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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 <a href="<a href="http://www..com"" target="_blank">http://www..com"</a> target="_blank">www..com</a>)[第4章第三部《山野的星星》]
第4节第四章 残疾人前途
直到鸡叫第一遍时，高森林才怀着焦虑不安心怀，步履沉重地朝家里走去。来/书/书/网 www.laī.cōm
一路上，高森林满脑子充斥的全是郁锋涛在他下台后，会采取什么样恶毒手段报复他。
其实，郁锋涛根本不是高森林想的那种小人，他只是想把高森林踢下台，再不能欺压、鱼肉老百姓，破坏、阻碍他的事业。更何况每天忙于自己的事业，忙于帮助新一届村干部摸索出一条从政经验，恨不得有个分身术，郁锋涛又哪有精力、时间去跟他高森林这种已失去权力的小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两天来，郁锋涛这想的最多就是：怎样才能帮助李椰毕在短期真正脱离对他的依赖，进入村民副主任角色，看清自己前途。
苦苦的思索一个星期后，郁锋涛这天特意叫李伟大、李椰毕父子两个吃吧晚饭后找去他。
面对这一对父子，郁锋涛直言不讳，深沉、惋惜地说：
“当着伟大伯面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年下来，我在你椰毕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但是你椰毕很叫我失望，远远没有达到如我所愿的境界。”
“这一届村民副主任，椰毕你顺利当选，但是以后就难说了。随着我们村的发展，会出现更多的人才，村干部选举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由于身体条件限制，我想，椰毕你还是从事竹雕艺术比较现实，你有石雕基础。我帮你聘请一个竹雕艺术的民间艺人——王兵滔，行的话，他随叫随到。”
“不过，把人家请来教你，那是要付给人家一定报酬，不说多，一个月千把块钱，总是要吧。这笔报酬，现在只能由你自己承担，我是不会再帮你付。”
“我这桌上的一叠书及一套光盘，全是有关竹雕艺术方面，供你学习、借鉴用。”
“你如果不想从事竹雕，我不勉强，我会另外找个人。之所以要大量栽竹，我的目的就是要发展村里的竹雕事业。”
“哪怕是下届你椰毕不能当选，但是你可以依靠自己一手精湛竹雕手艺，办一个竹雕厂，到时不必求于任何人。”
“伟大伯、椰毕，你们父子觉得我这个想法怎样，你们回去考虑一下，认为可行，过两天答复我。”
“从今往后，一切要靠你椰毕自己的努力、拼搏。我的事业这么大，已经没有精力花在你身上；我不是你椰毕兄弟，不是你亲人，所以不可能一辈子照顾你，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机遇。”
“换句话说，村里还有几个残疾人，我不能仅仅为你椰毕一个人，把心血、精力、时间全部倾注在你一个人身上。”
——殊不知，郁锋涛这样做的良苦用心，就是要断了李椰毕对他依赖的念头，促使他有一种危机感，从而迸发出拼搏动力。
的确，对李椰毕是彻底失望，这么多年了，石雕手艺别说是有他郁锋涛的六成，甚至连彭海疆的六成都达不到。
和高力国不一样，高力国是个天才画家，一旦拿起画笔，他全身心投入，那股痴迷劲，叫他郁锋涛都感到汗颜，又岂是李椰毕所能达到。来/书/书/网 www.laī.cōm所以，郁锋涛现在给高力国的年薪是二十万，独松山集团薪水最高的一个人。
——从李椰毕失落目光可以看出，显然极不情愿，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诚然，李椰毕根本不会想到郁锋涛对他的前途，会做出这样安排。
手上提着一捆书，走出郁锋涛工作室，李伟大神色凝重，他知道郁锋涛这是对其残疾儿子最后一次的良苦用心。与儿子的失落、不情愿不一样，李伟大对郁锋涛感激涕零，深感到郁锋涛目光长远，考虑事情非常周到，真的拿他儿子李椰毕当亲兄弟。要是儿子李椰毕还不能有所作为，那只能怪自己笨、无能、愚蠢。
到家后，捧起郁锋涛赠的书，可是李椰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里烦躁、抑郁。冥冥中，李椰毕只感觉自己背靠的一座大山失去了，前方的路变得暗淡、迷茫。
在暗中悄悄观察残废儿子，见他一直发呆，十一钟时，李伟大走了进去，在床沿上坐下，有点恨子不成才地说道：“椰毕，你是应该好好想一想锋涛今晚的话了。俗话说，听话听音。听锋涛今晚上的话，他从今往后，是不会照顾你了。你再跟现在一样不思进取，等于将你自己前方的路断了。”
把手上书赌气地合上，李椰毕不服气地说道：“请师傅教我，又要我自己付人家工钱，他却愿意……”
“啪——”不容残疾儿子把下边的话说出，李伟大猝然一巴掌拼劲扇过去，这一巴掌把他今晚上心里窝着一团火打出：“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人家锋涛跟我们家无亲无故，在你身上付出如此巨大心血、精力、钱财，你骄傲自满、原地踏步，他凭什么再照顾你，你问问自己良心？”
自从脚残废后，这是父亲第一次打他，李椰毕一时吓呆了，目光恐惧、困惑地盯着父亲，心头忿忿地说道：“我是一个残废人，锋涛是一个富翁，那么有钱，难道不应该一辈子照顾我吗？他给那些大学生的工资每月三、四千，我每月才拿他一千多块钱工资，又不多，他就不应该要我离开他身边。”
一指头直戳残废儿子额头，李伟大头顶冒气地训斥他：“我晓得你心里想什么，兔崽子。人家锋涛是从苦难中，一步一个坑爬出来，埋头苦干，才有今天这份家业。锋涛要是都跟你这样学手艺，他能有今天吗？你这不争气的兔崽子，给你两天考虑，要么继续跟锋涛学石雕，要么自己学竹雕，两年内，手艺达不到锋涛的程度，你滚出这个大门，到死了都不要来见我，我没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你以为人家锋涛天生欠你呀，钱是凭人家本事赚的，他爱照顾谁就照顾谁，你管的着吗你？”
未曾想到，李椰毕会说出如此畜牲的话，这话要是被郁锋涛听到了，不知他有多寒心，非被气得当场吐血不可。
一巴掌打在残废儿子脸上，是痛在李伟大心里，他是做梦也难于想到儿子会说出如此昧良心的话。
第二天，趁中午休息时，李伟大去找郁锋涛，诚恳地问他，要是李椰毕真正用心去苦学石雕，手艺会不会达到他的境界？
目光笃实地注视李伟大，郁锋涛一字一板地说：“伟大伯，百分百，这样的话，我不敢说。但是椰毕是个心灵手巧的人，他确实用心苦学，至少不会像眼前这么差。他真的很叫我失望，伟大伯。”“等下，我让你看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仅仅限于你和椰毕两个人知道，不得泄露给第三个人，包括你老婆、其他儿子。”
——秘密，郁锋涛还隐藏着秘密？乍听之下，李伟大不相信地久久审视郁锋涛。
到上班时间了，郁锋涛轻轻推开办公室里间的门，李伟大走进去一瞅，果然看到高力国在画画。
这栋办公楼共五层，郁锋涛的办公室是在最顶层最右边一间，看似跟别的办公室没啥两样，但是一旦打开里间的门，就发现原来里间是个大约四十平方米的画室，画室里有卫生间、小卧室。高力国已经不回家跟父母一块生活，吃住都在集团里。
老弱多病，东洋母、祁桂花夫妇生活都近乎于不能自理，眼下是跟大儿子一家共同生活，高力国每个月给他们一千块钱生活费，但是他们至今仍不知道自己侏儒儿子高力国的底细。
整整一个下午，李伟大寸步不离待到画室里，高力国画画进入如痴如醉境界，中途仅去过两次卫生间，似乎没有他李伟大的存在一般。将高力国与他的残废儿子李椰毕，李伟大震撼了，一张老脸红到屁股上。
下班了，郁锋涛才把李伟大叫出，没有说什么，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伟大伯，你明天可以叫椰毕来看力国是如何画画，看一天不相信，可以连续看上三天、四天、五天，甚至一个月。”
羞愧的无话可说，李伟大只是朝郁锋锋涛点点头。
连续三天，李伟大、李椰毕这一对父子一直待在画室里，寸步不离地看高力国画画。
下午快到下班里，郁锋涛才将这一对父子叫出画室，霜剑出鞘一般严峻目光逼视李椰毕：
“三天来，你们父子俩已经看到力国画画时，是一种什么样境界，不用我多说了。”
“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椰毕，我们以往石雕时的画，全是力国画的。没有力国的画，我那年的石雕展览不可能办得如此成功，一下轰动全国。”
“比聪明，力国不及你椰毕的一成。有的知识，要我讲了三十遍，力国才能理解、消化。”
“我——锋涛，不是一个抠门、小气的人。我现在给力国的工钱，每年是二十万块钱，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马上进去问一下力国，证实一下。”
“闹荒跟在我身边搞石雕的人中，唯一一个能达我表哥水平的人，那就是伏钱。伏钱现在每月工钱是四千八。”
“你椰毕可以找借口，说伏钱是个正常的人，而你是个残疾人，当然比不上他。但是力国身体、智力远远不如你，为什么力国就能达到如此高境界，你椰毕就不能呢？”
“人才难得！如果你椰毕能够跟力国、伏钱一样，我——锋涛肯定是舍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
“伟大伯，你是一个懂事理的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竹雕的事，你们父子回家去，与家里其他人再好好合计合计。行的话，明天给我一个答复，我再帮你椰毕一回。”
——一席话，说的李伟大、李椰毕这一对父子羞愧的面红耳赤，低下头，没脸直视郁锋涛那对深邃、睿智眼睛。
走到半路上，李伟大气不过，拧着残废儿子耳朵，大骂：“你这没出息的兔崽子，你叫我这张老脸在锋涛面前往哪里搁呀！”“不说一年二十万，每个月能拿到四千八，都比当个村民副主任强千倍，你懂不懂呀，我的傻儿子——”
自知理亏，李椰毕没敢顶撞父亲。
要是郁锋涛的话还不够叫他李椰毕醒悟的话，那高力国活生生摆在他眼前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应该清醒一下头脑了吧。
一夜失眠，翌日一大早，李椰毕赶到独松山。
不料，李椰毕去早了，郁锋涛办公室门紧闭，因为他住在猴子山宾馆，并不是住在石雕厂里。
七点半时分，郁锋涛办公室门才打开，可是出现在李椰毕眼前的是高力国，不是郁锋涛本人。
终于熬到了上班时间，但见郁锋涛带着灵犬走进了办公室。
一瞅见，李椰毕立马从石沙发上蹦起，羞红着脸，信誓旦旦：“锋涛，我听你的——搞竹雕。要是两年内搞不出个名堂，我就一头跳进剪刀山水库！”
没有说话，郁锋涛只是大步流星走到李椰毕跟前，重重地拍拍他肩膀，一脸的欣慰。
放下手头事情，郁锋涛跑回宾馆拿了两瓶茅台酒、一条中华烟，这是给王荣富；两盒补品，这是给王青妹父母亲；一箱牛奶，这是给王兵滔，之后马上赶去那邕。
王荣富、叶莲香这对夫妇见到郁锋涛比自己亲儿子还亲，一个忙前忙后的给郁锋涛煮点心，一个迫不及待地拉着郁锋涛坐下问这问那。
当一听说郁锋涛这一回到那邕是请王兵滔去独松山，王荣富吃了一惊，误以为郁锋涛又要学那些小玩艺。微笑的摇摇头，郁锋涛说他眼下分不出精力了，是为村里的一个残废青年。——噢，王荣富皱眉看着郁锋涛，不好意说有件事求他一下。
“说吧，师傅，是什么事？”
“我两个儿子都在外边做工，大儿子是在私人煤矿，看着煤矿老是出事故，我和你师母一直把他挂在心头，放心不下。小儿子是在建筑工地。他们兄弟俩一年到头也挣不到什么钱，你能不能让他们去你石雕厂做工，跟你学石雕？”
“当然行呐，师傅！就这么一件小事，您还不好意思说，那您还拿我当徒弟吗？”
嘴上是很爽快、干脆，可是郁锋涛心里底头则悄悄地说，师傅，你两个儿子一个挖煤、一个是做苦工，我相信你他们是个吃苦耐劳的人，才不会跟石阿宝一样。
说起石阿宝，郁锋涛好笑又好气，一个月未干到头，他就吃不了那份苦，却要郁锋涛让他去管车间。虽然是师傅的儿子，但是郁锋涛不会拿自己事业开玩笑，固然不会答应石阿宝。石阿宝气得大骂郁锋涛狼心狗肺，愤然离开独松山，回他桃芝去。
下午，郁锋涛带着王兵滔优哉游哉地回独松山。
学狡猾了，不会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包揽在身，郁锋涛把王兵滔带回独松山后，立即叫李椰毕把他领回家去。是他李椰毕学艺，不是他郁锋涛，各自的师傅各自照顾去。
站在石雕厂大门，目送李椰毕带着王兵滔渐渐远去，郁锋涛心中有一团苦味，李椰毕呀李椰毕，别怪我绝情、狠心，不这样逼你，我这些年来倾注在你身上的心血，那可要付之东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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