,我又不想娶太祖母看上的那个女人。可惜这京州城市人我太祖母只要稍微一查便能知晓。方才看你们是外地人,所以才想让姑娘们帮个忙,帮我扮演一下我的心上人。” 原来也是个被逼婚的苦逼少年。 “扮演?和你成亲吗。”林殊道。 杨桦尚见林殊误会了自己,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只需要姑娘与我演一出戏,等到那女人心灰意冷后,姑娘方可离去。作为回报,我不仅为各位准备进城腰牌,而且还为各位提供住处,期间各位的饮食起居和开销,都由我杨桦尚一人承担。另外我杨桦尚的人脉极广,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能来问我。” 他说的话我没多大兴趣,只是最后一句。我忙抓住他的袖子,眼睛闪着异样的光:“你说可以打听消息吗。” 杨桦尚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当他看到我的眼睛时,有些愣住了。公子说过我的眼睛像星星,深远浩瀚。虽然我现在的容貌的确普通,可想这双眼睛,本就是一双美人眸。回眸千转,流连忘返。 欣喜的心情涌上心头。 我说道:“杨大哥,我们来这京州就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 “嗯。”我道:“只要找到那个人,我定好好答谢杨大哥。” 杨桦尚说道:“既然这样,小娘子是答应我了?” 林殊把我从杨桦尚的身边拉回来,说道:“并没有,林小隅,我们走。”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殊打断。杨桦尚说道:“姑娘,进城腰牌管的很严,买不到的也办不了。假造更是不可能了。只有京州的户籍上的人,还要去专门特办,附上白银百两,才能得到这一块腰牌。若是被人发现伪造一类,可是死罪。如果姑娘不答应我,就进不了城了。” “我自有办法。”林殊对这个杨桦尚就是没有好感,特别是他看我的眼神,林殊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但林殊的动作是那样的决绝。我一向都是最听她的话,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林殊坐回车里。 杨桦尚还不放弃,大声超车内喊道:“这三天我都会在城外的一壶客栈,如果姑娘转变心意了就来找我。三天过后,姑娘若还不来,我就只能另外寻人了。”biqμgètν 林殊没再理他。叫夜小马把车开走了。我们暂时住在城外的一家客栈里。 林殊一人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烛火发着呆。她的脸上被烛火照得红晕,烛光在她的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有些小虫飞到烛火中,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林殊为今日白天的事情苦恼。她其实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情。正当苦恼时,有人推门进入。 “谁!?” “是我。”一个男人端着凉茶走进:“夜小马。” “你怎么来了。”林殊扶额。 “给你送凉茶。”夜小马将凉茶端到林殊桌前,他自己也坐到林殊对面,认真地说:“我的小祖宗,你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很舒服吗。” 林殊端起凉茶,淡淡喝了一些,夸赞道:“不错,你自己做的?又是拿药材炖的?” “是,我加了……哎呀,你别扯开话题。我问你呢,你是不打算告诉她了吗。”夜小马问道:“还是觉得你跟她说了之后无法再面对她?今天的你是怎么回事,我当时给过你眼色了,那个杨桦尚的身上没有大楚的气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晋人,怎么不抓住那个机会。” “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况且,要小隅去跟他演戏吗。”林殊说道:“我有些意气用事了。只是今日见他们窃窃私语许久,有些不快。” “所以,你喜欢她?”夜小马问道。 林殊的大脑像是被夜小马的话打空了,撑着下巴沉思许久,道:“有些吧。” “有些?”夜小马强压着自己心底的怒气,只是说道:“林殊,你自己现在什么境地你不清楚吗。还有时间琢磨这些儿女情长?你现在根本无力反击,只有躲进京州城才能保护你,以此争取时间。罗将军那边已经在按部就班了。你怎么可以现在就……况且,天下女人那么多,你喜欢这个……丑成这样的?” “她……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有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小马你不是也说过吗,越国的新生术可以治好她,只要我东山再起,只要我……” “你知道就好。”夜小马端起空空的茶杯,说道:“你喜欢女人,我也不能干涉。只是……林殊你别忘了,你喜欢的这个女人可是个有夫之妇,她心中只有她的那个什么公子。而且……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今日的冲动。” 夜小马端着茶杯走到门口,停下步子最后说道:“你太自私了,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就阻挡她寻找她的公子吗。”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小马果然是最懂自己的兄弟啊。一眼就看出来自己不是因为讨厌杨桦尚而拒绝他,是根本就不想让林小隅进入京州啊,害怕她找到她的公子,害怕她离开自己,走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林殊闭上眼,头疼不已。 第605章 面见 杨桦尚说的没有错。林殊想了很多绕开杨桦尚进城的办法,可就是行不通。无可奈何之下,林殊还是去一壶找了杨桦尚。林殊这个人脾气倔得很,向来不喜欢跟别人低头,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昨天夜小马一语点破,林殊才醒悟自己不能如此自私。奈何小隅实在是想进城,她苦苦寻找她的丈夫,在最后一步,决不能因为我而……想到这里,林殊咬咬牙,还是敲了敲一壶二楼最里间的门。 “嗯?”杨桦尚坐在椅子上,神态自若,看来是等林殊很久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林殊也不拘谨,坐下说道:“你看我行否,如果要跟你假装的话。” “是那位小娘子不同意吗。”杨桦尚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这妹妹生性懦弱,又没什么说谎的经验,怕是不行……” 杨桦尚道:“意思就是说,姑娘你是这方面的老手,十分可行了?” “……”这话问得林殊十分尴尬,说行。显得自己太轻浮,说不行,这男人又会找理由找小隅。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轻浮一些也没什么,索性就点头了。 杨桦尚笑起来,道:“无妨无妨,本就是你俩只要一个肯帮忙就行。敢问姑娘芳名?” “林殊。” “舍妹?” “林小隅。” 说林小隅是自己的妹妹也没有人怀疑,巧正巧俩人是同一个姓氏。照理来说,林姓是越国国姓,可是这也只是在越国内,在其他国家仍然可以使用这个姓氏。只要在越国境内用化名便可。 就像大晋的国姓是苏,在大晋内除了皇室与御赐姓,就没有苏氏的人。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能进城还能进杨家大院的原因。但这件事是夜小马告诉我的,说林殊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杨桦尚事先向我们介绍了他府上的人。分别有五十四口人,其中管家一人,外祖母尚在,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姑父姑母,剩余的家丁,伙夫,婢女平分。 我们此番进杨府,林殊扮演杨桦尚的心上人,我是林殊的妹妹,夜小马是林殊的哥哥。此外,杨桦尚的未婚对象名叫柳乐轻,也住在府上,我们此番的目的就是让林殊和杨桦尚疯狂地秀恩爱,然后气走这个叫柳乐轻的女人。 林殊乐呵呵地听着,但只有夜小马一人知道林殊此时十分扭曲的心理,真是为难你了啊小殊。 我们原来的马车是真的太没有档次了。杨桦尚重新帮我们安排了一辆高大上的马车。我与林殊,夜小马三人坐在马车的三边。杨桦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这架势,真像是娶媳妇了。 夜小马摸了摸林殊的额头,被林殊嫌弃地推开。 夜小马说道:“你没毛病吧。” “有病。” “正好,你有病,我有药,天造地设。”夜小马乐呵呵地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我的意思是,你有病。”林殊将那些瓶瓶罐罐塞进他的怀里:“您留着慢慢吃。” 夜小马无奈道:“你怎么就不懂得我的好呢。” “林姑娘,到了。”杨桦尚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我与夜小马,林殊三人掀开车帘,没想到马车外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最前面的应该就是杨桦尚的外祖母,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满头华发,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应该是他的小姑子,另一个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两位女人身边还站着,两个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姑父和父亲了,至于身后清一色的服装的人,女装便是婢女,男装便是家丁。我倒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唇凑到林殊的耳边问道:“你紧不紧张。”ъitv “紧张?”林殊道:“为何。” “新媳妇儿见丈母娘啊,你不紧张吗?”我窃笑道。 “林小隅——”林殊重重地叫我的名字。天知道,林小隅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还在这里调侃我。 “祖母。”杨桦尚朝最前面中间的那个老人鞠了一躬。又向她身后绿色衣服的女人鞠了一躬:“母亲。” 再转过身向绿色衣服女人旁边黄色衣服女人,鞠了一躬:“姑母。”再纷纷两边鞠躬:“父亲,姑父。”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老祖母慈爱地拍拍杨桦尚的肩膀,问道:“尚儿身后的姑娘就是……” “哎呀我的老哥。你可算回来了。”一个,披着长发,头上别着一颗白色花球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只有七八岁左右的男孩。仔细瞧时才发现这女孩手上,握着一只蚂蚱。身后的男孩急匆匆的追着她,看来,是这女孩抢了他的蚂蚱。ъitv 杨桦尚见到这一男一女,头立刻就痛了起来,这女孩儿直接跳到他的怀里,开心地笑道:“哥哥你几日没回来了,聒儿都想你了。” “哥哥~”身后的男孩也不甘示弱,眼泪汪汪的看着杨桦尚。指着女孩儿就是一顿哭诉:“聒儿姐姐她又抢我的东西。呜呜呜……” “明聪,哥哥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男孩子是不能轻易流眼泪的。快把眼泪擦干净,别哭了。”杨桦尚说完,眼疾手快地抢过女孩手中的蚂蚱,振振有词:“聒儿你也是,你就这么爱抢弟弟的东西吗?这都是第几回了。” 见到这兄妹三人都去的模样,我也笑了起来。小声地说道:“小殊你看,别人一家,人感情可好了。都说血浓于水,看来这是真的了吧。” “不。”林殊打断我。 “什么意思。”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成为最至亲的人。” “啊?如何说。” “夫妻呀。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只要结为夫妻。对方就是彼此最至亲的那个人。”林殊道:“况且血缘关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坚不摧,亲兄弟还明算账。”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我道。 “自然是听过的。”林殊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大难当头。如果朝一个方向飞的话。有可能两人都会置于死地,但如果朝不同的方向飞的话。其中一人会,为了另一人引开危险,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会活下来。这难道不是牺牲的精神吗。况且,虽然不是任何一对夫妻都会恩爱至终,但至少我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是我喜欢的,我会努力去争取,至死不休。” “那小殊喜欢的是什么呢,难不成小殊有喜欢的人了?”这可是个大新闻,我们绝世美人林殊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青年才俊。我好奇问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性格爱好,官居几品,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林殊低下头。 看着林殊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只好宽慰她:“没事啦,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我们小殊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下独绝,哪个男人都逃得过,哈哈哈。” “她有家室。” “……我……我……”我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宽慰了。林殊再好不好,再差不差,怎么会喜欢一个成了亲的人?我的天啊,这不就是成了小三了吗。虽然古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我弱弱地问:“他娶了妾室还是……” “是夫妻,不是妾室。”林殊干净地回答。 “……”我想了一会,说道:“其实这个事,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小殊你这么优秀,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啊。别人如果有家室的话,你再去喜欢别人的确是很不好的。你想想看其他男人,哪一个比他差,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夜小马不就不错嘛,又是一线,与你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说年龄大了那么一点点,但爱情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次元的。” “她不是男人。” “什么……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还要再问时,林殊已经被杨桦尚拉到了他家人的面前。什么意思……不是男人?还是人妖啊?难不成……难不成小殊喜欢的是……是小黄门?啧啧啧……不是吧。 “是林殊姑娘吧。”老祖母笑吟吟地从杨桦尚手里接过林殊的手,问道:“听我尚儿说,你们相识已有半年,是郎情妾意啊。” “是……”林殊含羞地低着头,“老祖母……殊儿与公子一见钟情……” 我的天哪,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林殊这小脸红得天衣无缝啊。本就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几分红晕,那看起来可真是楚楚可怜,令人心旷神怡啊。 虽然我与林殊现在都顶着一张假脸,样貌不算出众,可我也经常强调林殊身上的气质。气质这种东西,反正我是不会有了,老祖母点点头,问着身后的女人:“你怎么看。这姑娘……” “这姑娘仪态大方,礼数周全。还不错。”黄衣女人称赞道。 杨桦尚有了丝许微笑,道谢道:“多谢姑母。” “可我们挑的轻儿也不错。况且她父亲是做食膳生意的,我们杨家做酒,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绿衣女人说道:“尚儿,你这位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哪国人。” 杨桦尚有些难堪,因为他一无所知,这也难怪,就算我与林殊在一起这么久,出生入死。 我也不知道林殊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倒是林殊抢了话回答:“回伯母的话,殊儿的父亲是医馆大夫。” “呵……开医馆的?这和我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啊。”杨桦尚的母亲冷哼道:“说不定这姑娘是哪个不起眼的小国进来的,都知道嫁进我们大晋就可以有大晋的户籍,姑娘是打得这个主意吧。” “是。”林殊道:“殊儿自知高攀了杨公子。” “孩子,你家的医馆叫什么名字。”老祖母问道。 “回祖母的话,殊儿是楚国人。” “楚国?”杨桦尚的母亲明显惊讶了。她本以为这是哪个小国的女子想进大晋故意来勾引她的儿子,没想到竟然是楚国人,既然是楚国人,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殊儿的父亲正是楚国回春堂的掌门人。”林殊恭敬地说道。 就在林殊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夜小马双目瞪得老大,我问他:“怎么了,这个回春堂有什么不对吗。” “我……”夜小马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我父亲是出尘谷的前谷主,这回春堂就相当于我们出尘谷在世外的交流之地,这回春堂的掌门人是我的姑父。”biqμgètν “是小殊的父亲?”我唏嘘道:“原来你是她的表哥啊。怪不得小殊不喜欢你,我刚刚帮你争取了一下,她连理都没理我呢。” “表哥你个大头鬼。”夜小马愤愤道:“你没看出来她满口谎话,全是胡掐的。” “……额……没看出来。”我指着林殊真诚的眼神说道:“你看她,一流的演技,真看不出来,而且你们也没告诉我她的身世,我怎么知道。” “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 “也是。”夜小马道:“既然你们的生命连成一线,那么迟早她都会告诉你的,时间的早晚问题。” “其实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我从来不会逼她。” “嗯?” “就像之前有个人,天天被人追杀,还生有很严重的病,他藏着什么大秘密不让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慢慢地说。只要想起公子的事情。我的心总是沉重的。 “回……回……春堂?”这回杨桦尚的母亲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她一改方才无礼的态度,笑着说:“原来是回春堂的大小姐,莫说什么高攀的话,我家尚儿可承受不起。小姐真是谦虚了。早闻小姐仪表堂堂,知书达礼,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早闻?”我又问夜小马:“你还有表妹啊。还有,你们出尘谷和回春堂怎么这么有名。是不是相当于什么上市公司,开一堆连锁店的那种。哈……夜小马,没看出来嘛,你还是个霸道总裁。” “你在说什么胡话!” 第606章 同房 “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你真的是大晋人?”夜小马说道:“我自认为饱读诗书,可无论是三国还是十六国,我都断定没有你这种语气说话的人。你到底是何方人?” “都说了,你自己不都说了你自己是自认为。”我嘲笑道:“都是自己自认为的,还以为有多高尚呢。哈哈哈。”夜小马被我嘲笑得一张脸铁青。再也不想与我多说。 “伯母是哪里的话,既然我与杨郎情投意合。那么还说什么高攀与不高攀的话。”林殊亲切又激动的握住杨桦尚母亲的手,说道:“殊儿一看伯母就知晓伯母有富贵相和旺子相,这不,只有您这样的女人才能培养出杨郎这样优秀的孩子。”杨桦尚的母亲被林殊的小嘴夸得笑得合不拢嘴。 林殊又道,“伯母,我们进去细细谈吧?” “好好好……林小姐请。”杨桦尚的母亲紧紧握住小殊的手,一家子人随着我们进了杨府。林殊与杨桦尚去了大厅,我们作为家属则在旁厅休息。其实我也不想去听小殊跟那群人的客套话,坐在旁厅自己玩也是极好的。本来想跟夜小马玩石头剪刀布,但这个老头子只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满脸写着不情愿。 我只好自己干坐在椅子上。围着旁厅墙壁上的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有人来了,我以为是小殊,没想到是杨桦尚。杨桦尚走来,我与夜小马都有点吃惊,我问道:“杨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们谈完了?你母亲怎么说,还有那个柳乐轻小姐,林殊和她见面了吗。” “嗯。”杨桦尚道:“林姑娘和乐轻小姐两人与我的长辈都在前厅,他们谈着呢。我就先过来看看你们。” “我们有什么好看的啊。”我哈哈大笑道:“一个小屁孩和一个糟老头子,难不成你们府上还有人要谋害我们。” “那倒不是。”杨桦尚道,“不过小娘子是哪里话,小屁孩和糟老头子?” 额……我突然想起只有我和林殊知道夜小马的真实年龄,别人看来他最多就比小殊大个两三岁。至于我,时间过得这样快,我都忘了我已经十五来岁了。十五来岁在当今时代算是成年了。我只好打着哈哈,“没有没有,我啥也没说。” 杨桦尚请我坐下,他也坐在我身边,问道:“不知我可否唤小娘子乳名。”bigétν “啊?你知道我乳名?”我大吃一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过一个乳名了。如果真要算起来,我的乳名也可以算是公子为我取名的小星星,但是这个名字林殊都不知道,这个杨桦尚怎么会。 他是酒商……难不成认识我家公子?! “我……乳名?”我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忙问道:可以可以,杨大哥,你们家是商人,是不是也认识其他很多行业的商人?” “这……自然。商人行商,人脉自是要广的。” “那你是否认识一个布商,姓刘名言。” “这……我认识的算不上多。这位刘言公子。倒是没有听说过。”杨桦尚道:“小隅,不过我们京州有一家万通阁,专门打听各道消息的,改日我同你一起前去。” “小隅?”我问道:“这难不成就是你说的乳名?” “这难道不是你的乳名吗?” “……”我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我一直以为林小隅是你的姓加字。没想到是你的名吗?” “其实我没有字。” “这是为何?” “我本就是一个乞丐。是我家公子好心收留了我。我有自己的名字,公子也赐给我乳名。但并未给我字。我倒是觉得这些东西多了,我也记不住。索性就没有要了。”我笑呵呵地说。 “这怎么可以,如果直接叫大名的话。这是对你的极其不尊重啊。”杨桦尚十分严肃地跟我强调,他朝天上看了看,建议道:“要不然小隅自己取一个。” “……其实字这个事吧,我还是想留给我的公子。等我将我的名字告诉他。再让公子赐我一个字,我想着也是不错的。”我道:“方才杨大哥说的万通阁,位在何处,我们何时去。” “我一直听你们说,你要找那个什么刘公子。”杨桦尚问道:“他是什么人,值得你们如此在意。” “不瞒杨大哥说,他是我的丈夫。” “丈夫?”杨桦尚不可思议地问道:“我看你这年纪才刚好是婚配年纪。怎地如此,早早就有丈夫了。你们成亲有多少时日了?” “我算算。”我掰着手指头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有两年了。” “小隅今年年纪?” “我今年应有十五六了。” “那如此,你与你家公子是娃娃亲。” “不是……” “那你为何要找他?难不成他外出经商一去不复返了。” “我……你别问我了好不好。”我避开他问的问题,再三强调:“既然小殊已经答应帮你的忙,你也帮帮我们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好吗。” 杨桦尚是个聪明人,他看出我话中有话,便没有再多说。与我一起坐到林殊与他母亲谈完正事。林殊来时,有个粉衣姑娘跟在身后,看年纪。应该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柳乐轻了。只见她满脸通红,也不知与她们说了什么。 柳乐轻只是匆匆从杨桦尚身边走过,连多一眼也没有。,桦尚的母亲替我们安排好几间房间,说改日好好议一议亲事。 “我想与我妹妹一同住。”小殊道:“伯母可成全?” “这是……” “我与我舍妹相依为命。不在一起住,睡不着。更何况我妹妹怕黑,晚上若她一人在房间,我也甚是担心。”林殊道。 我诧异的看着她,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怕黑了?” 林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我的好妹妹,你不怕黑吗?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感受到某人眼神中深深的寒气,急忙点头:“对呀对呀,人家最怕黑了,人家要和姐姐睡一起。” “这有什么难事?”杨桦尚的母亲道:“翠儿,你且领两位姑娘去东厢房。” “诺。”一位翠绿色衣衫的婢女站了出来:“姑娘,请随我来。” 夜小马也想跟来,却被翠儿拦住。 翠儿道:“公子,这边是女眷的住处,公子的住处还在另一边。” 夜小马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翠儿,道:“我的两个好妹妹都怕黑,我身为兄长理应保护她们。更何况我妹妹都要嫁人了,我这做兄长的,再不多陪陪她。以后可是想见一面都难了,总之我就是要跟她们住一块。” “……”林殊眼神递给夜小马一堆刀子,但夜小马好像并没有领会到,我倒是头疼的很呐。 “这……”杨桦尚的母亲犯难。 “伯母,你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我身为兄长,就替我舍妹拒绝了。”夜小马威胁道。如此一说,杨桦尚的母亲果然是应允了。见 到我们三人离去的背影,老母亲诧异,这三人可真奇怪,有大的房子不住,非要挤在一间房子里。 我们三个并排着走,气氛一度十分尴尬。ъitv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我道:“一个房间就一张床,我们三个人住。难不成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下,还有一个躺桌子上?” “……” “……” “小隅,你跟我一起睡吧,夜小马睡地上。”林殊道。 “不行!”夜小马激动地说。 “怎么不行了。” “我……你们……”夜小马道:“你们俩睡在一起,会产生相斥反应。会不利于你的身体的。”我听夜小马说,觉得很有道理:“既然小马都这么说了,那还是以你的身体为重。” 林殊就算是瞎了眼,也知道夜小马是瞎编的。可见我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只好作罢。于是我们三个便分好了。小殊睡床上,我睡地上,夜小马睡桌子上。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林殊此举的意义。 林殊解释道:“其实我是怕杨桦尚对我图谋不轨。有你在我放心。” 夜小马就算是瞎了,也知道林殊是瞎编的。但见我信以为真的模样,也只好作罢。 夜间。 我与小殊在房间里下棋,夜小马端了茶和点心,推门走进来。我朝他看去,好像是桂花糕和绿茶。因为是我们三个人住,杨桦尚还十分贴心地多送了几床被子。 夜小马将桌上的东西收走,铺好桌子之后,发现没有被子可盖。我将地上铺好,还有一层被子。biqμgètν 夜小马诧异道:“为什么给你发了两床被子,给我发了一床被子。” “你不是睡桌上吗,杨大哥可能认为桌上不需要垫被子。”我解释道。 “怎么不可能不垫?不垫的话这么硬,这叫人怎么睡啊。”夜小马愤愤不平。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你可就别挑剔了,我们又没叫你跟我们一起睡。你自己非要跟我们挤一个房间。现在睡不着了,不是作死吗?”我笑道,钻进被窝。 “小隅你等一下。”林殊叫住我。 “嗯?” 她从她的身后又拿出一床被子给我:“你把这个也垫在地上。地上寒气重,多垫一层比较好。” “你怎么会有三张被子?” “还有一张是杨桦尚母亲给我的。”林殊无奈道:“现在又不是冬天,他母亲却生怕我冻着。” “……可能这就是儿子多年来娶不到媳妇的心病吧。”我吐槽道。 我正准备把被子垫在下面。却被夜小马喊住了,“小殊,你几个意思。她都垫了一床了,你还给她垫一床。你们好啊,一个两张被子,一个三张被子,就我一个人只有一张被子吗。” 夜小马气得从桌上跳下来,就要抢我的被子,被林殊推了回去,道:“夜小马,你不想想你自己多大的人了?年龄是小隅的好几倍。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小孩子抢东西。” “我……老夫……老夫不与你们计较,唯小女子之心恐难猜也。”夜小马跳回桌上,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我悄悄咪咪地爬到林殊的床檐边,问道:“夜小马真是几十岁的人了?我怎么感觉她比我还小的样子。” “他就是一老顽童,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你别跟他计较。”林殊道:“我一岁那年,他就随他父亲来到我们家。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就尿了他一身,他吓得直接把我摔在地上。结果被他父亲狠狠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很不待见我。” “这是你们俩有缘。”我笑道。 “可能是我们小时候结下的梁子。他从小就不喜欢我,老是想着法儿整我。四岁之前,他就像是我的噩梦,我一见到他就得哭。”林殊想到这儿,竟笑起来:“不过四岁之后,就是他见到我哭了。母亲说我早熟,之后我便想着法儿整他。我们俩就是这么打闹到大的。” “这莫不是怪叔叔和小萝莉的故事吧。” “那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笑道:“你们俩青梅竹马,可真让人羡慕,可是我见你们俩现在的感情很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知道,只是记得,一件事情之后,他就对我好了许多,见了面也不捉弄我了。” “什么事。” “就是几年前他父亲替他安排亲事,新婚当天,他却跑了。” “社会啊。”我颇佩服地看着睡在桌子上的夜小马:“看不出来。,们夜大哥还真是颇有反封建的风骨。”我看向小殊:“那他做什么去了。” “来找我喝酒呗。”林殊笑道:“喝完酒还耍酒疯,简直不要脸。” “……社会。”我小声问道:“小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夜小马喜欢你。” “咳咳咳咳……”夜小马在桌子上发出怪异的声音:“你们俩说我的小话我都听见了。” “噗……”每次听到我这么说,林殊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摸着我的头说道:“他要是喜欢我,那么你也该喜欢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殊躺正:“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最讨厌你们这些比我大的人说这种话,感觉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样。”我也躺回地上。 闭上了眼睛。 第607章 万通 我闭眼许久,都未曾入睡。 翻了个身。 却没想到一个重物轰然落到我的身上。我一个激灵从地上窜起来,夜小马摔到了我的身上。更绝的是,他没有摔醒。 我头疼地看着他。心想这几日本就失眠,他如今还这么一闹腾,我真是无从入睡。想了许久我还是爬起来了。挪步到床边,今夜的月色是极好极好的,清凉圆月,薄雾袅袅。我手伸进胸膛里,想拿温玉,摸了许久都未曾摸到。 这才想起我已经弄丢了它,亦是无奈笑笑。 公子。 杨大哥说万通阁可以打探到各种消息。我已经到了京州,我想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分别这么久,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呢。弄丢了你送我的伏羲玉。我的脸也变成这个样子,你是否还能认得出我。若是你认不出……我又该怎么办。 “小隅?” “啊?”我回头,见林殊迷迷糊糊地撑起身来,她睁了睁眼睛,问道:“怎么还不睡。” “夜小马他……掉下来啦。”我解释道。 林殊朝地上看去,看见酣睡如猪的夜小马也是无奈得紧。只好邀请我到她床上一起睡。我拒绝说两人在一起会排斥。林殊只是将我拉过去,敲着我的额头,笑道,“这家伙是骗你的。” “哎?” “快睡吧。”林殊将我按在她的身边。很快她就再次入睡了。我也闭上眼,就算你认不出我了。我还有小殊啊,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二日清晨。 我早早起身就与林殊说了万通阁的事,林殊博学多识,早就知晓。夜小马起身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一天都是一脸被我非礼的表情。 杨桦尚的母亲又跟我们寒暄几句,叫着杨桦尚同我们一同去京州城里逛逛。我们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去万通阁,头疼的是这个柳乐轻死活也要跟着一起去。 带着她去万通阁未尝不可,可如此一来,林殊与杨桦尚就要做一天的戏了。这可不,俩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想来柳乐轻心中甚是不好受。 夜小马也很不好受,林殊与杨桦尚也装得很累,总之这一群人心中都难受,只有我一人怀着期待公子消息的心里,倒是十分自在,激动不已。 万通阁位于京州西统街北街口,是一座孤楼,一共十层,雕梁画栋,好不热闹。来往行人匆匆,身份各异,贵贱不分。万通阁的规矩就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万通阁后是星月湖,清爽宜人。因此万通阁也开设客栈服务。万通客栈就在离万通阁不足三里的星月湖边,万通阁一楼独高,四周都是些矮房。 一楼是会客厅。 二楼是茶馆。 三楼是当铺。 四楼是消息交换处。 五楼是贩卖消息处。 六楼是悬赏消息处。 七楼是买卖消息处。 八,九,十楼是贵宾楼。也没人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乍一看都是消息处,但每一层的分类大有不同。至于茶馆是用来休闲娱乐打发排队时间,当铺则是用来为没钱的人提供钱财。我们一行人便先去的是当铺。 杨桦尚本想让我们用他的钱,但我与林殊都觉得不妥。夜小马珍贵的药材就跟路边的野草似的,随便抓几株出来都是发大财。 我也看得出小殊的一个特点,就是从不跟夜小马见外。虽然俩人不是亲人,但我看得出来。这俩人,秉持着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东西就是你的的良好观念,令人心生感慨。 当铺老板见着夜小马随意拿出的药材就被惊得大跌眼镜。连忙叫来自家主管核算价值。我好奇地问道:“小马,你带了多少药材出来啊。总感觉你单肩包里有数不清的药材,我看着也没多大啊。” 是的,夜小马无时无刻都背着他自己的那个单肩包。单肩包外面挂着瓶瓶罐罐,里面则是乱七八糟的草药。看起来乱七八糟跟杂草似的,其实每一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我心想这出尘谷的药材这么值钱,那岂不是天下第一土豪谷了吗。林殊见到我吃惊的表情,猜出我心中所想,低声对我说道:“并不是,相反,出尘谷是最穷的。” “这又是什么道理。这出尘谷不应该是满地的金银财宝。” “出尘谷避世于人,达官贵人,天王老子拒不救。我不是与你说过,出尘谷平均寿命超出常人,是世人心之所向之地。可无出尘谷中之人指路,是没有人能找到出尘谷的。出尘谷最穷并不是那个意思。出尘谷中并无货币,出尘谷本就人烟稀少,人杰地灵,不需要货币的流通,只有当谷中之人要出谷时方采些药材买卖。仅此而已。” 林殊这时却笑了,又是说道:“更何况这一任出尘谷谷主夜小马,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脾气。出尘谷一向以医术毒术冠绝天下。因此谷中之人分为两支,一支是白衣派,一支是黑衣派。白衣学医,黑衣学毒。谷主一般是两学并存,医学为主。这可位大人,医毒并攻。厉害得紧啊。” 我有些胆颤。 “你可别故意惹他,你别看他平时不正经的,杀人可是他平生三大爱好之一呢。” “那还有两大呢。” “还有一大是喝酒。还有一大……” “是啥。” “找我喝酒。” “……” “你们俩在说什么。”夜小马拿了银票回过头来,见林殊一脸微笑,见我一脸憋笑。 “没什么。”我与林殊异口同声。 我们拿了钱,还有专门的小童指路。因为夜小马拿出的药材绝顶是世间罕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随便长在出尘谷的。我们先去的是七楼。 杨桦尚为了配合我们,先带着柳乐轻在茶馆看戏喝茶,给了我们时间。我们到了七楼,掌柜的出来迎接,我与他说起我家公子的事。 “我家公子姓刘名言,大晋的布商。前些日子在盐都居住,家中有管家是个老头叫张恒之,生意做得挺大,写得一手好字。长得也甚是好看。” “……姑娘。” “什么事。” “长得甚是好看……能否详细描述一下。” “就是……高鼻梁,瘦瘦高高的。我该怎么形容嘛……我觉得我的公子很好认的。就是那种一眼人群中,最好看的就是他。” 老板一脸无语地看着我,小殊也是无话可说。老板只好放弃外貌这一条路,转问:“除了名字和家里人,姑娘还知道他什么。他具体是何方人氏,祖上做什么,父母亲叫什么名字。除了盐都可还去过什么地方。” “我……”我脑中一震,发觉老板的问题我竟然一个也答不上来。 “你一个都不知道吗。”林殊看出了我的难处。 我摇摇头:“公子并未与我说过。他只是说我们在一起后,会告诉我的,可谁曾想。” 林殊的表情很难看,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我的公子。我尽量将我所知道和我所猜测的一并告诉掌柜。最后掌柜拿着我说的特征,来来回回几层楼翻了翻,最后无奈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心中的期盼瞬间倒塌,但又不忍心就此放弃,又反复叮嘱老板多找一下。 老板在我的强逼之下,又跑了好几回,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 老板说道:“只要是大晋人口,在我这里都会有记录。但目前几个叫刘言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符合你的描述的,你确定刘言这个名字是他的真名吗。” 老板的话无疑又给我当头一棒。他说的很对呀,我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是不是他的真名。我怎么就如此痴傻呢,其实我是一向都很相信公子的,相信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就算他说猪能飞,就算他说鱼能飞,就算他说牛能飞。就算他说什么动物都能飞,我恐怕也会相信的吧。 “不过难免会有纰漏。”老板的话又给我一线生机:“你们可以在这里发布悬赏,十日之后来我这里取消息,那时若还没有消息,各 bigétν位的定金我只好如数奉还了。” “那你能不能查一查刘府?”我问道:“就是盐都的那个刘府。” “刘府。”老板道:“盐都?盐都不属于我们大晋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户籍是无法查到了,不过查查福迪和商人还是可以的。” “那你查一查,盐都北城刘府的少姑娘——小星星。” “好。” 几番周折下来,老板到我身边无奈地摇头。倒不是什么消息也没查出,只是对我说道:“盐都北城刘府,两年前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个公子。我看了一下,也是殉葬人的名单之中,想来我没有他的户籍,怕是他已经死了吧。” “你骗人!”我怒吼道:“他才没有死呢!” “还有你方才说的那个少姑娘。也是死于那一场大火之中。”老板道:“照理来说死人,我们这里也是有户籍的。可惜我们并没有她们的户籍。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是大晋人。既然如此,悬赏也没有必要了。请你们将钱退回去吧。” 老板对身边的小厮说道。 我推开小厮,道:“少姑娘才没有死,你们的情报根本不可靠,悬赏不能撤回。十日之后我还会再来的。” 老板面露难堪,夜小马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这位姑娘刚刚丧夫,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就将就着她吧。况且挂上个十日,又没什么大碍,届时我们再将钱取回去便是。多给你加一些挂牌子的钱,老板还请多多海涵。” 老板点点头:“这倒是好说。” 我们下楼时,正好撞到准备上楼的杨桦尚和柳乐轻。原来是他们在楼下看茶,看的久了,便想上楼来寻我们。 奈何我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撞到了柳乐轻也面不改色。柳乐轻恰逢在楼梯口,被我这么一撞,险些掉下去,幸好杨桦尚及时拉住了她。 柳乐轻害怕地拉紧杨桦尚的袖子。林殊匆忙来追我,我脚下的步子没有放慢一丝一毫。走得飞快。我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心中难受的很。 杨桦尚见我无理的样子,也甚是诧异。见林殊也从他们身边掠过,也是诧异。bigétν 只有夜小马走到他们俩身边,安慰道:“她刚刚死了丈夫,你们多多包涵一下。”说完夜小马也追林殊来了。 这场,五个人出去的游玩。最后只有杨桦尚和柳乐轻回到了家里。杨桦尚的母亲很是担心,杨桦尚再三劝导,这才放弃了出来寻人的念头。 “杨郎。”柳乐轻敲了敲门。 “请进。”杨桦尚道。 柳乐轻进屋后,左右看了看,问道:“不知小女子可否坐到杨郎身边。” “小姐请便。” “其实杨郎不必如此躲着我。”柳乐轻含羞道:“我早已看出你与那林小姐不过是逢场作戏。” “姑娘说笑了,我一心只爱我家殊儿。”杨桦尚虽然好奇柳乐轻是如何看出端倪的,但他表面上强撑着,还是装出一副痴心的样子。 柳乐轻只好徐徐开口:“那位姑娘其实毫不在意杨郎。虽然你与她一路并行,但她眼中的也只有她身边的那个姑娘而已。杨郎何必如此躲着我,若真的不想娶轻儿,轻儿自行离去了便是。” 柳乐轻道:“轻儿喜欢杨郎多年,还望杨郎能多看小女子一眼方好。”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指腹为婚,我想寻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杨桦尚道:“既然小姐已经看出,那我就不必再逢场作戏了。” “可否给奴家一些时日?若那是杨郎仍不喜欢奴家。奴家便可离去,莫做纠缠。”柳乐轻道:“如此便可,杨郎莫要做负心人。” 她的话,恳切真诚,容不得杨桦尚半分拒绝。杨桦尚无奈地点头:“那好吧。” 柳乐轻缓缓站起来,行了小女子的小礼,轻轻为杨桦尚关上门。 杨郎,你可知我。 罢了。 第608章 医馆 我们三人到了午时才回到了杨府。此时天黑,见不到半点光亮。有些凄厉的风在丛林中怪叫,我顾不得这些,浑浑噩噩进了房间后就睡着了。这一路走来,我想了很多事,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二日清晨,杨桦尚一早便找到了我们,告知了我们柳乐轻知道真相的事。夜小马讥讽道:“我就说你并不擅长演戏。再说了你们俩,拉手那个拘谨的样子,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吧。” “呵呵。”林殊回怼道:“没叫你男扮女装,临枪上阵就好了,你倒是说起我来了。” 夜小马不以为然,无视她的话。 林殊面向杨桦尚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妹三人也不好在过叨扰。伯母那边我会去解释一下。我们三人已经想好,在京州开一家医馆,以此为生,顺便等着消息。” “地址可是选好了?”杨桦尚问道:“可否需要我一同前去。” 林殊欣然接受:“即可,那便麻烦杨公子了。” 柳乐轻从杨桦尚的身后走出,微微行了女子礼,问道:“杨郎可前去,奴家也可前去吗。” 林殊劝阻:“小姐,我们不是去玩耍的。” “自然,乐轻知道。诚然,乐轻家中也是生意人,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柳乐轻十分执着,到头来又是我们五人同行。 如果没有杨桦尚的帮忙,我们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三人中没有一个是对京州熟悉的。林殊为了能让我时时刻刻掌握万通阁的消息,地址便选在了星月湖旁边。 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倒也是个开药房的不错之选。至于地租,当然是极贵,不过对于夜小马这个隐藏的土豪来说,这些小钱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五人商量了一下,就用妙春房作为了这家药房的名字。夜小马当然是主治医生,我则是前台负责收钱的。林殊负责接待客人和抓药,杨桦尚负责替我们搞宣传,柳乐轻负责在一旁悠闲观看。星月湖这边的这一块地皮,上面只有一座废弃的房子,因此还是我们几人多打扫一番,我们雇了一些人手,大家一起忙碌,灰头土脸。 夜小马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手上的灰甩了林殊一脸。 林殊蓬头垢面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扑了夜小马一脸灰。夜小马咳嗽了几声,连喉咙里都咳出白灰来。 我看这又是“啧啧”一声可怜,夜小马则是很不满意只有他一人遭殃,这边又将祸水东引。扑了我上上下下一身的灰。我也是咳嗽几声,给小殊使了个眼色,林殊立刻会意。我与她纷纷从地上的垃圾里抓出一把灰,同时往夜马的头顶洒去。 夜小马一个激灵后空翻,避开我们手中的灰尘,不过他的反应委实慢了些。 “你们!” 柳乐轻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男子,也是笑出了声。biqμgètν 夜小马气鼓鼓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全身上下都动起来,想起了一位正在做广播体操的老太爷。这不,我们大家又笑了起来,夜小马是气极了,什么也不管了,拍拍屁股就往地上坐,并且大声说着:“我不干了。” “你干活,金枝玉叶的。多你一个不多少,少你一个不少。”林殊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地上也是很脏的。” “你。”夜小马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地上跳起来。又是引得一阵哄堂大笑。我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几十岁的老头子,而只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幼童而已。 柳乐轻笑着笑着,咳嗽得十分厉害。 我注意到她的异样,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乐轻小姐,是不是这里的杂尘太多,要不你先坐到外面去吧。” “好,咳咳咳……多谢姑娘了。”柳乐轻像是呛得不轻,咳嗽着咳嗽着走出了门。 杨桦尚刚刚放好箱子,嗤之以鼻,“我平生最不喜欢就是这种娇柔做作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究竟喜欢我哪点,对我纠缠不清。” “杨大哥,你别说了。乐轻小姐还没有走远,她听到了,该会很伤心的。”我推让着他。 杨桦尚只好闭了嘴。 殊不知站在门口的人儿早已听得一清二楚。她握住手中的丝帕,又是一阵眼泪簌簌掉下。深呼吸几口后,笑着走回来:“我已经好多了,就让我来帮你们吧。” “那好,乐轻小姐,就负责扫一下地吧。”我笑吟吟地说。 在大家的帮助下,屋子很快就被打扫出来。我们又雇了几个人做帮手,这个药方倒是有点像模像样了。至于药材,杨桦尚也替我们安排好了。他有认识的药商,可以负责替我们供货,但由于今天药房才刚打扫出来,撒上了结草和水,暂时还不能住人。我们就只好又去杨桦尚家里留宿一晚,药房有三楼。biqμgètν 第一楼是接待客人买药的。 第二楼便是看病的。 第三楼便是我们的住所了。 回到杨府后,大家虽然都已经陆续回房,但我很细心的注意到:今日大家回杨府之时,柳乐轻的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看着也是晕晕的,好像一副走着走着就要摔倒的样子。 我断定她有些不舒服,便叫上了夜小马与我连夜去看望她。柳乐轻打开门,发现站的是我们。虽然有些吃惊,但也热情地迎接我们入房。 我坐下来,说明了自己来的缘由。柳乐轻只是轻轻笑,摇摇头说自己没什么事,只是从小身子骨不是很好,因此做不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今日与大家一起打扫,也很开心,希望我不要太担心她。 夜小马道:“都说了你是小题大做,你非要拉着我白跑一趟。我要回去睡了,小殊叫我明日就开始接客。” 突然觉得接客这个词用的不对。夜小马立马改口:“诊治,诊治。” 我又嘱托了她几句,这才安心的离开。我不知道在我走后,柳乐轻吐出的鲜血和浑浑噩噩的深情。 在店门口,便又看见柳乐轻帮杨桦尚提着东西,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我已经看出来,这个柳乐轻是真的很想讨杨大哥的喜欢。虽然她无时无刻不跟杨大哥黏在一起。但杨桦尚也很不领情,对她不冷不热不说,甚至有一些厌恶的感觉。ъitv 柳乐轻也再没有提起娶她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再提起。 杨桦尚又提来些许水果,我笑着应下,就不与他见外了。杨桦尚关心起我们这里的生意来,我只是笑着解释说,有夜小马坐镇。 世人大多喜欢,身有奇能,又略带神秘的故事或者人物。而夜小马巧不凑巧,刚好就成了这样的人物。我们这个医馆也仅仅只是开了七天,只是因为治好了一位老人的瞎症,这位老婆婆瞎了三十多年,被夜小马一个晚上治好了。那老婆婆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真是寒碜,心酸的很呐。 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握着夜小马,就把他夸的天花地坠。 诗词歌赋拿来背。 鲜花锦旗来点缀。 亲戚邻房都来看。 只叫得夜小马桃花又多又累。 我与临林殊都笑他,笑久了才发现大事不妙。整个京州那事传的沸沸扬扬。,来又因为治好了好几个人几十年的顽疾。夜小马又从不露脸,更是神秘中的神秘,再加上每天只接三个人。 提前预约的都已经排到下下个月了。我与林殊颇为无奈,因为我们看出好几个排队的,根本就没得什么病,纯粹就是为了来偷窥偷窥夜小马的。 其实夜小马这个人虽然一把年纪了,长得那也是标致得紧啊。我与林殊多次劝他带个面具,易个容,把自己整得难看些,好断了那些姑娘的念想。没想到夜小马嗤之以鼻,不忍心将自己美丽的容颜掩盖于泥土之下。 我也是颇为无奈。 杨桦尚听到这儿,和柳乐轻一起笑起来。 杨桦尚道:“今日也是第七日了,还有三日便可去拿消息,届时如果没有消息,姑娘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消息吗。 在这七天里,我幻想过无数次可能,但唯独没有设想过这一种。如果把可能性分成十份,没有消息,这种可能性占了七分。但我也不想去想它,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期盼大晋,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期盼京州的,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期盼与公子重逢的。 久到很远很远。 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今日来也不是单单给你们送水果的。”杨桦尚道:“我已经跟我母亲说了林姑娘与我演戏这事,我母亲虽然没有表面上显露,但私底下肯定是很生我气的。明日是鬼面节,我母亲催促着我出去,怕是想让我给他抱个儿媳妇回去。这鬼面节倒是有些意思,我这是来问你们几位,要不要一起过节。” “鬼面节?” 第609章 鬼面 我细数我这个纯情美少女的大好青春时光,发现我离开盐都后便没有过过节日了。 即使一路上的确有许多各具风情的节日,我却都没有留心过,日日为生计所累。 如今杨桦尚提起,我才方知终于可以歇一歇了。鬼面节……之前在盐都过的面具节也是戴面具的。不过既然是面具节,戴的就是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 杨桦尚说,这个鬼面节却是有限制的。只能装扮成地狱里的蛇鬼牛神,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鬼面节有个游戏最有名了,叫做捉迷藏。小隅可曾听说过。”杨桦尚津津有味与我提起,见到他意料之中的摇头。 杨桦尚便仔细地说明:“既然那夜里每个上街之人都要带面具。届时便可以参加一个比赛。两人一组,将面具放入漏框里,打乱后重新带上新的面具。穿上统一的服装,这时会把两人分开,期间不能言语。只要找到了与自己同一组的那人,便可到万通阁前领赏。这奖励丰厚,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参加。所以明日夜里说话的人确乎是少了。一群黑衣斗篷,带着凶神恶煞的面具。一言不发,只身飘荡,那样子还真的有些像百鬼夜行。” 杨桦尚道:“我母亲就是叫我在这个游戏里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你说她也真是的,现在能找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哪有那么容易啊。” “如何确定参赛之人没有说话呢。”我好奇。 “会服下一种哑药,不过这个哑药要自己购买,也可以算作是参赛金了吧。” “那组织这个活动的一定是药商喽?”我奸笑道。 杨桦尚佩服地说道:“果然是林家的人,蕙质兰心,聪颖过人。” 那可不,好歹我也是经历过公子庞大的家业的少姑娘啊。搞这么一个盛大的活动,伤财。若无利可图,我是不信的。这整个京州乃至外地的人都会参加。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卖药的最赚钱了,整个京州之人都去买一份哑药,就算每一份单价很低。那积少成多,就是赚钱的绝佳妙计啊。 “那明天你们要来吗。” “来啊,当然要来。”我笑嘻嘻地说道:“夜小马这几日倒是为了我们劳心劳力,多犒劳犒劳他一下也是极好的。” “我看多半是你想出去吧。”杨桦尚想学着林殊摸我的头,被我灵巧地避开了。 我不怀好意地说道:“得了得了,勿摸勿摸哈。摸多了,会长不高的,况且我本来就矮。小殊摸我……这日日摸夜夜摸,她倒是习惯了。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我见你是个新手,可就别犯这种荒唐的错误了。” “噗嗤。”杨桦尚倒也是笑了:“其实矮矮的也很可爱。” “得了得了,别把这话用在我的身上,可爱这两个字我还承受不住。”我被他说的毛骨寒然,鸡皮疙瘩起一身,打着个哆嗦。要是他知道我长成这个样子,还会说我可爱,不被吓死就好了。 杨桦尚道:“既然你们是要出去的,就得采集鬼面节要用的面具啊。恰巧今日我也正好出去买面具。我倒是认识几家不错的店,可否赏个脸,大家一起去。”biqμgètν “嗯……”我蹦蹦跳跳走上楼,回头对杨桦尚道:“那你等等,我去喊小殊。” “好。” 如此今日,我们的医馆便不开门营业了。我与杨桦尚,林殊,夜小马和柳乐轻五人,逛了一天的集市。除了买了面具之外,还置办了许多好玩的物件。 虽然杨桦尚说明日鬼面节上会更多。但我还是忍不住,“鬼面节上稀奇的玩意儿自然是多,但谁说不可以买双份了。 况且……嘿嘿嘿嘿……我奸笑奸笑,一脸猥琐地看向夜小马。夜小马避开我的视线,唾弃了一声,想必他是恨我入骨,毕竟我天天花他的钱。 夜小马本来是不打算去参加这个什么鬼面节。他倒是想躲在何处喝个酒,看看月亮看看星星。当然最好是和小殊一起去喝酒。 但小殊一向都是喜欢我比喜欢他多,自然是应了我。夜小马听说游戏规则后,也是一脸铁青。明明不想去的,也被我们说得去了。夜小马内心忧虑的,无非是林殊染上了什么花花草草,那样他在林殊的心中就更没有地位了。 我们五人选的面具,夜小马是牛头,林殊是白无常,杨桦尚是判官,柳乐轻是冥王。 而我选的是——天狗。biqμgètν 可能是我对天狗这个东西比较有缘吧,我记得上一次在盐都度过的面具节。我也是带的天狗面具。想来,当初李毅画为我选的是兔子面具,我后来带了天狗面具。倒也是颇有渊源了。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兔子这种萌萌的生物。天狗,历来天狗的面具做的都很吓人。当初我要选择天狗,就跟我现在这张面目全非的脸一样啊,李毅画……想到他,我心中又一阵痉挛。 当初无下限的伤害我和公子。最后却死了,什么都不剩。陷害允林二,害得我与公子之间误会,伤害公子,伤害我。我也是曾真心把他当做我的朋友啊。 发现我痛苦的神色,林殊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 “无事。”我笑笑。 鬼面节这一天。果真是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白色灯笼挂满了街头。每个人披着的都是一件黑色的斗篷,脸上带着各种吓人的面具,地上摆着的也是些牛鬼蛇神的雕塑。现在还没有到游戏时间,所以还没有戴上面具的人也很多。大家嘻嘻笑笑,喧哗得紧。 我们五人也没戴上面具,只是在这城中瞎逛。我们来这京州城也有四五天了,对这里也熟悉了一些。但今日这里的建筑风格却迥乎不同,呈现出一种苍凉又热闹的感觉,这话的确是有些矛盾。苍凉意思就是装饰很苍凉,热闹又是人很热闹。 这么想的话倒也不是很矛盾,我便自我宽慰道,我的文采还没有下降。 又过了几个时辰。 我们到了广场。 这个空场地极大,呈圆弧形,场地中有一个用木架搭起的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些牛鬼蛇神,他们身插五色彩旗,脚踩高脚鞋,亦或是戴着面具与或是化着可怕的妆容。 两边还有乐师击鼓,不过这乐师也是装扮成牛鬼蛇神的模样,他们手中拿着鼓,也是用木头雕的人骨的模样,倒是别有风情。之后也陆陆续续赶来了很多人。还好我们五人先前无事可做,很早便在这里候着了,如此站得一个好的位置。 过了半晌。 只见我们的阎王爷头顶黑色大帽子,身披黑色外套,里面配的却是一身红衣,还有很高的鞋,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那样子也是滑稽。 “欢迎各位京州的父老乡亲,来参加我们一年一度的鬼面节!” 这一声吆喝,让台下的人闹腾起来,不过他们闹腾的也十分有节奏。大概过个十多秒便停下了。这时,这位阎罗王又开始讲话:“来这里的好些都是懂得规矩的,还有些不懂的规矩的,容本座再说一次。” 阎罗王清了清嗓子:“在这里。我们分为每两人一组,交换面具,喝下哑药,为时五个时辰。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个队员,便可回到广场上认证领取奖励。五个时辰后,奖励作废。若是中途想放弃的,可以直接回到这里。” 果然和杨桦尚说的规则一模一样。 “小隅姑娘知道鬼面节的来历吗。” “愿闻其详。” “大晋开朝祖师,便是利用了鬼魅邪术,蛊惑了人心。当然,我说的这个人心指的是让将士们溃不成军,无心战斗,倒也不是说真的有什么邪术。不过是祖师爷玩弄的一些小把戏,弄得敌军人心惶惶,还以为真是遇了鬼神。”杨桦尚道:“因此,祖师爷认为只有装鬼才能避鬼,因而就搞出这么个节日了。以求消灾祈福,远离鬼神。” “这么说还是个好兆头了。” “哪有什么节日不是好兆头。”夜小马说:“小殊,我要跟你一组。”说着便腕上了林殊的手臂。 林殊摇摇头:“我要跟小隅一组。” 夜小马咬牙切齿,仍死不撒手,林殊拽也拽不开。 夜小马赖皮地说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一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心有灵犀,肯定能获奖的。” “……”我扶额长叹。我知道你们是穿过一条内裤的好姐妹。但是这么多人面前,就不要说的这么露骨了吧。 但林殊也很决绝,坚决要跟我一组。夜小马拧不过,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柳乐轻。 柳乐轻连忙摇头,小心翼翼地抓住杨桦尚道袖子,怯怯诺诺地说:“我……我跟杨郎一组。”杨桦尚虽然不是很喜欢柳乐轻,当一个糙汉子和一个柔情似水的美人儿。杨桦尚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于是他也摇头:“我跟乐轻一组吧。” 夜小马见自己落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愤然地说道:“不是你们说陪我出来散心的吗,不是你们说这是奖励我的吗。结果你们现在自己跑去玩儿了,把我一个人单着。老夫生气了,老夫回药房了,妈的!” “……” “……” “……” 众人瞬间无话可说,这厮脾气暴,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溜烟便没了个影。其实这件事说来仍是我不懂事。 如果我当初知晓夜小马的心意,不会导致他后来那么恨我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看他最后走时那毅然的背影。 我当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要紧吧。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林殊不在意道:“他从小就是那样。” 我点点头。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照理来说,我们交换面具之后。就会被各自领到不同的地方。想在茫茫人海中,还不能说话。还不能摘下面具,若是一个一个。把自己认为可能性很大的人带去认证,那可得浪费不少时间。bigétν 于是我和小殊就约定,我们就比手势。我们双方规定了一个暗号,就是她伸出小拇指。如果我的小拇指跟她勾上,那么就是自己人。 林殊先进去,过了一炷香,我也进去了。这个帘子后面的人倒也是很多,我们先陆续地交出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再由他们统一分配。期间我还去登记了我与小殊的姓名,我们是第二百三十一组。 可没想到我脱下的是天狗面具,被分配到的也是天狗面具。只不过我自己的天狗面具是白色的,分配下来的这个天狗面具是黑色的。 完了完了,我暗暗叫苦。林殊因为知道我自己带的是天狗面具,她一定会认为我已经换了面具了,对天狗面具就不会太上心,因而我们俩在寻找的时候可能就不太方便。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跟天狗这么有缘?天狗天狗……你快去食月吧,别再纠缠我了呀。 我们换好行头后,便去买哑药,这哑药倒也不是太贵,但普通人家肯定不舍得花费这一两银子。每个人都是一两,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商家?铁定是赚翻了吧。 递给我们药的黑无常说道:“这哑药五个时辰后就会失去功效,届时我们的比赛也已经结束。就请各位各自回家去吧。” 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本地人,听他说话的没几个,都一窝蜂冲出去了。我吃下哑药后,开口说了几句话,真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跟着人群出了广场。找林殊这件事毫无头绪。我发现其他本地人,都是跟自己的小组成员约定好在哪个地方见面,而我和小殊对于京州不熟,又不认识路,也只能凭感觉了。 其实我们对于这个奖品倒是没怎么样。也就是觉得稀奇,来玩玩。到了时间之后再回药房就好了。 如此想着,我便悠然悠然地逛起街来,这些灯挂的全是白灯,店家也都带着可怕的面具。游戏时间已经开始,果然,街上都不再闹腾了,一片寂静。但大家的步子亦是轻快的,一点没有压抑的感觉。到了这会儿,各处散发出来的光,不是绿色就是红色,看起来也着为阴森怪异。 第610章 蕴藏 忽地见前面有一群鬼,乍一瞧才知道是成语接龙。我很好奇不能开口说话怎么玩成语接龙。挤到鬼群中,见他们参赛鬼坐得整整齐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毛笔,居然是在纸上写,然后接下去。看来这种高雅的活动也只有会写字的人可以参加了,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 我跃跃欲试,忽地又想到我的字,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所以有的时候吧,人的一个优点太优秀也不是件好事。我只好怅然离开,又走到一家首饰小商铺口,老板鬼举起牌子,对我左右摇摆,牌子上写着:欢迎老板大驾光临。 每个首饰上都有标价,是用糯米粘上纸贴上去的。 我左看右瞧,寻思着跟小殊买个簪子回去也是不错。看了好几遍没有自己喜欢的,便换了下一家看。小商铺店家门其实没有参加这个活动,但因为迎合节日需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是不会开口说话的。逛了许久,我都没有看到自己心仪的簪子,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没有任何簪子能够配得上小殊的。 如此一来,我倒是放弃了想买簪子这个想法。 忽地,又看到了用纸包成的小绵花人,小绵花人手上拿着不同的器物,有些编着小辫,有些穿着红色新衣,有些吐着舌头,真是搞怪又可爱。 我欢喜地走到小绵花人店铺前,老板举起牌子,果然是如出一辙的:欢迎老板大驾光临。我觉得既然簪子这种俗物配不上小殊,这小棉花人儿倒是挺稀奇的。他们里面装的是棉花,外面用布包好,布上还贴着纸。纸上面画着眼睛,耳朵,鼻子嘴,涂上颜色变成了新衣。我想着还可以买一对小棉花人过家家。这么说来,也可以给夜小马买一个。今天没有陪他,我的良心不安。 我挑了三个小棉花人,为了恶搞他们两个,我给自己选了一个小男孩,给他们两个,选了两个小女孩。林殊这小女孩是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夜小马的小女孩是扎着一个小辫子的,我的小男孩是童子头。 我欢喜的将他们三个,放进我的袖子。走着走着,我倒是走累了,便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左顾右瞧时,发现身后不过百米处有一条河。河上的花灯很是好看,星星点点的,就像镜子里的灯笼。我走到河边,有好几个女人正在放着河灯。 这是一条长河,河面也很宽。有小船漂泊在河面上。小船中间,有人吟诗作对,有人把酒言欢,有人挑灯赏月。我想到我也是坐过古代的船的,那还是公子在的时候,我亲眼撞见了罗韵和公子在一起的亲密场面,还生气了。 想到这里,我又是笑了出来,随即又很哀伤,想到我认识的那些人,无论生前是恶的还是善的,终究没有一个好下场。 果真是好久都没有坐过船了,我看中一艘小船,付了船家钱之后,便坐在了船头上。 “姑娘,这是准备去哪儿。” 刚准备回答,开口却没有声音,我才晓得自己已经吃了哑药,摇摇头。 那船家确是懂我的意思,如此,说道:“那在下就随便带姑娘逛逛了。” 我点点头。 船家正准备划船时,一位陌生男子跳上了船,他戴着孟婆面具,气喘吁吁的。仿佛是刚刚奔跑过来。男子从衣兜里掏出钱袋,准备付船家钱的时候。ъitv 船家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这艘船已经被那位姑娘包下来了。” 那男子看向我,我发现周围的船都已经开走了,想到跟他同座也无什么。船家正准备赶这位男人走,我站起身拉拉船家的袖子,再摇头,表示我不介意。男子感激地看向我。,了个抱拳的手势。 我看他脸上戴着面具,又不能言语,想必也是参加游戏的人吧。之所以我判断出他是个男子,是因为他走路的步子。和他黑袍里面的衣服,那是一件紫檀色的男装。 紫檀色?紫色是小殊最喜欢的颜色。难不成他们不仅换了外面的黑袍,换了面具,还换了里面的衣服不成。想到这儿,我正准备伸出我的小拇指,一探究竟。面具下的人竟开始说话了,只听一个清晰的男声:“姑娘,这是准备去何处。” 我收回准备伸出的手指头。这就不是小殊了,既然没有参加游戏,戴着面具做什么。 “姑娘想必是参加了今天的比赛吧。”男人又说。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暖,又很温润。 当然,温暖和温润其实是两个意思。温暖就像,现在我和他并坐在船头。船行驶的速度不慢,夜里又比较冷,因而吹来的冷风嗖嗖的。 但他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很热和,温润的话,他说起话来湿漉漉的。就像是撑一把红油伞,站在春雨中。雨不大,是细细绵绵的小雨,飘飘洒洒的,滴在身上也十分的柔软。 他的声音不属于明朗的,也不是低沉的。我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表示我对他的声音很满意。当然,他是不会懂得大拇指的意思,看到我的举动,也只是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却是明朗的,我听着他笑,我也跟着笑起来。 “今夜,我的友人与我走散了。巧遇姑娘,知道姑娘可否陪在下畅玩一番。”男人热情邀约。我想到小殊跟我说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立刻就摇头。 “姑娘莫不是担心我是什么坏人不成。” “……”看来他是猜出了我心中所想。但我又不好意思明说,他是个坏人。只是用手比划着。 男人道:“姑娘恐怕此时也正在找自己的同伴吧。我看姑娘仿佛对这一圈都不太熟,不如就让我带姑娘走走,顺便寻找一下你的同伴。” “……”我还是摇头,万一这个男人把我骗到了什么地方,我又不认得路,那岂不是…… “那好吧。”那人见我如此抗拒,也不强求,独自坐到船的另一边去了。biqμgètν 我见他也没有再邀请我的意思,便趴在船头上玩水。手伸到水里,丝丝滑滑的水从我的手掌间流过。 我将水捧起来,再洒向远方。看着水花在水面上飞溅。有些洒到了花灯上,又溅着跳着几下,落回了水里。船在河中央行驶,四周的花灯也向我们簇拥来,花灯围在我们的船周,每一个花灯都闪着红火的蜡烛,这个河道就像是天空。这些花灯就像是星星,我们就像在天空的星河中行驶,很是惬意。 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天上的星星在水中闪烁着,水中的河灯和天上的星星相互交织着,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水中,只有一条天地银河缓慢地涌动着…… 我觉得好看极了。若是现在,小殊也在我的身边。若是现在有照相机,我便可以拍下这壮观的一幕了。要是在现代,可看不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于是我又趴回船头,把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那盏花灯。 却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我便再往前伸一些,脚下却突然没了力气,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入水中。 船家倒是急了,正准备跳下来救我。没想到身后那个男人的速度更快,跳下水将我抱了起来。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也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摇着湿漉漉的头发,抖着湿漉漉的衣裳,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件衣裳,沾了水之后,竟有些透明,还紧贴着我的身上。 乍一看,虽然在我看来是湿身诱惑。但在这群古代人看来,是春光外泄。几艘船都靠了过来,船上的男人也有不少,纷纷向我看来。 虽然我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被这么多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反而被他们盯的不好意思了,想开口反驳几句,嘴里却发不出声音,只好羞愧的低着头。 男人反应倒是也快,虽然他的全身也是湿透了,但他将他的黑色外袍脱下来,搭在我的身上,如此一来便看不到我的衣服了。 男人道:“我们先靠岸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布庄,我们去买几件衣服换一下,你这么下去会风寒的。” 我是真的很想拒绝啊,本想着自己这样的话就回药房了。但我此时刻哑着,当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任凭他叫船家靠岸,任凭他拉着我的手,任凭他把我拉到了布庄门口。 他为我置办衣裳,给我拿衣服时,特意拿了鹅黄色的衣裳。我有些震惊。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鹅黄色的衣服?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我表现出很生疏的样子,仿佛认识我很久了。 难不成他是……我脑中峰回路转,随即又摇了摇头。女主角光环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就这么偶遇我的男主角吧。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轻轻走到他的身后,想去摘他的面具。但他灵巧的转过身,拿着手中紫棠色的男装,问:“姑娘觉得我穿这个好不好。” 我只好点点头,刚好就要碰到他的面具了,因此跟他离的很近。他又突然转过身来,我们面对着面,确实很尴尬。我只好后退几步,再一次点点头,看着他手中紫棠色的男装。 我知道公子的怪癖,他只会穿青色的衣裳的。难不成他其实不是公子?而且我刚才听他的声音,倒也不像是公子啊。我换上了鹅黄色的衣裳,准备掏钱时。这位老板却说,那个男人已经付过钱了。 我们的黑色外袍都掉了,没想到不等到我动手,他已经摘下了他的面具。 我激动得向他的脸看过去,看到的却不是公子的脸,只是一张很普通,眉目稍微清秀的男人的脸。 这个男人看到我盯着他,会心地向我笑笑。我迅速低下头,心中的失落与沮丧,难以言表。我的面具也湿透了。 但我并不能摘下它,因为夜小马的易容术是沾不得水的。这就跟化妆是一个道理,相信此时面具下我的脸已经是面目全非。虽然是不敢摘下来,其实夜小马也有很多很高明的易容术,但这个易容术是最简单,最方便清洗和上妆都来的快的。 所以摧毁自然是很方便的了。 “姑娘不想摘面具吗,都这样了,也不用在意那个奖励了吧。”男人道,“不然我替姑娘摘下来?” 我赶紧摇手。 还是别了吧,我面具摘下来,不把这一屋子和这一条街的人吓跑,怕是不会罢休了。 “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蕴藏,多多指教。” 蕴藏?倒是个别致的名字。 我本来想给他写出我的名字,但又想想我那个字,也不想招惹是非,还是算了吧。 我其实觉得这个大哥人蛮不错的,看他的样貌应该是二十左右。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等下次有缘跟他见面,我再告诉他我的名字吧。 蕴藏又救了我,又替我买了衣服,还帮我遮了丑。他这时再邀请我,我拒绝的话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于是乎也只好跟着他瞎逛了。蕴藏见我不肯摘下面具,在大街上买了一块手帕,替我将面具边的水擦了擦。 他的脸离我的面具很近,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但其实我是感受不到的。但是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蕴藏替我擦干了面具表面上的水,又撩起我的头发,替我擦了擦面具边的水。 他将手帕赠与我,道:“这块手帕就送给姑娘了,蕴某人,也算是与姑娘有缘。” 我很想问他,我是不是与他见过面。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是颇为无奈了。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他的言行举止之间,他的气质人格之间。都不该决定着他有一张那么平庸的脸啊。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发是觉得他应该是个美男子。 难不成他也跟我一样用了易容术? …… … …… 我觉得我真的是疯了,现在大街上随便抓出了一个男的,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公子。再然后还要怀疑别人是不是坏人,再然后还要怀疑人家是不是用了易容术。 我的想象力如此丰富。 不愧是当年写过《罗密欧与朱丽叶》都伟大爱情改编故事的呀。 第611章 蕴藏2 “姑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蕴藏问我。 我摇头。 “那姑娘怕不是京州人吧。” 我点头。 “那我随意带姑娘逛逛可好。”蕴藏又说。 我想着,我与他已然已经这么熟了。况且我根本不认识京州的路,如果自己漫无目的地瞎逛。到时候越走越远,回到医馆又是得好一阵子,便允诺了。bigétν 蕴藏说道:“今日鬼面节上人蛮多。姑娘跟紧了,莫要走丢才好。” 我想着我已然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走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我也不敢说出声来,只是点头。 蕴藏在前面大跨步的走,我就跟在他身后三米的距离。本来我俩是相安无事,走的极好,也不知是谁,非得撞我一下。 我被撞得东倒西歪。扭头看时,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童。我举起手来就要教育他,嚷嚷了几句,却没有一点声音。我又忘了自己吃了哑药了!我怎么会参加这个比赛,本就知道我这个人话多。 现在真是想教训一下小孩子都不行了。我记得我之前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是像现在这么多,吐槽也不是像现在这么多。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话多了?好像是在和小殊遇见之后……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我,但我其实早已分不清楚哪个是真正的我,只是现在想起来觉得不是自在。 我又想着。 原来我与公子和小殊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是不同的。我本以为我都爱他们,因此我们的感觉就都是相同的。其实现在才搞清楚,喜欢一个男人和喜欢一个亲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待在公子身边,就觉得做什么事情都过得很快,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多少时间都不够,觉得岁月流转,光阴静好,觉得一草一木,一笔一划都是心满意足的,看什么东西都是好的。唯独就看公子,是心猿意马,是不受控制的。那个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我是至今不会忘记的。 我呆在小殊身边,就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是愉快的,觉得跟她在一起没有太多的负担。 虽然有时候会考虑很多问题,但其实生死我都并没有看得太重要。跟她说话是轻松的,看着她时也是轻松的。不会像看见公子那般局促不安,不会想着有什么小秘密瞒着她,什么都想与她说,什么都想同她讲,把那些小女子心思一个劲儿的告诉她,才不会害羞呢。 恍惚间,我想了这么多,后来发现已经和蕴藏走散了。我绕着圈圈,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蕴藏,想出声喊他,却说不出话。想来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性子,公子叫我多次整改,我也未见其效。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很是头痛。因为我很相信蕴藏,因此跟着他来到了这里,结果这里却是我全然不认识的。我现在不会说话,也不好问路,只能等着天降奇兵蕴藏,来找我了。 但是他跟我认识不过几个时辰,或许他发现我不见了,会认为我是不想跟着他走,而自己离开了。如此,我的头就更大了。正当我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的时候,有人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串小糖人,微笑着说:“找你半天了,没找见你人,倒是先买了小糖人。” 这串小糖人是小蝴蝶的模样,我接过小糖人,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果然是很甜的。问这个世上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一个是糖,一个便是猪脑。吃糖可以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吃猪脑……可是我小时候听亲戚说,这个东西很滋补。 特别是能补脑,我一向智商都不是很高,是这个东西恰好大补。 我笑着看向他,跟他说声谢谢,也说不出来。我的笑容他也看不见,真是憋屈死我了。这么说来蕴藏真的是个绝顶聪明的男子,能在这么多戴面具中人找到我。 “我说了,这里人很多,很容易走散的。你人生地不熟,离开了我,小心可别被人贩子拐卖了去。”他说的阴森恐怖,还扮一张鬼脸,我被他吓了一下。 但他所言非虚,古代人贩子的确是很多。我不就遇到了李沁人两次?当真是有缘啊,有缘。 “你拉着我的袖子,这样便不会走散了。”蕴藏道:“姑娘觉得这样可好?” 我摇摇头。 “那可是要蕴某人买一根红绳将你我拴在一起。” 我花容失色,用手比了个一。表示我选择第一种。于是我便牵着蕴藏的袖子。走在人群中。蕴藏问我:“姑娘喜欢做东西吗。” 我诧异,做什么东西。 “前面有家陶瓷店。正恰逢今天是鬼面节。可以自己亲手制作陶瓷鬼面。想去玩吗。”蕴藏道。 这个倒是听起来很好玩,可是我不会陶艺,身上也没什么钱了。但我由于现在是个哑巴,我内心的想法表达不出来。你只能被蕴藏牵着鼻子走。我们来到了这家叫做“天天陶”的陶瓷工艺馆。由于我不会陶艺,便和蕴藏一起做一副面具。蕴藏问:“你想做什么。这上面都有模具,你选一个瞧瞧。” 就说做鬼面具这个事情吧,我其实觉得做什么都好。上面的模具也都很精致,我一时半会挑选不出来,只好指了指脸上这个。既然我与天狗这么有缘,况且几年前我的第一次也给了天狗面具。如此便做一次天狗面具吧。 “姑娘喜欢天狗?” 我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 蕴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这……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怎么能懂我的意思,我这叫做又爱又恨。总而言之,我和蕴藏还是开始做面具了。蕴藏的手艺很好,我抓起一块泥巴捏出来模样。 却是个四不像。蕴藏只好接过我手中的泥巴。帮我来回揉搓了一下。便好看多了。随而又递给了我,结果被我这一双“巧手”一糟蹋。又是一团乱。蕴藏无可奈何,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就抓着我的手,教我搓泥巴了。bigétν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这双手是如此的熟悉……真的真的,好像在哪里摸过,而且是经常摸,经常摸的那种。 …… …… …… 完了。林小隅你想男人想疯了。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蕴藏摸着我的手,我居然没觉得他是在揩我的油,或许是这人长得太道貌岸然。总觉得长得老实巴交的人不是坏男人。而且他也真的只是在尽心竭力地教我捏陶瓷。蕴藏将我搂在怀里了,这样他便更方便的教我捏泥土。 或许他是太专注于捏泥土这件事情,对于几乎要把握搂在怀里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我倒是尴尬的不能再尴尬了。我如果把他推开,如果他并没有多想什么,那就是我多想了。如果我不把他推开,我的确又是多想了。 好的在蕴藏后来自己知道自己的过错。反应过来之后才将我推开,道歉:“冲撞了姑娘,方才见姑娘笨拙,实在是……” 我的确笨拙。 后来我们来来回回,终究是把它捏好了。放进锅炉里烤着的间歇。我与蕴藏出去透透气。这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烤好的。于是乎我们去高楼上看花灯了。在鬼面节里的灯。都是单单调调两个颜色,但是若站高一些看,还是十分好看的。 街道两边的白灯笼,就像是一条银色的河,从天边铺泻而下,因为大多数人在这天都披着黑色斗篷。站在高处看时,他们便淹没在黑色中了。只有白色与黑色,偶尔一些红光绿光。到是凄清得十分美丽。 这栋高楼一共有十六层,本来最高也只有十六层,但十六层人多,我们也挤不上去。正愁没办法的时候。 蕴藏对我说道:“抱紧我。” 什么意思? “抱紧我。”蕴藏再一次说道。 我觉得这人是要干什么大事,连忙抱住了他的腰。没想到他竟侧身一翻。我与他就直直落在了楼顶。我吓得一个恍惚,将他抓得更紧了。好在塔顶的瓦片劳实。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蕴藏。 这小伙子身手不错呀。 但是我真的觉得我跟他好像认识。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我说不出来是什么,但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我与他并肩坐下。 我看着塔下的景色。发现一搓流光。在黑夜中十分亮眼。这搓流光还能移动,围着京州城,像极了,在黑夜中追赶着星星。我好奇地指着这些流光。 蕴藏替我解释道:“这是一种虫,叫光影。这是大晋的特色。你方才看到的,便是有驱虫人在驱赶。这些虫当然就围着跑了。别看这些虫,看似美丽,还能发光,其实是有剧毒的。” 果然是美丽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但是我的公子除外,小殊除外,夜小马……半好半坏吧。 塔顶上的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四散飞扬。我被头发糊了眼睛,蕴藏便帮我把头发捋开。这个风吹起来真让人舒服,可是我的脸感受不到。我多想摘下这个面具,让大自然的风亲吻我的面庞。但为了我身边这个人的性命安危,我还是作罢了。 况且今天又是鬼面节,等会儿我把面具摘下来,蕴藏发现这张天狗面具下真的是一个魔鬼。那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姑娘。”蕴藏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我与他四目相对。 蕴藏道:“姑娘,你的面具上有个东西,我帮你拿下来可好。” 我点头。 “你先暂且闭上眼睛。” 我只好乖巧的把眼睛闭上。 蕴藏俯身来,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他的下颚。他的唇已经贴上了我的面具额头。虽然没有碰触到我,但但但……这是什么意思?我发现他的脖子是极好看的,喉结性感。皮肤也是很白皙的。ъitv 我真是被他吓蒙了,一时之间竟做不出什么举动,我的心竟快了那么几分。连我都认为不可思议。更不知道这一分的心跳加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虽然吻到了我的面具。但我觉得有股热气,从他的唇中流出,瞬间流遍我的全身。 我全身都变得麻木,仿佛是被这个男人下了什么咒术,让我动弹不得。我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认为这绝对不是我今天刚的陌生男人。 他一定认识我! 我拽住他的手腕,我仔细看他的脸,这张脸我的确没有见过。 我终究还是推开了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惊讶,我自己竟然能说话了,想必是五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如此更好。 我抓紧他的肩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是一个陌生男人,你是不是脸上贴了什么东西,这不是你本来的面目。” “小星星,你忘了我了吗。” 小星星? 他是谁?他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难道他是……我按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公……公子?我……” “小星星,许久未见你,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公子……”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熊抱住他:“他们都说你死了,老板那里也没有你的消息。但我知道他们都在骗我,我的公子终究是会回来找我的呀。” 我就知道,公子在大晋,只要来大晋,就一定能找到公子。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痛,肠子和胃仿佛都要搅在一起。我全身都在痛,连头发丝都是痛的。我的手在痛,我的腿在痛。我哭肿的眼睛也在痛。我全身颤抖不止,我的表情僵硬又麻木,决堤的大坝又重新建了起来。 “小隅……” “轰。” 大坝瞬间倒塌。 “对不起。” “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我的脑中一片混沌,大起大落之后,我低头望着楼下的风景。我发现他们竟在旋转,天在旋转地在旋转,小殊在我的面前也在旋转。 “小隅……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林殊在我的面前手足无措。她已经将她的面具撕了下来。 我只听到她说对不起三个字。 后来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第612章 毁灭 “你这次是真的玩过头了。”夜小马施着银针,蹙着眉头。他的针法快准狠,刺中躺在床上的少女的每个穴道。看着一点点的血从少女嘴中溢出。夜小马道:“她这是气火攻心,体内血液流转不了,这口淤血吐出来便好了,小殊。”夜小马突然喊住眼前这个高挑的男子,“你就那么想以男人的身份去见她吗?” “其实我一直都想与她说。但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林殊并没有穿裙子,而是紫棠色的男式宽袍。眉宇中没有了柔情,虽然仍是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男人的疏阔。 “你知道她对她的那个丈夫是个死心眼。你如此糊弄她,她一时气火攻心,真是气煞老夫也。”夜小马道:“倒是平时也就罢了。她这一觉醒来,差不多就到了万通阁给回复消息的时候,你也知道她的那个丈夫,早就已经死了。是她自己一直自欺欺人,不敢相信。到时候这人没忍住,一命呜呼了。我看你怎么办。” “你!”夜小马说不出话,只是指着林殊,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林殊坐到床边,伸手想抚摸少女的面庞,可手到脸边,还差一点距离的时候,他又缩了回去。 林殊双手抱在一起,撑着自己的额头。反复揉着额头,很是痛苦。他一刻也不敢忘,少女晕倒之前看他的表情。 迷茫,无助,憎恨。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样的结局,你会放下他吗……林小隅……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我有了意识之后,便迷迷糊糊走到了门口。意识还不是很清晰,因此记不得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撑着门,看不清楚路,又晃了下脑袋。还是看不清,因此又多晃了一下脑袋,没想到越来越晕。 “小隅?”林殊见我已经起来。激灵地从我的床边跑来将我扶住。我刚刚没注意自己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大概是我有点眼瞎的缘故。林殊的双手扶住我的手臂,我站在她的怀中,仰首看她,小殊有些狼狈,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 我上下看了她的衣服,道:“小殊今日怎么有兴趣穿起男装了……”ъitv 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她的怀里。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是睡久了,有些头晕,你且扶着我。我想去院子里晒太阳。” “好。” 果然太阳一晒,人也精明了许多。我的眼睛也没那么模糊,看着林殊也清晰了。眼前站着的是一名男子,却有林殊的脸,因此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男子。他一身紫棠襕袍,身姿极清濯明净。风吹过他的青丝,慢慢抚顺。风卷起她垂泻于地的长袍,继而徐徐放下。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比公子还要好看。 虽然他现在头发衣着都有些杂乱,但还是掩饰不了一颦一笑的倾城,但他有一张跟小殊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小殊的哥哥吗。”我有些晕乎乎的。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 “小隅……方才是我将你扶出来的,我是林殊。”男子道。 我推开她,向后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的确是小殊:“小殊你怎么穿男装了。” “换个口味。” “哦。”我左脚绊着右脚。险些摔倒。 “小隅你还没好,先坐会。”林殊将我扶到石凳上。我看着她的男装,仔细地看着。意识慢慢恢复,突然想起…… “噗——”一声,又是一口鲜血。我慢慢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你——骗了我。”这句话脱口而出,几乎是所有的记忆都慢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你骗了我……你为什么要拿公子来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 “我的希望本来就很小,你却又要让我再一次跌入绝望。小殊……我……”我竟忍不住,泪水哗哗落了下来。 “他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林殊低着头,我没有看清她的表情。 只道是他问我,我便答了:“是。我的公子,是我林小隅最重要的人。我可以拿我的一切去交换,换一个完整的公子。” “如果是我呢。”林殊突然问:“如果我和他,你会选哪一个,如果他不允许我住在他家里,你也会赶走我吗。” “会。” 只是这一个字,就让林殊身边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我道:“我会替你安排好住处,我会常来看你的。小殊,你不知道,公子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我不想离开他,我想一直照顾他,就像我小时候他照顾我一样。小殊……你会明白的,对吧……你会明白的。” “我……”她说话似乎有些哽咽,当时的我是没有听出来的。林殊抬头时又是一贯的微笑:“我懂了,今日刚好是第十天,要去取消息吗。” “好。” 这一次,只有我和林殊两个人去万通阁。我走的每一步楼梯,都像是踩在针尖上。我跨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向死亡,无论我走得再慢,终究是到了终点。 老板没有出来迎接我们。只是吩咐小厮递了一袋银子和一封信。我看到那袋银子时,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可我仍不死心,还是想打开信,林殊握住我的手,道:“看不了,就别看了。,个念想。” 我还是打开了信封。 信纸上只有一个字——亡。 “轰”的一声,我的脑中炸开一团血雾。 这个字我瞬间就不认识了,我不知道它读什么。是什么意思。于是我笑着抓着林殊的手,颤抖地问她:“这个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我……我不记得了。” “小隅……” 亡。 亡。 亡。 最傻的难道不是我吗。公子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清楚的人难道不是我吗。难道不是我亲眼看见了吗。是我啊!是我亲眼看到公子死了的啊!我亲眼看到所有人都被杀掉了啊!我亲眼看到一把火烧光了啊。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是我。 林小隅。bigétν 真真切切。 亲眼看到的啊!!! “这个字……我也不会念。我们回去问问夜小马好不好,他博览群书,他肯定知道的。”林殊慌张地抱起我,说道。 “不……我想起来了,我认得这个字。”我傻笑着:“这个字是亡,就是死了的意思,对吗。”我笑着,眼中却有水珠止不住,簌簌落下。我从林殊的怀里挣脱,丢了魂。 我冲出万通阁,也没有方向。 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的街市。我好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归向何处。我只是向前跑,向前跑,没有目标,没有终点,没有方向。 写着“亡”的那张纸被我撕成十几份,洒了一地。我只觉得心口好难受,我去抓它,却毫无用处。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像有个大坏蛋将它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一片一片地割,一片一片地剥。 “公子……公子……”我唤着公子,我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绝望,全是绝望。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在跑,我感觉公子就站在我的前面,我定是跑得太慢,才追不上他,因此我便想着能跑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就能追上公子了。 后来我没了力气,跑不动了。我便走。 后来我连走也走不动了,我便杵着木头走。 后来我没力气再站起来,我便爬。 后来我爬不动了。被人抱了起来。 公子? 不,我看清她的脸。不是公子是小殊……是小殊……我痛得全身抽筋,我像是抓住一株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她。 小殊紧紧地抱着我,说道:“不要怕,我还在。我一直都在。”小殊看着满身是血的我,也是痛苦万分,他抱着我站起来。 我说不出哪里痛,全身都在痛,连吐出的血都是苦的:“小殊……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怎么会死呢,有我在,有夜小马在。你不会死的。你只是……你只是……有些不舒服。”林殊也哭了,她是真的哭了。她的泪水落在我的脸庞上,告诉我的。 我揪着自己的心口,说道:“那你帮我找好不好,我们一起找公子,最好看的那个人儿就是他,我们找找看好不好……找到他我就不会死了,我就不会痛了……” “好……我们找。”林殊将我放在地上,开始在这里找。他翻开树叶,翻开草,翻开泥土。弄得整个人又脏又狼狈:“没有……都不在……我找不到……小隅……我找不到……” “这里没有,就去……城里,城里没有,就在水里。他一定在我身边的。公子说,他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我痛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气息微弱。 林殊又将我抱起,轻轻问:“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给你做蜂蜜糖水,喝了就不会那么痛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我找不到公子了,我弄丢他了。”我的嗓子沙哑,发不出声音了,鼻子通红,呼吸都喘不过来。其实身体不好的是我,公子是我的药,我不能离开他,离开他我就会病发身亡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那种痛无穷无尽,从胸口蔓延,不放过身体的每一处,让我片片都很痛。而且它是一种传染病,小殊好像也很痛,他没有出声,泪水却是一直都在掉。 我抚上小殊的脸,颤巍巍地说道:“小殊你也痛吗。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这病会传染的对不对……你放我下来吧,放我下来……我不想看你痛,我不想……” “不会……不会传染的。我们回家。夜小马会医好你的,有他在,我们都不会痛了。” “好……好……” “累了吧,好好睡吧。”我听见他的声音,莫名安心。 “小殊,进去坐会吧,换件衣服。”夜小马从屋中走出,丢一件衣裳到林殊怀中:“我给她施了安神针,她应该没什么事了。找我来说,她太死心眼,你就应该拖着她,一直给她留一个念想,她也不至于……哎……” 林殊坐在地上,没有了往日的风度。院落里吹落的树叶片片洒在他的身边,让人莫名凄凉。 “她早就应该看清楚了。”林殊抱着衣裳站起:“是她一直在骗她自己,而我,也一直在骗我自己,所以陪她一起骗她自己。但是我决定迈出这一步,亦不能再让她自欺欺人了。”林殊将衣服丢给了夜小马:“我要男装。” “你想通了?”夜小马问道。ъitv “是啊。”林殊道:“我是不可能撼动死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的,但我可以让她剩下的位置,都留给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睡过了白天,睡过了黑夜,睡过了全身的那些痛,睡得我差一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花香是迎春花香,鸟语是黄鹂鸣。我赤脚走到院子里,有袅袅茶香飘来。 我看见那树下坐着一位男子。他朝我轻轻笑,恰如这一片春光,恰到心里。我不敢看他,我害怕看到他的笑容。因为有个人也喜欢坐在槐树下,泡一壶茶,笑着等着我归来。曾几何时,也有个人这么笑……笑得像春风一度,不问归期。 “小隅……” 林殊抱住我。沉沉地说道:“这一觉你睡的太久了……真的太久……太久了。莫不是夜小马像我保证,我都害怕你醒不过来。你怕找不到你的公子,我却怕失去你,你都明白吗。” “我好了,不痛了,小殊。”我的面颊上没有泪水了。连干掉的印迹都没有,果真是睡了好久好久了。我的身体已经不痛了,只痛在心口那一处,其他地方都好了。 “小隅。” 他叫住我。 第613章 青梅 “其实我是……其实我……”林殊欲说还休,久久吐不出下一个字。 我看着她男装扮公子风度翩翩的,笑道:“你这是预判着我今天会醒,故意装作美男子来哄我开心吗。” 我抢在她之前把话说了:“我始终不相信万通阁老板的话,在我的回忆里,也有很多缺漏的地方。我不会停下来找公子的。我们就在京州等着,一定会有公子的消息的。” 听到我的话,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绣花针,林殊的心被刺痛得满目疮痍。她本想告诉我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笑着对我说:“那好,我陪你一直等下去。” “你方才是想说什么?”我问。 林殊道:“没什么,我之前说过给你做蜂蜜糖水,你且随我来。” 我与她走到槐树下,林殊蹲下身子,挖出了一个坛子。她将坛子打开,有香甜的气味,袅袅传入我的鼻腔,问道:“现在蜂蜜糖水也兴埋在地下吗?” “都好,听夜小马说的。”ъitv 林殊盛起一碗蜂蜜水,我喝着,一股甜甜的味道从口腔里蔓延。太甜了,甜到我的喉咙里,全是苦。我好不容易喝下一口,道:“为什么我觉得是苦的。” 林殊如遭雷击,过了许久才凄惨的笑着说:“你现在这副样子,自然吃什么都是苦的。小隅,你觉得我是穿男装好看还是穿女装好看些。” “都好看,不过你还是换回来吧。”我道:“不然我看着怪别扭的。” “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既没了公子,看什么都是不好的,良辰美景化作断壁颓垣,山高水远化作风雨飘摇,蜂蜜糖水化作干涩苦胆。 我的话自那日之后便少了许多,也不常在医馆里帮忙,只是坐在楼上看看书写写字,恍若回到了很多年前。没有公子的监督,我反而写字更认真了。我想着以前故意不上进,是希望公子能够多教教我,能多骂骂我,更能多陪陪我。公子总说我写字写的不好看,我想等我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公子能够夸夸我。 那个沐如春风的男子,他会摸着我的头,真心的夸我:“我的小星星长大了。” 那便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 柳乐轻听说我心情不好,在房间里有多日。这可不是我一贯的风格,于是她与我约好一起游湖。夜小马最近碰上了一个极其难缠的病人,为了不让我们的医馆砸招牌,恐怕要多费些心思。林殊从那天后就很少与我说话,偶尔带些糖果,糖人,糖葫芦一类。她只给我带甜的。因为我总说吃什么都好苦。 九十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星月湖上有许多船家,星月湖的水也最是清澈,波光粼粼,再加上今日春光正好,水中亦有蓝天白云,水中亦有才子佳人,水中亦有片片小舟。湖上朱桥响画轮,溶溶春水浸春云,碧琉璃滑净无尘。 柳乐轻素来喜欢粉黛色的衣裳,今日的装扮也是风姿卓越,楚楚动人。我们并排坐在船头。柳乐轻一路来都是安慰我,说着我最想听的话。她平时不爱说话,我却是最爱说话的。如今刚好相反,倒也是可笑。 “你觉得如何。” “啊?” “小隅姑娘定是又走神了吧。我说,你觉着那春意楼的蜂蜜糖水如何。” “我没吃过春意楼的糖水啊。” “我不是给林姑娘了。她没有给你吗。” “哦。你说那个啊。”我笑道:“甜到人心窝子里去了。”我摸着她的肩膀,阴森森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说看,你柳乐轻大小姐有什么事情是要我帮忙的。” 柳乐轻被我看透了心思,却也不承认,咬着下嘴唇,道:“我在这里很开心,能在杨郎的身边,还有你们这么多好朋友。小隅姑娘说的没错,乐轻的确有事有求于你。” “为了你这一声朋友。你说吧,能帮到我都帮。” 柳乐轻徐徐说道:“其实我没什么朋友,因为我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小时候倒是有那么几个朋友,可惜她们与我在一起玩耍,我太容易磕着碰着,他们就渐渐开始厌恶我。觉得我只会装可怜来博取大人们的关心。因此就没什么人喜欢与我交往……” 看来是一段悲伤的回忆。 “我……我是背着家里人出来的。我自己来找杨郎,父母亲不知道。一定在四处寻我。”柳乐轻眉头微蹙,难以言表。 “柳小姐,你还好吧。” “虽然杨郎不记得了。我喜欢他,喜欢了整整七年。”柳乐轻道:“因为所有的小朋友都厌恶我,所以我也养成了寡言的性子,有一次,随父母亲出门拜佛上香,我却一时大意,在寺庙里迷路了。当时我很害怕,又不敢与陌生人说话,看到有人来,害怕极了。便怕爬到了树上,我也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总之我就是爬上去了。可当我爬上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来,那时我真的急哭了。后来我听到一个声音,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笑着对我说‘是哪家的孩子哭得这么惨,小妹妹,你莫不是被你的父母亲弄丢了吧’。可能我觉得他是我的同龄人,而且也是第一个愿意与我说话的同龄人,我没那么害怕,回了他的话。” “他说‘小妹妹,你且跳下来我接住你。不要小看我细胳膊细腿,我家父母亲都说我的力气是最大的。你跳下来,我一定能接住你。’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他的话很可靠。于是想都没想就跳了下来。” 柳乐轻说到这里,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可惜啊,他并没有接住我。而是我把他扑倒,他被我压在身下,把手压脱臼了。他那时那个傻样,我现在都还记得。” 柳乐轻又笑,笑不露齿,回忆绵长:“我的父母亲很对不住他,在他休养的这段时间,经常带着我去看他。我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我便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他。” 青梅竹马。 倒像是我,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公子的,是从他教我写字的时候,是从他说女子可以经商的时候,他将我抱起的时候,还是他帮我沐浴的时候,都不是。 我或许是他低头看着我,只一句:你可愿随我回家。 我便爱上了他吧。 “我害羞得紧,又很少与他人说话。因而从不敢在他面前露面,只是偷偷的瞧着他,我抓着机会就去看他,我知道他写字的样子,知道他经商的样子,也知道他调戏隔壁家姑娘的样子,我全都知道,可惜……” 她的笑变得很凄凉:“可惜我从未告诉过他。杨郎喜欢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他说过,最讨厌那种一言不发又文静的大家闺秀。我想着,我便是他最讨厌的人,因而只想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就好了。”biqμgètν 我亦尝不是呢,我也只想看着他,看着他就好了啊。 “可是……”柳乐轻画风一转。有泪珠子从她眼角划过。我慌了神,忙替她擦去。 “怎么了。”我忙问。 “没……没什么。”她推开我,倒是自己擦干了眼泪。她说道:“可是我现在贪心了,我想让他也喜欢上我,我想让他的心里有我。小隅姑娘,你可以帮帮我吗。” “好。”或许是我与她太过相似。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且是那种一认定就不会更变的人。 我安慰她说:“你放宽心,我也是,从小就喜欢我的公子。但是我的公子应该是喜欢恬静温柔的女孩子,可是我恰恰相反。活泼又好动,还喜欢无理取闹没完没了。可是后来呀……我和他还是在一起了,我们还成了亲,我做了他的妻子。” 柳乐轻迷茫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希望:“那后来呢。” “后来……”我停顿片刻:“后来当然是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啊。任何美好的爱情,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不是吗。你和杨桦尚亦是如此,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说杨桦尚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她开心地笑了。 我们玩了四五个时辰。准备上岸,我吩咐道:“船家,靠岸。” “好勒。” 我们靠岸,我扶着柳乐轻上了岸,便听到一阵稳重的步子声。紧接着是一阵官兵的呐喊:“让开,让开!别挡着我们办正经事。” 柳乐轻前脚刚上岸,后脚就被这巡逻的士兵撞到,眼看就要跌进湖中,幸好我及时拉住了她,我道:“你没事吧。” 她轻轻摇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昏迷之前,京州不是这样的。怎么一觉醒来,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 柳乐轻解释道:“这几日听说有前朝的余孽混入了城中,现在正在全城通缉。已经抓进去了好多人呢。被砍头的也有几百人了。”bigétν “怎么会这么可怕。”我道:“我睡了多久。” “乐轻不知道,只是我听到小隅姑娘昏迷到现在已有十五日了。” 十五天?!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难怪起床时眼睛模糊,看不清楚,我看着已经睡成猪了。这些官兵都不是普通的巡逻官兵。 普通的巡逻官兵都穿着官服。而这些官兵却个个披着盔甲。腰上插着刀剑。他们走起路来时,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嘹亮,个个凶神恶煞。 走起路来,也全然不顾身边的老百姓。横冲直撞。偶尔有几个老百姓撞着他们,他们边拿出腰间的鞭子,又打又骂。 “这……十五日也不至于杀几百人吧。”我道:“这官府再怎么迅速着官兵再怎么勤劳,也不至于十五日就抓出几百个叛贼来吧。” “那自然是不可能,只是这皇帝逼得紧。这官府的大人们又不好交差。只能随便在老百姓的头上扣个罪名,抓到牢里充数。” 柳乐轻愤恨道:“自从苏豫王弑兄登基,这百姓的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如今苏北王的儿子卷土重来,这苏豫王心神恍惚,怕得不得了。派他的儿子,全城搜捕余孽。” 她又握住我的手,道:“这几日小隅姑娘可要小心,莫招惹是非,莫引人注目,更莫说错话。否则是大罗神仙也……” “小隅这点自是知道的。” 我护送柳乐轻回杨府,回到医馆,却发现医馆里的病人走了。只剩下夜小马诊治的那位很棘手,至今为止都没有醒过来的病人,夜小马还在苦苦医治。我没有去打扰他,走到药房,却发现招来的店小二也不在。我更是诧异。 我回三楼,林殊靠在窗前,一直盯着什么东西看。我也走过去,便看见窗口正对门的那条街上有个官兵抓着一个孕妇在地上拖拽,她的表情凶狠。 孕妇哭着求饶,抱着他的腿,却又被这官兵踩踏。她的脸都被划破了,脚丫子也磨出了血。那样子让人看了十分痛心。 林殊知道我在看,她道:“这位妇女的丈夫被说成是前朝余孽。这官兵要抓他去砍头,这妇女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求这个官兵网开一面,她的丈夫真的不是叛军。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我知道……这几日京州的气氛都很差。”我道:“大晋要打仗了吗。” “是啊,一场大仗就要打响了。”林殊道:“小隅,你还要留在这里吗,京州已经不是那么太平了。” “留……当然要留,我要等着公子,我还没有找到公子。”林殊不语,只是点头,表示尊重我。 “那些病人和我们雇来的店小二都回家了吗。”我问道。 林殊道:“现在气氛紧张,就算是生了病也不敢出门。估计再过个两三天,街上就没有什么店铺开门了,你也不要出去了,我看这苏豫王,是打算封城了。” 第614章 闹剧 我问道,“真有这么紧急?” “苏任王你知道吗。”林殊问我。我本就不是这古代的人,也没关心过这些政事,自然不知。林殊道:“八年前,苏豫王推翻了苏任王的统治。杀光了苏任王的子嗣,自立为王。这就是所谓的弑兄。” “苏任王和苏豫王的治国理念不一样。” “我知道。一个是杀,一个是仁。” 这一点我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些的。 林殊道:“苏任王太过仁慈,明知苏任王有逆反之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他。对于赋税,也是收得极少,朝廷国库空虚。对外不征战,许多士兵解甲归田,这给了苏豫王契机。导致苏任王的惨剧。更可笑的是,苏任王临死之前都相信苏豫王能够回头。” 这就是好人不长命的真实写照。林殊又说:“苏豫王有了苏任王的教训,杀伐果断,思想控制,大幅度涨税,刑法严厉,四处征战。以杀止杀。民间多有怨言,也不能长久。苏豫王下令屠杀苏任王的子嗣,却漏掉前朝太子,太子殿下修生养息,如今又卷土重来。” “这京州里也潜入了义军?” “如今姑苏城,昌化城,纳韵城,四方城以及附属的十几个大城都在太子殿下的掌握之中。这场恶战是不可避免了。”林殊道:“以我所见,怕是再过三个月左右,这一军就要攻到京州门下了。这大晋几年内频繁更替朝代,怕也会元气大伤。那这三国鼎立的局面,便会被打破了。” “小殊你就这么肯定义军能够取胜?” “十之八九。”林殊道:“这几日我反复研究过太子殿下的行军路线以及步兵方法。皆是上乘,况且天时地利暂且不说,这人和……苏豫王太暴躁,百姓们早已苦不堪言。攻到京州城时,怕是会打开城门。因为是苏任王的儿子,人心所向,最为可怕。” 我才发现桌子上摆着地图和兵书,原来这几日她鲜少与我说话。就是研究这些了吗?我道:“那苏豫王能够登上帝位,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不错。苏豫王有一个儿子,是当今太子殿下苏凌太子,他的这个儿子,可谓聪明。当初就是利用他这个儿子,与他在未央宫中里应外合,打了苏任王一个措手不及。”林殊道:“如果让他的儿子出面,倒还有回旋的余地,两边六四开吧,可是……” “不会是这苏豫王脑子坏掉了,不让他的儿子执政吧?” “正是。” “……”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苏凌……呵……” 我想起来了,“苏凌……不就是上次李沁人要把你卖去给那个男人吗。” “就是他。” “那他不是个好人。” 林殊道:“他是个心思很重的人,连他的父亲也不了解他这个人,父子虽是父子,却像是两只豺狼,所谋各不相同。苏凌此人,不苟言笑,心狠手辣,还有杀女人的怪癖。”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可怕,可怕。 林殊道,“我给你打个比方,你会好了解一些。如果两军开战,苏凌看出苏豫王打不赢的时候,他可能会倒戈,背叛他的父亲,这就是苏凌。” “那他们父子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怎么会连一点父子情义都没有。”我道。 林殊关上窗户,阻绝了外面的哭喊声,片刻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那女人应该是被打死了:“这就不是你和我能知道的了。” 夜小马诊治的那位重病之人,在四五天之后也完全恢复回家去了,自那天,我们医馆便关门不再收病人了。知道柳乐轻敲开了医馆的门,少女身着粉红襦裙,只披着一件很薄的大衫。此时外面还下着小雨,街道上除了官兵没有其他人。她走在路上,很是起眼。柳乐轻推开了门,她的眼睛红肿肿的,像是哭过了。 柳乐轻虽然很柔弱,柔弱归柔弱,但她绝不会轻易流眼泪。我有些慌乱,看着她被雨淋得狼狈,我 biqμgètν忙拿丝巾替她擦干。柳乐轻一进门,脚下就没站稳,摔在我怀中,哭得梨花带水。柳乐轻的鞋上沾满了泥尘,看来是从郊区跑回来的。 “乐轻,你别哭,你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说,发生什么了。”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柳乐轻抓住我的袖子,抽泣着说:“今日杨郎约我一同去赏花,我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约我出去。可是我们到了祁连山,半山腰时,杨郎却不见了。我疑心他是跟我走散回了家,便也找回来看看。可谁曾想,杨郎也不在家中。小隅姑娘也知道,这几日京州上下人心惶惶,我怕杨郎被捉了去,又不敢告诉伯母他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柳乐轻乞求道:“求求你,你们和我一起找找杨郎吧。求求你们了。” 我看她身上身下湿透了,脚上又全是泥尘,手指甲里都满是泥,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我问道:“祁连山?你识得路?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我不认识路。可我心里想着杨郎,害怕他被人抓走,一个不慎从山上滚下来,幸得遇见商队,这才又回来,我刚回杨府没看见杨郎,……就……就想着来找你们了。” 我听着话,更是着急,把她的袖子和裙子掀开,果然全是伤痕。血迹斑斑,皮肤被划破了好几处,血流不止。 但她极为聪明,穿的是红衣,又是宽袖,生生的将伤口挡住了。难怪我方才连血都没发现。我牵着她就冲三楼喊:“夜小马,你快点下来。乐轻她受伤了。” 柳乐轻似乎是不想留下来治疗,只是说道:“你别管我,你别管我。小隅姑娘,你快去找杨郎吧。我没事的,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而已,只是流了点血而已,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她反复地说着,更有催眠自己的意思。我才不管这种恋爱中的傻女人的想法,又大喊三声“夜小马”。 这位公主病的哥儿才慵懒地打着哈欠从三楼走下来。见我怀中扶着柳乐轻,又是如此模样的柳乐轻,就明白了,直言:“你把她扶到榻上,我先给她包扎伤口。” 夜小马帮柳乐轻包扎伤口时,林殊也听到声响走了下来。柳乐轻硬是要撑起身,却又被夜小马摁了回去。 柳乐轻泪流不止,哭着说:“小隅姑娘,你能不能去找找杨郎,雨这么大,他没带伞,万一被官兵误会……又或者,又或者他已经被抓走了……” 柳乐轻不敢再说,还要爬起来。夜小马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为人从来不和气的夜小马点了她的睡穴,柳乐轻才安静下来,任由夜小马处置。 我道:“小殊,我们去祁连山找杨桦尚吧,柳乐轻说他们一道出去,杨桦尚却走失了。对了,多带一把伞。” 林殊从身后拿出三把伞:“早就准备好了。” 我又道:“小马,这里就拜托你了。” 夜小马懒散地回答:“是是是,反正老夫都被你们当下手用了。你们快去找这个小姑娘的情郎吧。免得她醒来还看不到杨桦尚,又要哭哭啼啼,在老夫面前要死不活的。” 我与林殊雇了个祁连山的熟人带路。索性祁连山不大,也就是个小山罢了。就是去祁连山的路上有些扭曲。我们到了祁连山,找了三个时辰,终于在一处水沟里,找到了被石头压住腿无法脱身的杨桦尚。 我们撑着伞来到他的身边,杨桦尚已经被冻僵了,小殊和带路人合力将巨石推开,我将杨桦尚从水沟里拖出来。杨桦尚还没有失去意识,迷迷糊糊还在问:“是……是小隅吗。” “是我是我。”我一边回话,一边捏着他的手臂帮他疏松肌肉,他的肌肉僵硬,手臂上也有泛白脱皮,看来是在水沟里泡太久了。我与林殊准备返程,却又看到了柳乐轻,她撑着伞,身上还缠着绷带。夜小马跟在她身后,一脸无奈,我怒色看着夜小马,夜小马耸了耸肩,道:“她非要来找你们,我不让她出来她就要死要活。我有什么办法。” 柳乐轻看到杨桦尚时,手中的伞落到地上,跑来抱住杨桦尚。 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杨桦尚还没有昏迷,他能感觉到有人抱他,但是他把柳乐轻推开了,说了一句:“乐轻姑娘,请自重。” 这一句话尤其大声,我们三个人都听见了。杨桦尚说罢,是真的昏过去了。 柳乐轻被夜小马扶起来。我们五人一道回了医馆。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见柳乐轻和杨桦尚的状态都不好,免得让他父母担心,林殊在回来的路上就顺道说这二人在我们医馆过夜。我们医馆有安置病人的房间很多。这还是我跟夜小马提议,可以来个住院设施。 因而多安排了这些房间。杨桦尚被泡的太久,一双手都快变成泡风鸡爪了。夜小马替他上了药膏,服了温药,这才有些好转。 柳乐轻在杨桦尚身边寸步不离,而她自己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来,也不知道是在糟蹋自己还是在折磨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种错觉。我总感觉柳乐轻在留时间,她想把剩下的时间全给杨桦尚,从此以后世界里只有他,她不顾家里人,也要来见杨桦尚,不稀被他讨厌,也要黏着他,看着他,望着他,保护他。 柳乐轻之前也说过,从小到大,她的这一份喜欢,一直都是埋在心里,从未表露过痕迹。如今却是相反,令人费解。 中途只有一次柳乐轻休息了一个时辰。夜小马估计杨桦尚还有一个时辰便可以醒来。柳乐轻找我来,告诉我:“你能不能帮我守在他身边,我知道他肯定不想看见我。我还是别惹他不高兴了,小隅姑娘,你帮我守着他醒来好吗。” “我……你……不是我不帮你。”我道:“你如此真心待他,就为了喜欢他?” “是啊。” 是啊,喜欢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想为他做,我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我还不是冒着生死的危险在佘山上寻找千几草。最傻的一直都是我,喜欢一个人最久的,做难以割舍的,也一直都是我自己啊。 于是乎,杨桦尚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柳乐轻。看到我很高兴,又左顾右盼,确定柳乐轻不在现场后,才吐纳出这几日好不容易的一口淤气,道:“看来小隅与我心有灵犀,知道杨某人遇难千里迢迢来救我,此情此意。杨某人铭记于心。” 我摇头,纵使柳乐轻再三叮嘱我不要说出去,我还是没忍住:“不是我与你心有灵犀,而是柳姑娘拼了命地赶回来,才让我们及时救了你,杨桦尚……别瞒着我了。” 杨桦尚不语。 “你此番主动约柳乐轻出门赏花,却是挑在了祁连山这么偏僻的山丘。怕不是为了赏花,而是为了丢掉柳乐轻吧。”我的话让杨桦尚很难堪,但他保持着镇定,从容不迫地问:“小隅姑娘这话可不要乱说,我何时说过我要丢掉乐轻了。” “你知道你的父母都很喜欢她,想让你和她在一起。但你从来不喜欢你父母的决定你觉得什么事情都该自己做主,他们给你决定什么,你偏偏不做什么。虽然当初我们冒充你喜欢的人去杨府的时候,你母亲也很热情地招待我们,但我知道,那不是对儿媳妇的关照,只是对客人的一种关照。杨桦尚,你母亲是不是对你说过,她心仪的儿媳妇只有柳乐轻一个人?”我一语中的,直戳他的内心。 “明明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柳乐轻丢掉,谁知道中途发生了意外,你被巨石砸进水坑里。那时,包括我们去救你的时候,你都保持着清醒。柳乐轻在你失踪之后肯定去找过你,可你没有开口呼救,这是为什么。” 我看到杨桦尚依旧是一言不发,道:“我来帮你解释吧。因为你断定柳乐轻不认识回去的路,因此你不想让她发现你自己。否则你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你宁愿让自己经受皮肉之苦,也要丢掉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 第615章 旧人 杨桦尚不语。 我又接着说,“可惜你没有想到的是,柳乐轻并没走失,而是遇见了行人,一道回了京州。你很失落吧。计划没有达成,杨桦尚。我本以为你是个善良又热心的好人,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杀人。杀人你知道吗。柳乐轻她为了……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觉得柳乐轻叫我帮她追杨桦尚这种事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把药放在桌上,说道:“你伤好了就回家去吧。别再乱跑,最近京州气氛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你那么不想看见柳乐轻,我就把她留在我这里,得了空送她回家。你就自己回去对你母亲解释,至于解释什么,相信你早已经想好了。”bigétν “多谢……小隅姑娘。”杨桦尚掀拿了药,踉踉跄跄走出门,离开之前,对我说道:“我不是谢你救了我,只是谢你救了柳乐轻,我做出这件事之后就很后悔,是我一时冲动,没考虑后果。” 我说道:“你该谢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柳乐轻,好人有好报,她不会有事的。” 杨桦尚知晓,便离去了。柳乐轻从屏风后走出,笑着说说道:“原来是这样……” 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以后就住在我们这里吧,你是哪里人,等我们有空了送你回家。” “其实小隅姑娘不说这话,我也不会再纠缠杨郎了。乐轻是姑苏城人,父母的确是做饭庄生意的。” 我道:“姑苏城?就是被义军占领的姑苏城吗。” “正是。” “那还真是麻烦。”如果是被义军占领想进入姑苏城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要在小隅姑娘这里多叨扰几日了。” 我道:“不碍事的。对了,你偷偷背着父母出来,家里的人难道不担心吗。”提到此处,柳乐轻多有惭愧:“我那时冲动,所做之事不计后果,现在想来,悔不当初。”我拍拍她的肩膀,带着歉意地说:“真是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不碍事的。”柳乐轻道,“两人在一起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不强求。” 知道这一点是极好的,说明柳乐轻其实没有杨桦尚想象的那么迂腐,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太文弱。 接下来几日,柳乐轻便住在了我们医馆。杨桦尚没来找过她,大概是觉得丢掉了这个包裹心情舒畅,听说还整日去自家酒楼约朋友。柳乐轻倒也没有哭哭啼啼,整日里绣绣花,画绘画。我,夜小马,林殊,柳乐轻,四人各有各的事做,互不打扰,对话也少。饭菜都是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的。 今日,我写字时,听到窗户外嘈杂的声音,推开窗户去看,原来是一群官兵又在抓人,他们的脚步声,呐喊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嘹亮,引得许多窗户打开。我见他们追的人已经跑远,我又看不到。便无趣地关上了窗。关上窗后,我转身时,一把匕首放在了我的脖子间。 怪哉怪哉,我这随意开一下窗户,就有人翻进来要取我性命,果然是女主角光环吸引各路神仙,各路妖魔鬼怪。我也不害怕,我这生命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这人是不会杀我的。 这坏人头戴斗笠,身披稻草,做一副渔夫装扮,不过他身上都有砍伤,嘴角还在往外冒着血。我看他拿匕首的手都有点颤抖,生怕他匕首没拿稳割了我的脖子,好心提醒道:“这位壮汉,您先把匕首放下,我一个小女子跑不到那里去。您这还流着血,一会一个不小心把我……” “休要说话。”渔夫坏人呵斥道。他将我摁在墙上,自己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见官兵都走远后,冷冷地说道:“俺放开你,如果你敢乱叫,俺定然当场取你性命。” 听他声音,沉稳硬气,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不叫不叫不叫。”我好意说道:“我看你血流不止,需要及时包扎,你是看我这里是医馆才闯进来的吧。” “小娘子,你倒是不害怕?” “……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是不害怕,第一次我被人这么劫持的时候简直怕死了,后来就司空见惯了。江湖嘛,不来点刺激的怎么能算是江湖呢。”我一边没心没肺地说着,一边将他的匕首渐渐从我的脖子上移开。等到确定匕首不会刮到我脖子的时候,我将匕首从他手里拿走,道:“你是义军的人?” 渔夫怅然:“还好,小娘子俺没有看错你!” 他一下子信誓旦旦地说着。搞得我莫名其妙,我问道:“什么意思。”biqμgètν 渔夫欣然:“听你说俺们太子殿下之兵是义军不是逆贼,就知道小娘子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定然是站在俺们这一边的好百姓。” “……额……额……呵呵。大哥说的在理,在理。”我随声附和。渔夫终究几步踉跄倒在我的榻上,他将另一只手拿开,被手捂住的胸膛还在冒血。 我道:“你且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点药草。你自己伤好之后就赶紧走吧。我不想惹那群官兵来我这里问东问西。” “小娘子,你到底是哪边的。怎叫那群狗贼为官兵?那都是些狗贼,谋权夺位,不得好死。”渔夫叔叔义愤填膺,恨不得破口大骂,骂得他自己口吐鲜血,不治而亡。 我白眼看他,道:“老大哥,你消停会吧,等会你的狗贼没死,你自己被自己骂死了。你别说话,我去拿药。” 渔夫叔叔听到我说他要死了,也是吓的够呛,他可能是把我认成了大夫,于是乎,又是一脸从容就死的表情,只听他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今者死乎,为子孙后代幸福安康而无不在乎,可哉!可哉!” “……” 其实这人受的伤也不是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夜小马奇珍异草数不胜数,这几日见他诊治病人也学会了不少。拿那些药草都是可以治好他的,问题是这位老大叔说话过度,我取了药草回来时,他已经昏死过去。 我替他将斗笠和衣服取下来,用白布涂上药包在他的伤口处,我摁着他的肌肉,试了试他的脉搏,看来这人武功极高,这番定是与好几个官府的大内高手过招,没想到那还能逃走。方才没有激怒他是好事,若是激怒他,还不知道我会死在哪里。其实现在杀他,一了百了。 可是尸体不好处理,如果直接交给官府,官府最近本来就在四处抓替死鬼,说也说不清。随便丢掉,也是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走,赶紧走,越远越好。 这个渔夫大叔几个时辰之后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摁倒坐在案边看书的我,我被他吓得书飞出去,渔夫大叔可能有点精神恍惚,没搞清楚状况,凶神恶煞:“你是谁!” “兄台……兄台……你失忆了。”我好心提醒。 “等等,俺有点昏。”大叔迷迷糊糊松开我,似是想起来什么些。问道:“小娘子?” “是我。”我坐起身,理了理衣衫,问道:“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没有。” 大叔粗暴里摸了摸自己的胸肌,果然没有那么疼了,他抱拳单膝跪地,“多谢小娘子。” 我慢悠悠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天天造浮屠,早已经习以为常,不必言谢,兄台,你伤若好了,就离开吧。现在你被通缉,我虽心善,却也不想引火上身。” 我言语之间已有逐客的意思,奈何我话说的这么明显,这位武功高强的憨实大叔却完全听不懂。 大叔说道:“小娘子,如今你也知道俺很危险,不过你放心,俺绝对不会暴露行踪的。这几日还请小娘子通融通融,让俺暂且住上几日。” “……”我道:“我这医馆不止我一人,如果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必定会赶你出去,这位兄台,我方才看出你武功高强是真,可是我这医馆里也不是平庸之辈,我不想逐客,你走吧。” “小娘子好话!”渔夫大叔道:“多谢小娘子提醒,方才俺还要出去喝口水,小娘子提醒了我,还请小娘子帮俺倒一杯来吧。” “……”我该说这个人是脸皮厚还是脑子笨?他竟完全听不出我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吗。 这位渔夫大叔又说:“对了对了,俺叫刘棒。俺可是太子殿下跟前一员猛将如今太子殿下来解救你们,你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俺们太子殿下英勇神武,风度翩翩,神采奕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小娘子且在这水深火热中再熬一熬,太子殿下马上就来救你们啦!” 他一提到他的太子殿下,便是激情四射,热血澎湃。这货居然是个太子殿下脑残粉吗。我只好很尴尬地笑:“对对对,大叔言之有理。” 刘棒,这个名字取得真好,估计是她母亲是个恋儿控,想让他棒棒哒吧。我出去帮他接水,顺便就将这事告诉小殊,叫他帮我逐客。 我刚刚抬起脚,还没跨出门。刘棒大叔在我的身后鬼叫一声,吓得我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刘棒原来是走到了案前,看到我写的字,叫得十分有特点。我蒙地回头:“你叫什么!” “小娘子你写的字真好看。”刘棒说道。ъitv 我洋洋得意:“那可不。” “对啊,你的字跟俺朋友的字写得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好看。”刘棒说道。 他这一句话如同洪水猛兽,砸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几步跑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袖子,瞳孔都要瞪出来,我的声音颤抖着,手也颤抖着,“你说什么……你……你说什么!” “哦,俺说你的字跟俺朋友写的一样好看。”刘棒又仔细看了几遍,好好回味道:“没想到还有字写的跟俺朋友一模一样的人,还是个小娘子。” 我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嗡地响,我的眼中有什么在闪这光,我的太阳穴有什么在突突地跳着。我的心被人提到半空中,我松开他,扶着案子,头有些恍惚。我问道:“你那个朋友……可……可是叫刘……刘言?” “啊?你怎么知道。”刘棒吃惊地看着我,“小娘子与他有什么过往吗。” 果真……果真是公子……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他啊。这一刻,什么委屈,什么绝望,通通都被抛弃干净了。 “他在哪儿?” “在四方城啊。”刘棒道:“他跟随了太子殿下,与俺结交,俺们还是好朋友呢。小娘子的字与他如此相像,难不成他是你的师傅吗。” “是啊……是啊……”我跪倒在地上。上天不该绝我,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又给我一线生机,这次却不是虚无缥缈的生机,是实实在在的,实实在在的生机。我没了自己的意识,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是啊……是啊……” “小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殊拍门大喊,估计是刚刚听到了刘棒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我被林殊的声音从幻梦中拉出来。刘棒一脸匪夷所思。 林殊见我久久不回话,真以为除了什么事,大喊:“你若是没什么意见,我就进来了。” “别别别!我没事!”我从地上爬起来顶上门,在千钧一发之际堵好了门,我回道:“我没事,就是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蟑螂,我吓了一跳,就……就大喊了一声。没事……没事……我不怕蟑螂的,刚开始我以为是老鼠。” 刘棒很不开心,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娘子,俺把你当朋友,你怎么一会儿把俺说成老鼠,一会儿把俺说成蟑螂,你这个朋友不厚道啊。” “你……你闭嘴!”我见他还敢明目张胆地说话,吓得半死。 刘棒不屈不饶:“大丈夫站得正,立得直,我怕什么。”说罢,他就要推开门。我道:“你若再不闭嘴,我方才在你体内种了银针,下一秒你就会爆体而亡。” 刘棒果真停住了。 第616章 旧疾 林殊又问了好几遍,确定我不是被人威胁而撒谎后就回房了。刘棒被我的一番话吓到,站得笔直。他一个大男人像是被老师罚站一般,双手紧贴裤缝。我憋不住笑了出来。 刘棒怒气冲冲地说道:“小娘子,你快把俺身上的银针取出来!你这恶毒的妇人!” 我坐到案前,慢悠悠地说道:“没银针,就是刚刚不想让你说话。我隔壁的是一位武林高手,要是知道你在这里的话,定会抓你去见官。” 刘棒道:“怎会,只要向他说明俺是太子殿下的人,届时她帮俺还来不及呢。”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老百姓都该帮你们啊?” 刘棒道:“可不是嘛,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风度翩翩,神采奕奕……” 又来了……bigétν 我道:“你刚才说到的那个刘言,可否带我去找他,我与他颇有渊源,有些事情要当面交代。” 刘棒挠了挠脑袋,说道:“带你去未尝不可,可是如今京州查得严,出入都不方便,等过了这般时候的风头,俺们一同去四方城。” 我凝视着阳光透过漏纹留下的斑驳,声音沙哑:“他……还好吗。” 刘棒知道我在问刘言:“都好。” “嗯,都好。”我道:“那刘叔是要住在我这里了。” “小娘子不必担心,俺是太子殿下手下首屈一指的刺客,睡梁上睡习惯了。平时也是坐在梁上的。定然不会打扰到小娘子。”刘棒道:“小娘子只需每日带点饭菜充饥,即可。” 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太子殿下被你说的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让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做刺客。这不是明摆着,打草惊蛇。果然高智商的人的思维方式就是与众不同,非你我所能及啊。 我道:“我去帮你拿一床被子吧。” 刘棒道:“多谢小娘子。” 拿了被子在拐角处碰到了柳乐轻,我抱着被子看不到路,她又神情恍惚在想事情,我俩撞了个满怀。柳乐轻看着被褥掉在地上,连忙帮我把被子重新叠好,并且送到了我房间门口。我道谢。将被子丢给坐在梁上的刘棒大叔。大叔准准接住被子,垫在梁上,软了不少。 “刘棒大叔,你确定你没问题吗?晚上会不会摔下来?”我想起夜小马睡那么大一张桌子都能摔下来,就觉得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索性桌子不高,没把我压死,可现在这个房梁如此之高,他这一摔下来,我可内力心法护体,运气不好就被压死了。 刘棒信誓旦旦:“不会不会,我天天睡房梁的,习惯了。” “那你只能在我的房间里呆着,不能随便出去。”我道:“寻得机会,我们就一起去四方城。” 刘棒点头。 我特意把门锁上,去楼下抓点药材。却在楼梯间看见柳乐轻扶着楼梯扶手,捶胸顿足,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十分难受。 我忙跑去扶她,却还没扶到她,柳乐轻就重心不稳,从楼梯滚了下去。我的手还在半空中,就看着柳乐轻连滚十多圈,头撞到墙角,鲜血如注,我着急地跑下楼梯,将她抱起来,可惜柳乐轻已经昏了过去。我拖着她到了榻上,又上三楼将夜小马喊了下来。 夜小马边走边问,“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方才从屋子里出来时就见她很难受的模样,我正想去扶她,谁知她竟摔了下去。”我道。 夜小马迅速拿出银针号脉。别的大夫都是手号脉,唯独夜小马是银针号脉。夜小马这人其实有折磨人的怪癖,他扎针比普通的大夫痛上个三四倍,他开药,比普通的大夫苦上个三四倍。夜小马素来喜欢毒药杀人,叫你救人本就很为难他,他便多要折磨折磨这些人了。 但他这人也颇仗义,对于朋友倒不是如此赖皮,唯独我除外。夜小马吩咐着我打着下手,“毛巾。” “剪刀。” “桌上红色的瓶子。” “酒。” 我道:“柳小姐不碍事吧。” 夜小马站起来,理了理衣衫,道:“你把她送回家吧。”“为什么。”我道 “我从来不救救不活的人。”夜小马说罢,准备上楼了。 我忙拉住他的衣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他的意思是,柳乐轻已经无力回天?怎么会……柳乐轻只道是平时身体差了些,怎么会…… 我道:“那你可否让她醒过来。你没治你怎么知道救不活?她平时那样温顺,那样温柔的一个好女孩,怎么会说救不活就救不活……” 夜小马回头看了一眼柳乐轻道面色:“要怪怪她,不怪我,你该问问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得了这不治之症。” “什么不治之症?” “心悸。” “那是什么病。” “会让心脏随时停止跳动的病。”夜小马被我拉得没办法,只能坐回榻上,道:“我见她平时调理得很好,这病也能拖个十多年,这不知怎么了,突然发病了。” “突然……?” 夜小马道:“你说她方才在楼梯口痛苦不堪,就是心悸的表现,再加上从三楼摔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这恐怕是……活不过两个月了。” 夜小马帮柳乐轻的衣袖放下,说道:“我开药方,你去煮药,记得要按我说的步骤来,我让她醒过来,你问问她家在哪里,我们把她送回去,毕竟我们只是她的朋友,让我们来料理后事的话,不太方便。” 夜小马说得云淡风轻,说时便提笔写药方了。我气愤地看着夜小马,将他的笔抢来:“你什么态度!你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珍贵吗!” “关我何事。”夜小马夺回笔:“她的命又不是我的命。如果你不想让她醒,想自己为她操办后事我也管不着,但是别用我的钱。” 夜小马放下笔,站起来。我又将他摁下去,夜小马恼怒:“林小隅!你不要得寸进尺!这几天要不是看在小殊的面子上我才对你那么客气。我已经受够你了!每次我忍无可忍的时候,小殊的眼神都让我受不了,所以我一忍再忍。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你这个女人了。” 夜小马气得将笔砸在我的脸上。我的脸被笔染上黑色。 我第一次见夜小马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吃惊。虽然平时我也经常叫夜小马救人,虽说他可能不乐意,但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将笔捡起,放在桌上。问道:“小马……你是不是累了。” “我很累,我累死了。我每天都在伪装我自己。帮你,帮林殊。”夜小马道:“林小隅,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吧。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你吧,我讨厌死你了你知道吗。老夫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将你泡在毒坛里,日日忍受着肌肤腐蚀之苦。”夜小马说话,字字带狠,字字恶毒。他伸手向我的脸抓来:“你的脸还是我补上的,要不要替你卸了这易容,让你自己好好看看,也要小殊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我被他吓到,夜小马道眼睛中尽是杀戮。他从他的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抓起我的手腕,我摇头:“不要……不要……夜小马……你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夜小马!” 夜小马笑得阴森恐怖:“我要杀了你,林小隅。我要杀了你。” “夜小马!” 眼看刀子就要划破我的手腕,林殊从三楼跳下来,一脚将夜小马踢倒在地,我被林殊抱紧,全身都在颤抖。林殊抓起我的手腕,反复看,确定没事之后,长舒一口气,怒气冲冲地说道:“夜小马!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杀人啊。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杀光!”夜小马笑着,大笑起来。摇摇晃晃捡起地上的刀,林殊道:“不好。” 抱着我,林殊跳到二楼上,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霜降。” “遭了。我这几日都在苦心研究大晋之事,竟然忘了小马发病的日子!”林殊大叫“不好。”我想起林殊与我说过夜小马发疯的时候。居然正巧不巧,是今天!可是柳乐轻又昏迷不醒,夜小马也是神志不清! 林殊道:“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只见她一个回旋,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绕到夜小马身后。点了他的穴道,夜小马立刻软在林殊怀中。林殊道:“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病发,我去找个山洞将他关着。” “可是柳乐轻她……” “柳小姐她怎么了。”林殊这时才发现柳乐轻躺在榻上。 “柳乐轻她……罢了罢了,夜小马这个事情不赶紧处理,等他醒过来滥杀无辜吗,你先把他关好吧。柳乐轻道事我去找找其他大夫,我去找杨桦尚!”我突然想起杨桦尚此人。 林殊看着夜小马,只好点头:“我尽快回来。” “好。” 林殊走后,我换上鞋子就往杨府跑去。杨桦尚一直都不喜欢柳乐轻,可是柳小姐危在旦夕,也只能去找他帮忙了。敲开杨府的门,小厮见是我,忙请我入内。我问道:“你们家杨公子呢。” “公子他此时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 “是。” “那他去哪里了。” “公子他……他……”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气急了,抓着他的衣领就要打他:“你到底说不说,你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小厮怕极了,忙跪在地上,说道:“在花街……喝喝……花酒。” 妈的?!喝花酒!我本以为杨桦尚是个正儿八经的谦谦公子,怎么着,没有柳乐轻这个“大麻烦”,他还去喝花酒了?我气得一口气没吐上来。推开小厮,就去花街找人:“对了,哪条花街!” “杏……杏春街……” “他娘的!”我破口大骂。小厮被我惊天动地的骂声吓得瑟瑟发抖。 我一路冲到杏春街,杏春街的杏花楼是京州里数一数二的青楼,老鸨妈妈见我一个女子入内,吓得赶忙拦住我,生怕我是哪个来抓丈夫回家的疯婆娘。 我见这不明事理的女人拦着我,又想着躺在榻上生死未卜的柳乐轻,以及在花楼里左拥右抱的杨桦尚,我气得一拳打在老鸨妈妈的脸上。老鸨妈妈吓着,可能是八百年没见过我这么凶残的疯婆娘。 “抓住她!抓住她!不准让她进去。”老鸨妈妈捂住自己的脸蛋,指着已经冲进杏花楼的我。杏花楼中淫词艳曲,春宫阵阵,我一间一间推开青楼的门,嘴中还喊着:“杨桦尚,你个龟孙子,快给老娘滚出来!” “杨桦尚!你给老娘滚出来!你知不知道……” 没有……这间也没有……这间也没有…… “杨桦尚!你给我出来!你知道不知道,乐轻小姐她……她……”我推开了十几间屋子,除了看到一幕又一幕的活春宫,实在是没见到杨桦尚这人。杏春楼很大,我这一间一间找下去,还没找到杨桦尚,柳乐轻就已经……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 “你说什么!”有一间屋子的门被推开。杨桦尚站在门口,我仰首,看见他。长吁一口气,没有我想象中的左拥右抱,也没有酩酊大醉。倒是与我平日里见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我才不会相信他来这里是为了欣赏歌曲和舞蹈。 “小隅?” “杨桦尚你快点跟我到医馆去。柳乐轻她……她病重了。” “你说什么!”杨桦尚急匆匆从三楼走下来。拉着我就要离开,老鸨妈妈拦住我们,道:“既然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认识,这位姑娘今日在我们这里砸了场子,公子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个解释吧。” 杨桦尚满脑子只有柳乐轻病重这件事,那还管的了这些人,将钱袋子一并丢给老鸨:“全都给你,不用补了。” 老鸨打开钱袋子,全是亮灿灿的金子。喜笑颜开:“公子慢走……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啊!” 我们出了杏花街,我暂且不问他去杏花楼的缘由,只是问:“京州最好的大夫是谁,你快去请一个大夫过来。” “京州最好的大夫不是小马兄吗,他怎么了。难道也救不了乐轻?” “他……他出了点事,现在不在医馆里。”我想到夜小马疯疯癫癫,拿刀砍人的样子。就浑身鸡皮疙瘩,想都不敢再想。 第617章 送信 杨桦尚请了京州数一数二的大夫随我们一同来到医馆。大夫把脉时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与杨桦尚都看得胆战心惊。把脉完毕,大夫收拾好行囊,道:“这位姑娘有先天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方才定是心悸发作,如今已无力回天,还请节哀。” “无……无力回天?”杨桦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地坐到柳乐轻床边,握住她的手,道:“她的手还是热的啊,怎么能说无力回天。几天前她还一直缠着我,怎么会无力回天!” “这……”大夫长叹,“问这京州最好的大夫不就是你们医馆的大夫吗,他都没有办法的话,恕在下无能为力。这位姑娘的这种病,最受不了刺激,不知道她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我想到柳乐轻明明才跟我说要我帮她追杨桦尚,转眼间又说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了。定是柳乐轻感受到了什么,说不定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才……原来她平日里不帮忙,很柔弱,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实实在在是个病秧子,可为了杨桦尚,她竟然不管不顾,不仅什么事情都帮着做,还在大雨天出来找他,甚至被他骗到山上,从山上摔下来,一路在雨中奔跑,导致心悸发作,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我胸中闷着一口气,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了杨桦尚这个不成气候的就如此糟蹋自己,枉我之前还同情杨桦尚是封建主义的产物,如今看来…… “渣男!”我喊着。 杨桦尚只是捂住柳乐轻的手,嘴中一直喃喃说个不停:“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乐轻……乐轻……” 我看他到现在还假仁假义,一把将他推开,怒吼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她现在都这样了,你高兴了吧,你开心了吧!以后再没有人在你身后一直缠着你了,你痛快了吧,你自由了吧!杨桦尚,这不是你一直都期盼看到的吗。你快出去吧,我如今叫你来也是枉然,我不想看到你,她更不想看到你。” 杨桦尚道:“小隅姑娘,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完全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如果我知道她身体这么虚弱,我定不会骗她上山。如果我知道她身体这么虚弱,我定不会三番五次故意刁难她。如果我知道我那么喜欢她,我定不会将她从我身边推开。这一切都是错,全都是我的错啊……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一向认为杨桦尚不仅不喜欢柳乐轻,还对她恨之入骨。在杨桦尚看来,柳乐轻就是自己父母用来监视自己的工具。他不喜欢,更不想要。可如今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让我大跌眼镜。 杨桦尚捂住自己的脸,泣不成声:“其实我是喜欢她的啊,其实……其实……” “你……你喜欢她?”我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你还记得她吗,她从小与你相识,从第一次她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开始偷偷的喜欢你,她经常会偷偷来看你,她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一直都在陪伴你。她喜欢了你很久很久,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敢鼓起勇气来见你。就是想要在你的心目中留下一抹她的位置。她只想让你记得她,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这么深沉又细腻的爱过你。当时我不知道,现在我终于懂了。” “你说……什么……” “她本想让你爱上她,她也很自私,她想要一个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也喜欢她。柳乐轻本来是这么想的。”我道:“可能你骗她上山时,她便已经想到了。明明知道是圈套,她还是跟着你去了。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如果你真的爱上了她,那么她的死对你来说无疑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于是她放弃了。” 杨桦尚道:“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她离开我之后,我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活。我第一次去花楼取乐,满脑子全都是她,我就爱上了她缠着我的那段时光。虽然嘴上一直说都很讨厌她,但谁知道不是自己骗自己呢。” 自己骗自己,谁又没有骗过自己呢。谁何尝不是一直都在骗自己呢。杨桦尚抓着我的裙摆,说道:“求求你,小隅姑娘,求求你找找小马兄,让他救救乐轻,求求你……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啊……”她的声音越说越呛,最后竟然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了。 可不是我不帮他,柳乐轻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夜小马现在自身难保,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只好问大夫:“既然治病你不会,拖延时日总可以吧。你把她的寿命再延长个十几天,熬到我们的大夫回来便好。” “续命……”大夫沉思:“续命这件事倒是不难,只是需要花费的药材和金钱颇多,几位承担得起吗。” “药材你尽管开,费用你尽管出。”我道:“只要能续她的命,我们再所不惜。” 杨桦尚问道:“小隅姑娘,听你这么一说,小马兄难道不在医馆?” “是。他这几天有事就先出去了。刚巧不巧,乐轻小姐又突然发心悸。”我道:“如今也只有等他回来,再另想办法了。” 大夫长叹,坐下来写药方。杨桦尚瘫痪在柳乐轻的身边,捂着她的手,不停的揉搓。似乎是要把她身上的温度搓高似的。他站起身来,把自己的脸和她的脸靠在一起。泪水止不住的流在柳乐轻的脸上。 这就是,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的时候才后悔莫及。我看着这一幕,眼睛居然痛得发慌,我连忙转过身去。 相爱时,不珍惜。 分别时,求不得。 我想起刘棒还在楼上,吩咐了杨桦尚好好照顾柳乐轻,便上楼查看刘棒的情况。 刚一进屋,这位大叔便坐在我的床上,哭丧着脸说:“你这一出去,出去了好久,俺都等不及了。刚刚俺听见外面一阵哭哭闹闹,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里死人了?” “休要胡说。”我及时制止了他:“有些话不能乱说,现在小马还没有回来……一切都是有挽回的余地的,我相信有小马,大家都会没事的。” 刘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能否请你帮俺一个忙。” “这是何物。” “你也知道俺现在遭全城通缉,俺现在的身体又没有完全康复,此时出去恐怕凶多吉少。本来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想到还要带你这个教娃娃去四方城找俺那个朋友。俺就不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刘棒将这封信攥在我的手心:“这是俺们太子殿下给城中内应的一封信。你只需要交给朱雀街的茶铺老板,帮俺传个信就好了。但是这封信你千万不能拆开,俺相信你的为人。” “你也知道现在你是遭全城通缉,你就不怕我会拒绝你这个要求吗。”我没有立刻接过他的信,反倒这么问他。 刘棒倒是笑得坦荡荡,仿佛交代我做的事是多么一件正义光明的事一样:“你既然要俺带你去四方城,那么俺提出的要求你可不能拒绝,否则俺可不带你去四方城。” “你就不怕我把你举报了,抓到官府里去。”我听不出他这话是在威胁我,于是我便反过来威胁他。 刘棒道:“小娘子大可去吧,俺本就是一条好男儿,只可惜俺死了,你这一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俺的朋友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别看俺说话粗枝大叶的,既然俺能做太子殿下手下一员猛将,自是用俺的能耐在其中。还请小娘子帮俺跑一趟了。刘棒恭敬地说。biqμgètν 他这话是在赌,堵刘言在我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可是他堵得很准。我是为了公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啊。 我活着便是为了寻找他。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好。”我终究还是收下了信:“最近我有一个朋友生了重病。一旦有空我会替你转交的。” “多谢了。” “除此之外,你在我屋里呆着,就好好呆着。别发出一点声音。”交代完刘棒之后,我又走下楼。林殊风尘仆仆从大门走进,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想必是与夜小马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战。 我走到她身边,问道:“小马可是安顿好了?” “嗯。”林殊道:“我将他压在三块巨石下了。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出来。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和你去接他。” “好。”我道:“小马没受伤吧。” “受伤……受了些小伤。” “这几日我去替他送饭?” “不用。” “为何,不吃不喝好几天。他怎么熬得住。” “他每次发病时,就像是在辟谷。不用担心他。反倒是……”林殊看向柳乐轻:“方才我离开时,听你说到柳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道:“小马几时能够回来。这城中的大夫都没有办法,我叫他们先续着命,只有等小马回来。” “他恐怕还要十三日才能恢复正常。” “十三日……”我愁眉不展:“也只能这样了。” 林殊看到杨桦尚,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是方才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追悔莫及,要好好补偿柳乐轻了吧。”我托腮沉思:“本来我想让他滚的。但……柳乐轻毕生的心愿就是和他在一起。我又怎能狠心将他们拆散……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说的就是此理吧。” 林殊听我一言,看着我的脸。眸中有说不出的情愫。 “小殊。杨桦尚和柳乐轻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不久便回来。”我道。 林殊抓着我的手腕问道:“你不是说这几日外面都不平静,叫我们少出门的吗。” “实在是很紧急的事。我就出去一会儿,不碍事的。” “是什么事。” 我沉默了。 林殊看出我的难言之隐,终究还是放开了我:“那你快去快回。” “好。” 街道上凄清的很,大概是没人想在这风头浪尖上惹事生非,只有官兵在来回的排查。我揣着信,走得飞快。一袭鹅黄色襦裙的少女,低着头穿行在官兵之间,格外碍眼。不过夜小马教会了我基本的易容,我现在这张脸很大众,到也不能太引人注目。 朱雀街是往日里京州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街。但现在也是凄清得可怕。街上没有行人不说,连每家店铺都是把门关紧了,朱雀街唯一的一家茶馆,名叫芳华阁。此时也是茶门紧闭。 我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便又敲了敲。 连续敲了十三下,还有一个孩童慢慢替我打开了门。孩子稚嫩的声音问我:“何人何事。” “有人叫我送封信来。” 孩童伸出个脑袋,左顾右盼。确定我身后无人之后,便把我迎进了门。我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把信交给孩童:“我不是你们的人,我只是替我朋友过来传封信而已。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便参与,这房子我便不进了。告辞。” “告辞。”孩童对我行了一礼。便又把门关上了。来的路上并没有太多波折,回去的时候,倒遭官兵拦下,询问了一番。搜查了,身上没什么东西,便也放行了。回医馆时,大夫已经离开了,杨桦尚还在塌边陪着柳乐轻,林殊在一边熬药。见我回来,笑着问安。 我点点头。 “我记得你房间一向不锁门,今日怎么把门给锁了。”林殊问道。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故作镇定的问:“你方才进去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见你房门紧闭,便离开了。” 我提着的心松懈下来。 林殊道:“快来帮我煎药吧。柳乐轻那边,杨桦尚要帮她一直梳理经脉,脱身不开。” 第618章 情愫 这几日,杨桦尚一直都陪伴在柳乐轻身边。细心照顾,日夜私语。若是柳乐轻能够醒来,看到这一幕,欣然欢喜吧。可是……可是她也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离夜小马清醒的日子还有三天。可是柳乐轻道气息越来越微弱,无论什么药草用在她的身上都没有作用。杨桦尚倒是像中了失心疯,每日与她说话,俩人好像交谈甚欢似的。可是我们都知道,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刘棒倒是安分,小殊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如此,刘棒果真是个武学高手,能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如此绝妙。ъitv 清晨时,我打了一盆水正要端去给柳乐轻洗脸,却看到林殊站在院落里。盯着树上的两只鸟儿发神。她日常的紫色襦裙,高贵清冷。 “早,小殊。”我从她身边路过。 “林小隅。” “嗯?”林殊喊我全名的次数不多,我倒是不记得今日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 “你怎么看。” 我看了看盆子里的水,道:“今日的水清澈干净,温凉温凉的,还不错。” “我说的是柳乐轻和杨桦尚的事。”林殊道:“杨桦尚不曾向她袒露心意,导致现在的一出惨剧。柳乐轻默默的守护和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伤心欲绝。现在一个死灰复燃,一个心灰意冷。一个日日思苦,一个生死不明。这便是他们的结局吗。” “不会啦,小马回来,定能治好柳小姐。”我道:“我先去把水端给他们。” “林小隅!” 林殊突然又一次大声喊我的名字,她的语气颤抖着,“我真的害怕……害怕一切都来不及。”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我见今日柳小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后日小马就能回来了。一切都来得及。”我想她是担心柳乐轻的安危,毕竟柳乐轻这种温柔讨人喜欢的女孩,除了杨桦尚那个二百五之前盲目排斥以外还有谁不喜欢。 林殊转过身,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被她锁得死死的,寸步难移。林殊严肃地问:“林小隅,你可曾,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就一点点……可曾……可曾有过。” 我一脸茫然,小殊是不是被这俩人悲惨的爱情故事打击了。认为世界上没爱了?我只好也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一点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很喜欢小殊,很喜欢小殊,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很多!就跟……就跟……” 我恐言语不能表达我心中欢喜,立即用手比了个大的姿势。以至于忘记还拿着水盆。水盆掉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林殊终于笑了。 我呆头呆脑地捡起盆子。悻悻地回去接水了。 三日后。 我正在收拾行囊与林殊一道去接夜小马。我们四人日盼夜盼,终于是盼来了这一天。柳乐轻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不过好在还有气息。 “你要去哪儿。” 刘棒从梁上跳下。吓了我一跳。 “去接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时候。” “就现在。”我转身打开门。 “不行。”刘棒侧身挡在门前。 我推开他:“怎么不行。” 刘棒道:“今日你要帮俺去拿回信。” 我摇头:“明日再去。我今日真的有事。” 刘棒道:“俺这信也是今天拿,俺这封信可是关乎着整个大晋的生死存亡,关乎的太子殿下的运筹帷幄,关乎着每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更何况。还关乎着数万条将士的性命。你若不把握时机,贻误战机,那死的可是千千万万条鲜活的人命!” 我瞪了他一眼:“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那战场上的卖命鬼,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不是圣母,轮不到我去救。我只想救我的朋友。借过,借过。” 刘棒冷笑:“那好,你也别想去四方城,你也别想去见他了。” “你威胁我?” “你不是最怕的就是这个吗。” “刘棒你!” “俺话到此,还望小娘子,多多斟酌。”说罢,刘棒又坐回梁上。闭目养神。我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心中硌得慌。走下楼时,林殊已在门口等着我。 我心中有愧,走到她身边时,遗憾地说道:“我今日有事,恐怕不能与你一起去接小马了。” “何事?”林殊下意识问道。突然又想起他之前问我过好几遍,我也有所隐瞒,半晌,林殊笑道:“罢了罢了。你去吧。” 林殊如此善解人意,我也不好赖着不走。匆忙带披上外袍就出门。找往日一般,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官兵来回巡逻。我到朱雀街,同上次一般敲开了门。 小孩童也是左右顾盼,确定无人跟来后将信递给了我,小孩童还是彬彬有礼地向我鞠躬:“多谢姑娘。” “没什么好谢的。各有所得。”我将信放在袖口里。 小孩童道:“姑娘帮了刘将军的大忙,若太子殿下拿下大晋,姑娘可依仗刘将军去太子殿下跟前邀功,太子殿下赏罚分明,定然不会亏待姑娘。” “不必了。”我道:“我本就不是为了邀功帮你们的。还望事成之后,刘大将军可以兑现对我的承诺。” “虽然小生不知姑娘与将军之间有何承诺,不过刘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姑娘放心。” “希望如此。” 我揣着信。离开朱雀街时,被一群官兵拦了下来。我全身上下直冒冷汗,官兵绕着我转了好几圈,我始终是低着头,怯怯诺诺地说道:“官爷,有什么事吗。”biqμgètν “前几日我见你出来过。”一位官兵说道:“怎么今日又出来了,还是一个地方去一个地方来?你可知这几日逆贼猖狂,你一介女流,就不害怕吗。” “怕……怕……小女子自是害怕的。可是我们开医馆的,寻着哪里有生病的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眼泪汪汪地说道:“这家茶铺的老板得了心悸,我们大夫好心让我开药送去,逆贼固然该死,小女子若是发现了逆贼的行踪,一定如实相告各位官爷。” “哦?”一位官兵轻浮地勾起我的小巴,色眯眯地看着我:“虽说长得普普通通,可这身材却是不错。你确定你不是逆贼?小姑娘,欺骗我们几个兄弟的话,我们就会让你尝一尝醉生梦死的滋味哦。” 我连忙跪倒在地上,头低得不敢抬起来:“承蒙官爷们厚爱,可惜小女子已为人妇,实在是承受不起,还请各位官爷行行好。” “别人家的婆娘?”几个官爷听罢,都一哄而散:“你这小娘子好不知趣,快走快走,残花败柳,就别再让哥几个看见了。” “是是是。”我连忙起身。一路小跑回医馆。林殊的速度很快,在我到医馆之前,夜小马就已经平安地接回来了。我到医馆时,夜小马正在为柳乐轻扎针。我腿开门,林殊站在门口,端正地凝视我:“这次出去这么久?”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道。 林殊看着我沾满泥土和污水的衣裳,道:“怎么搞的。” 我不在意地说道:“跑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先去楼上换衣服。” “好。” 上了楼,刘棒从梁上跳下来问我要信,我将信丢给他,说道:“你别再让我去了,我今日回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抓包。” 刘棒拆开信,匆匆扫过几眼,将信拿到蜡烛边用火烧掉。 我道:“你闭着眼睛,我换衣服。” 换好衣裳,我又将门锁好,反复确认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才下楼去看柳乐轻。夜小马坐在柳乐轻身边,杨桦尚则在一边忧心忡忡地等着。林殊坐在一边喝茶,见我来了,夜小马施针的手颤了一下。 直到我走到柳乐轻身边,夜小马才缓缓说道:“对不起。”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因为此刻医馆里没什么杂音,我们还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左右顾盼,林殊和杨桦尚都没有反应,才知晓这话是对我说的。我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自己生病没有及时救柳乐轻而向我道歉,我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柳小姐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你那时候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不是说这个……罢了。”夜小马不再接话,转向柳乐轻的病情:“她的病的确药石无医。可是可以续命,经我医治,只要细心调养,可以多活一二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其期间莫要动气,莫要受寒。” “还好,还好。”我长吁一口气。 “我先写着药方,每七日照这个药房给她配药,如此养下去,可与正常人无异。我现在先给她内力调血。你们将她抬到我房里去。” 后来。夜小马与柳乐轻在房中估摸十三个时辰后,夜小马走出房门,他面容憔悴,走路轻浮,林殊扶住他。夜小马道:“杨桦尚,你将她放到二楼的房间里去,细心照顾,这几日估摸着就可以醒过来了。我有些累,要休息了。” “多谢小马兄。” “你们走吧。” 又过了三日,柳乐轻醒过来。她醒的那一刹那,被杨桦尚熊抱进怀里。当时的她不知所云,无比震惊,甚至摸了摸杨桦尚道额头,问我:“杨郎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杨桦尚喜极而泣,握住她的手就是一阵阵哭诉衷肠。柳乐轻也是范进中举后梦想成真有些不可思议,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我只道是笑着对柳乐轻说:“恭喜柳小姐和杨公子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柳乐轻却怕了,一个劲儿推开杨桦尚:“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我有……我……不行……就是不行……” “乐轻小姐想说你的心悸吧。” “你……你怎会得知。”柳乐轻扑朔迷离。 “柳小姐这一次睡了半月之久。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们神医夜小马说,照着他的方子好好调养,可以与常人无异,多活个二十年呢。二十年还不够你们郎情妾意,私相授受啊。”我笑道:“你看看你那德行。”biqμgètν 柳乐轻又是震惊,眼泪水那叫一个不住地流啊。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梨花带水。柳乐轻连忙从床上走下来,跪在地上,哽咽地说:“小隅姑娘的大恩大德,乐轻没齿难忘。” “不是我不是我,要谢就该谢夜小马。他可是医者仁心超级超级超级好的大好人哦。”我比了个巨大的手势。杨桦尚见状,也是跪下来对我说了同一番话,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这俩人商量着什么时候成亲,杨桦尚也得先告知父母,这恐怕又是一窝子的人高兴的时候。柳乐轻和杨桦尚走后,夜小马终日呆在房中,林殊闷闷不言,医馆里的气氛倒是尴尬下来。若不是有刘棒这个二百五时不时地气煞我也,我怕是真的要无聊至死了。 所以,半月后,杨桦尚和柳乐轻便回医馆解救我来了。 他们说要去泰山寺赏梅花,邀我们一同前去。这半月京州的气氛松懈了不少,听说是苏凌太子被苏豫王寄予重任,击退敌军。导致京州才能祥和。几家欢喜几家愁,刘棒可就不高兴了。不过自那日我说差点被官兵抓包后,他便再没有叫我送过什么信。 自己终日呆在那梁上,也不知道无不无聊。 夜小马最近对毒术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便拒绝了杨桦尚和柳乐轻的邀请。我倒是乐意得很,本来林殊也不想去。可是自从柳乐轻醒来和杨桦尚在一起之后,林殊对我的态度就是冷冷淡淡的。虽然我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趁着个机会与她拉进一下感情,自然是连拖带拽也要拉着她去了。 泰山寺是京州的名寺,京州有四大名寺。泰山寺,钟鼓寺,气帘寺与武鸣寺。但泰山寺方丈喜爱腊梅,便在寺周种满了漫山遍野的腊梅。每到这个时候,腊梅迎风独立,在风中别有一番风味。那白雪皑皑,覆盖在梅枝上,枝头有艳丽的梅红。香味徐徐迎风四溢。 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便是此理了。 第619章 真相 “你看看他们俩。噗嗤……”我望着亲密无间的杨桦尚和柳乐轻两人,他们正在梅树下,梅花落了柳乐轻满头,杨桦尚想替她擦去,却不料柳乐轻推开他,杨桦尚撞到树上。梅树上的白雪落下,将杨桦尚堆成了一个雪人。 柳乐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起来:“你看……劫后重生,都是多么的幸福啊。” “你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呢,林小隅。”林殊背过身去。 说给谁听啊。我也不知道呢……或许大家都是这样。电视剧的男主角女主角在大劫大难后,必定能够幸福安康。只要能熬过去,只要能熬过去就好了。说给谁的,重要吗。无论遇到什么苦难,坚持一下,咬紧牙关。雨过天晴,我与公子,想必也是这样的。 我笑嘻嘻地说道:“不重要,赠给小殊,也送给我自己。” “林小隅。” “小殊,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总觉得你不是很欢喜我。”我故意挑衅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我长得太好看了,帮你比下去了。你心里不痛快啊。” 林殊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喜欢的的哪个翩翩公子,喜欢的人是我,你羡慕嫉妒恨啊。”我捏着林殊的脸蛋,道:“哎呀呀,你知道我的心我的人都是公子的,要是有别的人喜欢我,我理都不会理睬一下,你就别担心啦。” 林殊还是不理我,我想她是真的因为最近的某件事情生气了。可是我左思右想,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是小殊忌讳的。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让她开心,没想到她竟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往前走了。 我这回的确有些担心了,这位花季少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可别想不开啊。 “杨大哥,柳小姐,你们先玩。我去追小殊!如果三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下山吧!”我奔着林殊的方向去。 “好!你去吧。” 林殊闷闷不乐地走在山路上,我则是没心没肺,七嘴八舌与她说些好玩的事情。我多次试图打开她的心结,至少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也好啊。可是这家伙定力好得很,无论是我软磨硬泡,都拿她没一点办法。从方才一路走到现在,林殊根本就是没有目的的瞎走,人越来越少,她却没有一点累的感觉,步履生风。我一直与她说话,都快追不上了。 “小殊,我们休息一下吧。” “小殊,你累不累啊。前面有块石头我们一起去坐会?” “小殊,你渴不渴啊,要不要喝点水。” “小殊,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听说泰山寺的素斋可好吃了。” “小殊,小殊,你看这朵梅花好不好看,别在我的发髻边,像不像大美女。” “林殊!”我一口气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别走了,再走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附近也没人了,前面连路都没有了。” 她不理睬我。转个方向,继续走着。 我又拦在她的面前。 她又换一个方向。 我又拦在她面前。 她又换一个方向。bigétν 我又拦在她的面前,林殊瞪了我一眼,就要朝山崖跳下去。 “林殊!谁惹你了,你给我说清楚。”我抓着她的衣袖,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有多危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哦?”林殊终于说话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嘲讽着:“你舍得关心我了?舍得在乎我的感受了?你终于舍得生气了?” 我被林殊突如其来问话震惊,支支吾吾:“小殊……你……你怎么了。” 林殊笑道,笑得诡异,笑得凄凉:“你不是说,你的心你的人都是你家公子的,无论是谁喜欢你,你理都不理睬一下?” 我想她可能真的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那个男孩子还极有可能暗恋我,导致林殊吃醋。可惜那个男孩子是谁,我没记得我与什么男人有过不清不楚的交往啊。难道是夜小马?!他们青梅竹马,林殊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可是……夜小马喜欢我? 杀马特!我为什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啊:“是……是……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喜欢的人喜欢我,我也不会跟你抢的。小殊你别生气了,为了一个男人坏了我们两姐妹的感情,那可不行。你不能见色忘友啊。” 林殊气极,举起手就想打我,我缩着脑袋,大喊着:“打轻点,打轻点!” 林殊愤恨地放下手,说道:“你这个笨蛋!你什么都不懂!” “我……我懂什么了……我一直都懂啊。”我又是云里雾里。被林殊牵着鼻子走。我慌慌张张地问道:“小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林殊……林殊……你抓得我好痛啊,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啊?” 终于,我们离开了完全人烟之地,来到了一个,鬼都找不到的地方。我看着满头白雪,双颊绯红,狼狈不堪的小殊,有些心疼。林殊终于松开了我,我的手腕也被她的手握起红印。林殊松开我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小隅,你——看——好——了——!” 说罢,林殊抓起一把雪,就往脸上摸,我慌极了,忙制止她:“你在做什么,你这样,易容会脱落的。” “我就是要你好好看看!”林殊推开我。我摔倒在雪地里,只能看着她将自己脸上的易容一点一点抹掉,那张绝世容颜重见天日。 林殊摘掉自己的发髻,长发及腰,如同雪中的精灵。在白雪中,她的长发翩翩起舞,散发着一缕清香,像是撩拨了一捧春水,泼在我心上。紧接着,她开始脱衣服,脱衣服! 没错,就是脱衣服。 我认为她是不是误食了什么药材,导致现在神志不清。我忙拉住她扯下的衣服,道:“小殊,你冷静一点,现在是腊月,很冷的,你这样会感冒的。”ъitv “我很清醒,林小隅,我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林殊将自己的衣服脱到一半,露出上身:“林小隅,你仔细看好了。” 我看他着她结实的胸膛,大吃一惊:“小殊,原来你是要给我展示你的胸肌啊,我的天啊,你怎么做到的,能把胸修炼成胸肌。厉害啊……完全不用穿小背心了啊。厉害啊……佩服啊……” 林殊有着几乎完美的身材,只是……只是……似乎肩膀有些宽,胸也没有……我道:“小殊,你不会平时都是这样……小背心……哦不,肚兜,肚兜都不穿的吗。”她没说话,我退后几步,站远了看。 一边欣赏一边点头,说道:“你这个样子,还挺像个男人的,绝色美男啊,你这可男可女的属性,得祸害多少无知少女啊。你这个……真的……真的……” 我越看越不对劲,跑到她身边,对着她的胸一阵乱摸。 “摸够了吗。” “小殊……你……”我有些害怕地向后退。我摸到的绝不是一个女人的胸部,而且她……我立马锁定她的脖子……有喉结……小殊他是……他是…… “你……你是男人吗……”我颤抖着。 “是,如你所见。林小隅。” “怎么会……怎么会……” 少年立于雪中,半裸着身子,他的上身几乎完美,长发懒散地垂在身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一双眼睛,两分冰冷,三分柔情,还有五分无可奈何。 “你不是说,除了你的公子以外,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喜欢你,你都不会理财呢。林小隅。”林殊抓住我的双手,他的鼻尖离我的鼻尖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可是你也说过,你喜欢我。不是吗?林小隅,如果说,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理睬我吗。” 我的心狂跳不止,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他扔了块巨石,溅起三米高的水花。我为我的心而感到羞耻。却又不能控制他,想到我日日夜夜睡在一起的人,亲吻过的人,看光我身体的人,居然……居然是个男人!? 林殊的手按住我的后脑勺,我在毫无防备之下,林殊吻上了我。这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懵掉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嘴上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又是那样的柔软。我的全身都在麻痹,像是被他点了穴道,半点都动不得,连推开他的手也被他攥得死死的。biqμgètν 他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攻城略地,只是与我的唇接触,小心翼翼的,生涩害怕的,像是个情窦未开的孩子。 “你……你放开……唔……唔……”我刚说出几个字,又被他的嘴堵得死死的。我的双手解脱出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他推开。林殊几步踉跄摔倒在雪里。 我尽力掩盖住面颊上的潮红,撇过头去:“天……天气凉……你……你把衣服穿上,别……别别别……别着凉了。” “呵……”林殊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搭上,“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到与杨桦尚他们分开的地……” 话还没说完,我像是找到了一条生路,急匆匆跑开了。林殊傻傻地站在原地,纷纷大学落下,他却任由它们落在自己的身上。林小隅,你的心中……终究还只是……还只有他一个人啊……无论我怎么样,无论我如何做……都不能占领在你心中的一点点的位置吗。怎么斗得过一个死人……怎么斗得过…… 我被林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一路跌跌撞撞才回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杨桦尚和柳乐轻看见了我。见我魂不守舍的模样,俩人连忙把我扶住,问起小殊的下落,我只道是他先行下山了。 俩人虽有疑惑,但也猜出我与小殊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多问,扶着我下山了。林殊的武功内力很好,在我到医馆之前就已经回到房间了。夜小马见我回来,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没跟小殊一起回来。” 我想起今日小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只是摇头:“没什么事,我们走散了,他先回来了吧。” “嗯,在房间里呢。回来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你又惹她不高兴了?”夜小马捣弄着药材:“林殊这人脾气好,很少生气的。最近老是不高兴,你好好劝劝她吧。” “他……他自己……他自己会想通的。”我低着头,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靠在门边,脸还是红的,心还在跳,方寸大乱。 刘棒见我冒冒失失,问道:“你这是出去见情郎了?” “见个鬼!” “小娘子凶什么凶……”刘棒笑嘻嘻地从房梁上跳下来。诚恳地说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帮俺送最后一次。” “又是送信?” “嗯。” “不行。”我干净利落地拒绝:“我上次来回,差点被发现了。这次再去,会有危险的。” “帮帮俺嘛,小娘子。”刘棒拉着我的衣服,说道:“俺刘棒以太子殿下起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还是拒绝:“真的不行。我虽然很想见公子,但我不能牵连小殊和夜小马。这件事情不能再做了。” 刘棒道:“你确定?已经送过好几次了。多这一次,便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少着一次,就是前功尽弃,付之东流。小娘子,俺知道俺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再好好想一想。俺给你两个时辰。” “你就只知道拿这一点来威胁我!”我愤恨地看着他。 “是啊。”刘棒笑得春风得意:“太子殿下说过,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一旦抓住这个弱点,百试不爽,是致命的啊。俺既然抓住了,便放不走了。好好考虑吧,小娘子。” 我撇过头,将自己闷在被窝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棒不慌不忙地坐在房梁上数着。仿佛是知道我一定会先认输。我听得心烦,又很乱。 最后十秒。 十 九 八 七 六…… 二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掀开被子,怒吼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果你胆敢骗我……我就……我就……” 我又……我又能怎么样呢。在这一场赌注里,我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啊,连把柄都没有,赤手空拳,赌着自己的心。 好在。 刘棒认真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620章 茫然 送完信,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我蜷缩着,十分痛苦。后来一个月,小殊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们俩都够避开就不会相见,实在是避不开的时候,就低着头不看对方。林殊像往常一样带着易容,不过换了男装,夜小马七窍玲珑心,已经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出奇意外的,他倒是非常高兴。 对我的态度也是好了许多。我总结出来了,夜小马这个人有心理疾病,别人开心的时候他就生闷气,别人难过的时候,他就特别开心。虽然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是不赞同的,但也不想多添一个生闷气的“小殊”。就由着他去了。 林殊来到京州后勤学做饭,所以我们一日三餐基本上是小殊承包了。因而我们冷战的这一段时间,没人做饭。夜小马就毛遂自荐,不过这家伙做的是药膳,他说是打补,但我每天吃,感觉要吃出屎。林殊每次都不会来餐桌上,夜小马是端到他房间里去的。我独自坐在桌边,饭菜难以下咽,场景凄清难看。我想着那日好像的确是有点过分了。况且……我……不不不,我没有过分,明明就是他一直瞒着我。而且,他明明知道我最喜欢的人是公子,还对我说出那种话。不想来不想了。 我吃完饭,将碗筷洗好后。正准备上楼,却听到一阵暴躁的敲门声。现在大街上人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来看病呢。我走到门边,试探着问:“是谁。” “开门!”粗暴的声音再一次从门外传来:“官府!开门!”这不是一个人在喊,而是好几个。夜小马在楼上也听到了声音,下楼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要准备解释。门已经被这群官兵撞开了。我没留神,被门砸到,摔倒在地上。我揉着肿起包的额头站起来,见二三十个官兵拥门而入。他们腰间都别着官府的佩刀,不怀好意。我诧异,我今日,昨日,前日,都没有送过信。准确来说,刘棒还是很讲信用,上次说好最后一封信,的确是最后一封了。可是现如今…… “经我们调查,你这里私藏朝廷重犯!”一位官兵说道:“速速交出朝廷重犯,我饶你们不死。”夜小马一脸茫然,连忙端来茶水,道:“官爷怕是误会了,我们这里哪有什么朝廷重犯。官爷何不再调查一番?调查清楚才好说话嘛。” “你!”一位官兵指着我。我不为所动,他就毫不客气地讲我拉过去。官兵看着我说道:“这个小娘子,我记得她去朱雀街的茶馆好多回。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啊……” “官爷哪里的话。”我灵巧地说道:“那日小女子也说了,只不过是去送药,若是官爷不信,亲自去看看那茶馆的老板是不是病了。”既然是前朝太子的手下,那么自然会瞬息万变,我这么一说,有十足的把握。biqμgètν 官兵冷笑道:“你这小娘子能说会道的,那日我都差些被你所骗。”我被他握住手腕,他力气很大,我的手腕被他拧得扭曲。我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想从他手里脱身,却是徒劳。 官爷说道:“小娘子,我劝你把重犯交出来,我们便不为难你。” “我……”我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争取让刘棒听到,以便于他提前做好准备:“小女子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朝廷重犯,我们这医馆治病救人,怎么会包庇什么朝廷重犯呢。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官爷莫要错怪了我们才是啊。” “巧言令色!”抓住我手腕的官爷怒斥。 另一位官兵说道:“头儿,你跟她废话什么,让我们搜一搜不就好了。”说罢,便带着一群人开始砸医馆里的东西。 夜小马明明是抱着不想惹是生非的心理,但见到这一幕,他一收起脸上的笑容,警示道:“官爷可否再好好想想,我们这里,可真没有你要找的人。若是再这么找下去,恐怕要……” 话到一半。 就有人大喊:“有人晕倒啦!”我看去,果然有好几个官兵昏倒在地上。 抓着我的官兵怒吼:“你做了什么!”手上的力道又加重,我被他拧得变形,哭着说道:“官爷,你一直抓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夜小马抱歉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草民前段时间在研究一种毒药。” “什么!”官兵齐声道。 “这医馆里全是毒药,药三分入骨,七分伤肝,各位大人在这里要朝廷重犯可得快些了。莫要等到药石无医才好。”夜小马说完,也懒得管他们。 在夜小马道眼里,除了林殊,其他东西都是俗物,俗不可耐。夜小马没再多看他们一眼,直径走上楼。又有几个官兵昏倒,我都在怀疑夜小马是不是真的下了是你毒药在医馆里,赶紧屏住呼吸。官兵头子见大事不妙,也不疑在这里纠缠下去。 将我提起来,道:“既然你不把他交出来,我就将你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官兵们才不顾我的喊叫,将我夹在腰间,就准备离开。 “慢。”声音是小殊的。只见小殊推开门,屹立在楼前,从三楼跳下来。官兵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林殊就将我从他的腰间抢了回来。我被林殊抱在怀中,几日不见他,竟觉得过了好久。此时此刻这久违的怀抱,怀中人却不是当初那般心无杂念了。我的心跳如鼓雷,无法平息。我轻轻道:“你出来了。” 林殊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们平安落地,林殊像触了电一样将我松开。生疏得令人生畏,我无言。林殊看着我,凝视许久。 “你是何人!”官兵们怒发冲冠,指着林殊就要跑来抢人。只不过还没走几步,就被林殊霸道的内力弹了出去。官兵们指着林殊,颤抖着说道:“妖怪!妖怪啊!”众人不敢再靠近。 林殊用蛮横的内力将一群人隔绝在三米之外。内力中,他也是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这么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慌,四处躲避他的目光。我心虚,他好像知道什么,但是他不说破,只是这么看着我。我心中发瘆,便欲转过身,却又被林殊拉住。他双手拷住我,让我的眼睛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一层层涟漪,有清波在涌动,波光粼粼,他的眼睛会说话,如琥珀无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我时,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好像有千言万语,有山盟海誓,有愤恨交织。于是乎,他就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他在等我,等我做出选择。而我最终挣脱了他的手,他也什么都没说。撤去了内力。走到官兵们面前,伸出手,轻笑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莫要迁怒无辜。” 官兵们吃惊,没想到会有人自动上门来,他们本准备再将我一并抓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又被林殊蛮横的内力弹出数十米,林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了,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听不懂吗!” 官兵们见不是对手,也只有捆了林殊。夜小马在内屋听见状况,忙跑出来,见到这一幕,怒斥:“林殊!你疯了吗!”夜小马从怀中拿出毒粉,正要泼下来,林殊用一只筷子打掉了他的毒粉。夜小马气极,再一次怒斥:“你知道些什么!你就这么平白无故被抓去!你疯了吗!”夜小马知道如果林殊想逃,随时都可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林殊道:“今日总会有一个人被带走的。若是我不走,朝廷派兵再来之时,我们便危险了。”说罢,又用另一只筷子点了夜小马的穴位。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夜小马气得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你忘了吗。你忘了你的……你要为了一个认识了一年多的女人……” “终究是我错了。”林殊被官兵们带走时,也未与我说过一句话。我竟是羞愧到无地自容。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连阻止他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穴位一炷香之后会解开。小马……以后……就拜托你了。” 自始至终,我像个傻子一般。 夜小马是医圣,半柱香之后穴位就解开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抓起在楼下失魂的我,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钻心钻心地疼。我被他打后,回过神。正眼没有看他一眼,直直朝三楼跑去,我推开门时就大喊:“刘大哥,小殊被人抓走了,你跟我一起去……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人去楼空。 只有开着的窗户,从外吹来的风,无情地打着我的巴掌,嘲笑我的无知。像是有什么给我当头一棒。 “刘大哥……刘大哥你在哪里。刘大哥……刘大哥!” “刘棒,你出来啊!你出来啊!你在哪里!你出来啊!” “你出来!” “你出来!” “你快点给我出来啊!!!” 房间里只剩我一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和无助的痛哭。 “啊——!” 夜小马也赶了上来,仿佛早就知道了什么。嘲笑道:“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说什么……”我颤抖着,全身痉挛。 “你以为林殊不知道你藏了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要把他赶出去,是小殊拦着我!小殊说纵使他是个骗子,但给你留个念想也是好的。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平日里出门干什么去了吗!你出门时安然无恙你真的以为是你自己运气好吗!是他!是他!一直跟着你,保护我!他刚刚为什么那么看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想知道,你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纵使那个男人已经逃走,他还是想知道,如果你刚刚说一句话,如果你刚刚上楼将那个男人抓出来!哪怕是一个动作,一点前兆!哪怕是一点点!他就会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们就会离开大晋!可是……”biqμgètν 我究竟干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啊…… “可是……可是你没有。你装傻,你充愣,你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那里!”夜小马将我按在地上,掐住我的脖子,“我真想杀了你,林小隅。我现在没有发病,可是我还是想杀了你。你让林殊变得不像他自己了,他曾经那么处变不惊,纵使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被人千刀万剐也不会有一丝动容的人。林小隅,是谁让你遇见他的!又是谁!让他爱上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千刀万剐……什么……” “林殊没有告诉你吗。他……他的父亲是大楚的忠骨之臣——武陵侯。”夜小马悲痛道:“武陵侯是先王的结拜兄弟,打下大楚,一心为大楚肝胆涂地,可新王受奸臣蛊惑,以谋反之罪下令诛杀武陵侯的九族,那日,武陵侯府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武陵侯的下人自动让出自己的儿子,冒充林殊,才让他躲过一劫。武陵侯被王上抓去,当众被剥皮,一刀一刮,场面何其残酷,林殊就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时的他,岂是现在这么懦弱的!躲过了一个月,王上还是知道了他未死的消息。下令四处搜查,无奈之下,他只好换上女装混入丽姬花苑,这才能顺利逃脱,离开大楚。” “所以……他一直拒绝我们进入大楚境内……所以……那日追杀我们的人也是……” “对。都是王上的人。”夜小马道:“我的父亲与林殊的父亲是世交,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与他感情甚好,我在出尘谷得知了武陵侯府的消息。便连忙从出尘谷中赶了出来,四处寻找他。谁知我第一眼看到他,便是他为了救你而生死未卜。我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你与他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敢以真面目与你相见,一直以女装示人。我便知道……” “我便知道……你该死了。” 第621章 献礼 头痛欲裂。 “你喜欢你的公子。你爱你的丈夫,贞洁可畏,所以你要牺牲我的小殊吗。”夜小马大笑:“哈哈哈,你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耳朵捂起来,就当真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吗。你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太远,以至于真假难辨。我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什么瓜葛。” 夜小马道一席话,让我无处安生。面对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切,我该怎么办呢。我做不到忽视啊,内疚的苦涩滋味我尝着很不好。刘棒的消失是对我一切的巨大否定。小殊看我的眼神,让我浑身战栗。 我拉住夜小马道袖子,恳求道:“告诉我,怎么救他……怎么救他。”bigétν “暂且不知道。”夜小马道:“我回房间想对策,别来烦我。” 我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只觉得周遭很冷,我瑟瑟发抖。趴到床上,缩在角落里。我很喜欢这样,仿佛这样会让我倍感安全似的。我想起我与林殊的点点滴滴,我心中又是痉挛。 我站在一个悬浮的岛屿上,四周都是海,我手足无措。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原来是小殊,小殊站在我身后,一张笑脸。 我欣喜若狂,跑去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哭诉着:“小殊,你怎么在这里,你回来了吗。他们不会为难了你吗。” “嗯。我回来了。”小殊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小星星,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声音,太熟悉了,是我日夜在梦中魂牵梦萦的公子的声音。我猛地转身,公子站在我身后,伸出手,笑着说:“不要离开我了,就在这里吧。与我一直在一起好吗。”还是那样的温和,还是那样的心动。 公子…… 我下意识地朝公子走去。 “小隅,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你不离开这里,就再也离不开了。” “小星星,离不开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和我在一起,你不就是最快乐的吗。”公子笑着说:“你的字可有长进,再写来给我看看好吗。” “好……”我鬼使神差地步步靠近公子。 “小隅!” 身后有石崩的声音,林殊脚下悬空的石头突然碎裂,他吊在浮岛边,向我伸出手:“小隅,救我……救我……” “小星星,我们走吧。跟我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个场景我遇到过无数次。每一次,我都是偏向公子的,或者是踌躇犹豫,可是这一次,可是这一次我的心为何如此坚定。我看公子,就像看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我与小殊,却像是同根的树苗,相互缠绕。 我停下自己的脚步,跪下来,向公子磕了一个头,“感谢公子对我的养育之恩,不过,我林小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弃这个叫林殊的人。” 说罢,身后的浮岛也坍塌了。我纵身一跃,与小殊同时下坠,小殊看着我,笑靥如花。我伸手去拉他,在马上就要牵到她的手的那一刻,我从梦中惊醒。 夜小马想到了救林殊的办法,听说天牢的主管人刑部尚书马上过五十寿辰。夜小马与我打算潜入宾客其中,献上寿礼,博得尚书青睐后与他私底下见面。夜小马有可以控制人的麝香,只要我们与这刑部尚书有接触的机会,定然可以成功。 本来夜小马想献上奇珍异草,但听闻这位刑部尚书酷爱字画,虽然夜小马道眼光很挑剔,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我师出名家,这一手字更是万里挑一。 “如果你真的想将功赎罪,就好好写一幅好字,能让那尚书相中。此外,若是他相中了,我给你画一张绝世容颜,就找着小殊的样子画。”夜小马道:“你趁机接近他,把这个东西喂到他嘴里。” 夜小马递给我一颗药丸:“这是我控制人的摄魂药丸,这摄魂药丸分很多种,有终身控制的,暂时性控制的。我这时间不足,只能控制这尚书一天,在这一天里将小殊救出来。然后我就带着他离开大晋。”bigétν 我接过药丸,信誓旦旦:“我会努力的。” 离尚书大寿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我不眠不休,写了一遍又一遍的祝寿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终是不满意,于是乎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写完了夜小马给我准备的所有宣纸,写到我的手发青发紫,我才肯罢休,挑选了其中最为大气磅礴的一幅。我涂着药膏,看着自己的手,苦笑自己自作自受。 我有些害怕,害怕看到小殊,我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话告诉他。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眨眼睛就到了大寿之日。因为官兵搜查的缘故,刑部尚书匀净利也没有大摆筵席,只是请了自己熟识的朋友,小聚一番。如今前朝太子步步紧逼,朝廷局势紧张,经费运作不周,怕也是没人敢大张旗鼓地过寿了。 虽没有丝竹管弦之声,却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算得上是乐之滋味。夜小马在带我去尚书府前,花了整整五个时辰,将我的脸易容成了林殊的脸。据我所知,易容术并不是小说里面写的那么简单,写得那么无所不能。 这易容术,不仅对材料极为苛刻,而且并不是想易容什么就能易容什么。必须是自己亲眼见过的人,不然频空想象的易容漏洞百出。不过,易容大师就另当别论了。 再加之,易容之术是出尘谷的一门独家秘书,与现代的化妆不同,出尘谷的易容术,是可以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变成自己想易容的那个人。这不是在脸上动手脚了,而是包括脸,身体,眼睛,四肢。 当我站在铜镜前,看着这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竟忍不住心中的抽搐,我捂住心口。却捂不住酸痛。 “你准备好了吗。” “嗯。” “字画带上了?” “带上了。” “此番我们是以尚书府食客的身份进去的,拜帖我已经临摹出来了。献宝之时,还得看你了,在此之前,你先把面纱带上。”夜小马给我挑的紫棠色的衣服,紫棠色的面纱,这是林殊最喜欢的颜色,与他的这一张脸也是极为搭配。 遥想十几日前,我还以为这是个绝世美人。 夜小马扮作食客,我扮作他的妹妹。以临摹的拜帖,我们顺利进入了尚书府。虽说今日是尚书匀净利的大寿之日,可府门口却并无张灯结彩,甚至连一点喜庆的红色都不曾瞧见。入了尚书府,才渐渐有了过寿的味道,人也就多起来。 匀净利在院落里放了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坐六人。看来今日的宾客一共有六十人。我与夜小马自然是多出的两人。于是夜小马抓了两人放倒,藏在石山里。我们这才入了席。 过了半晌,匀净利才站在众桌子前,这是一位五十左右的老人,他没有太多胡须,因为今日是他的生辰,于是穿得比较喜庆。见到主人公出场,各位宾客也是纷纷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匀净利敬酒。 匀净利也是大笑,爽朗地一饮而尽。匀净利道:“今日来客,皆是我匀净利的座上之宾,今日不醉不休,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海涵。” “匀尚书说哪里的话。”一位宾客说道:“只怕我等乐不思蜀呢!” “哈哈哈,小友和好,吃好!”匀净利说罢,也坐回自己的主席位。开始小酌怡情起来。我坐在夜小马身边,看着满汉全席,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夜小马也是如此,看似镇定,其实一直在喝一杯茶,喝了一炷香了还没有喝完。 我与夜小马都在等待,等待匀净利的献宝时间。大晋的风俗有一条就是当场展示宾客为主人带来的礼物,这也为赏宝。匀净利却是迟迟不肯吩咐我们将宝贝拿出来。 我见许多来客的小厮身边都有卷着的画筒,想必是名家之作比比皆是。也不知道我这幅祝寿之词,能不能吸引匀净利的注意。 等到我们吃过饭,已经是傍晚,宾客们都吃饱喝足。匀净利却还是不肯进行下一步,直到有人向匀净利辞行。匀净利抬头看着黑得差不多的天空,站起身来,咳嗽两声。嘈杂的人群便安静下来。 匀净利道:“各位先不要急着离开,我匀某人在这里,还为各位准备了一份大礼。” 说罢,匀净利拍拍手掌,只听“嗖”的一声,便有礼花蹭蹭蹭地绽放在空中。宾客们拍手叫好。场面好不热闹。礼花结束后,匀净利终于让我们拿出各自的礼物了。 夜小马见我紧张,拍拍我的肩膀:“别怕,要对自己的字有信心,你就瞎编乱造些,比如问起你的这幅字哪里来的,你便说是出尘谷的书法大师陈新所作。其他的,自己随机应变就好。你的字既然能够被我夜小马相中,那糊弄这些人,是没有问题的,放轻松……” 我想到生死未卜的小殊,点点头。 我排在第十二位,前几位献出的宝贝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中有一位宾客献了一对玉佩,这玉佩是田氏玉,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当真是玉中之王,我见了都有些动心。可这位尚书大人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于激动。看来真如夜小马所说,他太爱字画了。 轮到我,夜小马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反复提醒我,我现在是绝世美女,我咬紧牙关。学着这几日夜小马教我的步子走了出去。 匀净利见是一位姑娘出来献宝,轻声问道:“台下何人。” “小女子出尘谷烟火。” “出尘谷?” “出尘谷?” 听到出尘谷的名号,众人一阵唏嘘之声,匀净利也是诧异,他分明记得没有邀请过出尘谷的人。但出尘谷的高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能来捧匀净利的场,匀净利也是高兴。如此更能显示自己的身份了。 因此说话都柔和了几分:“那姑娘要献什么宝。” “听说大人最爱字画,我这有一幅陈新大师的新作,还请先生过目。”我将字画从身后拿出。听到陈新的名字,台下也是一阵唏嘘,陈新的字画从出尘谷中流传出来的只有三幅,且三幅都是不一样的风格,虽说是不一样的风格,却每一幅都有笔走龙蛇之浩瀚,又有端正方方的规矩,所以夜小马选陈新做我的名代词,便是不容易被发现造假。 匀净利这回是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地说道:“姑娘此言……如实?” “大人若是不信,来一睹风采,岂不是很好。”我毕恭毕敬地说道,优雅地吩咐身边的小厮搬来桌子。我将字摆在桌上,一点一点,不慌不忙地展开。我一共写了四个字:寿比南山。 笔风磅礴有力,仔细一看有惊涛骇浪之大气势,远看却字字都在方格之中,规规矩矩。转折处水到渠成,浑然一体。我本来写过好多东西,比如长篇大论的好诗啊,或者是称赞别人的好文章之类。不过最后想想,字写得多反而可能是一种累赘,倒不如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写好。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果真……这字……这字看起来,就让人热血澎湃,不能自已啊。”其中一位宾客站起来,朝匀净利敬酒:“素来听说大人酷爱字画,如今看来,又要多上一宝贝了。可贺可贺。”宾客说罢,一饮而尽。我见他如此爽朗,跨起我来也绝不含糊,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夜小马找来的托。我礼貌地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好礼。” 匀净利刚刚还在迟疑,听到这位宾客这么说。也是拍手叫好。说道:“烟火姑娘想要什么赏赐。”biqμgètν “不敢不敢。”我道:“出尘谷只是想为大人贺寿罢了。小女子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大人却是喜欢,宴会结束后,我可以与大人单独谈谈这幅字的心得。” “瞧瞧,别人出尘谷的人就是不染尘世。不得了不得了啊。烟火姑娘,我等再敬你一杯!” 第622章 归宿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匀净利道:“今晚还请在我府上留宿,我们来共赏陈新大师的字画。” “诺。” “收下吧。”匀净利说道。身边的小厮上前,将字幅卷起。我点点头,又落落大方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四周的人也是纷纷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面对这些目光,我只是微微一笑。向他们点头。 这些贵族王胄,见我如此识大体,也是纷纷朝我点头。其实这些个礼仪我是完全不晓得的。只不过是夜小马坐在我旁边掐我的手臂,我一看下来,不知道要红成什么样子了。 过后,宾客们纷纷散去。有小厮将我和夜小马领到一处院落。小厮道:“姑娘,公子。这里是我尚书府的汀香园,隔壁的华运园就是大人的屋子。大人现在正在招待来客。等他忙完了,我再来通知姑娘。” “劳烦了。” “姑娘如此落落大方,款款有礼,定是出尘谷的小姐吧。”小厮问我。 其实什么小姐……我能告诉他我其实是个乞丐出身吗。但为了维持夜小马替我塑造的完美形象。我也只是点头,道:“劳烦了。” 小厮走后。夜小马与我一道进了屋。夜小马揉了揉眉头,道:“一会匀净利招你过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跟你说过很多遍。” “我知道。” “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吧。”夜小马道。我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估摸着一个时辰后,小厮再次敲响了汀香园的门。我去开门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便直接离开去了匀净利的华运园。小厮将我领到华运园的门口就离开了。ъitv 我带着面纱,处变不惊地推开了华运园的门。匀净利坐在桌边喝着茶,桌上摆着的是我献上去的“寿比南山”。 “寿比南山”四字没有展开,匀净利喝着茶,看着我。又看了看“寿比南山”。无言。我道:“不知大人有何指教。”我手上攥着的是夜小马给我的药丸。我将它牢牢攥在手中,望着匀净利,眉眼笑得动人心魄。 “姑娘为何不摘下面纱。”匀净利道。 “小女子相貌粗鄙,人厌鬼泣怕惊扰了大人。”我礼貌地回答。 “无碍。”匀净利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望着四周的婢女,匀净利明白我的意思:“你们都下去吧。” “是。” 婢女们纷纷退下,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与匀净利两人,我这才将面纱取下。露出林殊的脸。匀净利本在喝茶,见到我的面容,更是连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眼前的少女不施粉黛,眉眼间如春花烂漫,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我微微一笑,更是撩动了匀净利的心弦。 匀净利口齿不清,甚至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知……不知……不知姑娘如此倾国倾城,老夫……老夫还真是……” “大人谬赞了。”我温言:“不知可否让烟火坐在大人的身边,共同讨论这陈新大师的‘寿比南山’呢?” “姑娘愿与我这个老头子共赏这种雅字,老夫求之不得。只不过……”匀净利说道:“你先坐下。” 我顺理成章地坐在匀净利的身边,匀净利将字慢慢打开,看着我耗费了几天几夜才写出的“寿比南山”,我真有种无愧公子一年多的教导的舒畅之感。匀净利饶有兴趣地看着“寿比南山”,说道:“姑娘可莫要再骗老夫,外面那群宾客不识,老夫可是这方面的高手,陈新大师的字画虽百般不同,可有一处却是相同的,那边是这丿,陈新大师的丿都是苍劲有力,宛如破岩之松,野心勃勃,而这幅字画中‘寿’的丿,却飘飘然如遗世独立,倒像是世外高人。 如此,便不是大师的作品了。但我之所以在众宾客的面前不揭穿姑娘,只是因为这幅字写得的确不错,完全不亚于陈新大师。半夜叫姑娘来,就是想问问姑娘,这幅字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微挑眉,赞许:“大人果然是行家,这幅字不是出自大师之手,乃是小女子亲手为大人所作。”我微微松眉,眉下移,八字形,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只可惜小女子并无什么名声,若是这般,连大人的府门都入不了。大人莫不是要责怪小女子吧。” 匀净利问道:“烟火姑娘真是出尘谷的人吗。” “正是。只因谷主不让我们随意外出,烟火偷溜出来,遇上大人的寿宴,早就听说大晋的匀大人队书法颇有一番见解,小女子也甚爱书法,这才出此下策。”我虽然不是出尘谷的人,但是夜小马可是出尘谷响当当的谷主啊,由是我这么说也没错。因此我说得信誓旦旦,面不改色。 匀净利听到美人的一番夸赞,自是眉开眼笑,再加上他的确喜欢我这幅字,这样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姑娘能写出如此好字,乃是我匀某人的红颜知己啊。不知姑娘芳龄?” “双十年华。”我笑道。 “双十年华还生得如此年轻。出尘谷的人真真是……” 出尘谷威名远扬,许多求长生之人皆向往的地方。匀净利先开始与我讨论书法,紧接着就讨论起了出尘谷的事情,还好平时小殊对我说的颇多,不然可就露馅了。从他的话中之意看来,这个匀净利见自己也是年过半百,想谋个长生。有野心自然是好事情。我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于是到匀净利问起我养生的法子时,我道:“我们出尘谷有一套养生的按摩,不知道大人可否一试啊?若是大人喜欢,烟火多在府上待几日,教教贵府的婢子们也未尝不可。” “那便劳烦姑娘了。” “哎……可别这么说,千金易求,知音难觅。还请大人躺在床上,褪去上衣,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我拉着匀净利道袖子,就把他往床上拽,匀净利跟着我晕乎晕乎地倒在床上。我一个不留神,被匀净利压在身下,好啊。老头子起色心了。biqμgètν 匀净利笑道:“姑娘帮我褪衣可好。”我自是却之不恭,笑吟吟地帮他褪衣,软绵绵地说道:“匀大人虽年过半百,这身体确实不错呢,是个长命百岁的面相。” 不一会儿,匀净利的上衣褪去,其实剩下的是老年人的赘肉和褶皱,我强忍着自己胃中的不适,说着表里不一的话。 紧接着,匀净利才放开我,在床上躺得端正了。我开始为他按摩,按摩的手法是夜小马给我的紧急培训,这一套按摩可以让人的身体麻痹,无法动弹,但是因我我是初学者,无法动弹这种境界肯定是达不到,因此只能让匀净利行动变得缓慢。 但这也足够我把药丸塞进他嘴里了。我以自己十分不熟练的手法替他按摩,再配上我酥软酥软的语调,匀净利倒有些如痴如醉了。 匀净利抓住我正在动的手腕,含情脉脉地问道:“烟火姑娘说我是你的知己,这话还可算数?”这家伙现在跟我说话都不用“老夫”,而改用“我”了。由此可见,此人心态…… “自然。”我道:“大人的一番见解让小女子豁然开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 “烟火。” 好啊,现在连姑娘都懒得说了。我看这老头子的色心包天啊。我也只能是娇酥酥地应着:“奴家在这呢。” “烟火,我至今只有三房夫人,你若愿意,我给你一个名分,从今以后,荣华富贵取之不尽,权利地位却之不恭,只要你愿意……”匀净利突然坐起来,抓住我的双手,说道:“我这一生都未曾找到真心所爱之人,可我今日见你,方才可知什么是一见钟情,如果你愿意,如果你愿意,我会将我的余生都交于你,你我知音,高山流水。烟火……你现在的一举一动,不正是有此意吗?” “……”其实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赶紧把你喂了。好让你把小殊救出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只得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反握住他的手:“大人可是真心待我?” “那是自然。” 有三房夫人了,还想要我?想得美。况且要是他知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一个男人,他该不会气死在床上吧。其实我当初也是颇受打击,完全不相信,这张让人一见钟情的面庞,确确实实是属于一个男人。这张脸,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逃不了。 听到我的肯定回答,这位大叔也是一个感激涕零啊,只见他将我抱住,我强颜欢笑,将药丸攥在手里。我道:“大人,你切好好睡着,烟火这就帮你褪去一日的疲劳。” “好好好。烟火在这里,我自是……”匀净利松开我,躺回去。 我帮他按摩,没想到这人竟在享受中睡着了,睡着了也好。我多叫了他几声,确定他睡熟之后,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而后端起桌上的水,给他灌了下去,确定这货吞下药丸后,我忙跑去汀香园找夜小马。 出华运园时,婢子们还在门口候着。见我这么久才出来,估摸着也是猜中了什么,纷纷朝我施礼,我摆摆手:“大人已经睡着了。吩咐我去叫我兄长过来替他养生,你们好好守着,我去汀香园叫我的兄长。” “是。” 夜小马得知我的任务顺利完成,也是早料到,对此他的评价是,林殊这张纯良绝色的脸真真是非常好用。我与夜小马毫无障碍地进了华运园,夜小马拿出银针,刺向匀净利道几个要穴。我问道:“药效什么时候起作用。” “等他醒过来。”夜小马收好银针,又喂了匀净利一颗药丸,解释道:“这颗药丸可以帮助他迅速醒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一会,等他醒来,立马去天牢将小殊接出来。” “好。” 半柱香后。匀净利慢慢睁开眼,在此之前我和夜小马已经帮他把衣服穿好了。匀净利醒来时,吓一大跳,看着夜小马坐在自己的床边,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匀净利。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话。”夜小马不慌不忙地重复着:“从现在开始,我的话你都不能拒绝。听到吗?匀净利……匀净利……”夜小马道话像魔音一样围绕着匀净利,匀净利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会却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 匀净利道:“是,主人。” 夜小马点头:“你可知几日前你们抓来的那个前朝余孽在哪里。” “回主人,每天都抓了好多前朝余孽。我不知道主人说的是谁。” “就是从星月湖医馆那里抓的,叫林殊的男人。” “回主人的话,他是朝廷要犯,现在被关在水牢里。” “水牢?” “就是在地牢的下一层,还有一层水牢。他已经被关进去好几日了,主人需要我带路吗。”被控制的匀净利倒是和声和气。夜小马问道:“现在就可以去吗。” 匀净利道:“自是可以的。” 匀净利接到林殊前往水牢的命令,从一个密匣中拿出一块令牌:“主人请随我来。”匀净利在前面带路,纵使一路上有人看见了我们,也不会引起怀疑。我道:“你这个摄魂药丸真的好厉害,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什么妖怪所化的。” 夜小马道:“只是干扰他的大脑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这枚摄魂药丸炼制时间太短,因此控制时间也不长,我们要赶紧找到林殊才是。” 我们一路通常无阻地来到天牢。天牢两边守门的官兵见到匀净利,也是毕恭毕敬。匀净利带着我们走进天牢。这天牢里湿漉漉的,还有一股恶臭。每间牢房里都占满了人,见到匀净利走进。一个个像是看到了希望,纷纷扑倒栏杆上,大喊着“冤枉冤枉。”他们蓬头垢面,脸上和身上的伤疤显示了他们遭受过的酷刑,我见有些人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在呜呜呜啊啊啊地叫,细看才发现被人割掉了舌头。bigétν 有些人双目空洞,是被挖掉了眼睛,还有的少胳膊少腿,甚至少半个脑袋还没死的都有。 第623章 初衷 我曾经对古代的刑法有所了解。但今日亲眼所见,也是毛骨悚然。夜小马跟在匀净利身后不慌不忙的走着。我则是闭着眼睛,摸索着跟在他们身后。地牢走到尽头,有两个官兵把守着一处地窖,这两个官兵跟外面昏昏欲睡的官兵不一样,则是目光炯炯,精神抖擞。果然这个地窖下面就是水牢吗。biqμgètν 见到匀净利,这两人都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唤了声“大人”。匀净利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把令牌拿出,俩人看见令牌,就自动推开,拉开了地窖的门。原来这两个官兵不认人认令牌的。 我们三人走下楼梯,这水牢与地牢截然不同,水牢顾名思义,这楼梯下十阶梯后就全是水了。水牢中的水散发着一阵阵恶臭,更有残肢躯体漂浮在水面上。楼梯上也是爬满了蛆虫,蚊虫在水面上来回游荡。水牢下不是一个个牢房,而是一面面墙,墙上有铁做成的铐手铐脚,这水估摸着有人胸膛那么高,况且又很不干净,我们进去时便是划船进去。 匀净利吩咐两人在外面候着,我们三人划船向水牢深处去。我见到那些犯人被钉在墙上,泡在水里,他们的身体都泡得浮肿了。全身上下冒着白泡,再加之日复一日所受的酷刑,溃烂的伤口被感染,流脓不止,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害怕,抓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夜小马见到我的模样,也是嘲讽道:“当初你在小殊和他之间做出了抉择,你就应该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对不起。”我小声道。 “别跟我说这个,我可受不起。”夜小马没再理我,问道:“还要多久。” 匀净利道:“那人罪恶滔天,主人还请等一等。”匀净利亲自划着船,船身以平稳的速度前进,夜小马却没了一贯的心平气和,推开匀净利,自己拿起船桨,匀净利道:“主人一张卡向前划,划到尽头就好了。” 夜小马亲自划船,船身前进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估摸着一炷香,我们终于到了尽头。靠近尽头的路上就已经很少有犯人了。尽头只有一面墙,我在远处便看见有个人被吊在墙上,一身白色的囚衣,长发遮住了脸。我颤抖地问:“是……是小殊吗。” 匀净利看了看,道:“主人,前面的水域有腐虫,什么都吃。不能再划船过去了,否则船身破了我们就麻烦了。”夜小马道:“废物。” 我听见,早已经不管不顾地跳下船,踩在水里,我感觉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排斥,这水中的确有许多虫,我只是刚刚跳下来,它们就蜂拥而上,将我的身体团团包围住。只是一些小虫子,只是一些小虫子罢了,怎么能阻挡我前进呢?我坚定地朝前走着,我离小殊越来越近,水牢里昏暗,我看不清楚,可我能感受到,他就是我的小殊。 我慢慢走得进了,才看得真切,林殊脸上的易容颓了大半,身上更是被腐虫啃噬得体无完肤,他的头发全洒在水里,头发绞成一团,她的手臂被打得皮开肉绽,坏掉的伤口还有小虫在啃噬他的血液,他一动不动,奄奄垂绝。我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林殊已经面目全非,我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 平日里小殊是多么细心的一个人啊,若是我靠近,他一定会知道的。可如今他不为所动,像是个木头一般。我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到底对小殊做了什么,我只是觉得心口好痛好痛,好像被人刮了一刀又一刀。 我颤抖地伸出手去捧他的脸庞。捧到他的脸,我终于害怕得大哭。我将他凌乱的头发拨在两边,露出他的脸。林殊面无血色,嘴唇都是腐烂的。我浑身都在颤抖,我慢慢地抱住了他,他的身体为什么这样冷,这样冷…… 怀中的人好像微颤了一下。 “是……小隅吗。”声音苍老如枯枝烂叶。我的心再一次受到重击,我哭着点头,“是……是我……”我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昏地暗。小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拍拍我的背,安慰道:“是他离开了吗。” 我知道他是在问刘棒的事,我点头。 小殊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哭……不要难过了……虽然他欺骗了你,可是没关系……这次没有找到你的公子……我们就慢慢找……这里找不到,我们就换个地方找,我陪着你,陪着你找,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公子的……不要……不要难过……你哭起来……更丑了……” 我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流血,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小殊看见我,我以为他会骂我,会怨我,或者是问我为什么现在才来。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竟然是为了……为了刘棒? 我如坠冰窖。周遭都冰冷。身体上的苦楚都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被虫咬坏了,只不过是流血了。可是心里的那一块伤痛,该怎么办呢。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头来只是个弥天大笑话呢。是我自己骗自己……是我自己不敢相信公子早就死了呢。破碎的记忆绵绵如归期,一同窜进我的脑海里,我看着怀中的人。 我居然也是这般痛彻心扉,我的心在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而我面上的泪水却不在流了。 我终是笑了出来。 “不找了……再也不找了……” “什么……” “不找了……再也不找了……”我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小隅……” 我抬起他的头,毫不在意他嘴唇上的污秽,只身便吻了下去。我们的脸靠在一起,林殊有些猝不及防,我看得见他的睫毛,看得见他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雾蒙蒙,水润润,像是有泪水在打转。biqμgètν 我只是想试一试,试一试。我不知道自己对林殊是怎样的感情,其实相比于公子而言,我与林殊吻的次数多得不可胜数,可每次都是毫不在意的,我从没问过我自己,我从没认真对待。 我从头到尾都只看到了公子一个人,我以为他是我的全部,我一直这么以为。我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我感受着他嘴唇上的温度,好像看到了冰冷的霜花在第一场春雨中绚烂绽放的模样,好像永恒,又好像一刹那。 没有什么言语比行动更为重要,我的心是那样心猿意马,是那样怦然心动,我放下公子,真真是揭开了镜子前的面纱,看清了我自己啊。我终是放开了他,怕他没有听清,我笑着说:“我说,我不找了……再也不找了……我们以后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小殊,我喜欢你,我真真是……很喜欢你。” 林殊笑了,他昏倒在我的怀里,最后一句说的是:“同上。” 后来夜小马解开了铁锁,在匀净利的保护下,我们顺利出了天牢。但京州确实不能久留,夜小马本来不打算带着我一起走。可他也真真是听到了我与小殊的誓言,虽然嫉恨我的很,却也说不出什么。林殊的武功被封,被下了七香软骨散,我们租了一辆马车,在匀净利道互送下出了城。 夜小马说带我们去四方城,那里是义军占领的地方。前太子殿下苏言为人宽厚,会接纳流民的。林殊这一昏就是五天。我们也从京州到了四方城,进了城,夜小马拿银子置办了一处房宅。刘棒之前说过我的公子在四方城,但他已经畏罪潜逃,我也不相信他的话了。况且我现在与小殊已经决定在一起,我便会尝试着忘掉公子,重新开始。 小殊醒来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晒衣服。因为小殊脸上有易容膏的原因,因而脸才没有受太大损伤,身上的伤夜小马妙手回春也很快治好了。 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因此需要多多休息。我把大家的衣服洗了一遍,挂在院子里,突然感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我回头,小殊倚在门前,对我笑靥如花。我手中拿着的衣服霎那间就落在了地上,我几大步跨到林殊怀里,抱着他的腰,恋恋不舍。 “小隅……” “我在。” 林殊也抱住我,苦笑道:“我刚才还以为在水牢里的事情是我出现了幻觉。不敢来见你,害怕梦醒了……” “都是真的。我林小隅说过的话,从来不后悔。”我道:“小殊,是我对不起你。” “既然对不起我。”林殊俯身吻上我的额头,我木讷。片刻后,林殊笑道:“既然对不起我,那就用余生来还我吧。” “好啊。那我刚刚才洗好的衣服你打算怎么赔我。”我鼓起个腮帮子,道。 “那我来帮你洗?” “不不不,你现在要多休息。等你什么时候活蹦乱跳了,天天帮我洗衣服。”我道。 林殊道:“是是是,小隅说的都对。”我们在四方城定居了下来,苏言太子运筹帷幄,很快便胜券在握,林殊说过不了一个月,整个大晋又会回到他的手里。林殊已经知道我知道他的身世,因而很多事情便不会在瞒着我与夜小马偷偷商量。我也毫无隐瞒,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小殊,包括我其实是未来的人,无意中穿越过来的事,我也全盘托出,虽然林殊听得不是很懂。 新年快到了,我想起上一个有人陪我过的年还是和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如今岁月流转,我也有了小殊。苏言太子统治下的四方城不像京州那般气氛压抑,这上元节一定是要过的,而且要过得热热闹闹。我与小殊说话背着夜小马偷溜出去过二人世界。biqμgètν 这就是为什么我俩现在躺在芦苇丛中,点着花灯,而夜小马一个人在家里愤愤不乐的原因了。我与林殊平躺在雪白的芦苇丛中,芦苇在风中飞舞,像满天纷纷大雪,如梦如幻。我枕着小殊的手臂,偷笑道:“自从你跟了我,连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要了,这算不算是见色忘友的典型。” “他心里承受能力极好,不用担心。”林殊道:“倒是你,我可是有一个强大的情敌,若是不日日夜夜盯防着,你被情敌掳了去,我可是要伤心了。” 我翻身坐起来,掐着他的脸说道:“世人若知我林小隅的两个丈夫都长得这么好看,岂不是要气死啦。” 林殊平静地说道:“你说什么,你只有我这一个丈夫你不知道吗。” 我窃笑:“我和我的公子可是拜过堂和天地的。” “可是你们没有行房。”林殊蹭着我的额头,说道:“是假夫妻。” “啊,你在说少儿不宜!我那时……我那时才十三……怎么能……枉我以为你是个纯洁善良的好小殊。”我看着他故作平静的模样,挑逗地说道:“喂,吃醋啦。” “一直都醋着。” “以前没见你表现出来啊。” “反正你也不关心。” “你这是在怨我喽。” “是。” “那林大公子要我怎么做才能免去心头之恨呢。” 没有任何征兆的,林殊的唇就牢牢贴在了我的唇上,丝丝缕缕的属于小殊的味道冲入我的鼻腔,有一层层的涟漪在我的心海中散开。片刻后,他才缓缓松开我,奸笑道:“下次我不高兴,就这样。” “小殊你真会耍无赖啊。”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确是不由得甜意,但我很快消沉下去,吞吐地问道:“小殊会娶我吗。” “会。”林殊牢牢把我抱在怀里。 “在我的家乡,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小殊,若是你娶了我。能不能……能不能此生……只娶我一人……只……只爱我一人。” 林殊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好,我林殊这一生,只娶你一个人。”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的男人嘴里说出,我知道是多么大的承诺,这恐怕就是公子和小殊的区别了吧。公子是月,固然美好,可是够不到,可远观不可靠近。小殊却是水,滋润拥抱着我整个大地。 “你长得这样好看,如果有女孩子勾引你。你会怎么做。” “我便不理会她们。” “如果有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勾引你呢。” “我只喜欢比我好看的女子,据我林殊所知,比我好看的女子只有一个叫林小隅的傻姑娘。” “那如果有个女子坐在你的腿上你会怎么办。” “那我便把她推下去可好。” “啊啊啊啊!你个流氓,你怎么会让别的女孩子坐在你的腿上?!” “……” “那如果我和夜小马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救你。” “真的吗。” “嗯。夜小马会游泳。” “死直男。” “……” “那如果……” 如果 如果 如果 …… 第633章 约定 夜小马为了我们俩出去玩不带着他这件事情生气了很久。林殊也没想到平时一向自称为看破红尘的夜小马会生闷气这么久,我与林殊花了整整两个周才哄好这尊大佛。 夜小马似乎很不喜欢看到我和林殊在一起,他看到我和小殊在一起时那一脸的鄙夷与吃醋,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暗恋我了。 但近日里却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我们的院子里,一同当年公子的食客那般神秘,不过与公子不同的是,他们在讨论什么我都知道。因为林殊是武陵侯的遗孤,林殊是要回大楚替他老爸翻案的。我知道他的深仇大恨,如果要他放弃,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放弃不了,我便支持他。听夜小马说林殊的父母对他很好,我是体会不到这种好了。在现代,我本就是个私生子,见不得光,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这些食客见到我都很恭敬,我想是林殊告诉了他们。夜小马不喜欢参与朝堂上面的事,他也参与不来,林殊很忙,他也只能和我一起斗蛐蛐打发时间了。 话说夜小马斗蛐蛐的技术很好,我见他把那只蛐蛐训练有素,上蹿下跳,飞檐走壁的。 这让我更难相信这夜小马是个可以当我爷爷的老头子了。这天,我在教夜小马画动漫,夜小马教我画水墨画,我们俩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林殊难得空闲一次,看了我俩的画,综合了一下画了幅水墨卡通,我和夜小马都不说话了。 林殊忙他的,我和夜小马玩我们自己的。夜小马闲来无事便教我学医弄药,还给了我一本他自己编纂的医术大全,小殊觉得也该教教我一些基本的防身术,他便抽出时间来教我些武功底子。但最近他越来越忙,还经常外出,我有些预感…… 这天夜小马找到我,说要对我解除与林殊身上的血誓约,夜小马道:“如今小殊的身体已经康复了,解除对你们俩都好。”ъitv 其实我不赞同解除这个,但小殊一向什么都不会瞒着我。就比如为什么要解除这个血誓约,因为小殊要回大楚了。但此次复仇之路危机重重,他不想带着我一起去。但其实小殊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就像这件事,是我自己偷听到的。那天我做好小点心,想给夜小马尝尝,就听见他们在里面吵架。 “你确定要这么做了?” “是。” “既然她答应要和你在一起,那么她就应该和你同生共死。”夜小马道:“你此番回去,当真不带上她?” “不带上小隅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这对她来说很危险,二来……她会成为我致命的软肋,我不能把这样的她放在我身边,在我没有能力保护她之前……”林殊揉着眉头说道:“你将血誓约解除,这样,我死了之后,她也不会……” “不能说这样的话。”夜小马道:“有我夜小马在,你觉得你林殊会死吗。再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你可是我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现在老夫就是你的长辈,没有经过长辈的同意就敢轻而易举去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小马……我知道你……”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门外,听见他们说的话,心中完全没有什么要与他同生共死,要死要活非要跟着去,不能留我单独一个人在这里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小殊说的很有道理,我会成为他的软肋,在他没有能力保护我之前,我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比较好。 真的没必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如果分开对彼此都好,那为什么不呢。于是夜小马帮我施针的时候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表现得很平静。在那之后,林殊放下了所有忙的事情来陪我。即使是这样,我便知道,他离开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小隅,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我与小殊躺在床上,小殊这么对我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小殊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却不曾想他是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我俩天天睡在一起也很习惯了。以前林殊为了不暴露自己真实性别,也是不曾说什么。自从我知道他是个男人之后,他反倒对跟我一起睡觉这种事情抗拒了很多。我是因为知道他不久就会离开我,所以想跟他黏在一起。他今天这么对我说,我以为他要跟我坦白他要离开了。 林殊说道:“其实第一次在丽姬花苑里,你夸我做饭很好吃,其实不是我自己做的,是我点的别人饭馆里的……” …… …… …… 敢情酝酿了这么久的幺蛾子,他就跟我说这个?我很苦恼,“嗯”声应下来。然后我问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了。”林殊道:“我从来不曾瞒你什么。” 这个小兔崽子,明明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告诉我,还口是心非,我只得好心地提醒他:“你说真的吗。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真的。” “发誓?” “我发誓。” “发誓什么。” “我林殊一辈子都不会骗林小隅任何东西。” “如果违背了怎么办。” “违背了……我就……我就……挂上木牌,游街示众。” “好,这可是你说的。” “嗯。” “那你马上要回大楚的这件事你为什么瞒着我。”我道:“想想看吧,怎么个游街示众法?” 林殊侧过身,额头在我的额头上摩挲,道:“这个不算。你知道的,我并没有瞒着你。”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我气鼓鼓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 “那天我知道你在门口。” “我隐藏得那么好。” “的确藏的很好。”林殊道:“奈何那天的阳光也挺好。以至于我就看到一道影子在那个墙上转来转去的。一直转一直转。好像还很烦恼的样子,我知道那一定不是那个叫林小隅的姑娘。一定是只飞蛾,比较大的飞蛾。” “……”事已至今,我发现我和小殊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我俩成亲之后,吵架这种事情我肯定是超不过小殊的。我发现这厮辩解起来毫无道理,却又让听的人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以至于无法辩驳。既然他知道我知道我以为他瞒着我的这件事,我就不与他计较了。我俩摊牌,我问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林殊道:“明天。” “什么时候回来。” “两年。” 两年…… “这座宅子就赠与你,我与你约定好,两年之后,我一定带着十里嫁妆来迎娶你。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林殊的妻子,我林殊这一生,唯一的,唯一的妻子。”林殊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我蹭到他怀里。 我说道:“那到时候,我想坐一坐很多人抬的那种大轿子。” “好。” “我还想要吃好多好多特色菜,如果有红烧猪脑就最好了。” “那我学,学会了给你做好不好。” “那你学会了就教我。”我想了想,做了乞丐这么多年,奴婢这么多年,如果一时之间嫁了个大官,飞上枝头作凤凰,大富大贵,我还可没体会过那种一夜暴富的感觉,想想都还有点小激动。 我挠了挠头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索性就下了长期订单:“我现在还不知道有钱之后可以做什么,我们俩成亲之后,好多好多好玩的事情,我们一一去做好不好。” 林殊抱住我:“你想做什么都陪你去做。” 我满意地点点头:“你看看,我们分开两年这么久,两年啊。这么久的时光,我都害怕你被其他比我好看的小姑娘拐跑了,我也不能送你什么。索性就把这块鹅卵石送给你吧。”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石头。 我说道:“这块鹅卵石是上次我与夜小马出去玩的时候捡到的,你看他的形状,特别像一个爱心是不是。” “什么是爱心。” 我用两只手比了个爱心,说道:“就是这个形状,在我们家乡,这种形状的爱心就代表着喜欢。” 林殊将鹅卵石手下,也是放在心口的位置:“那我以后看到这块鹅卵石我就像是看到了小隅,如果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我都不看,只看这块石头。” “那可不。”我笑嘻嘻地说:“这两年我寻思着学学什么雕工,把我们家乡的那些小玩意雕出来,等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一一给你看。” “好。” 今夜,林殊临走之前,说是要带我去吃宵夜。 “走吧走吧,今天晚上你不是说要去吃宵夜吗?”他笑着说:“走吧,我早就定好位置啦。” “之前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吧?”他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算数吗。” “我林小隅说话,一言九鼎,怎么会不算数?” “我好想你……我好像无时无刻都跟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想永远永远都待在你的身边。” “没事,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我说着:“只是一定要想我呀,如果不想我,我就打死你。” “怎么会不想,简直每天都要想吐了好吗?” “哇塞,你竟然还敢吐,看来我今天不收拾你,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我张牙舞爪地爬到他的背上。 少年背起我,双脚轻轻一点,竟在屋檐上奔跑起来。 身边都是大大小小的灯笼,街道上人潮涌动。他的速度很快,街道上的灯笼就像银河里的星星,从我们的身边一一掠过。 “慢点慢点慢点,你要吓死我呀,我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我哇哇乱叫:“慢一点呀——我恐高啊——” “噗,有我在,你怎么会摔下去?”少年狡黠一笑:“哎呀,没踩稳要摔下去了。” 说着他的身形故意一颤。 “啊——”我大叫起来。 过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骗我。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拿起拳头疯狂锤他,然后他就真的没踩稳,我俩纷纷的从屋檐上摔了下来。 还好摔在了稻草堆里,他护着我,我倒是没什么事儿。我从稻草堆里探出一个头来,吐了一口稻草:“说好的武功天下第一呢,连背我都背不动,太废物了。” “明明就是你在我的背上捣乱。” “人穷怪乌鸡。”我吐了个舌头。 回到房中,我们都很沉默。 “小殊。”我突然叫住他,一改满脸的微笑,心却在这一刻沉重下来,说什么不在意肯定是假的,我怎么会……怎么会……不难过呢。我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很早。” “夜小马也去吗。” “嗯。”林殊道:“不过会有两个老人来这里陪你。他们都是我父亲的昔日朋友,我相信你们在一起一定可以过得很好。他们也都有武功,可以保护你,只等我两年之后,正大光明地将你从大晋娶回。” 我的心揪着揪着很不舒服,有小石头在心口摩擦,我浑身难受。我道:“你知道热恋中的人一旦分开会怎么样吗。” “会如何。” “会得相思病啊。”我道:“我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我想一直黏着你。其实我不是一个黏人的人,我知道说这话你也不相信,我本来不想说这些,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总觉得反正都要走,说这些未免太过矫情,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想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殊摩挲着我的脸,我脸上有他吐息的余温,痒痒的,挠着我的心。 我往他怀里蹭,说道:“我其实对我自己没什么自信。我长得又不好,也没什么特长,脾气还不好。我害怕你离开我之后会喜欢上别人……” “不要害怕。”林殊道:“你并不是一无是处,你能让我林殊死心塌地,就是你的特长,你且等等。” 林殊从床上走下来。打开一张纸,提起笔写下一封婚书,内容一气呵成,末尾还提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小殊将婚书递给我:“有了这封婚书,我就绝不会食言。倒是你,莫要看上了邻家的公子才好。” “你可别讥讽我了,就我这样,不吓死隔壁公子才好。” “夜小马教你简单的易容术你学会了吧。” “嗯。他还送了我一本书,这两年我可以好好研究。”我道:“今天晚上你抱着我……” 不等我说完,林殊已经很自觉地将我揽在怀里。我小声地说:“明天你早些走吧,在我睡醒之前离开,我不想道别。” 林殊愣了片刻,点点头。 我仰首,吻上他。 我们都是点到为止,但这次。我不想有遗憾,我伸出小舌,却在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退缩了。我还是有所顾忌,我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我只得推开他,强颜欢笑:“睡了睡了,我这个女流氓就不占你便宜了。” “好。” “你不会松开我吧。” “不会。” “一直不松开?” “一直。” 他如是说,我安了心。闻着他身上的栀子花香,进入梦乡。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林殊果然走了。床上还有他的余温,桌上有他给我写的信,他还是用写信与我道别了。我鼻子酸酸的,那封信我看完之后就放在匣子里。我起床时,有人在院子里忙碌,我走到院子里。是一对夫妻,男女大概四五十岁左右,这应该就是小殊口中的那两位长辈了吧。 见我醒来,大娘对我笑道:“小娘子醒了?” “大娘好。”我看了看杀猪的大爷,礼貌地问好:“大爷好。” “嗯。”大爷拿着杀猪刀,笑着说:“今日我俩去集市上买了一头猪,寻思着可以给姑娘做许多好吃的。” “辛苦两位了。” “小娘子莫要说这些话,我夫妻俩受公子嘱托了,一定会为他照顾好未过门的娘子的。公子爱的不是小娘子的容貌,必然就是心了。” 大娘道:“林殊这小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喜欢的东西,我们还不清楚吗。以后啊,权当姑娘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这般照顾。姑娘就别跟我们见外了。” 第634章 只盼来生 生活就像一锅粥,你永远不知道会被人加入什么在里面。有时候它会让人又喜又忧,或者给你当头一棒。我的人生兜兜转转,活成了一个笑话。 小殊走后一个月。 我与大娘和大爷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大娘还教会了我做饭菜,大爷雕得一手好木雕,我也学的很快。渐渐的可以自己雕出普通的动物了。 小殊预料的不错,大晋果然在一个月后被破了。苏言成为了新皇,却没有杀掉前朝太子苏凌,而是还给他封了一个凌王的头衔。 小殊猜想的也没错,果然在苏凌认为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自觉献出京州,帮助苏言大义灭亲。苏言一直以来树立的就是包容和宽度,因此在苏凌倒戈之后,还一心一意帮苏言推翻他父亲的暴政。苏言只能如此对他,因此又落下个心存大海,包容万象的好称号。攻破京州后,四方城大量的义军也全部移走了。 我一直易容示人,我们这一家在这附近也能算上个有头有脸的小地主。但因为我的平易近人,四邻都喜欢我,甚至天天有母亲到我家里来说媒。我只是笑笑婉拒,说自己已经成亲。 后来,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这件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左邻右舍也都十分好奇是哪家的公子,我来到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因为以前小殊还在时,就没怎么出过门,这也是正常。其实我当初还跟小殊提过写信交流的事。但小殊说复仇之路危险重重,一步错,步步错。不能给别人留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我也只能作罢,但我还是很认真地在写信,只不过寄不出去,被我放在匣子里,希望两年之后可以让他没日没夜地看。 因为我的字好看,大家都叫我帮着忙写点横幅,做些诗的。我熟读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加之有公子当年的悉心教育,自是信手拈来。有些小名气便可卖些字画,虽然小殊留了很多钱,这两年我们是不用愁的,但卖字画赚的钱可以分给一些战争的难民,久而久之,竟混得个不错的名声。 我什么都会一点,杂而不精,医术却是好好学过的。夜小马给我的医书我好好研究过,一些小病不仅自己就可以解决还可以帮一下别人,生活滋润得很。 除了没有小殊。 我从山上拜佛回来已经是傍晚了。天空晚霞渲染,像流光在四溢。我步入院子时,大娘在院子里晒谷子。这谷子是隔壁王大娘的,她今年丰收,自己家的院子太小,于是拜托我们帮忙。见我回来,大娘停下手中的活,递给我一杯水,道:“姑娘喝喝看,大娘才酿的桂花酿。冰镇过的,你一路走回来很热了吧。” 我笑着接过,喝一口。果然是甜而不腻,清爽怡人,我称赞道:“真的很好喝。谢谢大娘。改日教教我呗。” “好好好。姑娘学什么都快。定会比大娘做的还好喝。”大娘道:“姑娘,今日有人来找你,看模样是个有头有脸的老爷,带了三个人,现在在屋子里等你呢。他今日晨间就来了,我跟他说你很晚才会回来,他偏要说无妨,是你的故人,要等等你。”bigétν 我诧异,我没记得我跟什么有头有脸的老爷有过什么交集。我点点头,就往里屋走。远远瞧见一位棕袍大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三个便装的男子。男人看起来比大娘大爷的年龄还大些。再近了一些,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站在门口,扶住门。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言不发。那一刹那,我的全身都酸痛起来。 余伯见我来了,抬头,唤了我自己都快遗忘的名字:“小星星,好久不见。” 这是…… “余……余伯……”我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公子也……”我四处寻找着公子的身影。 余伯道:“别找了,公子他没来。” 我提起的心又沉了下去,有泪水在眼眶打转:“果然……果然公子没死……刘大哥没有骗我……没有骗我……” 我泣不成声,又想到公子,强忍着笑出了声:“公子不来见我……是因为与小星星身份悬殊了吗,这样也好。希望公子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子……” 我的鼻子酸酸的,虽然公子不来见我,但我知道他安然无恙的消息就好了。只是为什么我的心会隐隐作痛,为什么我都答应了小殊要和他在一起,在看到余伯的时候,满脑子却想着公子,奢望着再见他一面。 我笑道:“这么久没见,余伯要不要来尝尝我的手艺。今天的晚饭就在我这里吃了吗。我做些糕点,你带回去给公子,就权当我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只是小星星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好报答公子的。” “我是来拿东西的。”余伯道:“晚饭就不必了。” “东西。” “伏羲玉。”余伯道:“请你还给我。” “伏羲玉……”我道:“对不起,我为了救我一个朋友,把它变卖了。” “变卖?大晋镇国之宝你拿去卖了?”余伯气势汹汹地说道:“哪家当铺。” “我……”我道:“被别人买走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们搜。” “余伯你不相信我吗。” “既然你知道这是伏羲玉,保不准会拿它做什么事,还能去变卖?人心险恶,我可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余伯道。 三个男子得了命令,开始在院子里大肆搜捕起来。行事粗鲁不堪,乱砸乱翻。大娘与大爷见了,正要阻止,我忙拦住了他们,摇摇头:“没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次来只是来拿东西的。” “什么东西?”大娘怒声道:“就是这么做朋友的?” 我摇头,安慰道:“没事。” 院子上下来来回回搜完了,一片狼藉。却没有找出伏羲玉。余伯看了看我,淡淡地说:“搜身。” “你们!”大娘挡在我的面前:“就算姑娘说你们是姑娘的朋友,也不能这样!" 余伯看了看大娘,轻笑道:“武林盟前右护法金钗娘,听说你在大楚政变后就退隐江湖了,怎么,竟是来这里和一个小姑娘享受天伦之乐了?” 余伯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大爷,又是笑:“真巧,大毒枭也在这里。” 我震了震,没想到小殊派来保护我的这两个人竟是这样的高手。大娘道:“竟能一眼看出我们的身份,你是什么人!” 余伯不答话,绕过两人与我说道:“小星星,你是怎么逃过归雁火的?” 我不说话。 “不说我也知道。”余伯道:“你身上既有伏羲玉在,就不会死。当初公子为了保护伏羲玉才送给你,没想到没来得及拿回来。伏羲玉不毁不灭,本想过一段时间之后去拿回来,你却消失了。莫不是阴差阳错你遇到了刘棒,我还真以为找不到你了。”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回来……什么阴差阳错……”我颤抖地问。 余伯无奈道:“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烧死刘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布下天罗地网,引杀手入府的人,根根本本就是你最爱的公子啊!”他阴森地笑着,步步紧逼。 他……他说什么?!我的大脑一片嗡嗡作响,他的一番话,像是将我的心撕开了,血淋淋,敞露在空气中。 我摇着头:“不,你在骗我……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再跟你说吧,你的公子从来都没有与你成亲,成亲那天那人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你在大火中看见被烧死的人,也只是一个替身罢了。公子与你说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将你们和杀手一起杀掉,重新开始,公子可是做足了准备呢。” 余伯说着:“公子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啊,身份是假的,喜欢你的心是假的,对你的好是假的,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他叫苏言,没错,就是现在大晋的新皇上,苏言。” “……”我阴沉着脸,害怕下一刻就会晕倒在地上。 “当年为了逃避苏豫的追杀,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因为你,王上设下了一个完美的局,让苏豫王以为他和杀手们同归于尽了。从那以后,王上便开始暗地起兵,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不过你这颗棋子居然没有死,跳脱了,我这么告诉你吧,我今天来的确是来找伏羲玉的,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就罢了。但无论找到与否,我都是来杀你的。” “不……你在骗我,公子怎么会……怎么会。”我捂住大脑,不去想与公子的点点滴滴,那些年,他在风雪中将我捡回家,第一次帮我洗澡,教我梳头发,教我写字,给我爱吃的东西,他还说……他还说欢喜我,他说……他说……不……怎么会……我与公子的种种往事,他怎么会不放在心上。他怎么会骗我……公子说,他从来不会骗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可是,为什么余伯会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 “杀我们姑娘?”大娘冷笑道:“就你带来的这三个草包吗,那还不够格。” 余伯看了看金钗娘,颇为无奈:“来之前倒不知道你们两尊大佛在这里,确实烦恼。” 余伯和身后的三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乞丐,还妄想飞上枝头作凤凰?公子怎么会看得起你,只不过是把你当做家畜一样养着好看罢了。用完了就丢掉,多么正常的事啊,你现在摆出那样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真是……可笑死了……身在这个乱世,还不能清楚自己的地位吗。公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小殊也经常说我自欺欺人,他说……他说我一直爱着公子就是在自欺欺人,余伯也说我自欺欺人,说我一直以为公子爱我就是在自欺欺人。只要跟公子有关的事情,就都是我林小隅在自欺欺人吗。我苦苦坚持了这么久,我所期待的信仰,我生活的动力,曾经让我在绝望中一次次看见光明的希望,竟然……竟然一直只是一个笑话? 呵……都是笑话……我本以为自己是公子的妻子,以此拒绝小殊,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小殊,竟然都是在自欺欺人。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身心俱疲,五脏俱焚。不,他说的不对,我强忍着悲痛,说道:“你说的不对,我还有小殊,我要等着小殊。” 余伯怔了怔,道:“杀了他们。” 三个人一起向我冲来,大爷和大娘一起冲上前,挡在我的面前。大娘摘下她头上的钗子,大爷的手变得青紫,剧毒毙命。五人打得不可开交。大娘冲我叫到:“姑娘快跑,这三个还好收拾,可这个老头子是个厉害的角儿,姑娘先走,我们俩口子随后就来。” 我知道在这里也是拖他们后腿,点点头就往门口跑去,却被余伯拦了下来。余伯道:“你跑不掉的。” 我扭头往反方向跑,可余伯的速度我根本比不了,无论怎么跑,都是死路一条。余伯运转内力,伸出手打向我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大娘脱身,迅速挡在了我的面前,一股强大的内力将我们弹开,金钗娘一口血吐出。我 住大娘,泣不成声:“大娘……大娘……” “好孩子……快……快跑……” “大娘!” 没有多余的话,大娘的血变黑。死在了我的怀里。我顾不得悲伤,起身就开跑。大爷的毒掌将三人放倒,看见大娘已去,大喊一声,怒火中烧,转身就运转内力,只见大爷全身发黑。就向余伯扑过去,我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地跑。只听身后“碰”的一声,有鲜血四溅的声音,我的脚步也慢下来,终究是停下了。我跪倒在地上,已成定局,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爷并不是被余伯的内力杀死的。而是一团火从他的嘴中进入,将他的身体炸裂开。那样明丽的火光,那样可怕的光明,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那是归雁火啊……余伯看了看五具尸体,无奈道:“不愧是武林高手,我带来的这三个人都是大内高手,没想到大毒枭一招就放倒了,还好向王上借了点归雁火的火种,不然就算是我也难以保持胜算。” 我捂住脸,哽咽。 “小星星,杀你也是万不得已。王上要抹清过去所有的恩恩怨怨,况且你还算得上半个发妻,王上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发妻,你的存在注定是个错误,你活不下去的。”余伯道。 我的泪水哭花了我的易容,丑陋的面庞一览无余,余伯看见我时,也是被吓了一跳。语气中有了不多的怜惜:“想当初,你也是个绝顶的美人,我也好奇你长大后会有多么倾国倾城,如今也只是……哎……” 余伯蹲下来,将我扶起来,道:“既然你是王上的半个发妻,我也会体面对你。不会让你到了那边还缺胳膊少腿的。” 余伯点了我的穴,将我和大爷大娘的尸体放在一起。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余伯关上门时说道:“你这么看我又如何呢,蝼蚁一样的人,终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门戛然关上。 满天的大火密密麻麻地烧来。我竟觉得有些可笑,我死了两次,竟都是和这归雁火有着渊源,第一次毁我面容,第二次,夺我生命。 只是…… 等我两年之后,一定风风光光地来娶你,我为你铺十里红妆,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林殊这一生只娶你林小隅一个人。 如果有好看的姑娘我也不看,我就只看这块石头。 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等我们成亲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看着如死神一般鬼哭狼嚎的大火,大火像只咆哮的野兽,吞噬着整个院落。曾几何时,我也是看着这场大火,毁掉了我的一切。 泪水不止地流下。小殊,我与你的承诺我怕是兑现不了了。我与你的将来,怕是没有了。也不知道你该有多伤心……小殊……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早点知道真相,也不会害你吃那么多的苦。 我看不到你十里红妆来娶我的那一天了。再也……看不到了。 有一日,那个翩翩而来的少年。 他会从大楚来,跨越千里山川湖海,跨越四时风栖云卷。 他骑一匹白马,在来年迎春花烂漫复苏的年华,将我揽入怀中。 他呢喃在我耳边的嘶哑:愿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泪模糊了我的双眼,痴缠后落入漫天的火光中。 刘言,你对我至此。 从今往后,我愿将关于你的。 该记起的,不该记起的。 这一次,通通忘记。 第635章 幕后黑手 “林殊那边,还是没有进展吗。” 一个青衣男子手捧一本书卷,目光却并未落在书卷上,他坐在那里,遗世独立,仿佛与周围的环境都格格不入。 “嗯。”夜莺跳到窗台上,道:“有进展,但是不多。” “嗯。” “陛下心中可是有打算了?”夜莺道。 “你去帮我请魏太子来。”苏言道。 夜莺道:“是为了——她吗。”夜莺在说话时,下意识地注意了苏言的表情。只是自家皇帝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这个女人从来就没与他无关。 苏言放下书卷,道:“我不喜欢在魏国待太久,若是一直找不到她,那么大会一直延期,对我的身体也不利。” 夜莺想了想,道:“好,我这就去。” 魏莫笙受邀前来。 “言哥哥,这种时候,我都快要忙不过来了,你还把我叫过来做什么。”魏莫笙道:“要不是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交情份上,我可不想来见你。”魏莫笙在林小隅那里听说过苏言对她的所作所为,虽然少女表面上描述得云淡风轻,但魏莫笙还是听得触目惊心。 苏言笑了笑,泡了一壶茶,道:“我们什么时候还变成仇人了。” “你——你对萝卜做的那些事,萝卜原谅你了,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魏莫笙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萝卜当年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总之现在也好了,萝卜跟着小白脸,也没受委屈。不过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魏莫笙小时候去晋国暂住过几年,期间和苏言混熟,苏言比他年长不少。方方面面都很照顾他,经常帮他收拾烂摊子,故此魏莫笙和苏言的关系一直不错。 “林殊的未婚妻杨楚楚,就是林小隅对吗。” “杨楚楚?萝卜什么时候改名叫杨楚楚了。”魏莫笙一头雾水。biqμgètν 夜莺解释道:“太子殿下,你不会不知道,林小隅此次来莫城,用的化名是杨楚楚吧。” “啊?”魏莫笙还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化名啊。” 苏言道:“或许不想让某些人发现她,又或许不想见某些人。” 魏莫笙听得更懵了:“不想见谁?有人会害她吗。” “你知道,她是怎么瞎的吗。” 魏莫笙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苏凌!该死!” 苏言继续说道:“知道林小隅身份的人,除了我和夜莺,还有林殊的人,林殊的人自然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苏凌。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你,你知道她的身份,你是不是告诉了苏凌。”ъitv 哦,原来你是来找林小隅的啊。哦,也难怪,她之前在凌王府待过一段时间,你俩也是旧相识了,怎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害——知道你们很多年没见过了,相逢即是缘分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看,真够丢人的。 我——我说,都都都是老熟人,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林小隅啊,你不是认识吗——她以前不是住在凌王府一阵子吗。 魏莫笙想起来了,在那个湖畔,他遇到了苏凌。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而是直接告诉了苏凌林小隅的身份,现在想来,真是!魏莫笙气急败坏地怒骂道:“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肯定是见萝卜好看就把萝卜拐走了,虽然老子当年也干过这件事。但他是个什么东西,能跟我和萝卜的交情相比?现在我都不敢拐跑萝卜,他还先下手了?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出来,我要砍死他我。” “殿下息怒。”苏言道:“您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而且我方才说的那些也只不过是猜想,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苏凌不是个蠢人,您贸然去找他,不仅找不到林小隅,还会适得其反被他将军。”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魏莫笙摸着头,咬牙切齿道:“真是可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又不能直接去找他,又不能放任不管,那要我怎么办啊。” “我们只需要引蛇出洞便好。”苏言轻笑:“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怎么做。”魏莫笙道。 “林候并不待见我,因此我只能告诉你,你将我的话转述给林殊。”苏言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魏莫笙这个智商应该记不住,故此提起笔道:“我写下来,你记下来告诉他,林殊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的。”苏言开始动笔,魏莫笙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苏言的字。 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忽地想起来:“你的字,和小萝卜之前的字好像。” 苏言的身形一颤,苦笑道:“是吗。” “也是,毕竟你们做过夫妻。都说做夫妻做久了,会越来越像,我看也是。不过你为什么要帮忙找小萝卜,你跟她不是死对头吗,你休了她,然后她另嫁林殊”魏莫笙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案而起:“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萝卜现在长得好看,也想跟她旧情复燃!”ъitv 一旁的夜莺,差点被惊得吐血。 魏莫笙道:“你——你可别想了哈,我可是见识过的,萝卜和小白脸的感情可好了,你想横插一脚估计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你已经休过她了,再要跟她旧情复燃不太好吧。” “再者说,你这样也不道德啊。你俩毕竟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她是小白脸的未婚妻,虽然我也喜欢小萝卜,但是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们能——”魏莫笙话没说完,苏言就把写好的稿子贴在了他的嘴上:“写好了。” 魏莫笙连忙拿下来看了看,不停地赞叹道:“妙啊,妙啊。”他收进袖子中,还是警告道:“不过,别人家的妻子——” “您闭嘴吧。”夜莺实在是忍受不了,直接一本书扔在了魏莫笙的脸上。 “你——”魏莫笙气道。 “夜莺,大胆。”苏言怒斥道:“还不向太子殿下道歉。” 夜莺头也不回地从窗户离开了。 “他——她——气死我了。” “您别介意,他一直这样。”苏言道:“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第636章 暗流汹涌 “听说了吗,林候的未婚妻已经回来了。” “是吗,已经找到了?” “是啊,这全莫城上上下下的兵力全部都被调动去找那个未婚妻了,怎么还会找不到,你当这莫城的兵力是摆设啊。” “这准侯夫人还真是不一般啊,闹出这么大动静,找到了就好,这莫城终于可以恢复了。” 林小隅被找到,莫城的封锁也就解除了。 大会推迟在三日后展开。 “找到了?”因为最近查得严的关系,苏凌已经出国凤羽宫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林小隅被找到,真是废物!biqμgètν “怎么了,那准侯夫人被找到,怀然哥哥你不高兴吗。”林汐替他穿上衣服,贴在他的身后说道:“那侯夫人找到了,大会召开,莫城也不会人心惶惶,听说不日还会举办烟火会,怀然哥哥与我一同去看吧。” 林汐自顾自地一直和苏凌说话,却得不到苏凌的回应,苏凌的眼神空洞,好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苏凌!” 林汐大喊一声,苏凌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怀然哥哥,我说,烟火会,我们一起去吧。” “好。”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林汐抱着他,问道。 苏凌道:“没什么,走神罢了。林殊的妻子是真的找到了吗。” “是啊,那还有假。”林汐道:“莫城都解封了,大会也照常开,所有去搜查的士兵都回去了。” “耳听为虚,她应该不日就会会予以宫,届时你去看看,是否真的找到了。” “怀然哥哥,你总是关心林殊的夫人做什么。”林汐撇着嘴说道:“之前乐儿告诉我说让我提防着,说陛下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那个女人的确生的美丽,但怀然哥哥竟是如此肤浅的人吗。还是说汐儿容颜枯骨,怀然哥哥嫌弃了?” 苏凌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回身抱住她,替她打消了这个顾虑:“你在想什么,只是这侯夫人突然被找到实在是蹊跷,我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 “好,我知道啦。” 已经用不到林汐去查看了,第二日宴会上,苏凌再一次在林殊的身边看到了林小隅。她戴着白纱,坐在林殊的身边,朝着他笑。 果真是找到了? “越帝,明日魏帝请你一叙。”魏王宫人走到苏凌的身边,俯身道。 魏帝找他做什么?苏凌皱眉,难不成林小隅真的回来了,告诉了他们自己做的事?苏凌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明日我会去的。”苏凌道。 宫人点点头。 苏凌道:“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怀然哥哥哪里不舒服,需要我陪着吗。”林汐欲站起身,被苏凌压了下去。 林汐道:“真的不用我” “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这次宴会,如果你我都提前退场了像什么话。”苏凌道:“我回去休息一下便好。” 林汐点点头道:“那好,有什么事你就吩咐手下的人。” 苏凌从宴席上离开,转身就没入黑色之中。苏凌其实怀疑过这是个圈套,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林小隅真的逃出来了,那么明日的审判,他苏凌和越国必将颜面尽失,在大会谈判上也会变得劣势。 为此,他必须要去求证。 苏凌带上自己亲近的小厮,出了凤羽宫。ъitv 他一路直奔关押林小隅的府邸,快马到府门口。推入而入,首先闻到的是一阵令人眩晕的恶臭,紧接着就看到一具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苏凌快步走到尸体前,将尸体翻身过来,立刻就认出了这是负责看守林小隅的守卫。 她果然已经逃出去了吗? 苏凌皱眉。 “陛下,这——”跟在苏凌身边的小厮被这一幕震惊到,眼前的男人死相惨烈,一把钗子直接捅穿了他的腹部,还有多个伤口,可见下手的人手段之果断狠辣。苏凌将钗子从尸体的身上拔下来。 “呵呵”苏凌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了。” “陛下,她真的逃出去了吗?” 主仆二人还在思索之时,突然听见成群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围绕了这座府邸。苏凌猛地起身,走到院子中,只见门外缓缓走来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苏凌皱眉,是林殊—— 果然是圈套吗? 如果是圈套,那么林小隅必不可能回到林殊的身边,如此说来,她还没有逃走。至于自己——呵呵—— “没想到深更半夜,越帝竟然不吭不响地从宴会上离席,一路奔走出凤羽宫,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府邸,是要做什么呢。”林殊道。 苏凌道:“怎么,孤现在行事,还需要跟你这个楚国摄政王报备吗?” “这自然是不用。”林殊道:“只是,我未婚妻失踪一事,所有人都尽量避嫌不出凤羽宫,只有您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凤羽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呢?” “哦?”苏凌轻笑,“摄政王这是以为是孤绑架了你的夫人?” “我可没有这么说。”林殊道:“既然这座府邸是在莫城,莫城是魏国国土,太子殿下如今拿了陛下的指令,我们依照指令搜查,也不算是冒犯。给我搜——” “是!” 得到命令的官兵,一窝蜂地涌进府邸之中,林殊和苏凌对立站在院子里,空气中都凝结着腾腾杀气。两个男人的气场,一直蔓延到府邸之外,格外冰冷。 “回禀侯爷,只有一具男尸。” “回禀侯爷,这边也没有看到夫人的身影。” “回禀侯爷,这边也没有。” “回禀侯爷,这边也没有。” 怎么会?林殊猛地看向苏凌,眼前的男人云淡风轻,似乎早就料到了。林殊手中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听见对面的男人说道:“侯爷这是做什么,就算是拿了魏帝的旨,就这么搜刮孤在莫城的府邸,有失颜面。” “哦,是吗。”林殊道:“三更半夜来此,就是为了看一具尸体?” 苏凌大笑道:“怎么,孤惩戒自己的下人,还需要你林候来指手画脚了?”biqμgètν “这股恶臭,不像是刚杀的吧。”林殊道:“越帝还真是要小心了,总喜欢晚上奔波,小心夜长梦多,半路逢鬼。” “不劳侯爷费心了。”苏凌将手中的发钗向身后藏了藏。 两个男人你来我回,平静的对话下暗流汹涌。 第637章 我的妹妹林雨 一无所获的林殊离开了府邸,而心事重重的苏凌也随后离开了。 如果林小隅不在府邸,也不在林殊的手上,那会去哪里?苏凌想林小隅是被转移了,但是转移到了哪里? 苏凌的心中也有些慌了,如果他手下的人不检点,带着林小隅跑了,或者是杀了她,那该怎么办。 魏莫笙把林殊一无所获的消息告诉了苏言。彼时他气冲冲地冲进予以宫,便看见苏言在泡茶。魏莫笙讽刺道:“某人出的馊主意,什么都没找到,还让那个人嘚瑟了一下。”魏莫笙随便坐在苏言面前的椅子上,不高兴地说道:“自己主意倒是出得快,也不知道是真的帮忙还是假的帮忙,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还有心思喝茶。” “来一杯?”苏言抿嘴笑道。 “不喝了,我不喜欢喝茶。”魏莫笙道:“酒比较好喝。” “喝酒伤身。” “老子就是喜欢喝,哼。”魏莫笙道:“你说那个苏凌抓了小萝卜,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找到啊。你说的那个方法,苏凌人的确出去了,可是府上除了一具尸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苏言道:“你确定吗?” “是啊。” “那那具尸体算什么。” “这,我是说关于小萝卜的什么都没有。”魏莫笙立刻改口。 “有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苏言道:“一具尸体,苏凌去看什么,这尸体又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是怎么死的,你都知道吗。” “我,这——我没问过,但林殊知道。” “那你且放心吧,林殊他会找到林小隅的。”苏言道:“我再给你写一张,你且看好,背好了转告给林殊便可。”苏言提笔,铺开宣纸,落笔流畅。 魏莫笙嗤之以鼻:“你的办法真的管用吗。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老是在林殊面前丢人现眼。对了,你晋国和楚国既然是盟友,你还给他想办法,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跟他说,还非要叫我瞒着,挂我的名号。” 苏言浅浅地笑着,不说话。 “你肯定不会是为了让本太子出风头吧。” 苏言轻咳了几声,声音很小,但咳嗽得很频繁。魏莫笙这时候也注意到,每次来苏言的房间,他的房间温度都要比外面高很多。魏莫笙猛拍脑门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小萝卜的前任,小白脸是现任,两人见面确实尴尬。” 苏言被魏莫笙逗笑,但没有反驳他。不一会儿,苏言写好,递给了魏莫笙。魏莫笙简单看一眼,惊呼道:“这我感觉靠谱。” 他拿着方案,飞奔出去了。 苏凌回到予以宫后,林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去哪里了。”林汐漠然问道。 苏凌沉默。 “你是不是出宫了?”林汐快步走到他身前,拉住他的衣服,说道:“你骗我?你说你不舒服你回来了,可是你没有,你出宫了?” 林汐怕苏凌否认,继续说道:“你还想骗我吗,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侯夫人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怀然哥哥!”biqμgètν “此事与你无关。”苏凌道:“你不要大惊小怪了。” “大惊小怪?”林汐苦笑道:“堂堂一国之君,去绑架别人的夫人,如果传出去,你说我这是在大惊小怪?是不是你真如他们所说,看上那个女人了?怀然哥哥,这些年你为我罢黜后宫,你如果想要纳妃,我没有意见,可是她是谁啊,她是林殊的夫人,你怎么能在她的身上动心思?” “林汐!”这是苏凌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她的全名:“皇后,朕说过了,此事与你无关。” 林汐愣在原地,苏凌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温柔贴心的模样,别说是直接叫她的名字,甚至是连一句重话也没有的,为什么—— 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凌已经回屋了。 身边的小婢女扶着她,道:“娘娘莫要生气了,说不定陛下与那杨楚楚没什么关系,是娘娘误会陛下了。” “不。”苏凌是什么人,林汐与他同床共枕这几年,她还不明白吗。林汐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怀然哥哥对我的心,矢志不渝,所以他才为了我罢黜后宫,对我百般纵容。只有一个人让我感觉到了危机。”biqμgètν “是杨楚楚吗。”小婢女问道。 林汐摇了摇头,道:“是个死人。” “死人?” “我的妹妹——林雨。”林汐道:“只有她让我感觉到,怀然哥哥的心不在我这里,可是今天,我再一次——再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这样的感觉?”小婢女还是不解:“你是说林雨五公主吗,可是陛下不是最恨的就是她了吗,怎么会喜欢她呢。娘娘,你只是最近累了,休息休息便好了。更何况,陛下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本就是正常的,虽如此,但心仍在娘娘这里。” “你不会懂的。”林汐推开小婢子,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苏凌知道林殊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不会停下来,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唤出暗卫,秘密寻找林小隅。如此,一明一暗两路人马,都在寻找那个不知所踪的姑娘。 第638章 我找到你了 无休无止,没有希望,暗无天日。 我躺在地上,能够想到的词语,就只有这些。我一切都想起来了,我的小殊,我们的双年之约。我的少年,他说会骑着一匹白马,带着铺满长街的鲜花来娶我;他说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会与我长相厮守;他说,我们会一辈子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他说,会带我回楚国;他说…… 那个记忆中的紫衣少年,原来就是他。 在之前,我总是以为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公子,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记忆中的是两个人。不单单是我的公子。我主动忘记的是我的公子,可万万不该忘记了他。 那个雨亭之中,他拿出膏药涂抹在我的手上,关心地询问我的伤势;在丽姬花苑时,我和他在李沁人手下相互依靠;他不会关心我说不说话,只需要我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全部。 他就是我的小殊啊,我怎么能够忘了,我怎么能够忘了他。他守着我们的承诺那么久,为什么我说忘就能忘了。 他是我的小殊啊,我怎么能忘了,他一直站在那里等我,一直等着我,等着我回头。我已经选择了他,为什么又要让我忘记。 忘记的人,留下守着回忆的人独自痛苦。死去的人,活着的他承受无边无际的寂寞。 我不知道,林殊找了我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当他亲耳听到我说选择苏言,欺骗他的时候,他该怎么想。 我的小殊,我的小殊,他是我的小殊啊…… 我无力地躺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没有眼睛,所以没有眼泪。 如果还能见到他,我多么希望亲手弥补我的过错,我已经欠了他太多太多…… “不会死了吧。” 推开门的女人,喃喃自语道:“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没人发现吧。” 男人也走进来,道:“你看这墙上的血痕,这女人发什么疯。” 女人道:“她好像很不习惯呆在这种地方,我晚上的时候经常听到她的嚎叫,怪吓人的。陛下还没来找人吗,你放在我这里,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点处决掉。”女人不耐烦地丢下一个馒头,继续道:“还在这里浪费我的粮食,我还要供着她。”biqμgètν 我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馒头,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我一定要等到小殊,等到小殊…… 因为在地牢中的后遗症,我被关在这里,脚上带上脚铐,四周安静的出奇。我的脑中就无时无刻不浮现在地牢里的情形,它们滚滚而来,几乎要把我逼疯。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抓着墙壁,一遍一遍用指尖上的痛苦缓解大脑的疼痛。 女人和男人离开,门又被锁上了。 女人走到院中,男人就听到了大量的脚步声。女人脸色骤变,男人拉住她的肩膀大声喊到:“不妙,快跑!” 但显然林殊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在男人刚说出这句话时,他们的小院子就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住了。 “哥子,这可怎么办呀?”女人慌张地问道。 男人没有给女人说话的机会,甩开女人就往外面跑去。但他还是被官兵围在了院子门口。 领头的是个俊美的男人,一席紫色的长衫,玉树临风,眉目如画。男人只需要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不知道这位官爷来此做什么?”女人显然是不认识林殊的,她捧着一脸假笑,慢悠悠的走出来,在看清林殊的脸后大惊,她恐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男人。 “哦?你不知道?”林殊哑笑。 女人局促道:“我们家世代住在莫城。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症状,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林殊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情绪,轻轻说道:“张刘三你认识吧?” “认识。”女人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丈夫的名字?” “他几天前死在了东巷。”林殊道:“你该不会说你丈夫几日未曾归家,你不怀疑吧?” “这我家那死鬼经常出去鬼混,时不着家的我也不知道。”女人抽泣道:“怎么关爷一来,就带回了他的死讯。我可怜的夫君啊,怎么能丢下我和孩子,让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呀?”林殊冷笑道:“你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吗?”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男人,倒是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可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弱不禁风。女人敢如此与他说话,不过是不认识他罢了。看着他的模样,还以为是哪处府邸的公子哥。 但却不曾知道这个男人是令人发指和恐怖的存在。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林殊却没给她机会,直接拽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女人感受到男人手中的力道,这下是真的开始害怕了:“官爷,官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妇人一般计较。” “林小隅在哪里?” “什么林小隅?” 林殊不想再跟她废话,举起她的右手,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女人的右臂被直接折断了。男人站在一边吓的瑟瑟发抖。 在三秒过后,传来女人凄惨的哀嚎,久经不息。 “官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男人跪倒在地,乞求道。 “林小隅在哪里?” 男人道:“官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林小……”男人话还没说完,一条腿已经鲜血喷涌。林殊拔起腰间的剑,一剑将他的大腿砍掉:“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到这里来的吗?你以为我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吗?”ъitv 男人捂着大腿,哀嚎。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找到她是迟早的事。但你如果不带我去,现在就会死。” 女人连滚带爬地走在前面带路。 很快,女人就带林殊来到了那间窄小的屋子前。 “打开。”林殊道。 女人颤颤巍巍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一股恶臭和灰尘扑面而来。 林殊跨入小屋,屋子里没有一扇窗户,地上铺的全是稻草。开门时,光线照进了这间阴暗的小屋,这条光束照向了墙壁,墙壁上全是狰狞的血痕,一道一道,密密麻麻,这些全都是被关押的人用手指甲一道一道抠出来的。 林殊的心不停地颤抖着。 第639章 我们成亲吧 我听到细微的响动,慢慢抬起头来。 日光斜斜地透过木门,斑驳地落在了掉了漆的墙壁上,光影硬生生划开寂静,将室内室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有人携着一阵微风,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一剑劈掉了拷住我的铁链,然后将我搂入怀中。清淡的茉莉花香扑鼻,我颤抖地伸出手去。 我的手碰到了男人的脸庞。ъitv 从眉眼处一点一点向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 小殊,是我的小殊。 我差点哭出声来。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夕阳落下半边,余晖绕过矮墙,缀在三月的枝梢,缀在我的发间。他就站在我身边,趁着落日晚霞,我偷香窃玉地亲吻了他的头发一下,他回头看着我,眼神如一滩融化的温柔软墨,温热的鼻息扑在我的睫毛上。 心如擂鼓。 我的心也如那时,快要跳出胸膛来。 是我的小殊,是我的小殊。我颤抖地抚着他的脸,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我忘记了所有,我只有他。 他是我的小殊啊,只是我一个人的小殊。 “小殊”声如蚊呐,虚弱得几不可闻,但是林殊还是听见了,他听见我说:“小殊,我们成亲吧。” “你说,你说什么?”林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笑了,我知道他来了,我终于不用再坚强下去了:“我说,我们成亲吧。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你说你说真的吗。”林殊握住我的手,颤抖地问:“小隅,你亲口说的,可就不能反悔了。” 我摇摇头,道:“不反悔,我爱你,小殊,我爱你。” 我嫁给你,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再坚定地说道:“我们成亲吧。” “好,好我答应你。”林殊的声音不停地颤抖,当他再一次看到我这副模样的时候,他想起了在那个地牢中见到我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生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别怕,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这么久才找到你,对不起” “我知道你会来。”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不是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不是那个没有希望的地方。我知道有人在找我,我知道有人爱我,我知道他会来,所以我一直强撑着。 直到现在。 我再也不用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以后,倒在了他的怀中。 “来人,来人!”林殊慌张了起来,他抱着的少女,好像一张纸,随时都能被风吹走。林殊抱着她一路狂奔,嘴中喊着:“来人,来人,立刻回凤羽宫!” 林殊临走之前,突然看到缩在一旁的两个罪魁祸首,怒从心来,拔起腰间的剑,一脚踢过去,两人直接被串在一起,定在了地上。林殊冷冷道:“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 “诺!” 林殊将少女抱上马车,他如视珍宝般将她小心翼翼地抱着,看着她满身的伤痕,那是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孩。她的皮肤好不容易才被夜小马治好,现在又有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刺痛着林殊的双眼。 “小隅,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等了我这么久。”林殊将额头抵在少女的额头上,她的额头滚烫,浑身都很烫。 如果之前林小隅都算不上他的未婚妻的话,现在,她真的算是林殊的未婚妻了。林殊记得她的反应,她难道是想起了什么吗,无论如何,现在当要的,是要治好她。biqμgètν “琉璃盏。”林殊道:“你去找夜小马,让他速来莫城。” “诺。” 侯夫人被寻回的消息,再一次传遍了莫城。大家这才知道上一次只不过是侯爷使用的计策,这一次是真的找到了,就是侯夫人的状态不太好。 林殊一路将她抱回予以宫。 魏莫笙听说林殊已经找到了人,在第一时间来到了予以宫。 他带来了凤羽宫所有的太医,齐刷刷地站在宫殿门前,魏莫笙一人率先其冲,冲进了宫内。 “小隅她怎么样了。”魏莫笙气喘吁吁地问道,他一路小跑,从东宫到予以宫,距离不近。 他只看见紫衣男人坐在女人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远远地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悲戚的情绪。 “太医都在外面,我现在就让他们进来。”魏莫笙道。 不会儿,太医便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太医们纷纷上阵,各抒己见。 却都没有什么意见,林小隅的身体里陈年旧疾太多,他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无从下手。只是说侯夫人需要调理身体云云。其实林小隅的身体情况,这些太医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提。 “调养身体?”魏莫笙不解,抓着一个太医的衣领就问道:“她都这样了,你让她调养身体?你们在说什么啊。现在赶紧救人啊!” 沉默在太医们之间蔓延,没有一人敢说话。 “说话啊,干什么啊!”魏莫笙怒道:“每月给你们的俸禄,是让你们来当哑巴的吗!” “算了,没事。”他们不说林殊也知道,“没事,我已经派人派人回去找夜小马了。没关系,只要夜小马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魏莫笙看着这一屋子无所适从的太医,真是火冒三丈,他嚷嚷着将他们赶出房间。太医们还是开了续命的方子,等着传说中的神医的到来。魏莫笙走到林殊的身后,道:“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没用,我——” “太子殿下有心了。”林殊道:“没关系,我会守着她的。” 魏莫笙握紧了拳头,道:“我现在就去把那个苏凌暴打一顿!”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现在小隅尚未苏醒,我们没有证据,你这样贸然前去,也只是吃闭门羹。”林殊道。 “气死我了!”魏莫笙咬牙切齿:“我先去督促他们备药,小萝卜就交给你了。” “好。” 第640章 仙药还是毒药 夜莺深刻地觉得自己像一个工具人,而且是林殊的工具人,林小隅的贴身医师。自己明明是天下第一神医,却要为了林小隅东跑西奔,简直就是…… 他也实在是搞不明白林小隅这是什么体质,招阴魂吗?一天到晚,都在受伤,还都是一些不小的伤,真就巴不得早点死? 虽然心里犯怵叨叨着,夜小马赶路的速度却没有减慢。 因为他知道,林小隅是林殊最重要的人,就像林殊是他最重要的人一般。 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了莫城。 一到莫城,就直奔凤羽宫而去。 他跟着琉璃盏来到予以宫。 林殊黯淡的眼神,在看到魏莫笙的那一刻,重新亮了起来。 “小马……”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先出去吧。”夜小马道:“还有,林殊。我夜小马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我也不是不计成本的,你总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好,你说。我都答应你。” “现在可别答应得太早,你就欠着我,反正老夫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要求,以后可是要还的。” “好。” 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 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 从日上三竿等到日落,夜小马终于从屋中走了出来。林殊立刻上前询问,夜小马没有说话,林殊便不再问了。 其实夜小马之前就跟林小隅提过,她的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一定不能再受伤了,不然活不久的,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就算夜小马知道该怎么续命,也无药可用。 “你也没办法是吗。”林殊颤抖着问。 夜小马愣了愣,他之前答应过林小隅,不能把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林殊,如果自己说了,那就是食言。他不是林小隅,做不到言而无信。夜小马倒是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但是治标不治本,就算醒了,她也撑不过一个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断然不会用这种办法,事到如今,只能暂时吊着她的命,再另想办法了。 “没事,她的状况也不是那么糟糕,先好好休息吧,给我一间房间,我来想办法。”夜小马道。 林殊听夜小马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魏莫笙给夜小马安排了一间偏僻的屋子供他休息,又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林殊依旧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林小隅,魏莫笙则是派人四处寻找药材,似乎林小隅的病情,让整个凤羽宫都揪心了起来。闲暇时,就有不少宫人碎嘴,说这林候的夫人真是个不简单的货色,不仅把林候迷得神魂颠倒,就连魏太子都被她洗了脑,倒显得一直跟在魏莫笙身边的准太子妃多此一举了。 陈茵暖也听见这些风言风语,但她不在意,她也关心林小隅的病情。 反观之罪魁祸首苏凌,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想让林小隅生,还是想让她死。如果林小隅真的醒了,那么矛头直指自己,对自己大大的不利,只有她死了,才能将一切埋葬。 可是,她真的能死吗? 又或者说,她已经重新出现了,她就不能再离开他了。 夜小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魏莫笙给他安排的宫人只在门外呆着,夜小马需要什么药材只需要知会一声,很快就有人送来。就算是太医院没有,魏莫笙也会派人想尽各种办法得到,对于魏莫笙来说,林小隅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bigétν 夜小马在做实验,他知道,能救林小隅的办法只有一个。因为她之前就已经是将死之身,全靠着血葵续命,血葵这种东西,并不能治病,它只能续命,但续命的功效之强,会给人一种医治百病的错觉。 治病夜小马是很拿手的,只要能培养出血葵,让林小隅好好活着,她身上的病,就算根治不了,也能慢慢减缓。血葵——血葵—— 夜小马头疼的要命。 出尘谷有一株血葵,但尚未成熟,如果现在就用的话,一旦拔出,就无法结下一株血葵了。更何况尚未成熟的血葵,药效也并不好。夜小马之前看不起血葵,他讲究的是治病,不是续命,这种不需要任何手段的续命办法,根本治不了病。由毒师培养出的血葵,本身就不被医师所看好,觉得这是一种极端且没有人性的东西。 有人说它是救命的仙药,因为他能让任何垂死之人续命。但又有什么人知道,血葵的培养需要药人的鲜血作为培养液,而药人,千千万万个童男童女在毒药坛中浸泡,受蚀骨钻心之痛,基本上无人能够活下来,而千千万万个试验品中,仅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能活下来一个人。这就是药人。 就算活下来,由于身体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形,也活不了多久,很多在成为药人后的一两年之间就死掉了。因此,血葵的培养,根本无从下手。 再说,血葵需要药人的血液培养,药人的身体本就虚弱,如果让其放血养血葵,没什么人可以做到。 夜小马想研究药人的血液成分,以此来看能不能造血养葵。 可是毫无进展。当年毒师以炼制药人培养血葵为方法,试图颠覆巫师在楚国中的地位,成为国教,但被自己培养的药人灭了族,培养的方法也就失传了。夜小马固然是神医,但也不能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就能研究出来。 当年灭族的药人,夜小马也只是听说过,不认识。如果能找到他的话算了,上哪去找呢,也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夜小马累得,靠在窗边睡着了。 一阵清风拂面,撩动着他的刘海,夜小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月光下一个单薄的青色背影。他坐直了身子,将窗户推开到最大,看清了院子里的人。ъitv 长发如墨,淡淡的月光仿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远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说的只有此人了。但一身的病气,夜小马隔老远就感觉到了。 “苏言?” 天色很暗了,院子里的宫人都已经回去歇息,男人闻声转过身来,笑道:“许久不见,神医。” 第641章 我们成亲吧,林小隅 “进屋说吧。”苏言道。 夜小马皱了皱眉:“请。” 苏言进屋后,夜小马随即就关上了门。 苏言道:“我听他们说,候夫人的病情稳定,已无大碍了。” 夜小马道:“嗯。” 苏言道:“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如有需要,必当尽心竭力。” 夜小马的眼神有点涣散,他已经很累了,没有力气再应付苏言,他摆了摆手道:“我有林侯,不劳陛下费心了。”其实他知道苏言来找他,并不是简单说要帮忙这件事这么简单,但他又能帮他什么呢。林小隅现在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神医,她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觉得你瞒得了我吗?”苏言道。 果然还是…… 夜小马道:“她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求解决的办法。只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 苏言道:“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他说着,拿出一个红木雕的盒子,将盒子打开,盒子里躺着一株鲜红的植物,颜色鲜艳欲滴,极致妖冶,叶片呈细长的片状,十分繁茂。这些叶片也算是血葵的花朵,而它的茎秆长长的一节是没有任何枝叶的,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便是如此了。 只需要一眼,夜小马就认出了。 这就是血葵。 “血葵?”夜小马惊呼:“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些日子你要的材料,都是培养血葵需要的,你虽然说林小隅已无大碍,但为何又在这里闭门不出?”苏言道:“我知道,能救她的办法,只有血葵。” 夜小马道:“我之前替她看过病,她之前就靠着血葵续命过,难道是” “是我。”苏言知道瞒着夜小马也并无用处。 夜小马带着一种打量的目光看向苏言:“是你?” 苏言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夜小马道:“你可知道,血葵这种东西,一旦用来续命,就会药石无医,之后想要活命,就得一直靠它续命了,培养血葵的代价你也知道,你真有那么多血葵来给她续命吗?” 血葵,别说是一株给人续命,一株也难求。 “只要她需要,我就给得起。” 夜莺冷笑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看着苏言离去的背影,夜小马忽地就对这个孤冷清高的男人起了兴趣,药人吗?如果能用他来研究,那么自己的医术必会一日千里。苏言,你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我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不少,有一种气流从头顶顺畅到脚尖,我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感觉。 身体里失去的力气似乎也慢慢恢复了,我似乎是从一个沉沉的梦里醒来的,醒来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我身边。 我伸出手就摸到了他。 是林殊。 他应该是累极了,躺在我的身边睡着了,轻轻的呼吸,非常安静。 小殊,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他都会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离开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轻轻笑了一声,林殊被我惊醒。 他坐起身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忽地,他一下子就把我揽入怀中,我被他紧紧地抱着,差点喘不上气来,他身上轻轻的茉莉花香窜进我的鼻腔,我心下一惊,便听到头顶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小隅,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我好害怕,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害怕,我知道,他很害怕,这个男人,千军万马不能让他害怕。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不能让他害怕。他只是怕我离开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我伸手回抱住他,他愣了愣。 我道:“不怪你,小殊,谢谢你找到我。” 男人的身形颤了颤,他抱着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似乎要把我塞到他的身体里去似的。我轻笑一声道:“你要憋死我吗,小殊。” 林殊这才抱歉地放开我。 我拉住他的手,轻轻坐直了身子,摸索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林殊愣在了原地。 他被我惊住了,完全无所适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轻轻地吻在他的唇上,他的唇冰凉,还很软,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到我的全身。林殊后知后觉,似乎想推开我,“小隅,你”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我回身吻住:“别说话。” 我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如蜻蜓点水般,一点一点吻在他的唇上,轻轻的,慢慢的。 林殊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由被动变成主动,攻城略地起来,他的吻霸道且热烈,直接把我的大脑弄蒙圈了。我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他抱住我,轻轻把我放到床上,欺身压下来,又在我的唇上疯狂掠夺。biqμgètν “小殊小殊你” “别说话。”林殊学着我的样子,双手按住我的双手,毫不留情的索取,把我的唇一点一点轻轻咬着,我被他疯狂的吻折磨得意乱情迷,我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小殊。是我定下婚约的小殊,他是我心心念念的小殊,也是与我朝朝暮暮的小殊。 “你好了,你好了小殊,我”我没想到他这么热烈,我实在是招架不住,连忙认输。 林殊握住我的手,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林小隅。” “你你你——”他说的话句句在理,我简直没办法反驳了。 话还没说完,嘴又被林殊堵住了,他就像欲求不满似的,整个人就像脱缰的野马,直接将我啃得哀叫连连:“好了,好了小殊,呜呜,你是欲求不满吗你,好吓人。” 林殊这才松开我,狡黠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欲求不满。” “我——” “那日你说的话,做数吗。”林殊轻轻问道:“我们成亲吧,林小隅。” “嗯。”我回抱住他:“我们成亲吧。” 似乎是多年的承诺得到了回应,林殊激动得将我抱起来,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道:“我爱你,林小隅。” 我笑了笑,再用一个吻回应了他。 第642章 臭名昭著 琉璃盏后来嘲笑我们也算是历经磨难修成正果,我和林殊也打算回楚国就把婚事办了,其实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若不是出了那次意外。 关于我被绑架的事,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林殊也知道是苏凌的手笔,马上下一次会议就要召开了,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当面拆穿苏凌。我和他真的要走到鱼死网破的这一步吗? 但林殊不给我考虑的机会,他一定要找苏凌算账的。 如果林殊已经决定了,我是要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于是在下一次的会议上,我站出来当面揭穿了苏凌的恶行,正当众人都为之唏嘘的时候,苏凌只是淡然一笑,道:“侯夫人怕是搞错了,我堂堂越国国君,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个会议上,有各国来的使者,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如此云淡风轻,仿佛此事真的与他无关一般。 “怎么,她还能无中生有不成?”林殊将我护在身后,道:“越帝,今日你就算有百口你也莫辩。” 苏凌笑道:“侯夫人自然不会无中生有来冤枉孤,别有用心的另有其人罢了。” “是啊是啊,这侯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冤枉越帝,但越帝是什么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件事肯定另有蹊跷,但是现在越帝没有证据。” “你和我都不要先发表意见了,看看再说吧。” 魏帝看着我和苏凌的对峙,站出来说道:“越帝,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么可有证据?” 苏凌道:“自然是有的。” 他拍了拍手,然后我听见一阵脚步声,似乎是带上来了什么人。 林殊低声道:“他带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我道:“这个人就能证明他的清白吗?” 然后,我便听见。 “楚楚夫人,您这容貌,便宜了林候做什么,不如来做我越帝的贵妃,包你一生荣华富贵。” 这声音?是苏凌? 不,不对。苏凌是不会这样说话的。难道是!!!biqμgètν 这场会议上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苏凌带上来的这个人,声音和苏凌的一模一样!四周瞬间议论纷纷,似乎这个人站在这里,就已经能证明苏凌的清白了。没想到,他还留有这么一手吗? 我震惊地反握住林殊的手,林殊道:“这个苏凌!” 魏帝道:“这是——” 苏凌冷笑道:“这个人受小人指使,拐走侯夫人,想伺机栽赃陷害于孤,以此挑拨越楚之间的关系,让和平的未来破灭,幸好孤发现了奸诈小人的阴谋,提前粉碎,这才——”bigétν “你——”我刚想反驳他,却被苏凌打断:“侯夫人目不能视物,中了奸人的诡计也是情有可原,孤不会追究,至于这个人,还是要看押起来,查出幕后主使才好。” “怎么会有声音如此相像之人?”林殊道:“越帝又是怎么找到的呢。” “这可就是要问问南楚的刘大人了。” “南楚?”林殊皱眉。 “刘大人找来整么个人,和凤羽宫的宫女里应外合将侯夫人拐走,企图嫁祸于孤,孤发现得及时,才没有造成误会呀。”苏凌道:“这南楚作为楚国的附属国,早就心存不满想喧宾夺主,孤这次揭穿了他们的阴谋,感谢的话,侯爷就不必说了。” 苏凌口中的刘大人被带了上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和林殊都知道,苏凌这是早就想到了这么一步,提前已经准备好了替罪羔羊,而把目标直指南楚,为的也是挑拨楚国和南楚之间的关系,真是奸诈无比。 “是啊是啊,越帝也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人。” “那越后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美人,越帝也不是贪图美色之人,绑架侯夫人应该是不可能的。” “这侯夫人目不视物,和越帝又不相熟,又怎么会知道绑架她的人是谁呢。” 舆论纷纷倒向苏凌。 “好了好了。”罗浩此时站了出来,拍了拍手,笑着说道:“既然此事是一场误会,那就不必再说了。这刘大人居心叵测,拉下去凌迟处死,至于南楚。使者,你们也得好好管教一下自己手下的人了。” 罗浩看向南楚使者。 南楚使者被吓得连连道歉,更不敢看林殊,只是知错知错地说着。 林殊怒火中烧,我连忙拉住他的手,摇摇头道:“别冲动,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不可能没有后手。” 林殊道:“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早有打算。” “呵,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我道:“在这里与他撕破脸,与我们楚国并没有好处,苏凌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算了。我们回头再商量对策。” “好。” “既然这么说,是冤枉越帝了。”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是苏言。 此次大会,苏言一直都很少说话,他和苏凌之间的矛盾,是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但苏言此人又不是喜欢张扬的人,既然出言会和苏凌对峙,那他索性就多听少说了。 苏凌闻声扭头,冷笑道:“事实如此。” 苏言道:“那越帝是否需要反思,歹人为何模仿你苏凌,而不是模仿其他人。” 苏言直挑苏凌的名字,让四座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是什么意思。”bigétν “这些年的战争,多半是由你越国挑起。你苏凌出兵,过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苏言道:“你所言,是为了帮助他国平息内乱,这内乱是否又是你挑起的呢?” “一派胡言。”苏凌道:“晋帝平生便是爱颠倒是非的吗?” “土城之役,战争惨状各国都有所知晓;摩尔堡之役,你苏凌将活人扔进溪水中铺路供粮车前行;萝藦涯之战,你苏凌纵容手下将士烧杀抢掠,霸凌妇女,烧了萝藦涯三百里的森林,烧死百姓无数。” “你——” “这刘使者栽赃你苏凌,不就是你臭名昭著,人厌鬼弃的形象吗。那越帝是不是也要反思反思,今日有刘使者栽赃你夺人妻,明日就有李使者栽赃你谋权篡位了。” 众人唏嘘不已。虽然苏言句句属实,但能在这种场面当众说出来,怕是无人敢为了。 我看向苏言,他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件事的,依照他的性子,退避三舍,运筹帷幄才是他的风格。 我越来越不懂他了。 第643章 罗浩丞相 第二次会议,还是不欢而散。 我和林殊回到予以宫后,他便又去应酬了。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加派了不少人看守我,简直就是360度无死角保护。我直到现在也都还心有余悸,无论是吃喝都是要经过检查的。事无巨细,严格把关。 魏莫笙来看我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小未来太子妃——陈茵暖。 我的印象里,陈茵暖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孩,永远跟在魏莫笙的身后,默默无闻。 “小萝卜!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吧。”魏莫笙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将我拽起来,转了个圈圈,左看右瞧,“没事吧,没关系吧,身上还有哪里疼不。”bigétν “好啦好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得很!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这个苏凌!强词夺理,简直不可饶恕!”魏莫笙气得跺脚:“我真想把他打个稀巴烂。” “好啦好啦,他狡猾,你能拿他怎么办。”我道:“我听小殊跟我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帮他,还出了好多主意,性子也沉稳下来的。说苏凌的这个事,就是你发现的,方法也是你想出来的?” “啊哈”魏莫笙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 “嗯?怎么啦。” “没,没什么。”魏莫笙道:“本太子可是聪明绝顶,智勇双全的,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啦。你说对不,暖暖。” “嗯。阿笙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陈茵暖咯咯地笑着。 “好啦好啦。”我道:“夸你几句,你还把自己吹上天了。”我拉着魏莫笙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哦,你说吧。” “罗浩这个人,你了解吗。” “你是说丞相?”魏莫笙道:“那我当然了解了,他从我出生之前就跟着我父皇了,当魏国的宰相的时间比我的岁数还大,我从小就被他训着,当然知道了。” “你父皇很信任他?” “对啊,父皇跟我说,丞相大人总是一心为国,什么都可以跟他说。”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因为无论是召开的会议上,还是对国事的处理上,又或者我这蹊跷的绑架上,我感觉魏帝是不是有点太放权了?在会议上,魏帝基本上都没怎么说话,全是罗浩一个人在处理。这样真的好吗? “你会不会觉得你父皇太信任这个罗浩了?” “不会啊。”魏莫笙道:“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之前的战争,提出和越国联盟攻打晋国的,就是罗浩吗?”我问道。 “嗯。”魏莫笙道:“丞相说,越国和晋国开战,这天下必将被挑起纷争,如果魏国袖手旁观,那么就会失去先发制人的机会,更何况晋国和魏国早就因为边界的问题闹得不太好。之前晋国攻下北齐,北齐是魏国的附属国,丞相大人说——” “就是因为他的一席话,所以你父皇决定和苏凌联盟?” “嗯。”魏莫笙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继续说道:“一向如此啊,丞相大人的言论,父皇一般是不会反驳的。” “好吧。”我道:“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这个罗浩,我总觉得他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好好好,我知道了。”魏莫笙道:“这些话你该跟我父皇说,我父皇身体康健,不知道还要干多少年呢,我还是做个闲散太子比较好。处理国家政事什么的,未免也太累人了吧。” “你呀你,都多大了人了,还小孩子做派。”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可是比本太子还要小啊!萝卜头!”魏莫笙敲了敲我的脑袋,我不甘示弱地打回去。陈茵暖在一边捂着嘴笑,她插不上话,但只要是看着这个活力满满的男孩子,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本来是商量和平条约的会议,连续召开了两次都没有结果,于是只能推迟到第三次。 在此之间,魏国的国师回来了。 听魏莫笙说,国师本来有任务出莫城了,现在回来是为了魏国一年一度的祭典。 “什么祭典?” “那是魏国一年一度的预言祭典,国师大人会在祭坛上祈祷,预兆未来,为新的一年指引方向。”魏莫笙道:“年年如此,父皇很重视祭典的,也正是因为国师的预言,魏国才会成为十六国之首。” “这个我知道。”陈茵暖在凌华城跟我说过,魏国的底牌就是他们的国师——秦观。 我又想起了秦观的话。 永远不要来魏国。 离开这里,永远不要踏入魏国的国土。 魏莫笙道:“祭典其实挺好玩的,在那一天,我可以问国师三个问题呢。随便什么都可以,国师全都会跟我说,而且超级准,哦对,应该说没有错过。” “那你以前一般都问什么问题。” “啊——比如说,明年云香苑的姑娘哪一个最好看。父皇明年会不会给我更多的俸禄,天下第一的美女是谁,会不会喜欢我。还有我什么时候长高——” 我汗颜,果然是魏莫笙的风格啊。 秦观,他并不待见我,这个祭典我还是避而远之吧。等林殊开完会,我们就一起回楚国去。 “等祭典开始,我带你去玩。”魏莫笙笑着说道。 “不用了,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咦?你怎么啦,是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吗。” “没有的事,就是不想出门了。” “一年一次呀,很好玩的,你跟我一起去呗,我还能帮你问问题呢,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帮你问。” “还可以帮人问?”bigétν “嗷,当然可以啊。”魏莫笙道:“其实一年的这三个问题,谁来问都可以。但是父皇全给我了,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分给其他人也行。” 全给他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就问他什么时候长高这种话题? 还真是——溺爱过头了啊。 第644章 国将亡已 一年一度的祭典开始了。 祭典的时间是不允许改变的。本来安排在十五国会议之后的祭典,因为一系列的变故,导致穿插在第三次会议中召开了。 秦观回到莫城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 他匆匆来到凤羽宫,与魏帝商量祭典细节。 “最近凤羽宫是出了什么事吗。”秦观问道。 魏帝道:“此话怎讲。” “我从莫城外就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阴气在凤羽宫徘徊,这是不祥之兆。” “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几日前,楚国摄政王的夫人被人拐走,嫁祸给越国国君,在莫城闹得风风雨雨的。” “林殊?” “嗯。”bigétν 秦观道:“罢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祭典,今年太子殿下的问题准备好了吗。” 魏帝道:“朕觉得他长大了。” “此话怎讲?” 魏帝把魏莫笙为了帮助林殊找夫人的经过告诉了秦观,秦观点点头道:“如此看,太子殿下确实是长大了。” 这几日,凤羽宫上上下下都在筹备祭典。魏莫笙一直在考虑问题的事情,他一直缠着我要我问问题,我说那是他的问题,我怎么能占一个名额。他一直嚷着说没关系,我还是觉得不妥。 林殊一直和各国的使者商量着和平条约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我倒是鲜少能有时间一直跟他黏在一起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有人牵起了我的手,我翻身握住他,只是这样的一个感觉,我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回来了?” “嗯。”他低声道:“对不起呀,小隅,这几日太忙了,没办法陪你,让你自己待在这里。” 他说着,塞给我一个冰凉的东西,我握在手里,笑眯眯地问:“这是什么呀。” “苍洱珠。”林殊道:“用海中的胶质物做成的球,夏日里冰冰凉凉的,你拿着玩。” “怎么,大忙人还有空给我带玩具了?”我偷笑。 林殊摸了摸我的头道:“那必须你是第一位的。明天我还要出去,你若是觉得闷,就让琉璃盏带你出去走走,我保证,等这边的事情忙完,我就带你回楚国,届时我向陛下告假,多陪陪你。” “告假?”我道:“摄政王日理万机,怎么告假,用什么理由?” 林殊抱着我,将头贴在我的额头上,轻声道:“新婚。” 第二日。 林苏说怕我觉得无聊的猜想是几乎不可能实现了,因为有魏莫笙这个话痨。为了让我问问题,魏莫笙没日没夜地缠着我,又怕被林殊发现挨打,又会在林殊回来之前溜之大吉。 “走,今天不逼你问问题了,我带你去玩。” “哪里去?” “阿笙哥哥想带姐姐去赏乐来着。”一个温软的声音道:“祭典来了很多有名的乐师,阿笙哥哥让他们排练了一出乐府,小隅哥哥一起去吧,这是阿笙哥哥专门为你准备的。” “暖暖也在?” “嗯。”陈茵暖道:“知道姐姐看不见,阿笙哥哥就用心筹备了这个,姐姐若是不去,心血就白费了。” 正好整日呆在予以宫也无用,我答应了魏莫笙,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他们口中的乐府。 不过这里并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乐师。 不能说有很多吧,只能说是一个人也没有。 魏莫笙急了眼,感觉没了面子,“这什么东西,本太子安排的人呢?全都跑啦?” 陈茵暖拉着他道:“别生气,我们去问问吧,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被叫走了。” “能有什么急事,再急的事情,本太子说话就不管用了吗?”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小宫娥,魏莫笙连忙问道:“那边那个,这里的乐师呢?” 小宫娥道:“回禀太子殿下,都被国师叫走了。”bigétν “国师?” “国师大人说,此地不宜歌舞,就让他们回去了。” “这!”魏莫笙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留下我和陈茵暖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我笑了笑,问道:“你都是这么一直跟着他的嘛。” 陈茵暖点点头道:“是啊。” “他从小就是这样吗?” “阿笙哥哥从小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没有烦恼,无忧无虑。我也想成为阿笙哥哥这样的人,可能是我太没用了吧,明明父亲和哥哥们都很爱我,我却总是不能让他们满意。” “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很好,比很多人都要好。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面的方向传来,进入空旷的大殿,有些许回音,更有一种磅礴的气势。我的身形一颤。ъitv “秦伯伯!” 秦伯伯? 难道是 秦观慢慢走到我身前,对着陈茵暖说道:“好孩子,你先在殿外等候,我和你的朋友有话要说,好吗?” 陈茵暖看来是很相信秦观,她拉住我的手说道:“秦伯伯肯定是看你有缘分,给你讲些预言,姐姐一定要好好问呀。” 陈茵暖走后,秦观慈祥的语气瞬间冰冷:“林姑娘,许久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道:“是。”他已经认出我了,身为魏国国师,有预言之力,认出我对他来说不算难。 “老夫刚刚那句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秦观道:“老夫之前在凌华城告诉过姑娘,警告姑娘不要踏入魏国国土,看来姑娘是执迷不悟啊。” 我道:“大会结束以后我就会走,国师大人不必担忧,我并不会做任何伤害魏莫笙,危害魏国利益的事。” “不会?”秦观道:“你是想说我的预言有误?” “我没有这个意思。” 秦观道:“林姑娘,你随我来。” 我牵着秦观的衣角,一路跟他往大殿深处走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 “这就是占星台。”秦观道:“几日后,太子殿下提问的地方。你想知道我那天在占星台上看见了什么吗?” 我耐心地听着。 “那日,我在占星台上,看见了异变天象,这是魏国一百多年来第一次异变天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秦观道:“国将亡矣。” 第645章 皇后 “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道。 “天象显示,你就是那个灾星。”秦观道:“老夫不是迂腐的人,如果是我的师傅,那么你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对于我来说,杀生并没有任何意义,你只需要不踏入魏国国土,老夫并不会对你做什么。” 虽然我并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一类,但是这个世界又不是常理能够推论的。我非不相信,但我能够理解。 我道:“我知道了。等到万国朝会结束,我和林殊会立刻离开楚国。” 秦观得到我肯定的答复,满意地点点头。 “国师!你找小萝卜干什么!”魏莫笙的声音急切,从大殿外传来。 魏莫笙带着陈茵暖慌慌张张地从大殿外赶来。 秦观笑而不语,看着魏莫笙慢慢走近,道:“太子殿下金安。” “暖暖说,你把她叫出去,留下小萝卜单独在这里了?” “是。”秦观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忧,臣只是和林姑娘闲谈一番。” “哦,原来是这样。”魏莫笙道:“我还以为小萝卜有什么事冒犯了国师,如若有,还请国师不要介意。” “怎会,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朋友,也是老夫的朋友。” 魏莫笙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问第一个问题。” “哦?”秦观笑道:“太子殿下这么快就要问第一个问题了?” 我问陈茵暖:“不是祭典开始的时候才能问吗,怎么今日……” 陈茵暖道:“其实都可以问的,只要你想,祭典前后几日,都可以。”bigétν 原来是这样。 “不知太子殿下要问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魏莫笙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想知道,我未来的皇后是谁。” 啊哈?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怎么看也是陈茵暖吧,板上钉钉的事情,问这个不是浪费问题吗。 秦观也是一愣,随即道:“既是太子殿下的问题,那么臣有求必应,太子殿下稍等片刻,等老夫到占星盘上一验。” 秦观走上占星盘,我拉着魏莫笙就问:“这么好的机会,你又浪费问题?我觉得你语与其问未来的皇后是谁,不如问一下怎么治国。”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你怎么跟父皇一样了。”魏莫笙道:“皇后也是很重要的,我只是想知道……” “还能是谁。”我严肃道:“难不成你不想娶暖暖?你们从小就有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不说这个,暖暖从小到大对你的情意都没有丝毫动摇,你如果敢辜负她,我要你好看。” “我当然知道,我定不会对不起暖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太子殿下,结果出来了。”秦观忽地一声打断我们的谈话:“回禀太子殿下。” “国师,你……你说。” “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后,就在此刻,你的眼前。”秦观的声音空灵,回荡在这个占星大殿,回声良久。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拉住陈茵暖。 “暖暖,这下可好了。”我道:“这次,你总不会再担心这个毛头小子欺负你了吧,咋就是说,现在真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陈茵暖的手有些颤抖,看得出来她是太激动了。她拉住我的手,笑着说:“是啊,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了。”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啧,魏莫笙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为了给我塞狗粮的,好小子,教他的东西,全用在我身上来了。”biqμgètν 我打趣了半天,魏莫笙也没说话,难不成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其实我真的觉得暖暖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魏莫笙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你怎么不说话。”我道:“大头菜,你最好好好对暖暖,现在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别搞那些歪心思。” 魏莫笙还是不说话。 陈茵暖也很沉默。 这群人都怎么了。 这个结果不是皆大欢喜的吗。 这种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还是秦观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姑娘,不要忘了老夫对你说的话,时候不早了,各位请回吧。” “回去吧。”陈茵暖道。 魏莫笙道:“好。” 两人并排着离开,魏莫笙拉着我在身旁跟着。两人似乎是明天就要结婚的小夫妻,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我像个吃瓜群众,乐呵呵地听着。 “阿笙哥哥,我……我这次来凤羽宫太久了,明日就回府了。”陈茵暖道:“今日……今日之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好。”魏莫笙道:“明日要我送送你吗。” 陈茵暖的声音明显苦涩:“不用了,一直麻烦阿笙哥哥,是暖暖太任性了。” 魏莫笙愣了愣,“我没这么觉得。” 此时此刻,我知道不该打扰他们,可是我实在是想要回去了。秦观的警告我必须告诉林殊,然后我们一起回楚国去。bigétν “那个……你们俩浓情蜜意再等一会,咋们就是说,要不然先带我回去?”我挠着头,实在是不好意思打破他俩之间的氛围。 陈茵暖道:“小隅姐姐说的对,我自己回去吧,阿笙哥哥不必送了。” “别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还拆散小两口说话了呢。 我本以为魏莫笙会顺着我说,没想到他直接应了陈茵暖的话:“好,我先送萝卜回去。” “哎,不是。” 看来陈茵暖是真的想走啊,这预言太真,还把两个人之间搞尴尬了? 陈茵暖走后,魏莫笙一路把我送回予以宫,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直到走到了予以宫门口,他才缓缓开口:“萝卜,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不能辜负暖暖,我也是时候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我会回禀父皇,让他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举办我和暖暖的婚事,你……你要来参加吗。” “那是必须的啊。可是……”我又想起了秦观的话:“可是我和林殊也要回楚国了,我们回楚国就成亲,你来吗。” …… …… …… 魏莫笙没说话,我觉得他是没答应的,可能是想操持自己的婚礼吧。 “小隅!”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被林殊抱进怀中。 第646章 远远 祭典召开了。 我和着秦观的要求,并没有去。一直到祭典结束的几天内,我都待在予以宫。 祭典结束以后,最后一次大会也就开始了。 这一次会议,总的来说还是签订了条约,大会结束以后,我和林殊也要回楚国了。 这次和平条约签的非常困难,但好歹是休战了。离开莫城的时候,我本以为魏莫笙会来送我,没想到他没来。难道是因为知道陈茵暖和他的命定终生,所以想开了,减少和女人的接触了吗。 这样也好。 “林姑娘,太子殿下,让小的把这封信转交给你。”一个宫人走上前来,拦住我们正要离开的马车。 我点点头。 接过信,又递给林殊:“帮我念念?” “好。”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轻轻念道:“小萝卜,今日本该来送送你,但我还要找暖暖有些事,我不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我笑了笑,果然是魏莫笙的写作风格。 “有件事,本来本太子是不想说的,有损威严,只是觉得有些心有不安,却答应了别人不能说。又不知道要不要说,那日占星台前,感谢你让我看清楚了我自己的心。我会负责的。”林殊念着的信云里雾里的,我实在是不知道魏莫笙要表达什么。 “如果你以后有困难,魏国的大门始终朝你打开,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小萝卜,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如果那个小白脸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打不过他,我帮你骂死他。” “至于我最开头说的那件重要的事,我想了想,既然是答应了别人不要说了,那还是不说了。毕竟本太子是言而有信的人嘛。” 我笑道:“念完了?” “嗯。”林殊道:“话说,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和魏太子是如何相识的。” “这个……”我总不能说是我第一次见面就扒了魏莫笙的衣服吧:“没什么,阴差阳错就认识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哈哈。” 楚国的车队已经远去了。 站在城墙上的青衣男人却还迟迟没有动作。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身旁的侍卫提醒道:“陛下,她已经走了。” 苏言从漫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把自己从梦中叫醒的夜莺:“走了多久了。” “已经有一炷香了。”夜莺道:“城墙之上风大,您前些日子又擅自喂养了血葵,现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言道:“此事没有他人知晓吧。” “没。”夜莺道:“属下并未透露半分。” “嗯。”苏言扶着城墙,身体里的疲惫感没有半分消减,他很累,很累很累了。 夜莺咬牙道:“您自始至终,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纵使……纵使您曾对不起她。但这么多年,桩桩件件,您早就还清了啊。如果不是您,她根本活不到现在!您是在意她的吧,如果在意她,您就直接告诉她啊,把她从那个林殊身边抢回来,本来从一开始,她就是您的啊。”夜莺说话的声音颤抖着,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苏言的所作所为了。 明明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却还要隐瞒着,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就算是当年骗了她,他也从未想过伤害她啊。 “够了,我说。够了。”苏言道:“夜莺,你知道。我生病了,我不能陪她一直走下去了,我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如果能有人代替我陪着她……以后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biqμgètν 他的身形颤了颤,扶住夜莺,走路都无法靠自己完成:“扶我回去吧。” 他苏言,一生之中,机关算尽,却算不破自己的路。他已预料到后世变化,却没有资格抓住。他本来有掌控天下的能力,却没有这个命数。 至少到现在,他知道,他还能守护他心里唯一的那个女孩,他知道他可以,他也做得到。 “夜莺。”苏言道:“我吩咐你的事,安排下去了吗。” “嗯。”夜莺道:“不过您怎么肯定他一定会……”夜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自己的陛下,有什么是他算不到,想不到的呢。 楚国的车队分为两批。 楚玉在昨日就已经离开莫城了。剩下的就是林候的人,在第二日回国。我和林殊坐在马车上,一直商讨着成亲要义,之前的布置,都是林殊全权做主的。这一次,我希望有一些自己的安排。 成亲之事,我已经是老手了。无论是在刘府,还是在未央宫,我都和那个男人纠缠不休。好在这一次,我身边的人,不是他了。 “想好了吗,这里要怎么布置。”林殊温柔地说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嗯?” “我不想要办典礼。”我道:“其实,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我不需要那些形式主义,小殊。我想……多一些我们自己的安排。” “自己的安排?” “嗯,我们去度假吧。”我挽着他的脖子,撒起娇:“向陛下请辞,他不会不答应的吧。” “这个倒是好说,我可以先把一些事务交给吴余处理。只不过不要婚礼,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林殊道:“我自然是全听你的,只是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我小鸡啄米地在他的唇上一吻,道:“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怎么都好。” 林殊道:“好的,娘子。”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被他这么一叫,羞得脸通红,还从未有人这么叫过我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林殊握住我的手,道:“侯府夫人。” “咳咳咳……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我反手一扣,从他的手中逃脱出来,林殊没想到我有这么丝滑的技巧,一愣:“看不出来,你现在还挺厉害的。” “那也是老师教得好。”的确,我在林殊手把手的教导之下,武力值突飞猛进,已经从三脚猫功夫,变成一个小小的高手了。 第647章 两清 我和林殊说话之间,突然地动山摇。林殊连忙拉紧我的手,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侯爷!落石,是落石!” “落石?”林殊皱眉,抱起我,从马车中飞了出去。 我们稳稳从马车里出来,落在了平地之上。 还有很多落石飞奔而来,我听到滚滚的落石声,下意识地握紧了林殊的手:“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落石。” 还有落石向我们砸来,都被林殊一只手打碎。 “啪啪啪。”鼓掌声从我们的上方传来。 我和林殊不约而同向上看去。 “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这些小小的石子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是苏凌! 我心下一颤。 林殊冷笑道:“越帝就是喜欢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的吗。” 苏凌冷笑:“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无论是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不都是方法吗。胜利总是胜利者书写的,今天只要你们都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是我做的呢。” 我怒不可遏,这个疯子:“苏凌,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到底想做什么?”他道:“我想要的,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是你不跟我走的,林小隅。你非要我用这种办法来逼你,是吗。” 林殊拉紧了我,低声道:“抱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我点点头。 我们是中了苏凌的埋伏了,没想到他还不死心,在这种地方围堵我们。 落石从上面扔下来,虽然对林殊造不成什么威胁,但对于其他人,仍然是…… “琉璃盏,你带人上去围堵他们。”林殊道。 “是。” 苏凌即使是设下埋伏,但他完全低估了林殊亲卫兵的能力。作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卫兵,武力远非常人能比。琉璃盏带领一众人马从另一侧缓坡上去,与苏凌的人开展厮杀。 苏凌冷笑。 继续用落石将我和林殊与其他人分开,然后他亲自带着人将我们围堵在山脚下。 满天沙尘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零碎的脚步声,急促而又沉重。苏凌带着人团团将我们围住,他自己则是不慌不忙的走进来:“侯爷,你有没有听说过,调虎离山之计呢。没想到我们林候爷,武力在线,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如今你把亲卫兵都调了上去,你自己又如何自保呢。” 身边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让我知道人数不少。我紧紧地抱住林殊的腰。 苏凌道:“林小隅,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好跟你说,你不愿意跟我走。非要逼我用这种办法,呵呵呵……呵呵呵呵……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明明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呆在我身边就好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 “苏凌!你醒醒吧!”我大吼道:“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苏凌拔出剑,对准我们,阴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两清?你凭什么说两清?” “苏凌,就算不是我,你也不可能成功的。”我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苏言这个人,城府之深,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只是利用了我而已,但其实没有我,你还是不会成功的,你失败是注定的结局,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你闭嘴!”苏凌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现在就愿意回到我的身边,那我就可以原谅你,如果你拒绝,那么你就和他一起死吧。” 我冷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呆在你这种人身边!” “那你就去死吧!”苏凌道:“杀了他!” 林殊也拔出腰间的佩剑,道:“你有这个本事吗。有勇无谋是吗。” “小殊,你小心。”我担忧地看向林殊。 林殊道:“小隅,你知道吗,我不想杀人,除非是把我惹急了的时候。” 我感到一股内力从林殊的体内暴涨。 四周的士兵在收到苏凌的命令后蜂拥而上,却仅仅是在一瞬间,呐喊声以难以估料的速度减少。我站在原地,身边的风一阵一阵刮过我的脸颊,兵器应声倒地,还有各个士兵的惨叫。我虽然看不见,但能想象得出场面的惨烈。 “什么。”苏凌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殊。 这个男人,在他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 biqμgètν边的几十号人全部解决。苏凌这次带来的人,都是有极好的武功底子没想到在这个单薄的男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林殊!”苏凌知道林殊武艺高强,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小殊,你没事吧!”我心急如焚,看不见战况,只能通过林殊的喘气声来定位他的方向。 林殊的声音已经大喘气了,不过还是温柔地回答我:“没事,我很好。现在不好的,是他。” 苏凌向后退去,他自从武功被废以后,这么多年的调养,也没能让他恢复。他定然不是林殊的对手。 “现在想走吗。”林殊的声音从苏凌身后传来。 苏凌道:“呵呵,真是棋差一招。不过想对付我,可不是那么简单。” 此次林殊的举动确实是大大超出了苏凌的预料,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强,强大到一种足以用可怕来形容。 林殊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笔直地朝苏凌刺去。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苏凌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还是被刺破了手臂。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滴在地上,苏凌咬牙道:“你——” 林殊的脸阴沉,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究竟我是鱼肉,还是砧板呢。万朝大会上我不杀你,你竟自己送上门来,对付你这种人,我不需要准备,因为你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在我的面前一一瓦解。” 苏凌冷笑道:“是吗。” “小殊!” 就在林殊短短离开我的那一会儿,就有人从身后直接把我绑了起来。 林殊猛地回头,只见少女已经被人抱起。 苏凌道:“侯爷,您该不会以为,我只带了这么点人吧。双拳难敌四手,分身乏术喽。” 林殊的双手青筋暴起,一只手抓起苏凌的肩膀,将他重重地甩飞在地上。苏凌吐出一口鲜血,林殊道:“竟然用你自己来做诱饵吗,苏凌,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有不少士兵从后面赶来将苏凌团团围住。 如果要杀苏凌,那么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林殊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朝林小隅消失的方向追去。 ъitv 第648章 暗中保护 在林殊走后,苏凌又呕出一口鲜血。在身边士兵的搀扶下,苏凌才缓缓走到一边休息。 “陛下,您没事吧。” 苏凌厌恶道:“只是没想到,林殊竟然如此强悍。” “我等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只是没料到……”士兵道。 苏凌冷笑:“朕原本的计划在这里就能把他拿下,既然如此,那么方案二也是一种选择。只是不知道那边……” 士兵道:“陛下请放心,那边早已经准备好了。纵使那侯爷再怎么武力超群,也无法逃脱的。” “咳咳……”苏凌再一次吐出鲜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这一掌,比他想象的还要重:“没想到……这一掌……”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他再一次呕出鲜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身边的士兵慌了神,连忙抬起苏凌离开。 另一边。 林殊追随着林小隅的痕迹一路来到一片树林之中。 他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了一股杀气,林殊知道这树林之中有埋伏。 他拔剑在树干上做了记号,如此即使是姗姗来迟的琉璃盏,也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树林之中异常安静,但就在林殊踏入的一瞬间,四周窸窸窣窣传来响动,紧接着,万箭齐发。 林殊早就料到,身形一转,穿梭在各树干之后,几乎没有箭支能够碰到他。biqμgètν “你们觉得,这点伎俩,能杀得了我吗。” “哈哈哈。”士兵大笑道:“这种小把戏,自然是奈何不了您的,只是想领教一下侯爷的武功,侯爷不吝赐教。” 林殊拔下射在树上的箭支,再准确无误地射回,藏在树林之中的士兵,应声倒地。 仅仅是瞬息之间树林之中就多了不少的尸体。 林殊知道,这群人并不是要杀自己。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他们只是在等,拖延时间。 可不能就在这里跟他们耗下去了。 林殊拔起腰间的佩剑,往树上一挥,洒落下来的树叶在他的手里化作利刃,朝四边的树林飞去。 “什么?!” 鲜血四溅。 林殊继续朝林小隅消失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 抱着我的士兵飞速地跑着,因为林殊就紧跟其后。我被他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我清楚地听到林殊在身后的声音。 他的轻功不如林殊,而且还带着我,很快就会被林殊追上了。ъitv 只不过一路上苏凌都安排了不少埋伏,这么耗下去又不一定了。如果他成功把林殊甩掉,那么我落入苏凌手中,我简直不敢想象。 “呵呵,就算那林殊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重重包围下追上我,马上就到营帐了,届时你就乖乖跟我们回越国去吧。”男人笑道:“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难怪陛下喜欢呢,林侯爷金屋藏娇,藏得可真深呐。” 男人正得意忘形之间,突然不知为何,他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我被他甩飞出去,滚到土地上。 “啊——”男人尖叫起来:“什么人?!” 发生了什么? 忽地又听到一阵脚踩在树枝上的声音,有人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男人惊恐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销声匿迹。有一股浓浓的铁铜味传来,是血。 我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看来这新来的一批人将这个男人杀了。这不是苏凌的人? 我心下一颤。 如果他们要杀我的话…… 随着脚步声逼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碰到我了!!! 不过来者似乎并没有恶意,而是解了我的穴道。 不想杀我? 似乎好像是来救我的。 我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恩人是何许人也。” “游荡的散人罢了。”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沧桑,十分有辨识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您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今日之恩,必有重谢。”我道。 男人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接你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靠在这里等他,萍水相逢,不足挂齿。”男人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我靠着树干,等着林殊。不一会儿,林殊就赶到了。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猛地将我抱入怀中,似乎怎么搂都达不到目的似的,搂着死不撒手。他的力气大,我差点喘不上气来:“咳咳……小殊……要憋死了。” 林殊才慌张地放开我。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问道:“是你?” 我摇摇头:“不知道什么人救了我。难道是我运气太好,倒霉了这么久,居然凭空遇到了一个大侠?” 林殊沉思道:“并不是,在来的路上,很多埋伏都被处理掉了。” “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应该是这样。” “那究竟是谁?”我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有什么人会提前知道苏凌的计划并且提前布置来帮我们。 林殊将我横抱起来,道:“罢了,既然帮忙的人不愿透露身份,那么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查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不知道苏凌是否会卷土重来,我们赶回去和琉璃盏他们会合,然后赶紧回楚国吧。” 我点点头。 我和林殊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来寻我们的琉璃盏,“属下来迟了,还请侯爷恕罪。” “无碍,抓紧回去,剩下的人都处理掉了吗?” “嗯。苏凌带来的人,不是我们的对手,虽然有一些兄弟受伤,但敌人已经尽数消灭了。” 林殊点点头道:“我打了苏凌一掌,这一掌不轻,如果他不及时回去治疗,怕是有性命之忧,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来了,趁此机会,抓紧回楚国。” “好。” 我听到林殊打了苏凌一掌,心中五味杂陈,苏凌武功全废,林殊的一掌,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习武高手,也不一定能在他手下活下来,更何况苏凌 “小殊,你说苏凌” “怎么,你心疼了?”林殊的语气突然变得酸起来,我连忙低下头,道:“胡说什么,只是问问,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第649章 我美吗? 苏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身边围着太医,急得团团转。 林汐听到苏凌受伤的消息,连忙赶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的鲜血和苏凌惨白的面容,她一脸茫然地看向身边的随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会被伤成这样?!” 随从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林汐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现在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随从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回禀娘娘,陛下是被,是被林侯爷打伤的。” “林殊?”林汐道:“他不是已经回楚国了吗,怎么还会打伤陛下。” 林汐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随从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杨楚楚,又是那个杨楚楚!!”林汐愤怒道:“为什么又是她,陛下就那么喜欢那个杨楚楚吗!就算是陛下被美色迷了眼,但那杨楚楚是什么人,她是林殊的妻,拿林殊多喜欢他这个妻,天下谁人不晓,陛下这是疯了吗!!” “娘娘!” 林汐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陛下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全部去给他陪葬吧!” 林汐冲出王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这几日,林汐都再没有去苏凌的王帐。照理来说,按照她的性子,她此时此刻都应该守在苏凌的身边的。ъitv “看来,陛下这次的伤害对于娘娘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李云握着手中的金币,道:“我去看看娘娘,你们守好陛下。” 李云来到林汐的营帐,刚走进营帐,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味道,具体是什么味道他也说不清楚,李云几步走近,只见林汐坐在镜子面前捣鼓着什么。 “娘娘……” “是李云吗。”林汐笑盈盈地转过头来,李云这才看清,她手中拿着的是脂粉,林汐缓缓站起来,问道:“李云,你觉得本宫美吗。” 李云被她反常的举动吓到,茫然地看向她。林汐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打扮得也尤其艳丽。这满屋子的味道,李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各种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娘娘是何意。” “李云,本宫好看吗。”林汐再一次问道,她慢慢靠近李云,双手已经有意无意地搭在了李云的肩膀上。 “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美貌自是无人能及。”李云道:“娘娘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林汐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是笑:“那和那林殊的夫人相比如何呢。” 李云倒吸了一口冷汗。 “李云,你说啊。” “自然是娘娘更胜一筹了。”李云道:“那杨楚楚再如何,也只不过是个瞎子罢了,而娘娘的这一双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眼睛……眼睛……”林汐笑道:“对啊,我有眼睛,她只不过是个瞎子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陛下心心念念那个女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娘娘。”李云跪下,道:“陛下的心一直都在娘娘这里,还请娘娘不要怀疑,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至死不渝。” 只有李云和落月知道当初林汐瞎了眼,苏凌是有多么狠心和决绝地挖了另一个少女的眼睛,又是多么无情地讲她抛弃在未央宫。这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如果说苏凌对林汐的不是爱,那么做到那种地步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李云知道杨楚楚就是林小隅,但没有苏凌的允许,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是这样吗……李云,你是陛下的心腹,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林汐问道。 “自然。” 看望林汐之后,李云回到了王帐。但苏凌的状况不容乐观,李云问过之后才知道,林殊的攻击伤及肺腑,苏凌必须要立刻赶回越国,太医院的院使才有办法。事不宜迟,必须立即动身。 李云点点头。 此时此刻,魏国边境。 还有几日就能到达京州,那边的探子来报,说已经解决了。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苏凌果然已经派人埋伏,不过我们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解决了。” “她……没事吧。”总是听到探子这么回复,苏言还是但心地询问了一句。 探子道:“林姑娘一切安好,林侯来的很快,苏凌被林侯打伤,昏迷不醒,已经回越国了。” “好。你下去吧。” 此时此刻,离京。 我和林殊已经回到了侯府,虽说那些埋伏没有实质性地伤到林殊,但林殊还是有一些皮外伤。我摸着那些伤口着实心疼,回到侯府后,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上药。 我摸着他手臂上的伤疤,心疼地说道:“可别弄坏的,到时候不好看了,那些贵女小姐都不喜欢你了。” 林殊笑出了声,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道:“这样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没人喜欢我,谁也抢不走了。” 我撇撇嘴,“说得好像现在有人抢得走似的。” 林殊微愣,随即拍了拍我的脑袋:“哎呦,现在林小姐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了。” 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说道:“我林小隅,美若天仙,冰雪聪明,倾国倾城,无与伦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林殊不要不识好歹,有我这样的绝世美女子在你的身边,你还有什么怨言?” 林殊道:“看来,我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了。” 我连忙抱紧他的腰,委屈道:“不准不准,不准别人喜欢你,不准不准。” “好好好,没人喜欢我,没人喜欢我。”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把药膏收起来,林殊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不给你用了。” “这是为何。” “嗯……让你留疤去吧。”我道:“你留疤以后,就变丑了,就没人喜欢你了,那就安全了。嗯……要不我们成亲以后,你都穿很丑很丑的衣服,嗯……化很丑的脂粉,嗯……反正我也看不到……嗯……”bigétν 林殊哈哈大笑起来,宠溺地说着,好好好。 我虽然赌气,但还是把药膏拿出来,道:“逗你玩的,我可不希望你受伤,你要永远永远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第650章 夫妻 我知道。 我真的知道。 我真的该知道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成亲了。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叫林殊的男人,结发为夫妻,黄泉共为友。不是利益的驱使,也不是背叛和利用,我们是因为生死相依的感情而走到一起。 我真的成亲了。 和他一起,将要携手走过未知的后半生。 不过有他在我的身边,我会一辈子平安喜乐。只是因为有他,有林殊。 我知道的,只是因为有他在我的身边。 从前的猜忌和误会,欺骗和隐瞒,痛苦和不堪都将离我远去,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 婚礼举行的很简单。 只是我向林殊要求的。 应该算不上婚礼,没有那些复杂的三跪九叩,也没有天地叩拜这一回事。只是发了请帖,宴请了林殊的亲信和朋友,然后做了个见证。 我也提笔写了一封信,是给歌儿和三叔的。虽然眼睛看不见以后,字迹可能写的不太好,但我拿着木尺一点一点比划的,应该还算整齐。 歌儿和我情同姐妹,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但我还是把信寄到了京州的谢小将军府。三叔……我不知道三叔的情况如何,当年……我拜托谢六去救歌儿和三叔,三叔被发配边疆,以他的身体素质,一定不会有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一直都在委托林殊帮我打探消息,可是三叔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只是说他早就离开了北疆,不知所踪。 我叹了一口气,林毅算得上是林雨母亲那边唯一的亲人了。对于我来说,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是现在,不知道是否安好呢。ъitv 我只好把给三叔的信放在柜子里,期待有一天能够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我和林殊在简单的婚礼过后,就安排了一场蜜月之旅,林殊已经向楚玉请示过了。重要的事务就先交给琉璃盏全权打理。辞行的前一天晚上,林殊的亲信朋友都来庆贺,楚玉也来了。 不过他一直都很沉默,宴席上也只是闷着头吃饭,臣子们敬酒他也一言不发,偶尔会偷偷看向林殊,看了很多很多眼。这一点,是琉璃盏告诉我的。 我坐在林殊的旁边,楚玉在林殊的另一边。 我知道姜太后和林殊的关系很差。楚玉身为姜太后的儿子,反而是一心向着林殊,林殊的权力在楚国来说非常大,他这个皇帝可以说是名存实亡,如果林殊要让他下台,他就得下台。 总是我知道林殊不会这么做。 就是这样,换言之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对这样的权臣耿耿于怀,不能说除掉吧,但关系绝不会像楚玉对林殊这样。这让我生疑,而且楚玉经常会找借口来侯府,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之前一度怀疑,楚玉只是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暗度陈仓,暗中部署等等。可能是我在苏凌苏言两兄弟之间的斗争呆了太久的缘故吧,我基本上不相信皇帝和权臣之间会有这样和睦的关系。 但长久的观察,我发现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恶意。 实在是太奇怪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今夜的楚玉情绪尤为低落,我想我是时候要找他谈谈了。无论是为了林殊考虑,还是为了我自己考虑。如果楚玉对林殊真的不怀好意,那么林殊作为我的丈夫,我必然不会对楚玉留情。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楚玉借口不舒服离开了。片刻后,我也借故离开了宴会。我提前和琉璃盏商量好,他在院子里接我,带着我一起跟在楚玉的身后。 楚玉一路走到侯府的湖边,湖边有一处人造假山,假山上有一处亭子,楚玉独自坐在亭子里,长吁短叹。 “他这是做什么。”我低声问道:“林殊成亲对他来说很受打击?” 琉璃盏表示他也不知道。 忽地,我听到了低声的哭泣,我更蒙了。 楚玉还哭了? 回头想一想,毕竟是个小孩子,哭哭也很正常。 “他伤心什么。”我仔细思考,道:“难不成是林殊成亲以后,他就不能再在林殊的身边安排他的人成亲作为眼线, ъitv所以伤心地哭了?” “不……不至于吧。”琉璃盏到吸了一口冷汗:“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因为这些小事哭了……嗯……应该不会。”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是什么原因。” 琉璃盏摇摇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等等…… 楚玉经常来侯府,喜欢缠着林殊……林殊成亲他很伤心,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楚玉现在还没有子嗣……经常偷看林殊,不和林殊作对……难不成……难不成…… 我拼命地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也太离谱了。 但又转念一想,林殊的颜值……还有林殊的魅力,难不成真的是……ъitv 我哆哆嗦嗦地摸着琉璃盏的肩膀,说出了那个疑虑:“他……他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家侯爷吧。” 琉璃盏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吓到,连连咳嗽。 声音一大,楚玉立刻发现了端倪,猛地站起身,怒道:“是谁!” 我和琉璃盏都慌了神,琉璃盏是林殊的人,如果楚玉发现琉璃盏跟踪自己,那么纠结起来会以为是林殊的意思。这样破坏君臣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于是我只好把琉璃盏塞到假山后面,无奈地站了出来。 楚玉看见是我,连忙擤了擤鼻涕,正言道:“原来是候夫人,夫人现在不是应该在宴席上吗,怎会在此。” “我……”我道:“肚子有些不舒服,就想去茅厕,经过这里的时候,听见了哭声,有些好奇,便驻足听了一会儿,陛下也知道我看不见,不知道是陛下,冒犯了陛下,还请恕罪。” “原来……原来是这样。”楚玉像是被撞破了秘密的小孩,有些慌张:“你……你什么都没听见吧。” “没……没有。”我道。 “呼……夫人看不见,还一个人出来,真是太不像话了。回头,让殊哥哥把府上的下人都教训一下,真是养坏了。” 我笑着说:“不怪他们,大家都在庆祝,是我自己出来的。” “你就是这样心软……所以……所以殊哥哥才喜欢你的吧。” 第651章 夜小马与林殊1 他说着,又立刻否定了自己:“不对……殊哥哥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而已……” “陛下……我……我见你今日心情不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若是陛下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与我说说看。”我道:“其实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无论是贵为陛下的您,还是平民百姓。” “夫人……” “噗,您之前不是喜欢叫我小瞎子吗,现在反而显得生疏了。” 楚玉被我说的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之前欺负你了,是我不好。” 究竟还是个孩子啊。 我笑着说没事。 楚玉看着我,语气中藏不住的艳羡:“夫人,一直以来,我真的好羡慕你,殊哥哥这么喜欢你,你真好” 我笑了笑,不说话。 “但——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或许很多人也羡慕我。”楚玉低着头,“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我也不想当什么皇帝,可是命运就是这样,我不想做的事情,却偏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嗯,是啊。”我道。 楚玉道:“我知道,夫人一直会以为我对殊哥哥有恶意,但你放心,我楚玉这一辈子,都不会对殊哥哥不利的。就像他一样,纵使殊哥哥重权在握,但我知道,他不会背叛我。殊哥哥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楚国的江山。我知道我的父皇对不住林候,但——但我是我,他是他,殊哥哥也不是林候,我知道的” 居然被看出来了吗,我还以为楚玉一直不知道我的心思。看来是我小看他了,纵使是个小孩子,但在风云诡谲的皇宫,想要置身事外着实不太可能。 “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很多时候,我看楚玉,更多的是在看一个小男孩,年幼的他登基,头顶有太后的威压,身下又是权臣,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我不想当什么千古一帝,也不想名垂青史,我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我知道母后爱我,身边的人爱我就够了,伤心做什么,殊哥哥大喜的日子,我却躲在这里抹眼泪像什么话。”楚玉擦了擦眼泪,嘱托似的对我说道:“夫人,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殊哥哥。” 他说完,不等我回复,兀自离开了亭子。留我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来楚玉是真的喜欢林殊啊。嗯——哎,说来无奈,我本以为防着点女人就行了,没想到现在男人也要防着。楚玉走后,躲在暗处的琉璃盏也窜了出来,我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义正严辞地问道:“琉璃盏,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对林殊图谋不轨多年!” “???”琉璃盏一脸茫然,惊慌失措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戚——” “好了好了,快回去了。一会儿侯爷该着急了。” 与此同时,今夜,不止有楚玉一个伤心人。 夜小马坐在房顶上,腰间的酒葫芦已经空空如也,屋檐上还放着很多酒壶。他醉醺醺地看着月亮,心中五味杂陈。 头顶的月光凄凉,却没有他的心寒冷。 纵使知道,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也不能说快,对于普通人来说,林殊的年纪,早就应该娶妻生子了。只是为了等她,因为给过她承诺。 林殊—— 他和林殊从小都在一起,但是现在,他是另一个人的了。应该是从很早很早以前,林殊的心里,就只装得下那个复杂的女人了。 夜小马的眼神阴沉,弥漫着一层一层的大雾,他心底泛起的苦涩涟漪,开始很小,随着屋檐上的风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悲伤。 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是出尘谷的少谷主,林候一门还没被安上卖国的罪名,他第一次来到离京。 二十三年前。 离京。 “买粽子喽,买粽子喽,新鲜的粽子喽。” “来啊客官,来看看我们家的淞沪鲈鱼,可好吃了呢。”bigétν “来呀老爷,来玩呀~” “哎呦,你跑这么快干嘛,小心点儿,别撞到老爷了。” 这里的离京,楚国的国都,楚国是三大国之一,国力强悍,繁荣昌盛,街道热闹,建筑鳞次栉比,车水马龙。 离京的繁华和喧嚣,让初来乍到的夜小马很不满意。对于出尘谷唯一的继承人来说,夜小马自认清高,一心只在出尘谷中研究毒术和医术,对人间凡尘不感兴趣,这一次,如若不是师父要求,他也不会出来。 “哎”夜小马无奈地叹了口气。 离京侯府的林候是师父的友人,侯夫人是难孕体质,多年来一直没有怀孕。这次怀孕,林候非常重视,故此书信一封寄给出尘谷谷主,也就是夜小马的师父,师父也很重视,但又因为自己离不开身,就让夜小马前去侯府为侯夫人养胎,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有任何闪失。 “没想到我夜小马一世英名,居然要来给孕妇养胎!”二十三年前的夜小马不过三十岁,出尘谷的人平均年龄是凡人的两倍。再加上夜小马高超的驻容术。 虽然三十岁的年龄,实际上看起来和十三四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他也是个男孩而已。 年轻气盛,想要名胜天下,给孕妇养胎这种事情,怎么能轮到堂堂出尘谷少谷主来做?biqμgètν 夜小马是这么想的。 但师父的命令他又不能违抗,还是屁颠屁颠地来了离京。 夜小马敲开了候府大门。 “是出尘谷的神医吗?”开门的小厮看着戴斗笠,腰间别着个小葫芦的人站在门口,来者身高不高,戴着斗笠又看不清面容,小厮试探地问道。 “咳咳咳,是我。” 说话的声音像是个少年。 小厮半信半疑地将夜小马带入侯府。 “是神医来了?” 夜小马闻声抬头时,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迎面走来,这应该就是林候了,虽然年纪已过半百,但仍能在脸上看见年轻时候的风采 不愧是当年名震离京的美男子啊,夜小马感叹道。 第652章 夜小马与林殊2 “是我。”夜小马规规矩矩地鞠了躬:“侯爷安好,我师父有事在身,派我前来给侯夫人安胎,我是夜小马。” “哈哈,是小马啊,你师父都告诉我了,快进来快进来,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林候大方地拍了拍夜小马的肩膀:“小伙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做什么,快把斗笠摘下来,哈哈哈。” 夜小马还没反应过来,斗笠已经被林候摘了下来。 这时,众人才看清夜小马的脸。 少年如玉,煌煌无暇,远山眉,清水眸,入骨的俊逸,青丝高束,一身碧水蓝装。那时的夜小马,是极其喜欢碧蓝长袍的。 “哎呦!没想到那老头子的徒弟,竟是如此个俊俏的少年郎,哈哈哈。”林候哈哈大笑。 夜小马被夸得不好意思,轻咳嗽了几声,道:“侯爷,麻烦带我去看看侯夫人,我先替夫人把把脉。” 虽然林候对夜小马的态度非常热情,但他嘱咐过下人一定要对这位神医恭恭敬敬,毕竟看上去不大的年纪,实际上却是有三十岁了。ъitv 如此,夜小马就在侯府住了下来,等到孩子平安出生,自己大概就可以回出尘谷了吧。 夜小马的性子深得林候的心,林候经常大笑着说,如果生出来的是个男孩,能有夜小马一样俊美就好了。 如果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夜小马喜欢的话,定个娃娃亲好了。 当然,林候更希望是个女孩,毕竟对于他这种身处高位的侯爷来说,生个女孩,才不至于让她卷入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中,才能让她一生平安。 夜小马每次都被林候说得满脸通红,娃娃亲什么的,他才不想要,他不喜欢女人,只想好好搞他的研究,钻研医术和毒术。他夜小马是要成为出尘谷有史以来最厉害的谷主! 听说林侯府来了个神医,里里外外来了不少求医的人。 来的都是些小毛病的,夜小马更烦了。 一边又不能败坏了出尘谷的名声,要给他们看病,一边又让自己不当人地忙碌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活啊!!! 夜小马巴不得给林候夫人下点催生药,让这小屁孩早点出生得了!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林殊出生的时候,实际上只有八个月。 没有怀胎十月生出的孩子,身体都比较弱。那天晚上,林候急得在屋外团团转,夜小马守在林候夫人的身前,替她接生,有夜小马在,自然是母子平安。 只不过刚出生的孩子,身体很虚弱。 应该是早产的缘故吧。 夜小马抱着这个瘦弱的小男孩,无奈地想道。 罢了罢了,瘦弱不瘦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生了,自己也该回出尘谷了。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师父听说孩子早产身体虚弱,又责令让夜小马守着孩子长大,务必要把孩子的身体调养好。这一次,夜小马大跌眼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可奈何的夜小马又在侯府住了下来。 出生的孩子,不是林候朝思暮想的女儿,而是个小男孩。 可恶,为什么是个男孩? 夜小马本就不喜欢这个小孩,是个小男孩更不喜欢了。不对,为什么不喜欢小男孩? 娃娃亲—— 我去! 夜小马一个激灵,不对不对不对,自己一定是被林候影响了。 哎—— 林殊刚出生的时候,长得并不好看。又瘦又小,皮包骨头似的,即使如此,侯府上下还是宝贝得不得了。尤其是林候,就跟他的心头肉似的。bigétν 应了师父的嘱托,夜小马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给人增强体魄的办法。 如果说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那么十六个时辰夜小马都在研究。 他只想好好研究,把这小孩体弱的毛病去掉,然后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回出尘谷。 啊——出尘谷,我的家乡—— 小男孩满月的时候,林候召集了各路亲朋好友来做满月酒。以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给林小公子取名字。 当时,几十号人把小公子围起来,夜小马站在边上,林候开始想名字,带了七八个风水生辰师傅在旁边算卦,一群人围着小公子絮絮叨叨。biqμgètν 切,这样有啥用,要是我取名字,就叫林烦烦,烦人精。 夜小马这么想。 可能是人太多,阵仗弄得太大,小公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太大声还哭岔了气,呼吸不过来了。林候连忙拉来一边看热闹的夜小马,夜小马无奈地将小公子抱了起来,刚一抱起来,另一边的风水师傅就算出了林殊这个名字。 说巧不巧,这个名字刚说出口,小公子立马就哭出了声,刚刚的岔气也好了。 夜小马抱在怀中,只觉得手心里湿漉漉的,低头看时,才发现被尿了一身。 他的一张脸,马上就阴沉了下来。 林候哈哈大笑,说是小公子和夜小马有缘分,看来不是夫妻就是兄弟,夜小马怒气冲冲,但碍于人多,只能赔笑,说是有缘分有缘分。 故此,夜小马是一直不喜欢林殊的。 又丑又烦人的小公子。 因为夜小马夜以继日的研究,林殊从小是喝着药长大的。什么千奇百怪的药,只要是对身体无害,夜小马通通给林殊灌进去。在夜小马精心的培育之下,林候和夫人发现,自己家的这个小公子表现出越来越异于常人的体魄和武力。 看起来纤瘦的手臂,能举起几百斤的巨石;看似瘦小的身体,挨七八顿打也是毫发无损;看似纤细的腿,一脚能把人踹飞出去好远。 夜小马看到这里,知道自己成功了! 夜小马虽然不喜欢林殊,但林殊很喜欢夜小马。可能是从小就呆在林殊身边的原因,林殊对夜小马有一种别样的亲近。 “滚开滚开,小屁孩,别打扰叔叔熬药。”顶着十三四岁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总能让人十分违和。 “小马小马——”林殊抱住夜小马的大腿,哈哈地笑着。 夜小马一脚把林殊踢出去好远,反正他耐摔,又摔不疼。 就这样,两人打打闹闹,转眼间,林殊已经四岁了。 第653章 林殊与夜小马3 四岁的林殊,已经和之前的林殊不大相同了。 他越来越有林候和夫人的风采,长得也越来越俊俏。小小年纪,像个瓷娃娃,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当然,还是除了夜小马。 夜小马不喜欢林殊,已经四年了。 欺负林殊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 看灯会的时候把林殊扔在集市上;洗澡的时候故意烧开水;偷偷往林殊的糖果里加很苦的药材;把林殊抄好的作业藏起来;给林殊穿女装 什么缺德的事情夜小马都做过,不过小公子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 有时候甚至是夜小马自己都觉得过分了,问林殊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笑。 为什么就不讨厌自己呢? 夜小马问他的时候,林殊说:“因为娘说过,小殊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全是小马一直在替我治疗,现在的小殊才会这么健康呀。娘还说,小马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处处捉弄我,但是是很关心很关心小殊的人呢。” 夜小马沉默了。 如果把自己故意让林殊早产的事情告诉他呢,他还会这么看自己吗。 “笨蛋。”夜小马骂骂咧咧地走回房间。 林殊六岁了,夜小马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和夜小马出门的时候,更多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弟,哥哥带着弟弟出门。兄弟俩都长得非常俊俏,一路上引得众多姑娘偷看。 六岁的林殊,还是很不招夜小马喜欢。 林殊七岁了。 七岁这一年,只需要再待一年,自己就可以回出尘谷了。夜小马很高兴,马上就可以摆脱这个烦人精了。bigétν 也正是七岁这一年,这是夜小马不讨厌林殊的第一年。 那个晚上,夜小马照常在地下室里做研究,因为他经常会研究毒药的原因,故此林候给夜小马修建了一座地下室,让夜小马做研究,很多时候,因为毒气的原因,是没人会去这个地下室的。除了小公子。 林小公子从小体魄异于常人,寻常的毒对他没有什么影响,纵使夜小马千叮咛万嘱咐让林殊不要进来,林殊还是会偷偷跑下来找夜小马玩,久而久之,夜小马也就习惯了。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会提前准备解药。 他不那么讨厌林殊了,但林殊打翻他药罐子的时候除外。 那种时候,他还是会张牙舞爪地追着林殊跑好几里。 但这一次,夜小马失算了。他在研究一种烈性很强的毒药,却没想到自己的疏忽让毒药误入了药草之中,从而爆发的气体弥漫了整个地下室,自己也不幸晕倒在了其中。正好小公子来找夜小马,林殊刚进地下室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夜小马。biqμgètν 林殊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地下室把夜小马扛了出来。 但因为吸入太多毒气,林殊病倒了。 夜小马长年累月和毒药作伴,纵使中毒,很快也能够苏醒过来。林殊就算是异于常人,但他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这一病倒,就病了半月。 夜小马疯狂地用各种草药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对林殊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效果。 侯府上上下下急得团团转,林候更是闭门谢客,不去朝会。侯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请来的大夫都说小公子命不久矣。 最好的大夫在哪里。 除了师父,不就是自己了吗。 虽然是因为夜小马中毒,但林候和夫人并没有埋怨他,这让夜小马心里更难受了。 他没日没夜地研究解药,可还是一筹莫展。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傻—— 夜小马跪倒在林殊的旁边,看着小男孩惨白的面容,他的心抽搐地疼起来。 “小马,小马——你快看我做的纸鸢。” “小马,小马,你看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小马小马,我今日背了道德经,我背给你听听?” “小马——” “小马——” “因为小马是很关心很关心小殊的人呀。” 夜小马一拳打在床头上,第一次流下了眼泪:“你这个蠢蛋。” 夜小马还是妥协了,他知道自己该回出尘谷了。夜小马骑上快马,马不停蹄地赶回出尘谷,向谷主说明,在师父的帮助下研究出了解药,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离京。 好在——好在林殊就是林殊,普通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是林殊还是等到了夜小马。 小公子醒过来的那一日,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和煦的阳光洒在夜小马的脸上,他早已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呀,小马。”俊俏的小公子伸出手去,摸着眼前少年的脸庞,乐呵呵地笑起来。 小公子的笑和着这大好春光,不留底线地闯进他的心。 此时此刻,夜小马才发现,那个整日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他真的长大了。 林殊十岁了。 因为毒药事件以后,夜小马被师父罚呆在林殊身边,好好保护他。但夜小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厌烦,纵使他嘴上还是没什么好话,不过已经不会捉弄和林殊了。 十岁的林殊,越来越展现出他远超于常人的聪慧和武力。 特别是在武力上,他有着惊人的天赋。 很快,林候府的小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名声就在楚国传遍了。 人们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他。 林殊学东西很快,有夜小马这个好老师,林殊不仅武功高强,在毒术和医术这方面也尽得夜小马真传,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是在他偷偷潜入地下室里学到的。 十一岁的林殊,知道了当年早产的真相。 因为这一年,侯夫人病逝了。 纵使夜小马在,也无力回天。 那个雨夜,电闪雷鸣,房间里传来悲戚的哭声,侯府上上下下弥漫着悲伤的氛围。夜小马失魂落魄地从房间中走出来,摇了摇头。 林候倒在地上。 “夫人去了!”小厮的声音响彻天际。 林殊从一旁冲出来,抓着夜小马的手颤抖着问:“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吗,那你救救我母亲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救她?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是个庸医,庸医!” 失去理智的林殊,最终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 第654章 林殊与夜小马4 侯夫人去的很早,才刚满三十岁。bigétν 其实她本不应该早逝的。这一切还是因为自己,夜小马知道。当年怀孕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早点离开离京,夜小马给侯夫人下了催生的药,这种药对身体危害极大,但夜小马没有管这么多。 他只是个冷血无情的少谷主。 出尘谷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医谷,它纵使医术高明,但毒术更绝。救的人,远远不及杀的人多。林候是师父的旧友,但侯夫人不是,师父的命令是好好照顾林殊,故此,夜小马从没管过侯夫人的死活。 聪明如林殊,由他一手教出来的林殊,在检查完侯夫人的遗体以后,他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所以,迎接夜小马的,是林殊的一记重拳。 当时,他用那样憎恨的眼神看自己。 他的那双眼睛好像在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啊? “你这个杀人凶手。”林殊道:“滚出侯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本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我本以为你讨厌我是假装的,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你是关心我的,没想到,没想到你所作所为都是赎罪!夜小马——我恨你——” 是啊——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师父的命令罢了。我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在赎罪,自始至终,我夜小马都不是什么好人。 侯夫人过世了。 林候一病不起。 侯府挂起了白绫。 夜小马被赶出了侯府。 这个他生长了十一年的地方,终于可以离开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 是该回出尘谷了吧,可以回出尘谷了吧。 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吗,现在这么难过,又算得了什么啊。 夜小马终究还是没回出尘谷,而是在离京的一处客栈住了下来。林候的状况不太稳定,夜小马暂时不能离开离京。虽然林殊已经不愿再见夜小马,但夜小马还是心系林候的身体,拜托在侯府的旧人替自己传告林候的身体状况,自己再给林候开药。 对于林府,夜小马是有愧疚的,无论是当年早产的林殊,还是侯夫人的死,都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不讨厌侯夫人,那个很温柔很细心的女人,总是包容一切,告诉林殊要好好和自己相处。 夜小马后悔了,如果自己的医术再高明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救活侯夫人,林殊是不是就不会讨厌自己了? 林殊对自己父亲的病一筹莫展,也没办法拉下脸去找夜小马,此时出现了一个大夫,把林候的病治好了。林殊觉得蹊跷,调查之后才发现是夜小马在背后操控。 林殊沉默了。 林候醒来了,夜小马也打算回出尘谷了。 林殊是他留在离京的唯一理由,这一次,他怕是没有任何留恋了。 都尉侯府的探子告诉林殊,夜小马要离开了。 都尉侯府不是林殊建立的,是林候当年为了探查各国情报而建立的机构,林殊出生以后,从七岁就开始接触都尉侯府了。bigétν 夜小马要离开了吗。 林殊知道自己是应该恨他的。可是十一年的朝夕相处不是假的,他对自己无论是教导还是感情也不是假的。那天自己说话确实有些过了。林殊知道,夜小马对他,不是假的。 “呜呜呜” “怎么啦小殊,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呀。” “娘亲,小马又欺负我。小马说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想和小马一起玩了。” “噗,小马就是这样,他嘴上说话不好听,内心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呢。” “真的吗。” “是啊,他和娘亲爹爹一样,是最疼小殊,最喜欢小殊的人呀。” “娘亲骗人,娘亲和爹爹对小殊很好,小马很坏很坏。” “噗,你知道吗,你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小马在替你调理。不然你现在的神力哪里来的呀?娘怀你的时候,你爹怕出现意外,也是小马千里迢迢从他的家乡赶来,帮你娘养胎。小马背井离乡那么久,一直都没有回家,你想想,如果是你,你不会想家吗。” “嗯如果见不到爹爹和娘亲,小殊一定会很伤心的。” “是呀,小马也是一样的,他只是想回家了,想回家的人就会很难过,小殊,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嗯!” “所以,小马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想家了,你一定要和小马好好相处,好吗?” “嗯!” 那些已经很久远的记忆在林殊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林殊心烦意乱地坐到椅子上,无奈地捏了捏眉头。 “公子,如果您心里念着神医师父,何不去找他呢?”吴余站在一边,看着忧心忡忡的林小公子,提示道:“神医师父对于你来说,已经远远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出尘谷的位置无人知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相见,就是一辈子的事了。”bigétν 林殊不再说话。 夜小马已经做好了离开离京的准备,乘坐的马车,走到离京门口时,马车停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夜小马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车夫挠了挠脑袋,道:“前面封门了。” “封门?”夜小马从马车上下来,走了几步,才看清眼前的人。 一个紫衣少年站在朱门之前,直直地看着夜小马。 “林——林殊?” “夜小马。”林殊转过身来,“你还——你还愿意回侯府吗。” 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林殊的脸上,少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了。他的俊美任何情况下都阻挡不住,夜小马看着林殊,心中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他知道,林殊在这里等他,他问他愿不愿意回侯府。 林殊这是原谅他了? 林殊见夜小马迟迟不回复,以为他不想回侯府,林殊尴尬了一会儿,轻咳道:“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想回出尘谷的话,我就——我就派人护送你,你一个人——我——我也不太放心。” 夜小马这才回过神来,他慢慢走到林殊面前,忽地一下抱住他,笑着,眼中确有泪光:“好啊,我们回侯府。” “你——你不回家了吗。”林殊微颤。 “不回了。” 毕竟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我的家啊。 第655章 夜小马与林殊5 林殊十四岁了。 林殊十四岁了,夜小马却还是十五岁的模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已经不能说是哥哥与弟弟,倒像是同龄的少年朋友。但夜小马的身高还是没变,林殊已经从他膝盖那么高,长到比他高出一个头了。 在这些年里,林殊的医术和毒术在夜小马的教导下突飞猛进,至于武艺,林候对其抱有很大的期望,聘请各路武林高手当他的师傅。林殊甚至去坤一山拜当时用剑第一高手樊宇为师,他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仅仅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尽得真传。biqμgètν 而夜小马,陪着林殊一起去坤一山学武。因为当年自己的原因导致侯夫人病逝,夜小马一直很自责,这几年,他更加钻研自己的研究,甚至与他的师父比肩。几十年未能突破的医术壁垒,似乎也找到了突破口,医术一日千里。 林殊和夜小马从坤一山回离京的时候,离京轰动。 林殊的俊美和能力早就传遍了楚国,这次林殊学艺归来,整个离京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巴不得亲眼目睹这位传奇人物。 就连当时的楚王也下令林殊进宫觐见。 接林殊的宫廷人马早早地就在城门口候着,百姓们都挤在街道上,人山人海。 纵使知道少年是怎样的绝代风华,但当林殊和夜小马骑着两匹白马走进离京的时候,人们还是惊讶了。 白马上的少年郎,穿一身紫棠色的千日绣,衣摆处纹着百枚紫棠花,宽大的袖袍鼓风激荡,像是飘然成为一波又一波的浪花,皮肤如月下初雪般纯白无垢,抬眼的那一刻,色如三月春花,满城雅雀寂静。 夏日午后的花香无声馥郁,淡红夹白的戎扇花瓣飘落在大街小巷之间,光影婆娑,流光溢彩。 紫衣少年身后跟着的是个戴斗笠的少年,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身着深色的长衫,袖口两处柳叶翩然,神情潇洒恣意,眉目胜如山水。 这就是名震楚国的离京双壁。 林侯府的公子和神医夜小马。 他们成为了无数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引得离京满楼红袖翩然。 林殊一到离京,就奉楚王之命进宫觐见。 楚王一见到这个名满楚国的小公子,也是大为震惊。他太出色,出色到令楚王忌惮。 林殊觐见过楚王后,林候还要与他商量政事,林殊便独自在绮罗宫中闲逛。忽地听到一声哭泣,林殊顺着哭泣声来到一处假山后面,只见一个小男孩独自坐在地上,捂着眼睛,低声抽泣着。 “你——你怎么啦。” 哭泣的小男孩闻声,扭头看时,林殊背着光,阳光在他身后,照耀得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小男孩愣住了。 林殊笑了笑。 那笑容和着这强烈的阳光,没有理由地闯进了楚玉的心里。 “受委屈了?擦擦眼泪。”林殊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 楚玉鬼使神差地接了过去。 “怎么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林殊道:“与我说说?” “我做了自己喜欢的——喜欢的事可是母亲不喜欢,她就责骂了我,打我,骂我呜呜呜”楚玉委屈地说道:“母亲要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如果我不听话如果我不听话,母亲就会打我” 林殊不认识眼前的小男孩,只当是和母亲闹了别扭,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把笛子,道:“我在坤一山的时候,想家了,就会拿出笛子来,有时候吹着笛子,就不会那么想家了,我有个好朋友,有时候也会想家,那个时候我也会吹笛子给他,他说我的技术还不错,我想了想,可能这样你心情会好一些?”biqμgètν 楚玉没说话。 悠扬的笛声已经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看着这个小公子,早已忘记了伤心,没有一次心跳有这么快。 林殊和夜小马回了侯府。 楚王不知道和林候说了什么,林殊此后每月都要去绮罗宫三次,说是楚王对林殊甚是喜欢,想多见见。只有林候知道,这是一种要挟和逼迫。 那时候的林殊,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诡计,他还不懂得这些。 林殊再进宫的时候,都会看见那个小男孩,起初他只是偷偷躲在暗处看他,后来胆子大了,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再后来,每次他进宫,小男孩都会跟着他,叫他殊哥哥,殊哥哥。 林殊打听了才知道,那是姜皇后的独子,楚王的嫡子楚玉。 楚玉是个跟屁虫,无论是在绮罗宫还是林候府,他都喜欢跟着林殊。 夜小马经常调侃说林殊年纪不大就开始带小孩了,林殊也只是一笑而过。这时的林殊,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善意,无论是楚玉,还是楚王。 在楚玉的眼里,她的殊哥哥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无论是什么困难,什么委屈,好像只要殊哥哥一出现,就什么都解决了。她有时候会看些话本子,话本子里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好想,真的好想嫁给殊哥哥,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没有人允许她能。 她知道她的殊哥哥总有一天会成亲生子,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她的殊哥哥。 林殊十六岁了。 林候府上门提亲的家门贵女已经多到不可胜数。林候也觉得林殊是时候定亲了。在这些贵女之中,平安公主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但林殊对这些贵女毫无兴趣,应该说他对女人的兴趣都不是很大。 林殊坐在屋檐上吹风,夜小马在他身边坐下,板着一张脸说道:“今日来提亲的姑娘,你又推了? “啊,哈哈哈,你说那些啊。推了推了。”林殊哈哈大笑:“成亲做什么,我还没潇洒快活够呢。” “你这个人!”夜小马道:“你难道不知道,外面都有人在传你是龙阳之好了吗?” “龙阳之好?”林殊疑惑:“和谁?” 夜小马冷着脸看着他,林殊恍然大悟,捧腹大笑:“不会是和你吧?” “你说呢?” “嗯这么说来,确实也挺像的。”林殊道:“谁叫我们从小都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嗯如果他们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毕竟,我们可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好友啊!” 林殊拍了拍夜小马的肩膀,狡黠一笑:“该不会某些龙阳不喜欢我这个龙阳之好的猥琐男人,不愿意和我一辈子在一起了?呜呜呜,林殊好伤心啊。” 夜小马一拳打在林殊的脸上:“你别皮,谁——谁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啊。” “额我听父亲说,我还在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就说要跟你定个娃娃亲,哎,没想到我们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定了啊,我这一辈子只能跟你在一起了。” “你——” “哦对,说不定我们小马还要迎娶美娇娘呢。”林殊惋惜道:“美人在怀,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龙阳了。” “你——”夜小马被羞得满脸通红,不再看他。 第656章 夜小马与林殊6 林殊的话,随那晚屋顶的风一起飘进了他的心里。 夜小马似乎就这么以为,他会和林殊一辈子在一起了。 直到林殊十七岁那一年,林侯府惨遭满门抄斩。 没有人知道变故是怎么发生的,是一纸谋逆的罪书?还是林候不经意间说错的一句话?又或是楚王经年累月的算计? 夜小马只知道,那一夜,都尉侯府的密探连夜送林殊逃出离京。 在逃亡途中,都尉侯府的人死伤大半,林侯府火光冲天,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都死无全尸,也包括林候。 那时候的夜小马,陪在林殊的身边,他亲眼看到那双狡黠纯洁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层大雾,然后那张温柔潇洒的脸,变得阴沉。 少年的成长,是一夜之间的事。 后来,他们在逃亡途中失散了。 夜小马不知道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林殊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身边跟着个戴面具的丑姑娘。 再后来,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似乎那晚的林殊,也随那晚的风消失不见了。此后哪有什么一辈子在一起的承诺,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丑姑娘,占据了他的全部人生。bigétν 如果说,林小隅是林殊在绝望之中的救赎,那自己又是什么呢? 这么多年相伴,竟然比不过那短短的一年吗? 究竟是为什么啊,林殊。 是因为他在那个坚强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吗,还是说因为在绝望之中的一抹亮光,足以照亮他的整个人生? 夜小马永远无法理解,往日风光无限的林小公子,一时之间沦为逃犯。受尽屈辱,男扮女装,逶迤求全,这时候,有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弱小,但坚强;她丑陋,但善良;她因为一点小的恩惠就能全力帮助;她第一次让林殊感受到,不是因为他的容貌,他的背景,她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林殊而已。 后来,夜小马与林殊暗中继续召集势力,林殊要为林候翻身。 此去楚国艰难重重,他把林小隅留在了京州。 他与她定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夜小马并未当真,就像当年在屋檐之上,林殊的那番话,他只当是玩笑罢了。自始至终,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夜小马一人。 后来夜小马没想到,在得知了林小隅的死讯以后,林殊依旧坚守他的诺言。 直到——直到林小隅回到他的身边。bigétν 还在云游的夜小马,听说林殊拿双城换了个女人。换来的是个又瞎又傻的女人,他气得差点口吐鲜血。 但他知道那人就是林小隅后,他也不奇怪了。 纵使不喜欢林小隅,他还是全力医治她,只因为她是林小隅啊,是林殊一生中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是林殊最喜欢的人啊。 夜小马的心兀自疼痛起来。 忽然想了这么多,夜小马被宴席上欢乐的笑声拉回现实。 “林殊啊——”他拿起酒葫芦,又是一大口下肚:“林殊啊——林殊啊——你终于不再只需要我了啊。” 月光溶溶,寒蝉凄切。 他的声音随从散去,一如多年前少年对他的戏言。 第657章 蜜月之行 启程。 蜜月的事情,是瞒着众人的,除了林殊的几个心腹知道,楚玉知道,其余人是一概不知。林殊以身体不适请假在家,实则是偷偷带着我度蜜月去了。琉璃盏苦大仇深地被留下来守家,外加处理公务。 我还记得琉璃盏那时候的语气,没个两三月怕是哄不好了。 和平条约的存在,短时间内不会爆发战争。 我和林殊扮作寻常的新婚小夫妻,第一个目的地是去流樱城,顾名思义,是个樱花开满的城市。我们挑选了一辆马车,林殊驾车,我坐在后面,带的随从只有清儿和十三刀两人。十三刀嘛,作为医疗人员,清儿是后勤人员,至于这个保镖,林殊说没有比他更猛的保镖了。 我们四人度假小分队出发!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们度假小队出发之前,夜小马也离开了离京。林殊告诉我,他是去寻找可以适配我的眼睛了,原来林殊说会治好我的眼睛,他一直记得 林殊告诉我,眼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换上的,必须要适配的眼睛才行。我想当年我的眼睛能够换给林汐,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姐妹的原因吧。 不过没关系,眼睛的事情,这一辈子还很长,我们总有机会的。 林殊抚摸着我眼睛处的两个窟窿,吻在了我的额间:“小隅,我希望,你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我。” 我回身环抱住他,笑道:“一定会是你的。”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我们的马车在几日的奔波之后终于到了流樱城,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林殊告诉我其实他还有个私心。biqμgètν “当年,我的爹爹和娘亲就是在流樱城认识的。”林殊反握住我的手,说道:“所以,我也想带你来这里看看。” “没想到一直以来不好女色的侯爷,也有这么浪漫的一日。”十三刀突然笑了一下:“若是师父知道了,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林殊的脸阴沉了下来,一拳打在十三刀的头上:“那就别告诉你师父。” “噗。”我笑出了声:“没想到你这么怕夜小马取笑你啊。” 我听清儿说过,林殊和夜小马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共穿一条内裤的好基友,嗯这种关系,难免会引人误会,但林殊现在已经成家,那些误会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他那个大嘴巴子。” “救命啊救命啊——” 我和林殊闲谈之际,听到前方有女人的呼救声。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殊拉住我的手:“走,上去看看。” 林殊拉到我走到人群之前。 “公子,我真的不行啊,公子。”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她哭着说道:“公子乃千金之躯,岂敢是小女子能够高攀的,小女子真的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求公子放过小女子吧。” “呵呵,看上你,那是你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气,你在这里跟本公子推推嚷嚷,你就不怕本公子对你不客气吗。”是一个粗鄙男人的声音。 “公子,公子,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公子。”女害苦苦哀求道。 那个男人并没有理会女人的哀求,怒道:“来人啊,把她给我抓紧王府。” “公子——不要啊——公子——不要啊——”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强抢民女,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我扯了扯林殊的袖子,道:“小殊” 林殊立刻会意,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向那个男人扔了过去,男人被打翻在地,怒不可遏地大喊:“是谁,是谁偷袭老子!” “是我。”林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男人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一个俊美无双的小白脸,一时之间竟然被他身上一股莫名的气质给震慑住了,说不出话来。 女孩看到了林殊,眼睛忽地亮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竟然敢惹老子?”男人指着林殊骂道:“你信不信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哦?你想拿我如何?”林殊轻笑:“自不量力。” “你你你——”男人怒道:“给我打死他。”男人的随身家仆纷纷朝林殊扑来 四周围观的人群见状,议论纷纷。 “这可是王员外家的小公子啊,谁敢招惹他啊。” “王员外是城主的岳父,这小公子平日里就嚣张跋扈,作威作福,没人敢与他作对。这小公子看起来身虚体弱,看来是要遭殃了啊。” “哎,估计是不知道情况的外乡人吧,这下可不好走了啊。” 我倒是不担心林殊,这些小杂碎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挥挥手的功夫。不出我所料,没过一会儿,所有的家仆全都被打倒在地,男人这才害怕地退后了几步。 林殊道:“你想拿我如何?” 我见状,连忙扶起身边摔在地上的女孩,拍了拍她的手,温柔道:“你没事吧。” 女孩抬头一看,眼前的女人白丝敷面,却依旧挡不住她的美丽,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女孩一时之间失了神,我问她话她也答不上来。 男人这才注意到林殊的旁边还跟着个小娘子。bigétν “这——”男人也呆了,这等绝世美人,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嘿嘿嘿。”男人奸笑起来:“小白脸,今日你虽惹怒了我,不过你身边的这个小娘子甚是好看,你若是肯将她送给我,本公子就饶了你这条狗命。当然,本公子这是给你脸面,你若是不识趣,那可别怪本公子对你动手了。” 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林殊这一次可真是笑不出来了。他衣袖一震,一股内力直接将男人打飞,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林殊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男人被林殊掐着脖子举起,“我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 “咳咳咳——你——你别不识好歹,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咳咳咳咳咳咳——” “那就回去告诉你爹,我等着他。”林殊一把将男人甩飞。 第658章 作威作福 男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现场。 看热闹的人们慢慢散去,只留下那个少女和我们。 我好声气地问道:“你没事吧。” 女孩摇了摇头,声音是好听的:“多谢娘子,多谢公子。”她忽地跪倒在地上,说道:“小女子愿意为公子为奴为婢,只为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ъitv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 女孩说道:“我名叫袅袅,住在城西的小村子里,前些日子父亲去世,我便来镇子上采办丧品,没想到遇到了那员外府的小公子,他见我有几分姿色,就想把我抓回员外府做妾,小女子抵死不从,这才” “好家伙。”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员外,能在这流樱城作威作福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娘子有所不知,这王员外是城主大人的岳父,他们官商勾结,压榨百姓多年,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拿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既然他已经走了,那你赶快回家去吧。”我拍了拍袅袅的背,道。 袅袅却跪在地上不起:“娘子,公子,求你们收留袅袅吧,袅袅愿为公子为奴为婢,暖床贴身,毫无怨言。” 我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愣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嘿,小殊,你看这姑娘有几分姿色,要不你就收了,带回府上当个暖床丫头也不为一桩美事嘛。” 袅袅以为我这话就是收了她了,连忙磕头道谢:“谢谢娘子,谢谢公子。” “林小隅!你——” 林殊抓着我的小辫子,将我扯到他的身边来,嘴唇咬在我的耳垂边,磨得我痒痒:“林小隅,翅膀硬了,都敢替为夫收通房丫头了。” 我连连求饶,拉着他的手,委屈道:“奴家身体不行,不能满足公子强烈的欲望,甚是羞愧;你救了这个丫头,也算是与她有缘,带回家去,你好生养着,也能满足公子的欲望,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清儿和十三刀都听见我的话,捂住嘴偷笑起来。 袅袅也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林殊掐着我的手指头,邪魅一笑:“哦?娘子如此费心劳神,我可是还要感激了?”biqμgètν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身为娘子的本分。”我恭恭敬敬地说道。 “可是,为夫何时说过娘子不行了。”林殊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惊呼道:“你干嘛!” 林殊道:“你身体行不行,为夫说了算。” “你你你——你跟我来真的啊——我开玩笑的,啊——” 最后,林殊还是拒绝了袅袅。不过为了以防那个小公子报复,林殊还是暂时将她带在了身边。林殊说,流樱城在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流樱城的乱象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上报,可见朝廷之中腐败也很严重。 我道:“这楚国内乱过后,楚玉登基,楚玉年纪尚小,很多事情没办法做决定。姜太后控制着楚玉,也控制着不少权力,虽然姜太后惧怕我们,你手里也掌握着大半权力,但在细枝末节上,做不到面面俱到的,你不必自责。” “哎,是我思虑不周。”林殊道:“这一次,我就来好好看看,这个王员外和这个流樱城城主,是个什么货色。” “那我先去沐浴。”我道:“早些休息吧。那个王公子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明天就有的你忙了。” “嗯。”林殊应着。 我呆呆地坐在床边,林殊疑惑:“怎么了。” “我说我要沐浴啊。”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出去。”我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说什么?” 林殊又在装聋作哑。 “我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要沐浴,你快出去。”这些日子我们都是在赶路,路过的客栈很少,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歇息,这还是到了流樱城。我和林殊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 “我出去做什么。娘子。” “你——”虽然我和林殊已经成亲,可是他忽地这么叫我,还是让我浑身不自在。或许是觉得太肉麻了,又或许是没有人这么叫过我。我的小脸绯红,推推嚷嚷地要他出去。 “看都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有什么” “你——”虽然林殊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恼羞成怒,一脚把他踹了出去。bigétν 林殊苦闷地坐在房门口,正巧碰到迎面而来的十三刀。十三刀愣了愣,问道:“这么晚了,公子怎么独自坐在门口。” “你——”明知故问。 林殊不和十三刀说话。 我洗完后,就轮到林殊。 “那你也出去?”林殊道。 “我出去做什么?” “???”林殊道:“我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还搞区别对待?” “不是。”我解释道:“我是个瞎子,又看不见,你脱光了我也不知道呀。” “那你猜猜”林殊突然靠近我,近得我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那你猜猜,我现在脱了没有。” “你——你变态吧。”我连忙往后退。 “是啊,你是今天才知道我是变态的嘛。”林殊忽地一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一直装的正人君子可是装太久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好的变态一次吧。” “你你你——”我捂住脸:“别别别,小殊,好小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开你的玩笑了。” 林殊道:“现在说这话,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来摸摸看。” 他他他——他是魔鬼吧! 我的力气没有林殊大,只能任凭他往自己身上放。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摸到的竟然是布料。他——他原来没脱啊? “你——”我猛地抬头,如果我能看见的话,我相信现在我一定能看见林殊奸诈的表情了。 “怎么了,你很失望?” “你耍我?”我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 林殊道:“这叫礼尚往来,白天的时候,你不也耍我,并且挺开心的嘛。” “你——简直就是小人!” “哦。”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幼稚啊。” “那现在发现了我的真面目了。”林殊猛地将我揽入怀中,低声道:“后悔了?” 第659章 员外府家做客 我和林殊虽然已经成亲,也亲过抱过一起睡过,但一直都是徒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哎,关于这个,我总是有些顾虑,也不知道自己顾虑什么。我知道外界对我的评价并不好,我先是作为林雨嫁给了苏凌,后来又和苏言纠缠不清,又跟苏凌去流放,再到现在,回到林殊的身边。 很多人都拿着一种肮脏的眼神看我,我其实害怕,我怕林殊会在意这些,虽然他从未提起过。 纵使我知道我自己干干净净,可是别人也会这么想吗? 答案是否定的。 是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跟林殊聊聊这些了。 第二日,那个嚣张跋扈的王公子果然带人来包围了客栈。 “你这个不要命的,给老子出来。”王公子带头在前面叫嚣着。 林殊带着我们一行人出门,那王公子浩浩荡荡地带着府上的家丁和城中的士兵一起包围了客栈。林殊皱了皱眉,说道:“这王员外果然和城主关系匪浅,只是简单的一次街头闹事,就惊动了城主派兵来助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将计就计。”林殊道。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那个美娘子给我好好招待着,别伤着了。”那男人的语气令我很不舒服。 林殊将我护在身后,佯装和他们过了几招,然后故作打不过的样子。我们一行人被抓上了马车。袅袅姑娘拉着我的手,抽抽搭搭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娘子和公子被抓,袅袅真是罪该万死。”ъitv 我安慰她:“没关系,公子自有解决的办法。” 一路来到了王员外的家中,我们被关进了柴房。 王公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指着我就说到:“小娘子,你今日若是愿意跟了我,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给你一个妾室的身份,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荣华富贵有你享之不尽的。你若是不识好歹,本公子可就辣手摧花了。” 林殊笑道:“看来公子很有自信啊。” “不着急,先给你一日考虑的时间。”那王公子说道:“明日我来问的时候,你若是愿意,你的男人我便可以饶他一命,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男人说完,关上了门。 我问林殊有什么打算。 林殊道:“这王员外和城主有染,没有证据的话断然是无法治罪了,如今我们将计就计来了员外府,只需要引出城主,若是城主站出来为王员外出头,那么这一切就好办了。” 我沉思道:“没想到出来旅游,还得查治腐败,真是度假还得办公务,您可真是大忙人。”biqμgètν 林殊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委屈道:“那就委屈娘子陪我一起办公了。” 算了,他嘴皮子厉害。随便说几句就能把我说得满脸通红的,我才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转眼间第二日,那王公子带着人马要把我接走,被林殊暴揍一顿,打掉了好几颗牙齿。此事惊动了王员外,王员外就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是气不过,当场就要抓我们去见官。这不就正好正中林殊下怀。 我们一行人被推推嚷嚷来到了官府。 那审讯之人正是城主。 “为何不跪?”城主怒道。 我道:“上跪天地父母,你算何人,为何要跪。” “来者何人,不知天高地厚!”城主道:“带着面具做什么,难道是见不得人吗。” “林氏。”我道:“这边戴面具的是我的夫君。这位是袅袅姑娘,这是我家府上的医师和丫头。”我介绍道。 “哦?”那城主道:“你们可知道你们所犯何事啊。” “大人,都是民妇的错,与公子和娘子无关。”袅袅害怕连累我们,连忙说道。 “大人,这群人蛮横无理,打伤我儿,不知悔改,擅闯民宅,罪该万死啊。”王员外说道:“我儿现在还卧床不起,这群乡野粗鄙之人,无理取闹!” 那城主道:“这王员外都这么说了,你们可还有异议啊。” 袅袅哭诉道:“大人,是王公子强抢民妇在先,这位公子和娘子出手相助,这才都是袅袅的错,大人,都是我的错。” “是!你有错,他们也有错。”城主拍案怒道:“打伤他人不知悔改,擅闯民宅,颠倒是非。见了本官,对本官无礼,罪加一等,来啊,认罪书拿上来,签了吧。” 我冷笑一声,道:“不查查就随便签了?大人真是好办差啊。” “你这个刁妇,胡说八道什么!”城主瞪大双眼,这才看清我的面容。他咽了一口口水,缓缓说道:“见你年少无知,饶你一次,送到本官府上去,本官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重。” “大人!大人,求大人放过林娘子吧,小女子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 “既然你如此说了,就一同送到我府上吧。”城主摸了摸胡子,笑吟吟地说道:“至于其他的三人,全都下狱吧。” 王员外十分满意这个结果,挑衅道:“给你脸还不要脸,打伤我儿子,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儿可是城主大人的小舅子,你打了他,就是不给城主大人面子,没将你们拖出去斩了都是大人法外开恩了。” 围观的百姓敢怒不敢言,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既然这么说。”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林殊慢慢摘下面具,抬起头来,轻轻一笑:“既然这么说,只要城主大人在,就能护你周全了?” 王员外道:“那可是,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王家与城主大人的关系,你们这群无知小儿,今日惹了不该惹的人,明日就” 津津乐道的王员外并没有注意到已经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的城主了。等他回过神来时,城主已经趴在了林殊的面前。 王员外不解,想要扶城主起来,“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你——你这个刁民。”没想到城主一巴掌扇在了王员外的脸上,怒道:“你这个刁民,你难道不知道这位是谁吗。” “李泗,本侯记得,当初你赴流樱城上任的任命书,还是本侯替你拟的,没想到短短过了几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林殊冷笑道:“你说是本侯对你太好,还是你的眼睛太白呢?” bigétν 第660章 你是我林殊的妻 “侯爷!侯爷!下官不知道是您,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城主已经被吓破了胆,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上,“都是这个刁民,干扰本官办案,来人,给本官拉下去给本官拉下去!”biqμgètν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大人,我可是你的岳父啊。”王员外慌了神。 “还不给本官拉下去!” 身边的衙役还在蒙圈之中,李泗这么一吼,才慌张地将王员外拉了下去。 “方才你说什么来着。”林殊道:“你要抓本侯的夫人去你府上?” 李泗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哭着说道:“下官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林殊道:“本侯看你不是胡言乱语,是这城主做久了,想做做我这个侯爷是否?” “下官万万不敢啊。” “进来吧。”林殊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官兵,就冲进了衙门,将李泗抓了起来。李泗慌张地左顾右盼,喃喃道:“关山军?你们不是在城外吗,怎么会” 林殊道:“在被王公子带回员外府之前,本侯就已经通知了关山军,你这流樱城城主,怕是要当到头了。” 后来,流樱城的原城主下台,王员外府上也被问罪了。稀稀落落数下来,十几宗罪不止。袅袅知道林殊的身份后大为吃惊,也不再纠结在他身边做个小婢子了。临走之时,拉着我的手再一次感谢了一番。 “娘子,我真羡慕你。” 她这么跟我说。 林殊新提拔的城主上任,林殊打了个马虎眼,说我们准备回离京了。实际上我们偷偷在流樱城边住了下来。流樱城城郊有一处荷花潭,潭边建了一个小木屋。林殊说,这个木屋在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存在了,父亲每年都会带他的母亲来流樱城小住一会,就是住在这里。 “荷花是你父亲种的吗。”我问道。 林殊点点头,道:“母亲喜欢荷花,父亲便在这里种了一潭荷花,从前,我一个人经常会来小坐。” “你一个人吗?” “嗯。”林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自从回到楚国,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朝堂之上,瞬息万变,我看似身处高位,其实有诸多身不由己,步步为营,一步三算,实在是会累的。有时候也会偷偷来到这里,似乎只有这里,才可以远离那些” 我知道,林殊刚回到楚国的时候,一定经历了很多很多。没人能够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几年时间内颠覆楚皇的统治,为自己的父亲昭雪,但那一定孤独极了吧。 我伸出手,将他的手牢牢地握在手中,轻柔地说道:“没关系,从今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他忽地一愣,随即笑起来:“好。” 正值夏日,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花香扑鼻,蝉声窸窣,田间还有阵阵蛙鸣。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林殊说,这里平时都是他父亲的一位旧友打扫的,这位朋友不爱权力富贵,只求淡隐山间。我和林殊在这里住下,清儿为我们收拾好屋子后,就和十三刀住在离荷花潭远处的驿站里去了。 林殊说,这里平时只有他自己来,所以也只有一间屋子。好在驿站离这里并不远,清儿他们晚上住在驿站,白天过来伺候便是了。 荷花潭中有一处小亭子,林殊将藤椅搬到小亭子里,再放上冰块,用小扇子轻轻扇着,我的署意才渐渐消散下去。 看着我满头细汗,林殊拿出手帕轻轻地替我擦拭,“正午的时候,实在是有些热了,要不我们进屋坐坐?”biqμgètν “哎,没事。”我笑着说道:“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空调?” “嗯”我道:“是我家乡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放在房间之中,可以源源不断地输送冷气,然后整个屋子就像秋天那么凉快了,如果你把温度调低一点,还会像冬日里那样冷,夏日都要盖棉被呢。” “越国竟然有这种东西了吗。” 我摇摇头,道:“不是越国。” 林殊道:“难道是大晋?” “也不是。”我和林殊既然已经成亲了,我便是时候要告诉他这些事。当年我与他定下两年之约的时候,我也是打算告诉他的:“小殊,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是关于我的。” “嗯。”林殊道:“你说等我来娶你的时候,你就会告诉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还记得。” “傻瓜,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吹牛。” “好好好,你就当我是吹牛吧。” 我道:“这个秘密,我连公子也没有说过。当年,我是打算在成亲以后告诉公子的,可是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哎其实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相信。”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深吸一口气,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是林雨五公主,我和林汐和越国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叫林小隅,是从千年后的另一个世界来的。我——我是得了病,在家病死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穿越了,穿越到了林雨的身上,当时她正前往晋国和亲,被苏凌斩杀在和亲路上,我变成了她,然后然后到了盐都乞讨,再然后认识了公子,认识了你——”ъitv “嗯。”他轻轻应着。 “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 “这么扯淡你都信?” “我不会怀疑你。”林殊道:“嗯,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我的身形一僵。是啊,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之间,为什么有怀疑呢。如果当年我和苏言之间,清清白白,没有这么多算计猜疑,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呸呸呸,还提那人做什么。 “我不管你是不是林雨,也不管你和越国有没有关系,不管你是不是苏言的小星星,或者是苏凌的和亲公主。”林殊将我搂入怀中,像是许下什么诺言一般,他说道:“我只知道,你是林小隅,是我林殊的妻。”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荷花潭淙淙流水,穿行在荷花之间。 第661章 那些流言蜚语 “小殊”我道。 “所以”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能跟我说说,关于林小隅的事吗。这一次,不是林雨,不是小星星,是你林小隅的事。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妻,我便想多了解林小隅,了解关于你。”biqμgètν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想了解林小隅。 是林小隅,是我。 不是任何人强行安给我的身份,只知道是林小隅。林小隅就是林小隅。 “我十八岁之前,都生活在千年后的另一个世界。我住在三川市,那是一个小城市,还在读高中。嗯高中,意思就是学府,我们那个世界。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都可以上学。男人女人都可以识字,女人也可以做官。” 林殊沉思道:“竟然有如此平等的世界吗。” “不止如此。”我继续说道:“我们那里,是主张和平和平等的,没有什么皇亲国戚,也没有贵族平民一说,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的政治权利,很少有战争。” 林殊的语气中有一丝羡慕:“看来,这和大同社会相差无几。千年后,真的存在这样的世界吗?” “我们是一夫一妻制,就是一个丈夫只能有一个妻子。若是若是多个妻子,是违法犯罪的。所以都是一夫一妻。”我道:“就像” “就像我们一样。” “嗷。”我道:“也可以这么说。” “我来跟你说点好玩的事吧。”我兴致勃勃地说道:“人可以飞上天了,飞机你知道吧,只要乘坐飞机,人就可以飞到天上去。还有高铁,我打个比方,从离京到流樱城,我们赶路需要三日,坐高铁只需要一两个时辰。还有电视,电视你可以理解为戏剧,但是是彩色的,可以在电视里看到你想看到的任何戏剧。还有手机,手机的功能可强大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盒子,你可以打电话给千里之外的人,就能听到千里之外的人的声音,你还可以听音乐,想听什么就听什么” 我滔滔不绝地给林殊说着我的世界里的东西,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个世界的人聊这些,更何况,他什么都相信我。 “那你呢。”林殊道:“你来到这里,想念你的家人吗?” 我滔滔不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家人我的爸爸和妈妈吗。 我强颜欢笑,“我父亲和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离了,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后来父亲又娶了一位,我的继母待我很不好。我后来有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家里更没有我的位置了,父亲是公司的老板。他只知道赚钱我是因为生了病,在家里无人问津疼死的。哎,没事都过去了。” “小隅。”林殊再一次抱住了我:“从今以后,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 “说实在的,我这一点倒是和林雨有些像的。”我道:“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代替林雨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吧。” 我拍了拍林殊的肩膀,无奈道:“后来我想了想,父亲也不是不爱我,或许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吧。忙于工作,更爱妹妹和继母,他不是不爱我,只是没有那么爱我而已呀。只是不知道,知道我死了以后,父亲会为我难过吗,我想可能是会的吧。他会不会觉得,如果当时多陪陪我就好了呢。哎,现在想这些做什么,总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知道了。”biqμgètν 我和林殊聊着聊着,空气中的温度降下去,我便知道天色暗了。 林殊不知道从何处拿来的酒,放在石桌上,笑着问道:“小酌怡情?” 我一把接过他的酒壶,爽朗地笑着:“那直接是——不醉不归!哦对,我想起一个游戏,我们来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就喝酒!” “好。” “不准欺负我看不见,可不能耍赖哦。” “不耍赖。” 于是,我和林殊开始了剪刀石头布,这种纯靠运气的游戏,我俩有来有回。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我觉得头都开始晕了:“不行不行了,不喝了不喝了,我不行了。”我感觉再喝下去,我就要吐出来了。 林殊无奈地拍拍我的背,道:“你看看你,不能喝还逞强。” “逞强?”我邪邪一笑:“我没有,你——你才醉了。” “你呀你。”林殊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带回了房间。我被轻轻地放到床上,刚一躺平,我挽在他脖子上的手却没松,林殊一个不留神便被我抱在了身上。biqμgètν “一身酒气的臭丫头。” 我迷迷糊糊地抱着怀里的人儿,想起那些我听到的流言蜚语,林殊却从未像我提过。我轻轻问道:“小殊,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我如鲠在喉,纵使已经在恍惚之中,但提到这里,还是心中很酸。我知道,在这个世界,女子是很在乎名声和清白的,男子亦是如此,若是自己的妻子都不是清白之身,或者名声不好更何况林殊是林候,免不了受旁人的闲话。 “我——我是说我自己。”我撇过头,不想让他看我:“我本是苏言的皇后,又跟着苏凌去流放,流放途中的艰险自不必说。这些日子一来,我一直听到很多流言蜚语,他们说你娶了别人用过的货色,又说我是残花败柳。小殊,你就不在乎吗?”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空气都变得凝固,他渐渐松开了我,我的心咯噔一下,酸的要命,果然,他还是在乎的吧。 “我说我不在乎,那都是骗我自己。”林殊道:“我在乎,我当然在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因为我知道我只喜欢你。但只要我一想到你跟别人睡在一起,一想到你和别人发生的事,又或许你和他已经——已经——我就嫉妒得发疯,我在乎!我很在乎!” “小殊” “可是——可是你是林小隅啊,是我林殊最爱的人,嫉妒又怎么样,过去的你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你是我林殊的妻,只属于我一个人。”他突然像只猛兽一样扑到我的身上来,我问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他——他也喝了不少吧。 第662章 玉暖生香 “小殊你” 我被林殊压在身下,他不由分说地吻上了我。 我的骨头都被他吻得酥麻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他的吻热烈而又饥渴,根本不给我一丝的喘息时间,我被半推半就地褪去了半身的衣裳。 “等等,小殊,等等。” “你说的对,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林殊大喘着气,直视着我:“林小隅,我们从前不是夫妻。我能忍住我心里的火,现在木已成舟,你可跑不掉了。” “别,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些害怕,其实我的嘴上这么说着,身体上却还是个小白。 林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我刚才的话激怒了,又或者是被激怒后借着酒劲上头了,反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今天完全不听我说话。 枉我活了前前后后一共三十多年,竟然还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突然这样,我害怕极了,紧紧抓住他的手,委屈巴巴地快要哭出来了:“小殊等等等一下” 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委屈,慢慢停了下来,摸着我的头,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我——我害怕。” “害怕?”林殊吻着我的眉,轻柔地说道:“没什么怕的,我是第一次,你有经验,你别害怕。我都没怕。”bigétν 我被他逗笑了,噗地笑出了声,吐槽了一句:“老处男。” 林殊的脸煞白,直接将我的手拷在一起,轻笑道:“哦,现在嫌弃我是老童贞了,也不看看是因为谁。” 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连忙求饶:“错了错了,林大人高抬贵手,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了。” “我不是大人,我是小人,我非要跟你计较。”林殊胸膛里的火实在是压不住了。我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身体滚烫,我软软地瘫在床上,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在劫难逃,只能撇过头当死人。 “今夜以后,你便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林殊凑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撩得我面红耳赤,无所适从。 “那你轻点。”我委屈巴巴地说道。 “好。” 他身上好闻的馥郁茉莉香扑鼻而来,和着一身酒气还有他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鼻腔。窗外晚风习习,蝉噪苍苍,世界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我的手慢慢与他的手十指相扣,我知道,他是林殊,我是从今以后,相伴一生的人。 今夜,柳影花阴,玉暖生香。 我被他折磨得翻来覆去没了力气,软趴趴地瘫在床上。林殊的精神很好,一两次根本满足不了这头豺狼虎豹!我怀疑这个人是把二十多年没发泄出来的一口气全发泄了!我的身体哪里经得住他这么折腾,如果用我的话来评价他,那就是种马!bigétν 我全身酸痛,他折腾的尤其痛。 疼得我如果有眼睛的话,肯定眼泪汪汪了。 我还记得林殊刚进来时错愣的语气:“小隅你——” 他肯定想不到我还是个处子吧!他肯定没想到,我跟着苏言这么久,跟着苏凌这么久,居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哈呵呵,别说他了,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也想不到。但事实证明就是这样,我就是没经验,呜呜呜。 林殊不知道我还是处子,也没注意,把我弄疼后觉得不好意思。抱着我连连道歉,我不搭理他,他就一直抱着我哄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不搭理他。 我是真的很生气! 咋们不是说好了温柔一点的嘛!!!!! “小隅,对不起对不起。”林殊轻轻地吻我,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他只是轻轻地抱着我,搂得很紧,嘴上说着对不起,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欣喜? “你——你欺负我。呜呜呜。”我委屈极了,缩成一团。 “小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林殊像搂着一块珍宝,生怕我碎了,语气也是软软糯糯的:“你怎么会——” “我——我只是说那些人传流言啊,都说了是流言嘛。”我道:“你是第一次,我还不是第一次,说的好像谁不是第一次似的。” 我知道这对林殊来说意味着什么。 世界上最好的成全不就是这样了吗?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我和林殊会是最好的夫妻吧? 算上和亲。我已经成过四次亲了,可每次都是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而且总是满含着猜疑和背叛,而这一次,我知道,我是真的把自己交给他了。我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骗我,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小殊,我的小殊。 我在他哄着我的声音中睡着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林殊已经起身了。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即使我看不见,但我也有羞耻之心的好嘛!我连忙用被子将自己裹好,然后四处摸索着自己的衣服。该死,该死,这个死林殊,到底把我的衣服扔到哪里去了? “嘎吱——” 有人推门进来。 我吓了一跳,林殊见我醒了,笑着问:“还疼吗。” “你——你还好意思说!”我气得牙痒痒,“我再也不要了。” “好了。”林殊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出去替你买药了,来,我帮你涂涂伤口。” “???”我羞红了脸,吞吐道:“不用了,我自己,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自己看不见,又不知道伤在哪里了,怎么来。” “哎呀!不用你帮忙!”简直就是羞死人了嘛!biqμgètν 林殊被我逗笑,“有什么好害羞的,昨夜该看到不该看的都看了。” “???”我大惊:“你没熄灯啊?” “嗯?” “你——”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羞耻了吧。 “好了,熄灯了。逗你玩的,快,我帮你涂涂,免得伤口感染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你——为什么你能这么开心地说出这种话啊!!!” “我开心吗?” “你语气中的笑声都藏不住了好吗!” “这还不是因为你。”林殊忽地抱住我,我推他他也不为所动,“让我多抱一会。” “小殊?” “我本以为,从今以后,你会是属于我的。”林殊道:“却没想到,你一直都是属于我的。” 第663章 我们还有漫长的后半生 第二日清儿来整理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瘸一拐的我,当即就笑出了声。我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但是那种事情,谁又说得出来。该死,该死!丢人丢大发了。林殊好声好气地哄着我,走路扶着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我黏在一起,他是真的很黏人!!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别人眼里镇定自若,算无遗策的冷静男人,其实就是一臭屁小孩。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有这么一面。ъitv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呢,好像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都是那种云淡风轻,笑脸盈盈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撩拨他的心弦。或许有一两次的失态,但都是少数,更不会像个小孩一样黏着我的时候了。 我摇了摇脑袋,我这是又在想什么去了。好了林小隅,忘了那个男人吧,你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在你身边的,是和你一辈子的人。 “你总是躲着我做什么。”林殊捏了捏我的脸,笑道。 “我”只要跟林殊对立,我就想起了晚上发生的事,耳根子就红,脸也红,身上也烫,无地自容,羞耻难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第一次就这样害羞,以后怎么办?”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轻轻说道:“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做和尚吧。” “你——”我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那你就做和尚好了。” “你喜欢和尚?” “喜欢和尚也比喜欢你强。” “那可不行。”林殊突然就抱住我,“那你只能喜欢我了。” “哎呦喂,你轻点,疼死了。”林殊抱我的时候,我后退了几步,扯到了下面的伤口,我哀叫连连。 林殊急切道:“是不是没好,来把裤子脱了,我再给你上点药。” 我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上你个头!不——不用了!” 最后在我的“好言相劝”之下,林殊才放弃了想给我上药的想法。我现在行动不便,林殊便想出了给我画像,这样我既不用动,以后眼睛好了,还可以看见我们来荷花潭时候的样子。我接受了他的提议,只是对他的绘画技术担忧。 说实在的,林殊写字我以前是见过的,确实还不错。但画画和写字是两码事。 “林殊,你可别把我画得太丑了。我听他们说我现在可是美若天仙,若是等我眼睛好了,看到的不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美人,我就把你砍成三半边。”我撇了撇嘴,说道。 林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又将我摆在荷花中央,“刚成亲不久就想着殴打为夫了,不愧是你啊林小隅。”biqμgètν “戚——谁不知道你林殊武功盖世,谁打得过你啊,还家暴。” “好了别动,乖。” 我难得乖巧,坐在藤椅上,听风吹轻扬,十分惬意。不知不觉,竟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林殊握着我的手,在我身边浅浅地睡着。 我慢慢坐起身,生怕吵醒他,可是手又不自觉地朝他的脸摸索着过去。我想,如果我能看见的话,这应该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场景,他就躺在我的身边,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荷花,微风拂面,柳絮飞扬,岁月静好。 我多想,我多想睁眼第一个就能看见他,一晃好多好多年过去他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吗。那个美丽得过分的少年,就算是佯装成女人也丝毫看不出破绽。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嗯?你醒了?” “奥。”我应着:“你画好了吗。” “画好了。”林殊道:“我把它裱起来,放在书房之中如何?” “算了吧!多丢人啊。”我捂脸道:“有谁把自己的画像挂在书房里的啊。” “有什么丢人,我林殊的妻,为何丢人。” “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好,都听你的。” 傍晚,林殊说要带我去吹吹晚风,荷花潭边有一处小山丘,傍晚的山风十分凉爽。他一路牵着我来到山丘之上,晚风拂过,沁人心脾。 我张开双手,感受风在我的四肢之下窜过,似乎要飞起来了似的。林殊见风大了起来,生怕我摔倒,连忙扶住我。我扭头就对上他的鼻梁,笑着说道:“别人眼睛瞎了就在高门大院里好好坐着,我这小瞎子还喜欢到处跑,可是苦了你了。” “知道就好,那还不赶紧多报答报答你的夫君。” 我无言以对,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林殊委屈巴巴:“岂敢。” 我扶额叹息:“林殊啊林殊,我觉得自从我们成亲以后,你就人设崩塌了。” “人设崩塌?” “就是,你原本是一个高冷禁欲,辣手无情,高高在上,成熟稳重的男人。” “” “现在变成了一个泼皮无赖,死缠烂打的臭小鬼。” “”林殊道:“那你” “不过——”我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一吻:“我喜欢的是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我不是因为对你心怀愧疚才跟你在一起的,当我记起一切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不一样了。对不起,小殊,让你等了我那么久。”ъitv “我愿意。”他将我牢牢抱在怀中,轻眤道:“我愿意。”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这么多年,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那么多狠心的话,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想起你。” “没关系,过去的拾光蹉跎了岁月,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日子,不过别害怕,我们还有后半生的时间可以慢慢弥补。” 是啊,我们还有后半生的时间可以慢慢弥补。 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那些平静的岁月,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如果能回到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还能多抱着他一会儿,就一会,一会儿就好了。 世事无常,瞬息万变,当时并不知道未来的我们,还能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 第664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趴在林殊的背上,他稳当地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在泥泞的山丘上。 我们打算从山丘上回来的时候,忽地就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暂时在一处大树下避雨。等待雨停了,林殊才背着我荷花潭。只不过大雨过后,路上全是小水坑,我们两人也多多少少都被淋湿了,样子实在是狼狈。 林殊说因为下雨过后,路滑,怕我摔跤就背着我回家。他的背很暖,热乎乎的,我在他颈处蹭了蹭,他好笑地问:“你是小猫儿吗,抓得我好痒。” “猫儿怎么了,猫儿还咬你呢。”我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吐出热气萦绕在他的耳边,林殊没好气地一个侧身,我就被他从背上拉进了怀里,他凑到我眸间,嘶牙道:“小猫儿在背上了还这么不乖。” 我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唇,小鹿乱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暗自懊悔怎么又摊上了这么个披着羊皮的狼。明明知道他昨夜过后就欲望强烈,我还不知死活地送到他嘴边去,该死!该死! “大灰狼,小猫儿错了还不行吗。”我楚楚可怜地说着。 林殊轻笑,“你以为就只有小猫儿会咬人吗,大灰狼也会咬人。” 不等我反应,他便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一口。我涨得满脸通红,唇上被他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不服气地咬了回去,还加重了力道。 林殊也咬回来。 我心想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一点儿风骨也没有,还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我一个蹭身,直接咬住了他,死不撒口。林殊愣了愣,很快意识到我已经上钩了,他的双手把我钳在怀里,很轻很轻地吻着我。 我大惊,暗骂自己蠢,想要挣脱却为时已晚,只由得他侵略我可怜的小嘴。我挣扎得厉害,林殊才慢慢放开一点,不高兴道:“小猫儿,别乱动。” 我趁他说话的暇间,一使劲,他没抱住,眼看我就要摔在地上,他伸出手一个侧身摔在地上,我又 bigétν顺势摔在他的身上,泥水溅了我俩一身。 我们狼狈的样子是被林殊看了个满满当当了。他用食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好笑地说道:“叫你别乱动,现在好了,变成小花猫了。” “哼,大花狼。”我伸出手拉住他的脖子,抹了一把泥水在他的脸上,朝他吐了吐舌头,没好气地说道:“叫你算计我。” “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荷花潭。 回到房间,沐浴以后,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林殊沐浴后回来,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我是不是该想个法子让他变成和尚呢? 还没有想好,林殊已经默默地在我身边躺下了。 我们也来流樱城多日,我算着时间,是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毕竟林殊不是什么闲散人员,如果长时间不管朝政的话,确实不太好。 我侧过身对着他,“是不是马上就回去了。” “嗯。”他轻声应着。 “哎,回去之后你又要忙了。”我叹了口气:“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假期奢侈呀。” 林殊抱着我,轻眤道:“一个人呆在侯府里确实无趣,我又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你。不过——”他突然灵光一闪。ъitv “不过什么。”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那么无聊。” “嗯?什么办法。” 林殊忽地欺身压上来,蹭着我的脸,在我的耳边低声私语道:“小隅,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的脸一下子就熟透了,猛地抬头,结巴道:“你——你胡乱说什么呀。” “别的男子像我这个年纪,已经儿女成双了,你看看我,林候家独苗,现在还膝下无子,后继无人,如何是好。”林殊抱着我的后脑勺,亲着我的眉眼,说道:“我们要个孩子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我微微低下头,道:“你是认真的吗。” “嗯。”他应着,密密麻麻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离京。 在流樱城呆了七日以后,我们度假小分队结束了短暂了假期回到了离京。似乎一切都很好,除了我瘸瘸拐拐的身子和疲惫的神情,似乎一切都还好。 清儿看到我的样子,就能想象得出我是收到了什么些非人的折磨,她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之前一直有传闻说侯爷不行,又有人说侯爷是龙阳之好,看到夫人这个样子,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你——你还笑!” 看到我无地自容的样子,清儿笑得更大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殊告诉侯府的人我要备孕的消息,侯府上上下下已经开始忙着准备了。我就很好奇,我这不是还没怀上吗!!这搞得我好像要一胞十胎的感觉了好吗!!上到男孩女孩的衣物用品,下到小孩子的房间,我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哦不对,是我的肚子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清儿说:“因为是侯府的第一位小公子呀,侯爷这么多年膝下无子,第一位小公子,不止是侯爷,全侯府的人都喜欢得紧呢。更何况夫人和侯爷生得如此好看,不知道未来的小公子该是多么俊俏,继承侯爷又成为祸害离京的小少爷了。” “我这都还没怀上,你就觉得是小公子了?”我汗颜。 “嗯——多生几个也无事嘛。”清儿笑道:“无论是小姐还是小公子,我们都喜欢。” “多多多——多生几个?”我汗颜。 “儿女双全,四季平安,六六大顺,八方进宝,十全十美。” “别——别说了。”我连忙打住她:“还是一心一意比较好。” “哎,若是平常人家,夫人一心一意便也好。但侯爷此生只娶妻不纳妾,夫人压力可就大了。” 我汗颜,这些日子林殊的表现再加上清儿的话,我实在是觉得小妾也是非常好的职业,不仅可以帮助夫人缓解侍寝压力,还能帮助夫人缓解生育压力,实在是妙啊,妙啊—— 第665章 讽刺的命运 苏凌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在受林殊一击以后,苏凌的身体每日况下,行走都是艰难。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算错了林殊的能力,又算不到苏言的搅局。 又是苏言!又是苏言! 他的这个哥哥,他迟早有一天,要把他踩在脚下,他要让他亲口承认,他比他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林殊—— 楚国和平的日子的确太久太久了,林殊啊林殊,你明明可以好好活着,享有天下第一的美誉。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那个女人,我要她死,也要你死。背叛我的女人,她是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凭什么?!凭什么!? 看着刚签订不久的和平条约,苏凌将它撕了个粉碎。 “风暴,即将开始了。” 魏国。 万朝大会刚刚结束,身体一向强健的魏帝,不知为何就忽地病倒了。 魏莫笙和陈茵暖一起来到凤羽宫看望魏帝,平日里谈笑风生的父皇,在这一刻静悄悄地躺在龙床上,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嘶哑的:“笙儿” “父皇。”魏莫笙连忙拉住了魏帝伸出的手。 “笙儿,近几日有没有好好读书啊,大学士教你的字你认完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学着处理政事了。咳咳咳咳咳咳你有个皇帝的样子,我才好退位安享晚年嘛。”biqμgètν “父皇,父皇你在说什么,你身体健康,还可以当皇帝几十年不止呢。” “哈哈哈,好好好。”魏帝笑起来,看向坐在魏莫笙身边安静的女孩,道:“暖暖,你与笙儿从小媒妁之言,这么多年,笙儿一直没静下心来,朕就不敢将你交给他,让你委屈了。” “陛下,暖暖不委屈。”陈茵暖道:“能陪在阿笙哥哥的身边,是暖暖的福气。” “看到你们感情好,朕就放心了。”魏帝道:“好了好了,都出去吧,整日围在这里做什么,朕只是人老了,又不是要薨了。”“陛下可万万不可说!”陈茵暖连忙打断魏帝。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朕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 魏莫笙和陈茵暖一同退了出去。来检查的太医说,魏帝只是得了风寒,因为年纪的原因所以才需要休息,不是什么大病的。 魏莫笙听到这里才舒了一口气,道:“走啊暖暖,带你去玩。” “去哪儿玩。”陈茵暖道:“陛下不是刚刚叫阿笙哥哥去背” “哎呀,背什么书呀,背书多没意思,你也听见了,我父皇身子好着呢,再干几十年都不是问题。我现在这么年轻,天天背书岂不是浪费大好光阴了。”魏莫笙吹着口哨道:“我前几天听说莫城新开了一家说书铺子,说那老板说的可好了,走啊,一起去。” “可是” “哎呀呀,又是可是又是可是,你就是这样,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父亲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嘛,哎呀,说什么要循规蹈矩,不能忘了祖宗的教诲,女子要贤良淑德”魏莫笙道:“普天之下都是你这样的女子,多没意思啊,如果你像小萝卜一样就好了,她从来” 话说到这里,魏莫笙就说不下去了。biqμgètν 因为他看见了陈茵暖满含泪水的眼睛。她本来就生得乖巧,其实魏莫笙承认,她比他找过的那些庸脂俗粉都好看。她的妆容从来都是淡淡,不俗套,说话软软的,性子软软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软软糯糯的。此时此刻,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一脸委屈地看着魏莫笙,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极了。 陈茵暖擦了擦眼泪,自嘲道:“是啊,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你就不喜欢我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所以我就去学。我看你和哪些女子往来,我就去找她们学。父亲从小就告诉我,我是你的妻子。是你未来的太子妃,我一定要讨你欢心,可是有人告诉我怎么做吗!” “暖暖”ъitv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所以我向勾栏的女子请教,向路边的美丽娘子请教,市场上的商贩,名门贵女,只要是你多看一眼的人,我都会好好的学。”陈茵暖苦笑道:“后来你从晋国回来以后,就常常提起小隅姐姐,我就知道你喜欢小隅姐姐那样的人儿,我就想看一看小隅姐姐是怎样的人。后来我向小隅姐姐请教,她告诉了我,她告诉我说她说我不需要学别人的样子,我是个很好的女孩,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 陈茵暖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她告诉我,我不需要听别人说,不需要按照别人的意思活,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好了,我自己就已经很好了。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小隅姐姐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好得不仅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她” 她带着哭腔地怒吼道:“所以就是这样,那日,国师指的人,就是她——不是我!!!” 魏莫笙沉默了。 是。 那日,他和林小隅陈茵暖一起在占星殿找到秦观提问题的时候。他问:“我未来的皇后是谁。” 秦观说,他未来的皇后就在这里。 然后他伸手,指向了林小隅。 一时之间,欣喜,惊愕,错愣,害怕,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魏莫笙的心头。 居然是她。 怎么是会她。 为什么会是她。 怎么能是她。 秦观说,预言是不会说谎的。 不止是魏莫笙,陈茵暖同样也傻了。所有人逗告诉她,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她是未来的皇后。可是今天,秦观说,未来的皇后是林小隅,不是她。 那这么多年的坚持,就一直都是一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可是那个瞎了眼睛的女孩不知道,她握住她的手,高兴地告诉陈茵暖:“暖暖,太好了,以后一定要大头菜好好照顾你,千万不能欺负你,要是他敢欺负你,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多么讽刺啊。 第666章 盛世凋零 陈茵暖哭着跑开了。 只留下魏莫笙一个人呆站在原地。 造化弄人,魏莫笙从未想过不娶陈茵暖,似乎从小到大,他都是默认了陈茵暖就是自己的太子妃了。可是那天,秦观说,成为他皇后的人不是陈茵暖,是林小隅。怎么会是林小隅啊,她是林殊的妻子,是摄政王妃,怎么会是他的皇后。 看着陈茵暖哭着跑开,魏莫笙想追上去,可是没有任何理由。 他凭什么呢? 秦观一定也有算错的时候,对吧? 可是为什么在他说出林小隅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丝欣喜呢?他们——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啊? 太医口中无大碍的魏帝,病情在一夜之间加重了。 凤羽宫中流言四起,说是魏帝坚持不了多久了。每当魏莫笙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对说话之人手软,在他看来,他的父亲身强体壮,怎么会病倒。 但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从一个昨天还在教训你混小子的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能变成一具尸体。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魏莫笙还没冲进殿内,远远地站在白玉石阶上的时候,就有小黄门走出殿内,高声道:“陛下——驾崩。”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驾崩? 他飞奔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脑中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坏了,头晕目眩。 驾崩? 驾崩? 怎么会驾崩? 直到殿外窸窸窣窣的哭声慢慢从大臣之间传开,魏莫笙才回过神来,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大殿,看到的只是跪倒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还有站在魏帝身边的秦观和罗浩。 “驾崩?”他猛地冲到床边,掀开珠帘,看到面如枯骨的老人,双手颤抖起来,扑到魏帝的身上,似乎想把睡在床上的老人拉起来。罗浩很快就制止了魏莫笙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并且高声道:“陛下已经薨逝,还望太子殿下节哀。” “怎么会?!!怎么会?!!”魏莫笙的双眼布满血 ъitv丝,扭过头狠狠地看着罗浩:“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会突然生病,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不是,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节哀。”罗浩冷冷道。 “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魏莫笙半哭半笑,跌跌撞撞地走在人群之间:“你们都骗我,都骗我!父皇昨天还好好的,他还让我去读书写字,他昨天还好好的,他昨天” 哀乐已经在大殿外奏响,整个广场上哀声一片。闻声而来的大臣,凤羽宫的宫娥和小黄门,还有后宫的嫔妃,密密麻麻地站在了大殿之外,听到“驾崩”二字,整齐地跪倒在地,呜呜地哭起来。 对于魏国来说,这一任的魏帝,属实是良心存在。他对内亲和,轻赋税,少劳役。对外和平,少战争,发展经济,不沉溺于后宫,但唯一的确点就是有个不成器的太子,不过这都没有关系的吧,魏帝身体康健,一定能等到太子殿下成熟的那一日不是吗。他还有好多好多时间来教导这个国家的太子。 后宫的嫔妃们这么想,朝中的大臣这么想,百姓这么想,魏莫笙也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可是他走了,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走了。 现在的人们还不知道,上天带走的不止是这个伟大皇帝的生命,还有一个国家的盛世。 魏莫笙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他几近疯狂地在各个宫人之间穿梭,一遍一遍问他们是不是在骗他。 每个人都不敢回答,小心翼翼地跪倒在地上,说着节哀啊,节哀啊。bigétν 节哀? 他的母后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自己是母后唯一的儿子。其他妃嫔生下的,父皇从来都不认,将他那些所谓的哥哥弟弟们都赶出了莫城,他说魏国的继承人只有一人,太子只有一人,就是他魏莫笙。 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和父皇作对,但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有这样好的一个父皇,可是现在,他的父皇走了? 魏莫笙的反应让每个人都害怕起来,还是直到陈茵暖来到这里,抱住浑浑噩噩的太子殿下,他才慢慢安静下来。 他晕倒在了陈茵暖的怀中,或许只有这个少女的怀抱,才能让他感到安心吧。 魏莫笙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日了。 这四日,他反反复复做着一个噩梦,梦里他的母亲在床上声嘶竭力地喊着,然后在那样的一个雨夜,悄然离逝。 陈茵暖一直守在他身边,纵使那日他们闹了矛盾,这么多年来也是她第一次生气。但她知道,阿笙哥哥只有她了。 “暖暖,我” “别说话。”陈茵暖拉住魏莫笙的手,轻声道:“什么都别说,我都明白的。” “父皇他” “陛下还在莫城。”陈茵暖道:“我告诉他们,你一定会想见陛下最后一面的。” “暖暖谢谢你。”魏莫笙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女孩,温柔的脸庞上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坚毅。 魏莫笙在陈茵暖的帮助下,慢慢主持大局,安排礼部做好了后续,帝王入陵,按照魏帝生前的愿望,和他的皇后葬在了一起。国不可一日无君,罗浩提出要魏莫笙立刻准备登基仪式,但他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魏莫笙回绝了。 太子殿下像变了一个人,也不爱说话了,整日躲在行宫之中,凤羽宫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罗浩丞相处理。 这是凤羽宫中宫人的说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魏莫笙离开了莫城,来到行宫之中暂居,说的不好听的就是逃避现实。显然他并没有做好如何做一个合格君主的准备。魏帝走了,他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之中,反正都没有关系的对吧?有国师在,有丞相大人在,之前自己不是什么不管,魏国还是最强的不是吗,所以,就让自己在这里躲着藏着,谁也找不到,也没有关系的对吧。 魏莫笙躲在行宫之中,任何人都不见。 第667章 大权在握 “我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见的吗!!”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魏莫笙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酒壶朝身后扔去,但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躲闪,酒壶砸在那人的身上,发出“碰”的一声。 魏莫笙转过头去,就看到陈茵暖站在他身后,额头上被磕破,还在滴着血。 魏莫笙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陈茵暖的身前,着急地拉过她来查看伤口:“你来做什么啊,到了不知道吭一声吗,你这大家小姐的身子,挨打病倒了怎么办。” “我我没有那么柔弱。”陈茵暖低着头道。 “来,我看看。来人,唤太医!” “不用不用。”陈茵暖连忙道:“没关系的。我是来找阿笙哥哥道歉的。” “道歉?” “嗯。”陈茵暖道:“那日我朝阿笙哥哥乱发脾气,对不起” 魏莫笙才知道陈茵暖指的是那天的事情,可是那件事,凭什么该她来道歉啊?这明明,这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她来道歉呢? “不关你的事。”魏莫笙松开她的手,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不用了,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已经来过了,我没有心思去登基,你回去吧。凤羽宫那边有国师和丞相,根本不需要我。” “阿笙哥哥。”陈茵暖咬着唇,半晌,道:“皇后娘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听父亲说过,皇后娘娘笑起来很好看,对所有人都很好。陛下和皇后娘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皇后娘娘是太上皇手下老臣的独生女儿,自幼养在凤羽宫,和陛下相识,两人从小就在一处长大。父亲说,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天造地设的佳人。” 魏莫笙沉默了,纵使知道父皇很爱自己的母后,却从未听他提起过,就连母后曾经居住的地方,也被他封锁起来,今日陈茵暖说的,是他从未听过的。 “当年夺嫡,陛下在左亲王的埋伏下身受重伤,是皇后娘娘将陛下背回凤羽宫。”陈茵暖道:“皇后娘娘一个人,将陛下从深山之中背回来,路上变卖首饰为陛下看病,没有人能够想到陛下能够回来。” “我——我都不知道。”魏莫笙道:“我只知道,所有人都说我的父皇很爱我的母后,我” “是啊,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谁都会喜欢的吧。” “可是,是我害死了我的母后。”魏莫笙痛苦地掩面哭道:“我知道父皇给我取这个名字的含义,魏莫笙,魏莫笙,魏莫生,父皇是想说,如果我不出生就好了。母后因为我难产而死,父皇其实很恨我的吧。”biqμgètν “阿笙哥哥” “他很恨我的吧,所以他叫我魏莫笙,莫生莫生,可是就算是恨我,只要看到我,就能想到母后。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对我很好,他是世界上最恨我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我本以为我还有他,我可以胡闹,可以荒唐。我本以为”他失声痛哭,几乎要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陈茵暖默默地抱住了他,轻声道:“没关系的,阿笙哥哥,你还有我啊。虽然不能像皇后娘娘和陛下那样,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我不是皇后娘娘那样伟大的女人,但是我” “虽然,虽然国师说,你的皇后不是我,但是有什么关系。”陈茵暖苦笑道:“没关系的啊,小隅姐姐也是很好的人,就算阿笙哥哥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啊。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魏莫笙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她的眼神那样刚毅坚强,似乎要把他的柔弱看穿,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阿笙哥哥,就和小时候一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在陈茵暖进入行宫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魏莫笙便离开了行宫,返回凤羽宫举行登基大典。 魏莫笙登基以后,处境非常尴尬。因为他从未插手过政务,所以对魏国国务一窍不通,再加之罗浩大权在握,魏莫笙自然是觉得不需要自己,这个皇帝倒是做的潇洒。罗浩将里外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魏莫笙也逐渐从丧父的悲痛中走出来,继续开始他的太子生活,对于魏莫笙而言,大魏依旧是大魏,是最强国。 “陛下,今日淮南地区遭洪,地方官员要求三千两的拨款,您看” “全权交给丞相就好了。” “诺。” “陛下,西北那边齐豫部落造反,臣以为罗将军适合领兵平息叛乱,您看” “丞相大人安排就好。” “诺。” “陛下” “丞相大人安排即可。” “诺。” “陛下” “丞相大人安排即可。” 如果说先帝在世时,罗浩是大权在握。那么魏莫笙当了皇帝以后,罗浩就是只手遮天了。魏莫笙显然不在乎这些,罗浩丞相忠心耿耿,有他在,什么都没问题的。 魏莫笙登基后,各大臣纷纷向魏莫笙推荐自己的女儿。魏莫笙上任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估计就是广纳后宫了吧。 但唯一令人诧异的是,后宫广纳,却不立后,多名大臣上书提议立后,但都被魏莫笙搪塞了过去。只是他觉得,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究竟在等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或许他觉得自己的心还不在陈茵暖的身上,他不想耽误了这个女孩。 对于他来说,林小隅和陈茵暖,恐怕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了吧。他怕自己会害了暖暖,所以他不敢,他还想和各种各样的女人花天酒地,还没有做好当皇帝的觉悟。 没有关系的吧,没有关系的吧,只要有罗丞相在,只要有国师大人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的吧。 直到越国向楚国宣战。 罗浩上书说要和越国同盟,一起攻打楚国。 “陛下,楚国冒犯我国南疆,违背和平条约,狼子野心,众人皆可见。越帝讨伐楚国,乃是顺应天命,楚国实力日益膨胀,迟早会威胁到我国的大国地位,依臣所见,和越帝联盟,乃是最最明智之举。” ъitv 第668章 傀儡皇帝 “你说什么?”浑浑噩噩当了小半月的皇帝魏莫笙,第一次听清了朝堂上议论的事情,他坐直了身子,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回禀陛下,老臣是说。”罗浩道:“与越国联盟,攻打楚国。” “越国?联盟?攻打——楚国?”魏莫笙道:“丞相大人,和平条约不是刚签吗,怎么就开战了?更何况,怎么能和越国联手,苏凌那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盛世太平不好吗,为什么要打仗?” “陛下,老臣已经禀告过了,楚国狼子野心,迟早会威胁到我大魏的地位,越帝向楚国出手,我们正好把握这个机会,将楚国一举歼灭。” “狼子野心?楚国现在是摄政王掌权,那林殊是何等人,朕还不清楚吗?”魏莫笙有些生气,道:“那苏凌是个疯子,跟他联盟百害无一利,更何况我大魏百姓何苦卷入战争之中?” “臣以为,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此时,一位大臣站出来说道。 “臣附议。”另一位大臣道:“陛下年纪轻,许多大事看不透彻,还是要多听听丞相所言才是啊。” “陛下,您还是要跟丞相大人多多学习啊。”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魏莫笙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能打,朕不同意,战争本就非吾所愿,更何况楚国和魏国并没有什么过节,现在非要跟那个苏凌去蹚浑水,为什么啊,你们都昏了头了吗。” 罗浩继续说道:“陛下,此战必不可免,臣已经派出使节前往越国,您只需要在此盖章即可。” “使节?越国?为什么朕不知道?” “陛下操劳,臣等的本分自然是为陛下分忧。”一位大臣说道。 他们甚至已经拟好了诏书,只需要魏莫笙在上面签字即可。这一切,就好像魏莫笙从来都不是参与者,只是被通知的那个人。 “朕不同意。”魏莫笙道。biqμgètν “陛下,还请陛下做出决定。”罗浩带头跪了下来,身后的一众大臣都纷纷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魏莫笙道:“你们这是在逼朕吗!?” 正当大臣们都跪倒一地时,一位老者慢悠悠地说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发动战争劳民伤财,就算是泱泱如我大魏国,也是经不起折腾的。” 魏莫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说话的是陈路。 “陈——”魏莫笙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陈尚书这是马上要变身成国丈的人了,说话自然是与旁人不同,底气都比旁人多了不少。”一位大臣轻笑道:“知道的知道是尚书大人为国考虑,不知道还以为尚书大人狐假虎威,假公济私呢。” “李大人言之凿凿,似乎已经把老臣的把柄抓到手里了啊。”陈路道。 “看来,陈尚书近日身体抱恙,脑子都不太灵光了。”罗浩站起身来,道:“还是注意修养身体为好。”bigétν “臣等以为,尚书大人言之有理,即使越国发动战争,若没有我魏国相助,他越国怎敢动楚国?楚国与晋国结盟,就算他苏凌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铤而走险。”一位大臣说道:“丞相大人想建功立业的心情臣等理解,但攻打楚国一事实在是没有必要。” 在陈路率先站出来说话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大臣站出来替魏莫笙说话。 罗浩的脸色越发阴沉,只是冷冷地说道:“既然准国丈大人都发话了,那老臣自然是无话可说,臣等告退。” 没等魏莫笙说退朝,罗浩就离开了议政殿。 魏莫笙总算舒了一口气,之前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是罗浩说服父皇参与了战争。到现在,罗浩还是执着于与越国结盟,究竟是为什么呢? 回到后宫,嫔妃们都簇拥上来,将魏莫笙围在中间,端茶倒水,按摩服务。魏莫笙惬意地坐在榻上,道:“今日,丞相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让朕去打仗。朕怎么能打仗呢。国家都管不好,还去打仗,按照小隅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送人头。” “陛下,管那些事情做什么呢,快来跟臣妾们快活啊。”妃子们围着魏莫笙,啼笑连连。 魏莫笙左拥右抱,调笑道:“你们说的是,大魏国地大物博,还打什么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做什么,我看丞相大人是政务处理太多把自己处理糊涂了。” “陛下说的是,说的是。” 魏莫笙沉浸在美人在怀的欢乐之中,殊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在魏莫笙和后妃们的欢声笑语之中,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大殿外传来,总管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跪倒在魏莫笙的面前,道:“陛下,陛下——。” “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朕不是说了今夜不允许有任何人打扰吗?”魏莫笙从美人群中坐起来,怒不可遏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小黄门:“你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可是——可是——”bigétν “可是什么可是,给朕滚出去!”魏莫笙拿起身边的一个玉壶,就朝小黄门的头顶砸去,吓得小黄门落荒而逃。见打扰的人离开,魏莫笙这才又投入和后妃们的欢愉之中。 殿外电闪雷鸣,已经有了下雨的征兆。 总管看着站在殿外的姑娘,擦了一把冷汗,道:“陈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奴才已经进去说了,可是陛下还没奴才说完就将奴才赶了出来,您看这天也快要下雨了,您明日再来找陛下吧。” 陈茵暖紧紧咬住下唇,问道:“陛下现在在做什么。” “这——”总管难以启齿,毕竟陈茵暖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若是跟她说这些,也是不好。但没等总管开口,陈茵暖就道:“是不是和后妃们在一起。” “这——” “是不是!” “是——”总管跪倒在地,道:“许是陛下太过劳累了,所以——” “公公,你不必再说了。”陈茵暖道:“劳烦你再进去通报一声,今日,我必须见到陛下!” 第669章 冰冷的心意 大总管抹了一把冷汗,轻声道:“小姐,您还是回去吧,陛下现在不要人打扰,这天要下雨了,这么晚了,您回府也有一段时间,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明日?”陈茵暖苦笑道:“你告诉我等明日!?” 天空中电闪雷鸣,陈茵暖抬头,看到闪电划破天空,雷声滚滚,晚风越来越大,吹得她的衣裳四处飞舞,像卷起的浪花,一层一层。 “劳烦您再去通报一声。” 见陈茵暖如此执着,总管也只好再进殿一次,但毫不意外地被赶了出来。 陈茵暖眼神坚定,“我必须等到陛下见我,若是陛下不见我,那我就不走。”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陈茵暖倔强地站在原地,目光坚定不移。魏莫笙,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在你的心里难道从始至终就没有一点分量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排到我的前面?哪怕你留一点在乎给我,一点,就一点也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雨,果然下了起来。 陈茵暖兀自地站在雨中,她不躲不闪,不偏不倚,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一定要一个答案。雨淅沥沥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她的衣衫全部被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夜晚的风越发冷了,陈茵暖在雨中发抖,却不曾挪动分毫。bigétν 看不下去的大总管又来劝她离开,陈茵暖摇了摇头,道:“公公,您没有告诉陛下是什么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见我?” “陈小姐,请回吧。”总管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陈茵暖怒吼道:“今日,我一定要见到陛下!” 总管只好让小婢子拿着伞替陈茵暖举着,但大雨倾盆,小小的伞怎能抵挡,仍有不少的雨水飘到她的身上,少女小小的身躯抵挡不住,眼前晕眩。 陈茵暖站在雨中,她的心就如同这一片雨,冰凉得可怕。她只记得,从小到大,她都是跟在魏莫笙的身后,可是魏莫笙从来不会在乎她。似乎他永远都会觉得,她会一直跟在他身后一样。她从小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这么对她?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魏莫笙? 陈茵暖想了想,或许是从小就被人告知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从小就有人告诉她,他是会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从小就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久而久之,她也就这么认为了。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阿笙哥哥,哪怕你多关心我一点,分一点关心给我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不会正眼看我。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可是我需要你的时候呢,你又在哪里? 哪怕是现在,就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她的心好冷好冷,她现在才明白,他或许是真的不会在乎她把。他在行宫的时候告诉她,他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她告诉他,他还有她。 可是现在,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他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陈茵暖忽地觉得,这十多年的坚持就是一场笑话,似乎自己从来都在追逐一个不存在的身影,似乎从来都是,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直到陈茵暖晕倒在地,也没有再见到魏莫笙。 她在晕倒之前想,她可能,真的不会再跟着他了吧。 第二日。 魏莫笙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过了早朝的时间,那也就作罢了。他推开躺在身边的后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来人,沐浴更衣。” “喏。” 身边的宫婢团团地围了上来。 沐浴更衣以后,魏莫笙来到政殿,随手翻了翻折子就犯了困,迷迷糊糊地走到御花园,又在御花园里玩耍了片刻,便已经到了晚上。 重复之前的行为,又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这么几日过后,魏莫笙终于想起来自己该上朝了。 他特意嘱咐总管,让自己起了一个大早,换上朝服。忽地想起了陈茵暖,之前他贪玩不去上朝的时候,陈茵暖都会来寝殿找他,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才会去上朝 bigétν。但是这怎么一连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她了? “李公公,这几日陈小姐未曾来过了?” “未曾。” “奇怪。”魏莫笙道:“等朕今日早朝过后,就去陈府看看吧。” “喏。”总管欲言又止:“陛下,还有一事——是关于——” “什么事回来再说,等会早朝又迟到了。” “喏。” 魏莫笙来到议政栾殿,看着龙椅下的众臣,颇感欣慰,不愧是自己治理下的大魏盛世。 “近日可有什么要事要禀报?”魏莫笙道。 “回禀陛下,纳塔将军已经启程,不日便能抵达魏国边境,但为了战事,国库还是需要更多的储备,臣觉得应该增加赋税,全国鼎力支持战争。” 魏莫笙迷迷糊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说什么?!” “臣——臣说——应该增加赋税,全国鼎力支持战争。” “战争?什么战争?” “这——陛下前日不是颁布圣旨,同意和越国结盟,向楚国出兵的吗?” “圣旨?”魏莫笙大惊,一脸茫然地看向罗浩。 罗浩缓缓道:“许是陛下过于劳累,将此事忘记了。” “不是,朕从来——” 魏莫笙话还没说完,就被罗浩打断:“陛下累了,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退朝!” 魏莫笙连忙在大臣们之中寻找陈路的身影,陈尚书,陈尚书快出来说话啊。可是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陈路。他慌张地问道:“陈尚书呢?陈尚书在哪里?” “陛下还不知道吗,陈尚书几日前就抱病身亡,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一位大臣缓缓说道。ъitv 抱病身亡?!! 入土为安?!! 魏莫笙仿佛晴天霹雳,陈尚书没了?那暖暖—— 他抓着身边的总管,怒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朕不知道!!为什么不来通报朕!!” 大总管跪倒在地,哆嗦地说道:“陛下,是——是那日雨夜,陈小姐来找您,您——您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所——所以——” 魏莫笙瘫软在龙椅上。 第670章 我不会永远在你身后了 魏莫笙匆匆从朝堂上走下来,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冲尚书府。 尚书府一片白衣素裹,他的心被猛地刺痛了一下。他冲进尚书府,本以为会哭声一片,或是忙碌的仆从在准备葬礼,却不知寂寥无人,凄凉得似乎没有人住过。他抓着身边的小太监便问:“这是什么情况!陈尚书的家人呢?” 此时,才缓缓从房中走出一位老人。 魏莫笙道:“你是谁。” “回陛下,奴婢是尚书府的老嬷,已经侍奉几十载。” “朕问你,尚书府的人呢?”魏莫笙道:“你们家小姐呢?”biqμgètν “小姐遣散了仆从,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回家乡去了。”老人道:“我年纪大了,行路不便,小姐说将这尚书府让我居住,又给了奴婢些许银子,让奴婢安享晚年。” “暖暖——走了?”魏莫笙的心里忽地一空:“什么时候的事?” “两日前。”老嬷道:“小姐说,在这莫城已无牵挂,说尚书大人想家,便带着尚书大人的骨灰一同回家乡了。” 暖暖,真的走了?魏莫笙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看着这空荡荡的尚书府,看看这四角的天空,第一次发现,是如此的陌生。 父皇走了,暖暖也走了。 他们为什么都离开我了? 他脑海中又回想起陈茵暖的话。 就算阿笙哥哥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啊。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阿笙哥哥,就和小时候一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为什么?你不是说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吗,为什么要离开我?暖暖,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是说你会永远等着我的吗?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不明白。 魏莫笙失魂落魄地回到凤羽宫,后妃们先后围了上来,“陛下,今日想玩些什么,臣妾们已经为陛下准备好了鲜花沐浴。” “陛下,臣妾新排练的舞蹈,还请陛下好好欣赏欣赏。” “陛下,前些日子您说想吃臣妾做的鲜花饼,现在臣妾做好了,还请您尝一尝。” 女子们的嬉笑声,此刻异常刺耳,魏莫笙一把将她们全部推倒在地,怒吼道:“滚啊,给朕滚啊——” 后妃们被吓得如鸟兽般退散,只留下魏莫笙一人呆站在原地。 “你告诉朕,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了。”魏莫笙抓住大总管的肩膀,眼神中藏不住的愤怒与痛苦。 “回禀……回禀陛下,那日陈小姐来到寝殿外,要见您,但陛下与后妃们在一起,不喜打扰,陈小姐便一直等在殿外,后……后来,陈小姐晕了过去,奴才就让人把她送回尚书府了。” “你——你既然知道是暖暖,为什么不来告诉朕!” “奴才冤枉,陛下没等奴才说完就将奴才踢了出去,奴才不敢打扰陛下,所以——” 回忆慢慢涌上大脑,魏莫笙记起,似乎的确是这样的,可是那天…… “那日是不是还下雨了。”魏莫笙道:“朕记得下了好大的雨。” “是……” “暖暖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么大雨她怎么受得住,你为什么不让她回尚书府!”魏莫笙知道自己的怒气是没来由的,本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胡乱发泄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没有来由的。 “奴才说了,可是陈小姐执意要等到陛下,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暖暖的父亲死了,所以她来找自己,可是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在和这些女人——她一直站在雨中,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所以她才要离开,她再也不想呆在我身边了对吗。 魏莫笙大袖一挥,道:“备车,备车,朕要去将暖暖寻回来。” “陛下这是要去哪啊。” 魏莫笙闻声抬头,就看见罗浩大步流星走进寝殿,将跪在一边的总管扶起来,笑容可掬地看向魏莫笙,和蔼地说道:“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丞相?”魏莫笙还在为朝上罗浩擅作主张出兵一事不满,这下可好,自己不去找他,他倒是送上门来了:“丞相大人,你是什么意思?假传圣旨?朕早就说过不能和越国结盟,更无意挑起战争。” “陛下怕是误会老臣了,是陛下亲口所言,老臣怎敢假传圣旨呢?” “你——朕什么时候说过!” 罗浩笑眯眯地看向魏莫笙寝殿里的宫女太监,问道:“你们且说说,陛下是否是亲口告诉老臣,要与越国结盟,向楚国出兵的?” 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魏莫笙不可思议地看向罗浩,他不明白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一心一意为魏国鞠躬尽瘁的老人,为什么现在,好像有一只大手在牢牢地抓住他,动弹不得。 “朕不与你说这些,朕现在要出宫找暖暖!” “陛下,宫外不安全,您还是好好呆在凤羽宫中吧。老臣听太医说,您最近身体抱恙,既然是如此,就不要乱跑了。” “罗浩,你——你这是要谋反吗?!” “陛下是误会老臣了。” 此时此刻,魏莫笙才发现,罗浩的眼神中再也不是他所见的慈祥了。他或许这时候才察觉了异样,这个他认为为魏国鞠躬尽瘁的丞相大人——让他感觉到害怕。 “丞相大人,你是什么意思。”魏莫笙不可置信地看向罗浩,他不敢相信戏本中奸臣霸权的戏码会在现实中上演,更是出现在了他最信任的宰相身上。 事到如今,罗浩也没有再和魏莫笙演下去的必要,他笑了笑,道:“陛下糊涂了,好好休息吧,臣先告退了。” “罗浩——你——你给朕说清楚!你给朕说清楚!” “没有我的允许,陛下哪里也不能去。” “喏。” 随着殿门的关闭,魏莫笙无力地瘫在地上,看着身边跪在地上的宫娥太监,看着这空荡荡的宫殿,他难过极了。 父皇不在了,母后走了,陈尚书走了,暖暖也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第671章 此女子 我在侯府急的团团转,林殊一大早接到消息,说苏凌撕毁了和平条约,魏国和越国结盟向楚国出兵,战争一触即发,现在魏国和越国的部队已经在边关集结,战事紧要,林殊被速速传进宫中商讨。 直到傍晚,林殊才从绮罗宫中回来。 我一听到林殊回家的消息,就连忙从屋中跑出来,听到一阵脚步声,我便知道是他了。 “小殊?”我刚出口,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里是我熟悉的茉莉花香,我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仰起头,担忧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林殊的声音有些疲惫,他拉着我向里屋走去:“我坐下来与你慢慢说。” 林殊将在绮罗宫中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大概是苏凌撕毁盟约,向楚国出兵。魏国和越国结盟,大军压境,北边和东边都已经有开战的风险。 “魏国怎么会和越国结盟?”我道:“在朝会上,就是魏国主张签订的和平条约,要说之前魏国和越国结盟,那是罗浩的主意,难不成这次也是罗浩” “你还不知道吧,魏帝暴毙了。”林殊道:“魏莫笙登基已有些时日了。” “魏帝——暴毙?”我心中一紧:“之前在大会上看,魏帝身体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突然暴毙?菜头他——”魏莫笙一直觉得魏帝身强体壮,也没有做皇帝的准备,就这么贸然登基——不对,如果是菜头登基,那么更不可能和越国结盟了啊。 “菜头怎么会和越国结盟向楚国出兵?”我道:“如果真是菜头登基,那么他更不可能和越国结盟了。菜头和苏凌一向不对付,怎么会。” “我怀疑,魏莫笙被软禁了。” 软禁? 林殊继续说道:“不知道你还对魏国的丞相罗浩有印象否。” 我点点头,沉思道:“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罗浩虽然是魏国的宰相,但权力未免太大了些,似乎魏帝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我当时就因为这个还提醒过菜头,也不知道他——” 林殊皱眉道:“你这么说,情况可能更糟。” “菜头”我不禁对魏莫笙的处境感到担忧。 林殊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战事,东部和北部已经大军压境,我们若是慢一步,则会失去先机,战局就不容乐观了。除此之外,魏越联盟,我们若是没有盟友,也难以抵挡。” “苏凌他为什么要撕毁条约?”我道:“他越国连连战争,先是和晋国作战,现在又来进攻楚国,他苏凌莫不是疯了?” “现在越国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苏凌是以战养战,在上一次的混战中已经占领了诸多土地。我知道和平条约对他来说只是一纸空文,他迟早会卷土重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林殊道“现在的苏凌本就是一个疯子,定是我们上次激怒了他。” 我深吸一口气,想到往昔种种,心中十分悲痛,我和苏凌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当真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下场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殊说他已经派人向西楚和南楚传书,此二国为楚国的附庸国,一直与楚国共进退,此次魏国越国来势汹汹,他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更重要的,还是晋国,目前四大国之中,魏国和越国已经结盟,楚国只能向晋国寻求帮助。 在上次的战争中,楚国和晋国已经结盟,此次再结盟也不是难事。biqμgètν “可恶。”我一拳打在桌面上,“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讨论了将近一个月的和平条约,结果就是一纸空文,简直可恶!” 我忧心忡忡地问道:“小殊,你打算怎么办。” “明日陛下还会着急军机大臣商讨,等明日再看吧。今日就好好休息。”林殊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今日一日都不在府中,没来得及陪陪娘子,娘子莫怪。” “我——我怎么会怪你。”我抱住他,心中不住地担心起来:“我只是害怕,战争绝非儿戏,我的一个亲人已经在战争中离开我了,我不想你有事。” 林殊笑了笑,道:“怎么会,你忘了我是谁,我怎么会有事。”我深吸一口气,“嗯。” 他是我的小殊,他答应我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他永远不会骗我,我相信他。 绮罗宫的大殿之中,气氛紧张冰冷,议政殿中的金龙在头顶盘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楚玉扫了一眼沉默的群臣,揉着眉心问道:“诸位爱卿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对于楚玉来说,她其实也不想打仗的。 “臣——臣禀。” “说。” 大臣道:“此次越国出师的目的,说是要找回越帝的结发妻子,若是我们将他的结发妻子送回,越国师出无名,也就可以避免此次战争了。” “是啊是啊,那越帝说他的结发妻子在我楚国,也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交出去便是了。” “此言甚是啊。” “那魏国说国师的预言有一女子颠覆他魏国的命运,若是我们将这个女子交出去,不是也可以避免战争了吗。和平条约刚签订不久,他们没有了出兵理由,也就会退兵了。” 大臣们说着,却不见林殊的脸色越发阴沉。是了,林殊没有告诉林小隅的是,这次越国出兵的理由,是说苏凌的结发妻子林雨在楚国,林雨是多年前苏豫下旨娶的和亲公主,自然也算得上是苏凌的结发妻子,但用这个理由发兵,实在是强词夺理。 而魏国发兵的原因,则是国师的预言,说是林小隅是祸害魏国国运龙脉的妖女,需要用死才能平息这祸乱,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楚玉道:“那此女子现在何处?” “够了!”林殊打断了众人的谈话,怒道:“众位大臣难道看不出来,这只是魏国和越国为了发兵的理由吗?只是发兵的幌子罢了,又怎可能退兵!” “是啊,侯爷说的不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楚玉身后传来,那是垂帘听政的姜太后,她冷笑道:“因为那女子不就是你林候的夫人,堂堂林候,又怎会把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 “什么?” “居然是侯夫人。” “这侯夫人,怎么会是苏凌的结发妻子。” “为何又是国师口中的祸端?” 第672章 大将军 姜太后缓缓从幕帘后走出,笑道:“玩笑话罢了,自然是不能将侯爷的爱妻拱手让人。” 她虽是笑着,但眼神极其阴冷,站在楚玉的身边,直视林殊:“毕竟于侯爷而言,家国大义和儿女私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太后言之凿凿,是在后宫中呆得久了,嘴上功夫厉害。一味数落臣,竟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林殊冷笑道:“若是太后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就不必在此添油加醋了。” 姜太后被林殊说得面红耳赤,她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嘴。 “好了!”倒是楚玉打断了姜太后的话:“母后,既然是玩笑话,就不必再说。我楚国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战争避无可避,我等也绝不会退缩。” “陛下圣明。”群臣附和。 林殊接着楚玉的话继续说道:“魏国和越国虽然来势汹汹,但我楚国也不是玥羌等小国,他苏凌敢下此一步,就该知道后果。” 楚玉附和道:“侯爷言之有理,朕就封侯爷为安定大将军,统帅三军,北上抗魏。” “你说什么!”姜太后听到楚玉要把军队全权交给林殊,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斥道:“糊涂!他一个林殊,何德何能能够统帅三军,三军既出,若是他林殊有私心,那么我楚国岂不是要改朝换代了?” 大殿中议论纷纷,各持两派。 楚玉知道,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林殊,也只能是林殊。他第一次忤逆姜太后,反问道:“不知母后认为,还有何人能够做得比侯爷更好。” 姜太后哑口无言,放观整个楚国,确实已无人能够比拟了。 她气得拂袖而去。 楚玉将虎符递给林殊,并将出征一事全权交给林殊。 退朝之后,应楚玉的要求,林殊去书房单独会见楚玉。只是刚走进书房,就听到楚玉来回踱步的声音,林殊推门而入,她便走上前,声音也不似大殿上那般冷静,“殊哥哥,此次出征,你——你一定要当心才是。” “多谢陛下关心。”林殊道。 “我——”楚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龙靴,她不高,比林殊矮了很多,正眼时只能看见林殊的胸膛。她踌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殊哥哥不必与我如此生分,自从你回楚国以来,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叫我小玉了。” 林殊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如今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小皇子,而是九五之尊。君臣有别,不可僭越。” “殊哥哥,你知道的……小玉一直都是小玉,这一点不是什么年龄,君臣可以改变的。”她咬住嘴唇,不安地说道:“此次越国和魏国出兵,我不想让你上战场,可是……可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如果……如果殊哥哥不愿意,那我就找别的法子,换个人去……” 林殊看着这个声音弱弱的小男孩,道:“陛下言重了,守护楚国安宁,是臣等分内之事。” “其实……其实我想说……”楚玉道:“我想说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一定要平安回来。” “臣会的。” 楚玉问道:“打算何日启程。” “大军压境,军机不可误,臣两日后就出发前往北疆。” “两日……这么快……”楚玉神色慌张,支支吾吾道:“此去也不知何事才能回来,殊哥哥今晚就住在绮罗宫吧。处理军政要务,召见大臣也方便些。”楚玉知道,这都是她自己找的借口罢了,只是想让他多在自己身边呆一会,一天……哪怕只有一天就好。 她满怀期待地等着林殊的回复,拿这个借口说的话,他肯定会答应的吧。 没想到男人只是笑了笑,礼貌地拒绝道:“多谢陛下好意,只是臣内人还在家中等候,实在不便。” 楚玉抿了抿嘴唇,再一次问道:“真的就今晚,都——都不行吗。我——其实我有事向殊哥哥说”若是林殊能够听得再仔细些,就能听到楚玉话中的乞求。 bigétν林殊道:“陛下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现在说也可以。” “不是,我——”楚玉知道,战争绝非儿戏,林殊这一次去北疆,短则月余不见,长则计年,若是今日无法开口,那么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该如何开口呢,是说保重?还是说一路平安?可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说的,那么自己该怎么说。 我其实是个女子,心悦你多年? 怎么可能这么开口。 “怎么了陛下?” 楚玉被林殊盯得心虚,她转过身去,明明什么都想说,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只道:“一路平安。” 总会有机会的,对吧? 以后再说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一口气告诉他吧?楚玉笑着说道:“等殊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好。” “还有,今日母后在朝堂上说的话,殊哥哥不要放在心上。我替母后向你道歉。” “太后娘娘所作所为与陛下无关,陛下也不需要道歉。”林殊道:“臣先行告退,出征琐事繁多,恕不能陪陛下了。”ъitv 看着林殊离去的背影,楚玉不知道,刚才的决定是她最错误的。假如,假如这个时候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告诉他了? 我在侯府中也听到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苏凌此次出兵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讽刺,当年不是他亲手将林雨杀死的吗,现在假惺惺的说什么结发妻子,也就是一个出兵的理由罢了,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不愧是苏凌。 至于魏国,我不知道秦观和罗浩说了什么,但如今菜头已经被罗浩控制,情况不容乐观,比起这些,我还是更担心菜头的安危。 林殊回来得越来越晚,我听闻他被封了大将军,在清点三军准备奔赴战场。 战场——战场—— 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男孩的身影,笑着叫我阿姐的少年,就死在了残酷的战争之中,我到过战场,我知道它的残酷。 第673章 我们一起 直到天明,林殊才缓缓推开了房门。 我坐在椅子上,听到他轻微推门的声音,轻咳几声,道:“还知道回来了?若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还以为林大侯爷去何处宿柳了呢。” 我故意阴阳怪气地朝林殊发牢骚,等了他整整一个通宵,确实是有点小脾气。 林殊没想到我还在等他,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委屈地说着:“我错了。” 我道:“林大侯爷毕竟是侯爷,自然是要为楚国的百姓和天下考虑,夜不归宿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舍小家才能为大家嘛。” “如若我都要呢。”林殊忽地将我横抱起来。 我被吓到,惊呼:“你干嘛,放我下来啦。” 林殊将我轻轻放在床上,揉了揉我的眉心,道:“干嘛一夜不睡,你明知道这几日我回来得很晚,不需要等我的。” 我被他温吐的气息迷了心,气也消了大半,抱着他的脖颈,无奈地说道:“我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我信。”林殊搂住我的腰,轻轻吻上了我。 缠绵半刻,我才推开他,进入正题:“听说你要去打仗了?” “嗯。” “我——”我竟然有一种新婚分别的感觉,心中甚不是滋味。 林殊看出了我的踌躇,轻轻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话本子里的故事。” “什么故事。” “一对新婚夫妇,没过多久丈夫就上了战场,运气好点的话,三年五载还能回家来。若是运气不好,可就是天人永别了。我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小旭就是在战场上死的,我害怕,我害怕你离开我。”我挽住林殊的脖子,恨不得将他塞到我的心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小殊。我们一起去。” “小隅” 林殊没想到我会这么害怕,有些手足无措。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间,软软地说道:“小殊,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嗯。我答应你。”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小隅,你是不是不喜欢在侯府里的生活?” “没有,侯府里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我没有不喜欢” “小隅,我是说,我们可以离开离京,我不做这楚侯,我们可以走遍大江南北,我会陪你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春花夏阳,秋实冬华,我都可以陪你在一起。”林殊道:“我知道,自从回了侯府,我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能陪你。”biqμgètν 我愣了愣,这居然也被他看出来了。 林殊身为楚侯,日理万机,别说是一起出去玩什么的,就是空闲时间都少有。我眼睛看不见,行动不便,想做很多事,去很多地方也都很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等他。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林殊是最懂我的人,他是我最好的眼睛。 无论我心里想什么,他总会知道。 例如现在。 “小殊,你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已有猜测,但直到林殊亲口说出。 “等到这次战争结束,我就向陛下辞官,带你云游四海。侯府还是我们的家,累了随时可以回来。你不是想去很多地方吗,我记得当初你告诉我,你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很多人都没见过,想走遍天下,吃遍天下所有美食,看遍所有美丽的风景。”林殊道。 “身在朝堂之中,难免尔虞我诈,我也不能时时刻刻保证你的安全。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手,这个天下终究是天下的,而我——”他轻轻吻在我的额间:“而我永远是你的。” 我的脸唰地红起来,连忙撇过头,“这爵位是你父亲留下来的,也是你一手打出来的,你真的愿意就此放手吗?” “父亲的冤已经平反,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林殊道:“小隅,我和苏言苏凌不一样,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 原来——原来他都知道 我从前深陷权力的漩涡,被人利用,摆布,欺骗。我厌倦了所有的尔虞我诈,厌倦了杀戮和背叛,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卧船听雨眠,携手立黄昏罢了。 我从不会对林殊说这些,因为对于一个身处权力巅峰的人,想让他抛弃这些谈何容易呢?有人为了这个权力地位,能够杀兄弑父,脚踩着森森白骨,直到权力的顶端,他究竟又得到了什么? 等到深夜无人之时,他会不会后悔? 林殊继续说道:“小马说你的眼睛能够治好,只用找到和你眼睛相匹配的眼睛,就可以用换眼来实现。到那个时候,你就能看见了。” “小殊,到那个时候,你也会在我身边的吧。” “当然。”林殊搂着我,轻声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一定是你。” “那如果不是我怎么办。” “那肯定是你!”我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一直闭着眼好吧,等你应我的时候我再睁开,第一个看到的肯定就是你了。” “好。” “你要去北疆了吗?” “嗯。” “我们一起去吧。”我道:“我很厉害的,肯定不会拖你得后腿,你教我的功夫我天天都在练,等你的时候,一直练习,我现在的飞针可厉害了,等会,等会我就示范给你看。我——” “好了。”林殊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去。” “你——”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怎么,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快?” “嗯”我尴尬地回答:“其实我还想好了好多说辞的,比如说在离京不安全,我可以帮上你的忙,我了解苏凌,我担心菜头的安全,我——我会很想你” 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嘴,我与他十指相扣,林殊在我的唇边呢喃:“只要最后这个理由,这一个就够了。” 他的声音像温柔的风,慢慢吹进我的心中,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林殊将我扑倒在床上,密密麻麻的吻接踵而至。 第674章 落倪城 清点三军,奔赴战场。 派出去的使者也得到了回应,晋国愿意帮助楚国,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两大联盟。大战避无可避。 之所以前去北疆,一来是因为东部战事没有北部那么吃紧; 二来是因为地理位置,越国和楚国之间还隔了好几个小国,有缓冲,而魏国和楚国国土接壤; 三来,虽然越国实力近几年都在上涨,但是和大国多年的魏国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四来,魏国只是被奸臣把控了朝政,若是我们能找到法子把菜头救出来,那么也可以很快结束战争。 五来,楚国东部有晋国作保,会拦截越国的军队。 此次战争,十三刀和琉璃盏也同去,林殊封了吴余为副将军。按他的话来说,吴余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在行兵打仗方面的能力是非常强的。 行军路程遥远,林殊怕我吃不了这个苦,在准备的马车里都垫了好多层垫子。 林殊清点完部队便入了马车,我道:“其实不必准备这么多垫子的,我之前做乞丐的时候;流放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我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子。” “我知道。”林殊坐到我的身边,轻轻环住我:“我都知道,只不过现在你是我的娘子,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以前的那些苦,只要有我在,以后你都不用吃了。” 我忽地一愣,随即慢慢低下头去,轻声应了一声“嗯”。 “怎么看起来还不太开心的样子?”林殊好笑地看着我,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摇摇头,道:“只是不太习惯,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会真心真意地对我,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小殊。”biqμgètν “你值得。”林殊抱住我,下颚抵在我的头顶,摩挲着:“当年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就愿意豁出性命来救我。那个时候,我从楚国逃难到晋国,不得已男扮女装,入了丽姬花苑。那个时候,我的世界一片灰暗,是你带给了我希望,我爱你,从始至终,独一无二。” 每次他说这些情话,我的心里都暖暖的:“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早就认出我了。” “你是说在未央宫的时候吗。” “嗯。”我有些好笑地说道:“那个时候我还是还是那个人的皇后,你就敢对我那样说话,还一心要带我走。我只是当你是喝醉了,或者以为你喜欢的是林雨。现在想想,一本正经对你说那些绝情狠心的话,还有些好笑。” “嗯现在知道错了没。”他一个转身,我们额间相抵,他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尖。 “错了。” “那你有什么补偿吗?”林殊道:“补偿补偿我这颗幼小的心灵。这么多年,为了你守身如玉,别的女人正眼都没看过一眼。以为你死了,还要为你守寡,我是不是很好。” “好好好,你天下第一好,行了吧。”我不屑地撞了他一下:“怎么这么幼稚呢!!” “不过还好,你一直都是我的。”林殊在我的颈间蹭了蹭:“你一直都是我的。” “嗷。”我软软糯糯地应了他,同意了他的说法。又有谁能知道,我和苏言苏凌纠缠了这么多年,竟是个完璧之身呢。 “不过还是要有补偿。” “你想要什么补偿。”bigétν “给我生个孩子吧。” “你——”我瞬间脸红,急着推开他:“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你这个大色狼。”我从他怀中钻出来,火急火燎地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跑了下来。 琉璃盏见我满脸羞红地跑下马车,拉了拉十三刀的衣角,笑着说道:“你看我们侯爷,之前被别人说是龙阳之好,现在总是欲求不满的。哎,憋了二十多年的欲望一下子爆发出来就是不一样。” 话还没说完,就从马车里扔出来了一个石子,稳当当地打在了琉璃盏的额头上。经过几日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楚国北疆的落倪城。 我们赶到落倪城的时候,刚经过一场大战不久。此时城门外有不少士兵的尸体,我虽然看不见,但空气中尸体的腐臭味还是清晰可闻的。 “没想到战事这么紧张。”琉璃盏道:“此次魏国和越国是想吞并楚国了?” “不自量力。”林殊道:“我不知道苏凌打的什么算盘,但仅凭这样的战争,是吞不下楚国的。无非是徒增伤亡罢了。” “管他打的什么算盘,我们就让那个苏凌知道侯爷的厉害,上一次侯爷没杀了他。真是他的幸运,这一次,他是逃不掉了。” 林殊点点头:“我们进城吧。” 落倪城的守城大将是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将——王允。 王允接见了我们,随后向林殊介绍了战况。 “目前,魏国派了十万大军集结在落倪城北部。他们后备粮草充足,骑兵和装甲兵都有上千人不止,来势汹汹。我们此前已经经历了三次大战,勉强能够应敌,但守城士兵已经死伤大半,哎——若不是侯爷及时带来援兵,怕是受不住了。” 林殊道:“落倪城的地理战略地位很重要,他南部就是楚国重城紫米成,再往南过三个城池就直捣皇城,断不能失守。你可知现在魏国的统帅是谁。” “似乎是罗锡。” “罗锡”林殊道:“此人是罗浩的儿子,看来真是罗浩一手把持朝政,控制了魏莫笙。”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担心起菜头和暖暖的安危来:“如此说来,菜头和暖暖岂不是很危险?”ъitv 林殊道:“的确,若是要结束战争,也不只有战争一种办法。” “这个罗浩,我之前就说他有问题!可惜当时只是猜测,并没有告诉魏帝。我看魏帝暴毙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我闭着眼,又想起了朝会上罗浩帮助苏凌解围的事,一拍脑门道:“当时罗浩替苏凌解围,难不成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林殊默认。 王允见我跟在林殊身边,还能在讨论战事的时候说话,不由得打量起我这个小女子来:“这位是”毕竟在战场上带一个女人,怎么样都不是明智之举。 林殊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拉起我的手,郑重道:“这是本候的内人。” 第675章 嗯,他回来了,真好 王允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就是那个人们口口相传的侯爷的妻子。可能在他看来,这样的人都存在于传闻之中。 “原来是侯夫人,见过侯夫人。” 我轻轻地点点头,以示回应。 林殊和王允继续商讨着战略,我坐在一边浅浅地听着。 “累吗。”林殊突然问我。 我笑着摇摇头。 “你先休息吧。”林殊道:“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舟车劳顿,晚点我让人送点吃的去。” “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我道。 “好。”林殊继续埋头和一众将军商量起对策来。我坐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犯了困,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bigétν 直到在林殊怀中醒来,我动了动,抬头问道:“小殊?” “嗯。“ 林殊抱着我走在回房的路上。我挽上他的脖子,轻声道:“讨论得怎么样了。” “我打算明日带兵从落倪城后方绕出,与前来支援的军队里应外合,将魏国的先遣部队在虎头丘消灭。”林殊话音刚落,我就惊醒了过来,忙从他的怀里跳出来,站在地上,有些语无伦次:“这么快?” “战场上瞬息万变,一再犹豫只会延误战机。”林殊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我紧张地抓着林殊的手,“那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你还不相信我的武力吗?” “这个——这个我自然是不怀疑的,只是——万事当心。”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林殊俯身下来蹭了蹭我的脸,道:“我还想等治好你的眼睛,带你去好多好多地方。” “明天什么时候走。” “今夜就走。” “今夜?” “还有些路程,在夜间也更容易偷袭。” 我咬着下唇,点点头:“那好,我等你回来。” “好。” 或许是林殊不想和我告别,等我半夜还想摸摸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躺在我身边了。我只好独自一人走到窗边,吹着夜晚的风,心里挂念着那个远方的人。 琉璃盏跟着林殊一同去了,留下十三刀照顾我。十三刀是夜小马的徒弟,医术虽然算不得夜小马那么高明,但平日里为我调养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偶尔也会跟他聊起林殊和夜小马之间的事,他只是会告诉我夜小马是个怎么样的人,却对夜小马和林殊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 夜小马和林殊是从小的好兄弟,上次成亲以后他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今后怎么跟这个人相处呢。以前毕竟闹过不愉快,他也甚是看不上我。 林殊一连去了好几日,书信无法送达,我只能焦急地等在城主府中。 城主夫人是个声音很温柔的娘子,见我相思之苦,便主动来找我说话。 “夫人,若是心许夫君平安,我倒是可以带夫人去个好地方。”城主夫人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落倪城中有一棵相思树,因为落倪城是边城的缘故,流寇,战争都不少。很多男人不是去剿匪,就是上了战场。故此女人们就把相思和平安写在木牌上,挂在树上,乞求夫君平安。”ъitv 我是向来不信这些,但有个寄托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跟着城主娘子来到相思树下。 城主娘子递给我一块木牌,道:“娘子眼睛不便,要不请身边的人代劳?” 我摇摇头:“我已经习惯了,写字也没问题,这平安怎可别人代劳?娘子可是有什么想写的吗。” “我啊——我就希望落倪城少些战争,女人们的丈夫都能回家。” “一定会的。” 我提起笔,慢慢地在木牌上写下“林殊一生平安喜乐”。 “夫人的字真是好看,没想到夫人眼睛不便,还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来。就是和那号称书法第一的晋帝相比也是毫不逊色啊。” 我的手怔了怔,毛笔也晃动了一下。我看不见,因此并不知道,是这晃动的一下,在一生上留下了墨痕。自从我疯了以后,林殊重新教我读书认字,教我说话,我的字也慢慢地转变,不再那么像苏言的笔迹了。 只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从小养成的习惯,又怎么能真的改掉,原来在不经意间,还是处处都有他的影子。那个我本以为可以与他一生一世的男人,那个我曾经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如今已经渐行渐远,毫不相干了。 罢了,不想这些了。如今他妻妾成群,我也有良人相伴,此生也不复相见,再想起他,未免有些不礼貌了。 慢慢写好后,我拜托城主娘子为我挂上木牌。 闭上眼在树下祈愿。 回到城主府后,又过了几日。算起来离林殊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左右了。前方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每夜都辗转难眠,心忧难耐。 “好消息——好消息——” 我在房中,就听到城主府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嘴中喊着:“好消息——好消息——” “夫人,好消息,听说侯爷打了大胜仗,现在凯旋了!” 我激动地站起身,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小厮扶住了我。 “快,带我去城门口。” “好好,夫人当心点。” 我上了马车一路开到落倪城城门口,下了马车,笔直地站在城门前。忽地想起自己急匆匆地赶来,还没有打理。我连忙拉着身边的小婢子问道:“你且看看我的头发扎好了吗,妆有没有花,今日这件衣服穿得好看吗。” “好了好了夫人。”丫头安抚我躁动的心,轻笑道:“夫人是奴婢见过最美丽的女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侯爷和夫人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你别取笑我了。” “快看,是侯爷!侯爷回来了!” 马蹄声从方圆几里之外就传来了。我期盼地等待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声马嘶鸣,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尘土飞扬。 衣袍卷起风,从我的耳边略过,我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是熟悉的声音:“我回来了。”ъitv 嗯,是我的小殊,他回来了。 真好。 第676章 我们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向上,再慢慢摸到脸的位置,捧着他的脸慢慢地抚摸,突然感觉到有凸起,我愣了愣,怀疑地再摸了摸。 是一道伤痕,就在他的脸上。 我颤抖地捧着他的脸,问道:“你受伤了?” 林殊握住我的手,温柔道:“小伤而已。” 我甩开他的手,再一次摸上他的脸,那一条长长的伤痕,怎么能叫小伤呢?我有些生气,捏了捏他的脸,气鼓鼓地说道:“某个爱说大话的人不是说自己不会受伤的吗。” “对不起夫人,侯爷——侯爷是因为救我才——”此时,身边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吞吞吐吐道:“是我太冲动了,若不是侯爷,我恐怕已经”ъitv 我哑口无言,只好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道:“除了脸上,还有其他地方伤着没有。” “回夫人,没有了。”林殊一本正经道。 “你还知道是伤在脸上了,到时候我能看见了,就看到你丑巴巴的样子,小心我嫌弃你,不喜欢你了。”我故意吓他。 林殊偷笑:“那岂不是如了你的意,我若是变丑了,就没有那么多女子倾慕,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宠溺地说道。 我愤愤不平地抬头:“你的意思是,现在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不。”林殊把我横抱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浓浓的暧昧:“我一直都是你的。”他这么说。 事实证明,林殊撒了谎。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在他手臂上摸到了一道刀疤,我气急败坏地坐起来,困意全无。连忙叫小婢子拿来金疮药,然后把林殊按在床上,从头到尾把他摸了个遍,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后,我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之后的战斗,林殊只是在后方调兵遣将,没有直面前线了。 在林殊的指挥下,楚国军队连连告捷,反观之魏国节节败退,情况不容乐观。 只要战争结束,就可以回离京了。 一想到未来和林殊的日子,我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是激动的,欢喜的颤抖。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也不会每日担惊受怕,闷闷不乐了。城主娘子告诉我,照这样下去,魏国很快就会败北,再加上魏国国内好像不和,内忧外患,撑不了多久的。 我想想也是,于是就开始提笔写规划了。 凡事都要有期待嘛。 城主娘子介绍了一个云游四海的旅人和我认识,我在他的话中,知道了南楚的云梦泽,西楚的西岭雪山,纳塔利的汗血宝马,南苌的奇珍异兽我将旅人的话一一记在脑海之中,然后落笔写在纸上,我想和小殊一起去这些地方,走遍大江南北,云游四海。 春日我们可以去花海和云霞,夏日能去海边吹海风听海浪在耳边私语,秋日可以在森林中感受金色的温暖,冬日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 林殊回房的时候,就看到我在捣鼓写着什么,他好奇地凑过来瞧。 我连忙用手挡住。 “写什么呢。” “嗯——不告诉你。”ъitv “现在都有我不能知道的事了?”林殊突然从身后抱住我,轻声道:“好娘子,就给我看看吧。”他说着话,还不忘在我耳边轻吐几口热气,实在可恶。我满脸通红,只好慢慢把手拿开,道:“我这不是在写人生规划吗。” “嗯?”林殊淡淡瞄了一眼,好笑道:“这已经开始想好婚后生活了吗。” “哼。早做打算总比没有打算好吧。”我道:“你看,我写的这些,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特别喜欢的我看看南苌的呆头鹅,听别人说很呆西楚的雪山,听当地人说有雪女,是个大美人可蒙的大草原,一匹马能跑几千里西柳的糕点,听说是全天下最精致最好吃的糕点”林殊仔细地看我的规划和想法。 我补充道:“还有个情人圣地,说是燕国有个情人湖,湖边有棵情人树,在树下许愿的有情人,就会一辈子在一起呢。” “嗯——你所述的这些,大多我都是知道的,不过仍有一些新奇见闻,你若是喜欢,我改日从藏书阁中拿那本百物纪文给你瞧瞧,你若是喜欢什么地方我们就去。想吃什么就买,想做什么我都愿意陪你做。”林殊蹭了蹭我的额头,道:“我们会一起做很多事,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嗯!”我骄傲地说道:“不仅如此,我最近也没有懈怠练习,连琉璃盏都夸我针法练得好呢。嘿嘿嘿,当然,也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 林殊摇摇头,道:“你天赋很好,而且有很多实战经验,战斗最重要的就是对决时的随机应变能力,我教你的那些法门要诀,还有功法套路不过是基础罢了,真正对战时,不拘泥于形式,在基础上随机应变才是最好。” 林殊说的不错,我是在生死边缘淌着血活下来的人,武功对我来说,不是强身健体的方法,而是保命的要门。我知道怎么活下去,也知道怎么杀人,不过,我也想保护我爱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尽我的全力。 “既然你这么兴致勃勃,我这个师父就来验收一下。” 林殊大袖一挥,我从怀中掏出三根银针,狡黠地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林师父。” 我和林殊一来一回,在院子里开始了追逐戏码。我眼睛看不见,但用耳朵听,根据林殊的步伐声音来判断他的方位,然后出手,一击必中。 林殊拿着我刚射中他的银针,道:“的确很厉害。你有学习各种各样的功夫底子,只是没有一个系统性的学习。这些日子我教你的,你自己领悟力很强,又加以灵活的运用,再这么练下去,怕是能和琉璃盏平起平坐了。” “真的吗,你不是在唬我的吧。” “不是。”林殊道:“现在,我需要将你学过的功夫整合一下,以此来理出最适合你的。你仔细想一想,都跟哪些人学过功夫。” “嗯——最开始,是在刘府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学,但见夜莺寓居他们练功,耳濡目染,就偷来了一些招式。再后来,我到凌王府上,跟着三叔学过,三叔很厉害,也很耐心地教我,只是那个时候学的不好,只是一些花拳绣腿。”我道:“再后来,进了未央宫,苏言也教过我,不过我还是没什么实战经验。后来和苏凌一起流放,我也是在这期间,杀人苟活,处处留意别人的招法,差不多就是这样了。”bigétν “好。”林殊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为何。 第677章 合适的眼睛 夜小马来了落倪城,这是谁都万万没想到的。我记得林殊告诉过我,夜小马去找适配我的眼睛了,这么快回来,难道是有结果了吗? 夜小马来落倪城,林殊也很高兴,想必他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林殊接到夜小马后就回到城主府。 两人回府后,夜小马就拉着林殊借一步说话了。 “小隅眼睛的事,可是有消息了?”林殊道。 夜小马并不想直接回答林殊这个问题,反而是直接走到林殊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林殊的脸,那双眼睛里全是埋怨,还有林殊看不懂的情绪,林殊被他盯得发虚,后退几步,问道:“小马,你——你这是做什么。” 夜小马一把抓过林殊的脸,左瞧右看,顶着林殊脸上的那道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可能是想生气的。但是面对林殊又生气不起来,但是又想生气,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真晦气。” 林殊自然是知道自己受伤让夜小马生气了。他轻咳道:“咳咳咳,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也很正常,我这不是知道有夜神医。” “哦,你就不怕以后留疤?等你的小隅睁开眼看到你,就看到这传说中‘天下第一美男’长这样子的?” 林殊显然没有抓住夜小马说话的重点,只是听到了那句‘你的小隅睁开眼睛看到你’,他激动地抱起夜小马,哈哈大笑:“你说什么?小隅的眼睛能治好了吗?” “你你你——你放我下来。”夜小马推开林殊,落地后,整理了袖袍,道:“重点是你的脸!” “我这不是知道夜神医医术高超,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眼里吗。” “你——”夜小马道:“一会儿给你写个方子,你自己去看。” “好好好。” 夜小马又看了几眼,确定林殊脸上的伤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后,才开始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那定是好消息啊。”林殊期盼,这好消息就说明林小隅的眼睛有救了。 “好消息自然是你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夜小马道:“我找了很多眼源,对比了血液混合状态,找到了适合林小隅的眼睛。” “真的?”林殊道:“找到了吗?如果要取眼,会伤及那人性命否?” “这倒是不会。”夜小马道。 “那劳烦夜神医去询问,是要千金百两,还是要加官进爵,我林殊无一不应允。”林殊道。biqμgètν 夜小马愣了片刻,道:“你就不问坏消息是什么吗。” “坏消息是?” “我是找到这个眼源了。”夜小马道:“只不过,这双眼睛,是你的——” “你说——什么?”林殊不可置信地看着夜小马:“我的眼睛?” “是,换眼之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当初林小隅的眼睛能够换给林汐,是因为她们既是姐妹,血液又能够相溶,不会产生排斥反应。但林汐的眼睛已经换过一次,再换一次就会报废,因此那双眼睛只能放在林汐那里了。”夜小马道:“我寻遍楚国,都没有找到与林小隅血液不排斥的眼睛。直到——” 直到那一日,夜小马忽地想起从前林小隅用血渡给林殊救过他一命,就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果然不出所料。林殊和林小隅的血液完美契合,无疑是最好的眼源。 “既然如此——”林殊道:“既然如此,战争结束以后,就麻烦你立刻将我的眼睛取给她吧。” “林殊。”夜小马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林小隅的眼睛已经坏了,这么久了,眼睛里已经溃烂,普天之下,能为她换眼的人只有我。我是不会同意用你的眼睛的。我还会去别的国家找眼源,这天下不会没有与她相匹的眼睛,断然不需要你!” “小马,是。普天之下,确实会有与她相匹的眼睛。可是你多久能找到呢?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或是一辈子?”林殊道:“你们出尘谷之人寿命颇长,但我们不一样,她等不起。我也等不起,若是找不到,还请你用我的眼睛吧。” “林殊你——” “好了,又不是要变成瞎子,取一只便好,届时我们都能看见,少一只眼睛罢了,只是外貌美丑而已。”林殊笑道:“就算我只剩一只眼睛,也不至于丑到无法见人吧。” 夜小马看见他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开玩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总之,我是不会用你的眼睛的,我还会去找合适的眼源。你最好好好给我保护好你的眼睛,否则——我让林小隅一辈子做个瞎子。” “好,都听你的。” “还有,若是下次见到你,你还带着伤来,你信不信我马上砍了你?”夜小马道:“身上还有伤没有,给我看看!” “好了好了,身上没有。”林殊道:“小隅已经替我上过药了,谁能伤到我,你别担心了。婆婆妈妈的,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 夜小马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老夫本就是老头了。” 见他端起架子,林殊也是哭笑不得。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嘴,直到离开房间之前,林殊道:“这件事,劳烦你千万不要告诉小隅。” “我知道。”夜小马道:“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你的小隅。” 夜小马从房中出来以后,我迫不及待地去问林殊是否有好消息,林殊揉着我的脑袋,温柔地说夜小马已经找到了眼源,不过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合适,所以要多研究几年,因为我的眼睛比较特殊,受损太严重,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听到我的眼睛有希望治好,我的心情瞬间舒朗起来,在林殊的怀里蹭了蹭,咯咯咯地笑。 因为见到了林殊受损,夜小马说什么也不离开落倪城了,非要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再走。 我想这样也好。夜小马可是不好说话的,这样我也不用担心林殊会受伤了,如果是受了伤,回来被夜小马絮絮叨叨三四日,林殊怕是再也不敢了。 第678章 调虎离山 本以为在林殊的多番打击之下,魏国军队会有所收敛,却不曾想,魏国不但没有收缩攻势,反而是把进攻矛头对准了落倪城旁边的另一座城池——柳城,想以此形成左右包夹之势。这无疑是一场赌博,若是赢了,就可以扭转战局,若是输了,则一败涂地。 林殊要带兵去柳城支援,夜小马和琉璃盏也会同去。 当我站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我知道,林殊既然瞒着我说这些,自然是不想带着我同去的。我一不小心扑到门上发出了响声,林殊道:“是谁。” 大门被打开,我和林殊碰了个正面。 似乎是有些尴尬,林殊吞吐道:“你怎么在这里。”ъitv “你又要走?”我道:“要去柳城吗?” “嗯。”林殊知道我都听见了,既然瞒不住我,索性全盘托出:“柳城被围,我需要带兵支援,城中粮草匮乏,此次也会护送粮草过去,事关重大,我必须要” “我知道。”我道:“你不带着我一起走吗?” “此去柳城,风尘仆仆,进军速度也很快,会很辛苦,我不想你——” 林殊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不是说好在一起的吗,你再三把我丢下,我真的会生气了。更何况,你不是说过我现在的实力再练练都能比过琉璃盏了吗。莫不是骗我,才说这种话唬我的。我一直都有好好练,一直一直,我可以帮你的,你不要丢下我了好不好。” 林殊看着眼前少女真挚的表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被戳动,是啊,他从来没办法拒绝她。 一直都是。 “好。”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不会骗你。一字一言,皆为真心。” 琉璃盏一脸茫然,面对忽地被cue,十分不爽,弱弱地问了一句:“侯爷,您说的是真的?” “哪句?” “就是,就是她能打得过我那句。”琉璃盏十分不服,再怎么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吧。 “从无虚言。” 自从林殊当面拂了琉璃盏的面子后,他日日夜夜地想找我单挑。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林殊说那些话是带了一些哄我的成分,真的和琉璃盏对起手来,我还差得远。但他固执,非要跟我争个高下。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现在没脸没皮,难受得紧。 我只好答应他,等回到楚国,我一定和他好好比一比。 琉璃盏这才放过了我。 柳城战事告急,林殊不日就清点好粮草,带着军队拔营。ъitv 进军速度非常快,可以达到日行百里的地步。但粮草达不到这样的速度,前方又频频传来战报,说柳城死伤惨重,亟待支援。 “如果我们带着粮草,最快也只能日行百里,到达柳城之时,恐怕已经城破。”林殊的将士们汇聚在案前议事,一位将军如是说道。 “不错,柳城一旦失守,就会和北边的魏军一起形成包围之势,那落倪城就危险了。更何况柳城和魏国的凌华城相邻,凌华城是魏国边塞众城,魏军可以通过凌华城补给前线物资,到那时候,就更——” “事到如今,只能加快我们的行军速度。侯爷意下如何。” “加快行军速度谈何容易,李将军嘴上说的好听,你倒是飞过去啊。” 林殊沉思了一会儿,道:“加快速度是必要之举,将军队分为两队,第一队为前锋队,轻装便行,在两日内到达柳城。粮草后行,四日之内必须赶到柳城。” 琉璃盏道:“我愿随侯爷一起赶往柳城。” “不。”林殊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我们反其道行之,风险太大,粮草的运输必须得到保障,所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护送粮草安全抵达。” “侯爷,不是,我这——” “琉璃盏,本候最信任的人是你。”林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少女,琉璃盏立刻明白了林殊的用意:“你不会让本候失望的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琉璃盏只能拍着胸脯答应。十三刀和琉璃盏留下来护送粮草,夜小马和林殊带着先锋队先抵达柳城支援。 等到众人散去,林殊慢慢走到我身边,半蹲在我跟前,拉着我的两只手,温柔地说道:“你先跟着琉璃盏他们一起,好吗。” 我眼睛不便,马术也很一般,对于赶路,跟着林殊确实会增加他的负担。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我不蠢,“嗯好,你也要注意安全。要是受伤了,不止是我要凶你,小马也要凶你,看你还敢不敢让自己受伤了。” 林殊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战场上,争分夺秒,前一刻我还在和林殊交代安全,后一秒他已经骑上快马带着先锋队奔赴柳城了。 军队已经不眠不休行进了两日,疲惫不堪,又遇到傍晚下起雨来,路上泥泞,行军速度也慢了不少。 “禀告大人,前方官道被巨石挡住了。” “什么情况。” “硬是傍晚下雨的时候,滑坡巨石将官道堵住了。” “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琉璃盏从马背上跳下来,前往前方查看情况。果然,官道已经被巨石挡住了。无奈之下,琉璃盏只好原地扎营,派人清理官道。 军队一停下来,我便知道出了事,我从马车上走下来,在十三刀的搀扶下找到了琉璃盏。 “发生什么事了。” 琉璃盏将突发状况告诉了我。 “清理这些巨石需要多久?” 琉璃盏道:“这几日都在下雨,如果要清理巨石,少说也要一日。” “一日不行。”我道:“柳城本就已经粮草匮乏,侯爷带着军队又是轻装便行,强行赶路,若是后续粮草无法送达,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琉璃盏急得焦头烂额:“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对啊,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我想了一会儿,道:“巨石挡了官道,马车过不了,那能过人吗?” “过人?” “我是想,将粮草带在士兵的身上,这样既可以运送粮草,也可以运输军队。”我道:“我们不是单纯的粮草运输队,本就是支援的大军,只不过顺带带着粮草罢了。侯爷他带走的人并不多,剩下的士兵足以将粮草带走。留下一些人清理官道,另一些人先走。没了粮草,马车行进速度也会变快,你先带着粮草走,我们清理好官道后来追你们,很快就能追上的,也不会耽误时间。” “小瞎子,你——” “啊?我怎么。”我觉得琉璃盏是说我的法子有很多漏洞,我又仔细想了一遍,正准备提出问题时,琉璃盏道:“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ъitv 第679章 好看的女子很危险 我实在是不知道琉璃盏这句话是夸我还是损我,一笑置之。 在听取了我的建议以后,琉璃盏立刻分队行动,很快粮草已经平均分配在了士兵的身上,第一部队带着粮草行动了。 我眼睛不便,自然是不能跟着第一部队行动,而要确保粮草及时送达,琉璃盏又必须跟着。但林殊临走前三番五次强调要琉璃盏照顾我。琉璃盏很难办,我看出了他的纠结,拉着十三刀说着:“没事,你先运送粮草过去,等道路清理好,我坐马车很快就能追上你们。更何况还有十三刀保护我呢,别担心啦。” “嗯好。”琉璃盏拍了拍十三刀的肩膀,道:“夫人就拜托你了。” 琉璃盏带着第一部队先行,我们第二部队原地扎营,剩下的士兵留下来清理官道。我也得了功夫在马车里休息一夜,连续的赶路让我身心都很疲惫。夜小马曾经警告过我,要我一定要注意身体,本来以为自己还撑得住。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下来,还是感到非常疲惫。 我慢慢地就在车中睡着了。 然而并没有小憩多久,就被一阵兵荒马乱吵醒。我听到马车外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我心中一紧,四周非常嘈杂。呐喊声,嘶叫声,马鸣声,不绝于耳。我连忙掀开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bigétν 身边守着马车的士兵着急地说道:“回夫人,我们遇袭了。” 遇袭? 其实我并不奇怪。林殊前脚刚走,后脚就遇到山体滑坡堵路,堵路更是堵到马车完全过不了,清理都需要整整一日的地步。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魏国的军队目的就是劫持我们的粮草,不过好在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琉璃盏已经带着粮草离开了,现在的第二部队就是一个空部队,除了基本的自用以外,多余的是一点也没有。 “夫人小心,我们先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士兵说道。 “嗯。”我不会逞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给小殊添麻烦。 得到我的肯定,小士兵立刻驾车离开战场。又有几个士兵骑马赶来,说是十三刀派来保护我的精锐。 但我们没走多久,就被追来的魏国士兵赶上了。 看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劫持粮草这么简单。带头的魏国将领在前方高喊:“早就听说林候金屋藏娇,林候的夫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上次来魏国万朝大会之时,惊艳四座,本将军今日就想看一看,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是什么模样。” “大胆,你敢对我们夫人不敬,我们侯爷定不会放过你!”身边的小士兵见那将军对我如此轻浮,怒不可遏,高喊道。 我在马车中低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回夫人,来了有二十人不等。” “我们有多少人。”我道。 “我们只有五人。”士兵道:“还要保护夫人的话,实在是不好突出重围。这些士兵都骑着马,装备精良,我们实在是” “没想到你们楚国的军队如此蠢笨,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你们无路可走。本将军可是听说,那林候对你可是格外珍重,若是将你抓回去,你说林候会不会直接退兵呢?到时候俺当个一品大官也不为过嘛。啊哈哈哈。” 身边的魏国士兵也随着笑起来:“现在你们的部队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如果小美人愿意伺候本大爷,本大爷也不是不可以饶你一命。” 士兵们说着额脏不堪的语言,我也只是一笑而过,毕竟这种话,我听过的比他们说过的还要多:“既然将军都这么要求了,小女子怎么能不如将军的意呢?” 我慢悠悠地掀开车帘。 那魏国士兵只见一纤纤玉手伸出车帘,然后从马车中走出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着紫棠色的长裙,头发慵懒地用银钗挽起,美人慢慢从马车上跳下来,微微站立,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让人魂牵梦萦,仿佛被她的微笑迷了心窍。她的眼睛裹着白纱,更带有一种神秘的美,果真是应了传闻中的那句话:林候府上有女,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美人——果真是美人——” 四周的魏国士兵跟着起哄,我慢慢听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位置。士兵们将我团团围住,“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我道:“没关系,我还以为来了有多少人呢,区区二十来个。” 士兵们不解。 魏国士兵嚷嚷着,嘴上粗鄙的话没有停过,然而他们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美人,你这么美,跟着林侯那个小白脸做什么,不如跟了老子们,包你吃香的喝辣的,那楚国哪能和我们泱泱大魏相比,现在这战事,楚国迟早国破家亡,你若是弃暗投明,也不必落个流落异乡的下场不是,哈哈哈。” 身边的魏国士兵都笑起来。 “将军说的是,若是有下辈子,将军可要有这个福气才好。” “你——你什么意思——” 那说话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根银针已经从他的额间穿过,鲜血喷射而出,那人直直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他的马大惊,仰天长鸣。 “保护夫人!保护夫人!” “什么!?”魏国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几根银针从我的袖子里射出,基本上是一击毙命。 这下,魏国士兵彻底慌了神,拿着武器砍杀过来。 两队人马陷入混战。 又有魏国士兵想来抓我,不过都在没有碰到我之前就被我的银针所杀。本以为是实力悬殊的一场战斗,却在短短刹那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我摸了摸脸上热乎乎的液体,实在是久违了。 自从和林殊在一起,他从不让我置于危险之中,我甚至都忘了杀人是什么感觉了。 士兵们连忙围住我,看到我浑身的鲜血,害怕地问我有没有受伤,我只是笑着摇摇头。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血并不是我的,“夫人你——” “啊——哈哈。”我笑出了声,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各位若是觉得好看的女子人畜无害那就是错了。” 如果非要讲述一下我的光荣历史,我当年还没有接受林殊教学之时就以一己之力干掉了北齐的残兵,虽然下场十分惨烈,但也是做到了不是吗。更何况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 但毕竟没有实战过,本以为还会经历一场惨战,却没想到我准头这么好。 第680章 运筹帷幄 “走吧,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我道。 “夫人?”士兵们不解,现在回去做什么呢。十三刀怕我危险才将自己送出来,现在那边混战,回去不是添麻烦吗。 我知道士兵们的顾虑,只是笑了笑,道:“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见过我的本事以后,原本对我只是尊敬的士兵们,已经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了。他们听见我这么说,也是相信我,驾着马车一路回到了驻扎地。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魏国的士兵已经被十三刀带人全部拿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的味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士兵们全部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道:“先带我去找十三刀,我们继续商量怎么赶路。” 士兵们带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十三刀,他正在清算剩下的士兵,见我来了,又看到一身鲜血,顿时慌了神,连忙拉着我左瞧右看。我咯咯地笑道:“好了好了,没出事。” 十三刀又再三确认我确实没事才松了一口气道:“若是夫人出了事,侯爷不把我五马分尸才好。” “嗯——”我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么神勇,手撕好几个大汉呢。” 十三刀无语住了。 我接着问道:“你们这边的状况都还好吧。” “嗯。”十三刀道:“多亏了你的建议,魏国士兵偷袭不能反被误。只不过拖延了不少时间,要追上琉璃盏他们,要加快速度了。”biqμgètν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身边的士兵们簇拥过来,问道。 十三刀道:“早在巨石堵路之时,夫人就告诉我说,这件事绝不是滑坡那么简单。让琉璃盏大人带粮草离开,一来就是为了能保证粮草安全到达,二来就是为了防止在扎营时被魏国偷袭。但夫人告诉我,决不能掉以轻心,若这真是魏国的陷阱,那么我们也要提前作防备。” 十三刀这么一说,我仿佛感受到了四周炙热的目光。 十三刀继续说道:“夫人说,魏国虽然利用了下雨将巨石拦在中间。但有利有弊,我们同样也可以运用这个办法,雨天路滑,这官道四处都是陡壁峭崖,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们。所以夫人派了一队人马前往山坡上占领制高点,在清理道路的同时将巨石作为武器埋伏,所以当魏国士兵出现之时,便遭巨石袭击,溃不成军。”ъitv 十三刀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前因后果。 其实我对魏国的偷袭只是猜测,但战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所有的细心都可以化作胜利的筹码。 “我还以为夫人只是美貌,没想到却是智勇双全,简直就是奇女子啊。” “是啊是啊,难不成我们侯爷对这位夫人死心塌地,如此奇女子,天下难有啊。” “夫人智勇双全,我等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望夫人能够主持大局。”在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有人接二连三地应着。目前乱七八糟的情况,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了。十三刀还活捉了不少魏国俘虏,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 俘虏被押送了上来,其中为首的是魏国的一个小将军,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呸!”那小将军脾气挺大,怒气冲冲地说道:“我魏国将士,宁死不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请个美人来跟我说话时什么意思,我是不会被美色所获的!” “”这位大哥怕是想多了,不会是以为我们要用美色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情报来的吧。 “这个,小将军怕是想多了。” “大胆,这位是侯爷的夫人,你出言不敬,小心你的脑袋!”身边的士兵恐吓着。 那小将军更是不服,道:“原来这就是那林小白脸的婆娘,不是听说是个能迷死人的大美人吗。老子看就不过如此,吹得跟什么一样,和那小白脸的武功一样,都是吹的。老子看他那瘦胳膊瘦腿,能打得过谁,这些豪门贵族,竟是瞎吹。” 这小将军倒不是像是攀岩付汇之人,为何会帮罗浩做事呢。 “你知道你们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陛下,自然是在凤羽宫之中,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确定是在凤羽宫之中吗?”biqμgètν “废话,皇帝不呆在皇宫,难不成还出来打仗吗,你一个小女人叽叽歪歪做什么。要杀要剐,动手就是。”小将军显然很不耐烦,特别想以死明志。 我道:“那你可知,皇宫中多久没有传出皇帝的消息了?” 我这么一说,小将军突然觉得确有其事,参战这么久,都听说的是皇帝抱病,一切都是丞相主持,皇帝确实很久没有露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皇帝很有可能已经被软禁了。我只是想打听他的消息。”我道。 “胡说八道!动摇我大魏将士军心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你未免想的也太多了,我与你们陛下是挚友,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发动战争。他一定是被人控制了。”我道:“我这次来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楚国和我们家侯爷,我更想将你们陛下救出来,你懂吗。” “你放屁!”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他们将人拉下去。 “夫人,要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我道:“魏国和楚国的战争本就没有必要,这个小将军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我们这次损失了一些人手,就拿他们充数吧,帮着拖车清理官道。” “是。” 那小将军没想到我竟然不杀他,他非常不爽,觉得无法用死来表达自己一腔爱国热情,“我不需要你这个妇人假慈悲,我也断不会替你们干活的,我李小将军生是魏国的人,死是魏国的鬼,你不要想用怀柔之计收买于我!” 他说着说着,已经被拖下去了。 好在有惊无险,官道也已经被清理完毕,我们加快了速度,一定要先赶上琉璃盏。 第681章 陪你们好好玩玩 在我们马不停蹄的追赶之下,终于先是追上了琉璃盏。 粮草重新装上粮车,一路朝柳城奔去。除了那次变故之外,我很少出马车,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人默默待在马车之中。 但士兵们之间对我的议论我倒是听得清楚,无非是有些人看得惯,觉得我不愧为林殊的妻子。有些人看不惯,觉得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参与军事简直就是忌讳。 好的话坏的话,我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都听了,倒也不会往心里去。 我们的部队带着粮草一路赶到了柳城,但是柳城此时此刻却被魏国军队拦了起来。 琉璃盏派出去的探子来报:“柳城无论是东西,还是南北,都已经被魏国的军队拦了起来,侯爷应该是已经进了城,我们要把粮草送进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我听着他说完,道:“我们一起想办法。” 琉璃盏也点点头,道:“无论怎么困难,都务必要保证粮草及时入城。夫人,你有什么建议吗?”biqμgètν 我道:“我眼睛不便,麻烦你替我描述一下柳城的地形。” 琉璃盏点点头,十分具体地向我描述了柳城的地形和当下的情况。简单概况一下就是,柳城是在山谷之中的城市,四面都是高山峡谷,而魏国军队将唯一能出入柳城的两条路,也就是南路和北路堵死了。如果我们要护送粮草入城,就要经过魏国的大军,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没有别的路了吗?” “有。”琉璃盏道:“还有一条水路。但——” “但是什么。” “这条水路太险峻,基本上没办法入城。” “如果你也这么想的话,魏国人必然也是这么想的。”我笑道:“既然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怕,他们也怕。” “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我道:“你相信我吗?” 琉璃盏拍拍胸脯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噗,为什么啊。我又没打过仗,这么信任我,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我笑着说道。 琉璃盏道:“我不知道侯爷有没有直接告诉过夫人,但侯爷在临走前告诉过我,夫人是顶顶聪明的女子,你和普通女子不一样,你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什么都能算得很清楚。你坚强勇敢,又善良——”bigétν “停停停。好了好了别说了,小殊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嗯。”琉璃盏斩钉截铁道。 我忽地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这些词语也能用在我的身上了。还记得在刘府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的破绽,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我却看不出端倪;破绽百出的婚礼,诡异的火焰,我却傻傻地相信他;还记得在王府的时候,苏凌利用我的心人尽皆知,只有我还傻傻地飞蛾扑火。 后来进了未央宫,卷入他们兄弟之间的厮杀,我却像个小丑一样任人摆布。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了。可是在那个男人的眼里,似乎都是绣花小把戏。 没有人能瞒得过他,他知道这个天下的所有事。 这是他给我的感觉。 而现在,我也能担当得起“聪明”二字了吗? 于是我们决定走水路。魏国那边肯定也收到了消息,知道这几日我们就会把粮草送入城,因此他们的主力虽然在南北的官道上,但水路上也部署了不少人。 琉璃盏带着一队士兵,装着粮草,用木头简单搭了木筏,就向柳城进发。而我和十三刀则带着另一路人马,依旧呆在官道上。琉璃盏带走了约十分之九的士兵,临走之前,我还特地嘱咐他一定要闹得声势浩大。另外,我又命人做了数百只稻草人,立于木筏之上。 “夫人,此举是何意。”琉璃盏问道。 “你听说过草船借箭吗?” “草船借箭?” “嗯。不过我这是翻版。”我道:“稻草借人。” 琉璃盏虽然不懂,但还是无条件信任我。我让他在夜间带着士兵行进,然后在木筏上撞上帆,夜晚风大,帆的声音也很大。如此,浩浩荡荡的大军就从水路运送着粮草向柳城进发了。 入夜,魏国营地: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小兵跌跌撞撞跑进营帐,道:“不好了,楚国的粮草从水路运送进柳城了。” “水路?”魏将一惊,大声呵斥道:“那水路崎岖无比,他们怎么能走水路?” “听——听前方的线子来报,说——说楚国来了很多人,那声势浩大,船帆的声音都是撕拉的,密密麻麻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什么?”魏将拍案而起:“难不成运送粮草是假,从水路偷袭我大本营才是真?!” “将军莫急。” “怎能不急!?”魏将道:“这一看就是楚国的援兵又来了,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的柳城,楚国会派多少援兵来。现在看来,是我们错算了。” “报——报——将军,将军——楚国大军已经靠近山谷关,守在水路的兵力不足,该怎么办?!”又是小士兵冲进来,慌张地说道。bigétν 魏将怒吼:“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现在,清点三军,跟我一起向水路进发,务必要挫败楚国的阴谋!” “将军,那官道这边怎么办?” “这边,就留王宽你代看吧。” “末将定不负使命。”王宽应道。 魏将船上盔甲,清点守道的三军,离开驻扎地。 我和十三刀带着为数不多的兵力一直守在山坡上,身边的小兵道:“夫人,夫人,他们果然走了。” 我点点头,道:“衣服都换好了吗。” “都换好了。” 十三刀道:“我们现在下去吗?” “好。”我道。 在之前与魏国士兵交手时,我就命人扒下了他们的衣服。本来只是想留着备用,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我们换上了魏国士兵的衣服,准备在主力离开营帐之时,再假扮魏国士兵经过官道。 没错,真的粮草其实在我们这里,琉璃盏不过是带着士兵和石头去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不是喜欢跟我玩调虎离山吗? 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第682章 林侯的夫人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刚带着粮草经过官道,就被把守的士兵拦了下来。 “对方有多少人?” “不多。”十三刀道:“以我们的兵力应该能应付。不过——” “不过什么。” “真动起手来,我怕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十三刀担忧地说道。 我笑了笑,道:“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动手,真的动起手来你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 十三刀还是不放心,我继续说道:“你放心,你忘了我是怎么在魏军的手下活下来的?别担心我啦。现在最重要的是粮草,小殊还等着我们呢。” 十三刀只能应下来。 “我们是来送粮草的。” “粮草?是哪个地方派你送粮草来的。” “将军去前线了,后方的粮草不需要保障吗?!你再在这里啰里吧嗦,耽误了前方的战事,我看将军怎么收拾你。” “这——属下不敢,只是将军交代,没有通关令牌所有人都不得通行。” “通关令牌。我们的通关令牌因为匆忙掉在路上了,你若因小失大,若是将军回来,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那守卫的士兵见此,抓耳挠腮,最终还是答应放我们同行,不过需要派人跟着我们。只要能通过关卡,那么后面一切就都好说了。在士兵的监视之下,我们成功通过了关卡。ъitv “这些魏国士兵一直跟着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十三刀道:“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嗯。”我点点头道:“等再走远一些,就将他们原地解决了。” “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十三刀便开始偷袭跟着我们的魏国士兵。 “不好!防备!防备!”魏国士兵反应过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杀——” “快,快回去禀报,快!” 我大喊道:“将他们杀光,不能放走一个,如果援兵到了,我们被绊住脚,就不好脱身了!” “好!” 我躲在马车里,非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参与战斗,虽然我现在与当年不同,但毕竟战场上声音杂乱,人多又难以根据声音判断每一个人的位置,我还是要当心一点。 突然,我的脖子被一把锋利的刀刃抵住,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不想死就别动。” 我知道我是被胁迫了。没想到已经低调行事了,还是被发现了破绽。 那男人慢慢将我从马车中拖出去,大喊道:“给我停,不然我就杀了她。” 此时,众人纷纷看来,十三刀忙道:“停下!都停下!” 挟持我的男人喊道:“将粮草留下,放我们回去,不然我就杀了她。” “你——”十三刀道:“绝不可能!” “还好老子眼尖,看到这个马车间就知道有猫腻,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男人这时再仔细看我,忽地一惊:“居然还是个女人,啧啧啧——带着女人上战场,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你说得对。”我忽地笑了,如果说在战场上我没有什么优势,因为声音太杂乱,无法判断敌人的位置,但现在,我的敌人就在我的身边,杀死他不是易如反掌吗:“你说得对,挟持一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你——你给老子闭嘴!”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应声倒地,男人也笔直地从我的身后倒了过去。没有人发现,一根银针刺穿了他的腹部,一击毙命。 十三刀松了一口气,扭头道:“杀——” 一场厮杀过后,我们不敢多做停留,继续向柳城进发。 十三刀进马车里来看我时,便看到我脖子上的伤痕,无奈地说道:“你跟侯爷一样,办起事来,不管不顾的。”bigétν “嗯——”我摸着头哈哈地笑着:“没事啦没事啦,我这条命硬的很,之前苏凌经常骂我怎么还不去死呢。你想,我这么惨都死不掉,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呀。” “嘴硬。”十三刀将药瓶扔到我手中,道:“不死,难道不疼啊。” 我愣了愣,没想到十三刀会这么说我。不死,难道还不会疼吗。 我紧紧握住手中的药瓶,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你受伤了,我只是给你伤药罢了。”十三刀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再受伤了。” “嗯,我会的。”我耸了耸肩,道:“只是,来楚国以后。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幸福,无论是清儿还是小殊,琉璃盏还是你,又或者是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林候府的上上下下,还有楚国的士兵”说着说着,竟不知觉地伤感起来,也不知道是疼还是难受。 “这样不是好事吗。”十三刀道:“听你的语气像是要哭了一样。” “嗯!好事!”我破涕为笑:“以后一直都会是这样,没有人会一直倒霉的。” “嗯,明日就到柳城了。琉璃盏那边应该也会全身而退,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就能将守关的魏国军一网打尽,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侯爷若是见你这狼狈的样子,不得好好数落我一番才好。” “嗯。” 小殊,我的小殊,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可能是我真的太累了,睡得太熟,到了柳城,被林殊一路抱回城主府竟也不知。还是城主府的小婢子告诉我,侯爷抱着我一路走回来的时候,那样子可别说多威风了。整个柳城的姑娘都红了眼呢。 我身上的衣服也都换好了,问起小婢子,小婢子调笑地说是林殊帮我洗的澡。 “侯爷对夫人可真好呢,不仅自己去接,亲自为夫人洗澡,连伤口上的药都是亲自来的。” “怎么——怎么是他——”我羞得快埋到地下里去了。 “怎么不能是我?”林殊说着,大踏步走进房间,我远远地闻到了药味。 “你带药了?” “不然呢?”林殊敲了敲我的脑袋,道:“背着我偷偷受伤,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算算。” “唔。” 他身上好闻的茉莉花香和着苦涩的药味,竟让那药也不似那么苦了。 他坐在我的身边,小婢子很识趣地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林殊忽地将我扑倒在床上,微怒道:“林小隅,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第683章 威胁 “你——你做什么啊——”我推推搡搡,林殊反压住我的手,摸着我的脖子上的伤痕,严肃地说道:“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林小隅。” “哎呀,我——我不小心——” “以为自己现在有三脚猫的功夫,就无法无天了是吧?”林殊的语气突然冰冷起来,言语让人害怕:“十三刀全告诉我了,你知不知有多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林小隅,你有没有想过!” 我想如果我看得见的话,林殊现在的眼神肯定巴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行了,啊?!出谋划策,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林殊怒道:“就算你不做那些事,我也照样有办法!我不需要你为我冒险,你到底明不明白!” “小伤而已啦” “小伤?!你知不知道你伤到的地方是哪里!就差一点!只要差一点,那人就能割破你的喉咙!” “我错了好了吧。”我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试图替自己辩驳:“你知道的,我——我就是——” “小隅,我——”林殊再也绷不住了,他猛地将我抱进怀中,似乎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他身上的温度,一寸一寸地传到我的身上,他的吻一点一点,从我的眉处一直吻到我的下颚:“对不起,对不起小隅,我就是太害怕。我害怕你离开我,我害怕你受伤,我——我不能没有你,小隅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小殊——我没事的,我一直都在。”我拍了拍他的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这场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就云游四海,不是说好了吗。” “刚刚是不是有点凶。” “嗷。”我捂着嘴道:“是——老凶了。” “那允许你凶回来?” “那——那还是不用了。”我尴尬地笑笑,但还是有些委屈道:“但是不得不说,我真的很聪明,琉璃盏和十三刀都夸我,说如果没有我,粮草肯定不能——” “你还说?” “小殊”我拉起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很优秀,你优秀得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孤高清寒。我不想别人说我配不上你,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边,我想做你身边的星星,好吗?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一定都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出那些事的,好吗?” 林殊只好道:“那下次不允许受伤了。” “嗯,保证!” “那现在先把药喝了。”林殊端起桌上的药碗,道:“已经不烫了。” “苦吗?” “我带了蜜饯。”林殊道。 “嘿嘿嘿,你最好啦!”我浅尝一口,就被药苦得不行,嫌弃地问道:“这个药不会又是夜小马开的方子吧,太苦了。” “嗯。”林殊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了。” “苦——”我皱着眉头道:“真的很——”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一片柔软覆盖,我软软地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说道:“别——小殊,现在还是大白天。” “不——已经是深夜了。”他说着,密密麻麻的吻接踵而至。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我腰酸背痛。林殊看起来并不强壮,但力气很大,精力也很好,这次又是这么久没见面,他又带着一点气,晚上巴不得将我折磨死。似乎是在宣誓他的主权似的,我叫苦求饶,他才勉强放过我。 魏国再一次溃不成军。 我听闻,秦观并没有为罗浩所用。秦观效忠于皇室,不会为罗浩驱使,本来魏国的一大部分实力就取决于秦观。没有秦观的帮忙,罗浩想在战场上赢得林殊,那还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如今,魏国败退之势已成定局,实在难以扭转。 再加之,东边苏凌的部队又被苏言牵制,这一次,他苏凌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biqμgètν 只是我想不出来,明明他有更好的选择,可是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与楚国针锋相对呢?难不成只是因为想报复林殊吗?我不相信苏凌是这么愚蠢的人。 “夫人,外面有个姑娘想见你,说是您的朋友。”小厮走进我的房间,说道。 我的朋友?我在楚国除了侯府的人,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朋友。我满脸疑惑,但还是让人将那人带了进来。 “小隅姐姐!” 这个声音——是—— 我忙站起来,这个声音我认得,是陈茵暖。不过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小隅姐姐。”陈茵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还带着些许哭腔。我连忙扶住她,拉住她的手,刚摸到她的手,我就察觉到她的手和之前的全然不同。我紧紧捏住她的手,反复揉了揉,她的手不如之前那么细腻,仿佛更粗糙了些。 “暖暖,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里?”我意识到她的状态很不对,忙问。 “小隅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阿笙哥哥。”陈茵暖拉住我的手不停地颤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求求你救救阿笙哥哥吧,如果你不救他,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救他了。”ъitv “你不要着急,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我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丞相谋反,将阿笙哥哥囚禁在凤羽宫之中,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发动魏楚大战。但是现在魏国连连败退,罗浩说,罗浩说,如果小隅姐姐不去凌华城,就会杀了阿笙哥哥。”陈茵暖泣涕涟涟,说道:“现在,他放我出来通知你,若是你不去,那么阿笙哥哥就会死。” 我大为震惊。 虽然知道罗浩已经把魏莫笙控制了起来,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竟然想要我去凌华城吗,罗浩定然是知道菜头与我交情甚好。我对林殊来说又是致命的软肋,所以想用我来威胁林殊。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和阿笙哥哥闹脾气,我就不会离开莫城,只要我不离开莫城,阿笙哥哥就不会……”陈茵暖在我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第684章 只身犯险 如果我不去凌华城,那么魏莫笙就会被罗浩所害,现在朝堂之上都是他的人,皇帝暴毙,他自然有说不完的理由。 如果要去凌华城,罗浩必然拿我来威胁论林殊。 怎么办—— “你先去休息,暖暖。”我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好吗?” “小隅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了。”陈茵暖抓住我的手,不停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救菜头出来的。你现在先去休息,我去想办法好吗?” “嗯我相信你” 陈茵暖被小厮带了下去,我兀自坐在房间之中,思虑良久。如此一说,凌华城我是必须要去了。不单单是为了魏莫笙,也是为了这场战争。如果魏莫笙能够重新掌控朝廷,那么战争也会停止。 只是林殊是绝不会允许我去的。 该怎么办。 如果我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等等,我去凌华城救菜头。无非是罗浩想用我来威胁林殊,如果让罗浩知道我的存在威胁不了林殊呢? 如果能做到起死回生,那么眼下正好有一个人选——夜小马。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夜小马的房门。 “林小隅?你怎么来了。” “啊,小马。是这样的——”我思虑再三,还是将陈茵暖魏莫笙的事情告诉了夜小马。ъitv “你说什么!你想以身犯险去凌华城?!” “嘘,小声一点,你想让小殊知道吗?” “我不会帮你的。”夜小马果断地拒绝了我:“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林殊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小马,菜头我不能不管。你能帮我的吧,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你——” “如果你不帮我,我也是要去凌华城的。到时候才真的是出意外了。有你夜大神医在,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嗯?”我笑着夸他:“你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善良,最无敌的出尘谷谷主,天下第一神医夜小马呀!” “你——”夜小马愤愤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帮你?” “那好,就权当你答应了。”bigétν “???”夜小马蓦然:“我这是疑问句!” “哦。”我道:“你先听听我的想法,我不是没有准备的。如果我能成功将魏莫笙救出来,那么战争也可以更快结束啊。你难道想小殊一直在战场上厮杀吗?你知道的,他从来不喜欢这些。无论是血腥杀戮的战场,还是尔虞我诈的朝堂,都不是他心之所向。你也不想他一辈子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吧?” “好,你且说说你的计划。” 我慢慢将我的计划告诉夜小马,其中有些缺漏,他也替我补充了。最后我们终于商量出了一套完全的法子。 “这套方法虽然可行,但风险极大,如果林殊稍有不慎,你就会命丧当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夜小马道:“那魏莫笙是魏国太子,与你无亲无故。你也不欠他什么,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他那样一个纨绔子弟,就会记得你的恩情?” 我笑着摇摇头,道:“我并非要让他记得我的恩情什么。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他也是真心拿我当朋友的。我活了这么多年,朋友屈指可数,在我的身边,我一直不知道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小吾,小旭我不想再失去他。” 夜小马道:“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林殊那边,要瞒着他去凌华城,你不怕他事后把你生吞活剥了。” 我俏皮地笑了笑,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嘛。事后的事情事后再说,咳咳咳——” 夜小马道:“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吧。我会帮你,不过——我不是为了你。” 我拍了拍夜小马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干嘛总是对别人凶巴巴的,装作少年老成的样子。其实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呀,有时候嘴上换个方式说话,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心意哦,小马神医。”“多管闲事!”夜小马甩开我的手,道:“还不快滚。” “好勒!” 琉璃盏是林殊的心腹,想要他瞒着林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选择了十三刀,并且已经让夜小马告诉过他了。此次去凌华城,就让十三刀和我一同去。我的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也全靠他了。 “夫人,你决定了吗?”十三刀道。 “嗯。”我道:“我不会再让我珍视的人离我而去,或许在你看来我的行为是那么可笑。但——” “没有。”十三刀低着头,沉沉地说道:“我从未觉得夫人可笑。您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特别?” “没——没什么——我会跟着您一起去的。” 最后,就是将我的计划告诉陈茵暖。陈茵暖听后,脸色大变,忙说着不行不行:“怎么能让小隅姐姐——” “好了暖暖,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吗?” “小隅姐姐” 最后,就是出柳城,前往凌华城了。柳城和凌华城相邻,不过一日的路程。我假借出门散心的理由让十三刀陪同。有十三刀在,林殊也没有起疑心。再加之战事繁忙,林殊忙不过来,我更好溜出柳城。 罗浩将魏莫笙带到了凌华城,陈茵暖是被罗浩放出来找我的。 出了柳城几里之内,就有魏国的马车来接应我们。 “陈小姐,这位就是侯夫人吗?” 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茵暖将我护在身后,道:“是。还请罗丞相遵守约定,带我们去见陛下,若是丞相大人出尔反尔。”ъitv “那么我就当场自刎。”我云淡风轻地说道:“想必丞相是想要一个活人,而不是死物吧。” 那男人谄媚地笑了笑,道:“丞相大人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还请诸位上马车,我带你们回凌华城,丞相大人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和侯夫人叙叙。夫人别误会,丞相大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夫人好好聊聊罢了。” “带路吧。” 第685章 鸿门宴 我不是第一次来凌华城。 上一次来,也是来见了陈茵暖。那个时候我的眼睛还在,一切都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凌华城城主府: 还没迈入城主府,我就在外听见了城主府中热闹的声音。男人说道:“丞相大人已经备好了宴席,还请。” 我点点头,在十三刀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了城主府。 “夫人请务必小心。”十三刀低声道。 我拍了拍他的手道:“无须担心,既然他要用我对付林殊,我就不会有危险。这场鸿门宴,就且看看他怎么演吧。” 迈入城主府,歌舞升平,宴酣之乐。还真是宴席的模样了。 随后,我听到了清晰的鼓掌声,喧闹的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有个人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罗浩了。 “丞相大人,许久不见啊。” “上次见到夫人还是在万朝大会上,那时候的夫人一袭紫衣惊艳四座。时隔一年,夫人还是这么楚楚动人。” “阿谀的话就不必说了吧。”我道:“不是请客吗?” “哈哈哈,既如此,夫人落座。”罗浩爽朗大笑起来。 我们步入正厅,十三刀和陈茵暖分别落座于我的两侧。我问道:“菜头可在宴席之上?” 陈茵暖摇摇头道:“不在。” 我道:“舟车劳顿,你们也饿了吧。吃点东西,他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还是小心为上,我先来试试。”十三刀用银针试过以后,才让我们放开吃喝。 “诸位!诸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侯夫人。”罗浩举起酒杯,大笑道:“咱们林侯的发妻,名震四方的大美人。让我们来敬夫人。” “敬夫人!” 我端坐着,并不予回应。 罗浩继续说道:“夫人在前线的传闻我们也都听说了,不愧是林候的夫人,女中豪杰,智勇双全!先是预测到了我们的埋伏,又在士兵中全身而出。紧接着给我们上演了一出调虎离山,成功 biqμgètν将粮草运进柳城,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正是夫人的这番计谋,才让我们走到如此地步。夫人不愧是——敬夫人!” “敬夫人!” 我听着罗浩这阴阳怪气的说话,知道他是在挖苦我,我并不想跟他逞口舌之快,只是自顾自地吃饭。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ъitv 紧接着就是舞姬跳舞,婢子上菜,一而再再而三地敬酒一类。当真是宴会模样了,直到宴席结束,众宾散去。我才缓缓从席位上站起来,道:“别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吧,丞相大人。” “哈哈哈,那请随我进里屋一叙。” 我点点头。 我们来到了里屋,我开门见山道:“魏莫笙呢,在哪里。我要确保他安然无恙。” “陛下自然是安然无恙的。”罗浩道:“侯夫人怕是要误会臣了,臣怎么会对陛下做什么呢。不过是陛下思念好友,想请侯夫人一叙罢了。” “我不喜欢跟你磨磨唧唧,拐弯抹角地说话。你直接告诉我,你要什么。” “哈哈哈哈,侯夫人如此爽快,竟让我很难办啊。” “你直说吧。” “好!想必你也知道,这次战役,魏国已经是大势所趋,颓败之势不可逆转。” “所以呢?”我冷笑道:“这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吗。和苏凌那样的人合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背后一刀。你想等他的援兵,他怕是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来帮你吗?” “哈哈哈,夫人这话可说的不对,毕竟现在,你不是还在我这里吗。” “你想要什么。”我道:“我可以帮你,但我要看到陛下安然无恙。” “我要林殊从柳城退兵,将柳城让出来。” “将柳城让出来???”我道:“你可知道,这柳城是流了多少将士的血才守下来的柳城?直接拱手相让?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啧啧啧,这可不尽然。”罗浩道:“谁人不知,当年林候拿双城在晋国皇帝手中换下了你,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柳城而已。” 我冷笑道:“你就这么确定我对于林殊来说这么重要?” “不然呢?” “如果我告诉你,林殊不是一个因小失大的人。如果要在我和家国之间选一个,他不会犹豫。”bigétν 罗浩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你只需要书信一封,我会派使者送到柳城,届时不出三日,一切自有分晓。” 我捏紧拳头,道:“你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若是小事,林殊应了你又如何。但你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不会为了我放弃这战略要地。” “你做好你的事情便是了。”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现在带我去看陛下。”我道:“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 “高管家,带夫人去见见陛下吧。许久不见友人,陛下怕是也有好多话要与夫人说呢。”罗浩道。 高管家走出来,拉住我的手臂道:“夫人这边请。” 十三刀和陈茵暖要跟我一起去,却被高管家挡在了身后:“两位就不便前去了。” “罗浩!你什么意思!”陈茵暖气着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去见阿笙哥哥!” “夫人。”十三刀挡在我的身前:“小心有危险。” 罗浩笑了笑,道:“我方才怎么说来着,陛下只想见夫人一人,其余人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两位相处了。毕竟预言不会出错,你说对吧,陈茵暖小姐?” 陈茵暖死去的记忆被罗浩唤醒,她紧紧捏着拳头,死死地盯着他。罗浩看见她的眼神,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你说讽刺吗,陈茵暖小姐。这么多年,得来的确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个预言无论怎么看,都很离谱吧。但你是陛下的身边人,你必然知道陛下的想法吧?” 陈茵暖沉默了。 “怎么了暖暖。”我察觉她的身上有一股悲伤的氛围,忙问道。 陈茵暖摇摇头,道:“没事,小隅姐姐,你注意安全。” 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十三刀点点头。 第686章 是我,林小隅 我跟着这人转了几个圈,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我意识到这个人是在带着我兜圈子。不让十三刀和陈茵暖跟来的原因,怕是不想暴露魏莫笙的位置。罗浩觉得我目不能视,对他造不成威胁。 我用心记下这人带我来绕圈的路线,早在侯府时,我就可以无人带着在侯府行动自如。失去眼睛以后,其他的各个感官都比之前的敏锐些。 “到了夫人。” 我立定。 门被缓缓推开。 高官家道:“夫人进去吧,奴才在这里等着您。” 我慢慢地走进了房间,一股灰尘扑面而来,我呛了好几口,挥挥眼前的灰尘。菜头怎么会被关在这种地方?虽然我看不见,但能够清晰地感受出空气中腐败的味道。 “是谁!?”一声警惕的声音,从我的前方传来。 是魏莫笙! “菜头!是我,是我,林小隅。”我终于如释重负,忙喊道:“你在哪?” “萝卜?”魏莫笙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抓住了我的手:“真的是你?!” 我摸着他的手,上下其手,钻进他的袖子里摸着他的臂膀:“是我,是我,我来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虐待你?”我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摸了好几次,确定他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呀你——我之前让你注意罗浩,你全听到天上去了。这下可好了吧。”我想敲他的脑袋,手举起来,又够不到,忽地想起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胖子了。无奈只好放下手,“看吧,现在这样了,活该吧,让你好好听我的话你不听,一天到晚就想着玩,现在把自己玩脱了吧。” 我放下的手还在半空中就被他握住了。 “你——你怎么了。”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呼吸加重,大喘着气。 我忙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难不成他们给你喂了毒?”我害怕起来,道:“如果他们给你喂了毒也没关系,夜小马是神医,他可以替你解毒的。天底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你不要害怕。”bigétν 魏莫笙依旧是没说话,但我已经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悲伤,他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别害怕别害怕,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这不是来了吗,没有人欺负你的。我刚刚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哭——你别哭——。”话还没说完,就被魏莫笙死死地抱紧。我忽地愣了愣,他一点一点加紧他的拥抱,我差点喘不过气来:“菜头你——你怎么了。”biqμgètν 魏莫笙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着我:“萝卜——萝卜——” “好好好,是我是我。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别哭别哭,我们都来了。你会没事的。”我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好吗?” “萝卜——萝卜——”他一遍一遍喊着,几乎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一同发泄出来似的,他死死地抱着我,生怕松了一点我就会消失。他哭着说道:“父皇死了,暖暖也离开我了,丞相是坏人,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所有人都离开我了,萝卜,大家都走了——都走了——” 魏莫笙在我的怀中失声痛哭。 他一向玩世不恭的模样,却很少流泪,这些日子,他是受了多少打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听说了,魏帝暴毙,这对于魏莫笙来说,真的是天崩地裂。作为一个专业的养在温室里的花朵。魏莫笙可是一直相信魏帝就是他的一片天,可是现在,他的父皇离他而去,他没有做好当一个皇帝的准备。 “大家都没有离开你爱,暖暖也来了。我也还在你身边呀?虽然你父皇仙逝,但他其实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他那么爱你,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对不对?”我细声细语地安慰着他。 魏莫笙在我的怀中嚎啕大哭,似乎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我耐心地听着他的诉说,直到他哭得失了声,他才停下来。 “萝卜,你怎么在这里?”他有一声没一声地抽搭着,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魏莫笙猛然推开我,他问道:“他让你来,你就来了?” “嗯——”我沉思道:“难不成看着他杀了你吗?” “你” 我不知道此时魏莫笙的表情是怎样,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形颤了颤。他好似不那么伤心了,抓着我的手就是摇着:“他让你来你就来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丞相肯定是想利用你来威胁林殊,你没有看出来吗!林小隅!” “哎呀,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还……” “我不来,难不成真要抛弃我的好兄弟不成?”我悄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更何况,我既然知道,会毫无准备地过来吗。你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地离开这里。” 魏莫笙丧着气说道:“都怪我。” “害……”我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孩子看呢,孩子顽皮一点也没什么。年轻人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你父皇期待的那种人。” “我……我真的可以吗……”一向自信的魏莫笙开始自我怀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一定要好好保全自己,吃好喝好。健健康康的,以后才能变得更厉害,你说好不好。” “嗯!我都听你的。” 魏莫笙又抱住了我,拦着我的腰,嘴里喃喃着:“可以多让我抱一会吗,就一会。我一个人呆了好久好久,我好害怕好害怕……” “好。”我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道:“想抱多久都可以,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魏莫笙感受着怀中少女的温度,那样温暖炽热。 朋友,最好的朋友,只是朋友而已吗…… 他被幽禁,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每夜都是一个人缩在房间中。孤独,恐惧,渴望,席卷了他的身心。他想,如果有人能推开那扇门找到他,那一定是他的命定之人了吧。 后来他看见了,一道光慢慢透了过来,从中走出一个紫衣少女,她向他招招手,说道:“菜头,是我,林小隅。” 啊,是林小隅。 是她。 第687章 恍若大梦一场 确定菜头真的在凌华城后,我便按照罗浩的要求,给林殊书信一封。信中无非就是我怎么在罗浩的手上,如果你再不来救我他就要杀了我之类的话。 罗浩将我的书信送到柳城。 此时,柳城城主府。 收到信的林殊大发雷霆,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夜小马在背后帮了她。他将信纸扔到桌上,怒不可遏道:“所以你就任由她去了?好啊好,现在都瞒着我了是不是?” 夜小马慢慢拿起信,读了几句,笑道:“这不是写得挺好的吗。小殊啊小殊,你亲爱的媳妇就要死了,你快点答应罗浩丞相的所有要求,不然我们可就要天人永隔了云云——” “你——”林殊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夜小马还笑得出来。他不过就是在军营中歇息了几日,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人不见了不说,还留下来一封信,气得林殊恨不得现在就把林小隅抓回来好好教育一番。 夜小马放下信,道:“既然罗浩要用她威胁你,就不会伤她性命,况且十三刀跟在她的身边,她不会有事的。” “你——你什么时候也跟她学了。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一点本事了,就为所欲为了?”林殊道:“甚至都不和我商量,背着我就擅自做决定,是当真我不会生气?!” “就算告诉了你,你就会同意吗?” 林殊沉默了,确实。如果林小隅告诉了他,他一定也不会同意。 “林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夜小马将一个事实摆在林殊面前:“你要知道,她能在风云诡谲的权力争斗中活下来。她经历的那些,远比你能想到的还要恐怖,她的手段,杀人时候的恨绝,不会比你差。于她而言,该怎么活下来这一块,你甚至不如她。” 林殊知道夜小马说的对,但他还是不会允许她在他的身边还能落入危险之中。ъiqiku “你要知道,魏莫笙对于她来说,是很好的朋友。她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夜小马道:“她也不笨,不会毫无准备。我与她已经商讨好了一套方案,这套方案的关键点就在于你,林殊。” “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心脏旁有一个地方,不会致死吗?” “我不明白。” “我已经将续命药给了她,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方法,就——” 夜小马将林小隅和他的方法告诉了林殊。 林殊猛然道:“不行,绝对不行!?” “看你吧。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方法。”夜小马道:“你要相信她。林殊,也要相信你自己。”Ъiqikunět 此时此刻,凌华城。 我被高管家带回房间后,陈茵暖忙赶来询问情况。我告诉她魏莫笙安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阿笙哥哥没事便好。” 十三刀道:“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他们不带你们去,就是觉得我是个瞎子不知道路线,但我已经将路线记在脑海之中了。十三刀你去拿纸笔来,我将路线划给你。” “好。” 很快,我就把路线一五一十地画在了纸上。我道:“很快,林殊就会向凌华城出兵,到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前方的战场上。你趁机去将魏莫笙带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一辆马车在凌华城的西门接应你们。” “好。”十三刀将纸收起来道:“那你呢。” “罗浩想不到林殊不退反进,他必然会带着我上战场,以此来要挟林殊。”我道:“你师父已经给了我续命的药物。剩下的事情,就看暖暖的了。” “小隅姐姐要我怎么做?” “这件事情很危险,但——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暖暖。”我道。 陈茵暖道:“小隅姐姐为了阿笙哥哥都能义无反顾地来到凌华城,我陈茵暖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好。”我道:“你是个女子,罗浩对你的防备也不会太多。届时他带着我上战场,我会要求你和我同去。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没有武功,我怕——” “我不怕。” “暖暖,一切都拜托你了。” 罗浩万万没想到,林殊在收到信后,不退反进。不仅没有让出柳城,甚至还向凌华城出兵了。罗浩将我从房中拉了出来,狠狠推倒在地上,怒吼道:“你给他写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出兵?!” “我写的什么,可是罗丞相一笔一划看着写的,您不比我更清楚吗?” “你——” 我缓缓起身,冷笑道:“我不是一开始就跟丞相大人说过了吗,我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罢了。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跟权力和地位相提并论呢?想利用我来要挟林殊,丞相大人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 “你——”罗浩道:“这一定是你和林殊的阴谋,我是不会上当的,你最好祈祷他能让步,不然我就会杀了你!”httpδ:Ъiqikunēt “呵呵呵。”我的笑容让罗浩不寒而栗。 林殊出兵了,而且是大军进发。魏国在之前的几次交手之中元气大伤,如今根本不是楚国的对手,林殊从柳城到凌华城,一路势如破竹,不出三日已经兵临城下。 林殊已经步步紧逼,大军压境,罗浩走投无路,果真将我带到了战场上。 我站在凌华城的城墙上,风猎猎作响,吹起我宽大的袖袍,我的发丝在空中胡乱地飞着。凌华城下乌压压的声音,让我知道他离我并不远。今日的风很大,城墙上理应是插了很多魏国旗帜,旗帜呼啦啦地响着,有些冷。 罗浩用绳子绑住我的双手,魏国士兵一路押送我到城墙边上。我被按倒在城墙上,罗浩大喊着:“林殊!你看看这是谁?!” 忽地,我想起,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幕。那是什么时候来着,我在北齐的城墙上,也是这样大的风。 有个温柔的公子牵着一匹白马慢慢走来,他说,他来接他的娘子回家。 恍若大梦一场。我以为我自己已经忘了,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再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往事已成风,务必珍惜眼前人。 我仿佛能看到林殊骑着白马,在千军万马的前方。好想看他穿铠甲的样子,一定是天底下最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第688章 金蝉脱壳 林殊默默地看着高台上的少女,拿着弓箭的手又紧了紧。 林殊,成败在此一举。 林殊,你对自己有信心吧。 林殊,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 夜小马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是啊,你要相信他林殊,你要相信你自己。 “林殊!你若再不退兵,我就亲手将她推下去!这可是当初你拿两座城池换来的美人儿,就这么夭折,实在是可惜啊。”罗浩道:“现在立刻退兵!” “卑鄙!”琉璃盏指着罗浩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林殊慢慢举起手中的弓箭,箭头对准在城墙上的少女。 罗浩傻了眼,惊慌道:“林殊,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她可是你的夫人!货真价实的,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听着罗浩惊慌失措的语气,不由得笑出了声,道:“罗浩,我都说过了,拿我威胁林殊是没用的。” “你——”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城墙之上,身体对准那个方向,我想告诉他,我相信你。 我想,他能读得懂我的意思,毕竟他从来都最了解我呀。 罗浩不到黄泉心不死,他觉得林殊一定是在跟演戏,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林殊——你马上退兵,我让你马上退——” 在他说话之时,一道影子掠过,眨眼间,一支箭已经直直射在了少女的心口。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少女胸前的衣襟。 我感受到巨大的痛苦,然后疼痛到失去知觉。扶着我的罗浩傻了眼,立刻松开了抓住我的手,他是真的没想到林殊会手刃自己的妻子。 “攻城。”林殊收起弓箭,淡淡说出这两个字。 在亲眼目睹林候手刃爱妻的壮举,众将士群情激奋。在林殊一声令下后,恍若排山倒海之势向凌华城扑进。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罗浩知道大势已去,忙拉着自己的心腹走下城墙:“快撤!快撤!”biqikμnět 我倒在地上,慢慢地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巨大的疼痛让我浑身麻木。鲜血慢慢从我的胸口溜出,将我整个人浸湿。 我和死神打过很多次照面,我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因为我相信林殊,他一定能把握好分寸,他一定做得到。 我听见乌压压的声音,楚国将士们攻破城门的轰轰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紫衣少年,衣袂飘飘,两袖清风。他有着绝世的容颜,还有一身侠气,他来去匆匆,行走于青山绿水之中。他柔意绵绵,手中的萧能吹出竹林中的清雅。我以前总是会梦见他,梦见我们躺在芦花荡中,白白的芦苇好像一场绵绵的大雪,稀稀疏疏地落在他的发丝上,好看得让我失了声。 我以前总是会搞混,在记起公子的时候,我就以为那都是公子。 后来我才知道,公子和林殊不是一个人。 公子是公子,小殊是小殊。 年少时的青春悸动,那清冷的月光,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可我脚下还有一整片大地,他始终将我捧在手心上,只是我一直仰视,却忽略了他的存在。不过还好,一切还来得及,我们还在,还可以在一起,还不算太晚。 “砰砰砰——砰砰砰——” 我听到自己急切的心跳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我的心跳跳得很快,一只大手将我从沉沉的睡梦中拉出来,我猛然惊醒。 “小隅姐姐,小隅姐姐——你终于醒了!”一个人抱住了我的腰,她哭着说道:“都已经三天了,若不是十三刀说你没事,我真的都要怕死了。” “暖暖?” “是——是我。”陈茵暖大声喊道:“阿笙哥哥,十三刀哥哥,小隅姐姐醒了!” “菜头?”我问道:“菜头已经救出来了吗?” 然后,我听到急切的脚步声向我这里靠近,忽地一阵风吹来,我被一个人熊抱住,压得我咳嗽了好几声。倏地,我听见那人道:“萝卜,对不起。” 是魏莫笙。httpδ:Ъiqikunēt 我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一切都已经好了。我醒过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我拍了拍他的背,道:“干什么呢,你有什么错。” 魏莫笙推开我,有些生气地说道:“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办法,你没有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如果,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不止是我,你——你要林殊怎么办!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如果——你你——你要他怎么办!” “小殊”我这么做确实自私,但——但也是无可奈何不是吗:“没事,我是死神的老顾客了。他总是嫌弃我不肯收我,况且夜小马神医狠狠拉着我呢,我怎么会有事,哈哈哈。”我得意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啦,我还答应过小殊眼睛好了,陪他一起去看大江南北呢。” “你——你最好是这样。”魏莫笙像哄着小孩一样地说道:“你快快躺下,才刚醒,怎么就坐起来了。” “哎呀哎呀——都躺了这么久了,人都躺晕了。”我摆摆手。 “快点!” “”我无语:“小屁孩,装什么大人呢,还命令我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魏莫笙道。 “你——也就大一岁而已,你知不知女人的心理年龄比男人大三岁,意思就是你比我小两岁,懂不懂?!” “你——你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我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你懂不?” “狗屁依据,我没听说过科学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依据有什么用。” “比你有用!” 十三刀笑出了声。 陈茵暖默默看着斗嘴的两人,心中既欣喜林小隅的恢复,又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其实她早就知道,她和魏莫笙不合适。不过没关系,她也想开了,只要能陪伴他,和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httpδ:Ъiqikunēt 我和魏莫笙你来我往,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分出个胜负。我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十三刀,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第689章 你想想你都做了什么 十三刀道:“先前,夫人中箭,是陈小姐在混乱之中将夫人背离了战场。按照先前的约定,陈小姐带着夫人到城门口与我们汇合。前方战事告急,城主府中的看守都跑了,我将太子殿下救出后就来到城门口,上了马车后等了不久陈小姐就来了。” 我点点头,道:“我的计划是趁乱离开凌华城去柳城,你们说我已经晕睡了三日,那么照理来说现在已经到柳城了。为什么还在这荒郊野岭……” 陈茵暖道:“我带着姐姐上车以后,十三刀便全力救治姐姐。期间不敢太过颠簸,所以行进速度较慢,但——但没想到,罗浩竟还派人来追杀我们。”ъiqiku 我沉思道:“看来他是想鱼死网破了。” “嗯,期间我们躲过了多次追杀。十三刀哥哥……也因为这个负了伤。”陈茵暖惭愧道:“可惜我不会武功,拖了大家后腿。” 我握紧她的手,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问十三刀道:“你——你受伤了?” “都是些小伤罢了,夫人不必介怀。”十三刀道:“我们还是想办法回到柳城为妙。” “现在这是哪里,距离柳城还有多远?” “我们本来是想南下去柳城,但去往柳城的道路已经被罗浩封住,就等着我们送上门。为了逃避罗浩的追杀,我们只能北上。”十三刀道:“如今离柳城越来越远了。” 没想到罗浩自顾不暇,还能派人来追杀我们。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 “侯爷那边的战局如何?” “我带着姐姐离开时,凌华城城门被破,侯爷那边应该是大胜了。”陈茵暖道。 “如果魏莫笙离开大魏,罗浩仓皇回莫城,那么凤羽宫那边,他当如何?” “他会鸠占鹊巢。”魏莫笙突然道:“找人假扮我不是难事,我走了,他更能名正言顺地掌控魏国的朝堂。” “噗,看来经此一劫,我们太子殿下已经变聪明了啊。” “我……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一直聪明,就是……就是……” “好好好,你一直都聪明。” “我一定会手刃罗浩,夺回大魏。”魏莫笙咬牙切齿道:“我被他幽禁之时,想了很多,我父皇身体一向康健,为什么会突然暴毙。这一切定然和他罗浩脱不了干系!” “之前我在楚国,和林殊就讨论过此事。”我道:“好在你终于想明白了。”Ъiqikunět “夫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罗浩逃亡,就算是想到了魏莫笙会走,但也自顾不暇。我们只需要静待破绽,一定能找到机会南下,林殊知道我的计划,他会想办法找到我们的。” “好。”十三刀道:“我方才探路回来,那前面有个村庄,你身上的伤也需要换药了,我们先去那村庄避避吧。” 我点点头。 甘棠村。 陈茵暖念出村庄的名字。 “这里是魏国境内。”我道:“罗浩肯定大街小巷都贴着告示抓捕我们,我们需要易容。” “易容?” 我道:“越国女子擅长易容,林汐更是易容的绝手,我在她那里学了一些皮毛,不过对付这些人足够了。” 在我简单的易容下,我们安全地进了村。 “先去找药房吧。”十三刀道。 魏莫笙沿路拦住一个村民,问道:“请问这里的药房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看你们的样子是外地人吧。”村民道:“你们现在想去买药,可要排好长的队了。这甘棠村就这一家药铺,你们排到了也不一定有药了。” “这是为何?” “你这都不知道?”那村民道:“前面凌华城在打仗,这边的青壮年都被拉去参军了。死伤者无数,这药铺本来就不大,那么多人要买药,等你们排队,那药铺早就没药了。此刻已经是午时,你们若想买药,那起码得寅时就得来排队呢。” “寅时?” “是啊。”村民道:“哎呀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一会儿天色暗了,这街道上就不安全了。你们也赶紧找个客栈住下吧。” “多谢兄弟告知。”十三刀回禀道:“夫人,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吧。” 我点点头。 “大人,行行好,行行好,赏点钱吧。” “大人,给口饭吃吧,我们一家老小已经三日未曾入食了啊。”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如今你走了,你要让娘怎么办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娘怎么活啊——” “我不,爹,我不嫁给他,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卖给他,求求你了爹,我求求你了爹。” “娘——你在哪里啊娘——呜呜呜——树儿好害怕,娘——你在哪里啊,娘——” 马车外,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有少年少女,老人孩子,但无外乎都凄惨悲凉。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我叹了一口气,道:“战争没有胜利者,古往今来,为统治者野心买单的,都是老百姓。” “贵人,贵人,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我家中老母已经多日未曾进食了,若是再不进食,就……就要……”我们的马车被拦了下来,前方传来声音。ъiqiku 魏莫笙掏出钱袋,就要从马车上走下去,被我拉住,我摇摇头。 “怎么了,你没听他说吗,他老母亲就要饿死了,我现在就……”魏莫笙道。 我指着马车外,道路两边饥肠辘辘的流民,拉着魏莫笙往车外看去:“纵使我现在看不见,但我也能知道他们的眼神,那不是看救命恩人的眼神。那是猎物的眼神,饥渴的眼神。是,那个人很可怜,他的母亲快要死了。那这些人呢,这些人,哪个人的家人不是危在旦夕?!” “我……” “魏莫笙,你现在出去给了钱。那其他流民呢,他们怎么办?他们会围上来,你是救不完的。一批又一批,就如同海浪,源源不断。甚至会把我们处于危险之中。”我拉上窗帘,将他按在位置上,道:“你想想你都做了什么吧,暖暖都告诉我了。” 第690章 借宿 魏莫笙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魏莫笙,从前我当你是少年,平日里顽皮,我自然不说什么。但现在,魏帝仙逝,你就要担当起这个责任来,你知道吗?!”我道:“你父皇离世,你就装装样子难过几日,然后又开始寻花问柳?把一切都推在罗浩的身上,就是因为这样,你现在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萝卜……” “你现在好好看看,昔日的大魏,堪称十六国之首。国家富饶,人民安居乐业,可是现在,战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我道:“你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当是个逍遥少爷也就罢了。既在其位,但谋其职。” “我……” “再说,你对暖暖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道:“暖暖对你可谓是天地良心,你竟然还能寻花问柳,你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你父皇过世的时候她在,她父亲被罗浩所害之时,你又在哪里?!”ъiqiku “对不起我……” “我不想听你乱七八糟的鬼话,嘴上说千万遍,不如实际行动来得快。”我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我的话有些重,魏莫笙面子很难看。陈茵暖拉着他安慰道:“小隅姐姐不是那个意思,阿笙哥哥你别难过……” “暖暖,给我过来!”我强大的气场把陈茵暖吓得一激灵,她哆哆嗦嗦地坐到了我的旁边:“我就是那个意思,别安慰他,现在他的温室塌了。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我们继续前进,一路走到药铺门口,却被告知已经关门了。 “看来,买药只能明日再来了。”十三刀道:“我们先找个客栈歇歇脚。” 我摇摇头,道:“魏国的追兵还在后面,如果住客栈,目标太大,被抓住是迟早的事。到处都是搜捕我们的告示,他们会在客栈一间一间地搜,我们还是找户人家住吧。” “还是夫人思虑周全。”十三刀道:“我这就去找户人家。” 最后,我们找了户人家住下。这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位老奶奶和她的一个孙子。年龄估计和魏莫笙相仿,我们说是行路的旅人,要前往魏国莫城,客栈已无空位,希望能暂住几日。本意是要给老人一些钱财,但老人婉拒了,道:“,战事连连,逃难的人一批又一批,老婆子我见得多了,家里的屋子都空着呢,你们住几日没什么,钱就不必了。” 我道:“老人家还是收下吧。乱世之中,钱还是好办事的。” “那好吧。” 老人收了钱,给我们安排了两间屋子,我和陈茵暖一起,魏莫笙和十三刀一起。 铺好了床,老人做好晚饭,便叫上我们去正厅吃饭。老人的孙子没见过这么多外人,站在老人身后问道:“奶,他们是谁啊……” “这是要去莫城的旅人,在我们家暂住的。”老人道。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我问道。 老人道:“叫我汤婆子就好了。这是我的孙子阿牛。” 我微微颔首,道:“我们经商,前往莫城。这是我的妹妹陈暖,我的弟弟李笙,还有这位是……” “哦,我是夫人的随从十三。”十三刀道:“希望不会叨扰到老人家。” 汤婆笑道:“不会不会,看你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活力有朝气,我们这里死气沉沉太久了,你们来住,陪陪我们孙俩也好啊。我做的,都是些粗茶淡饭,看各位的穿着,不像是小家小户的。还望不要嫌弃啊。” “婆婆说哪里的话,我们还要感谢婆婆收留我们才是。”陈茵暖道。 汤婆见我脸色不好,又裹着面纱,问道:“你家夫人这是……” 十三刀答:“夫人眼睛不好,顾白纱覆眼。前些日子受了伤,所以我们才在这里歇脚,明日去药铺买药。” “原来如此。” 我道:“婆婆,怎么只有你和阿牛。阿牛的父母呢?” “哎……”汤婆长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是不想提起了,但这也不是什么事。这孩子母亲死得早,一直都是我和他爹拉扯他长 筆趣庫大,后来魏国开战,我儿就被抓去参军了。战死沙场,再也没有回来,老婆子我只能和阿牛相依为命了。” 汤婆凄苦地说着,我们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道:“像我们这样的,甘棠村还有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吃饭吧吃饭吧,早些休息。” “嘭。” 魏莫笙一拳捶在桌上,敢怒却不敢言。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用过晚膳后,我们各自回屋休息。 陈茵暖贴心地为我盖上被子,又接了水放在我的床边,“若是姐姐有事,将我唤醒便好。” 我点点头,但一直心绪不宁,半晌之后问:“暖暖,你睡了吗?” “没有。” “今日我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没有。小隅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他好。阿笙哥哥从小衣食无忧,一直被陛下宠在手心里。娇纵一些也是正常。”陈茵暖道:“阿笙哥哥是一个有责任的人,我相信他。”ъiqiku “哎……但愿吧。” 第二日醒来,我让陈茵暖带我去叫醒魏莫笙。往日这个时候,他还在仰头大睡。如果真的要开始改变,平常的小事也绝不能马虎。 但我和陈茵暖到房间以后,却没有找到魏莫笙。 恰巧碰到十三刀从外面回来。 “十三刀,菜头哪里去了。” 十三刀道:“今日一早,他就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哦,寅时的时候便出门排队了,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十三刀道。 我有些惊愣,没想到他竟然…… “是出去买药了吗。”陈茵暖道。 “本来是我去的,但他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 正在言语之间,魏莫笙就已经回来了。 “十三刀,我按照你给的方子把药抓好了,你看看要怎么煎,我去。”魏莫笙道:“不过我不会,你先教教我,我以后再……”他话还没说完,抬头就看见了我和陈茵暖。 “萝卜,暖暖……” 第691章 我恨一个人 魏莫笙在十三刀的指导下煎好了药,但却让暖暖给我送来。 陈茵暖说是因为他不好意思了。 “阿笙哥哥这是第一次照顾人呢。”陈茵暖笑道:“我去看过他煎药,手脚笨拙,呆里呆气的,但对姐姐的心是真的。阿笙哥哥是真的很在意姐姐。” “好了好了,他能早起,也算是做出改变的第一步吧。” 正在说话之时,十三刀从门外冲了进来,喘了几口大气,道:“夫人猜的果真不错,魏国的兵已经找过来了,甘棠村的几家客栈已经被他们翻遍了。”筆趣庫 我放下药碗,道:“既如此,他们很快就会搜村民家中,我们不能久待了。” “依夫人的意思?” “有什么办法可以绕开追兵回到柳城就好了。”我道:“我原本的计划出了偏差,现在还要好好想想才知道下一步的计划,你先下去吧,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找来的。” “碰——” 门外有声音传来,十三刀一个健步推开门,“是谁!” “是是我”汤婆的声音传来:“到了饭点了,我想来问问你们,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汤婆转身就要走,我叫住了她:“等等。婆婆,进来坐吧。” 在十三刀的眼神之下,汤婆只好哆哆嗦嗦地走进了我的房间。 通过我的观察,汤婆不是坏人,索性遮遮掩掩被人猜忌,不如开门见山。若是她要告发我们,将她迷晕我们离开便是。 “如婆婆所听,我们是为了躲避魏兵的追杀才到您家中借宿的。” 我听到汤婆的呼吸加重,知道她应是害怕了。 “婆婆不必害怕。”我道:“我们被士兵追杀,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相反,我们也想停止这场战争。” 汤婆见我温柔的语气,也不像是坏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日姑娘来时,我见几位气质不凡,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全当是莫城官宦家的夫人,现在看来,老婆子还是低估各位了。” “婆婆,此次魏楚大战,并不是魏帝本意。魏帝被奸臣囚禁,奸臣野心勃勃,企图把控朝政。发动魏楚大战,民不聊生。”我道:“我是陛下的旧友,知道陛下被奸臣囚禁。故此来凌华城将陛下救出,阻止这场战争。” 汤婆大为震惊,不可思议道:“姑娘所言——” “绝无半句虚言。” 我道:“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尚书的女儿陈茵暖,这位是出尘谷首席大弟子十三刀,外面那个有些呆气的便是魏帝——魏莫笙。” “陛陛陛——下?”汤婆已经震惊得语无伦次了。 “是。我是楚国林候的夫人杨楚楚。”因为林殊隐瞒我身份的原因,故此在外,一直用的是杨楚楚这个名字。 “草民,草民——” “婆婆不必害怕,我们即日便走,不会让您和阿牛受到牵连。”我道:“还请婆婆为我们保守秘密,如今,先帝暴毙。朝堂之上乌烟瘴气,若是陛下再次落到他们手中,那魏国将亡矣。权当是为了您死去的儿子,为了千千万万个如您一般的家庭,还请——还请汤婆——”https:ЪiqikuΠet “姑娘不必说了。”汤婆怒道:“我魏国安居乐业几十年,不知为何莫城那边突然说要打仗,我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今日姑娘这么一说,才知晓其中道理。” 恰恰说着,碰到魏莫笙走进来,汤婆忽地就跪倒在地上:“还请陛下回朝后,早日停止战争,不要再让百姓受苦啊——” 魏莫笙大惊,连忙将汤婆扶起,道:“老人家,您别这么说。是我有愧于百姓,是我不思进取,我——我对不起你们——” 虽然汤婆已经答应替我们打掩护,但我谨慎,还是让十三刀去盯着她,以备万一。 晚间的时候,魏莫笙又煎了药端来,这次是他自己端来的了。或许是觉得自己手艺见长,魏莫笙还特意准备了蜜饯,“这是我专门去集市上买的,你——你尝尝看?” “好。”我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味道不错。” “那可是。我以前吃药的时候苦,父皇就会——就会拿蜜饯给我——可是——”他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说难过了。 我放下蜜饯,无奈道:“很久以前,我吃药也怕苦,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在府上的时候。生了病,吃药苦,公子总会带蜜饯给我。我——我知道我不该提他,可是有些人是忘不了的。就像你的父皇,他虽然走了,但一直在你心中不是吗?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活在你的心里。有些人活着,你却巴不得他已经死了。” “小隅,言哥哥他——他说不定是有苦衷的,我与言哥哥——” “噗,你从前太单纯,觉得人面上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我从前,他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你不必替他说话的,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别人是无法理解的。” “小隅,这次都是因为我,你才落入这危险之中。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还清这份恩情。” “你和我之间,还需要谈这些?”我有些好笑道:“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这当然不是。”魏莫笙低着头道:“只是我——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是答应了言哥哥替他保守秘密的。” “苏言?” “嗯。” “你和他还有什么秘密,他有事瞒着我不稀奇。”筆趣庫 “不是的。”魏莫笙道:“或许你和言哥哥之间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剑拔弩张。之前,之前在万国朝会时,是言哥哥给我提供了线索,我才和林殊一起找到了你。”他道:“言哥哥说,把这归为自己的主意,断断不能提起他,但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苏言 “他这么做,无非是利益驱使罢了。让林殊找到我,不让我落在苏凌的手里,可以牵制苏凌。都是他的算计而已,他不是为了我。”我笑道:“我恨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对我做过什么,而是他无数次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灭,让我落入绝望。” 第692章 狸猫换太子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魏莫笙猛地站起来,看向院子外:“发生什么了。” 紧接着,汤婆就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来,推开门,道:“各位赶紧去老婆子我地窖里避避吧,官兵来查人了!” 我点点头,魏莫笙扶着我,一路来到汤婆家的地窖,十三刀和陈茵暖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道:“婆婆你万事小心。” “放心放心。”汤婆道:“他们没什么线索,也不至于乱抓人吧。” 汤婆关上地窖盖子,便出去应对官兵了。 我道:“我知道他们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罗浩为了抓你,看来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魏莫笙点点头,道:“形势严峻,再呆在魏国,迟早会被找到,我们得快点去找林殊了。” “你跟我回到柳城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道。 魏莫笙沉默,显然他是没有想好。 过了好一会儿,汤婆打开地窖的门,道:“出来吧夫人,他们已经走了。” 顺着楼梯我们爬出地窖,魏莫笙就看见汤婆的脸被打得紫肿,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汤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我感觉到不对劲,问道:“他们打你了?” 汤婆摇着手,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那些兵在前线吃了败仗,回到老百姓这里来发些脾气也是正常的,上头催得紧,他们又迟迟找不到人,说不定回到军营里比我的日子还要难过,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岂有此理?!”魏莫笙道:“虽然我不学无术,但从小父皇就告诉过我,为民舍身,他们当官兵的。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百姓吗?!现在,竟然如此欺压百姓,我泱泱大魏,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长叹一口气道:“此时说这些,也是无用,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罗浩以为我已经死了,他现在就知道你逃走了,所以一定会大力搜索男子,我和暖暖倒是安全。那士兵的画像,都 筆趣庫是些不准的,罗浩找人画的像,一传十十传百早就变形了,我给你们稍加易容,只要小心谨慎一些,理应还是能逃出魏国的。” “好,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 “好。但是现在还不能出去,现在那些士兵挨家挨户找人,我们这么离开,过于明目张胆了。” 十三刀道:“可是我听说,罗浩不日就要让官兵将甘棠村封起来,我们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们就不好出去了。” 汤婆听着,道:“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出去,我和阿牛带你们去。” “此话当真?” “嗯,我老伴儿从前是个猎户,经常半夜上山的,就走的那条小路。这条小路鲜少有人知道的。” “好,那劳烦汤婆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希望陛下回到莫城后,一定要制止战争,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啊。”汤婆乞求着说道。 我们收拾好东西,就一路来到汤婆口中说的那条小路。阿牛现在前面替我们探路,确保无人之后,再向我们招手。我们顺着阿牛的指示从暗处走出,坐着马车行进。汤婆坐在马车外面,替我们看着。ъiqiku 魏莫笙掀开帘子,望着汤婆,道:“老人家,我魏莫笙一定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老人家有什么心愿,尽管告诉我,等我——等我回到莫城,将那奸臣赶下台,一定——” “老人家我还能有什么心愿,无非就是希望不要再打仗了。希望阿牛平平安安,一家人幸福就好了。” 还在说话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站住!什么人!” 驾车的十三刀,在一群士兵的围堵下停下了车。坐在车里的人都变了脸色。此时,汤婆从马车上走下来,笑脸相迎:“官爷,不知道深夜在此,所为何事呀。” “呵呵,你这老婆子真是搞笑。我们在此,自然是奉了命令,倒是你一个老婆子,带着什么人驾车离开甘棠村,你难道不知道官府上明确说了明日封村,你此时此刻出村,所为何事啊?” 汤婆哭诉道:“我自然是知道大人们说封村的事,所以才想在封村之前出来再祭典一下我那儿子,我的几个儿子都去前线参军了,一个也没回来。老婆子只能和孙儿相依为命,现如今有歹人入村,知道甘棠村要封,我这才想——” “你孙儿是哪个?马车里还坐着不少人呢。”那士兵说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贵公子,谈吐言语像是莫城那边的人。” “哎呀,那莫城来的人,老婆子怎么会认识呢。”biqikμnět “是吗。你说你和你孙儿相依为命,这马车上又是什么人!全部给我下来!”士兵怒吼。 魏莫笙捏紧拳头,我安抚他道:“别冲动,现在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魏莫笙点点头。 我和魏莫笙陈茵暖从马车里走下来,缓缓走到士兵面前,道:“官爷。” “这是谁?!” 汤婆连忙将我户在身后,道:“这是我的孙媳妇,那边是二媳妇。” “哦?呵呵,看起来你这不富裕,孙子还娶得起两个?” 汤婆道:“哎,都是些苦命姑娘,官爷你看——” “那这三个男人是谁?”官兵笑道:“你说你儿子死光了,只和孙子相依为命,这可是有三个男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男人吗!!而且——” 那士兵仔细打量阿牛和魏莫笙,道:“我们要找的奸人,年龄和这二位相仿,你该不会还有什么借口要说吧。” 汤婆捏紧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长叹一口气,拉起魏莫笙道:“这就是我的孙儿阿牛,那边——” 我不知道此时汤婆看阿牛是什么表情,是一个阿奶无奈,愧疚,痛苦,自责的表情吗?还是绝望,迷茫的表情?她那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她心心念念的愿望,是不要打仗,自己的孙儿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她的愿望是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可是从她亲口指着阿牛说:那是她过路时遇到的男人。 这一切,就全都完了。 第693章 林殊,你疯了 回到柳城的路很长,似乎比来时更长了。因为魏莫笙沉默,一路上都不发一言。 就在几日前,汤婆拿阿牛换了魏莫笙,因为阿牛的年龄和魏莫笙相仿,罗浩又只下令抓魏莫笙一个人,汤婆将阿牛交给官兵后,官兵也就没再为难我们了。出了甘棠村,汤婆让我们快快离开,她说有办法将阿牛救出来,让我们不用担心。 十三刀催促我们快离开,当下,实在是顾不得别人了。 离开甘棠村后,魏莫笙就一直都是这么沉默的样子。他鲜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总之是一句话不说,一直到魏国边境,他才说出第一句话来:“你说,汤婆和阿牛真的没事吗?” 我和陈茵暖都沉默了。 聪明人都知道,阿牛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我们在内心,还是默默祈祷吧。 “魏莫笙,你知道吗?得到什么东西,就会失去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若真对汤婆有愧,就拿出你的行动来。”我道:“魏莫笙,你已经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太子爷了。” 魏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魏莫笙“功不可没”。他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他的不学无术,胡作非为我是看在眼中的。如今,魏国逢遭变故,希望这次经历,能让他成长吧。ъiqiku “走吧。”我道:“路还有很长。” 路还有很长,无论是回柳城的路,还是魏莫笙的路。 因为阿牛顶替魏莫笙的缘故,这一路上的官兵大大减少,在十三刀的保护下,我们终于平安无事地到达柳城。十三刀说林殊的尺寸把握得很好,这支箭没有伤及根本,但受伤是免不了的,身体还需要细细调养才能恢复。 柳城。 此次罗浩大败,赔了夫人又折兵,魏国节节败退,已经丢掉了凌华城,退守后方了。我们赶到柳城的时候,城中百姓还在收拾战后的残局,一切百废待兴。 进城之后,十三刀道:“我们直接回城主府吗?” 我反复抠着手指,心虚道:“还是先别了,我没有做好准备。之前瞒着小殊做决定,他肯定气死了,现在回去,不得被大卸八块。” 陈茵暖闻声,笑了笑:“小隅姐姐,侯爷那样爱惜你,怎会责怪于你。” “害。”我叹息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林殊凶我的时候还少吗。” “如果夫人暂时不想回去的话,可以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我们舟车劳顿,这么回城主府也不好。”十三刀道:“我再去药铺买些药。” “辛苦你了。” 陈茵暖找好客栈后,我们住下。回到柳城终于安全了,我这才敢把脸上的易容洗干净。我的易容术不如林汐,只是当年在她手中学了一些皮毛,这些易容的材料放在脸上,久而久之就会闷得慌。 沐浴更衣后,我就躺在床上小憩了。只是没有睡着,胡思乱想些。林殊现在在干什么呢?生我的气吗?那是肯定的。这些日子害得他担心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会对小马发脾气吧,毕竟是我连累小马 哎,好多日子不见了,这种相思的感觉久违,自己回去要怎么跟他解释呢?小殊平时温温柔柔的,真的生起气来,还是要哄老半天了。又不像魏莫笙这没心眼的,好骗。 哎 真是苦恼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林殊要罚我,我也认了便是。难不成还能吃了我不成。思来想去,便越来越烦,该见面的迟早还是要见。就好像小时候在班上犯了错,就算躲着藏着,还不是要受罚的,大不了撒个娇服个软算了。听说男人都吃这一套,但我着实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林殊吃不吃这一套。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因为第二日,当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回城主府,却没等到林殊的教训。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一打听才知道,林殊从那场大战之后,就一直和夜小马在外带着兵找我。没想到我却先回来了。 小殊 派出的小厮已经去告知林殊了。我将魏莫笙和陈茵暖安排住在城主府,然后又躺回房间休息。林殊那一箭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却也是实实在在射在了我的身上,这几日四处奔波,是真的很累。我一直强撑着,但胸口总是隐隐作 筆趣庫痛,更何况夜小马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我的身体,可不能再折腾了啊。 之前在客栈的时候,胆战心惊睡不好觉,现在已经进了阎王庙了,也不存在睡不好觉这样的说法。于是我这么多日,第一次安心地睡着了。 睡梦中,我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脸上摩挲着,弄得我痒痒。我迷迷糊糊伸出手,呓语道:“别弄困” 那“东西”仍不罢休,我被死死抱住,猛然惊醒。 一股茉莉花香冲进鼻腔,我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推嚷着将抱着我的人推开。这人毫不手软,直接反捆住我的手,微怒道:“回来了?” “我”我低着头,自知理亏:“小殊,你你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不然呢?” 我伸出手,碰到他衣襟时,湿漉漉的。又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明白他是一路赶回来的。急迫到一回到城主府,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冲房间。 “咳咳咳,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要不然换身衣服休息休息,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我轻咳道。筆趣庫 林殊掐着我的肩膀,我越来越感受到他的怒气,“林小隅,你跟我装傻是不是?” “我我我”我理亏,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耷拉着脑袋,像只小兔子一样缩在他的怀中,软软糯糯地说着:“我再也不犯了,我大大地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唔唔林殊。”我话还在说着,就被一片柔软覆盖,他的怒火化作这一个吻,猛烈地似乎要将我吞噬。 林殊或许是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他用行动表示他很生气。这个吻,他毫不温柔,也不留情,在我的唇上反复啃食,咬得我生疼。 他热烈又深沉的吻,将我的呼吸全部吸吮,我喘不过气来,忙着推开他。他又抓住我的手,让我动弹不得。他疯狂地索取,我全身都酥软了,根本动不了。 “林殊林殊!你疯了!” 第694章 老林家的后事 “对!我就是疯了。”林殊看我实在是不行了,他才松开了我:“我就是疯了,我急疯了,怕疯了,想疯了,我就是要疯了。林小隅,你一次一次把我逼疯了!” 我知晓沉默是金这一道理,所以默默地不说话。谁叫我理亏。 “你知不知!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林殊咬着我的耳朵,在我耳边私语道:“林小隅,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从前,我当你任性,便不说什么。可是这一次,明明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在战场上,如果我那一箭射偏了,就是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可以为你倾尽所有,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将我抛下?你为什么可以抛下我?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httpδ:Ъiqikunēt 那个在别人面前不可一世的林候,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楚侯爷,此时此刻,在我的身上,像个孩子似的,哭出了声:“如果你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再一次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吗?林小隅,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小殊”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没想到,对他的伤害竟然这么大。 林殊抱着我,他的衣服湿透了,紧贴他衣襟的衣服连着他的皮肤紧紧贴着我。滚烫的温度在我们之间萦绕,他似乎要一点一点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去似的。 “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了好不好。”我抱着他,轻声道:“以后我都告诉你,我跟你好好商量,我不自作主张了好不好。” 林殊再一次吻上了我。 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了起来,情绪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在这个雨夜,肌肤交融,缠绵悱恻。和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雨水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我们之间的喘息似乎都听不见了,我只能听到他一遍一遍在我耳边说着:我爱你,小隅。我爱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第二日醒来,林殊已经不在身边了。 只剩下我腰酸背痛地在床上坐着。不知道是惩罚还是什么,林殊的动作可不轻,我苦苦求饶他也不放过我,现在想来,真是羞愧难当。 我慢慢坐起来,把衣服穿好,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推开门,感受到身上的温度,应是大晴天了,耳边还有麻雀的叫声,我深吸一口气,真是神清气爽。 我记得院子里有张石桌,我慢慢摸索到石桌那边,坐在椅子上。暖洋洋的日光洋洋洒洒,哎……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呀。 坐着发呆,不知道林殊去哪了。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闻着他身上的茉莉花香,我便猜得出来者是谁。 “起来了?”林殊已经完全平静,似乎昨夜那个床上的饿狼不是他似的。 我轻轻点头,任由他这么抱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果就这么一直和他走下去,便是我花光前半辈子的运气,才得到了这样一个他吧。 “还疼吗?”林殊问道。 我拍了拍他的胸口,微嗔道:“你还知道弄疼我了啊。” “嗯。”他低沉地应着:“对不起,我就是……就是太想你了。你不告而别,我害怕,害怕极了,我怕你再一次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撇过头,亲了亲他的脸:“我林小隅是有多大的运气,才能遇见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https:ЪiqikuΠet “我给你准备了点心,要不要尝尝看。” “好啊。” “你来猜猜是什么味道?”林殊松开我,道。 我点点头。 林殊将一块糕点放进我的嘴中,我咀嚼了一会儿,胸有成竹地说道:“桂花糕!” “真聪明。”林殊拍拍我的头,又拿了一块糕点放进我的嘴中。 “咳咳咳,嗷。我还没吃完呢,你别着急啊,你要噎死我呀。”我埋怨道。 林殊笑出了声:“好好好,我慢慢喂给你吃。”我尝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我知道,这是柑橘。” “居然不是点心都猜得出来?”林殊道:“我还以为给你误入水果你就不知道了呢。” “哼哼哼。”我得意道:“小看谁呢,侯爷。” “我就不信了,不信你什么都猜得出来。” “那你来试试!” “吃好了。” “葡萄!” “酥酥饼!” “嘿嘿嘿,我知道,是荔枝!” “那你再试试这个。”林殊道。 我张开嘴,指了指,很乐意陪林殊玩这个幼稚的游戏。忽地,一个柔软覆盖上了我的唇,我浅尝了片刻,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脸“唰”的一下就红起来了。忙把他推开。 “猜猜这个是什么。”林殊狡黠地问道。 “你你你……你戏弄我!”我打了他一拳,“你一天到晚,肚子里那么多坏水!嘁嘁嘁……气死我了…!” 林殊哈哈大笑,揉了揉我的脑袋,道:“哦,一路上来,我可是听说了不少侯夫人的光荣事迹,你不是能耐得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怎么,现在就失态了,气得不行?” “你信不信我拿银针飞你。”我故作凶狠地说道:“把你扎成筛子。” “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还能打得过我不成。”林殊哈哈大笑:“只能任由我白摆布了,娘子。” “呵!我从没想过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地仗武欺人。”我道:“不生气啦?” “嗯。不生气了。”林殊又亲了亲我,道:“舍不得生你的气,一直都是……” “嘿,我就说林侯爷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嘛对不对。” 林殊突然蹲下来,将耳朵放在我的肚子上。 我疑惑:“你做什么。” “想和你有个孩子。”林殊道:“林家的后事,就全交在你身上了。”他郑重其事地嘱托,让我压力山大。Ъiqikunět 林殊道:“我林殊一辈子只能和你一起了,你若是不高兴,我老林家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林殊!”我嗔怨道:“那你们老林家就断子绝孙吧!” 第695章 你不能生孩子 回来的这些日子,林殊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跟几百年没喝过水一般饥渴。日日夜夜都跟我说要个孩子,平常的男人像他这个年纪,早也是儿女双全,妻妾成群了。他到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免不得别人说闲话。甚至被传有龙阳之好。故此,林殊委屈极了,恨不得让我给他生好几个小孩以正名。筆趣庫 为此,我们还喊着琉璃盏一起讨论过,琉璃盏的建议是肯定越多越好,毕竟林殊就我一个。如果我不多衍子嗣,那么老林家就人丁凋敝了。但林殊的意见是儿女双全就好,生孩子风险太大,他不想让我冒险,当然还是看我的意见。 “侯爷,您说您纳妾,让夫人生一个也行。你这就她一个,夫人不生。那侯府不就凋敝了吗?” “生孩子危险大,又要受十月怀胎之苦。小隅她身体不好,我不想因为这个……” “哎呀,不是有十三刀,还有夜神医嘛。夜神医那么高明,别说四五个,就是十多个也行啊。”琉璃盏感叹道:“属下还希望将来能带小少爷一起去都尉侯府学习武功呢。小姐呢,就让清儿带着学琴棋书画。侯爷” 我看他们俩吵来吵去,完全就没有来征求我意见的意思。 被邀请来的夜小马姗姗来迟,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俩在争吵。他静静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半晌,他轻声到我耳边说道:“林小隅,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点点头,被夜小马牵着 离开了房间,夜小马将我带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 “怎么了?”我笑道:“你看那两个人,跟老小孩似的,幼稚得很呢。” 我见夜小马半晌没有说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有什么事?” 夜小马长叹一口气,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说过什么话?” “你的命,是靠血葵吊着的。”夜小马道:“你的身体不好,是生不了孩子的。” “生生不了孩子?”我有些头晕目眩,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其实还好。但我知道,对于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来说。如果绝后,那就愧对祖宗,更何况林候就林殊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是林殊没有一男半女,那么岂不是真的断子绝孙? “是我没办法怀孕吗?” “我不是说你无法怀孕的意思。”夜小马道:“我是说你生不了。你身体太差了,全靠血葵吊着一条命,不知道在鬼门关前面走过多少回,我看和鬼差都是老熟人了。你安心静养还有十几年的寿命。若是生孩子,可能撑不过孩子出生那日。” “这这是真的吗?”我的心被猛地刺痛了。我知道林殊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如果告诉他,我没有办法 “我还骗你?”夜小马道:“这件事,我对林殊说不出口,你自己想办法告诉他吧。”httpδ:Ъiqikunēt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我道:“你知道的,林殊不能没有” “有啊,别的办法。自然是有的。”夜小马道:“你生不了,不代表别人生不了。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正常,更何况林殊这样的人,天下无不是想嫁给他的女子。之前林殊说什么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理解,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你是说三妻四妾?”我的脑袋有些懵:“你让我给林殊纳妾吗?” “是可以有这个说法。”夜小马道:“不过这是你们小夫妻的事,若是不纳妾,你是不能生孩子的。你自己想吧。别找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你自己什么身体情况你自己恐怕比我清楚吧。好在血葵存货还有很多,若是没有血葵了,你连命都吊不了了。” “这些林殊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我不想伤他的心。我觉得这件事,只能由你来说。” 我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能不能先不告诉林殊,我不想我不想让他难过” “好。” 跟着夜小马回到房间时,林殊和琉璃盏还在争辩。甚至跑到我的面前问我。 “小隅,你觉得生几个好,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林殊揉着我的脑袋。筆趣庫 “当然是儿女双全啊。”琉璃盏哼哼道。 “都都行。”我低着头,道。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魏莫笙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身后还跟着陈茵暖:“小隅姐姐。” “你们在说什么呢。”魏莫笙大踏步地走进房间。琉璃盏道:“我们在商量生几个小孩呢。” “啊?琉璃盏你要生小孩了?”魏莫笙瞪大双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的亲。” “自然不是我。”琉璃盏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是侯爷和夫人吗?” “萝卜?”魏莫笙走到我身边,问道:“你怀孕了?” 我摇摇头。 “应该说是备孕吧。”陈茵暖笑着说道:“小隅姐姐和林候成亲也快有两年了吧,是该要个孩子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看到璧人的孩子呢?” 魏莫笙的心中不知为何莫名酸楚一阵,不过只是一阵,只有一阵而已,很快,他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真的很高兴,还是在掩饰眼睛里的失落:“哈哈哈,看来我是不是要做舅舅了。” “舅舅?”我一惊。 “对啊,难不成你还不认我这个哥哥啊。”魏莫笙拍拍我的肩膀,道。 我一榔头打在他的手上:“如果是舅舅,那你也是我弟弟才对吧。” “啊!萝卜,好说好歹我也比你大一岁,你怎地还要我做起弟弟来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发现了一个华点:“我发现我们几位有一共同点。” “什么?”几人纷纷看向我。 “晚婚晚育六人组。”我道。 “” 整个房间陷入一阵迷惑的沉默。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觉得这四个字不怎么好听。”魏莫笙道。 “确实。”林殊附和。 第696章 辞别 都尉侯府的探子来报,说是魏莫笙离开之后,罗浩就派了一个人假冒魏莫笙,他好彻底掌权了。 魏莫笙听到这里,恨不得将罗浩千刀万剐,他一拳打在桌面上,“该死,当初,我对他一点提防也没有。我那么相信他,父皇那么相信他,没想到他野心勃勃,居然这么恶毒!都怪我一心贪玩,才酿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我该如何面对我的父皇!” “阿笙哥哥”陈茵暖拍了拍魏莫笙的手:“我们一定会夺回大魏的。” 魏莫笙向我们辞别,道:“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担负的,这些日子,多谢侯爷和夫人照顾。不过,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罗浩得意,我打算回魏国去,联系旧部,揭露罗浩的真面目!” 我当然是支持魏莫笙重振旗鼓,但是他这么回去我又不大放心。 “小殊,我们帮帮他吧。” 林殊点点头:“这些年魏国对晋楚的战役,都是因为有罗浩此人在从中作祟。若是陛下能夺回大权,对我楚国自然也是好的。”林殊道:“我将都尉侯府中的骨干派给你,希望他们能够帮助陛下早日夺回大权。” 魏莫笙感恩地看向林殊,“侯爷,虽然我之前一直都叫你小白脸。你和萝卜成亲的时候,我也是很不开心的。觉得你这样的小白脸配不上萝卜,现在看来,我再也不叫你小白脸了。” 我和林殊都笑了起来。筆趣庫 “菜头,你真的长大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退缩了。”魏莫笙道:“等以后,我再来报答侯爷的大恩。” “两国和睦,本就是我心之所愿,谈何报答。”林殊道:“若你真想对我做点什么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多多照顾小隅。以后我们游历到魏国,还请陛下多多照顾了。” “游历?”魏莫笙不解。 林殊解释道:“我打算这场战争结束以后,就回楚国辞官,带着小隅游历四方去了。” 我点点头,接着说道:“官场上的事情实在是厌倦了,整日呆在那离京的侯府里过下半辈子也甚是无趣,小殊怕我置于权力漩涡之中。便打算带着我离开离京了。” “这”魏莫笙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殊。要知道,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是多少人求之不得,求而不来的东西,林殊竟然能够为了一个女子,随意放弃这些,实在是 “哈哈,既然如此,等你们来到大魏的时候,我一定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让你们感受一下大魏的风土人情。” “好好好,就等着陛下凯旋而归了。”我拍着手说道。场面明明表现得很轻松,但我们都知道,魏莫笙这一去,注定是刀山火海,危机四伏。但这也只能靠他,也只能有他,他必须要经历这一切,谁也帮不了他。biqikμnět “另外,还请你们替我照顾好暖暖了。” 陈茵暖听到此,“阿笙哥哥,你什么意思。” “暖暖,我这一去,生死未卜,凶多吉少。我不想你——”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陈茵暖泪眼婆娑地站在魏莫笙身边,道:“我从小都一直跟着你,阿笙哥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我知道这一次很难,所以我更要跟着你。如果让你一个人,你该多” “不,暖暖,你不能” “魏莫笙!你又要将我推开吗?”陈茵暖哭着说道:“我明明可以在老家安生,但听到你被罗浩囚禁的消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回了莫城。我以为对你的事情我可以做到不在意,但我还是不行!总是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愿意跟你一起。阿笙哥哥,你不要再推开我了。” 如果要魏莫笙真爱上陈茵暖,怕是还需要一些刺激。暖暖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魏莫笙不是看不见。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相信,魏莫笙的皇后,一定只会是她。 “菜头,你让暖暖跟着你去吧。”我拍了拍魏莫笙的手,道:“好好对她。” 如果因为危险,就把另一个人留下来。这明面上是对她的保护,但只有我和林殊知道。这是另一种痛苦罢了。 魏莫笙看着我坚决的眼神,似乎也懂了我要跟他说的事,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送别魏莫笙的时候,我又说了很多嘱托的话。毕竟这一去真的很难,即使有都尉侯府的帮助,但魏莫笙究竟能不能战胜罗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即使危险,他也必须要去做,这是他的责任,他无法推脱,义不容辞。ъiqiku 今天的风很大,魏莫笙和陈茵暖坐上了马车,车轮声已经远去了。我还兀自地站在原地,风呼啦啦地吹起我的衣袍,我的手冰冷。林殊默默地握起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方才你跟魏莫笙说的话,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嗯”我道:“你也想到了吧。” “嗯。”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当年,我要回楚国夺权。因为危险,就将你留在京州。现在想来,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事。” “无论前方艰险如何,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我道:“若是当初你带我走了。就不会遇到苏凌,不会再见到苏言,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不会” 是啊,如果当初我和林殊离开了京州,就不会遇到苏凌,也不会再见到公子。我能和小殊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的眼睛也还在。我也不会痛苦 明明这样很好,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心中苦涩呢?这样我就不会认识歌儿,不会认识小吾,不会再遇见三叔,也不会认识菜头,暖暖我也不会再见到公子,也不会知道公子就是苏言 苏言,我们之间走到现在这一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如今我已经过得很幸福了,我对你的恨,我也放下了。希望你过得好,能找到你真心喜欢的姑娘吧,不要再伤害她了,就像伤害我一样苏言,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丝,一毫,一点,一滴? 第697章 怀孕了 听说,晋国和越国那边的战斗,也是以晋国大获全胜告终。苏凌不得不退兵,罗浩也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滚回魏国了。这次战役,能打赢的原因,除了林殊的军事才能,还有就是秦观没有出手帮助。秦观身为魏国国师,自然是知道罗浩的阴谋的,听说他因为没有出手帮罗浩。被罗浩囚禁在宫中。 此外,在另一边,越国军营。 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了林汐的脸上,林汐几乎没站稳,她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自己的丈夫,越国的皇帝。 “你胆敢再说一次?”苏凌瞪着林汐,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和冷漠。 林汐冷笑道:“怀然哥哥,此次越国大败,你觉得你得到了什么?你进攻楚国的目的又是什么?纵使你想统一天下,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并不是征服楚国的最好时机,如今,越国大败,玥羌的大部分土地也被晋国收回。无数越国百姓流离失所,怀然哥哥,你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的决定,岂是你可以妄议的,你只需要听我的便好了。”苏凌道。 林汐捂着脸,笑得十分诡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怀然哥哥是被那林候的夫人迷了心窍!”ъiqiku “你住嘴!”苏凌怒吼道:“林汐,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懂事?”林汐道:“你从前,从来不会对我说这两个字的。怀然哥哥,为什么你会变了,苏凌——” “我变了?”苏凌看向林汐的眼神意味而深长,他口中一字一句说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没有的吗?你别忘了你这双眼睛是谁的,我既然能够送给你,也能把它摘下来。” 林汐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 他知道,他原来知道,他原来一直都知道——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知道?”林汐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凌:“你知道?你竟然知道?”筆趣庫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苏凌将林汐扶起,道:“你的目的,不也是想看看,我在你妹妹和你之间,究竟会选谁?” “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我”林汐道:“你既然选了我,说明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怀然哥哥,你还是选了我对不对” “是啊,汐儿乖,不要再质疑我。”苏凌将林汐揽入怀中,揉了揉她的脸:“方才打疼了吧。对不起,这次失误,我的心里也很烦躁” “怀然哥哥,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林汐回抱住苏凌:“我们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打仗,怀然哥哥——” 苏凌将她推开:“将皇后娘娘带下去。” “什么”林汐不敢相信眼前男人的变脸速度。 林汐离开之后,林毅说道:“陛下,现在魏国惨败,我们越国之前征服玥羌的土地有一部分也被回收回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呵呵……”苏凌道:“真是如此吗,我怎么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林小隅,你始终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你呆在我的身边,永永远远—— 听说越国已经退兵了,晋国大获全胜,魏国也收缩军队,这场战役,以晋楚大获全胜为终结。 还有一个好消息,或许对林殊和大家是好消息。 “我……我怀孕了。”我思虑再三,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林殊。 正在看兵书的林殊愣了愣,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你说什么?” “我……我怀孕了。” 林殊手中的兵书落在桌面上,他猛地站起来,抓着我的肩膀,严重的惊喜肉眼可见:“小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我怀孕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难不成还是假的。”我捏了捏他的脸,调皮地笑了一下:“你说呢,林大侯爷。” 林殊兴奋地将我抱起来,在空中旋转,我哎呦哎呦地叫着:“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林殊将他的脸蹭了蹭我,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别扎我,全是胡茬。” “胡茬?” “照照镜子喽。”我笑了笑,道:“你自己去看。”Ъiqikunět 林殊果真将我放下来,我忙拉住他:“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年轻呢。哪有胡茬。” 林殊再一次将我揽入怀中:“小隅……辛苦你了。” 我怀孕这件事,还是十三刀告诉我的,夜小马执着于他的研究,平时日我的身体都是十三刀调养的。他替我把脉时满脸严肃,半晌,才说出“恭喜夫人,有喜了”。 有喜了…… 直到自己真的怀上孩子,才能明白这种感受吧。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在你的身体里,你才明白这种感受。我知道我不能怀孕,但……就让他多呆一会儿吧,至少还能好好告个别,不是吗。 怀孕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住林殊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摊牌,还能让他高兴一会不是吗。 “夫人……你打算怎么办……” “最晚打掉孩子是什么时候……” “夫人的脉象,刚怀孕七日不久,按理来说,最晚还有两个月,便不能再拖了。” “好,我知道了。” 林殊知道这个消息后,恨不得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之前侯府就在做备孕,现在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去,全府上下不得忙开了。 林殊非常高兴,甚至去找了几本照顾月子的书,我实在是哭笑不得。 晚上,他也不折腾我了,生怕我磕着碰着,硬生生让人加了好几床被子。甚至趴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念着:“宝宝,我是爹爹,爹爹……”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现在才多大啊,你说这话,他怎么听得见。” “听得见。” “如何听得见了。” “因为你听得见……”林殊站起身,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第698章 你们的打算 我再一次敲开了夜小马的房门,说实在的,我和林殊都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想再试试,为他赌一把。 夜小马早在别人那里听说了我怀孕了这件事,我来找他,他也知道原因。 “林殊的孩子”林殊这么多年,一直膝下无子,夜小马知道这个孩子对林殊的重要性,不单单是林殊,就算是对自己 “小马” “我知道了。”夜小马停下他手中忙的事,道:“我这几日就会出尘谷,到时候我会联合谷中的长老一起商量法子的。林小隅,若是这一次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嗯。”我道:“即使只有一线生机,我想也不能放过。” 夜小马离开了,表面上对林殊的说法是要回出尘谷处理谷中的事情。林殊和我也打算回离京了。如果魏国内忧外困,经过这一场战役后,也早就没有当年天下第一的荣光了。我问林殊以后的想法,林殊说道:“你先回侯府好好养胎,我回楚国辞官,然后去流樱城如何?当年父亲和母亲也是在那里将我生下来的。还有” “嗯?” “夜小马说,已经找到你的眼睛了。” “找到了?!”我喜出望外。 “嗯,等他回来,再为你换上。”林殊揉了揉我的脑袋:“总不能孩子出生的时候,你还看不见他的样子吧。” “唔,这么说来也是。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感觉风平浪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从前的那些痛苦和不堪,自从遇到小殊以后,好像都离我越来越远了。 “不过”林殊捏了捏我的脸:“我还是希望你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ъiqiku “孩子的醋你也吃?” “吃。”林殊道。 “那不得了了,如果生的是个男孩,那不得天天被他爹欺负。”我捧腹大笑。 林殊道:“有压迫才有动力,我相信他会习惯的。” “哈哈哈。”我笑起来:“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我也是第一次当爹,没人教我怎么当。等以后学会了,再好好对第二个。” “噗,敢情老大就变成试验品了。” 这些从前我都不敢奢求的画面,如今一一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惜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幸福转瞬即逝,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就停在这一秒啊,有他就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想,小殊 收拾好行囊,我们就准备回离京了除了留下的部分军队驻守边疆,剩下的军队都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城市。当初来魏国作战的时候,林殊其实还带了巫师,这是楚国独有的一群人,掌握着巫术和蛊术,当年楚国也是靠这个成为三大国之一。筆趣庫 但巫蛊之术,对战争的危害很大,不到万不得已,林殊是不会动用这一份力量的。好在此次战争,确实没有用上。 林殊打算回离京辞官,自然就不是楚国的摄政王了。既然要从朝堂纷争之中脱身,林殊自然也不会再插手都尉侯府的事,为此,我问过琉璃盏他的想法。 琉璃盏哈哈大笑,说着:“你说这个啊,我也想过了,其实我也厌倦在刀尖上过日子的生活,等我再干几年,也就不干了,都尉侯府里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后生。我也辞了官,去找你们,我还得教小少爷功夫呢。” 我笑了笑,道:“满足你满足你,就是希望你多长进长进,免得被林殊打趴下了。” “打趴下?”琉璃盏道:“你难道没有听说成亲以后的男人都会发胖吗?我想象得出,十多年以后,我们昔日风光无限的侯爷,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啧啧啧。谁还知道当年风靡天下的侯爷竟然是这样一个胖子呢?” “你的想象力确实丰富。”我道:“你最好当着林殊的面说。” “我才不去呢,我才不傻。”琉璃盏哼哼着走开。 十三刀的意思是他回出尘谷钻研医术:“相比师父,我的医术还差得很远。” “嗯。”我道:“你若是能成为小马那样的神医,确实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你比小马好说话哈哈哈,作为小马唯一的弟子,你以后是要继承出尘谷的,咳咳咳。说不定以后出尘谷的名声就不会那么差了。说实在的,出尘谷的名声就是被夜小马搞差了的。”ъiqiku “噗,你这么评价师父的啊。” “嗯……他脾气臭,又不是就我一个人知道的。”我哈哈大笑:“不过你跟着他这么久,脾气还能这么好,也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师父……他只是面冷心热。”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千万不要学你师父,一把年纪了,还没有个喜欢的人。”我道:“整日里缠着我家林殊,若是有个心上姑娘,我也不吃他的醋了。” “噗。”十三刀道:“师父和侯爷从小一起长大,情义深厚。” “嗯,我知道的啦。嗯?十三刀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被我问到这里,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十三刀竟然红了脸,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缠着他好久,他才缓缓说着有。 “是谁是谁呀,哈哈。你若真是喜欢,可以来向我寻求追女孩子的办法哦。”我俏皮地说道:“千万别跟你师父学,他那样的才没有女孩子会喜欢呢。” “噗。”十三刀道:“我喜欢的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况且……喜欢不一定是得到,我只是欣赏她,她……很厉害……很耀眼,就像太阳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我挠了挠头,道:“既然如此,你看的开的话,以后还有更好的女子的。” “嗯。” 终于……终于可以回离京了呀。现在看来,以后真的是没什么事可以烦扰我们了。等林殊辞官以后,我们就能过上普通夫妻的生活,那些以前不可奢求的幸福,现在近在咫尺,我拉了拉身边的人的手,那样温暖。 第699章 通敌叛国 一个月前: 绮罗宫。 此时此刻,楚国皇室的两个人物正争锋相对着。楚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直摇头:“不行,母后这不可以,不行……” “楚玉,我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本宫只是通知你,仅此而已。” “母后,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您这是在通敌卖国!”楚玉道。 “孩子,只要楚侯一倒,我们楚皇室夺回大权,那么你想得到什么都可以。包括林殊——” 楚玉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知道姜太后是什么意思。 “不——不能这样,殊哥哥已经有家室了。而且我也并不想……”楚玉道:“母后,那苏凌不是什么好人,楚国两面三刀与越国合作,必然会大祸临头啊,母后!” “妇人之见!”姜太后一巴掌将楚玉扇翻在地上,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懂什么,我只恨,恨自己生不出一个儿子,还需要用你来顶替。楚玉!你知不知道,母后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多少,终于……终于斗赢了熹贵妃,余嫔,等到你父皇死了,你终于坐上了这个皇位!本来以为可以掌握这个大楚,没想到……没想到那个林殊来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 “像你这么愚蠢的人,什么时候被他夺去了皇位,你也不可知!懂不懂得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若是你不动手,我们母女俩就会沦落成你父皇一样的下场!” “母后,殊哥哥为大楚鞠躬尽瘁,他绝对没有夺位的意思。母后,苏凌真的不可信,您不能……您不能和他合作啊。”楚玉苦苦哀求道,她拉住姜太后宽大的袖袍:“母后,楚国大捷,殊哥哥很快就回来了。您……” “就是因为他很快要回来了,所以……不能让他回来!”姜太后道:“你可知道,苏凌已经答应了本宫,若是我们和他联手对抗林殊,事成之后,楚国的权利就回到我们手上,而母后只需要给他一个女人的代价。” Ъiqikunět“女人?难道是……” “没错,就是林殊的那个夫人。”姜太后冷笑道:“本宫是真不曾想到,那林殊的夫人,果真成了祸国的妖姬,当年林殊带她回来,没想到是自掘坟墓。”httpδ:Ъiqikunēt “不可以!母后,朕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楚玉怒吼道:“就算您是我的母后,我也不允许您伤害殊哥哥。今天这件事,朕……” “来人!”姜太后一声令下,就从门外走进几个大汉:“将陛下带下去,就说陛下身体不适,本宫替陛下处理政事。” “不——不要——母后——” “太后娘娘果然是高见。”越国使者笑道:“像娘娘这样明事理的人不多了。这世间多的是愚蠢之人,陛下也很高兴和娘娘这样的聪明人合作。” “苏凌说的,事成之后将权利还我皇室,可要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越国使者道:“就如此,娘娘就请恭候佳音吧。” (回到现在) 可能楚国百姓都想不到,林殊在外辛辛苦苦抵挡的敌人,那是用了无数将士们鲜血才换来的胜利。此时此刻,自己的王上竟然打开国门,将敌人引入,简直是莫大的笑话了。 “侯爷。”苏凌笑道:“今日,我为砧板,你为鱼肉,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我呸。”琉璃盏啐了一口,道:“到底是小人,无论是打仗还是武功都不及我家侯爷,只会在背后耍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苏凌道:“手段确实见不得人,但我苏凌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可不在乎多这一件。” 琉璃盏道:“就你带来的这些酒囊饭袋,都不够小爷我打的,怕不是会像上一次,被我们侯爷打得丢了半条命,屁滚尿流地滚回越国才好!” 苏凌并不生气,没有理会琉璃盏,只是笑盈盈地对我说道:“小隅,来。回到我身边来,只要你求我原谅你,我可以不杀你。乖……你知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下意识地拉紧了林殊的手,苏凌的声音让人颤栗,那是我被他折磨时候可怕的声音,萦绕在我的心中,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林殊将我护在身后,低声道:“我会想办法突围,你一定要好好听我的话,好吗?”httpδ:Ъiqikunēt “小殊,你想做什么?” “一会,我会让十三刀带你走。我和琉璃盏还有都尉侯府的人留下来断后,你立刻离开。” “不——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无论是生是死。” “小隅,你听我说。你相信我吗。” 我点了点头。 “我抽身很容易,你跟着十三刀离开,我很快就会来跟你们汇合。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你忘了吗,我们还约定好一起去看五湖四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我点点头:“你不会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你。” “真的不能骗我……” “嗯。”林殊转过身,将我递到十三刀的手中:“小隅就拜托你了。” 十三刀点了点头。 “我会让巫师和你们一起走,巫师善用蛊。我本不想动用他们的能力,但如今看来,确实是一场血仗了。” “侯爷,您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夫人安然无恙的。”十三刀拉住了我的手,道:“夫人,我们走吧。” 我骑上了马,十三刀将我搂在怀中。 “哎呀呀,想走是吗。”苏凌道:“谁都走不了。” “是吗。”林殊和都尉侯府的人挡在我们身前:“苏凌,你还是只会耍这些小把戏啊。” 战斗一触即发,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回旋,都尉侯府的人为我们厮杀出一条血路,十三刀驾着马,带着我和巫师们冲出重围。 风在我耳畔猎猎作响,身后穷追不舍的马蹄声近在咫尺,我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怕。”十三刀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小隅,你不会有事的。” 第700章 我想悬壶济世,也想让她…… 如果要问十三刀有什么心愿,换做是以前,他的梦想一定是悬壶济世。他从小被谷主选中收做了弟子,老谷主夸他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他很喜欢研究师父留下的药草和方子,自恃天赋甚高的自己,经常被谷中人投以羡慕的目光。 直到后来他发现,从未说过自己有天赋的师父,不是刀子嘴豆腐心,而是在他看来,自己真的没有天赋。自己的师父,出尘谷百年一见的奇才,也是老谷主最得意的弟子。他的天赋无人能及,自己努力一个月的成果,师父也只是看一眼便可知。 所以,他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 他身为出尘谷的下一任继承人,和自己性格古怪的师父不同,也和和蔼可亲的老谷主不同,他的性格更内向沉稳,他的愿望也很简单,想悬壶济世,做一个和自己师父那样厉害的人。 后来,师父出谷去帮老谷主的友人。一去便是多年。 等到师父叫自己出谷去帮他,自己便又跟在师父手下做事,现在想来,也有将近十年光景了。 他本来以为,他的人生就这样下去,没想到转折,还是出现了。 那日,她问他可否有心仪的姑娘,他是有的。 此时此刻,他竟有一丝得意,得意他喜欢的姑娘就在他的怀里。但他同时又觉得自己非常可耻,用这种办法,才能得到她身上的一丝温度。 第一次见到林小隅的时候,她很丑,丑得几乎不像是个人。她没了眼睛,是个瞎子,人很瘦很瘦,浑身脏兮兮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实在是狼狈,侯爷将她从地牢里抱出来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刺猬,害怕身边的一切事物,除了林殊。筆趣庫 他那时,从不曾想到,她后来会美到不可言喻,不可方物。 她初来侯府的时候,傻傻的,话也不会说。侯爷对她很耐心,无论是教读书写字,还是开口说话,以至于他后来觉得,她喜欢上侯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的喜欢说出口都是对她的亵渎。 后来,师父治好了她的脸。 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那张脸,确实是迷晕了他。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她也只是恭敬。真正让十三刀动心的,还是一起去柳城的路上,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她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军队,果断而勇敢,她面对危机的处变不惊,她为了朋友的奋不顾身,还有她的运筹帷幄,关心备切。 但真正让他觉得惊心动魄的,恐怕还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阳光太好太好了。她就站在阳光底下,顶着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笑脸盈盈地对他说:谢谢你啊,十三刀。 那个时候,他几乎快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究竟是哪一天,他也记不清了。 但他从那一刻知道,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可是就算喜欢,又有什么用呢?她终究是林候的妻子,是楚国的侯夫人,摄政王妃。他很羡慕也很嫉妒林殊,但他连多说一句的勇气也没有,因为他很佩服林殊。 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侯爷对她的喜欢一如既往。他的喜欢在侯爷面前不值一提,所以他从未开口说出这见不得光的喜欢。以至于她后来让他陪自己冒险去魏国,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想,只要是她开口,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不会犹豫的吧。 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他是又喜又忧,他也希望能看看她的孩子。他又担心她的身体,他本想跟着师父一起回出尘谷找寻办法,却又舍不得离开她。他想等回到离京再回去出尘谷,就让他多贪恋一些在她身边的时间吧。 他所需要的不多,只是想听她跟自己说说话,聊聊天,笑着说谢谢你。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当苏凌的军队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瞥向了她。纵使知道侯爷一定会保护她,可是他在那一刻,也想站到她的身前。Ъiqikunět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他,林殊将她交到了自己的手里,那个最爱她的人对他说:她就拜托你了,十三刀。 他牵她上马,触摸到她的温度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他想,这是不是上天给他不敢言说的喜欢的一点施舍呢?只要一会,只要一会就好,她在他的怀里,他就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纵使知道身后还有越国的士兵在追赶他们,他也不觉得害怕,幸福,莫过于此的幸福。 他骑着马,飞快飞快地跑,好像要带着她逃到天涯海角去似的。 他穿过树林,穿过草坪,穿过溪流和山丘,就带着她,耳边呼啸的风,他怀中的她。 他好像带着她逃到了天涯海角,这里谁也没有,只有他和她,她在阳光下的笑容,就好像那天,她对他说谢谢你啊,一样让他的心掀起惊涛骇浪。她拉起他的手,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了。 呜呜——呜呜—— 有哽咽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是打雷了吗?筆趣庫 他慢慢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原来不是打雷了。是她在哭,她呜咽的声音一点一点钻进他的耳朵。 十三刀慢慢抬起手,捧住她的脸,他想告诉她别哭啊。我喜欢看你笑,你别哭啦,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可是他发现他开不了口,一张开嘴,全是血。一直流一直流啊,流到了她的衣裙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彼岸花。 她捂住他背后的伤口,撕破她的衣裙,想替他包扎,他才从梦中醒来。 她抱起他,哭着说你不会有事的啊,十三刀。我一定会带你回离京的,你不是还要做悬壶济世的神医吗?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他知道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看着她,然后慢慢伸出双手,将她的嘴角向上扯了扯。 他想说,笑一笑,笑一笑吧,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可是他说不出来,满口满口的血,一直流啊,一直流啊 如果问他还有什么心愿的话,他想做悬壶济世的神医,也想告诉她他的心意。 以前说不出口,今后怕是没机会说了啊 第701章 都尉侯府 十三刀的手从我的脸上落了下去。 我浑身都在颤抖。 他一路架马,我们一直跑,直到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我与他说话。可是他并没有回应我,湿漉漉的液体浸满了我的双手。 马儿停了下来,我颤抖地伸出手,他的后背,有着数不清的箭支。 然后,他没了力气,从马上落了下去。 “十三刀十三刀,你没事吧”我连忙从马上跳下来,在地上摸着,我看不见,不知道他掉在了哪里,摸着草坪,摸着马蹄,直到碰到了他。 “十三刀,你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害怕地抱起他,“你没事的对不对” 没有人说话,只有液体,从他的嘴里,一直往我的手臂上流。我想,我如果看得见的话,这究竟是怎样惨烈的状况。 “不——”我摇着头,固执地将自己的衣裙撕下来,然后想替他包扎伤口,可是伤口在哪啊,他身上全是箭支,密密麻麻的箭支,我已经数不清了。是他为了挡下了身后追兵射来的所有箭支,我却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想他想告诉我什么,我便凑近,我问,你想说什么。 可是他说不出话来,我只听到呜咽的声音,多的,再听不清半个字了。筆趣庫 我的心好疼好疼,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了,大脑也像是被撞击般的晕眩,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救他,该怎么啊—— 我想哭,但没有一滴眼泪,我没有眼睛,只能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十三刀,你理理我,你别有事,你理理我好不好。你如果有事,我该怎么向你师父交代。你如果有事,孩子出生以后,我该怎么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好叔叔的,十三刀,你别吓我,你说说话好不好” 他举起手,放在我的嘴角,轻轻向上扯了扯。 我愣了愣,“你是不想我哭对吗?” 他的手从我的脸上落了下去。 我颤抖地摸着他的脸,慢慢摸到他的鼻尖处。 悲伤好像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他死了。 他死了。 死了。 了。 我再一次意识到了别离,当年小吾也是在我面前笑着倒下去的,她还有好多好多愿望,我还答应带她出宫,去看好多地方,吃好多好吃的。可是什么也没有,她在那样好的年纪,被一箭刺穿,倒在了我的面前,可是她还是说,谢谢你啊小隅姐姐。 谢谢…… 我有什么好谢的……我这样糟糕的一个人,要你们一次一次拿命来护住我,有什么好谢的啊…… (另一边) 被苏凌的追兵团团围住的林殊还有都尉侯府的人,以一敌十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但现在是以一敌百的差距,琉璃盏知道,可不是凶多吉少,这是绝处逢生。 “侯爷,你说过,你不会骗夫人的对吧。”琉璃盏道:“所以,您一定要活着出去,见到夫人。”ъiqiku “一起走。”林殊拉住琉璃盏的手:“你不是要教孩子武艺吗?死在这里怎么甘心?不想退休娶媳妇了?跟我走。” “哈哈哈哈。”琉璃盏大笑道:“好好好,今日,就让他们瞧瞧都尉侯府的厉害。兄弟们,给我杀——” 苏凌眉头一皱。 士兵们从山坡上蜂拥而下,与都尉侯府的人厮杀在一起。 “陛下,那边——那边人已经跑掉了。” “啪。”一巴掌打在士兵的脸上,苏凌阴沉着脸,道:“那么多人去追几十个人,都能放跑了?” “陛下!末将该死,但那楚国巫师实在是厉害,许多兄弟都被蛊虫附了身,死相极为惨烈。”士兵说道。 苏凌当然是知道巫师的狠毒,当年自己的寒毒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跟我走。”苏凌道:“我亲自带人去追。” “那这边?” “他们逃不了的。”苏凌冷冷道:“我要那个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都尉侯府的人虽然都是精锐,但敌人数量如此庞大,琉璃盏心中自知:“侯爷,一会儿我们兵分两路,这样他们兵力分散,我们更有利逃离出去。”httpδ:Ъiqikunēt 林殊点点头。 琉璃盏将都尉侯府的人分为两批,一批由林殊带着向林小隅离开的方向去,一批由自己带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没问题的吧,琉璃盏。”林殊慎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可是等着你教武功。” “哈哈,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就这些人怎么可能拦得下我。倒是侯爷,自称天下第一,可别败在这群人手里啊。”琉璃盏轻松地说道:“我早就想到办法了,我们就去出尘谷汇合,那地方除了我们和出尘谷的人知道,量他苏凌再怎么样,也找不到那地方。” “嗯好,我等着你。” “快去吧!” 林殊点点头,清点了几个人,朝林小隅离开的方向骑马而去。 林殊一走,琉璃盏的笑容就消失了:“你们几个,跟我来——” 琉璃盏骑上马,带着人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在这期间,又命令手下的人多吸引一些敌人,争取将敌人牢牢地拴在自己这边。他的马跑得那样快,快到身边的人都提醒他了:“大人,你这么快,一会儿可要赶不回去了。” 赶不回去了啊…… 琉璃盏想,他其实有好多好多愿望。那天,林小隅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脑子里有好多好多愿望,数都数不清。 比如回离京,不干了。然后去娶媳妇,又或者等着小侯爷出生,教他武功。如果是个男孩,就把自己一身武艺传授给他,如果是个女孩……嗯……也可以学嘛。 他的前半生,都在保护林殊和为林殊做事。对他来说,其实林殊都算不上是他的主子,更像是他的亲人一般吧。 他从小就是个流浪儿,是侯爷将他选中带入了都尉侯府,他从未见过侯爷那样好看的人,从未见过侯爷那样温柔的人。 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会很好保护他的。 第702章 琉璃盏是个了不得的人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不是吗。 他是都尉侯府中最强的明桩,与林殊影形不离,看着他从少年一步一步成长到现在。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把酒言欢,月下舞剑。又是陪着他一年一年地找,直到侯爷找到了自己的妻子。那个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妻子。 真好啊……一切都要好起来了不是吗。 所以,他并不后悔。 当身后的追兵源源不断向他追来的时候他不后悔,当他厮杀到筋疲力尽时他不后悔,无数支长枪刺穿他的身体时他不后悔。 他想,都尉侯府的人,都不会后悔。 这些都是当年林殊捡回来的孤儿,他们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温柔的少年。 “琉璃盏,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少年站在他的身前,笑着问他:“你若你想要大富大贵,我觉得这个名字是个好兆头,你喜欢吗?” “喜欢……”他慢慢低下头,他也是一个有名字的人了。 “哎呀,武功可不是这么练的,你瞧好看了。”少年林殊将他手中的剑抢过来,在树下舞剑,剑气动四方,舞落了片片树叶,少年把剑递给他。树叶落下,琉璃盏只能看见他忽隐忽现的脸。 林侯府的小侯爷真厉害啊…… 他想。 都尉侯府的大人告诉他,他从今以后也是都尉侯府的一员了。因为他有些天赋,又跟小侯爷年纪相仿,所以被派给小侯爷作暗卫。 你要好好保护小侯爷。大人们这么对他说。 其实不用大人们说他也知道,林殊那样好的人,值得他用命去守护啊……ъiqiku 后来,楚国内乱,侯府灭门,林殊失踪。琉璃盏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好在,好在他回来了,他重新掌管了都尉侯府,推翻了先皇,为老侯爷洗刷冤屈。 他想,他又可以陪在小侯爷的身边了。 “你已经娶妻了吗?”琉璃盏第一次听到林殊提起林小隅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里,林殊还是个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他洁身自爱的形象,甚至让人觉得他与夜小马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少年在提到那个人时,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准确来说是订了婚,我告诉她,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娶她。” “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能得到我们林大侯爷的爱。” “就你小子皮。”林殊敲了敲他的脑袋,“若是她来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我哪敢欺负她啊。” “就你无法无天,都怪我平时把你宠坏了,你不欺负她,谁欺负她。” “那就早点带回来瞧瞧喽,让我们都看看是哪家姑娘这么有本事。” “好。”少年笑着说:“很快的。” 但其实,并不快。 琉璃盏知道,真的不快。就连林小隅来到楚国,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 当年,他跟随林殊一起来到京州,那场震惊两国的婚礼,到头来,只是娶错了人。京州的人告诉侯爷,安乐坊失了火,他要找的人,早就死了。httpδ:Ъiqikunēt 早就死了…… 那么两年的期待和努力,算了个什么啊…… 你有没有找过一个人?你有没有失去过一个人?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那么无助,那么惊恐。 他的小侯爷为了那个姑娘,派遣都尉侯府的人满世界地去寻找那个叫林小隅的姑娘。有那么多的女人围在他的身边,他都一一推开了,他说,他答应过小隅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知道了,会生气的。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那是林殊第一次打他。 找吧,找吧,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个死人…… 可是后来,琉璃盏没有想到,真的被他找到了。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皇后,当今大晋的皇后娘娘,林殊去找她的时候。她只是说,对不起,都是我骗了你,是我的不对。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个时候,听到这些,他都恨不得冲上去打那个女人几拳,想告诉她: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侯爷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他都为了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你不是答应要和他成亲吗! 可是他那个天下无双的小侯爷,在她的面前,卑微得他都快认不出了。他只是说,好……好…… 可是林殊还是会写信,会寄各种各样的东西往未央宫。 他对自己说:他在她的心里,永远比不上她的公子,她找了她的公子那样久,如今终于找到了。他该祝福她。 祝福个屁! 琉璃盏愤愤不平,差点就召集都尉侯府的人去将林小隅刺杀了。 后来林小隅来到了楚国,琉璃盏从未见过自己的小侯爷有那样的开心。 他想,林殊真的是爱那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爱到可以为她失去一切,为她海誓山盟,天崩地裂。筆趣庫 这样就好了。 大家都和和美美就好了。 “琉璃盏,你有什么心愿?”林小隅问他:“我和林殊打算去云游四海,吃遍天下!” “真是个好心愿。”他答。 不过,确实该想想了。在之前,他的心愿就是保护好林殊,以后嘛……取个媳妇,拿着这些年赚来的银子逍遥快活。嗯……至于林殊嘛,好像跟着林殊和林小隅一起去游山玩水也不错的嘛。 不过也不知道林殊会不会捎上自己,不过凭着自己和林殊过命的交情,他若是敢拒绝自己,自己就带小侯爷爬树打鸟窝,带坏小侯爷。 他的确说他想不干了,自己去过逍遥日子。但只要他不说,谁又会知道他还是想偷偷跟着林殊,总之,赖着林殊,总不会饿着自己。 游历天下嘛——听起来也不错。 “琉璃大人——”身边同僚的声音刺破了他的喉咙,琉璃盏从漫无目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原来…… 原来越军们已经将十多把长枪从四面八方刺穿了他啊。 “琉璃大人——” 啊……琉璃盏看了看自己身上血,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真可惜啊……连小侯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这么赔了命会不会太亏了。 “琉璃盏,孩子还等着你教武功!” 是啊……还等着我呢…… 侯爷,你一定要告诉小侯爷,他的武功是我来教的,琉璃盏师父,是个不得了人呢。 琉璃盏笑着笑着,慢慢闭上了眼。 第703章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巫师们将十三刀的遗体安葬,然后就下起了大雨——瓢泼大雨。巫师们说,他们已经在路上留下了记号,林殊会用毒,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雨太大了,没办法行走,巫师们找了个山洞,我们在洞中避雨,我觉得冷,不止是身体上冷,我的心也很冷,我把自己抱做一团,呆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吭声。 十三刀临死前的情形,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我看不见,我不知道他有多么痛苦,可是当我摸到他背上的箭支时,我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出他满身伤痕的模样。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 明明昨天,还在跟我说话的人。明明几天前,我还在问他未来打算的人,现在,就死了。死了,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离开这个世界了。 什么是死,对于死去的人来说,就是失去意识,什么都没有了,或许他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就是…… 就是永远离开了,我们永远失去他了。 我忽地害怕起来,从悲伤中惊醒,我颤抖地站起来,听着洞外的瓢泼大雨,声音那么壮烈悲昂。 我颤颤巍巍地走到洞口,伸出手,雨打在我的手心里,它是那样毫不客气,似乎要把你的手打穿似的。雨,是真的很大很大啊—— “侯爷呢?侯爷回来了吗?”我猛地转身,问巫师们。 “回夫人,侯爷还未曾来,但侯爷应该——” 我想起离别的痛苦,想到琉璃盏在我怀中的模样,想起那些离别。我的心就密密麻麻地疼起来,恐惧算不上可数名词,它是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地向我涌来。ъiqiku “我要去找他。”我打断巫师们说的话。 “夫人,您怀有身孕,现在外面又下着大雨,您不能出去啊。”巫师们劝阻道:“侯爷很快就回来了,您要相信侯爷。” “回来” “是啊,侯爷武功盖世,身边又有都尉侯府的人。侯爷脱困只是时间问题,夫人还是等等吧。”巫师道:“这方圆几里之内,我们都布下了毒,您若是贸然离开,侯爷回来可是要问罪我们的。” 我知道巫师们的意思,可是我现在真的好害怕,我害怕小殊也和十三刀一样,又或者更糟糕,我都见不到他了。甚至都来不及说再见 我找他,我又去哪里找他呢? 我只能坐在洞口,听着雨声捶打着岩壁,急促的雨声,便如同我的心境一般。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雨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亦没有林殊的消息。我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也从未觉得林殊离我这样的远。好像似乎,我从来没有觉得林殊会离开我。感觉他一直都能在我身边似的,我从未想过他会离开我,感觉他在我身边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似的。 可是现在这一刻,我就深深地感受到,我有可能失去他了。 失去,这样一个那么遥远的词汇,可是当琉璃盏血淋淋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真的又想起失去了。 失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无助且害怕地坐在洞边。就连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也不曾害怕过,可是我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 “夫人,外边冷。进来坐吧。”巫师安慰我道。 我摇摇头,固执地坐着。 轰隆隆,轰隆隆。 “是侯爷——是侯爷——” 我猛地抬起头,站起来,顾不得身后人的拉扯,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山洞,雨哗啦啦地落在我身上,我只是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走,我嘴里喊着:“小殊,小殊——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洞外的情况,脚下绊倒石子摔了一跤,我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泥泞飞溅,我摸了摸自己满是污水的脸,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害怕地空气中摸索着:“小殊,你在哪里——小殊——” 轰隆隆,轰隆隆—— “夫人,你快回来!外面雨大了!”筆趣庫 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只知道,我想找到他。我从未有一刻这么害怕失去他,我要找到他—— 这个怀抱和着雨水,湿漉漉的,他蛮横地将我搂入怀中,被水浸透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好热好热,他滚烫的肌肤,紧紧地贴着我。我抱住他,抱得越来越紧,似乎这样就不能让任何人把他从我的身边夺走了。 他这样真实的温度,一遍一遍告诉我,他在我身边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颤抖地呜咽起来,“怎么这么久,为什么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委屈极了,汹涌澎湃的情绪将我淹没:“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不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殊抱着我,一点一点吻着我的发丝,一遍一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现在才来——”我哭着说:“我以为你骗我了,你骗我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骗你。”林殊将我横抱起来,道:“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我点了点头,道:“我好想你,我怕你离开我了。”httpδ:Ъiqikunēt “我不会的。”林殊在我的额间落下一吻:“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知不知道,十三刀死了。他死了啊——”我紧紧抓住他的手,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好多好多箭,他替我挡下了。他甚至都没有说话,一声不吭,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后来,我摸到好多好多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体冰冷,没有呼吸了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应我”我嚎啕大哭起来,却没有泪水。 此时此刻,我埋藏的情绪再也掩盖不住了,似乎找到了我的港湾,似乎什么事情只要告诉林殊就没事了:“都是因为我——对不对——都是因为我,十三刀才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小隅。”林殊一点一点吻着我的脸颊,“不是你的错,小隅。你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什么都过去了” 大雨还在下,无休无止,这场噩梦,我所不知道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704章 封锁 雨,似乎是不停了似的。 哗啦啦,哗啦啦。 林殊知道,再这么等下去,迟早不妙。但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四周都有苏凌的探子,似乎是把整座山封锁起来了。 我迷迷糊糊有了神智的时候,就听到了林殊和都尉侯府的人对话。 “南边呢?” “南边也是苏凌的部队。” “北边呢?” “北边是魏国的驻扎地,往那边走就是死路一条。至于晋国那边,苏凌知道我们的方向,去往晋国的路已经封死了。” “竟是如此” “侯爷,琉璃大人他们迟迟未归,我怕”Ъiqikunět “闭嘴,不准胡说。我们已经约好去出尘谷相见了,他定不会失约的。” “是在下失言。”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开口问道:“琉璃盏怎么了?” “他和我兵分两路,之后我们会在出尘谷汇合的。”林殊扶起我,揉了揉我的脑袋,轻柔地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没事了。”我回头抱住他,道:“小殊,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好不好?” 林殊轻柔地回答:“好。” “我方才都听见了,苏凌已经把路封死了吗?” “嗯。”林殊道:“不过总是有办法的,你别担心。” “整座山如果已经被他的人包围起来,他们搜山的话,我们迟早会被找到的,而且我们人多眼杂。”我沉思道:“要不就将人分开,分散目标,说不定还有人能够逃出去。只是”只是逃出去有什么用呢?如果楚国和越国合作,那么姜太后那边肯定是要杀死林殊的,现在魏国是罗浩掌权,去魏国境内也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就是——就是晋国。 我相信林殊也想到了这一点,我抬头看他。 “你若是不想去那个伤心的地方,我们也可以不去。” 我摇摇头,道:“就算去了出尘谷,没有国家的支持,只会连累夜小马。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苏凌的企图。若是他只是想得到楚国,那么我们逃走,也无可厚非,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你本来就要辞官离开,我们刚好可以趁此机会离开。姜太后竟选择与苏凌合作,就要承担千古罪人的骂名。” “看来你是了解苏凌此人的。” “苏凌这个人,贪得无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与虎谋皮,自食其果。” “嗯。” 可是我想的并不是这个。 “如果苏凌只是为了得到楚国,那么我们逃走,他大可以说我们已经死了。达到目的,也可以得到姜太后的信任。但如果”https:ЪiqikuΠet 我和林殊都知道,如果他的目的,不只是得到楚国 我紧紧握紧拳头,如果他是为了杀我们呢?他那么恨我,一心一意地想折磨我,他那种人,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危险了。 雨还在下,对我们是好处,也是坏处。 “不能再等了。”林殊道:“再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若是天亮,对我们就不利了。今晚就行动,我们兵分四路。巫师们带着蛊毒,这夜间山林变化莫测,我们不一定会输给他们。” 林殊紧紧地拉住我的手,道:“相信我,小隅。” 林殊将剩下的人分成四组,一组为巫师,沿路布下陷阱和蛊毒,一路为都尉侯府断后,一路是模仿我和林殊的人马。林殊让都尉侯府的人去护送那一路目标。而他则是挑了三个人,带上我,朝相反的反向。 我知道,这种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的。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他告诉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的目标,都是保全我。 雨还在下,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树叶发出呜咽的声音,空气都是锋利的。 林殊背着我,穿梭在树林之间,身边几个都尉侯府中人护着我们。我不敢说话,身边的噪音让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信任的,只有背着我的这个男人。 林殊的步子很快,我们不敢骑马,只能步行,我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埋在他的背上。 另一边: 苏凌看着眼前的人,气愤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刺死。就在刚才,他带着人追上了林殊的人马,却发现是假扮的,他阴森地看着斗篷下穿着女子衣服的男子,没人看得懂他的表情。 “陛下,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这么回去告诉那姜太后说人已经死了便是。”身边的人走上前来说道:“我们的目的本就是骗那个老太婆答应与我们合作罢了,至于帮她除掉林殊这事,做做样子便是了。这沿路巫师们设了不少蛊毒,我们的军队死伤不少,这蛊毒有传染性,很多兄弟们已经走不动了。”筆趣庫 “是啊陛下,做做样子就好了。离京已经被我们掌控了,那林殊跑就跑了吧,目前这山里到处都是毒,这样找下去得不偿失。我们现在应该抓紧回到离京,控制大楚的朝政才是正事。” “哦?”苏凌眯着眼,一巴掌将刚才说话的人扇翻在地:“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属下不敢。”众人纷纷跪下。 “朕告诉你,楚国我要,侯夫人,我也要。林殊,他必须死。”苏凌阴森森地笑道:“你以为你们这样就能逃得掉吗?林小隅——”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传闻苏凌对林殊的夫人有非分之想,如此看来,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了。本以为以妖姬为借口讨伐,没想到并不是借口。 “我呸,我们侯爷此时早就带着夫人离开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迟早会遭报应的。”巫师们啐了一口,道。 苏凌闭上眼,挥了挥手。 一阵阵惨叫,鲜血飞溅,和着着漫天大雨,将地都染红了。红色的血水混杂在一起,当真是血流成河了。他就站在这里,听着这美妙的声音,将别人生死掌控在手中的快感,随意践踏别人自尊的得意,还有他那眼中血红的恨意和急迫的控制欲,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女人,不过也快了,快了 林小隅,你终于要回到我身边了。 第705章 插翅难飞 事实上比我们想象得还要艰巨。 我们都没想到,苏凌为了抓我们,会这么丧心病狂,这么不惜成本。 他派来的人,足以赢下一场战役了。似乎是不在乎别人生死似的,就算是山里处处都是蛊毒,苏凌也不惜派人一步一步搜刮整座山,就算是他们死了,那就再派人,一点一点堆起来。我们沿路见到的,全是毒发身亡的尸体。 我们吃了解药自然没事,可是苏凌这么疯狂地找我们,根本不顾他将士的生死。 雨慢慢小了。 我们已经在山中又转了一天,第二天夜也到了。 白天,我们就躲在暗处,晚上再出来找离开的方法。但苏凌实在是看得太死,整座山都被密密麻麻的将士围住了。 长时间的奔跑和食不果腹,就算是林殊,都有了深深的疲惫感。 更何况他还一直背着我。 “小殊”我揉了揉他的手心,温和地说道:“若是真的逃不出去了,和你死在一起也” 林殊捂住我的嘴,道:“又不相信我了?怎么会出不去?” 我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别担心。”林殊揉揉我的头。 但我们没想到的是,丧心病狂的事,来了。 我们与苏凌在这座山里周旋了整整三日,或许是雨过天晴,之后的日子里都是大晴天,烈日炎炎,山里的雨的痕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于是—— 苏凌放火烧山了。 他或许是等不下去了,越等下去,他越心烦,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火烧起来,火势很快,大火过后,便无处躲藏。 我们可躲藏的范围越来越小,但苏凌的人却越来越多。 林殊问我:“小隅,从前,我一直不敢问你。但我现在想问问了。”ъiqiku “问什么?” “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如你的公子。恐自己会行差踏错,一直小心翼翼。我害怕,我害怕你是因为愧疚而选择了我。” 我按住他的手,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嗯?” “我恨自己不能早点遇见你。若是在北城的那个冬天,救下你的人是我,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林殊吻了吻我的额间,道:“不过还好,最后还是选择了我,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日子。那么长——” 对啊,那么长—— 从前我们都以为,剩下的日子那么长啊。想做的事情那么多,总可以做到的吧,总可以用来浪费的吧。不过没关系,如果真的逃不掉,就算没有以后,也还有现在啊。筆趣庫 “我好高兴,高兴最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你。”我抱住他,道:“小殊,我好开心,或许是我用光了我前半辈子的运气,所以才遇到了你对不对?” “不过,说的这么伤感做什么。”林殊笑着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有办法了,所以,相信我好吗?” 我点点头。 苏凌的人就在不远处,不过一个时辰,我们一定会被找到。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什么办法?” “再陪我坐一坐。”林殊拉着我的手,坐在石头上,月光溶溶,他紧紧抱住我,深深的呼吸,大口大口地贪婪着我身上的味道:“再多抱一会儿。” 我任由他这么抱着,在他怀里,一向是很安心的。 “小隅,我爱你,很爱你很爱你。你知道。” “嗯,我知道。” 林殊告诉我,今晚的月光很好,而且是满月,很漂亮。繁星点点,星河灿烂,玉露团清影,银河没半轮。他告诉我,等回到出尘谷,就可以治好我的眼睛,然后,我就什么都能看到了。 “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还没有呢。”我并不敢告诉林殊这个孩子不一定能够生下来,夜小马说他会有办法,且再等一等吧。 “那等你以后取个好名字。”林殊道。 “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吧。” 他愣了愣,还是淡淡地应了下来:“嗯。” “你的世界的事,你说以后慢慢跟我说,还有好多好多我不知道的。”林殊道:“你说这是你最大的秘密,无论是你说的飞机,还是高铁,手机,电脑,潜水艇以后眼睛好了,你就把它们画下来”ъiqiku “是不是好奇了?” “是有点。”林殊道:“我很想去你的家乡看一看。” “嗯这个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我道:“除非你变成老妖怪,活几千年。” 林殊笑了。 我也笑了。 “你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前半辈子颠沛流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过,还好遇到了你不是吗。你在我的身边,似乎从前的一切都是考验,只是让我能够拥有你罢了:“小殊,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道:“对。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是想永永远远地陪着她,无论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想好了。多少期盼,多少憧憬,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已经想好了,等回到离京,就辞官陪她云游四海,浪迹天涯。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生了个女儿,就让她随她的母亲,不必做什么大家闺秀,也不用被世俗的眼光苛责,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舞刀弄枪,随她心意。若是生了个儿子,就揍揍这个臭小子,让他娘这么辛苦。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琉璃盏没皮没脸地跟着自己,就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嫁了,最好是凶一点的,能把他镇住,免得总是跟在他身后。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她心里还是念着她的公子,他就带着孩子卖萌撒娇,她那么心软,一定为会留下来的。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她喜欢吃,他就办一座酒楼,做这十六国的美食,她可以做东家夫人。 他们明明还有那么多可能,那么多未来,凭什么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她还没有见到他,他还想看到她明亮的眼睛,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告诉她,那些日子他都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他还没来得及啊 第706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些可怕的脚步声,林殊听得一清二楚。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怎么会没有时间了呢?林殊一直以为,他们还有那样漫长的后半生,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蹉跎,可是怎么就没有了? “林侯,你们还是出来吧,这样还能死得体面一些。若是朕一把火将这最后一点地方烧了,你们死无全尸,相信也不好看。” 苏凌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 苏凌,他要放火烧了这里吗? “没关系。”我握住林殊的手安慰他:“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小殊,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在我的家乡遇见你。我们会有来世的,对吧?” 林殊看着少女真挚的神情,他的心中隐隐作痛,来世,真的会有来世吗?如果真的会有来世,他会在忘川河畔一直等,等她,与她同行。 不过他不能,他不能—— 林殊笑了笑,“你相信我吗?” “这是当然,我” “还记得在魏国战场上,你用的方法吗?”林殊道:“我们再用一次,一定能骗过苏凌。”筆趣庫 我心中一颤。 “苏凌想杀的人是我。”林殊道:“只要你亲手将我杀了,再到他的面前邀功,他会留下你的。” 我直摇头,道:“不行,我——我没有把握。”我着急得快哭了,他怎么能想到这个办法。 “只有这个办法了。你忘了吗,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林殊抱紧我,道:“你相信我,我知道在哪里,我那么厉害不是吗?你跟着我做,我一定会没事的。” “不要不要小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不要用这个。”我紧紧拉住他的手,道:“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你不是说过要相信我的吗,小隅。” 火光越来越近,树林中军队行走的摩擦声,还有火光噼里啪啦的声音,近在咫尺。林殊知道,没有时间了。 “是,我是说过,可是” “小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啊,林殊从来没有骗过我。 “我已经派人去找夜小马了,他会赶来的,你杀了我,骗过苏凌,既能保下我,也能保下你。”林殊轻声道:“我不会骗你的,小隅。” “可是” “没有可是。”林殊道:“如果真的死在苏凌的剑下,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是啊,林殊那么厉害,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的吧。他对假死一事有经验,他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对吧。我们还有那么多计划,那么多想法,都没有实现,明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那么少,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吧? 他按住我的肩膀,一遍一遍嘱托道:“小隅,相信我,届时夜小马会来接我。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我的大脑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林殊说得对,我们没有时间了。我要相信他,我要相信他 忽地,我听到了一阵滋啦的声音,林殊闷声呻吟,我忙拉住他,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他轻松道:“没事” 然后,他递给我一个小盒子。我接住盒子,盒子里装的,好像是液体,不过,装的是什么液体? “小隅。”林殊轻轻撩起我耳畔的发丝,轻声道:“我递给你的,是信物。” “信物?”我疑惑。 他笑着说道:“嗯,三个月以后,你带着它去出尘谷找夜小马,我们就会重逢的。这个东西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好吗?”他的声音很庄重,他是很认真地在强调这个盒子里东西的重要性。 “这到底是什么?”我轻轻晃了晃,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殊并不打算告诉我:“就当就当我们的一个约定,三个月以后,等你亲眼看看。” “你是说,夜小马已经找到了办法了吗?”我的心情有些激动,抚摸上他的脸:“我能看见你了对不对?” 林殊握住我的手:“是,他已经有办法了。我会在出尘谷等你你你会看见我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林殊的声音有些虚弱,好像是强忍着一种巨大的痛苦,我怀疑他受了伤,在他的身上上下摸索着,可是并没有碰到伤口。 林殊忽地将我再一次抱入怀中,“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定是两年之约。两年以后,我来京州接你,我不会骗你的是不是。” 我点点头,道:“那一次,是我食言了。不过,这一次的三月之约,我一定会去,你要等我,你也不能食言,好吗?” “好” 林殊抱着我,久久地不松开,他只是念念着:“再让我抱一会,再抱一会” 我们都贪婪地吸取对方身上的温度,可是我们都知道,真的没有时间了。林殊抽出他腰间的佩剑递给我,道:“小隅,我爱你,你知道,很爱很爱你。” 我握住剑,他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一点一点慢慢移动,直到移到他心房的位置:“小隅,相信我。”httpδ:Ъiqikunēt 我的手不停地颤抖,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我被绑在木桩上,林殊在那么远的地方,要一箭射中那么刁钻的位置。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纠结?但是他别无选择,因为我没有给他选择。 就像现在一样,我也别无选择。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哭着说道:“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也不是因为愧疚才跟你在一起的。小殊,我就是很爱很爱你,余生的所有时间,都想用来爱你。”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这荒芜的枯原上,还能开出花来。 “嗯好,我知道。”林殊的喉咙堵着,他控制不住身体,说不出话来,他多想,多想再一次抱紧她,紧紧地抱住她,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他好像说我爱你,说十遍,一百遍,一万遍,千千万万遍都不够。 不过,只要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就心满意足了吧。他终于,还是赢过了她的公子了—— “小殊,你要等我” 林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后悔了,他哑着声音说道:“好” “真的要等我” “好”林殊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微微张开嘴,颤抖地回应道:“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林殊的眼泪不止,他哭了,但他不敢出声,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紧紧咬住自己发白的嘴唇,紧紧地握住少女的手。他真的,真的后悔了,他怎么舍得推开她,他怎么舍得离开她,他多么想一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真的后悔了,他真的害怕了。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等我去出尘谷找你,我们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一辈子,不对,三辈子,百百万万辈子,都不分开。” “好” “我们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去好多好多地方玩,如果苏凌来追我们,我们就离开中州,我们去西方,去南方,我们逃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我们。” “好” 别说了,别说了!林殊害怕了,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他恨不得将她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林殊忽然觉得,往昔的那些时光,都那么短暂,都被用来浪费了。可是明明还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可是为什么就没有时间了。为什么留给他的时间那么少,那么少ъiqiku 回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场景历历在目,那些一同经历的事,遇见的人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根本忘不了。他发现,他是那么渴望生,害怕死。 多可笑吧,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林候,居然害怕死。 害怕离开她,他真的怕。他怕她没有他会过得不好,他怕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如果没有他,她今后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吗,他真的不敢想。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真的好残酷,残酷到他们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年时间,又是幸运得让他彻彻底底拥有了她。 可是不够,真的不够啊 如果他知道他们的时间那么少,他一定会无时无刻都在她的身边,不会再离开她一分一毫了。 可是时间不够了,真的不够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爱你,我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爱你。”林殊一遍一遍吻着少女的额头,他做不了其他,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相同的话:“我爱你,我爱你” 他从来不会骗她,他会一直在她的身边,无论是变成风还是雨。 这一晚,夜凉如水。那些曾被深情许下的却终究无法实现的诺言,还有这个人世间最深沉无奈的爱恋,将会一同被埋进黄土之中,在她余生的思念与回忆中烟消云散。 第707章 回离京 今夜无月,树林中漆黑一片,唯有越国军队带着的火把有着些许微光。 当苏凌看见,浑身是血的少女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他嘴角扬起了微笑。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大踏步地走到少女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他也不顾她身上的血,还有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 四周的士兵都看傻了眼。 我的身子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手上还有林殊的血,我第一次庆幸我看不见。看不见那些血,看不见苏凌那张恶心的脸。 “你是个聪明人,林小隅——”苏凌凑到我的耳边,在我耳边私语道:“你还是主动回到我身边来了不是吗?呵呵呵呵——你说你逃走是做什么呢,你早点回来不就好了吗。”Ъiqikunět 我的身体因为恶心而颤抖,但想到和林殊的约定,还是逶迤附和道:“我知道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苏凌吻了吻我的额间,轻蔑地笑道:“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会得到手。” 他的身体,他的声音,无论是哪一样都那么的恶心。 但我只能抱着他的脖子,巧笑嫣兮,“我答应你回到你身边来,林殊我已经杀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苏凌笑眯眯地看着我,语气也轻柔起来。 “我和林殊好歹夫妻一场,我不希望任何人去毁坏他的身体。”我道:“给他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将他放在树林中。” “好,我答应你。”苏凌揉着我的手心,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你和他已经毫无关系了,林殊的夫人是杨楚楚,你是林小隅,是我苏凌的玩物,豢养的宠物,你只属于我。” 我咬紧牙关,应了下来。 “班师回朝。”苏凌邪邪一笑:“大获全胜啊。” 我被苏凌拽上马,他从身后揽住我,头压在我的肩膀上,说着那些真假不辨,又让人恶心得想吐的话:“我都想你了,林小隅。离开我这么久,有没有想回到我身边来?” 我本该笑着说是,但我真的说不出口。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恶心得让人发慌。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苏凌摆正了我的脸,道:“别想他了,人都死了,你还想什么呢?林小隅,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提他,你只需要乖乖听我的话就好”ъiqiku 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却阴森得像黑暗中的鬼嚎,生生刺痛了我的耳膜。 小殊,你一定要等我啊 想到也只需要三个月,三个月而已,我只需要和这个恶魔周旋三个月,我就能回到小殊的身边,只是三个月而已,没什么不可以忍耐的,为了孩子,为了小殊,也为了我自己。 苏凌将我带回了楚国,我被他带进绮罗宫,他吩咐宫娥:“备好沐浴水和衣服,给她沐浴后,送到我宫中来。” 我的身形一颤。苏凌命令绮罗宫中的人这样得心应手,仿佛还是在越王宫中似的,不过我也猜得到,那姜太后引狼入室,怕是会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姑娘,随奴婢来吧。” 我被宫娥带到浴池,任由她们脱去了我的衣服,宫娥们在浴池中洒下花瓣,又来了几个人替我擦拭着肌肤。 “姑娘真是美啊。”小宫娥们嬉笑着说道:“姑娘是奴婢们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陛下喜欢您,您以后的日子是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现在谁不知道越帝的势力,我等见陛下是真喜欢姑娘的。” 她们嗡嗡嗡地说着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无非就是想在我面前刷刷存在感,希望我会在苏凌面前多替她们美言。我听得心烦,冷冷开口道:“闭嘴。” 我这么一说,她们立刻闭了嘴。 我看不见她们脸上的表情,但想必不会太好看。闭上嘴以后,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没日没夜和小殊的逃亡,让我的身心疲惫,再加上对小殊现在的担心,我哪还有什么心思沐浴,只道是她们随随便便弄好以后,我被他们用被子裹好,小太监一路抬着我,放到了苏凌的床上。 苏凌还没有回来,至少他现在不在。 我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从被褥里钻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有些冷,我摸索着身边,踉踉跄跄地下床,却没有找到衣物。 苏凌他到底想做什么? 脑子里有个混乱的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碰——” 门被打开了,我一个激灵,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只听见一阵缓慢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紧紧抓住衣角,死死咬住下唇。 他坐在了我身边。 我知道他是苏凌。 因为他身上有令我讨厌的味道。 我已经做好和苏凌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做什么,大不了就一起死了。他武功全废不是我的对手,我已经在脑海中想了几百种办法对付他。 但没想到的是,他只是轻轻抱住我,然后平躺在床上,靠在我的脖颈间,再无其他。httpδ:Ъiqikunēt 我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有任何松懈。 “小隅……我好累啊……”苏凌再一次重复说着那些话:“这么久了,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有你在身边,就很安稳……” 我冷冷道:“苏凌,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抱着我,将头埋进我的发丝之间,然后甜甜地睡了起来。我好几次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很用力,我可以强行推开他,但我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一些眼神的注视,我只能慢慢放下手来。 “别想着对我做什么。”苏凌吻了吻我的的长发,轻柔地说道:“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没有好处,你会生不如死。” 若是就我一个人,我大可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还有小殊在等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我只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对付苏凌,我很有经验了。 第708章 我真的后悔了 他好像很累了,抱着我真的就睡着了。我知道身边有很多暗桩在保护他,我下不了手。苏凌的呼吸很平稳,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的人不是他。 他好像是心安理得地睡在我身边,然后紧紧地抱着我。 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也都是这么相安无事他好并不打算对我做什么,也不想强迫我干什么,只是在他困的时候抱着我睡觉,仅此而已。 我闲暇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喝茶,苏凌给我选的婢子都十分恭敬。不知道上次为我洗澡的婢子回去说了些什么,从那以后鲜少有宫人跟我搭话,如此也好,我并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但我同时也不能闲着,我还是要找到出去的办法。还有出尘谷到底在哪里?小殊只是告诉了我汇合的地点和时间,却并没有说怎么去,如果要逃离苏凌的身边,目前来看的可能性很小。 我虽然不想跟外界交流,但我不得不去交流。 我叫住匆匆从我身边走开的小婢女,“楚王呢?” 小婢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走到我身边,道:“陛下身体不适,太后娘娘让他在房中静养,已经有些日子了。” 静养?我看是囚禁吧。 “我现在在哪里?” “这里是舒兰殿。” “舒兰殿?”我道:“这不是楚王的后宫吗?”按理来说,我作为一个外人,怎么能住在楚玉的后宫,看来苏凌已经不把楚玉放在眼里了。httpδ:Ъiqikunēt 小婢女没敢再接话。 我只好继续问道:“苏凌人呢。” “奴婢不知……” “那带我出去走走可以吧?” “这……”小婢女面露难色。 “我带你去。” 苏凌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消失。我知道,在他的面前,我还是要装。 “你来了。”我笑了笑,轻轻抬起头,柔声道:“今日的阳光好,我身上都暖和,便想着出去走走。” “走走也是好的。”苏凌走到我身边。我按住自己想退后的冲动,任由他拉起了我的手:“想去什么地方,想吃什么东西,吩咐就是了。我近些日子可能有些忙,不太能陪你。” 你最好别来。 虽然心里这么想,我还是笑着:“不碍事。” “不过今日我难得抽出时间来,白日里还能来见你。”苏凌道:“我带你去御花园里转转。” “好。” 他牵着我,慢慢地走着。 今日的阳光确实好,或许是阴天了好些日子,雨过天晴,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但我的心情,不像这个空气这么清新。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若是被苏凌发现,那么我和小殊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就算是没被他发现,等到生孩子的时候,我也熬不过去。关键的就是要逃离这里,去出尘谷和小殊汇合,可是苏凌把我看得这么死,我又是个瞎子…… 我握紧拳头,一筹莫展。ъiqiku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小隅,你……你怪我吗。”苏凌忽地一问,打断了我的思路。 怪他? 他指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我淡淡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挖了你的眼睛,把你丢在未央宫。” 我浑身一颤。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但每次想到这里,那地牢里的恐惧还是密密麻麻地爬上我的心。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怎么会呢,是我没有保护好三公主,让三公主丢了眼睛。陛下这么做也是正常的。” 他只不过是为了安抚林汐的心,他还需要林汐,没有林汐,他也没有如今的地位。 你说他爱林汐吗? 可能爱吧。 我从前便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他爱林汐,对她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只不过是爱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他谁都不爱。 “我其实后悔了。”他没来由地说道,我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我后悔了,就算是挖了你的眼睛,也不该把你丢在未央宫的。” 未央宫…… 我想起,我一觉醒来,摸着自己两个窟窿的眼睛,还有血淋淋的双手,我害怕极了。我知道我被抛弃了,本来……被抛弃的一直都是我而已。 那个时候的我多害怕啊,可是害怕没有用,并不会有谁因为你的恐惧而施舍仁慈。 “都已经过去了。” “那个时候,林汐怀疑我跟你有私情,我必须安抚她。” 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告诉我这些,让我杀他的时候动作轻一点? “小隅。”他忽地从身后抱住我,在我的耳边低声道:“我很庆幸你没有死。又能回到我身边来了,我知道你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都是假的,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听话,陪在我身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别想着逃跑,你不会怎么样,但是你在意的人,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的指甲掐进皮肉,他威胁我吗? 威胁我…… 他是什么意思。 苏凌松开了我,捧住我的脸,仔细端详了许久,笑得春风得意:“我记得,你十岁那年,我见过这张脸。我挑开车帘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有着不亚于林汐的美貌。如今林殊治好了你的脸,当真是美……” 我咬着牙,迎合道:“林汐公主的美貌天下无双,我哪里敢与公主相比。” “林汐……”苏凌突然语调一变:“她修书说已经快到楚国了。”Ъiqikunět “恭喜陛下,要和娘娘团聚,一解相思之苦了。”我道。 “呵。”苏凌冷笑。 我忽地感觉胃中不适,一阵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捂住肚子,撑着苏凌想吐出来,却吐不出,难受极了。 “林小隅,你怎么了。”苏凌连忙扶住我:“太医,快宣太医!” 我按住苏凌的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事,可能是刚刚走路时吸进了什么脏东西,喉咙有点痒。别叫太医……” 我知道,女人怀孕一个半月时会出现孕吐,算了算时间我这也差不多了。如果让太医看,我怀孕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绝不能让此事败露! 第709章 只是宠物 “那我带你回去休息。”苏凌将我抱起,径直走回了舒兰殿。筆趣庫 他将我放到床上,然后接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接过他的水喝下,他又顺着我的背拍了拍。 “好些了吗。” 我点头,道:“不好意思,打搅了陛下的兴致。” “你的身体重要。” 我觉得好笑,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倒像是在侮辱身体这个词一般。我不再跟他说话,只是自己安静地坐着。 他知道与我没什么可说,便也识趣地离开了。 苏凌走后,又在门口嘱托了小婢女许多事,才慢慢离开。他走后,我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被嘱托的小婢女走进房中,笑着说道:“陛下真是关心姑娘呢,如今这越王宫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若是姑娘深得陛下喜欢,冠绝后宫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姑娘如此美貌,哪个男人看了还能把持得住的。” 她这么说,也是没什么深沉的心思,看到表象便说出来了。我也没必要去打压她。 一笑置之。 “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叫雨蓓。”雨蓓道:“是陛下专门选来伺候姑娘的。” “雨蓓是吧。” “嗯。”雨蓓很有活力,滔滔不绝地说着:“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奴婢,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没什么……”我笑着说道:“你们陛下不是准许我出去走走吗,我们就去太医院看看吧。” “姑娘是生病了吗。”雨蓓担忧道:“方才陛下在的时候姑娘为何不说。” “不想让他担心嘛,你懂的。”我强颜欢笑,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若是他知道,还不要了我半条命。 “好好好,那奴婢就陪姑娘去拿药。” 雨蓓心思单纯,我随口说说便信了我的话。带着我去太医院。 “雨蓓,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姑娘?”雨蓓道:“陛下与太后有盟约,您是陛下喜欢的人。” 看来这个小姑娘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她扶着我,走向太医院。 “你听说了吗,越帝真的把林侯的夫人抢了来。” “可不是,那杨楚楚之前进宫的时候我见过几次,是个超级大美人呢。难怪这么多男人鬼迷了心窍。” “那越帝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这个杨楚楚?这狐狸精到底有多好看。” “好看是一方面的,说不定床上功夫厉害着呢,男人这么流连忘返。”身边走过的宫娥们调笑道:“你们没听说吗,那越帝整日宿在舒兰殿里,可不是醉死石榴裙下了。” “哈哈,不是说那越帝的皇后是天下第一美人吗,这都收不住心?” “男人嘛,可不就喜新厌旧。更何况林侯那样的人都能被这杨楚楚迷得神魂颠倒,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那越帝还能逃得掉吗。” “自古红颜祸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些个宫娥嬉笑着从我们身边走过,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紧紧握拳。 雨蓓看向我,“姑娘,她们说的是……” 我终于知道雨蓓为什么会被苏凌选来照顾我了,看来她是完全不知情的。 “她们说的没什么错。”我道:“走吧。” 我相信听到我亲口承认,雨蓓的脸色一定难看了许多。 我们终于走到了太医院。 我找太医要了几味药材,期间混杂了很多除了安胎以外的其他药材混淆视听。夜小马给我留的方子我已经背熟,旁人是看不出什么的。 我吩咐雨蓓亲自煎药,此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尤其是苏凌。 喝了安胎药,我的不适才慢慢缓解下来。躺回床上,便闭眼歇息了。怀了孕的人,总是没什么精力,一直犯着困。直到感觉到身边有人,我才慢慢睁开眼。筆趣庫 “陛下?” 苏凌浅浅地应了。 “什么时辰了。”我问。 “许是戌时了。”苏凌道。 我缓缓坐起身,点了点头。苏凌忽地皱了皱眉,问道:“房间里怎么会有药味,你吃什么了。” “一些保养身体的药罢了。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身体为什么不好,他心里难道没数吗。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 苏凌听到我这么说,便沉默了。 把我害成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不就是他吗。 “太医院那边我会吩咐的,你需要什么药去拿便是了。” “多谢陛下。” 他慢慢抱住了我,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在我耳边,手指玩弄着我的鬓发。苏凌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你吗。” 想我?他想我什么,不就是想玩弄我,折磨我,把我牢牢地拴在他的手心里吗。 “不知。”我依旧是笑着,波澜不惊。 “你离开以后,我经常会做梦,梦到你。”苏凌的声音无奈又沉重:“我总是拉着你的手唤你阿姐,我说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我只是不记得了,这些话,真的是我亲口说的吗。” 苏凌不是林苏,他说的话,又怎么会是林苏说的呢。 “陛下多虑了。”我道:“陛下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种残花败柳,陛下是做噩梦了。” 苏凌捂住脸,笑了起来,自嘲道:“我以前认为,就算是我忘了也没有关系,忘了就忘了吧,无所谓。就算是我记起来了,我对你的恨也丝毫不会减轻。可是后来,我日日夜夜被梦魇所困,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像是魔鬼一样折磨着我,我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苏凌不是林苏,林苏发生了什么也跟他毫无关系。 林苏死了,他的阿姐就死了。 “没有什么,以前不是也跟陛下说过了吗。我们流浪,后来遇到了林汐公主,是她救了您,回到越国,您就清醒了过来。”筆趣庫 “是吗……”苏凌冷笑道:“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苏凌松开我,语气变得冰凉:“你恨我?怨我?想杀了我?” “我没有。”我道。 “不,你有。”苏凌道:“不过就算你再这么恨我也没关系,你还是只能呆在我身边,别想着逃跑,我会杀掉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当然,你也要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过是朕养的宠物罢了,朕要你做什么,你就不能拒绝,明白了吗。” 我恨不得现在就与他同归于尽,可是我不能,还有小殊在等我,肚子里还有孩子需要我。 第710章 都换了吧 雨蓓见苏凌气冲冲地摔门离开,吓得连忙跑进来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摇摇头说他心情不好,走了倒也清闲。 苏凌这一连,好几日都未曾再来了。他不来也好,我清净。只是还是想不出法子离开这里,只能枯坐在院子里,听一日又一日的风。 不知道现在小殊在做什么呢。夜小马一定找到他了吧,他们现在是在出尘谷?是不是在商量着怎么来找我呢。 “娘娘,娘娘你不能去啊。” “皇后娘娘留步,陛下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舒兰殿。” “你这狗奴才,都知道我是皇后娘娘了。还拦着做什么?!” “皇后娘娘,陛下吩咐,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靠近舒兰殿,娘娘如此,就是让小的们去死啊。” “滚开!”林汐气急败坏地将阻拦她的小厮一脚踢开。 我远远地就听到了林汐的声音,似乎是心有感应一般,我的眼睛疼痛起来。我并不想和林汐打交道,连忙让雨蓓扶我进屋。却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林汐叫住了:“走得这么快做什么,不是和陛下郎情妾意多日了,都是以后要进后宫的人,也不来见过我这个正宫娘娘吗?” 我呼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她并不知道我就是林小隅。也是,林殊为了保护我,在外一直都用的是假身份,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那个林小隅还真是没法比啊—— 我笑着转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娘娘。” 林汐看了看我的脸,冷笑道:“若是本宫不来,陛下还不知道要不要回越国了。看来姑娘的招数厉害着呢,吊着我们陛下的心。不惜牺牲大军也要将你捉回来。” “娘娘误会了,陛下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娘娘,从未变过。”我道:“陛下关着妾,只不过是将妾当做宠物圈养着罢了。娘娘也知道陛下的性子,怎么会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呢?更何况,陛下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娘娘如此莽撞,怕 httpδ:Ъiqikunēt是会惹得陛下不快。” “你在威胁我?”林汐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道。 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几年前的温柔,那会,就算是陷害我,她说话也是柔柔的。可是现在,她咄咄逼人的模样,让我差点认不出她来了。这些年,她在越王宫里,究竟经历了什么?筆趣庫 “妾不敢威胁娘娘,只是因为妾,娘娘和陛下感情不和。妾是莫大的罪过。”我微微欠身,道:“娘娘今日来,不就是看看传闻的真伪,如今确认,可否回去了?” “你就这么着急赶本宫走啊。”林汐拽起我的手臂,死死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就是这张脸吗,不就是好看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能把怀然哥哥从我的身边抢走!”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林汐时,一只手将我从林汐的手中拉出来,苏凌将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林汐,语气里满是疏远和冷漠:“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怀然……怀然哥哥……”林汐显得手足无措,她并不知道苏凌这么快就来了,还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了这么狠毒的一面。 “身为一国之母,做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有失身份。违抗朕的命令进入舒兰殿,更是抗旨不尊,朕念与你旧情,便不追究了。来人——”苏凌道:“将皇后娘娘带下去好好休息。” 紧接着,就来了小黄门将林汐带出了舒兰殿。这一场闹剧就这么快速地结束了。我松了一口气,从苏凌的身后站出来。若不是他来,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汐。 她的心里想必也不好过吧,跟丈夫的小三对线,还要被关禁闭。 但我一想到她的那双眼睛,我的心就忍不住地疼,我实在是没办法面对她了。 苏凌扶住我,将我的手腕举起看了看:“方才她拽疼你了吗。” 拽疼?他居然会在意我疼不疼这个事吗。当时他挖掉我眼睛的时候,可曾在意我疼不疼? “没什么。”我收回手,讪讪地笑着:“陛下今日这么早来。” “我听说林汐来了,就知道她会来找你,所以就过来了。”苏凌道:“她没什么恶意,只是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她杀气腾腾的模样,我真不觉得还不是恶意。如果这都不算恶意,那究竟什么才是? 苏凌回身抱住我,轻呢地在我耳边说着:“我好想你,林小隅。”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比恶心。 对于他而言,无论是林汐还是我,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他想要得到我,只不过是因为那可怕的占有欲心理作祟,他只是恨我,恨我巴不得折磨我。 我只是淡淡应着,逆来顺受,他更不会从我这里得到别的情绪。 苏凌看出我心情不好,“等这段时间忙完楚国的事情,我就陪你出去转转。” “好。” 求之不得。有了这个机会,我就能想办法出去了。我现在被囚禁在舒兰殿,又因为眼盲的原因,想要离开简直难如登天,所以我只能借助外力来帮我。 苏凌一把将我抱起,径直走回房间,将我放在床上,自己理所应当地躺在了我的身边,“我不喜欢你穿紫棠色的裙子,你以后不要穿了。” “紫棠色挺好看的。”我答。 “以前在凌王府时,你不是喜欢鹅黄色的轻纱裙吗。” “那是以前。”我道:“后来就变了。”httpδ:Ъiqikunēt “我不喜欢,以后别穿了。”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应下来。 “还有你身上的味道。”苏凌道:“我会让人给你换个香囊,房间里的熏香也换换。” “……” “茉莉的味道。”苏凌皱眉:“让我不快。” 我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 苏凌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知道他又睡着了。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睡过觉,来找我的时候大多数是补觉的。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尽量不吵醒他,然后摸索着走到院子里。 雨蓓见我走出来,忙来扶着我,惊讶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没事,随便坐坐吧。” 第711章 报复 此时此刻,楚玉站在高阶上,看着自己的母亲无力地坐在地上。姜太后披头散发,浑浑噩噩地看着他,嘴角笑着,笑着,“林殊终于死了,终于死了!我们皇室的大权又回来了,回来了——” 楚玉握紧拳头,她在姜太后的面前,总是乖巧听话的。可是自从她听到殊哥哥因为姜太后死了,她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养育自己的母亲撕个粉碎。哦不,她从来都不能称之为母亲,只是一个利用自己上位的工具罢了。 “是啊母后,殊哥哥死了,大权落在了苏凌的手中。”楚玉一步一步走到姜太后的身前,冷笑道:“殊哥哥一心为国,您却联合外人背叛他,他带领前线的将士们大获全胜,却被自己人背叛了。母亲大权确实不在殊哥哥手中了,但我们楚国,也要完了。” “你胡说!”姜太后发了疯似的推开楚玉:“只要林殊一死,大权就是我的,就是我的!只要他死!他死——!” “母后,殊哥哥死了,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楚玉按住姜太后的头,道:“现在绮罗宫里里外外都是越国的人,就连上朝的大臣!都能被苏凌随意更换,楚国的军队也全部落在了苏凌的手中,母后,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你胡说——胡说——” “楚国的百年江山,就要毁在你的手里!”楚玉道:“母后,你静观其变吧。” 楚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太后在她身后歇斯底里地喊着:“楚玉,你回来,你回来——” 楚玉离开以后,姜太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为什么一切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苏凌不是跟她说好了,杀了林殊以后,将大权归还于自己。可是现在,他不仅没有归还,甚至要吞并大楚! 为什么,为什么! 我走进大殿时。姜太后坐在地上,早已经没有了太后的风光,她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枯坐在地上。 我在雨蓓的搀扶下走进大殿。 “是你——?”姜太后忽地扭头,看到我的那一刻,又端起架子来。或许在她看来,无上的权利和荣光足以给她自信,她接受不了现在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无所有的样子。 可是我们都知道,苏凌的野心绝不止于此,楚国,已经完了。 “雨蓓,你先出去吧。”我按了按她的手,道:“让我和太后娘娘单独处处。” 雨蓓显然不放心,担忧道:“私自带姑娘出来本就不好,如今让姑娘和太后娘娘单独在一起,雨蓓不放心,还是让雨蓓守在旁边吧。” “没关系。你别担心。” 雨蓓不了解我和林殊,自然就不知道我这个人,若是让我和姜太后单独在一起,该担心的,恐怕是姜太后了。 雨蓓还是不放心,我只能端出架子来让她出去。她才惺惺地应了:“姑娘有什么事,随时叫奴婢,奴婢就在门口。” 雨蓓关上门后,我才慢慢走近姜太后。 她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走上台阶,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地问道:“怎么,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报仇?”我浅浅地笑着,“娘娘觉得,我该怎么报仇呢。” “你想对我报仇,怕是没这个本事。”姜太后抓起身边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向我砸来,我稳稳地拿在了手上。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会……” “如果我现在要杀死你,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我阴森的笑容让姜太后毛骨悚然:“我只是想告诉你,林殊本来打算,回到离京就辞官,这权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你其实不必做这些就可以得到权力,但是你偏偏做了,你宁愿相信一个卑鄙之徒,你都不愿意相信为楚国鞠躬尽瘁的摄政王吗。” “你胡说,林殊的野心日月可鉴,若是再这么下去,楚国迟早会改头换姓。”姜太后还在自欺欺人,其实自从苏凌不见她,将她和楚玉囚禁在绮罗宫中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她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楚国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毁灭是迟早的事。”我道:“只可惜一个泱泱大国,就毁在了你的手里,不知道您百年之后,又是怎样的一个名声呢?” “你——”姜太后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就是你,就是你,林殊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就算是本宫要死,本宫也不要你活!” 我冷笑一声,左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拧,她的手臂就变形了。姜太后疼得乱叫,我道:“你觉得你身在宫中,没了这一身的权力,你拿什么跟我斗?楚玉是个好孩子,万万不该有你这样的母亲。” “你要杀我?”姜太后大喊:“我可是楚国的太后,你如果杀了我,你也走不掉!你要为我偿命!” “噗。”我被她幼稚的发言逗笑了:“你觉得,苏凌不惜耗费那么多兵力也要活捉我,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算死在这冰冷的大殿之中也无人知晓。哦自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 我从袖口中摸出一枚药丸,道:“死亡是多么解脱的一件事,活着才是最痛苦的。这是夜小马给我的毒药,这种慢性毒不会让你马上死,他会日复一日地折磨你,折磨到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楚国毁于一旦。” “不——不——我不吃——”姜太后拼命反抗着,但她一个后宫中的女人,怎么跟我这种在生死边缘上走过无数回的人相比,我将她按在地上,敲开她的嘴,用手指塞进她的嘴里,灌下了这枚药。 姜太后捂住喉咙,疯狂催促自己吐出来。 我道:“从今以后,我都会来为你送药。” “毒妇——毒妇——” “是你害了我的小殊,让我们差一点走投无路。”我道:“不过你没想到吧,小殊其实并没有死,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可以重逢,而你,你会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姜太后不可置信道:“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我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雨蓓在大殿门口等我,我出大殿时,还下着小雨。雨蓓撑开伞扶着我,问道:“一直听到太后娘娘吼着,您和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的事。”我笑了笑:“走吧。” 第712章 玉石俱焚 我回来的时候还是很早,但苏凌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雨蓓小声地提醒我:“陛下来了。” 苏凌今日来得格外得早,我勉强让自己微笑,近身走到他身边:“陛下今日没什么可忙的吗?” “你去见姜太后了?” 我下意识地一愣,我才刚从姜太后那边回来,苏凌就已经知道并且来找我了。看来我身边真的全是苏凌的眼线。如果要强行逃出去,恐怕会弄巧成拙。 “是。” “你进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我笑笑:“就是给太后娘娘吃了些药。不是听说太后娘娘身体不好,所以我便带了些药去。” “毒药?”苏凌冷笑:“你是恨她跟朕联手害死了林殊?” “怎么会呢?”我挽上苏凌的手,巧笑嫣然:“我和林殊只不过是认识了几年的人罢了。您也知道,我对林殊并无情意,怎么会因为林殊去冒背叛陛下的风险呢?” “朕可是听说,他对你甚好。你当真如此无情,对他毫无感情?” “哎,他死了。确实可惜,我还想后半生靠他吃喝呢。不过是他实力不济,怪不得别人。愿意牺牲自己让我回到陛下的身边。我都能对他下手了。陛下还不相信我的心意吗?”我捂住嘴,笑眯眯地说道:“您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一个爱慕荣华富贵的女人。背叛什么的,对我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苏凌的脸色一变,或许是提到了他的伤心事,他狠狠捏住我的脸,我的脸因为他的手扭曲而变形,我忍住这些疼痛,还是强憋出一个笑容:“陛下,您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 “恶心!”苏凌一把将我推开,“朕真是差点忘了,你是最会表演的女人了。” “谢陛下夸奖。” “你给姜太后用的毒药,是不是也想用到朕的身上?” “怎么会呢,且不说陛下在我的身边安排了那么多眼线。就单陛下是我后半生的饭票,我也是要好好供着陛下的不是吗?”我装作恬不知耻地又挽上苏凌的手臂:“陛下将我留在身边,是不是看中了我的美貌呢?若是陛下喜欢,我便沐浴等着陛下。我的这副身子,伺候了那么多人,可是很有经验的,保证让陛下在我的身上感受到欢愉。” 我知道,苏凌自那件事以后,就有很严重的洁癖,我这么说,他必定会厌恶我至极。可能对于苏凌来说,无论是在那乱世之中保下他,还是在未央宫时,我只有出卖身体才能换得生机吧。 似乎在他的面前,我还一直都是当初那个凌王府里任人摆布的小女孩。被利用,被欺骗,毫无能力,只能委曲求全。可是他并不知道,在他失忆的时候,是我杀了盗匪追兵;他不知道,在魏楚的战争中,我杀人于无形。 果不其然,在听我这么说以后,他无比厌恶地推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淑兰殿。 雨蓓上来扶起我,轻声道:“姑娘为何总是要惹陛下生气。陛下撇下政事来看您,是怕您在太后娘娘那里受了委屈,您这么说” 我按了按她的手,道:“你不知道我的事,以后我和陛下之间,你也不必多言了。” “是” 接下来的日子,我既然知道苏凌对我去对付姜太后的事,他无动于衷,那么我就更加猖獗。一日一日的药物送到姜太后的嘴里,她的精神状态也一日比一日恍惚。我有时候去,她疯疯癫癫地转来转去,说着什么我错了我错了之类的话。 我还是一日一日地去喂药,似乎她的哀嚎成为了我在绮罗宫中唯一的乐趣了。 自从那日激怒苏凌以后,他也再也没来过。我仍旧找不到任何的机会离开绮罗宫,苏凌下了死命令,除了雨蓓,平日里没有人敢跟我说一句话。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林汐来杀我。 我还是照样在舒兰殿里养老,直到林汐宣我去见她。苏凌只说了她不能来找我,但没说我不能去找她。 雨蓓带我去找林汐的时候,她还在喝茶。 “坐。” “娘娘请我来,不会只是想跟我喝茶吧?” “先喝茶吧。”林汐的语气近乎命令性。 “娘娘来意不善,您的茶我可不敢喝。”我直接拒绝了她。 “我让你喝,你敢不喝?” 她说罢,身边的婢女齐齐向我走来,我轻轻一笑,道:“娘娘的殿里,若是不想染上血,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不巧了,本宫今日,就是要见血。” 宫女们个个向我逼近,我袖中的银针轻轻一抖,那些还围过来的宫女,一个一个哀嚎地倒在地上。我并没有想取她们的性命,所以只是废了她们都腿而已。我的银针是林殊手把手教的,自己又日日夜夜地不停练习,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不是剖尸查验,是完全不知道伤口的地步。 银针入体,不见伤口,不流鲜血。 林汐慌张地看着自己的婢女:“你们这是怎么了。” “娘娘——” “你做了什么!”林汐怒道:“妖女,妖女——” “娘娘,若是陛下知道今日你做的事,陛下会怎么看你呢?”我道。 林汐道:“陛下受你蛊惑,不过是一时之间罢了。你若是死了,陛下也不会拿我如何,我顶多是关上些时日,但你若是死了。就再无任何人来阻拦我——” 林汐一声令下,就有几个士兵破门而入。我手中的银针已经不多了,如果和林汐死磕,孤立无援,搞不好真的会死在她的手里。她是做好和我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雨蓓,你快点出去找苏凌。”我拉了拉雨蓓的手,道:“我拖住这些人,你快去。” “姑娘——” “快走啊——” 雨蓓泪眼婆娑地松开我的手,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出去。我拦住了要追她的人。这一幕,我忽地想到还在未央宫的时候,我重病不愈,是小吾跑出冷宫去找苏言。我才死里逃生活了下来。那时候,我给她取名小吾,希望她做自己,为自己而活。 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做自己。 她的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第713章 虚假 苏凌赶到的时候,少女正被林汐扣在地上。林汐手里拿着毒药,要给她灌下去。苏凌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一只手拍飞林汐手中的药瓶,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扇飞在地上,抓起她的头发,一双眼睛气得满是血丝,是林汐从未见过的恐怖模样。这一刻,林汐真的觉得他会杀了自己。 “林汐,是不是朕太宠你,让你自以为是了?”苏凌按住她的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朕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动她?!” “怀然怀然哥哥。” “林汐,朕再告诉你一次,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朕就要你死。” 苏凌将我一把抱起,一脚踹开林汐。林汐看着苏凌决绝离开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的怀然哥哥,好像已经真的不是她的了。 她记得很久以前,那个男人告诉她,他会对她一生一世。可是变了,一切早就变了。 苏凌将我抱回舒兰殿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懵懵的。他想为我叫太医,我连忙按住他的手:“没什么事,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 “不行,还是要看。”苏凌态度坚决。 我怕自己怀孕的事情暴露,但的确需要看太医,最近我总觉得肚子不太舒服,我想到楚国的太医院中有一位张太医,他本是林殊的亲信,若是让他来,定然没有问题:“那就请太医院的张太医吧,他医术高明,我以前找他看病,是个信得过的。” “行。” 不一会儿,张太医奉旨前来。 “姑娘身体可有大碍。” 张太医把了脉,脸色一变,看着我的脸,按了按我的手腕,缓缓开口:“姑娘身体并无大碍,臣替姑娘开几服药,调理调理身体便好。” “行,你之后每天都来给她看看,她身体不好。”苏凌道。 张太医写下方子,退了出去。我简单看了一下药方,果然包含了几味安胎的药在里面。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苏凌让手下的人去煎 药,自己则是守在我的身边,他看着我的眼睛,那被白布包裹的窟窿,说道:“朕会让人去找合适的眼睛,你会重见光明的。” 我浅浅笑了笑,并不当回事。无论是他之前对我许下承诺为我治好伤疤,还是告诉我他最喜欢的人是我。都是假的,他从来都只会口上说着,却从不做出行动。 “今天你让雨蓓来找朕,朕很高兴。”苏凌握起我的手,道:“楚国已经是朕的囊中之物,楚国的附属,无论是南楚还是西楚,都会臣服于朕的脚下。魏国已经不足为据,内忧外困,徒有其表罢了。朕的统一大业不日便能成功,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笑了笑,道:“好好抱紧您这座大靠山,才是我今后唯一的出路。” “林小隅,你知道我其实说的不是这个。” “那陛下说的是什么,恕小隅不明白。”我道。 “我恨你,林小隅。”没有征兆的,苏凌一把将我按倒在床上,大手在我的脸上抚摸着,咬牙切齿地说着:“我曾经那么相信你,我甚至露出我的后背给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强大的杀意让我一震。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我所遭受的那些,哪一件不是拜你所赐?!武功全废,被那群畜生玷污,身败名裂,还是受尽屈辱。哪一件不是拜你所赐?”苏凌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会演戏呢,骗苏言,骗林殊,还是骗我。都让我们信了,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他自从那件事以后,就喜怒无常,有时候没有前兆,就会发疯。 “陛下说得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会演戏的女人。”我挽上他的脖颈,故作谄媚:“当年我只是胡乱说了几句,您就信了我,还天真地将战略机密泄露给我。我只是在林殊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因为跟他发妻有相似之处,他也就信了我。傻乎乎地为我付出一切,我真是会演戏呢。无论是假冒小星星,还是假冒林殊的发妻,还是欺骗您,为了生存,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苏凌并不知道我和苏言,林殊之间的事。也不知道我就是小星星和林殊的未婚妻。我故意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激怒他。他只要一生我的气,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也有更多的时间筹备。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不惜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活捉我。或许是因为他的执念,对我的恨意,让他想将我把控在股掌之间,折磨我,羞辱我吧。 “是啊,你就是这样一个虚假的女人。” 苏凌松开了我,临走之前还扔下一句狠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狠狠地折磨你,我要让你把我的痛苦全部尝试一遍,林小隅,你从今以后,只能被我折磨,被我蹂躏,被我狠狠地踩在脚下。” 这种话,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烦。 我敢说,在气苏凌这件事上,还没有人比我做得更好的了。苏凌的确是不来了,但他让人送来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进来吧,陛下。” 听到这一声陛下,我下意识地一退,却没想到此陛下非彼陛下。那“陛下”开口,我才明白过来。 “小隅,姐姐——” 是楚玉! “进去吧陛下。”带楚玉来的小太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待楚玉也全然不像什么对待皇帝的模样:“林姑娘,越帝见您这几日郁郁寡欢,便已经让璃歌姑娘来陪您了,不过璃歌姑娘还在前线陪着林将军,在赶来的路上,这段日子,就让陛下来陪陪姑娘。” “今日陛下穿的格外好看,不拿给林姑娘欣赏欣赏?” 我的直觉告诉我并不简单。果不其然,在我摸到楚玉衣服的时候我猛地一惊——这是裙子? 苏凌居然让楚玉穿裙子? “啧,没想到奴才辛辛苦苦侍奉了这么多年的皇上,竟然是个女的。难怪楚国会落在越帝的手里。” 什么?他说——楚玉——是女子? 第714章 却道是故人相逢 楚玉局促地走到我的面前。我还沉浸在错愣之中,她就已经在我身边坐下了。 小黄门走后,我才抓起楚玉询问。楚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果缘由都告诉了我,我才明白。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姜太后对林殊的敌意和戒备那么大。因为楚玉本来就是个女子,如果林殊想威胁她们的地位,那么只要抓住这一个点,就可以改天换地。 “殊哥哥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楚玉的声音颤抖着:“姜太后背着我和苏凌串通一气,还将我关在宫中。我日日夜夜祈祷殊哥哥平安无事,可是没想到” 她再也不喊姜太后母后了。 我知道林殊一定会没事,但现在周围都是苏凌的眼线,我不能安慰楚玉。 “苏凌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身份的?” “我” 楚玉告诉我,林殊死了。她知道姜太后也命不久矣,楚国名存实亡。她无颜再苟活下去,但没想到并没有死成。还在苏凌叫来的太医手下被戳破了女儿家的身份。苏凌知道楚玉与我是旧识,我又闷闷的整整日日不说话,他便让人将楚玉带来了。 “你怎么会想去寻短见?”我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了活着而努力吗?你不是不想做皇帝,现在你可以不做了啊,你可以去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你想做女子,穿裙子戴头饰,和相爱的人长相厮守都没有问题。” “我” “好好活下去,小殊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你。”我道:“楚玉,你是个好孩子。等有机会,我会找苏凌求情,让他放你走。苏凌已经控制了楚国,你既然不想当皇帝,那就远走高飞吧。对他没有威胁的话,想必他也是不会为难你的。” 苏凌见楚玉住进舒兰殿以后,我的话也多了起来,他便准许楚玉长久地住在舒兰殿陪我。还有一些林侯府上的人也被调进舒兰殿里伺候了。自从离开离京,我已经快要一年没有见过清儿了。 “夫人。” 我赶忙捂住清儿的嘴,说道:“这里都是苏凌的人,你不要叫我夫人,就叫我林姑娘吧。” 苏凌让侯府的人来伺候,无非是两种目的。 第一,是想让我见见故人心情或许好一些吧;第二,就是来试探试探林殊是不是真的死了,又或者我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林殊。 清儿知道这里眼线众多,也不再多问我和林殊之间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在苏凌的眼皮子底下,我仍旧想方设法地将消息带给了楚玉。 此时此刻,舒兰殿大门紧闭,我拉着楚玉和清儿一起缩在床上。我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如今三月之约就快要到了,可是我仍没有想出任何办法逃离这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殊哥哥还好好地活着?” 我道:“小殊不会骗我的,他说会在出尘谷等我,就一定会在出尘谷等我。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苏凌看我看得太紧了。如果不是他答应放我出去,我是出不去的。” “这个可恶的苏凌!”楚玉道:“我们一定会帮你离开这里的。” “还有……我……我怀孕了。”我面露难色:“如果苏凌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会杀了它的。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什么!”清儿和楚玉同时惊呼道。 “嘘——”我赶紧拉了拉她们俩:“小声点。” 楚玉紧紧握住我的手,道:“小隅姐姐,你的这个孩子。只要有我们在,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笑了笑。 “照夫人的说法,若是夜神医能够治好夫人的眼睛,那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诉苏凌。就说夫人去出尘谷治眼睛。”清儿忽然提出道:“他既然能够耗费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抓你回来,你去治病,他应该会同意。” 这么说来,苏凌的确说好会治我的眼睛,如果是用这个理由的话 “如果只是简单的这个原因,苏凌应该不会放你走。”楚玉道:“当初苏凌和太后密谋时,我便听到了对你的讨论。苏凌是一直坚决要保全你的性命的。我知道你们之前有太多往事,或许苏凌对你,真如传闻所言” “什么传闻?”清儿一直在侯府之中,还不清楚外界的传言。 “你不知道吗。”楚玉道:“都在传言苏凌是冲冠一发为红颜,早在之前魏国万朝大会时,就已经看上了楚侯夫人,贪图美色于是害死殊哥哥抱得美人归。”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假的,都是假的。他巴不得把我砍成四半边,还冲冠一发为红颜。” “我看未必。”楚玉道:“依我的观察,那苏凌只不过就是嘴上对你狠了些,实际上对你确实不错。” “我的这双眼睛,就是被他挖了。”我苦笑道:“他挖下来给林汐了。” 一片沉默。 “不过清儿的方法确实可以一试。”我道:“不过的确还要在上面加一点料。” “这么说,小隅姐姐已经有主意了?” “嗯。” 我已经和张太医商量好了。要出去,必须要让我的眼睛治疗迫在眉睫。楚玉,清儿,张太医,还有楚玉留在绮罗宫中的一些旧人,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次日。 “不好了,不好了!”清儿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苏凌的寝宫,慌张地说道:“陛下不好了,林姑娘的眼睛突然疼痛难忍,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苏凌丢下正在批阅的公文,径直走向舒兰殿。他来的时候,张太医已经在替我医治了。苏凌一把抓起张太医,问道:“中毒?怎么会中毒?” “陛下,或许是上次皇后娘娘茶水中的毒不小心进入了姑娘的眼睛里。姑娘的眼睛里本来就有伤,如今又中了毒,怕是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苏凌冷笑:“怎么,你们楚国的太医院都是吃大白饭的?” “臣定当全力医治。”张太医跪倒在地。 “来人,把太医院的人全部给朕抓过来!” 第715章 只有请神医了 不多时,舒兰殿里里外外跪满了人。 我疼得在房间里打滚,口吐鲜血。这都是张太医拿来的药导致的,这种药可以给人产生一种我病得很严重的表象。不过疼痛是真的,我捂住眼睛,咬牙切齿。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毒都解不了?” 我听见苏凌朝这群太医发脾气,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 “张太医,你来。”苏凌将张太医一把抓起来,提到我的床前,道:“她不是最信任你吗,你来。” “陛下。”张太医道:“姑娘的病臣已经看过了,臣无能为力啊。姑娘的眼睛是旧疾,已经没了。还想要治好的话,已经算不得是治病,是重新安一双眼睛上去,就问这普天之下,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只有那出尘谷的谷主夜小马能做到了。” “夜小马。”苏凌道:“出尘谷在哪?夜小马在哪,给朕去把他抓过来!”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跪在地上的太医连忙道:“那夜小马性格无常,若是陛下如此,那夜神医定然是死也不愿给姑娘医治的。” “更何况出尘谷的位置至今也无人知晓,若是陛下贸然派人去找,也不知道姑娘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苏凌突然笑了笑,“那你们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陛下,夜小马和林侯是好友。与姑娘也是旧识,姑娘书信一封寄到相约之处,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应的。”清儿道。 “哦,朕倒是忘了。”苏凌道:“你可是侯夫人。” “写吧。” 我不知道我们这场戏有没有把苏凌骗到,但好歹是让清儿把书信带了出去。果不其然,短短三日,就收到了夜小马的回信。看来小殊那边也早就准备好来接我了。 苏凌看着手中的信,怒意微微在眉宇间浮现。 因为信上写道,我的眼睛必须回到出尘谷才能治好,说是出尘谷中药材众多,又有各位医师,定能将我的眼睛治好。信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必须要离开京州去出尘谷,意思就是,苏凌必须放我离开。 “夜神医好大的架子,不能来离京,非要去出尘谷才能治好?”苏凌问前来带信的小书童。 书童道:“陛下,您要知道,林姑娘的眼睛已经瞎了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我师父,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她的眼睛。若是林姑娘治不好眼睛,那么就会溃烂而亡,若是陛下不在乎林姑娘的死活也就罢了,言尽于此,三日后我必须返回出尘谷,到时还望陛下给个答复。” 苏凌将手中的信撕掉,扔在空中,信纸片片飘落,好似一场雪。 “那就让她去死吧。”苏凌冷笑道。 书童不言,默默退出了大殿。 然而,在很长的一段沉默以后。 “去舒兰殿。”苏凌站起身,道。 苏凌屏退众人,一人坐在我的床边,他抓起我的右手,用力,用力——直到我的手臂被他掐得青紫,他才慢慢松开:“林小隅,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的把戏吗?呵呵呵,呵呵呵” 我另一只手在被褥里紧紧握成拳,我知道,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在这一刻,这唯一的机会面前,我决不能输。为了我的孩子,为了能和小殊团聚,就算是赌一把,我也要拼尽全力。 “陛下,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我的气息微弱,说话的声音也很小,苏凌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听到。 苏凌道:“你是不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逃出离京?嗯?怎么,有计划了?” “陛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咳咳”我的面色惨白,张太医给我开的药不是假的,疼痛也不是装的,“林殊已经死了,我现在无依无靠,能逃到哪里去?” “哦?你倒是明白。” “您不是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有荣华富贵吗?”我笑道:“如今我还能依靠谁呢?陛下您多虑了,我咳咳咳,咳咳咳” 没来由的,苏凌一下子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将我拖到地上,我的双腿撞到桌脚,吃痛地叫出了声。他一只手拽住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提起来,“给朕站起来,装啊,继续给朕装啊,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演戏,你不是最会演戏了吗?” 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张太医给我吃的药副作用很大,又加上苏凌如此残暴的对待,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咙里似乎卡着一滩血,说话都说不出了。 “装,继续装!”苏凌掐住我的脸颊,将我的五官都积压在一起,他的语气中满是暴躁:“你继续给我装!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依靠我,什么乖乖听话!究竟哪一句是真的?你现在奄奄一息的样子,都让我真假难辨!林小隅,在你的嘴里,究竟什么话才是真的?” “苏凌放开我,我疼” “装?还要装?” “苏凌你放开我,放开我——” “说什么依靠我,说什么要跟我享尽荣华富贵,都是假的,只有你想逃走才是真的吧?”苏凌按住我的头,道:“朕告诉你,你想离开朕的身边,死了都不可能。你不是要去出尘谷吗?好啊,那你就死在这里吧,你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吗?那朕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苏凌将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大踏步离开舒兰殿。 早在殿外听到声响的清儿此时此刻才敢跑进来,连忙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泪流满面:“夫人,夫人侯爷绝不会这样对您,呜呜呜” “好了没事。咳咳咳”我连忙捂住肚子,确定无恙后,才缓缓道:“我们这点小聪明瞒不过他。你去帮我找张太医,就说” 一直在前线与晋国作战的林毅,回来了。林毅的那场战役很艰辛,最终和晋国打了个平手,越国和晋国谁也没有讨到便宜。而苏凌还有另外的打算要做,便暂时将林毅召回了。 第716章 林毅你给我跟着她 对于苏凌来说,林毅回来的正是时候。此次晋越之间的战争,一打就是两年,从苏凌撕毁和平条约开战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没有太平的时候。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此刻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沧桑。 林毅结束了在前线的战争,晋越暂时休战。本来他和璃歌是要回越国的,但两人听说苏凌找到了林小隅,两人此时都在楚国,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自从当年和林小隅告别,一晃多年,竟已经六七年不曾见过了。 那些在凌王府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 我本是不知道芭歌和林毅回来的消息,直到我坐在院子里,听到一声“小隅”的时候,我手中的茶盏都愣了愣。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双手拉住了我:“小隅” “歌儿,真的是你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握住这双手,颤抖不已。 “是我。” 久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真的是芭歌。这种感觉,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突然重逢,那种激动和欣喜不言于表。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三叔一起在前线的吗?” 芭歌讲了来龙去脉,又有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丫头。” 我惊喜地转过身,林毅大踏步地走到我身前,一双大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了我的头:“丫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我激动地拉住林毅的手,却被他手上的粗糙吓到,“这是怎么了” “在战场上的人,手上有伤再正常不过了,你不用担心。”林毅道:“先前陛下跟我们说你已经死了,我们还真以为” “三叔,歌儿,我好想你们。”我一头栽进林毅的怀抱之中,这个在血缘和精神上,都能称之为我唯一的亲人的男人。林毅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剩下的日子,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小隅,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芭歌和三叔,林毅听罢,一拳打在桌上,怒道:“陛下之前骗我们说你死了,没想到只是把你丢在了未央宫。还把你的眼睛挖给那个什么公主,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我便不是很喜欢那个娇滴滴的公主,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我现在就去,向他要个说法!” “算了算了三叔。”我道:“你一直在苏凌的手下干事,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就算现在要个说法,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我道:“我听说你的仇已经报了?” 芭歌道:“那个逆贼已死,璃国现在在我的手中,但你知道我和苏凌的交易。暗里实际上是被他控制住了。” “那以后呢,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林毅出色的军事才能,苏凌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芭歌道:“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离开这里,去隐居的。你呢?跟我们一起走吧。” “一起走”我的心揪了起来,苦笑道:“你们觉得苏凌会放我走吗?” “小隅,只要你想离开这里,我们都会帮你。”芭歌拉住我的手,道。 “苏凌留下你们,只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有利用价值。可是他留下我是为了什么?”我自嘲道:“他留下我,只不过是靠着对我的恨意。我本身对于他并没有任何用处,但他是个疯子,丧心病狂的疯子。” “小隅,你走吧,远走高飞,逃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芭歌道:“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 我握紧她的手,道:“我眼下正有一个计划。” 清儿连忙拉住我,道:“夫人” “没关系的,这都是自己人。”清儿不知道林毅芭歌和我的关系,只当是苏凌手下派来打探消息的。 我将我的计划告诉芭歌和林毅后,她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然,我怀孕的事情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们。芭歌摸着我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林侯的孩子?” 我点点头,道:“我和小殊约好了在出尘谷见面,小殊说夜小马已经找到了适合我的眼睛。只要能逃离离京,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没想到跌跌撞撞这么多年,你终于找到了一个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我们一起走吧。”我道。 大殿之中。金碧辉煌的大殿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黄袍加身的男人站在大殿中央,落月慢慢出现在苏凌的身后,回复道:“陛下,太医院那边没有问题,林小隅的病也不是装出来的。不过,现在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圈套。” 圈套,欺骗 苏凌其实都知道,这个狡诈的女人,一直在自己的面前做出委曲求全的样子。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一直在跟他示弱。像一只蛰伏的野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起来咬你一口。 落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陛下,要臣说,真的拿她没有办法的话,陛下您这么恨她,干脆就杀了她,一了百了!” “大胆!” 落月立刻就闭了嘴。 “你以为朕耗费这么大代价抓她回来做什么?”苏凌道:“朕就是想让她看看朕是怎么统一天下的。再让她后悔当初没有选朕,朕要让她生不如死。” “但眼下并未查清,三日之约已经快到了。陛下是要放人否?”落月道。 “该死!” 林小隅居然这么逼他。这相当于就是在赌一个可能性,如果他愿意用她的命去赌,那么无非就是两种结果。林小隅啊林小隅!你居然这么逼我! 大殿之中很长一阵的死寂。 “你去把林毅给我喊过来。” “是。” 事实证明,林小隅还是赢了。明明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可是不能,可是不能,不能,不能。他不能用这个去赌,有可能他真的会失去她了。他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天知道,他知道她没死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有多么抓狂,他本以为她在他的心里就是草芥。可是日日夜夜的噩梦和回忆,将他折磨得形容枯槁。他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安然入睡,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他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时,他恨不得冲上去将林殊撕碎。 不过还好,他赢了,林殊曝尸荒野,这个女人又属于他了。 第717章 给我 乖乖回来 苏凌让林毅带着一队人马,说是要护送我去出尘谷。在此之外,他将芭歌留了下来,他的意思很明显:拿芭歌来威胁林毅,如果林毅不能安安全全地带我回去,那么受惩罚的就是歌儿。 苏凌的政事缠身走不开,他派出的士兵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逃走,确实也是个大难题。 “我还有一些旧部藏在宫中,我会让他们混入护送的队伍,到时候趁乱我们逃走吧。”楚玉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好想见殊哥哥。”如今,终于没有君臣的身份限制,她可以穿着好看的裙子站在林殊的面前,可以撒着娇,叫他殊哥哥,殊哥哥。纵使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但也可以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歌儿你” “没事,我在苏凌身边这么多年,还没有对付他的办法吗?”芭歌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快去吧,我知道你这些日子都念着他,好好跟林殊在一起,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了。” “嗯!”我握住芭歌的手,道:“你们有机会也一定要离开这里。” “好。” 小书童道:“快走吧,师父已经在出尘谷等着各位了。” 林毅在临走之前将芭歌叫到一边,嘱咐道:“我将丫头送走以后就回来找你,芭歌姑娘,之前总是一拖再拖,说什么这样以后那样以后现在也已经休战了,我对你负责的话还是真的,我会向陛下辞官,你还愿意” 芭歌还没等他说完,就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胸膛前,轻声道:“现在别问,等你安全回来接我的时候再问,好吗。” 林毅握住她的手,说着道别。 清儿,楚玉,还有林毅,还有苏凌派来护送我们去出尘谷的人,都已经整装待绪了。说得好听是护送,说的难听就是监视。我在清儿的搀扶下坐上马车,大部队整装待发,刚起步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喊:“停。” 马车停了下来。 我听出是苏凌的声音,外面的人在叫我下马车。我是真没想到马上就要走了还能见他一面,这简直就是离离原上谱。清儿拽了拽我的手,朝我点了点头:“下去吧,没事的。” 我只好从马车上走下来,在清儿的搀扶下,走到了苏凌面前。 此时此刻,我和苏凌就站在人群中央,他从随从处拿了一件雪绒外套,小心翼翼地搭在我的身上,又在衣领处系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将我耳边的发轻轻地放在身后。我只是乖乖地站着,并不明白他的用意。 “林小隅。” 忽地,我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这次去,治好了眼睛,乖乖回来的话。”苏凌顿了顿,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乖乖回来的话,我就再也不骂你了。” 他说的话有些离谱,再也不骂我了?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等你眼睛治好了,你只要回到我身边来。之前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不提。”苏凌道:“乖乖回来好吗?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了。林殊已经死了,苏言从来不曾爱过你,现在天下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只有我才能护你周全。” 苏凌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汐的事,是我做错了。”苏凌道:“乖乖的,你只要乖乖的,好吗?” “好。”我扯出一个笑容,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恶心,反手抱住他:“我会回来的,我只是去治病了,很快就回来了。普天之下,除了您,还有谁能保护我呢?” “你不要骗我了,真的不要骗我了。”苏凌道:“或许我明知道这是一个骗局,我还是要放你离开。我派去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如果你敢逃跑的话,我就把芭歌,林毅,楚玉,清儿,雨蓓,还有林侯府的人所有的,跟你有关的所有人,全都杀了。”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 他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我。如果换做是别人,我还不能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他是苏凌。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苏凌拉了拉我的衣服,皱了皱眉道:“我不是说过你不准再穿紫棠色吗?是谁给你换的。” “走的仓促,以后不会了。” “希望你记住。”苏凌撩了撩我耳边的发,道:“这次就放过你,如果有下一次,我会将换衣服的宫娥在你面前杀掉。” 我握紧拳,回之笑意:“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记住,你一定要乖乖回来。”苏凌道:“如果这一次你敢逃走,那么等我找到你的时候,我会将你牢牢地拴在我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你记住,是永远——” “我会回来的。”我道。 时候不早了,我拜别苏凌,坐上了马车。清儿将苏凌给我披的披风丢掉,嫌弃地说道:“什么东西,放在这里怪碍眼的。还不准你穿紫棠色的衣服,难道不知道夫人这是侯爷穿的吗。等我们见到了侯爷,就把那个苏凌送的东西全部丢掉。” “好了好了。”楚玉道:“我本以为我们这次出不来呢,没想到苏凌还是答应了你。” “嗯。”我道:“苏凌这个人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就有动手的可能性。绮罗宫那边,你的人可靠吧。” “放心。”楚玉道:“虽然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皇帝,但总还是有亲信在身边的。芭歌姑娘身边已经安插好了人,等我们逃走,就会有人接她离开的。这护送的队伍里,我也安插进了眼线,还有林将军做我们的内应,等到两日后的大峡谷地带,地势陡峭,是最好逃走的地方。” “好。”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落月看着苏凌孤寂的背影,他很多时候都不明白。这个看着清冷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喜怒无常。明明在来之前,还在想怎么说好听的话让林小隅留下来,可是一见到林小隅,嘴中全是咄咄逼人的狠话。 继凌王府的人被满门抄斩之后,他是最了解苏凌的人。他看得出来苏凌是多么想让林小隅留下来,可是为什么一句好话都不肯说呢?跟着苏凌的这几年,落月很难看到他有什么时候是真的笑过的,夜晚被梦魇惊醒,白日忧心忡忡,无论是杀人也好,发脾气也好,感觉活着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可是林小隅来了不一样,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笑的时候变多了,晚上睡觉也睡得更安稳了。 第718章 哄哄小猫小狗 林小隅不知道的是,白日里她说的那些气苏凌的话,其实苏凌都是知道她故意那么说的。他也真的会被气到,然后不会再去找她。可是每到深夜,他都会偷偷来到舒兰殿,在她的床边小憩一会。苏凌说,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好像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会睡得很安稳。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啊。 落月看着苏凌踌躇的样子,他默默走上前道:“陛下,其实你不必做成那个样子,你好好和林姑娘说一说,或许有转机呢?” 苏凌冷冷地看向落月,沉默地转身,“你觉得你现在也可以对朕指手画脚了?” “属下不敢。”落月连忙退下。 苏凌心烦意乱,刚才落月的话他其实听进去了,来送林小隅之前,他只是想嘱托她一路小心,嘱托她治好眼睛后一定要回来,他会在这里等着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见到她的第一眼,说的却是威胁的话。 那些话,对她说的时候,看到她痛苦纠结的表情,他就觉得身心舒畅,仿佛一天的快乐都在于此了。可是看到她沉默地转身甚至一言不发的时候,他又后悔刚刚怎么说了那样的话。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自己对林小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巴不得她死,她剥皮抽筋,生不如死。 此次苏凌派去“护送”林小隅的人,个个都是精英,自己更是将芭歌留在了离京,若是林毅敢放走林小隅,自己手上也有筹码。 林汐的寝殿内: 这是林汐自作主张来到楚国后,苏凌第一次主动来看她。 林汐跪坐在案前,手中举着茶盏,桌上摆着茶壶,身后的婢女也跟着跪着,不过半身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房间里一片狼藉,有不少摔碎的玉瓶玉盏,地毯也是湿的,看得出来是刚刚才打扫过的。 “陛下的情人走了,便想起臣妾了?” “林汐,你对她下毒的事,朕并没有和你计较。”苏凌道:“这不过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上。这种事情,以后我不希望再发生。” “你的小情人走了,可再回不来了,这种事情怎么还会发生呢?”林汐倒了一杯茶,袅袅娜娜地走到苏凌身前,将手中的茶递给他:“你的小情人不会回来了,陛下不会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苏凌强压住心中的愤怒,故作平静地看着她:“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不听话的。” “听话”林汐见苏凌不接自己的茶,冷笑着一饮而尽,“从前,我都知道,怀然哥哥的心中只有汐儿,可是现在呢!现在呢?!你现在就知道追着那个杨楚楚到处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个杨楚楚有哪里好!她不就是漂亮了一些吗!可是她终究是别人的妻子!苏凌,她是林殊的妻子!不是你的!!!”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 林汐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低沉地笑着:“你又为了她打我” “朕来告诉你,她不是什么杨楚楚。”苏凌道:“她是林小隅,就是你的妹妹林小隅。” 林汐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凌:“雨儿妹妹雨儿妹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变成了林殊的夫人” “朕来告诉你,朕为什么要把她抓回来。”苏凌道:“因为我要把她抓回来好好地折磨,因为她的背叛,她的欺骗。你现在明白了么?你的小肚鸡肠妇人之见,只会增加我的烦恼。” “怀然哥哥” “汐儿。”苏凌将林汐轻轻扶起,屏退了身边的小宫娥,轻柔地说道:“你在怀然哥哥的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不要多想了好么。我听落月说你近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这么下去,可是会变丑的。” “怀然哥哥”林汐扑到苏凌的怀中呜咽起来。 “你知道我近些年来脾气不太好,你不要再说一些让我生气的话了好吗。” 林汐就是这样,只要苏凌给她一点点的温柔,她就能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既然如此,等雨儿妹妹回来的时候,我再向她道歉吧。” 将林汐哄睡着以后,苏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林汐的寝殿。对于苏凌来说,哄一个女人而已,和哄小猫小狗没有区别。如果任由林汐这么闹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倒不如把她安抚好罢了。 另一边: 离开京州已经有一日多,满打满算明日就是路过大峡谷的时候,我彻夜难眠,从马车中走出来,本想透透气,没想到却听到一阵长吁短叹。 “小隅姐姐?” 是楚玉。 楚玉见到我很惊喜,但又犹豫,我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拉着她走进我的马车:“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我们走进了马车,楚玉四下检查没有人偷听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明天顺利的话,应该不日就能见到殊哥哥了。” “是啊。”我笑着说道:“自从和林殊在一起以后,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那必是一直在想着姐姐。”楚玉道。 “楚玉,我下毒给你的母亲,你不会恨我吗。” “恨你?”楚玉咬牙切齿道:“我巴不得下毒的人是我自己,要不是她,殊哥哥和大楚也不会落入险境。现在大楚灭亡已成定局,还好殊哥哥安然无恙,不然我定要手刃了她。” 楚玉潸然泪下,徐徐道来:“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女儿,我只是一个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只有殊哥哥是真心为我好的,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从前碍于君臣之礼,现在离开了绮罗宫也好。” “楚玉,你喜欢林殊,对吧?” 我突然的问题,让楚玉哆嗦了一下。从她短暂的迟疑中,我就已经得到答案了。一个风度翩翩温柔如水的翩翩少年郎,走进过多少少女的心,这是不言而喻的。再结合从前楚玉的种种异样,结合她女儿身的身份就不难看出。 “我”楚玉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等下次见到他,你亲口告诉他吧。”我笑起来,拉住她的手,说道。 第719章 拼死一战 楚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我知道,我没有在跟他开玩笑,暗恋真的太累太辛苦了。当年我埋着自己的心意,一直守着公子,到头来不过是那样凄惨的下场。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他?”我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话。” “什么?”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我道:“去告诉他,别害怕。” 楚玉泪眼婆娑地握住我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在一旁小憩的清儿,她坐起身来:“怎么还没睡,是因为明日的事吗?” “没事,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林将军也说会帮助我们,一定没问题的!”楚玉信誓旦旦道:“出尘谷那么隐蔽,只要我们逃去那里,苏凌一定找不到我们了。” 我也笑了,成败在此一举,今夜已经无法安睡,我又偷偷地去找了林毅。计划是明日在路过大峡谷时,制造落石混乱,趁机逃进陡峭的山崖之间,然后由书童带着我们前往出尘谷。 这个大峡谷,一侧是湍急的河流,一侧是陡峭的岩壁,楚玉的人已经潜伏在了岩壁上,届时会将落石推下来,混乱之际,林汐会保护我们离开。 “轰隆隆——” “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前面塌方了。” “走!快撤!” 楚玉向马夫使了一个眼神,马夫立刻会意,驾着马车就不和谐地朝前冲去。 “马受惊失控了!”马夫一边控制着马,一边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什么情况!”林毅朝身后的士兵说道:“你们快去清理碎石,我去追他们。” “是!”得了命令的士兵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清理碎石,一路跟着林毅一起去追林小隅。当然,这跟着林毅的人自然都是楚玉手下的人。马夫架着马一路狂奔,很快就甩掉了身后的随从。我们原计划是在峡谷前方的一处树林里等着他们,但这马夫驾马跑了这么久,我总 感觉不太对劲。 我低声问道:“现在车外是什么景色。” 清儿掀开车帘,朝外一瞧,“还是岩壁。” 不可能啊,根据楚玉给我的地图和描述来说,我们也走了有好几个时辰,不可能还是岩壁的地形啊。我探出头,朝车夫喊道:“停,停下来!” 车夫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意识到不对的我,立刻让楚玉去拉还在驾马的车夫:“快去,不对!” 楚玉拉开车帘,只见那车夫驾马朝悬崖跑去。 “你在做什么!你给我停下来!”楚玉拉着车夫的手大叫起来。 清儿也爬出去帮楚玉控制车夫,但两个女孩的力气怎么比得上一个男人。车夫将楚玉和清儿甩开,自己拿了一个鞭炮,在马屁股后一放,然后车夫松开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去。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马儿受惊,控制不住地向前跑去。 “小隅姐姐!这个马夫不是我们的人,马朝悬崖跑去了!” 什么!?我大惊,剧烈的碰撞让我想站起来都是问题,楚玉跌跌撞撞地跑去拉缰绳,清儿也去帮忙。但她们根本不会骑马,怎么知道如何控制马匹。我大声喊道:“拉住绳子,朝岩壁的方向拉!” “不行啊小隅姐姐,拉不动。”楚玉的声音颤抖着。 我扶住侧壁,摇摇晃晃地走出车厢,道:“如果控制不住马,能不能跳马?” “不行,这马跑得太快了,我们都不会武功,如果跳马很容易被碾压的。”清儿道。 该死!我倒是可以安然地跳下去,可是清儿和楚玉怎么办? 想着,马又是一嘶长鸣,马已经发疯了,如果正常地停下来是不可能的。我连忙爬进车厢,拿出我放在车里防身的匕首,道:“清儿,楚玉,你们拉住缰绳,我去把马杀了。”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清儿和楚玉来不及多问,紧紧拉住缰绳,我一个健步从车厢跳到马背上,手起刀落,一刀扎进了马的后背处。马痛苦地嘶吼着,巨大的冲力差点把我甩飞出去。可是它依旧没有停下,我只好拿出我的银针,一针扎进它的后背处,它更加痛苦地嘶吼,然后双腿软了下去,整个车厢都跟着甩飞了。 我被马甩飞,几个翻滚摔在地上,肚子里传来剧烈地疼痛感,我捂住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小隅姐姐!”楚玉和清儿也随着撞碎在地上的车厢飞了出去,不过好在有车厢的保护并无大碍,楚玉从废墟里爬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身边:“小隅姐姐——” “我——我没事”我被她扶起来,双腿一软,又差点摔了下去。 好在怀孕的周数不多,这么猛烈的撞击,我也有意识地护住了肚子,应该并无大碍。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千钧一发之际,马匹的前脚都已经悬在了悬崖边,只差那么一点,我们就会车毁人亡。 “这个马夫不是我们的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之前和林将军约的地方。”清儿道:“我们被算计了。” “不对。”我道:“苏凌并不会想杀我,如果他想杀我就不会冒着我逃走的风险把我送出离京。这是另一批苏凌和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人。”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从我们的身后传来,“侯夫人果然聪明过人,只不过夫人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到林将军来了。” 楚玉下意识地捏紧了我的手,低声道:“小隅姐姐,我们被包围了。” “来了多少人?” “少说也有几百人,看来是早就埋伏好了的。” 最想杀我的人,目前来说只有一个。我淡然地转过身,对着说话的人冷笑:“是林汐安排的?” 林汐对于苏凌的占有欲是丧心病狂的,上一次没有用毒将我杀死是她的失策,但她不会就此罢休的。现在的林汐,跟之前我认识的林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这些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温柔的,笑着叫我雨儿妹妹的三姐姐早就不在了。 第720章 带着我们的祝福 “哎呀呀,既然侯夫人知道,那我们也不好卖关子了。”那人阴森地笑起来:“姑娘本是楚侯爷的妻子,为何要和我们陛下纠缠不清,可惜了这一张脸。如此美人要折在这荒郊野岭实在是可惜,不过倒也随了你的夫君,一起曝尸荒野。” 鲜血奔涌而出。 这个人话刚说完,我的银针就已经射穿了他的额头。 “我的小殊,你配说吗?” 楚玉和清儿都是一惊。 我的秒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战即发的口令。清儿拉住我的手,缓缓向后退,以一敌百,这是连林殊都做不到的事。三叔发现我们不在,一定会来找我们,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坚持一会儿或者逃走就好了。 “你们觉得,你们杀了我,你们还有活路吗?”我冷笑道:“林汐允诺了你们什么好处,又或者是你们只是得到了上面的命令而为?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见他们不说话,便开口道:“苏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如果你们杀了我,那么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甚至是你们的家人,朋友,所有与你们有关的人都会被他杀死。即使是这样,你们还是想杀我吗?” “这” “老大,别听她胡说!赶紧杀了她拿着她的人头回去,赏金千两啊!” “有钱,也得要有命来花才行啊。” 我的一番话似乎是动摇了他们老大的心理,在他们还在思考之际,我手中的银针已经就绪。只不过剩下的银针已经不多了,等见到林殊的时候,就让他多帮我做一些吧。 “丫头——” 是三叔的声音!我闻声,手中的银针立刻发出,前排的士兵应声倒下,我拉着楚玉和清儿扭头就跑。我本以为还要再拖一段时间,没想到三叔这么快就来了。林毅带着的人马从我们后面赶来,那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林毅就举弓射下了一个马背上的人。 “中计了!放箭!放箭!” 我听到身后的箭支划破空气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多少箭支已经射到了地上。 我不敢犹豫,脚下的步伐片刻都不能停,三叔已经快马来到我们的身边,一把将我抱上马。清儿和楚玉也分别被其他人抱上马,三叔搭弓射箭,一路护着我朝身后骑马而去:“你们几个的,拦住他们,其余人跟我走!” “是!” 三叔的马飞快,耳边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撕裂的呐喊和尖叫不绝于耳,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三叔的衣服。 但林汐派来的杀手不在少数,三叔留下的人已经全军覆没,剩下还有很多杀手仍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三叔将我们三人放进马车之中,嘱咐马夫带我们离开,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为我们断后。 楚玉已经被吓坏了,她生在绮罗宫中,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我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别害怕,三叔武艺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书童也带着人马来接我们了。 但越往后走,原路返回就会遇到苏凌的人,前后夹击,我们无路可逃。这个大峡谷只有一条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前方是林汐的杀手,后面是苏凌的人。如果我们往后走,就又回到了苏凌的手里,往前走也是死路一条。 小书童道:“如果要离开这里,必须把那些刺客引开,然后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几里就有分岔路,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峡谷。” “林汐派来的人怎么会让我们离开这里。”我咬咬牙道:“不然我们直接回去,让苏凌的人和林汐的人厮杀一波。” “如果是这样,姑娘就出不来了。”小书童道:“最好甩开苏凌的人的地方就是这里,苏凌的人武功高强,林汐派来的杀手定然不是对手,拖不了太久的” 我紧握双拳,愤愤道:“林汐,她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当年,就算是她知道苏凌与我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她也不会如此残忍。她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只是对于苏凌有一些执着罢了。但现在,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因为想要拥有,不惜杀害自己的父亲,出卖自己的兄弟。越国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林汐当真是为了苏凌大义灭亲,丧心病狂了。 “我去吧。”楚玉战战兢兢地从我身边站起来,道:“我和小隅姐姐换个衣服,然后我回去。反正苏凌的人会保护我,我没事的。” “楚玉——” “没关系,如果被苏凌的人发现了,顶多也是带回绮罗宫。苏凌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楚玉道:“小隅姐姐不能回去,如果小隅姐姐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殊哥哥了。殊哥哥一定在等你,你一定要去见他——”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让你去冒险,他们的目标是我,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想离开绮罗宫,怎么能让你回去。你和清儿带着东西走吧,我回去。” 楚玉反握住我的手,颤抖地说道:“殊哥哥从前告诉过我,他这一生的梦想和挚爱,只有你一个。我那个时候就在想,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会让我的殊哥哥如此魂牵梦萦。后来我知道了,你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楚玉,你在说什么?” “小隅姐姐,你值得殊哥哥那样的喜欢。”我不知道她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绝不可能因为我自己让无辜的人去跳火坑。 “楚玉你别说了,你先去出尘谷,你不是还要亲口告诉小殊你的心意吗?我会想别的办法来见你们的。” “如果你见到了殊哥哥,能不能帮我,帮我说说看”楚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帮我告诉他,告诉他我好喜欢好喜欢他好不好?” “不好,你自己跟他说” 我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脑袋昏昏沉沉,似乎要睡过去了。我强忍着困意打起精神,神经却在不停地宣告失败。 楚玉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伸出手去抓她,她却已经松开了我的手, “小隅姐姐,你们一定要带着我们的祝福,好好地在一起啊这是我,最大的最大的心愿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到我失去意识。 第721章 出尘谷 我在温暖的大床上醒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是楚玉在对我做着告别。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只记得楚玉离开时对我说的话,她告诉我,要我带着她的祝福好好走下去。 “夫人,夫人醒了!” 清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随即一双手扶住了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这一觉睡了有两日了,我们已经到出尘谷了。” 出尘谷?!已经到了?!我没等清儿将我扶起来,我便从床上撑起来,拉着清儿的手问道:“小殊呢?小殊在哪里?” 清儿愣了愣,慢慢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夫人别急,侯爷他侯爷他今天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但是夜神医在这里,在你昏迷的这几日,夜神医已经把准备做好了,等您醒来,就可以为您重新换上一双眼睛了。” 对,对,对。我想起小殊给我的盒子,他告诉我是我们的信物,只要带着盒子去出尘谷,就可以见到他:“我带来的盒子呢?” “我们已经交给夜神医了。”清儿笑着说道:“夫人,我扶您出去走走?” 我在清儿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院子里,刚一出门,暖暖的阳光就落在了身上,我伸出手,一片树叶落到我的手上。树上传来断断续续的鸟鸣,我深吸一口空气,从未觉得如此的神清气爽。 “琉璃盏呢?”我问道:“我记得小殊跟我说,琉璃盏和他约好了在出尘谷集合的。” “琉璃大人”清儿顿了顿,半晌道:“琉璃大人和侯爷一起出门了。” “也是,他们毕竟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我的内心掩盖不住的激动,马上就能见到小殊了,马上就能看见了!在这暗黑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地想过看到他的模样,没想到终于快要实现了! “楚玉呢?” “楚玉”清儿顿了顿,道:“她穿上姑娘的衣服,回去了。现在应该在苏凌的人手里,已经回到绮罗宫了吧。” 见我不说话,清儿继续解释道:“她给夫人用了迷药,夫人才昏过去的。”“明明是我的事,怎么能让她回去跳这个火坑?!”我怒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拦着她吗!!” 清儿见我发火,立刻跪下来,道:“对不起夫人,那种情况下,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在清儿的心里,夫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 我紧紧握拳,“没事,我会和小殊一起商量,想办法把楚玉救出来的。在苏凌的手里,我怎么样都不能放心。” “三叔呢?三叔安全吗?!” “林将军受了些伤,跟着我们来到谷中了。神医已经为他看过了,现在在那边的房子里休息,应是没什么大碍。”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清儿告诉我,当初到出尘谷的时候,她也是惊呆了。因为小书童带她们走的路并不是大路,而是水路。乘船走水路,山重水复,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中穿梭,正应了陶渊明的那桃花源记的记载: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出尘谷当真是一座山谷,与世隔绝的世外之地,这里的人都是一条血脉传承下来的,寿命是普通人的两倍,容颜也比普通人慢上不少。药草遍地皆是,落英缤纷。 此时此刻,绮罗宫: 苏凌将手中的金瓶砸向跪在地上请罪的人,他拔出放在宝座边的长剑,直指地上的人:“你是说跑了?跑了?!” “陛下!臣罪该万死!” “跑了?!”苏凌仰天大笑起来,是啊是啊。他明知道她不会呆在他身边的,她会跑的,一定会的。什么生死垂危都是假的。她的乖巧听话也是装的,他明明知道的啊!!!可是他还是放她走了。为什么?就是因为怕她死吗!? 死了,跟跑了。 都是离开他了。 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而已。 跑了,就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 苏凌心中的烦闷无以言表,他的身体上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好好听话呢?为什么不能乖乖留在我身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又要骗我?!! 苏凌拔出长剑,大踏步走下台阶,手起刀落,将跪在地上的人,挨个刺死。鲜血喷涌而出,喷到他的脸上,身上。长剑上的血还在顺着剑身往下流。后面的人坐不住了,大声喊着饶命饶命。 但是杀红了眼的苏凌根本听不见这些声音,他的脑海里只有林小隅跑了这个事实。 跑了?!跑了?!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了,全身上下的可怕折磨感,内心的煎熬与痛苦。烦闷的刺激,让他恨不得将整个大殿里的人全部杀光。可是不够,还是不够。 林小隅跑了,她真的又骗了他。 苏凌承认!此时此刻的心情让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林小隅的逃跑,他再一次失控了。他知道理性不该让他如此,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忍不住。他的四肢似乎是不听使唤的杀人,但是并不能让他的心里得到满足。 他承认了。 他不得不承认。 林小隅对于他来说,就是很重要的存在。当年挖了她的眼睛把她丢在未央宫,他真的做错了。他真的想让她回来,真的林小隅离开的时候,他告诉她的话都是真的,只要她乖乖回来,他就不会骂她打她了。 他看着大殿里的尸体,痛苦地坐倒在地上。 满屋的尸体和鲜血,还有坐在地上拿着长剑无力的帝王,披头散发,神情黯然。 这就是落月进入大殿时看到的场景。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小隅对于苏凌而言,落月跟着他这么久,看得最是明白。苏凌虽然一直都对林汐很好,但也只是好罢了。真正能牵动这位帝王情绪的,是那个少女。能让他开心,也能让他发疯。 虽然自己的主子一直都不承认,一直把留她当做是复仇的理由。 可是怎么能只有恨呢? 那可是跟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姑娘啊。 纵使再怎么心狠手辣,又怎么能只有恨呢? 那可是与他同生共死,患难与共,在他最狼狈,最痛苦,最不堪的时候,一直守在身边的姑娘啊。 第722章 重逢有期 夜小马给我吃了一种药,手术要开始了。 适配的眼镜,夜小马已经准备好了。他告诉我,这种药是可以让我昏睡过去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能睁开眼了。 我问小殊在哪里,我和他约好了,等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他。夜小马不说话,他停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他告诉我,小殊在回来的路上。等我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小殊。 我知道他们不会骗我的。 所以我安心地睡下了。 小殊,我的小殊,他一定会等我的,对吧? 我睡了多久,我不知道。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神经。属于眼眶里的神经。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它又存在了。是眼睛眼睛又回来了。我颤抖地伸出手,缓缓地摸向我的眼睛,此时还裹着白布,我颤颤巍巍地碰到的,那略鼓的眼球。 是它,真的是 我伸出手,在我的眼睛前晃了晃。虽然还没有睁开眼,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光线的明暗。 我又有眼睛了。我能看见了! 我迫不及待地取下白布,光线越来越亮了。深吸一口气,我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起初还有点疼痛。大片大片的光线挤进眼睛里,刺痛着我。我连忙又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再一次睁开,慢慢的,慢慢的,我一点一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床铺的顶。 我真的——我真的看见了! 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说,我迫不及待地撑起来,刚睁开眼很不适应,但我迅速看了看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我睡在一张木床上,四周都是简单的木饰家具摆设,门外就是草坪。 “小殊呢?小殊你在吗?”我迫不及待地大喊:“小殊?你在不在?你还没有回来吗?林殊!” 我的心里有些着急了,从床上走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就跌跌撞撞向门口跑去,出门的那一刻,阳光普照,我的眼前忽地亮了一下。突来的光亮猝不及防,我赶紧拿手臂遮挡了一下,刺痛得我又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慢慢睁开 这是一片草坪,身后是小木屋,草坪上随风摇曳的花草很多,种类多,数量多,五颜六色,或许是刚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阳光洒在草坪上,清晨的露珠在草坪上闪着光,像一颗一颗钻石一样。 可是这样美丽的景色,却一个人也没有。 “小殊”我害怕极了,我怕我见不到他,我颤抖地叫着他的名字:“小殊——小殊,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你不要骗我,你说好了会等我的,林殊!” 我颤抖地左顾右盼,可是空无一人。 我崩溃地坐倒在地上,感觉有什么不对了。是一定不对了! 正当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朵:“怎么了,娘子。” 我惊喜地抬起头,要流出的眼泪也憋了回去。 映入眼帘的,是我从未见过的绝美景色。眼前紫衣玉冠的少年郎,眉目如画,含情脉脉。我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他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绝美的脸庞上的每一寸五官位置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纤长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阴影,阴影里流出的眼神,温柔快将你融化了。 他背着光,阳光在他的身后,他就像神明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在他自带的光环里,太阳都成了他的背景板。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及他的半分。他的俊美惊心动魄,举世无双。 林殊微微侧身,如墨长发疏散地落下,他笑了起来,灿如繁星,美得让我差点忘记了呼吸。 我的夫君,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的男子。 他是真正当得起,倾国倾城,紫府无双。 一双手,伸向了我。 我伸出手,林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好了好了,哭什么。”林殊刮了刮我的鼻子,笑呵呵地说道:“约好了就是约好了,怎么会骗你。刚刚为你准备午膳去了,睡了这么多天,我的小馋猫肯定饿坏了吧。” 我回身抱住他,直接挽上了他的脖子,我嚎啕大哭起来,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掉:“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不是说要等在我旁边吗?害得我醒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你的人,你信不信我再也不理你了,你都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眼泪,是眼泪。 我终于又可以哭了。 我的手背上滴上了我的眼泪,这真实的触感,我的确能看见了。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林殊摸了摸我的头,道:“不许哭了,刚好的眼睛,哭肿了可不好。” “嗯!”我抽抽搭搭地停止了哭泣。抱着他的脖子,往他的脸上胡乱一阵乱亲,弄得林殊哎呀哎呀地叫个不停:“臭林殊,臭林殊。”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做错了,我大错特错。”林殊捏了捏我的脸蛋,看着我。我看着他的脸,我终于能看见他了,我的夫君,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夫君。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我能看见他的眼神,看见这山川大地,这阳光雨露,最重要的是,我终于能看见他了:“小隅,我想你了。” “我也是。”我踮起脚,轻轻吻上了他:“我好想你好想你,你不在的每一天,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林殊回抱住我,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强有力的心跳,我都感受得一清二楚。一分钟,一刻,一秒,我都不愿意松开手。真想变成袋鼠,就这么挂在他的身上,变成牛皮糖,死死黏着他,一辈子,三辈子,生生世世的辈子,都不要和他分开。 “所以,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实现了。” 我们紧紧贴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不知道怎么样的拥抱才能缓解这些日子的相思。 “我的愿望实现了。” 我闻到他身上独有的茉莉香气,那么熟悉,那么安心。 我喜欢你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这是林殊的愿望。 如今,他实现了。 第723章 大团圆 林殊拉着我的手,带我往小厨房走去。 我刚刚住的地方是一个小木屋,木屋外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上种了很多药草,我们沿路走过的地方,也种的都是药草。小路是用石子铺上的,路的两边是篱笆,篱笆上爬满了爬山虎和牵牛花。 我被林殊一直拉着,忽地从前面跑来两个小孩,拿着玩具蹦蹦跳跳地走来,一男一女,小男孩似乎是抢了小女孩的玩具,小女孩一直在身后紧追不舍。 “抓不着!抓不着!” “夏季楚!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两个小孩打打闹闹,眨眼间就跑到了我们面前。小男孩抬头一望,看到我的那一刻,惊呼出声,也忘记了逃跑,被身后的小女孩追上了也不知,他愣了几秒,随即大声喊道:“神仙姐姐醒了!神仙姐姐醒了!” “夏季楚,你”小女孩也看到了我,忘记了训人的话,呆呆的,也跟着夏季楚喊着:“神仙姐姐醒了!” 我被他们逗笑,看向林殊,问道:“什么是神仙姐姐。” 两个小孩吵着闹着往回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神仙姐姐醒了,神仙姐姐醒了!” “嗯”林殊偷偷在我耳边说道:“或许是被你的美貌所震惊了,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吧。” 我的脸颊一红,推了他一把,道:“你别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林殊轻笑道:“我的娘子,是这个世上最最好看的人。”他笑起来的时候,和着这大好的阳光一起,肆无忌惮地侵略着我的心,我反手捏捏他,轻咳道:“别说这些皮话,糖衣炮弹对我来说是没用的,你不是做好了饭菜,要带我去吃吗?” “是是是。走吧。” 我和林殊一直往前走,沿路的房屋和人也多了起来,他们见到我和林殊,都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大声说道:“通知谷主,小隅姑娘醒了。” “为什么吃饭的地方这么远?” “嗯因为今天是你醒过来的日子,也是庆祝你重见光明,自然是要请大家一起来了。”林殊道。 “大家?”我欣喜道:“大家都在吗?” “嗯。” 桌子是露天摆在院子里的,院子是夜小马的院子。夜小马的院子很大,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中间放了一个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美食,院子里的人也很多。林殊拉着我走进院子,四周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向我们投来。 “好啊,侯爷,这么慢才来,是不是路上和小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个身材高挑,有着虎牙,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男人俏皮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琉璃盏,我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腰间配着一把青色的剑,梳着高马尾,身量很高,体格也很壮,看样子就是个练武的人。 我一惊,大喊道:“你是——琉璃盏!” “哦,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我。”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会认不出你,你的声音化成灰我都听得出来!”我跺了跺脚,道:“那天我们分开以后,你有没有事,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琉璃盏道:“我不是和侯爷约好了在出尘谷见面吗,你这说的,我武功盖世,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好了好了,别皮了。”林殊捂住脸,无奈道:“是谁被伤痕累累地拖回来,好在小马医术高明,竟然把你救活了,现在在这里说大话。” 我感动得捂住嘴,真诚地赞美道:“小马果真是天下第一神医。” “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一个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扭头看去,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少女款款向我走来,她的眉眼都很温柔,画着淡淡的妆,头上别着一支朴素的钗子。 “清儿” “夫人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夜神医就在屋子里,若是” 我一把抱住清儿,激动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切都好。”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搞得这么伤感似的。”琉璃盏哈哈地笑着,道:“还有几个菜,端上来以后就可以开始吃了。” 我看着桌上的菜,麻婆豆腐,鱼香茄子,鱼香肉丝,糖醋排骨,清蒸排骨,糖醋鱼 这么多菜了,竟没想到还有吗? “都是你爱吃的菜。”一个声音从我的左边传来。 我抬头一看,三叔抱着剑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疤痕,皮肤也比以前更黑了。过去了这么些年,他的皮肤粗糙了,神态也更加成熟了,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竟有种沧桑之感,我知道三叔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可是真的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三叔” “丫头。”三叔看我的眼神也与从前的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等之后再慢慢问他吧。 “丫头,这都是你爱吃的菜。是侯爷特地吩咐过的。” 是啊,小殊最了解我了,无论是吃穿用行,他都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我抬头看着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心中一阵暖流涌过。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他,道:“谢谢你,小殊。” 林殊的脸红了,连忙撇过头去。 “好了,这是最后一个菜了——东坡肉。”一个墨绿色衣衫的男子端着盘子从里屋里走出来,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眉目很清秀,看起来是不大的年纪,脸上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沉稳。他的腰间别了一个小口袋,里面瓶瓶罐罐装着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心再一次激动地颤抖起来:“十三十三刀” 对,即使我没有看见过十三刀,可是只要和其他人一样,我只要看到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就是这就是十三刀! “小隅。” 十三刀将盘子放在桌上,抬头见我,眼中的明亮我一眼便能看出,我屏住呼吸,颤抖地问道:“真的是你吗,十三刀” 第726章 要说不爱 怎么可能啊 苏凌疯了。 准确来说,是林小隅丢了以后,他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先是杀光了所有护送林小隅的护卫兵,然后将毒入骨髓的姜太后凌迟而死,最后,他走入了林汐的寝宫。他腰间配着一把长剑,一步一步走进林汐的寝宫,身上的杀气和怒意滔天,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宫殿里的小宫娥跪了一地,林汐坐在案前,对着镜子,细细地上着妆容。 “你来了,陛下。”林汐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和苏凌,早就不是当初的汐儿和怀然了。她还记得,当年在凌王府,他是可以包容她一切的存在,她知道自己是他的唯一,是偏爱,是例外。可是现在,她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林汐,我一次又一次地警告过你,不要插手我和林小隅之间的事情,一遍,又一遍,你非要这么做是不是?”苏凌强压着心中的怒意,质问道。 “林小隅”林汐颤抖地放下手中的花黄,哭笑不得:“林小隅,林小隅,她为你做了什么啊?!我才是一直支持你,陪伴你的人啊,为什么你就变了呢?怀然哥哥,你变了啊” “我说过了,我对她,只不过是想折磨的恨意,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究竟还要我做什么!?”苏凌怒道:“你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给你荣华富贵,给你权力,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说你想把越王宫的三座宫殿改成花园,好,我拆了。你说你对栀子花过敏,好,我下旨所有的地方都不能种栀子花,每年,无数的金银财宝都送到你的宫里,你有用不完的财富,数不清的仆从。我给了你承诺的一切,你是至尊的皇后,你什么都可以得到!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满足!我说过不要插手我和林小隅之间的事!你要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去杀她!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了抓她回来,耗费了多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林汐大笑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苏凌的身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颤抖地说道:“你说我想要什么,你说我贪得无厌。你认为我想杀她吗?!她可是我的妹妹,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妹妹!我怎么会杀她!可是呢可是你爱上她了,怀然哥哥,你爱上她了” “你——”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又像是什么秘密被人揭开了,恼羞成怒的苏凌一把将林汐推开,怒吼道:“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林汐阴森森地笑着:“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怀然哥哥。当年,我不顾父皇母后的反对,毅然从越国出走来找你,我害死了我的兄弟姐妹,杀死了我的父皇,偷了虎符去救你,我助你一步一步从谷地重获新生,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因为你承诺过我,你会一直一直爱我,你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可是你变了,你变了!你从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我的!” “我爱上她?”苏凌拔出剑,一把刺在宫殿的柱子上,吓得趴在地上的小宫娥瑟瑟发抖:“我爱上她?不,我只想折磨她,我要让她亲眼看到我统一天下,让她知道当初背叛我是她最错误的决定,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我要” “你别自欺欺人了,苏凌!”林汐怒吼道:“你说这些话,除了骗你自己,还能骗谁啊!你告诉我,你骗的谁!除了你自己,谁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 苏凌沉默了。 “绮罗宫的人,在这三个月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越王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魏国的朝会上,你敢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抓她。你说的那些话,除了骗你自己,还能骗谁?!苏凌,还能骗谁?!”林汐捂住脸,无助地跪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你问我,你说我贪得无厌,想要什么,我林汐想要的,不过是你苏怀然的爱,我只想让你一生一世爱我。我不要你的荣华富贵,我也 不要你的权势滔天,我只想与你一生一世。我究竟贪什么了” 林汐的话,给了苏凌当头一棒。 你爱上她了,苏凌,你爱上他了。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雨儿妹妹。她可以遇到林殊,林侯爷对她是真的好啊,一生一世这么沉重的承诺,她就能随随便便得到手。可是我呢,我付出了我的一切,你却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林汐自嘲道:“苏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越王宫,无数个日日夜夜,你在我身边起来,走到窗边,彻夜难眠的时候,你想的究竟是我,还是她——” 落月说,您若是舍不得林姑娘,好好跟她说就好了,您告诉她您只是舍不得她走。不要对林姑娘那么凶,哪个姑娘喜欢被凶呢? 身边的小黄门说,自从林姑娘来了以后,陛下的笑容都多了,晚上的觉也睡得好了,第二天更有精神,整个人气色都好了。 舒兰殿的小宫娥说,陛下悄悄躲在暗处看林姑娘的时候,眼睛都是笑着的,可见陛下是真的很喜欢林姑娘呢。 而现在林汐对他说,你爱上她了,苏凌,你爱上她了。 那些他与她相濡以沫的日子里,无数个患难与共的日子里,要说不爱,怎么可能呢?的确是她把他逼入了绝境,可是又将他从绝境里拉了出来。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在他最落寞,最狼狈的时候,不离不弃。要说不爱,要说不爱,怎么可能啊 她告诉他,要他好好活下去。 她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她在那些恶魔般的日子里,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心上。他害怕,怕自己真的离不开她了,所以他将她推开,狠狠地伤害她。可是,他早就离不开了啊,他早就他其实早就 被戳中了心中最深的心事,那见不得光的爱意,被赤裸裸地摆在阳光底下,苏凌狼狈地离开了林汐的寝宫,落荒而逃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失败者。 第727章 永永远远的安心 三叔听不进我说的话,执意要离开出尘谷。用他的说法是,他要和我们里应外合,一定可以将歌儿救出来。我劝不动他,只能跑到夜小马的院子里去找林殊,刚走进院子里,就碰到了迎面走出来的十三刀。 “林——姑娘?” “小殊在里面吗?” “嗯,他在和师父说话呢。” 我道了谢,就直冲冲地走进了屋子里。林殊果然坐在榻上和夜小马下棋,两人一来一回,不亦乐乎。 “好啊,大白天醒过来不陪媳妇,在这里和小马下棋。不愧是你啊林殊,是不是的到手了的就不珍惜了?” “哪有。”林殊笑眯眯地拉起我的手,道:“坐,要不要来陪小马杀一盘。” “林殊如果等你醒过来再离开,那么这一天都别想出那个屋子了。”夜小马翻了一个白眼,道:“大肚婆还到处乱跑,就该在屋子里呆着,安心养胎。” “你——”我抡起拳头,道:“揍你啊。” “昨天还要做牛做马报答我,今天就要揍我了。林殊,你看看你娶的是什么媳妇。”夜小马道:“对了,我熬制了安胎药,你趁热喝了吧。”夜小马指了指桌子上的药碗,道:“每日都要喝,知道了吗。” “好好好,我的夜神医。”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林毅要回去了,他要去救歌儿,我们要想想办法,不能让他孤立无援。不是还有都尉侯府吗?小殊在绮罗宫中也还有内应的吧,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嗯,我会想办法的。”林殊道:“不过你才从绮罗宫逃出来,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我们不易动手,等过段时日,我们才能方便动手。” “好。” 夜小马道:“今日林殊还跟我说,想找个师父学习一下带孩子的经验,我便差人去找了。你们跟十三刀一起去吧,集市上有个叫懂婆的,带孩子很有经验,你俩跟着一起学学,免得孩子出生,教不好,变成琉璃盏那个模样了就不行。” “哎!什么叫做变成我这个模样了啊。我可是预定了小侯爷的武学师父位置的好吗?”在房间的另一边吃糕点的琉璃盏不乐意了,跳到夜小马的面前,嚷嚷道。 夜小马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样的,好吃懒做,浑水摸鱼。” “胡说八道啊你。”琉璃盏道:“以前在侯府时,没怎么和夜神医说过话,现在到出尘谷来了,发现夜神医还是个毒舌不是。” “哈哈,你才发现吗?”我捧腹大笑:“他以前天天嚷嚷着要杀了我,一直威胁我来着。” 夜小马黑了脸,将我们三个通通赶出了房间:“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扰我清静。” 十三刀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我们了:“走吧,师父特意交代过的,懂婆我知道住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前往了去找懂婆的路上。我看了一眼琉璃盏,打着马虎眼问他:“我和林殊是准父母了,你跟着去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学?是不是害的哪个姑娘大了肚子,要将功赎罪了?” “你——你不要污蔑我的清白!”琉璃盏不服道:“我清清白白之身,就被你这么凭空污蔑,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侯爷的赤胆忠心?” “哦,原来如此。”我挽上林殊的手,道:“赤胆忠心。” “好了,你就别逗他玩了。”林殊笑道。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集市,出尘谷的集市不算很热闹,毕竟出尘谷的人就不是很多。但也不冷清,该有的都有,我和林殊一路走走停停,忽地看到一家卖小孩东西的,我道:“进去看看?你不是说要给孩子买点东西吗?” “嗯好。” 我们走进那家店铺,老板娘立刻热情地走上来:“姑娘,有什么想看的吗?” “哈哈,不用招待我们,我们自己看看就好了。”我笑道。 老板娘看着我的笑容,也笑了:“姑娘生得这样好看,也不知道是哪家有福气的人能娶到姑娘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真是好福气啊。” 她说时,我又抬眼看了一眼林殊,轻咳道:“你说呢。” 林殊偷笑了一声,“自然是我了。” 老板娘离开后后,我们自然地在柜架上选起东西来。 “你看看这个小老虎,你觉得怎么样?”我拿起一个布老虎,举起来,笑盈盈地说道:“这是手工做的吧,在我们那个地方,好多这种传统的手工做的纸老虎都看不见了。全都是机器生产的,也不好看。我觉得还是红红火火的传统类型的比较好看。” “你若是喜欢,就都买下来便是。” “你真好!”我抱住林殊,笑眯眯地说道。 林殊的脸红起来,撇过头轻咳道:“好多人在这里。” “那又怎么样,琉璃盏和十三刀又不是不知道。”我俏皮地眨了眨眼:“他们哪敢什么。” “不害臊。”琉璃盏批评道。 自然地,林殊给了他一拳,琉璃盏嗷嗷叫地跑出了店铺,嘴里说着欺负人之类的话,十三刀笑了。我们在店铺买了许多小孩用的东西,大包小包地林殊和十三刀提在手里,林殊忽地想念起了刚被自己赶走的琉璃盏:“把提东西的人打走了,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随后,我们在十三刀的带领下找到了懂婆,我和林殊跟着懂婆学了许多育儿知识,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沐浴完后躺在一起,我难得得肚子疼起来,我挠挠林殊的手臂,委屈地说道:“肚子疼” 林殊皱了皱眉,点燃了灯,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轻轻揉着:“定然是这混小子踢你了,在肚子里也不安分的,让你娘亲受苦。” 林殊的手温暖又踏实,动作很轻柔,我肚子上的疼痛随着他的手心一点一点化开了。有他陪在我的身边,似乎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日子还有那么长,我们的幸福永永远远都不会到头的。 第728章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为了起床就能看见林殊,第二日我特意起了很早。可起来的时候,还是没看见林殊。我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看见清儿在树下,似乎是在等我。今日很早,天刚蒙蒙亮起来,远处山上都是一片漆黑,清儿的脸一半埋在阴影里,一半亮着。 “清儿,怎么了?” “你醒了?” “嗯。”我道:“你来的时候看见小殊没有,今日这么早他就不在屋中了。是不是又跑到夜小马那里去了。” “侯爷他”清儿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心里着急起来,难不成小殊是出了什么事吗?见我着急,清儿只好说道:“侯爷没事,在夜神医那里呢。”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呀?”我道:“之前是三叔,现在是你,难不成你也要走?” “不是不是。”清儿道:“我不会离开夫人的。只是路过这里,就走进来看看了。” 我看清儿浑身疲劳的模样,倒是不想随意走到这里来的。我狐疑地看着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夫人若是要找侯爷,就去夜神医那边吧。”清儿道:“我们一起去。” 我点了点头,和清儿一起向夜小马的院子里走去。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夜小马的院子里,进屋时,果然看见林殊和琉璃盏,还有十三刀都在夜小马这里。我鼓着腮帮子,大跨步走到林殊面前:“昨日你说我起得晚也就罢了,今日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你怎么回事,天天往他这里跑,干脆不回家算了。” 琉璃盏听到,在一旁笑出了声:“你也不觉得是你自己打扰了别人,再说你们三个之间,讲究个先来后到的话,你也是第三者啊。” “哎,我去。你是不是皮痒了?”我走到琉璃盏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掐了他一把:“是吧是吧,小殊现在是有妇之夫,哪总能往另一个男人家里跑啊不是?” “咳咳咳。”林殊涨红了脸,道:“实在是和小马有要事相商,错了。” 堂堂的侯府,在众人面前,跟自己的媳妇道歉了。琉璃盏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来,理所当然地,又被我揍了一顿。夜小马冷冷地看着打闹的我们,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药碗:“快去喝了。” 我知道夜小马是为我好,我一饮而尽。林殊说还要和夜小马说些悄悄话,就让我和琉璃盏还有十三刀去门口等他了。 夜小马的院子里有石桌石凳,种了许多药草,琉璃盏趴在石桌上打瞌睡,只剩下我和十三刀在说话,我闲着无聊,就问起药草来。十三刀挨着篱笆边上的药草,开始一味一味地给我介绍。我看着他清秀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 十三刀红了脸,缓缓问道:“夫人这是笑什么。” “没有没有,当时我看不见,不晓得你是个什么模样,想着你是夜小马的徒弟,应该就是他那个臭小老头的样子,没想到是个这么清秀腼腆的人。” 十三刀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也笑了起来:“或许吧。” “我记得,你之前告诉我你有喜欢的姑娘?”我趴在篱笆上,道:“现在那些不快乐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争取一下?” 十三刀的手指僵了僵,然后缓缓放下:“不用了,我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嗯”我道:“这样也好,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以前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守着一个男人太久太久,都没看到我们家小殊的好,现在不是回头是岸了哈哈哈。” “嗯。”十三刀看着我,我看不懂他是一种什么眼神,有悲伤,有期盼,更多的,复杂的,那些藏在他眼底的东西,我知道有,但我不懂。 “我希望你能幸福。”十三刀道:“永永远远的,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哈哈,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现在不就很幸福吗?”我笑着说:“有你们在我身边,还有那么多朋友,还有小殊。有什么是比现在更幸福的呢?” 十三刀浅浅地应着。 “好了好了,你就别折磨他了。”琉璃盏从石桌上扔了一个橘子给我,“尝尝看,新鲜的。” “你呢,今后什么打算呀。” “我有什么打算。”琉璃盏笑眯眯地看着我:“跟着侯爷混吃混喝啊。等小侯爷出生,我还要当师父呢。” “跟屁虫。” “哎呦,侯爷都不曾嫌弃我呢,你倒是不希望我跟着了。以后你们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得需要我聪明绝顶的琉璃大人来保护你们是不是。” 我们说着,林殊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了。见我们笑得开心,他也跟着笑:“说些什么呢。” “说要当你的跟屁虫。”我跑到小殊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道:“回家?” “今日不回家,带你去个地方。”林殊道:“来出尘谷有些时日了,是不是没有看过出尘谷的景色?出尘谷是个世外桃源,出去走走也能转换一下心情。” “好啊。” 夜小马赶着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药瓶:“这些带着。每日都要喝,后山上凉,你自己注意身体,后山上有一片桃林,桃林里有个屋子是我从前修行的时候住的,你们可以暂时住那。” “好勒。”我笑盈盈地接过夜小马递来的药:“谢谢小马神医。” “还有。”夜小马皱着眉:“你怀有身孕,万事都要小心。” “好了好了,知道啦!”我道:“婆婆妈妈的可不像你啊,再说了,无论如何,还不是有小殊陪着我吗。你担心什么。” 林殊也笑着点点头:“放心,有我在。” 我们笑着和夜小马道别,走到院子门口时,夜小马又大喊了一声:“林小隅!” 我闻声回头,看着他看向我的复杂眼神,他的眼神和他们都一样,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是同情,可怜,还是憎恶,可悲?我不知道,但我听见夜小马对我说:“好好照顾自己,两日后我去接你。” 第730章 我的世界抛弃了我 我睁开眼,看到了这个世界。绚丽多彩,美轮美奂,我欣喜若狂地四处张望,企图寻找那个紫棠色的身影。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我冲出房间,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里,我哭着喊着,却没有人来牵我,我倒在地上,披头散发。 抬头时,只看到了站在树下,冷冷看着我的夜小马。 我问,小殊呢?小殊在哪里? 他跟我说,他在你的眼睛里。 在我的眼睛里?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他啊? 夜小马指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的眼睛是林殊的,林殊已经死了。 我愣了愣,觉得他是在跟我开什么不得了的玩笑。死,这个字,似乎用在林殊的身上,并不合适。他是楚国一手遮天的摄政王,是武林第一高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死了?怎么可能死了呢? 我怒吼着,说他骗我,小殊和我约好了要在出尘谷见面,他说他会等我的,他永远不会骗我,怎么会死了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夜小马在骗我,我说过,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他啊 “你忘了吗,是你亲手杀死了他。”夜小马告诉我,林殊给我的盒子里,装着的就是他的眼睛。他行走中原,只有林殊的眼睛能与我匹配不会有排斥反应,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殊。假死之术,骗骗寻常人还好,可是骗不了苏凌。 他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知道真假。 所以林殊的“假死”,不是骗别人的,而是骗我的。 他是真的死了。 他临死之前,将眼睛给了我,他说这是信物。夜小马早就给了他培养液,在这个液体里,能保证眼睛不会损坏。他告诉我,这是信物,原来不是与他重逢的信物,是我能够重见天日的信物。 我说我不信,我要看见尸首,我不相信他死了。 夜小马告诉我,苏凌放火烧光了整片林子,别说是尸首,就连灰都找不到了。 我想起那日,我跟苏凌离开,我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火烧着柴木的声音,我却并没有多想。那是怎样的漫天火光,我为什么这么傻。 夜小马说,他要将苏凌挫骨扬灰,之后就是铺天盖地谩骂苏凌的话,可是我都已经听不见了。我只知道他说,林殊死了。 “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吧?怎么会呢?小殊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怎么会死了?”我半哭半笑地拉着夜小马的衣袖,我哀求道:“求求你了,让他出来见我吧,求求你了小马,你们别逗我了,我真的害怕,让小殊出来见我吧。” 夜小马只是冷笑,看我的眼神,那么哀伤。 怎么会死了呢? 不是明明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在出尘谷见面的吗?还有琉璃盏,还有十三刀,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永远远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的吗?不是说好要大团圆结局的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起那日他抱着我,一遍一遍告诉他爱我,那么悲伤的语气,为什么我就听不出来呢?当时的他,一定也很痛苦吧? 所以呢?我在绮罗宫的三个月,就是一个笑话吗? 我记得他说: 他说:我恨自己不能早点遇见你。若是在北城的那个冬天,救下你的人是我,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不过还好,最后还是选择了我,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日子。那么长—— 他说:小隅,我爱你,很爱你很爱你。你知道。 他说: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出尘谷,我会等你的,天涯海角,我们都一起走。 他说: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爱你,我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爱你。 他说了那么多话,许下了那么多誓言,不过是来骗我的吧。 骗子,林殊你这个大骗子 你不是永远不会骗我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那些我自以为深情的话,现在听来,竟每一句都是诀别。我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接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一起,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夜小马冷冷地看着我,他说,我是杀人凶手。小殊是我亲手杀死的。是啊,是啊,我是杀人凶手,是我亲手杀死了我最爱的人。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从院子里往外走。 “林小隅,你要去哪里?!”夜小马在身后叫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小殊小殊小殊叫到嗓子沙哑得如同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咔咔声,叫到咳出一滩滩鲜血,叫到夕阳西下,可是再怎么叫又有什么用呢?他永远也听不见了。 如果有人叫我娘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小殊,公子是从不会这样叫我的。可是那又什么用呢?我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我知道他一定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他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小殊是不会骗我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彻彻底底把他弄丢了。 我的泪痕干不了,眼泪无穷无尽似的。我到底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只有受委屈的孩子才会哭的。我双手一揩,还未揩干,又是大把大把的哭泪落在我的手心里。 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到连哭泣的声音也没有了,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似乎是痛苦也无法发泄似的。 我干巴巴地喊着,却没有一点声音,山林间就连风吹过的声音也没有。 世界都抛弃了我,因为小殊不在了。 我的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 我的泪呀,心呀,都在这一天流干了,疼坏了。 小殊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有会再像他那一般爱我了,林小隅在这天也死了,我再也不会哭了。 我睁开双目,看到了山川湖海,日月星辰,可是没有了他,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光明。 眼睛刚刚回到我的眼眶里,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的,它火辣辣地疼,和我的心一样疼。我终究是倒在了地上。 第731章 该醒了 自从林小隅疯疯癫癫地跑出去以后,夜小马追上了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她,他将她带了回去。 他知道他该恨她,恨死这个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的人。可是当她满怀期待地拿着林殊的眼睛找到他,说想马上看到林殊的时候,他却狠不下心。 她是林殊最爱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去伤害她。 可是她害死了林殊。 那个不可一世,风华正茂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如果不是她,林殊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他不会想跟她什么隐居,撤离了大部分绮罗宫的人,让苏凌有可乘之机。他也不会沉溺于情爱之中,对于野心不管不问。 可是有了她。 林小隅睡了一夜,第二日她醒过来了。却好像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一样,照样起来找林殊。然后冲到院子里,然后对着空气说,我好想你,小殊。 夜小马站的很远,他看到林小隅对着一团空气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她病了。 在她的眼睛里,似乎是能看到林殊的,她同林殊嘻嘻哈哈,一同打闹,还去夜小马的院子里看到了琉璃盏和十三刀。夜小马笑了笑,可怜自己唯一的小徒弟,早就死在了那个夜里。 琉璃盏,他去收尸的时候,也是尸骨无存。 林小隅在院子里,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似乎琉璃盏和十三刀,还有林殊真的在这里似的。可是夜小马知道,她只是病了。 夜小马说她大病初愈不能受刺激,所以所有人都在陪着她演戏。出尘谷的所有人,清儿,林毅,所有人都在假装着,他们还在的样子。 林毅和清儿清晨站在她门外,就是怕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而林小隅每日早晨醒来找不到林殊,也是因为她的病情不稳定。夜小马为她配了药,她一日一日地喝,见到林殊的时间慢慢变少。 林毅告诉她,他要回去了。芭歌还在苏凌的手里,他不能丢下她。 林小隅说,和小殊一起商量,我们总有办法的,小殊手上还有都尉侯府,绮罗宫里还有人,你这么回去不安全。 林毅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哀伤。他知道,自己的小侄女,失去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只是配合着她,不忍告诉她真相。跟着他们一起去的都尉侯府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散落在各个国家,没有了林殊,就是一团散沙。 林毅离开了出尘谷,他不想失去他最重要的人。 夜小马一直跟着她,看着她对着空气说,我们永远在一起,看着她一脸幸福地说话,看着她自导自演地做着那样可悲的举动。他的心也跟着疼,林殊死了。 他就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她每日都来夜小马的院子里找林殊,自己一个人下棋,她就说小殊和他一起下棋,自己一个人喝茶,她就说小殊怎么又陪他喝茶。她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了他的心上。所有人看着这个眼神明亮,倾国倾城的少女,做着那些疯疯癫癫的举动,都跟着心疼起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能说,不可说啊 清儿说,夫人,是在他们彼此最相爱的时候,失去了他。 这一辈子,夫人都不会走出来了。 这天,林小隅说她要去后山桃林,和林殊一起去。夜小马算着日子,自己给她喝的药,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明日就可以恢复。 她也该醒了。 第732章 除了我,谁也没有来 我看着石桌上两个酒杯,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是满的。 溪边的水流淙淙,头顶的桃花树还在飘着花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那些花瓣落在我的裙子上,影影绰绰的。我的身边没有人,身后也没有人,除了我坐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冰凉凉的。 我知道,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这一场出尘谷之约,从始至终啊,除了我,谁也没有来。 我独自看着日出,从它刚在山顶上冒了一点开始,渐渐的,荧光漫天,然后,越来越亮,好亮好亮。 “醒了?” 夜小马不知不觉,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 “嗯,醒了。” 这场春秋大梦,确实该醒了。 我将石桌上的另一个酒杯递给他:“你喝吗?” “你不宜饮酒。”夜小马接过酒杯。 “我知道,我也没有喝多少。”我道:“他总是不让我喝的。” 我们沉默了。事实上,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局。我多希望,某一天,林殊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跟我说他回来了。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但我又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我。 我伸出手,风从我的指尖流过,温柔得像他的手,我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的,对不对?” 回答我的,只有树叶沙沙,溪水淙淙。 我苦笑着回头,看向夜小马,笑道:“你看,他真的在这里,就在我们身边。” “嗯。”夜小马将酒杯放回石桌上,抬头看着晨光,回答道:“一直都在,大家都在这里。” 我和夜小马回去了。 他给我安排的屋子,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到篱笆院子里,清儿来找我,她说她会一直跟着我。 还好,还有人跟着我的。 夜小马与我商量,说我最好是先在出尘谷养胎,目前他还在和出尘谷的药老们商量我的应对之法。孩子出生,仍旧有很大的危险,搞不好会一尸两命。他没再问我要不要放弃这个孩子,他知道, 这是林殊留给我的孩子了,我唯一的念想,他不舍得问,他也不想问。 我的脑子凌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过去的几年,我一直在林殊的身边,甚至忘记了没有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多可笑啊 有一天晚上,我爬起来,去隔壁敲开清儿的门,我跟她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想活了。我好想去找小殊。 吓得清儿马上找到了夜小马为我开导。 说些什么,我还有孩子,我还有后半生,我以后还要看着孩子长大之类的话。 我只是笑笑,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去死。 只是午夜梦回,夜深人静之时,那份孤寂和痛苦,像潮水一样,我喘不过气,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总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他,可是我始终,都不会再拥有了。 我不会去死,害死林殊的人还活着,我怎么可能去死。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对未来的打算。 或许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吧,我对胸腔里,剩的只是仇恨。 我知道过去的林小隅已经死了,林雨在苏凌掀开车帘,一剑刺进她胸膛的时候就死了,小星星在苏言未央宫里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就死了,林小隅,死在了那天,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我只想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然后将他亲手撕碎。 你有过爱的人吧?很爱很爱的人。他死在了你最爱他的那一年,因为另一个人。 恨? 恨吗? 我已经感受不到了,似乎举起刀,在他身上捅上千千万万刀,我都不自在似的,因为回不来就是回不来了。纵使那个恶魔死了,我的小殊也回不来了。 可是,他这样的恶魔,留在人间,为祸千年。 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报,坏人却能长命百岁?不是有句话叫,流芳千古,遗臭万年。流芳只有千古,而遗臭却是万年。为什么呢? 苏凌,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就算是斗个遍体鳞伤,我也要 和他不死不休。 夜小马告诉我,长老们商量出来的办法,只有四成的把握。还有六成,我和孩子都活不下去。 “没有能让孩子单独活下去的方法吗?” “没有。”夜小马道:“要么你们一起活,要么,你们一起死。” “那也赌一把。”我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个人向来命大,不会有事的。” “林小隅。”夜小马紧紧握拳,咬牙道:“林殊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如果他知道你有生命危险,一定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去向林殊交代,你让我怎么” “那你呢?”我苦笑道,半哭半笑,撕心裂肺:“你让我放弃这个孩子吗?这可是林殊唯一的骨肉啊,如果没有了他,林殊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连一张画像都留不下,你要我放弃这个孩子,怎么可能” 夜小马告诉我,苏凌知道我逃走以后,发了疯似的到处找我。现在出尘谷外,在苏凌管控的几个国家内,全是张贴的告示和赏金,那些在战乱中的人,为了这些钱和权,什么都做得出来。从千两黄金,千户侯。到万两黄金,进官加爵。他真的是疯了。 夜小马说,苏凌派人将侯府烧了,连着和侯府有关系的人。只要是问不出来我的下落的,一律抓进了侯府,用大网困在侯府里,一把火烧了。离京的人说,那惨叫声,几天几夜不止,昔日风光无限的林候府,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连着几百人的尸体,还有各种字画,一同被烧了干干净净。 我告诉夜小马,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林殊是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我就连见他一面,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再过七日,孩子是真拿不掉了。”夜小马转身关上门,道:“我虽然很讨厌你,可是,你是林殊的唯一。林小隅,我不希望你出事。” 第733章 林忆疏,回忆的忆,疏阔的疏 临盆的日子,数着手指头的来了。 说实话,我也怕。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孩子活不下去,我是怕我不能找苏凌报仇。可是,我不能不要他,他是小殊留给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他了。夜小马告诉我,无论我后不后悔,都没有回头路了。 回头? 回头我能看见什么,血淋淋的尸体,森森白骨?还是我的小殊,灰飞烟灭?我不会回头,我会一直往前走,我要去争,去抢,去让那些该得到报应的人,全部都血债血偿! “夫人,夫人您千万不要紧张。要深呼吸,深呼吸。”清儿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哭着说道:“您一定要坚持下来,您千万不能出事。” 没有产婆,全是出尘谷的药师。 这不是一场生育,而是和死神的搏斗。 “好了,清儿你出去吧。我会没事的”我虚弱地安慰着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夜小马也将清儿请了出去,让人关上了门。 “我们开始吧。”夜小马道。 我勉强地笑笑,感慨道:“说你们古人的手法,再怎么高超,还是没办法和现代科技相比的。” “现代科技?” “是啊,除了小殊,我没和任何人说起过,飞机啊,火车啊,还有麻醉,我们那里生孩子都是全麻的,一点也不疼,不像现在,嘶——” “你最好少说话,我们要开始了。”夜小马全当是我疼傻了,胡乱说的话,并不在意。 可是我说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罢了。疼,真的很疼,浑身上下撕心裂肺地疼,那种好像要把我的身体撕开,肋骨断裂的疼。 “林小隅,你忍住,你的身体不能大出血,我们尽量让你把血流失量控制到最小。”夜小马道:“拿药来!” “好了你别废话了,我能撑得住。” “你最好!” “没事,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生个孩子而已。你放手做吧,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了。” “可不是一会儿的事。” 疼,真的好疼,似乎要把人生生地撕碎了。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顺流而下,我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抓住床单,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记得林殊跟我说过,等孩子出生,会带我们娘俩去走遍大江大河,山川湖海,看四季风景,听檐下雨声。 我记得那时候,他喜欢摸我的头,可能是长得比我高的缘故吧,看我就像看小孩似的。总是很倔,这人就是很倔,明明受了委屈,还要说没有没有啦,明明哭了,还要说没哭,没哭啦。明明都看到了,非要说没有。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天之骄子,天下第一,什么名号都让他占去了。旁的人都以为他多自信来着,可是他在我的面前,总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自卑,生怕做错什么事,就会让我讨厌一样。 我还记得那次,我去魏国见苏言的时候,他就站在墙外边,偷偷听着,我问他为什么不敢来。他说那是我的公子,他怕我跟公子走了,怕他争不过。他紧紧抱着我,他说他怕我离开他。 这个傻瓜啊我怎么可能离开他呢? 真傻 我记得侯府里的人嘲笑他,说他是妻管严,什么都听我的。别的女人给他抛个媚眼他都不敢看,说我凶巴巴的。琉璃盏说他堂堂侯爷怎么能被女人制服?他只是笑,笑着说没有,然后抱着我,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还记得,他答应我的好多好多事情,无论是辞官也好啦,还是游历也好啦。我们把孩子的任务都交代好了,我还说要跟他讲好多好多我们现代人的事,什么vr眼镜,什么潜水艇,都还没说呢明明还有那么那么多的话没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说不了了?我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没说啊 “谷主!不好了!林夫人昏迷了!” “谷主不好了!她大出血了!” “该死!”夜小马抓起身边的药草和针线,怒吼道:“都狗日的看着做什么!还不快来!要是她死了,我把你们全部丢去喂草药!” 夜小马看着昏迷不醒的林小隅,心急如焚,纵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林小隅的身体却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或许是忧伤过度的原因吧,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谷主,头出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他妈的能不能说完?!” “卡住了” “卡住?”夜小马走近一看,孩子的头卡在了中间,情况危急:“你他妈的,要逼死你老娘是吧?小林殊?” “谷主,夫人——休——休克了” 池塘里的荷花迎着月光,池水波光粼粼,月影摇曳,水波不兴,池鱼空游。 这里是流樱城的小木屋。 池塘边,负手而立的一个紫衣男子,月光为他镀了一层银边,他看似清冷,却让我觉得十分温暖。我差点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我伸出手,一步一步地迈向他。 “小殊”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 眉目如画,芝兰玉树,笑如朗月。 “小殊小殊”我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不住地掉,泣不成声:“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了,他们说你死了,说你离开我了。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都是他们骗我的对不对?” “小隅。”在他叫住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可是,什么也没有碰到,我从他的身体钻了过去。我错愣地看着自己抱空的手,无助地回头。 “小隅,你听我说。”林殊无奈地笑着:“很抱歉,我说过一辈子都不会骗你,这一次却没有信守承诺,但我答应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不要不要走,求你了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小隅,我想让你好好活下去。”林殊道。 “可是我不行”我跪倒在地上,掩面痛哭,“我不行,我不能没有你” “你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那么多的梦想,你怎么能停在这里?”林殊轻轻抱住跪倒在地上的我,我感受不到他的触碰,却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我知道,留你一个人,真的很难。我知道,我很残忍。不过,对不起,要让你一个人走下去了。我也想陪在你身边,可是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小隅,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心愿,一定要比从前的任何时刻,都要幸福。” “不别走,别走”我哀求着,在空气中挥舞着双手,哭得撕心裂肺:“别骗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不对,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苏凌那个王八蛋还好好活着,我凭什么去死! 我猛地睁开眼,一声哭声就震破了我的耳膜。 “太好了!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夫人,是个男孩。” “就叫林疏吧。” “什么?” “孩子的名字,就叫林忆疏吧——回忆的忆,疏阔的疏。” 第734章 我要和他玉石俱焚 生下林忆疏以后,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昏迷久到,我都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不知道夜小马用了什么办法,我最终还是没有去阎王那里报到。 好像还是和血葵有关,我记得上次从鬼门关回来的时候,也是因为血葵。夜小马说血葵是去晋国取的。似乎晋国盛产血葵似的。 孩子是清儿在带着,我的身体不好,夜小马在出尘谷找了奶妈替我喂养孩子,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孩子在屋子里睡觉。 他一直都很乖,很少哭闹,清儿说,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眉宇间都有林殊的影子。所以我不敢去看他,我怕看到他,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和平没有持续多久,应该是根本没有和平。 苏凌找到出尘谷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出尘谷在魏国与楚国的交界处,纵使再隐秘,世上哪有不透风的事?更何况现在魏国和楚国,简而言之都是苏凌的囊中之物,他要找出尘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快走。”夜小马组织长老和药师们,将出尘谷内的人全部从水路的另一侧转移。深夜之中,出尘谷灯火通明,人们来不及收拾东西,只携带了几件自身觉得最为重要的东西,便匆匆上路。 知道我逃走,苏凌必然会暴怒,届时一定会牵连出尘谷中之人,他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布置了毒障和机关在谷外,但这都只是暂时的,苏凌派来的人,不要命地往谷中冲。林小隅,你现在就跟我走。” “你觉得,苏凌会放过我吗?”我笑了笑,无奈道:“谢谢你,小马。但是他是来找我的,如果我不跟他回去,出尘谷的人,都走不了。你知道他来了多少人吗?” 夜小马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住我。 “整整十万啊。”我苦笑道:“十万大军,都可以攻下一座城池了,他派了十万人来。将出尘谷里里外外围堵了个水泄不通。我不跟他走,他还会派人一路追杀,将出尘谷人屠杀殆尽。我不能这么做,小马,谢谢你,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林小隅,你要做什么!”夜小马拉住我的手腕,怒道:“你不要孩子了吗?你要跟他回去?孩子怎么办,林殊走了,他已经没有了父亲,你要让他没有母亲吗!” “我怀孕的事,苏凌并不知道。”我道:“小疏很安全,我将孩子托付给你,小马,你以后就是孩子的”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林殊带起来,现在又要带他的小孩是不是,你他妈做梦都别想。跟我走,我有办法,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地跟你在一起。” 恍惚间,夜小马已经把我拽上了马车。 为了以防万一,夜小马安排了水路和陆路,出尘谷一半人走水路,一半人跟着我们走陆路。我和清儿还有夜小马坐在一辆马车上,在我们前面的是出尘谷药师。他们大多是精通毒物的大师,在一定程度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 但我知道,逃不过,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当年,以林殊的能力,都没能在苏凌和自己人的算计中活下来。更何况这一次。 清儿抱着孩子,小疏睡在她的臂弯里,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全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他只是静静地睡着。 “夫人,您看一看孩子吧。”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 出尘谷本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谷中河流纵横,悬崖陡峭,地形错综复杂。但只要人多,密密麻麻地往里堆,是不愁找不到人的。我掀开车帘,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照耀了整个出尘谷,从水路,陆路,甚至悬崖峭壁上,都是人。 从远处看时,水上的船帆,一簇一簇地亮着。像极了当年小殊带我去看花灯时,那花灯上的星火。那时,我懵懵懂懂,我问他,什么是夫君,我与他说,我要永远永远跟他在一起。那时是真心的,如今,亦然。 夜小马递给我一颗药丸,道:“这是避毒丸,你们都吃一颗,剩下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我点了点头。 毒气蔓延。 夜小马和出尘谷的药师,似乎是把出尘谷所圈养的毒物全部放了出来。星星点点的火光下,看似美丽,伴随的全是人类的哀嚎。 “你这样,算是彻底把出尘谷毁了,你后悔吗?” “出尘谷,一直被世人所敬仰,忌惮,甚至追求。无数人想来出尘谷寻找长寿之法。”夜小马道:“该来的危机迟早会来。” “谷主,前面都是敌人,这条路走不通了。” “这条路也走不通!” “那就转山下啊!”夜小马怒道。 “谷主,不是你看” 夜小马愤怒地掀开车帘,我们都看到了这么壮观的一幕。只见山脚,山麓,山腰,山顶,还是水域,峡谷,峭壁,盆地火光逐渐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而包围的正中心,就是我们这里。 那些由人点亮的光,似乎要把整个黑夜照亮,恍若白昼,明亮的光,却是恶鬼索命的号召。 “他妈的,苏凌这是疯了吗?这谷中上上下下全是剧毒,他用人海战术将出尘谷塞满了,会损失多少人!?” “逃不掉的。”我哭笑不得,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人命对于苏凌来说,一点也不值钱。更何况,他派来的这些人,估计全是楚国的俘虏。告诉他们只要找到了我,就能让他们活下去。生的欲望面前,这些人会不要命地,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我站起身,夜小马按住我:“你要干什么,林小隅?!” “谢谢你,一直都在帮我,虽然有时候你嘴上是臭了点,但我知道你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道:“我以前总是觉得,是我对不起他在先,所以我想方设法地去偿还他,我以为我们两清了。我一直逃避,逃避,再逃避,一直依靠着小殊保护我,一直等着他来救我。可是可是他不在了啊我的小殊已经不在了啊我退无可退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我要和他,玉石俱焚。” 第735章 分庭抗礼 军队中让开一条路,一个白衣男子从军队中,骑着马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眉开眼笑,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和讥讽,他就是苏凌。 一个已经半步步入疯子的,当前最有权势的男人。 我没见他穿过白色,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喜欢穿深色系的衣服,正如他自己的性格而言,阴沉冷漠。 “过来。”他如此轻松地说着,好像我自始至终就该是这样似的。 “你不想听我解释吗?” “解释?”苏凌眯着眼,忽地一惊:“你的眼睛,好了?”他语气中似乎有一丝欣喜,不过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嗯。”我淡淡道:“我来出尘谷,不就是为了治眼睛吗?” “哦对。”苏凌撑在马背上,托腮道:“你不是要解释吗?我听,我当然听。” “我没有逃走,只是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我差点死在了路上,如果不是夜小马救了我,我已经死了。”我道:“这一点,你该去问问你的皇后娘娘,而不是带着这么多人,来到这里。” 苏凌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见我没有向他那边走,苏凌竟然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走到我的面前。他激动地捧起我的脸,颤抖着问:“你能看见我了?” “嗯。” “我是什么样的?” “穿着白色衣服,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苏凌轻轻地抚上我的眼睛,他脸上的表情,是震惊,不可思议,还有欢愉:“你的眼睛真好看,你现在的样子更美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美得令人神魂颠倒,林小隅,这样完美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苏凌,我跟你回去,你放过他们。”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到处找你,我翻遍了楚国上上下下各个地方,杀了好多好多人,只是想找到你。”他抱住我,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贪婪地吸吮着我发丝中的味道:“好怀念,我的心好慌,果然只有你在的时候,才会这么安心。” 在成千上万的人面前,苏凌就这么任性地抱着我,似乎他从不是那个暴力残忍的暴君,而是一个乞求温暖的孩子似的。 他没有问我原因,也没有责怪我,只是为了带我回去。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了。 “她跟不跟你回去,似乎不是由你决定的。”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回头,只见夜小马的马车后面,乌压压地出现了另一群人,他们和苏凌的人一样,拿着同样的火把,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他们不是苏凌的人。 苏凌咧着嘴,眯着眼,看着从远处骑马而来的青衣男子,等看清来人之后,哈哈大笑道:“皇兄?没想到,是你啊——” “苏言?怎么会是苏言?!!” “你派人跟踪出尘谷派出求药的使者,并不是做到滴水不漏。”苏言道:“我的人已经包围了半个出尘谷,你若是要强行带走她,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苏言的人潜伏在苏凌的人之中,再加上苏凌派来的人全都是楚国的俘虏,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就这么被苏言钻了空子。来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多少年了? 我再一次看到苏言,内心竟然如此平静。没有青春时的怦然心动和举足无措,也没有被利用时的撕心裂肺和苦不堪言。更多的,像是饱经风霜之后遇见的友人,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知道是个认识的人。 “皇兄也是来抢人的?”苏凌笑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我苏凌为了找她耗费了多少心思,你觉得,我会拱手相让吗?” “你占不到半点好处。”苏言道:“今日你出不出的去,还是个问题。” “哦?你带来的这些人?”苏凌抱住我,与我靠得很近,似乎是故意在苏言面前看到我们亲昵的举动,宣誓自己的主权:“你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你自己的人。两败俱伤,还是你死我活。我都乐意,我的这些人,本来就是要处死的,与你的部队打一仗,耗费的无非是你自己军队的能力。我亲爱的皇兄啊,一步踏错可是步步踏错,你凭什么跟我争呢?” 苏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夜小马说是去晋国找的血葵。所以苏言也派了人跟踪到出尘谷了吗?可是他要我跟他走是做什么?我们之间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没有爱也没有恨。 苏凌和苏言各自带了不下十万人,若是真的在出尘谷打起来,不仅出尘谷的人全部都会遇难。无论是苏凌的,还是苏言的人,都会死伤惨重。 两边的军队分庭抗礼,竟是为了争一个女人? 别说写成评书之后的故事可笑,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什么时候我林小隅还能变成这样一个祸国殃君的妖姬了? 苏凌的脑回路我不懂,他是个疯子。 苏言是为了什么?我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吗?是想利用我来对抗苏凌?还是利用我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了。当初要我死的人不也是他吗?三番五次地派杀手追杀,把我们逼到无路可走。 无论我怎么想,现在,大战一触即发,箭在弦上。 “如你所说,你带来的人,不过是一群残兵,这场战,你觉得你打得过么。”苏言道:“将你扼杀在此,你会不会后悔你的决定。苏凌?” “哈哈哈哈哈,苏言。你不要太自信了。”苏凌吻了吻我的脸颊,轻笑道:“你别忘了这是楚魏境内,这都是我的人,我的支援随时都可以到,你苏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杀杀杀——” “杀杀杀——” 两边的士兵已经敲响了战鼓。 紧张的气氛似乎都要把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又都时刻准备着。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像野兽一样冲上去,将敌人撕个粉碎。 “够了!” 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格外洪亮。 “让我去跟他说几句话。”我对苏凌道:“我就跟你走。” 第736章 拜托你了,公子 我再一次走到这个男人的面前,距离上一次,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六年了。 六年,我从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变成了孩子的母亲。 苏言,也早已经不是我的公子了。 苏言见我走来,眉宇间甚是欣喜。 我慢慢走到他的跟前站定,苏言的容貌,倒是没有怎么变。似乎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疏离的眼神,遗世独立的神情,还有泰然自若的气质。他和林殊不同,林殊的俊美是惊心动魄,一眼万年的美。 苏言,我更可以说。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灵山上的仙人,自带一种疏离,触不可及。 “小隅,来,跟我回去吧。” 为什么这些人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什么,是他的,还是他的所有物呢? “公子。”我再一次这么叫他,是站在小星星的角度:“公子,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我不能跟你走。” “小隅”苏言翻身下马,走到我身前:“你还在怪我吗?” 苏言下马的那一刻,苏凌差一点就要冲上来了。好在落月拦住了他:“陛下不急,林姑娘并没有跟他走的意思。” 苏凌冷笑一声,道:“我看也是。” 苏言的脸色苍白,裹着厚厚的大氅,其实现在的天气不算冷,秋日里,他已经裹上了大氅了。我问道:“公子还是这样怕冷吗?出尘谷是谷地,风大,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小隅,你当真要跟他走?”苏言皱了皱眉,道:“你跟我回晋国,我自有办法保你们母子平安。” 果然,我怀孕的事情,苏言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从晋国找来血葵为我吊着这一口气。想来,苏言当初在魏国的朝会上为我解围,还有给魏莫笙提供线索帮助他们找到我,抛去从前的那些恩怨,也算是个“朋友”吧? “上次在魏国的事,谢谢你。”我道:“魏莫笙都告诉我了。” “小隅,你如果回到苏凌身边,有太多的危险。” “我别无选择。”我跪下来,郑重其事道:“公子,小星星一直都没有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又要麻烦你保护小马清儿和小疏他们了。我知道,您或许很讨厌我,很恨我,但是念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还请你护他们周全。小星星在此谢过了。” 要想保证夜小马和小疏他们的安全,目前只能靠苏言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是什么,但这么多年里,他似有似无表达出的善意,就当以前的仇恨都散了吧。 “我我从不讨厌你,也没有恨你。”苏言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我笑了笑,站起身,撩起耳畔的发丝:“这么来说的话,我们也还是朋友的,对吗?” “自然。” “当年的事,的确是我骗了你。可是”苏言道:“可是我从未想过真的对你不利,万千算计之下,都有你的一条退路的。小隅,我一直都,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当年的事,我后悔了。” 我的身形一颤。 他说,他后悔了吗? 后悔,如果世界上后悔就能够挽回的话,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弥补了。 “跟我走吧。”苏言道:“我能来接你,自然有保全你的办法。” 我自然是不想和苏凌有任何的牵扯,可以杀夫之仇,夺睛之恨,让我如何放得下? “拜托你了,公子。” 我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一如当年在魏国时,我回头时的果断,从我选择了林殊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和苏言做了个了断了。 苏言的眉宇间,始终徘徊着淡淡的忧愁,似乎是明白了我的决心。他问道:“那你还要再看孩子一眼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从孩子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他。我只是听清儿说,孩子的眉宇间都是林殊的影子。我怕见到他,怕舍不得离开他,既然如此,不如不见。 我转身离开苏言,拉了拉身上的袍子,默默向苏凌走去。就算今日不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这些人。如果我跟苏言离开,苏凌这个疯子一定会不顾所有人的死活,为了我一个人,死这么多活生生的性命,我不是圣母,但我真的不想看到无数个跟我一样的女子了。 她们或许也有孩子,也有家,等着自己的夫君归来。 我不想她们成为第二个我。至少能少一个,是一个。 苏凌见我向他走去,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得意的表情:“这样就听话了嘛,既然你这么听话,我怎么会做不好的事情呢?” 苏凌一把抓过我的手,将我抱上马,自己坐在我身后,将我揽在怀里,似乎是在宣扬自己的战利品似的,他饶有兴趣地在我的耳垂边咬了咬,狡黠地看着苏言,道:“皇兄,今日你还是回去吧,在这里两败俱伤,对你我可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苏言摆了摆手,身后的军队慢慢退去,清儿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来,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向她挤出一个微笑,嘴中说道:“小疏就拜托你了。”我没有出声,希望她能看得懂我的口型。 乌压压的人群从出尘谷慢慢退去,苏凌抱着我,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离开。 “我很庆幸,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苏凌道。 我不说话,看着出尘谷的河流,往昔清澈见底的河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鲜红。 我猛地扭头看向苏凌,问道:“你把出尘谷的人怎么了?!” “你是说水上的那些人吗?”苏凌笑道:“谁叫我的人追去的时候没有找到你呢?所以就全杀了。” “全杀了?!”我按住他的手臂,“你说全杀了?!!” “是啊。”苏凌道:“窝藏朕的人,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疯子,苏凌这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苏凌,你知道有句话叫因果报应吗?”我冷笑道:“作恶太多,小心死无全尸。” “哦?”苏凌按住我的脸,笑道:“我从不信这些,我只信我自己。” 第737章 我们重新开始 苏凌大摇大摆地接我回绮罗宫,震惊了整个离京的人。 都知道苏凌这些日子为了找一个女人,恨不得把楚国上上下下翻个底朝天。如今这个女人找到了,听说还是林侯爷的妻子,众人都想来看看这个祸国殃君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苏凌则是拿了一件大袍,将我整个人裹在袍子里。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看你吗?”苏凌嬉笑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知道也好。”苏凌紧紧地搂住我,笑着说道:“你是我的,也只是我的,别人想看也不行。” “你这么带我回去,林汐那边怎么办?”我道:“她对我的敌意可是有目共睹的,这次在她手下,我也差点没命了。” 我的话刚落幕,苏凌的脸色就变得很差,“你不提起,我还差点忘了呢。再三警告过她,如果她不拿这当回事的话。” 苏凌这么大摇大摆地带我回绮罗宫,又将我裹住不被人看见。属实是有点矛盾,他无非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他的战利品,而又嫉妒让别人看我一眼。 林汐在绮罗宫门口迎接苏凌。 再看到苏凌怀里的我的那一刻,她的脸色难看的可怕。苏凌将我横抱跳下马,大步走向宫门。林汐微微欠身,道:“恭迎陛下。” “免礼。”苏凌冷冷道:“回宫吧。”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苏凌将我一路从绮罗宫的宫门口,抱回了后宫。 舒兰殿。 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里。不过这一次,我所要求的,可不是上一次这么简单了。 “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将舒兰殿做了一些改造,如今你看看,可算是喜欢了。”苏凌蹭了蹭我的额头,宠溺地说道:“我全当是你不喜欢舒兰殿才走的。你之前说之前照顾你的那个小丫头不错,还是她伺候你。等我们回越国,我也把她带回去。” “苏凌,我不是要走的。”我道:“我没有要走,我告诉过你了。当时你的人被林汐埋伏了,你可以找你的人来问问。” “我……” “如果我要走,为什么我会回来?”我轻声道:“苏言可是来接我了,可是我并没有跟他走啊。你不是跟我说,只有跟着你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吗。” “是啊,是啊。”他道:“你说得对。” 身后跟着的小厮被苏凌屏退,只剩下跪在舒兰殿前的雨蓓还有我和苏凌。 我不傻,夜小马说得对,我还有小疏,我不能和苏凌鱼死网破。我要杀了他,还要能够全身而退。 “我想明白了。”苏凌没来由道:“或许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我之前的做法,是太极端了。” 我心中小小吃惊了一下,他竟然会这么跟我说话?不过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误会?那些恨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生离死别更是。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凌将我抱回房间,关上了门。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床上,自己便靠了上来。他与我四目对视,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的心被猛地刺痛了一下。 “是很好看。” 这双眼睛,是属于一个更美丽的人,可是他死在了我的手里,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我阿谀奉承的男人。 “我好想你。”苏凌抱住我,他这样一个冰冷的人,身上确是暖的,多讽刺。 我任由他抱着,不说话。 “我找你快找疯了。”苏凌道:“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上次派去的那些人我全杀了,也不用去问他们,我都是信你的。” “我们重新开始吧。”苏凌抱住我,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上,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们重新开始吧,林小隅。”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上一秒还要跟我你死我活,下一秒又对我深情款款,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重新开始?”我望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他阴谋的影子:“我不知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凌道:“我们重新开始,从现在开始。” “……” “我喜欢你。” 我的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苏凌他说,他喜欢我? “我从前不懂。”苏凌道:“我想你,只要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我才会觉得时间都是如此安凝,我以为我是恨你的,却只是我自己骗自己而已。落月他说的对,我只是不敢承认而已,我不敢承认我爱上了一个背叛我的女人。” 我的身形一颤。 苏凌说这种话的时候,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他怎么配说出这种话?凭什么啊? “他们说,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我想是这样的,所以我告诉你。我们重新开始,真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说话,任由他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林殊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你。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把你抢过来。你离开的这几个月,我都要疯了,比起之前没有你在我的身边,如今你来了又去,我每时每刻都要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我失控,让我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我只是恨,恨当初我的你背叛了我,其实我不敢承认的是,当初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苏凌道:“其实一开始,从来都是你,对吗。” “苏凌,你觉得我们还……” “我不想听。”苏凌捂住我的嘴,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是想听你的意思,我只是单方面跟你说,我们重新开始。我想你,很想你很想你,你不喜欢我的,我都可以改。我可以听你的,好不好?别离开我了,林小隅。我真的好害怕,别离开我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了。他龟缩在我的身边,直到呼吸渐渐平稳,我知道他睡着了。 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总是很困。 第738章 你的爱 本就是偷来的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的。正如人死不能复生,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么简单的道理,苏凌不可能不懂吧?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林汐被禁足了。 苏凌下旨她永远禁足于绮罗宫中。 她禁足之前,说想见我一面。我想了想,毕竟是我的姐姐,其实在她疯魔之前,林汐也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依着多年的情分,我还是去见了她。 看到她的时候,我当真是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也是,她那样骄傲和优秀的一个人,从始至终想要得到的,也不过是苏凌的爱。她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他,她只是嫉妒他心里有了别人,变得越来越疯狂。 我想,换做是我,也不能接受吧。 当年,苏凌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她可是越国的嫡公主,自己一个人来到晋国,只是为了见他。她杀兄弑父,盗取军令,将越国拱手奉上,只为了他明媒正娶的诺言。可是苏凌变了,他不爱她了。 或许不是这样的,苏凌从来都没有变。他从来不爱林汐,爱的是她的美貌,爱的是她的地位,爱的是她天下第一美人的赞誉。苏凌,从来都只是想要最好的。包括我。 他现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得到我? 无非是我惊天天人的美貌和他得不到的仇恨。 他一向是喜欢征服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你赢了,林雨。”此时,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也没了当年的气派。她枯坐在铜镜前,看着我走近:“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我一生都是为了他,他为什么会变了?为什么呢?”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枯黄的头发,我拿起桌上的梳子,替她梳着头发:“姐姐,女人要知进退,如果你为了他付出了一切,他什么都得到了。你的价值反而没有了。你看看你的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那是我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当年你设计害我,让苏凌做选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你是知道的。”我慢慢梳着她的头发,道:“我知道你并不想让我死,你只是想让苏凌离开我,越远越好。但是他挖了我的眼睛,把我丢在未央宫,没人认得出我,我差点就死了。不对,我应该是死了的。” 我是死了的,意识浑浑噩噩的死了。可是后来,有个人来地狱,将我拉了出来。 他告诉我,我叫林小隅,是他一生放在心尖儿上的姑娘。 后来事实告诉我,我真的在他的心上,放了他的一生。 “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你吗。”我浅笑道,梳好她的的头发,又为她挑选放在桌面上的钗子:“你以为他是爱你吗?阿姐,不是啊——是因为你是越国的嫡公主,你可以帮他,帮他夺取大权,帮他实现他的野心。可是,一旦你这些都给了他,你还剩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价值的女人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我将钗子插到她的头上,这些年过去,林汐已经不如之前的美艳,但还是能从她的眉宇间,看见当年的风采。 “可是他当年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吗?都是骗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摆正她的脸,让她对准镜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自然不是。他当年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爱护,都是真的。他是喜欢你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 “因为——”我冷笑一声道:“因为这份喜欢,你本就是偷来的啊。” 我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林汐。本来她和苏凌就没有联系,苏凌最开始喜欢的人也不是她。可是她偷走了她妹妹的爱,注定没有好下场。 “女人啊,不能一辈子围着一个男人转,更不能为了他倾尽所有。阿姐,我无意要害你的命,但是你也不能干扰我的计划,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或许你一个人呆的久了,就想明白了。你会有出来的那一日的。” “照你的话来说,他现在对你也是有所图么。”林汐轻笑道:“他图你什么,你能为他带来什么呢?” 我被她问住了。 如果说之前可以利用我来威胁林殊,那么他已经做到了。现在呢?林殊已经死了,楚国是他的囊中之物,我还能做什么呢?他究竟渴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雨儿妹妹,不懂的是你。”林汐道:“不懂的,从来都是你。” 我没有想要林汐的命,无论是当年在凌王府,还是救下被寓居追杀的我们,她其实并不坏。她只是被一个男人蒙了眼,我希望在苏凌死后,她能够清醒过来。 我离开林汐的住所,还没走到舒兰殿,就远远地看见了苏凌。我皱了皱眉,随即换了一张笑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凌见我来了,挥了挥手,身边的小厮就立刻递来了一件大氅,苏凌将我裹在大氅内,喃喃道:“去哪儿了。” “看看姐姐。” “看她做什么。”苏凌道:“她三番五次要你死,你还看她做什么。” “毕竟姐妹一场。”我笑了笑,道:“你忙完了?” “没有。”苏凌道:“一会儿魏国的使节会来。我得去见见。” “你要回越国么。” “暂时不会。”苏凌道:“魏国的事还没有善后,我需要处理。” “嗯好。”我道:“那你现在来舒兰殿做什么?” 苏凌不由分说地抱住我,抵在我的头顶,道:“一日都未见你了,我想你。” 我忍住内心的恶心,回过头来,笑着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魏国的使节,善后工作。难不成是魏莫笙的事?罗浩和魏莫笙撕破脸以后,魏莫笙带着暖暖回国,召集旧部要扳倒罗浩,我跟着苏凌去,还能打听一些消息。 议政殿。 当年我也来过这里。林殊当年就站在这个宫殿里,站在下面,那时候位置上坐着的还是楚玉,林殊在下面侃侃而谈,发表政论。 如今物是人非,一整个宫殿,都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我的心抽痛起来,但我忍住这些痛,我并不想哭。 第739章 温柔与冷酷 魏国使者在带领下缓缓走进了大殿,见到一个女人站在苏凌的身边,有些尴尬:“这是……” 苏凌道:“不必在意,自己人。” “好吧。”魏国使者叹了口气,道:“丞相大人那边,还没有抓到小皇帝。小皇帝不懂事,勾结先帝党羽,企图谋反,给丞相大人带来了不少困扰。” “丞相大人禀告此事,是想让朕做什么呢?”苏凌微微眯眼。 魏国使者在面对这个臭名昭著的帝王面前,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丞相大人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苏凌道:“你们魏国自己内部的事,还希望朕插手吗?” “陛下这是说哪里的话,魏国与您本就是同气连枝,还分你我吗?”魏国使者不懂苏凌的心思,赔笑地说着。 我是听到这里也渐渐放下了心,这么说罗浩并没有抓到魏莫笙,反倒是魏莫笙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我倒是希望菜头能够长大,将自己的国家从奸臣的手中夺回来。 “魏国和楚国相连,丞相大人决定再次搜寻全国,希望陛下能够封锁楚国边境,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离开魏国。”魏国使者再次说道:“若是陛下肯出兵帮忙,自然是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我看魏国使者这脸色,菜头必在魏国引发了不小的乱子,连罗浩都处理不了了。魏国内乱,会不会回到菜头的手里不好说,我偷偷看向苏凌,他的表情耐人寻味。 “你先下去吧。”苏凌道:“此事容朕考虑再三,几日后会给你答复的。” 魏国使者只好先行退下。 苏凌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都听到了。” “嗯。” “那魏莫笙是你昔日好友,你若是为他求情,我还可以饶他一命。”苏凌这么居高临下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他是世界主宰。 我最讨厌他这副样子,虚伪做作,自信傲然。 我笑着说道:“您也说了是过去的事了,我与魏太子这么久没见了,人心最是难测,怎么还会为他挂怀呢?”魏莫笙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饶他一命,我相信他有能力,扳倒罗浩。 “不过。”我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 “我不敢说,后宫不应该议论政事。” 苏凌听见我这么说,笑了起来,挽住我的腰,将我一把拉进怀中:“我喜欢你这样说话,你承认你是我后宫的女人了?” 我胃中翻江倒海,却还是要笑脸相迎,其实我难不难受,有什么所谓呢?我再也不会在意这些了。 “不过你不是。”苏凌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道:“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你说吧。” “那魏莫笙我最熟悉了,不过是个草包,胸无大志没有本事,丞相大人为何连这么一个草包都抓不住?况且魏莫笙喜爱美人,沉迷酒色,若是真想抓住魏莫笙,丞相大人一定有很多办法吧?何苦劳烦您兴师动众呢?” 苏凌眉头紧皱,我知道我的说辞起了作用。 “你的意思是?” “罗浩此人,陛下想必也十分清楚。野心勃勃,得到了魏国,又岂会没有沾染其他的想法?您现在只手遮天,但还有晋国与您分庭抗礼,这些年您四处征战,晋国韬光养晦,论起实力来,您自己也明白。”我故作苦恼道:“当年我们被寓居追杀,我又在天牢之中受苏言的折磨,这些我都对他恨之入骨了。若是罗浩与苏言合作,想陷害您一把呢?” 我的话让苏凌如临大敌。其实说起来也是挺讽刺的,纵使我和苏凌之间有血海深仇,但是真要论起来,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苏言在他的心里就是一块心病,他一直都想超越自己的兄长。但他永远做不到,就算现在拥有了最多的人口,最多的土地又如何。他依旧不是苏言的对手。 苏凌这些年靠蛮力和诡计抢夺的国家,民心失散,四处都是起义,劳民伤财,国库亏空,只能以战养战。而苏言那边,因为苏凌的步步逼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许多人投奔晋国,晋国和附庸国也是上下齐心。真的要算起来的话,苏凌是没有必胜的信心的。 我紧接着,继续加把火:“这次,要您在魏楚边境布防,不就把楚国和晋国之间的兵力支开了吗。若是此时晋国突袭,您又该如何?况且他邀您前往魏国,莫不是想将您您了解罗浩,他为了权利,不惜逼死对他恩重如山的魏帝,又怎么会将权力拱手相让于您呢?” 苏凌忽地笑起来,捏了捏我的脸,道:“还是我们小隅思虑周期。不过,他既然有这个想法,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您这是何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凌道。他故意不与我说破,自然是还有顾虑的地方。我不能逼他太急。 “今日不见人了。”苏凌吩咐手下的小黄门道:“摆驾舒兰殿。” “回舒兰殿?” “在你走后,我命人在舒兰殿后修了一处小厨房。” “您这是作何?” “你说,你喜欢苏言,是因为他的什么。当年为什么要背叛我?”苏凌将我轻轻抱起:“我想过了,当年也是我做的不对。你既然喜欢他,他自然有让你喜欢的地方,我想学学他。” 我忽地一愣,他说什么? 他想学苏言? 苏凌一向是只想超越苏言,惯看不过苏言的作风,现在竟然要学他?学什么,做饭吗? 摆驾到舒兰殿门口,我摆了摆手,道:“陛下,君子远庖厨,还是算了吧。” 话都没说完,苏凌就把我拉进了小厨房。小厨房虽小,但五脏俱全,蔬菜瓜果,牛羊鱼虾,应有尽有。我看了挽起袖子的苏凌,有些好笑道:“陛下是第一次下厨吧,这些东西都是很难料理的食材,陛下这是打算做满汉全席吗?” “满汉全席我不知道,但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学。” 苏凌第一次,对我真心实意地笑了。他挽起袖子,充满干劲的样子,似乎真的就像那个当年在凌王府的少年似的。当年的苏凌,虽然面瘫,说话难听,但是真的会真心实意对你的。他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我还记得,当年他怕逼宫失败,特意把我送出城,如果逼宫成功,他就回来接我。如果失败,他就让我远走高飞。 当初的他,双手没有沾染那些亡魂,不是么。 第740章 温柔与冷酷2 可是也只是当年罢了。 就像凌王府的林小隅死了,盐都的林小隅死了,小侯爷府的林小隅也死了。他,那个凌王殿下,早就死了。 “好了,学这个大有学问,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若是想吃成个胖子,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呢。” “我这么聪明,小小的厨房怎能奈何我?” 我看苏凌来势汹汹的样子,只能捂着嘴笑。 “陛下,做饭也不是你想的那……”落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一嘴。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还不见他。 “刚才,陛下搞不定,我来教学的。” “你还会这个?” “呃呃呃,会一点。” “怎能如此轻率朕。”苏凌不信邪。 我看了一眼水缸里的鱼,“那就做一道糖醋鱼吧。” “陛下,糖醋鱼你首先要处理鱼,先把鳞片去了吧。”落月提醒道。 难得有机会和落月一起看苏凌出丑,自然是要好好的看。只见苏凌挽起袖子,将手伸进水缸,将鱼捞了出来,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准备去鳞。 只见还没开始,那鱼就蹦起来,丝滑地从苏凌手中飞走,掉在地上,溅了苏凌一身的水。我没忍住,又怕苏凌看见,捂住嘴撇过头笑,落月也笑,同样也是撇过头去。 “你们……你们笑什么……没抓稳,不算!”苏凌气势汹汹地将鱼抓起来,重新放在案板上,另一只手刚一放开,就被鱼挣脱开了,那鱼活泼得很,直接跳到了苏凌的脸上,打了苏凌一个措手不及。 我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翻,看着那鱼,“看来这鱼和陛下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了。” 苏凌整张脸都黑了,硬邦邦的就像黑山上的土。 落月轻声道:“陛下,您就算真的瞪它,也不可能瞪死他嘛。” “……” 我笑道:“说不定还真能瞪死,毕竟咱们陛下天下第一大恶煞的形象深入人心,说不定在兽界也传播甚广呢。” 话刚说完,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转身不去看他。苏凌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他站起来,拉住我的手,道:“没事,我……我不会……” 他想说什么? “你这样就好,之前那些,是我太冲动了。”苏凌道:“你不用如此谨小慎微。” 我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怕陛下听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不会。”苏凌抱住我,“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只是想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怎么可能重新开始啊。 怎么可能。 水流入大海不会倒回,死去的人不会复生。 他凭什么一句重新开始就可以抹杀过去的一切?回不去,早就回不去了。 小小的插曲以后,苏凌继续和鱼斗智斗勇了。这次,落月负责帮他按住鱼,苏凌负责去鳞。只见他手起刀落,一刀下去,鳞有没有掉我不知道,肉我倒是见掉了大半。 落月都不忍直视,“陛下,您这么削,这鱼肉都要没了。” 我附和地点点头。 但好歹,最后他还是把鳞去了。 虽然样子有点丑吧。 下锅,苏凌倒上热油,还没等我和落月说话,直接把刚刚去好鳞的鱼,丢了进去。只见那鱼上的水和油混在一起,那锅立刻就炸开了。噼里啪啦,油炸起来,我和落月都傻眼了。 苏凌大惊:“怎么炸锅了!” 我和落月刚准备说话,怕炸锅的苏凌端起一盆水,直接倒了进去。 “轰”的一声,那火焰窜起来,足足有两米高,浓烟滚滚。我和落月目瞪口呆,感觉心脏都要被他吓死了。 “我的陛下啊,这水不能直接往油里倒的啊。还有你那条鱼,全是水,肯定会炸锅啊。油也没有热起来,您这么丢下去直接就糊了!” 浓烟滚滚,从几个窗口冒出去,那守在舒兰殿里的小太监见了,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水啊!” 一听这话,四面八方的小太监都提着水桶来了。结果全部人走来,只见我们灰头土脸的皇帝从滚滚浓烟中走出来,那一张脸黑得像土一般。这惨烈的一幕,正好被这来救水的人看见了。大家想笑又不敢,把头埋得低低的。 苏凌暴怒:“都来这里做什么!全部给朕滚回去!” 众人皆如鸟兽般散。 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 苏凌是彻底放弃了糖醋鱼,让落月把厨房收拾好,又命御膳房做了糖醋鱼端来,我们坐在舒兰殿内,才真正是看到了这道鱼。 “你……给你吃……”苏凌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接过他的筷子,吃了一块。 味道很不错,我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吃耶。” 我扭头看向苏凌,发现他静静地盯着我看,我茫然:“怎么……怎么了……” “我看你……好看。”苏凌道,手鬼使神差地伸过来,替我抹掉了嘴角的油渍。 苏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不成真的信了他那句爱我这种话么。这也太讽刺了吧。 “小隅,我们重新开始吧。”苏凌愣了愣,道:“你想去哪都可以,你想……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呆在我的身边,可以吗。” 我笑颜如花,“好啊。” 好啊,当然好啊。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听你的求饶,看你生不如死。 “陛下,那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 “楚玉呢。” “哪个楚玉?” “楚国的皇帝,楚玉。” “死了。” “死了!?” “她女扮男装当皇帝,又冒充你回来。再加上我要控制楚国,她没有活路。回来的第一天,我就下旨赐死她了。” “你说……什么……” “她是你的好朋友么。” …… …… 没关系,如果被苏凌的人发现了,顶多也是带回绮罗宫。苏凌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 小隅姐姐不能回去,如果小隅姐姐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殊哥哥了。殊哥哥一定在等你,你一定要去见他—— …… 殊哥哥从前告诉过我,他这一生的梦想和挚爱,只有你一个。我那个时候就在想,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会让我的殊哥哥如此魂牵梦萦。后来我知道了,你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 如果你见到了殊哥哥,能不能帮我,帮我说说看你帮我告诉他,告诉他我好喜欢好喜欢他好不好。 …… 天旋地转。 第741章 会面 苏凌说,楚玉是前朝余孽,留不得。 他问我,是我的朋友吗?我笑了笑说道:“她是楚国的皇帝,与我自然是有些交情的。只不过她以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我没有发现她对林殊的心思。” “这倒是有趣。”苏凌道:“她对林殊,竟然有那样的心思吗。” “是啊,昔日在侯府,她便时常来看。”我与苏凌说笑着,仿佛死去的人与我毫不相干。但我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默默在心里捏着一把血泪。 我们说着,我强颜欢笑,看着苏凌,“陛下,我身子不适,就先休息一下了。您有事先忙去吧。” “怎么了?” “没事,我我就是有些不舒服。”我摇了摇头:“可能睡一会就好了。” “那好吧,有事你吩咐粉黛便好,我确实有些事,晚些再来看你。” “好。” 苏凌走后,粉黛才赶紧走进房间,“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 她走到我身前看我,却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我要不要喊陛下来?” 我按住她的手,道:“别叫,别叫他。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会吗。” “姑娘” 我靠在粉黛的肩膀上,泪如雨下。半晌之后,我擦干眼泪,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退缩,无论是为了小殊,还是为了那些被苏凌害死的人。 在离开出尘谷之前,夜小马给了我一个金色令牌。他告诉我,都尉侯府之人并没有散,虽然琉璃盏死了,但都尉侯府的二把手金鹏召集了剩下的旧部,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都尉侯府的召集地点他也告诉了我。 在宫中的日子,我一直表现得不错,只要我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苏凌真是由着我来的。我便借口出宫散心,来到了蓬莱客栈。落月一直跟着我,得想办法甩掉他。 “落月,我忽地想吃方才路过的那个饼子了,你可以替我去买回来吗?我在这蓬莱客栈点些吃的,你想吃什么?”“姑娘随意就好。” 他小心谨慎地看着我,我只好说道:“这离京里里外外都是重兵,我还能跑了不成。好了好了,我就在这里,你快去快回。” “好吧。”落月只好答应。 粉黛笑了笑:“姑娘出来以后,心情似乎都好多了。” “我肚子有些疼,已经点好了饭菜,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趟茅厕。” 粉黛单纯,我随便说说就能把她支开。 我转过几个回廊,走到了客栈的后院。都尉侯府的人已经在后院等着我了。来者不多,了了几十人,我看向领头的那个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身躯高大挺拔,威武雄壮。 “你就是金鹏?” 我看问领头的那个人,满脸的给脱明子,身躯巨大挺拔,威武雄壮。 “回娘娘,我便是金鹏。”金鹏一脸不屑道:“若不是金牌令犹如侯爷亲临,我等是自不愿意再出来的。娘娘竟还有脸召见我等。” 金鹏说话句句带刺,称我为“娘娘”,而不是“夫人”,我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最毒妇人心,娘娘年轻貌美,倾国倾城,见风使舵自然是学得甚好。只可惜我们侯爷对娘娘一心一意,最后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另一人冷笑道:“不知道娘娘召见我们,是打算向那狗皇帝举报,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成。” 我看着这些人,他们都是跟随林殊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在林殊死后,在苏凌的重重围剿中活下来的人。纵使他们都认为我背叛了林殊,还是因为金牌令来与我相见。我跪下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娘娘,您这是作何。” 我道,“侯爷对我的情意,我就算是灰飞烟灭也不敢忘。天上地下,碧落黄泉,我林小隅,此生此世,生是候府的人,死是候府的鬼,无论如何,我与苏凌血海深仇,此仇不报,我就算是死千千万万次,也决不罢休。” “夫人——” “侯爷当年以死换我一条生路,苏凌打仗不敌侯爷,就与姜太后狼狈为奸。侯爷在前线尽心尽力,却被自己守护的楚国背刺。姜太后将楚国拱手让人,千古罪人也。我的眼神里,满是怒火:“我在苏凌身边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血刃仇人。这还不够,我要让他这些年的心血功亏一簧!我知道各位对我有所误会但但我林小隅恳请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无论是琉璃盏,还是都尉侯府死去的兄弟们,他们都是守护大楚的英雄,绝不会是苏凌口中的逆贼。我要帮林殊正名,也要帮都尉侯府的兄弟们正名!” “夫人!”众人皆知我的决心,纷纷跪倒在我的面前,金鹏率先开口道:“我等就知道夫人绝不是苟且偷生之辈,侯爷不会看错人。我等追随侯爷,死生不论,愿助天人一臂之力!” “好!”我道:“我有你们,何愁大仇不报?” 接下来,金鹏与我梳理了都尉侯府剩下的人。算上在楚国各地,还有其他各国的暗探,里里外外还有数百人。这数百人个个武器高强,黑白通吃。 但这几百人,也仅是幸存的人而已。 都尉侯府是个庞大的暗线组织,人数高达上万人。却只剩下 金鹏愤恨道“那狗皇帝,在侯爷死后,四处搜刮都尉侯府的人,若是劝降不了的,就要赶尽杀绝。” “确实是苏凌的作风。”我道:“眼下,我刚好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罗浩和苏凌沆瀣一气,一个把控魏国,一个把控楚国。若是两人联手,想瓦解苏凌的王朝必不可行。但如果两人闹掰了呢?魏莫笔在魏国起势。若是夺回大权,在与苏言联手,我刺杀苏凌后,越国群龙无首必将大乱。届时楚国也可以重建。 所以当下之际就是让苏凌和罗浩互相猜忌。 “魏国使者不日就会返回魏国,你们在楚国境内把他杀了。再联系魏国的人,将苏凌杀害使者的消息放给罗浩。”我道:"罗浩猜疑甚重,苏凌也不例外。” 我与金鹏又说了些细枝末节,就急忙赶了回去。 第742章 恭敬不如从命 回到客栈前方,落月果然早就到了。看到我急匆匆地赶来,落月的脸色都是煞白的:“姑娘,你去哪儿了。” “怎么,还怕我不回来了?” “这自然不是。” “我只是肚子不舒服,上了个茅厕,我们落月大人如此大惊小怪。” 落月不说话了。 我们吃过膳,就到路上散步。沿街看到了一个买卖婢女的商贩。 “哎,姑娘。要不要买一个回家,我这奴女好用得很,打骂都不会还手,而且打不死的,吃得少,于活又勤快!”说看,这商贩就抓了一个少女上前。 我当然会买,我需要一个人能帮我联络都尉侯府。这女孩就是方才金鹏推荐给我的。用买卖奴女的方式让我带进宫去。我装模做样地打量着少女,笑了笑:“看起来是不错,你多大了?” “奴婢十五。” “十五,是个好年纪。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奴婢名唤青衣。”我看向落月,道:“大人,我见这少女与我有缘,我买一个带回去,您老人家不会反对吧?” “我们府上的奴婢还少吗?姑娘要在外面买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那可不一样,当初我在未央宫时,为我挡箭的那个孩子不就是在外面买的,有时候主仆情意讲究的是一个缘分。” “姑娘自便吧。” “老板,你这卖多少钱?” “十两银子。” “这么贵,就不能便宜一点么。” “姑娘,您这话说的,我这可是清清白白的孩子,买回去做什么您都随意着呢。” “好吧好吧,落月你付钱!” 落月叹气。 我沿街为青衣置办了一件合适的衣服,粉黛嘟起小嘴,道:“姑娘,莫非是觉得粉黛做的不好了,就要另外收个婢女。”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怎么会,只是见这孩子与我有缘。你也不想看到她流落街头吧。” “那,那好吧。” 回到宫中,苏凌远远地就在舒兰殿门口等着我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拉着青衣的手,为了消除苏凌的嫌疑,我还是主动介绍青衣的好。最近这段时间,也不太好与都尉侯府的人联系。 “这是。” “我路上买来的。”我笑盈盈地说:“你还记得当年在未央宫跟着我的孩子吗?那孩子也是我买来的,后来她死了,我难过了许久,今日在路上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像小吾,便自作主张地把她买回来了。” 苏凌淡淡地看了一眼青衣,然后使了一个眼色给落月。落月立刻会了意,只见落月的手一下子就落在了青衣的手上,青衣吃痛地大叫一声,随即瘫倒在地上。我连忙扶起她,怒吼道:“落月,你做什么!” 落月朝苏凌摇了摇头。 苏凌随即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的,道:“小隅你莫要生气,我只是试试她有没有武功,现在外面有太多心怀不轨的人,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的只有你。 我心里这么想,却不说出来,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多谢陛下关心。不过您把我的婢女打折了,我该怎么办呢?” “落月,你把她带到太医院去。” “是。” 我朝青衣使了一个眼色,青衣立刻会了意,跟着落月离开了。 苏凌扶着我进屋。 “陛下,之前林毅将军回来,您没有为难他吧。”我笑着问道:“林将军的确保护不力,但您的皇后下手,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林毅” “他毕竟是我的三叔,算起来也是我在娘家唯一的亲人了。”我拉了拉苏凌的手,半撒娇地说道:“他在前面战场厮杀什么的太危险了,你把他调回我身边嘛,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跟当年在王府时一样” 我故意提到凌王府,是因为苏凌说要重新开始。那我就陪他演演这重新开始的好戏。 “好吧。”苏凌道:“我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是将他和璃歌一起调去前线了,你若是想让他们回来也可。落月,你去把林毅调回来,前线的事情,你换上次给我推荐的那个人去做吧。” “陛下。”落月低声道:“那人只有前锋之姿,并无将帅之才,属下认为,还是应该” “落月。”苏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好吧。”落月离开。 我又问:“看陛下今日神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苏凌还有什么烦心事,一定是魏国和罗浩的事,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也好。 “那日大殿上你也听见了,后来落月又去交涉,那使者的意思是。”苏凌道:“罗浩想登基为帝,直接将魏莫笙列入叛贼一脉,这样也便于举国搜捕,不至于现在这样偷偷摸摸。” “登基”我差点能没被笑死。 这魏国姓魏已经有百年之久,现在罗浩要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魏莫笙是名正言顺登的基。先帝在位期间魏国繁荣昌盛,民心所向,他现在扶持傀儡皇帝倒还好,若是真的登基,那四处叛乱,大小藩王都眼馋着,算不上明智之举,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也难怪苏凌如此生气。 “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做什么?” “我笑这罗浩未免太心急了些,如此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的野心,简直就是不把陛下您放在眼里啊。”我沉思道:“若是真的让罗浩登基,那么之后陛下对他的掌控便不可收拾了。” “呵。”苏凌冷笑:“看来他很着急啊。他不是想邀请我去魏国做做客么,我们就去一趟。换主人的这个想法,我看也不错。” “陛下是要去魏国么。” “你跟着我一起去。”苏凌忽地把我抱起来,我吓了一跳,坐在他怀里,巧笑嫣然:“陛下若是想我陪着,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743章 物是人非 我简单查看了一下青衣的伤势,倒是没什么大碍。在金鹏他们选人之时,就早已经料到苏凌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外面带来的人。青衣年纪小,而且没有武功,是最好的人选了。 “歌儿他们过来还需要一日,等他们一来,我们汇合后就一起跟苏凌去魏国。”我道:“魏国使者那边已经回去了吗?” “嗯。”青衣点了点头:“金鹏哥哥他们已经行动了。” “好。”我淡淡看了一眼还在大厅里打扫的粉黛:“这次去魏国,她不会跟着去,你想个说法,不要让她伤心。” “嗯。”青衣点点头。 我看着这个一身青衣的女孩,名如其人,她有着厚厚的刘海,整个人的眼色都藏进了她的刘海里,她一直穿着青色的长衫裙子,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冷静和沉默。 也不知道青衣跟粉黛说了什么,粉黛竟然开心地留了下来。 苏凌后日就出发了,第二日,歌儿和三叔也赶了回来。 再次见到歌儿和三叔,三叔的脸上又多了一丝沧桑。林毅虽然是林雨的三叔,但其实就比林雨大了几岁,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很俊俏的少年,这么多年过去了,无数的战争让他的脸上接二连三地挂了彩。 我记得在出尘谷,他要回去找歌儿,他明明知道林殊已经不在了,可是他还是瞒住了已经陷入梦魇的我。 “为什么要回来?!!”林毅见到我的第一刻,他就猛地拽住了我的手腕,“林小隅,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回来!” “好了林将军,你别怪她了。”歌儿看到如此生气的林毅,连忙走上来拉他的手:“她已经回来了,你再生气也没什么用的。” “你——”三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是让我觉得熟悉起来。这才是我的亲人啊。 “进屋说。”歌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 我们进了屋,青衣连忙关上了门。 “你要做什么?”林毅道:“我在边境听说苏凌去了出尘谷,还有苏言也去了?我在军中的熟人说,你跟苏凌回来了?为什么?苏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为什么你要选择他?” “我都知道了。”我惨笑着,看向林毅:“三叔,自欺欺人没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会醒过来的,我已经醒了,往日的那些,我怎么可能放得下。这么多年,我浑浑噩噩这么多年,不是在躲,就是在偿。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因为软弱和所谓的善良,一退再退。直到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 直到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才幡然醒悟。 可是什么都晚了。 “哎。”林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劝不动我:“你想怎么做?” “我要他血债血偿。”我道:“你们觉得,只要他在一日,会放你和歌儿离开吗?苏凌,已经不是那个凌王府的苏凌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疯子,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辜负了他的疯子。” “你打算怎么做?”璃歌问道。 “我和苏凌马上会启程去魏国,我想去帮魏莫笙。”我看向林毅:“我希望你帮我,三叔。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以后,你也可以带着歌儿离开了。” “好。”林毅道:“当年苏凌抹去我的记忆,为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他却始终把我当成他的一枚棋子。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这么多事,他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始终不放我们离开。” “不要对有些人抱有一丝善意的幻想。”我冷笑:“苏凌就是这样的人。” “孩子呢?”璃歌左右都没看到小疏,故而问道。 “我我将孩子交给苏言了。” “苏言?你怎么能把孩子交给他?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你们的?” “好了好了,现在也只有苏言能和苏凌抗衡了。在苏言的手上,孩子起码还安全,若是在苏凌的手上,孩子绝对活不下来的。”林毅安抚璃歌道:“等我们解决完这里的事,就一起去看孩子。” “嗯。”我笑了。 “孩子叫什么名字?”璃歌问道。“林忆疏。” 话说完,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侯爷他一定也希望你过得更好。”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到时候,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吧,找个没人的地方住下来。” “嗯,小殊说过,他不会离开我的,他一直都在,我知道的。”我笑道:“明天就启程了,有些匆忙,你们也快回去收拾一下吧。” 启程。 从楚国到魏国的路程不远,我们几日就到了魏国首都莫城。上次来莫城,身边的人是小殊,那会我还跟他赌气,去东宫做客。如今,东宫已空,身边也物是人非了。 看着我出神,苏凌拉住我的手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今的莫城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了。”我道:“快到凤羽宫了,罗浩丞相想必是已经等着陛下了吧。” “呵。”苏凌冷笑:“他倒是会做样子。” 马车停下了,我掀开车帘,罗浩正带着文武百官端正正地在凤羽宫大门前迎接着苏凌。街道两边的百姓也是夹道欢迎,知道的知道是别国皇帝来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自家皇帝班师回朝了呢。 落月上前交涉,表示苏凌长途跋涉,想休息一日。 罗浩笑着,说早已安排好了住所。 住进了凤羽宫后,苏凌便前去和罗浩见面了,我安排青衣出宫采购,实际上是去与都尉侯府的人见面,获取情报。另外再委托都尉侯府的人打探魏莫笙的消息,希望能尽早和魏莫笙碰头。 在青衣忙做她的事情的同时,我自己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制毒。当时,我和夜小马商量如果要杀死苏凌,瓦解他的帝国,又能让我自己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只有喂毒。苏凌的暗卫和落月等人一直都在他身边潜伏着,我若是直接动手,必然会失败还会功亏一箦。至于下毒,剧毒一定会败露。那就只能下慢性毒药。苏凌吃的东西,每日都会有人检查。所以给他下的东西一定不能有毒。 第744章 东宫见 夜小马为我提供了一种思路出尘谷有一种花名为月柒用它做成的香囊无色无味,也没有毒性。但如果食用银耳,就会产生微量的毒性,如果长期服用,就会身体虚弱无精打采,病入膏肓则无力回天。 当初苏凌进攻出尘谷时夜小马的秘宝谷里位置隐秘,没有被破坏。我早已将具体的位置告诉了金鹏,青衣会为我将月柒拿来,我此番出宫,只是为了买银耳。落月不是陪在苏凌的身边就是跟着我,想甩掉他不是件容易事,但好歹我真的只是出来买银耳而已。 “姑娘想买这些东西,差下面的人来做就是了,何苦亲自跑一趟呢?” 我拿起银耳,笑着说道:“陛下这些日子辛苦,我想着为他做一杯银耳羹,你觉着不好吗?” “姑娘若是真的一心一意为陛下,那陛下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是啊,若是我亲自挑选的银耳,他一定更高兴吧。”我买的不多,银耳要用新鲜的,更何况下次还可以用这个理由出宫 “落月,你跟着陛下多久了?” “姑娘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见陛下如此信任你,想必你是跟随苏凌多年了吧,当年我在凌王府时,并没有见过你。“很多年了。”落月道:“我一直是陛下安插在未央宫的暗桩,当年凌王府满门抄斩,我不在府中,躲过一劫。” “你为什么会跟着他?” “有什么别的原因吗?”落月自噶道:“乱世之下我们这些没名没分的小人物。也只有追随一个大人物才能完成自己的抱负,我只是在当年就选择了陛下罢了。” “他也有低谷的时候,那会凌王府被抄家,他也流放,你们联系不上他。他大势已去,就没有想过换个主人么?” “哪有那么容易,很多时候,你的投名状也无人理会。陛下的知遇之恩,也让我有相信他的理由。若是失势就离开,那么陛下相信我的理由又是什么。”落月恭敬地说道:“正是陛下相信我,我也 如此相信陛下。” “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将银耳递给他:“是名还是利?” “乱世之中,人的性命如同浮萍,我所想要的,不过是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就算不能,也比常人多一些。”落月看着我挑选好的银耳,岔开话题:“姑娘选的银耳品色很好,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姐姐,买束花送给心上人吧。”此时,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姑娘走到我的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道:“姐姐买束花吧。” 我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的衣服都是用补丁补了很多遍的粗布麻衣,个头也是比同龄人更小一些,我心疼地半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些花怎么卖。” “三文钱一束。”小姑娘低着头,局促地将花递给我。 “好,落月,你付钱,我把这一篮花都买下来吧。” 此时,我也明白了落月那些话的含义。生在乱世中,命运不由自己掌控,走的越高,才更能掌控。 小姑娘拿了钱,握住我的手,道:“姐姐,鲜花要新鲜的才好,若是枯了,就不好看了。” 我道了谢,小姑娘走远了,我拿着这一篮子花,是路边采的野花,她说花要新鲜着,魏国的花还有这么一说么。我拿起花篮,仔细端详,忽地,我发现焕蓝底下有一张纸条。 我一愣。 随即立刻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 我看向对面商铺的包子,那里排了许多的人,我道:“落月啊,你看那里的包子铺人那么多,包子一定好吃吧,你能去帮我买个包子吗?” “那姑娘在这里等我。” “好。” 支开落月后,我连忙拿出纸条。 东宫见——菜头。 短短几个字,让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是魏莫笙。 但是他约的地方怎么会在东宫?我本以为在罗浩满天的搜捕下,他们会逃得远远的。却不曾想就在眼皮子底下?但是如何支开落月去东宫呢? 不一会儿,落月就买好了包子。 我道了,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魏莫笙离开之后,东宫是谁住着?” “听说罗丞相将东宫封禁了。”落月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该回去了。陛下想必已经在等着您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但好在我要买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回到凤羽宫,青衣已经回来,落月也去向苏凌复命。三叔和歌儿住在和我一个宫殿内的偏殿。 “怎么样了?” 青衣先是将一个小瓶子递给我,道:“这里面装的就是月柒的花粉,夫人将它放进香囊里即可。” “好。”我继续问:“魏国使者那边。” “金鹏哥哥已经处理掉了。”青衣道:“不过夫人要我们打探的魏莫笙的消息还是没有。” “这个不妨事。” “我们安插在罗浩身边的人来报,说罗浩知道使者死后,大怒。”青衣有些担忧:“他不会去找苏凌对质,然后我们就暴露了吧?” “不会,苏凌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罗浩和他合作了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敢去找苏凌对质的。”我早知道金鹏他们在罗浩身边安插了人,“你们在罗浩身边的人可靠吗?” “靠得住,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不久,我会让苏凌告诉罗浩,明确拥立傀儡皇帝。届时,你们的人只需要煽风点火,挑拨苏凌和罗浩之间的关系,越糟糕越好。罗浩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性子,他们撕破脸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好。” “我还有事需要去一趟东宫。”我道:“我把衣服换给歌儿,你和她一起打掩护,我很快就回来。” 青衣将歌儿叫来,我们商量好计策后,就由歌儿代替我应付着,三叔则带着我从另一侧溜出凤羽宫,前往东宫。 东宫。 东宫府邸大门紧闭,左右贴着的封条,还有瑟瑟风声,都透露着荒凉。走上门前的阶梯,去年的落叶至今还无人清理,在多次雨水冲刷后,腐烂地黏在地上,谁还能想象得出,当年这里门庭若市的繁盛之景呢? 第745章 萝卜菜组合 我们不走正门,如果菜头真的在这里的话。面前的这些场景自然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拍了拍三叔的背,三叔拉着我从房檐上跳了进去。东宫里漆黑一片,树木枯黄,院子里的树叶也是密密地堆着,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人的迹象。 “丫头,你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三叔走在我的前面,怕我遇到什么危险。 我们往东宫更深处走去。罗浩将东宫封禁以后,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派来,推开正殿大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我呛了一口,挥了挥手,将空气中的烟尘打散一些才好受。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三叔说道:“我们再往里面走走?” 我点了点头,走过大殿往后花园走去,在里面就是魏莫笙的寝宫了。之前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眼睛看不见,路线也是记得七七八八。再往里走,后花园的池塘里也是落满了枯叶,厚厚的叶子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三叔道:“魏国位于北部,四季变化大,不像南边的那些国家一样长青,这些叶子冬日里就会落光,没人打扫的话,就是这样一幅景色了。” 我点点头,走进魏莫笙的寝宫。 寝宫里空荡荡的,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还剩着一些带不走的,是不是在原地也不知道。我和三叔刚走进寝宫,门就关上。三叔敏锐地走到门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此时,在房间的珠帘后,似乎有一个人影,我警惕地站回三叔的身边,试探性地问道:“菜头?” 听到我的声音,那个人影从阴影里闪出,一下子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被揽入了一个拥挤的怀抱,魏莫笙的体温,席卷了我的身体。 “萝卜。” 我愣了片刻,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我已经很多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的脸:“菜头” 魏莫笙看见我的眼睛,并不是裹着白布,而是实打实的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邃清澈,温柔如水:“萝卜,你的眼睛” “你变了。”我惊呼于魏莫笙的变化,距离我上次看见他的样子,满打满算,已经有六年之久了。六年啊,整整六年啊。这六年,发生了多少事,离开了多少人。连当初意气风发,满脸得意的魏莫笙,都变成了这样一副稳重的样子。 他变黑了,当年他是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看起来就是国泰民安的模样。纵使后来廋了,也是纨绔世家公子,风流倜傥。现在的魏莫笙,更瘦,也更沉稳了。那些骄傲纵横已经在他的脸上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苏言他眉宇间那样的沉稳与阴鸷。从前明亮的眼睛,如今就像黑黑的一团雾,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这一年多,你究竟经历了多少,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有些心疼地拉起他的手,这个被父皇养了二十年的小子,现在的手上,已经生了茧:“菜头” “你来了,你来了就好。”魏莫笙紧紧抱住我,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的人听说你和苏凌一起来魏国了,我就赶紧派人联系上你。萝卜,我好想你” 这一年多,他一定经历了很多吧。无论是父亲离世,还是被最信任的长辈背叛,被通缉,魏国易主。这些对他来说,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个被所有人宠着的小太子,被迫长大了。 “你的眼睛好了吗?是夜神医” 提到眼睛,我的坚强似乎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坝,悲伤在心中泛滥:“是小殊。” “对不起萝卜,我”林殊的死,被苏凌当做炫耀的资本,四处张扬,用姜太后的名义,为林殊安上了谋逆造反的罪行,被就地正法。这个在前线为楚国尽心竭力的摄政王,只是一夜之间,就被自己人背叛,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他在最后,也只想保全我。 就算欺骗我,他也要保全我。 林殊是谋逆造反死的,苏凌对全世界的说。 魏莫笙他也知道。 “菜头,他走了,他走了。”我强颜欢笑,眼泪却从眼角滑下来:“他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他说他爱我,比任何人都爱我,他这么爱我,就算是离开这个世间,也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魏莫笙颤了颤,林殊的爱,爱的那么惊天动地。所有人的爱在他的爱前面都自惭形秽,魏莫笙看着少女,安慰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此时,只有拥抱可以缓解悲伤。 知道自己失态了,我擦了擦眼泪,笑道:“对不起,只是看见你,就会觉得很安心。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孩子呢,孩子不会已经” 我摇摇头,道:“苏凌不知道孩子的事,我将孩子托付给公子了。” “言哥哥?”魏莫笙道。 “现在只有他能保护孩子。” “孩子的名字取了吗?” “嗯。孩子叫——林忆疏。”我道:“你呢,这一年多过得还好吗?” “先跟我来。”魏莫笙带着我和三叔走进密道,这个密道在魏莫笙的寝宫之内,非常隐秘,“这个密道,当年是我背着父皇修的,目的就是为了偷溜出去玩。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知道的人没有几个,罗浩在全国大肆搜捕我们,他绝对不会想到我就在东宫。” 密道很长,我们走到一个地下室,这里面积很大,有很多人。 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粉色裙摆的少女:“暖暖!” 陈茵暖忽地一愣,转过头来,看见我,她丢掉手中的书,一个踉跄扑了过来:“小隅姐姐!” “小姑娘又变漂亮了。”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快让姐姐看看,菜头有没有亏待你。” “没有没有。阿笙哥哥对我很好。”陈茵暖在我的怀里蹭了蹭,道:“姐姐,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已经好了。”我道:“不说这个了。” “好了好了。”魏莫笙轻咳道:“别缠着小隅了,她一定不能出来太久,苏凌看她很紧。我们抓紧时间说正事。” 第746章 逢场作戏 魏莫笙给我讲述了这段时间他们的经历,怎么找到旧部,怎么重新集结力量,怎么在暗地里对抗罗浩。罗浩现在扶持着假魏莫笙在朝中把控朝政,实际上又受到苏凌的控制,要扳倒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内斗。 我将之前让都尉侯府他们做的事告诉了魏莫笙,并将我的计划一并告知。 “但是光是他们两个人闹掰还不行,苏凌的实力太强,顶多罗浩吃不了兜着走,魏国会落到苏凌的手里。你还需要兵,能够声东击西的兵。”我道:“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如今天下大势,无非是言哥哥和苏凌分庭抗礼的局面,苏凌在言哥哥那里讨不到便宜,若是要用兵,也只能向言哥哥借兵了。” “苏凌若是掌控魏国,那么天下三分之二的疆土都在他手中了。苏言确实没理由不帮你。”我道:“那借兵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我亲自去一趟。”魏莫笙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言哥哥运筹帷幄,也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我点点头。 “萝卜,我要去晋国,你……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孩子。”魏莫笙道。 孩子……我咬着牙,摇摇头道:“你可以看,但是好是坏,长成什么样子了都不要告诉我。我现在没有办法照顾他,更不能把他拖进这无尽深渊之中。” 我算了算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我必须得赶紧回去。 “菜头,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还有暖暖也是,这里的人都是你的心腹,你一定不能让他们寒了心。”我拍了拍魏莫笙的肩膀,道:“以前那些荒唐事就不能再做了。” 魏莫笙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拉着我走到一边,羞愧不已:“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提,我这个皇帝要不要面子的。” “你还知道你那是荒唐事。”我揪着魏莫笙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好好对暖暖,若是被我发现对暖暖有一丝不好,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哎呦哎呦,我的好萝卜,我知道了还不行。这么多人,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陈茵暖看着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两人,也笑了。纵使她知道,她在某人的心里,永远及不上那个他触不可及的少女。 “还有你也是……”魏莫笙大概猜得出来我留在苏凌身边的,目的,他握住我的手,凝重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萝卜。我们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都会为你做最坚强的后盾,如果撑不下去了,就逃吧,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 撑不下去。 我哪里还有脸说这种话。世界之大,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在小殊离开的那一天,我就失去了我的全世界。 临别之前,魏莫笙还是没忍住,给我来了一个狠狠的拥抱,为此我还吐槽他力气变大了,都快把我挤死了。 离开东宫以后,我和三叔马不停蹄地赶回凤羽宫,索性苏凌还在和罗浩周旋,没有发现异常。 深夜,苏凌才从前殿回来,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觉得他一定是和罗浩发生了争执。我看着桌上的银耳汤,我热了一次又一次,就为了等着苏凌回来。 见到我在门口等他,他应该是很高兴,脸上都有了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我,“你是在等我吗?” “不等陛下等谁呢?”我笑了笑,“陛下脸色不太好,是和罗丞相谈得不太愉快吗?” “不提他了。”苏凌道:“我听落月说,你为我准备了银耳羹,还是你亲手做的。” 可是真的?”他看着我语气里是像个孩子的期待。 “如何不是?一我看向落月,道落月陪着我去了那么久你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你这个时辰还没休息,也是为了等我吗?” “自然是等你。我主动拉起苏凌的将他牵进房间,道:“你这么久才回来,已经冷过了,我反反复复热了好几次,怕不好喝了。” “好喝。”苏凌拿起碗一饮而尽:“你做的怎会不好喝。” “你喝的这么快,能尝出来味道才怪呢。” 落月默默收下已经空了的碗,我就知道他们会去检查。不仅如此,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觉得有眼睛盯着我在宫外还好,若是在宫内,这个感觉就太明显了。真的要下毒的话,我现在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苏凌表面上看着对我温柔体贴,实际上并没有放下对我的戒心。当年在凌王府吃过的亏,他不会吃第二次。 为了得到有效的情报,我只好卖乖,我主动握住他的手轻轻为他揉着,问道:“见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跟罗丞相吵架了?” “吵架,他配吗?”苏凌冷笑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地方爬出来的,就妄想登基算位,他这么着急,不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知道他不愿受我掌控了么。” “陛下也不要这么心急,丞相与陛下是合作朋友,说不定丞相只是对陛下口无遮拦,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陛下呢。” “是。他确实是口无遮拦,心里想的什么全全说出了。”苏凌道:“阳奉阴违,当年对魏帝用的也是这一套吧。不可与小人共谋之。舍弃不听话的棋子,那是迟早的事。” 果然是又吵架了。罗浩一心想登基,苏凌自然是不肯现在两人也只是口头上的争执,真的要让罗浩觉得苏凌要杀他,还得需要都尉侯府安插在罗浩身边的人添油加醋了。 罗浩向来是不敢直接和苏凌起正面冲突的,这次这么刚,怕是已经得到了使者被杀死的消息,怒气难发。 “陛下早些休息吧、日日都辛劳,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笑盈盈地为苏凌更衣,虽然他的每一个地方都让我感到恶心,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如日度年,但一想到他未来惨死的模样想到他的帝国分崩离析的绝望。我感觉世界又充满了希望。 很多时候,仇恨就是支撑一个人的力量,没有仇恨,丢掉全世界的我哪里还有勇气独自前行。 烛光剪影珠帘摇曳我的半张脸在灯火下诱惑的逼人,苏凌一直盯着我看,我竟没有发现,直到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我才觉大事不妙。苏凌将我横抱起来,大跨步走向床榻。 在武力方面,武功被废的苏凌断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不能暴露。还得装作柔弱。 “陛下,您一您做什么?” 若是苏凌真想对我做什么,我倒是真的难办了。 他靠近我,唇上还有刚才银耳的清香,他的衣衫也乱了,他问道:“林小隅,你是真心对我好吗?” 我下意识地愣住了,随即笑逐颜开:“若我不是真心,世界上怕是没人对陛下真心了。” 第747章 陪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苏凌紧紧抱住我,道可是我想,如果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那么你会是真心的吗?从前在凌王府时,我总是想着怎么扳倒苏言,我知道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我道歉好吗。我不该把你送进宫,不该在未央宫里抛下你不该不该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祈祷着原谅。 是啊,他做错的事那么多。可是如果道歉的话,我的小殊也回不来了就算是他死,我的小殊也回不来了。如果道歉能让人放下仇恨的话。当年在流放路上,我日日夜夜跟他说着对不起,有用吗?!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要付出代价!! “好,我不生气了。”虚伪的面具一旦戴上,谁知道自己真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苏凌一桩一件说着,不知道是在说服我,还是说服他自己:“你若是不爱我,怎么会嫁给我?你若是不爱我,为什么会愿意跟着我一起流放,你若是不爱我,就会离开我了对不对?你选择回到我身边,说明你原谅我了,你还是爱我的对么?” “是啊,你说的都对。” 我爱他吗?如果是林雨那么一定是对他爱之入骨。可是林小隅呢?或许是爱过的吧,当年在凌王府,他在狼群口中把我救下来,身后迎着朝阳,我差点就以为他是我的神明了。可是,只是爱过罢了。 神明,也只是以为罢了。 听到他满意的答复,苏凌很高兴。他握住我的手,与我凑得很近,他问我:“如果现在要你去一个地方,你会选择去哪里?如果十年后要你去一个地方,你又会选择去哪里?如果一如果百年后,我是说百年之后,你要去一个地方,你会去哪里?” 我沉默了,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如鲠在喉。 “小隅如果百年之后,你还会不会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与我生死同穴?”他急迫,期待,几乎是疯狂地期待着我的回复:“你说啊,你说,你说你答应我,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一-直一直。” “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此刻,我在苏凌的身上,看到了林苏的影子。我在想如果他真的没有恢复记忆的话,我是不是真的会陪着他在那隐居之地,当他一辈子的姐姐? 他困了,呼吸平缓,抱着我睡着了。 落月慢慢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苏凌没有林苏的记忆,他不可能是林苏。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罗浩要撤回布防在魏晋边界的兵,用来平定魏国此时各地大大小小的诸王叛乱。这些诸王打着诛杀逆贼的口号说是要解救被罗浩享控的皇帝陛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想早点入住凤羽宫的借口罢了。 苏凌坚决不同意,为此在朝堂上与罗浩大吵一架,弄得那个在皇位上的假皇帝里外不是人。也就是这一件事,苏凌打算控制魏国。其实对苏凌来说,无论魏国怎么变,他的第一威胁还是苏言。这些年苏言韬光养晦,已经夺回了当初的不少失地,又因为宽容仁慈的风格,不少被苏凌逼得走投无路之人都会去投奔他。罗浩要撤兵,无疑是为苏言进入魏国大开方便之门。 “现在不宜与罗浩正面对抗,我们的军队还在路上。” 落月分析道。 “罗浩想撤兵,万万不可。陛下可以暂且使用缓兵之计。” “这些日子,暗卫都加强布控罗洁可能要与我们翻脸了。苏凌道:“凤羽宫不安全,我们搬出去住。” “属下这就去安排。” “尤其是林小隅身边的人,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属下明白。” “魏莫笙那边有消息了吗?”。 “抓到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严刑拷问了,什么也不知道。” “罢了,一个草包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罗浩他打算什么时候撤兵?” “西南的落王已经起兵,罗浩恐怕明日就要撤回在魏晋边界的驻兵了。” “他们内斗也罢,无论是罗浩还是魏莫笙,藩王还是民兵,只要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可。”苏凌道:“但是一个渔翁便足矣,若是两个渔翁,死的便不只是鱼了。” “谁在那里!!” 我正想给苏凌送今日的银耳羹,就在房门口听见了这段对话。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推开门,端着银耳羹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我是来送今日的银耳羹的。”我将碗放在桌上,有些尴尬地问道:“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苏凌笑起来,向我招了招手:“没事,怎么又做银耳羹了?” “书上说,银耳羹清热,使人内心平静,陛下这些日子一定是为了魏国的事情烦忧不已吧。”我将银耳羹端到他的面前,道:“希望陛下喝了我的银耳羹,心情能够好一些。” “只是见你来,心情便好了。” 我看着苏凌喝下去,才开口道:“银耳要新鲜的才好,上次和落月一起出去采买的银耳已经用完了,今日不知道落月有没有空再跟我一起去呢?” “这”落月有些为难。 一般我出宫,苏凌都会让落月跟着我,但我刚才明明听见了落月有事走不开,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可以自己出宫的机会。 或许是我这些日子的表现让苏凌很满意,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落月还有事要做,我让林毅陪着你去,要早些回来,我不想回家的时候看不见你。”他抱住我,靠在我的肩膀上,说道:“我打算搬到宫外去住。” “好。” 得到了苏凌的许可,我退出的房门,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我还得去找金鹏,问问罗浩那边怎么样了。今日听苏凌的语气,这是要和罗浩夺权的前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罗浩,他们翻脸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748章 僵持 苏凌在莫城安排了另外一处宅子让我们居住。 都尉侯府的人说,罗浩已经下定决心要撤兵。魏国西南部的几个藩王已经叛乱,罗浩自顾不暇。而苏凌则是调配了楚国的兵前来,大军到达仍需要时间。魏莫笙已经动身去晋国了,苏凌和罗浩在内斗,还顾不上魏莫笙,这样就好。 只要不被他们注意,魏莫笙就能反败为胜。 这些日子一直奔波在都尉侯府和苏凌之间,我筋疲力尽,却睡不好觉。上下眼皮一直跳着,犯困,却迟迟无法入睡。夜深了,就只能起来看看书,写写字。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想起那个远在他国的孩子。 他会认识我吗?知道我是他的娘亲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宣纸上写下的字。 它的身形中已经很难看出苏言的笔法了。我还记得,在我痴傻时,小殊握住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写字的样子。他说,他为我画了画,为我们一起画了画,等我眼睛好的时候,就能看到他。 世界上最好的小殊,他说我能看见他的。 后来,苏凌毁了林侯府,烧光了林殊的一切。他像一只疯狗一样,报复着这个得到了他得不到东西的人。 “小隅。” 我从回忆中惊醒,看见歌儿站在房门口。 “歌儿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璃歌推门而入,坐在我的身边,替我将桌上的纸卷起来放好,道:“别想了,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想,休息一下,静观其变可能会更好。” “静观其变么。”我沉思着。 璃歌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利用你一切能利用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璃歌的一席话是点醒了我,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还有,天天说着不关心,看着你发呆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璃歌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我手上:“魏太子寄来的,你看看吧。” “魏莫笙?”“是关于小疏的。” 我愣了愣,还是还给了璃歌,“我不看了。” “那我念给你听。”璃歌将信拆开,一字一句地说道:“萝卜,孩子一切安好,勿念。孩子很聪明,长得也很好看,我看着大多有小白脸的气质了。以后也不知道能否超过我成为天下第一美男。言哥哥对孩子很好,你不要担心,另外,你自己一定要多多保重!” 璃歌道:“错别字很多,也全是白话。” 我笑了出来。 “明明很想知道,却又不敢让自己知道。”歌儿道:“为什么要把自己装作冷酷无情的样子呢?小疏也一定很想你,等我们做完眼下的事,你们母子团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谢谢你,歌儿。”我笑着,握住璃歌的手,道:“那我就静观其变吧。” 从出尘谷那里和小疏分开,算起来也快有一年了。这一年我不停地和苏凌周旋,步步为营,很快就会有成效了。 又过了半月,楚军已经完全安插在了魏国边境,而罗浩也已经调回了边界的人,着力对抗国内的叛乱。罗浩一边要对付国内的藩王叛乱,一边又要对付苏凌。苏凌见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下去,恐怕魏国也是苏凌的囊中之物。 罗浩野心勃勃但是却斗不过苏凌。‘ 他怕是想和苏凌翻脸都做不到。 金鹏告诉我,更糟糕的是:苏凌的军队堵住了罗浩的人,罗浩的人在边境走不开,那么他是一定不能平定叛乱的。 两人就这么又僵持了一个月,直到正规军溃败,藩王步步紧逼莫城时。苏凌有了下一步的动作——秦观。 我之前说过,魏国当年位居十六国之首,除了自身内部安定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国师——秦观。秦观有占卜之能,自己又是机械制造的一把好手,我简称这个世界的鲁班。 后来罗浩掌权,秦观不愿帮罗浩做事,罗浩就将他软禁在了占星台。苏凌要去找秦观。我想起那个老头,他虽说对我有很深的敌意,但是对皇室一脉,尤其是魏莫笙。对他很是忠诚,若是苏凌做了什么事 我想起魏莫笙对秦观的敬重,心就纠结了起来。 所以当青衣告诉我苏凌去找秦观时,我毫不犹豫地跟着林毅进了宫。 直奔占星台。 好巧不巧,来到占星台,我就见苏凌从宫殿里走出,身上沾了血。 我身子一僵,快步走到苏凌面前,拉住他的手,那双沾满血迹的手上下查看,怒气快要遏制不住,还是笑脸相迎:“陛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凌似乎是累极了。他想靠在我的身上,又怕把我的裙子弄脏,只好松开我的手,道:“好累,小隅。你说,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世上对我怀有敌意的人那么多,想离开的也好,逃走的也罢,想杀了我的,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那么那么多人。他们有一个能成功吗?还不是都死了?所以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懂啊?都死了,还要反抗我?” 我的手颤抖着,他这句话言外有意,不知道是说给我听的,还是在说秦观。 “是啊,陛下英明神武,那些反抗陛下的人真是没有眼力见。” “你什么时候,也说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了,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苏凌笑了:“你来这里,是来接我的吗?我们回家吧。” “落月。”我看着站在苏凌身后的男人:“你将陛下带回去,他累了。沐浴休息吧。” 落月点了点头。 我甩开苏凌的手,走进了占星台。 秦观倒在血泊之中。这个白发老人,双手被砍掉,血流不止。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秦观看向我:“是你,皇后娘娘。” “你说?你说什么?”我跪下来,赶紧让三叔去叫太医,自己则是帮秦观包扎伤口。苏凌并没有杀他,只是砍掉了他的一双手。不过不及时治疗还是会死。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来得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