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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 <a href="<a href="http://www..com"" target="_blank">http://www..com"</a> target="_blank">www..com</a>)[第3章第二部《耕耘》]
第36节第三十六章 手艺拙劣耍手腕
散会后，高森林偷偷地朝徐开发使了个眼睛，示意他留下。来/书/书/网 www.laī.cōm
等到其他走光了，高森林才把意图对徐开发说了：“开发，我觉得大发说的有道理。图纸这件事，会不会是寿财、寿富兄弟在故意刁难我们。你跟大庆关系比较好。明天，你去向大庆打听一下，锋涛雕刻时，是不是真的要图纸？”
“好吧。”徐开发不敢拒绝，因为当初是他去说服龚帮裕，那么，这颗苦果只得由他自己吞下。
却说龚帮裕一直在屋里着急等两个儿子开会回家，一瞅他们，即奔上去，急不可待地问他们开会的情况。
一肚子怒火未消，龚寿富盛怒之下，是一阵大骂，大骂村干部是骗子，没钱，就别吹牛。
龚寿财倒是说了句实在话：“这事倒也不能全怪他们。我记的，有一次锋涛对我们说过，等到大家手艺都称得上是一个石雕师的时候，就不必看图纸。平时锋涛雕刻时，我没看到他有用图纸。”
“那，这事怎么办？”龚帮裕听大儿子的话后，一阵紧张。
整栋屋里头，登时死悄悄的，空气凝固的叫人窒息。明亮灯光照在三张愤怒，焦虑，不安，烦躁，无奈脸上。
事到这个份上，龚帮裕这个当父亲的无能，拿不出一个办法，时下又气又恨，把怒火发泄在两个儿子身上，将他们臭骂一通，学手艺时丢三拉四，不下苦功夫好好的学，事到临头被一张图纸难住。看看人家李椰毕和高圣石，得到锋涛如此器重。
“骂什么骂——”龚寿富在村委会受到的一肚子气没消，现在又见父亲无端骂他们，更火了：“我早就说过，想自己办石雕厂，就要把石雕手艺全学到手才行，是你自己硬要入伙跟他们干，现在出了点困难，反倒头来骂我们。”
在一旁不做声，龚寿财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闷闷不乐地走进自己房间。学手艺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尽心尽力去学；跟村干部合伙，他想法跟父亲一样。所以，不管是父亲骂他们兄弟两个，还是弟弟骂父亲，他都脱不了干系。他焦虑和不安的是，担心高大发不是骂骂罢了，村干部明天会去打听到郁锋涛雕刻时是否用图纸，一旦事情被打听出来，他兄弟两个把柄落在村干部手中，就再不能挺直腰杆，理直气壮跟他们据理力争。要度过眼前这一难关，唯一办法就是得到郁锋涛手上图纸。想从郁锋涛手上得到图纸，除非趁大家收工之机，把高力国骗开，潜入郁锋涛那栋草寮去偷。——想到竟然要去偷图纸，龚寿财此时此刻才懊悔自己学艺不精呐。
可能是村干部把事情打听清楚了，第二天下午就开会，没让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去干活。
待大家屁股一落凳，高森林充满敌意目光直盯龚寿财、龚寿富兄弟：“昨晚上主任提出向你们借钱的事，寿财、寿富你们兄弟两个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呢？”
借钱？说的好听，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这是要他们兄弟出钱。一听这话，龚寿富就来火：“这事没考虑。说好的，办工厂的所有钱全由你们出。”
“寿富，你说话不要这样横。”高森林差点要拍桌子，“我们没有叫你们兄弟俩出钱，只是向你借点。你们兄弟该尽到自己的责任吧？当时是怎么说的，雕刻的事全由你们兄弟负责，并且要教出一批人，你们并没有说图纸的事，是不是？”
高森林这话，叫龚寿财实在是难于咽下：“书记，你不要把责任全推到我们兄弟头上来。雇人画图纸的钱肯定包括在办工厂的钱内，这还用明说吗？这钱，我们兄弟是不会借出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弄。”
既然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徐开发开口了：“寿财，话不能这样一口说断。来/书/书/网 www.laī.cōm我们都打听清楚了，锋涛雕刻时，根本没用图纸，那图纸是供他手下石雕手艺差的人用。我认为呢，你们兄弟眼下也没有教其他人石雕；等山下石头开下来，真正开始雕刻的时候，你们兄弟便一边雕刻，一边教别人，所以这图纸一时用不上。等你们兄弟教会了其他人石雕，我们再雇人画图纸也不晚呀。”
“你——”龚寿财根本没防着徐开发这一杀手锏，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顷刻间，办公室笼罩着一团杀气，村干部们一个个嘲笑眼睛盯着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一杯茶光景之后，龚寿财讥笑道：“打听清楚？锋涛的事，都那么好打听的吗？连我们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人，至今都不知道他底细呢，你们又怎么打听？笑话。”“你们村干部不是有权有势吗？怎么这么笨，都不会去吓一吓东洋老公老婆，叫他们那个矮崽去偷几张图纸给我们。这样，不就解决了钱的事了吗？”
——矮崽，便是闹荒人对高力国的侮辱外号。不过，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人们这样叫高力国了，因为高力国现在一天到晚都是在独松山，只是偶尔回趟家。在独松山的时候，郁锋涛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叫他。
这一招着实厉害，龚寿财一下把村干部嘴巴堵上，没话可说。看来，龚寿财不枉跟在郁锋涛身边那么多年哟。
要是真的能在高东洋身上打开一个缺口，他们的石雕厂往后不但不为图纸的事发愁，而且能省一大笔钱。在他们眼里，不就是几张图纸吗，算不上是犯罪。当下，这个会议就这样不了了之，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仍然上山当师傅去。
散会之后，高森林亲自前高东洋家，要把此事搞定。不料，高东洋下地干活去了，高森林赴了个空。——要吃鸡蛋，哪等得及鸡下呢。高森林刻不容缓，立刻赶到高东洋地里去。
远远的一看到高东洋，高森林大喝一声，叫高东洋放下手上活，有事跟他商量。
装作没听见，高东洋仍然忙自己的活。因为生了一个侏儒儿子，高东洋没少去求过高森林救济一下，每一次差点双脚没给高森林跪下而已，因此高东洋已经看清了一伙村干部真面目，对他们不存在任何幻想。——有事跟他商量？黄鼠狼给鸡拜年。
见高东洋这个往日哭丧着脸，哀求他的老头，现在敢不理他了，高森林十分恼火，但是今天是有事求他，高森林只能是强忍着。到了高东洋身边，高森林瞧着他那架式，晓得今天不放软身段是不行了，于是强装和气：“东洋，你能不能停一下，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高东洋拿锄头的手依然没有停下，甚至连瞧不瞧一下高森林。
如此目无村干部，简直要气炸高森林胸膛，一忘，摆出官架子，声音硬梆梆若一座冰川，直接了当对高东洋：“东洋，你老公老婆老了，你家那矮崽是个残废，……”
“我家力国残废咋了，碍你什么事？”高东洋不旋踵间火起，一掷锄头，怒视高森林，仇恨目光似要一口咬断高森林喉咙。
高森林后退三步：“你别不识好歹，我这是为你好。你想想，要是你老公老婆死了——”
“你老公老婆才死。”高东洋捡起锄头，瞪一眼高森林。
面对高东洋这个鲁莽老汉把他当杀父仇人一般，高森林没法冷静，暴怒了：“东洋，我警告你，你要想你们老公老婆死后，你家矮崽生活有依靠，不会饿死，现在有个让你跟村委会合作好机会，只要叫你家矮崽把锋涛的图纸偷几张……”
把锄头一挥，扛在肩上，高东洋向高森林逼进，高森林以为他是要拿锄头锄他，吓地直往后退：“高森林，我警告你，再敢打我家力国的坏心肝，我一锄头锄死你。我——高东洋虽然不识一个字，但是好坏，我能分辨清楚。这些年，你们村委会照顾过我家一斤米了，还是一斤肉了？噢，你们跟在锋涛屁股后头办了个烂工厂，没图纸，就来骗我，以为我好骗是不是？我对你说，高森林——你这个狗杂种，我——高东洋再傻，也不会上你这狗杂种的当。锋涛每个月给我家力国五百块工钱，我们一家人吃都吃不完呢，用不着你猫哭老鼠——假慈悲！”说到这里，高东洋话断了，愤怒之下，扬长而去。
呆愣愣的像傻子一样僵在那儿，高森林目光慌乱，内心恐惧。世道真的是变了，人们眼里只认钱不认人了，连高东洋这样一个老头敢对他高森林这个村里第一把手颐指气使，大声训斥他，直呼其名辱骂他，根本没将其当作是村党支部书记瞧在眼里。他手上权力在金钱面前，失去了威信，没有了丝毫价值。
天黑了，龚帮裕一家坐在厅堂里发闷。
下午高森林找高东洋，想骗他叫儿子高力国帮他们去偷图纸的事，已经在村里闹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在看起来，想靠蠢猪一般的村干部从郁锋涛手上弄到图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眼下只有靠他们兄弟动手了。龚寿财心头明白，一旦偷盗不成被郁锋涛发现，不但是身败名裂，而且要遭到牢狱之苦，他必需三思而后行呀——
就在这个时刻，救星降临啦。
听到敲门声后，龚寿富站起来，去开门。门一开，一瞅是高圣石，龚寿富马上想关门，不让高圣石进屋。“滚开——”没料到高圣石比他还快，一手把他推开，径直朝厅堂走去。
走到龚寿财面前，高圣石把手上图纸递过去：“看在你们兄弟以前的份上，锋涛叫我把图纸给你们兄弟送来。”“你们兄弟好自为之吧。锋涛说了，你们跟一伙没人性的村干部勾结在一块，是不会有结果。这是锋涛最后一次帮你们，往后就各走各的路，他已经不欠你们一家人人情了。”说的，高圣石压低声音，悄悄地对龚寿财如此如此说了一番，就离开而去。
手拿图纸，这一家人亢奋欲疯，把两、三天来的焦虑，不安，忧愁，苦闷，无奈抛在了脑后。
按郁锋涛的暗授机宜，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除上山开采石头外，一回到家里就偷偷学画图纸。——这是一条龙和一头狮子的图纸。郁锋涛说了，他们兄弟两个在动手雕刻之前，必需把图纸默记在心头，做倒胸有成竹，而且要会画得出来。他们能否雕刻成功，就此一举。
十天之后，终于把雕刻龙、狮的石头开采下来。
正在纳闷中的村干部，一听说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明天就要动手开始雕刻了，半信半疑。高森林找高东洋的事闹开后，龚寿财、龚寿富兄弟如同是变了个人似的，他们对图纸再也只字不提，好像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
晚上，村干部全部围在了龚帮裕屋里头。
面对村干部，龚寿富就像一只好斗公鸡，一个个指着，破口指责：“你们这群王八蛋，图纸的事，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狗眼看人低。凭我兄弟手艺，还用的着图纸吗？明天开始，就叫你们开开眼界。不过，我可告诉你们哦，如果你们不想光靠我们兄弟两个雕刻的话，那赶紧把图纸的钱准备足了，否则，到时候又没钱雇人画图纸——”龚寿富只图一时骂的痛快，不想想往后没了图纸咋办？郁锋涛已经声名过了，是看在他们兄弟以前份上，最后一次帮他们。
一伙村干部自知理亏，一切忍在心头任龚寿富骂去。过了今夜之后，天一亮，他们就能看清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到底有多少份量。要是他们兄弟不行的话，那只有用巴掌向龚寿富讨回今晚上的公道。
终究是因为手艺不高，第二天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人站在石头前，拿锤子和钻子的手都有些发颤。越是紧张，双手越是不听使唤，没打两下子，兄弟两个人额头不同程度冒汗。——看来，龚寿富昨晚的牛皮吹过头吧。
五天后，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才分别打出龙、狮的轮廓。想到离开郁锋涛后，能这么快即打出龙、狮的轮廓，兄弟俩相当有成就感，头脑一发热，不由得沾沾自喜，总算在村干部眼前过了关键第一关。至于接下去能否雕刻出郁锋涛那样栩栩如生的龙、狮，那是天不知地不知，连他们兄弟两个也不知了。在独松山石雕厂里，他们兄弟手艺是排在李椰毕和高圣石之后，更不能与彭海疆相比。
打出了龙、狮的轮廓，龚家兄弟不感激郁锋涛也罢了，居然恩将仇报，卑鄙可耻地冒充郁锋涛。
这一天，高大发在工厂门口遇上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看他们的穿着，便晓得是一对城里人。一询问，才晓得这两个男人的是父子，姓金，是水湖人，因为父子两人都是肖马，所以想雕刻两匹骏马放在刚建好的新房子大门前，这才慕名前来闹荒向郁锋涛订购。高大发一听之下，暗暗欢喜，慌忙把这一对父子接到里头去，带到正在雕刻石狮的龚寿财面前，介绍：“老金，这个就是锋涛大师傅。”
审视着龚寿财，老金满腹狐疑：“你就是石雕大师——郁锋涛？”没有等龚寿财回话，老金就四周打量着整个石雕厂，这个石雕厂太简单了吧，才两栋不到三十平方米的草寮。
“是，是，是。我是郁锋涛。”龚寿财脸不红，心不跳。
“哦——”老金收回目光，再次仔细审视一番龚寿财，然后指着草寮，更加怀疑地问道：“这就是你的石雕厂吗？怎么看不到你的一件石雕作品呢？”
此时，龚寿财才脸上发热，支吾道：“嗯，是，这就是我的石雕厂。石雕全卖完了。你看，现在正雕刻这头狮子。”
低下头，瞄了一眼正在雕刻中的狮子，“……哈哈”老金禁不住的放声大笑：“这个就是你这个号称石雕大师的人雕刻出来的作品，太叫人不可思议了！”
“还没雕刻完呢——”龚寿财故作镇定。俗话说，做贼心虚。他那慌乱眼神，有见地者一瞅，即能看出真假。
在另一边的龚寿富情急之下，马上替哥哥掩饰道：“是啊。我师傅这头狮子昨天才开始雕刻呢。”“他可是我们卢水有名的石雕大师，他的石雕那可是人人抢得要。你看，全卖光了，厂里一件都没剩。”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叫声：“郁师傅，我的石狮雕刻好了吗？我明天可是急的要。”说话之际，来人已经出现在龚寿财跟前。你猜不到这人是谁吧，告诉你的话，你肯定会大吃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闹荒村村民主任——徐开发。
“还没呢。”龚寿财心不跳，脸不红，落落大方回答。
摸着石狮，徐开发假装吃惊：“哇，郁师傅，你手艺真不错啊，难怪方圆百里的人都夸你是石雕大师。”随后转过身，徐开发假好心地向老金打招呼：“同志，你也是来买郁师傅的石雕呀！你可是找对了，郁师傅可是我们卢水有名的石雕大师，他的石雕人人抢着要呢。”
脸上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讥笑，老金没有回应徐开发，盯着龚寿财好大一会儿，直盯着龚寿财心头发虚。
“小伙子，做人要诚实，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真不了。你的胆子太大了吧，敢在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冒充郁锋涛大师，毁坏他的名誉，要是被他晓得，告到法院，你是要蹲监狱的。”没容龚寿财明白是咋回事，老金猝然出手，拍了拍龚寿财肩膀，“我和儿子在卢水亲眼看过郁锋涛大师的石雕，那可是人间精品呐！”“就你这手艺，我劝你呀，赶紧去拜郁锋涛大师为师，学个三年五载的，也许到那个时候能够蒙骗一般的人。”
前天，龚寿财、龚寿富兄弟和一伙村干部用同样的双簧计已经骗过人，可是人家跟老金一样，一瞧他们兄弟那手艺，一眼即识破，并没有上当。
事实上，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并不愿意这样做。离开郁锋涛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不会一下蜕变到这等卑鄙、龌龊地步，不过是因为石雕手艺不精，不能理直气壮挺起腰杆，被一伙村干部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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