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引子二

文 / 月下翠竹心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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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lt;a href=&quot;<a href="http://www..com&quot;" target="_blank">http://www..com&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www..com&lt;/a&gt;)[第1章引子]

    第2节引子二

    秋收到了,村里人开始割稻。来/书/书/网 www.laī.cōm

    好像他家压根儿没有种田,无稻可收割,用不着去操那份心,郁锋涛一点动静都没有。

    村里一千多双眼睛约好一样,幸灾乐祸紧紧盯住郁锋涛不放:哈哈哈,这一回倒要看他郁锋涛这个书生还会不会假奇特,跟他父亲在世时一样神气活现、盛气凌人、趾高气扬、一副大狗不吃屎势头。

    此话骂的虽有些偏激,但是在父亲死之前,郁锋涛确实是傲气眼高,特瞧不起闹荒人。在郁锋涛眼里,闹荒人愚昧无知、庸俗自私,尤其孤陋寡闻、目光短浅的可怜,又那么容易患红眼病。特别是高、徐两大姓人家,欺凌弱小成了他们显示家族势力工具。

    ——闹荒是一个杂姓村。

    高、徐二姓在村里占了七成,其余的是龚、李、吉、郁。郁姓最小,仅有六、七户人家。但是徐姓同样是外来人,只有高姓才是闹荒村正统姓,村中有他高家祠堂。因此,闹荒成了高、徐两大姓天下。

    秋高气爽。

    太阳悬挂在天空,照耀金黄色田野,田野上到处是忙碌的收割景象,农民们黝黑的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午饭后,收拾好饭桌,洗好碗筷,彭淑娟这个显得十分苍老的四十岁妇女,带着一肚子酸楚、委屈,双脚虚浮吃力地走进儿子房间。在双脚刚踏在门槛里,往里一瞧,彭淑娟不由一阵恐惧,昔日活泼如同一只蹦蹦跳跳小鸟的儿子,此时此刻却跟一具僵尸,脸无血色,目光呆滞无神,躺在床上发呆。

    走到儿子身旁坐下,伸出粗糙的右手,爱怜的轻轻抚摩儿子的头,未说话,彭淑娟眼眶已贮满辛酸泪水。彭淑娟内心底头的痛苦、愧疚,只有她自己清楚,没人能够理解。——这种痛苦、愧疚,就跟一个失手溺死自己婴儿的母亲那种万针锥心心情一样。

    克制着,不让辛酸泪水滚落在地,哽咽了一口,彭淑娟深深唉叹一声,才慢慢张口开导儿子:

    “锋涛啊,阿妈晓得你心里苦,苦若黄连呐——”

    “闹荒这个村不能呆。穷不说,村里人太欺负人。我和你阿爸才会硬着头皮,砸锅卖铁,咬着牙要送你们兄妹三个读书,盼着你们有一天能够跳出去。”

    “——咳,这都是命!”

    “你有文化,在卢水读过书,见过世面。村里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你。你要为阿爸、阿妈争口气。”

    “你要坚强,坚强的就像独松山上那棵松树,面对现实,在岩石上恶劣环境里生长。”

    “现在家里已欠下三万多块钱,你阿爸又不在了,阿妈只剩下这几十斤的肉,没有能力再送你读书……”

    说到这里,彭淑娟已经是以泪洗脸。

    ——这是一个坚强农村妇女走到了绝境,无奈发出的悲鸣。要不然,作为一个有远见、慈祥的母亲,是不会当着陷进逆境中儿子面前,说这样悲鸣的话,淌下辛酸泪水。来/书/书/网 www.laī.cōm这样悲鸣的话,叫做儿子的听了,他岂能咽得下涌上心口的辛酸,他又岂能不负疚于心?

    做一个有抱负,有远见的母亲,对子女的培养居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彭淑娟惭愧内疚、痛心疾首啊!她的心情是一般母亲不会理解。

    父亲去逝后,母亲头一回对他说这么多的话,辛酸、内疚的话,郁锋涛一阵揪心。没有说话,心头一阵辛酸一阵委曲,鼓出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郁锋涛只是深情偎在母亲身上。

    纸糊灯笼——肚子明白。

    辍学已是铁打的事实,连老天爷都无法改变这一切;家庭担子已经实实在在压在他这个儿子肩上,这一点已经是天地没法改变。然而,郁锋涛仍然在幻想里,幻想着能够出现奇迹,让他重返学校,坐在亮堂堂教室里,聆听老师讲课。

    ……面对一脸辛酸皱纹的母亲,面容憔悴,黑瘦的脸几乎看不到了肉,郁锋涛心在颤抖,母亲才四十来岁呐,却是苍老的跟一个六、七十岁老人,城里人六十岁则跟四十岁一样。

    突然间发现才四十岁的母亲竟然如此苍老,一下震撼郁锋涛,郁锋涛那一瞬立马醒悟自己已是一个长大男子汉,又岂能跟那些自私乡亲一样!乌鸦尚有反哺育之美德,他要挺胸勇敢地挑起家庭这付重担。

    生活,是一把双刃剑,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母亲走出去后,郁锋涛仍旧躺在床上。但此时此刻的郁锋涛,他心中翻江倒海,又想起了学校,想起了老师和同学们……

    禁不住,辛酸、委曲泪水又一次漫了上来,郁锋涛心头有一个结,一个无法解开的结。这个结要是解不开,郁锋涛就如同是一个废人,连振作都无法振作起来,又从何谈起坚强。

    不知什么时候,村里出了名的野蛮女——高玉娇,她走进郁锋涛房间里。

    人是长得并不算漂亮,但是高玉娇生得清秀,一脸贵人相,特别是她那魔鬼身材——束缚不住的少女胸脯,没商量地高高隆起像两座傲人山峰,村里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比得上,总是诱惑着村里男人馋得口水直流,眼睛贪婪的死死直盯在她胸口上,舍不得移开。对高玉娇这个野蛮女,男人们可望而不可及,没人敢去招惹她。

    高玉娇家住在村子中央。她和郁锋涛是小学同班同学,因为郁锋涛在班上学习一直排在第一个,所以她对郁锋涛一直非常钦佩。如果有谁要欺负郁锋涛,高玉娇会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去跟人家拼命。因此,高玉娇没少惹得同学们讥笑。

    当郁锋涛考上高中,高玉娇也已从一个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已经不仅仅是敬慕郁锋涛,一颗少女芳心腊月的萝卜甜透心——动了。尤其叫高玉娇动心仪的是,郁锋涛跟村里那些男人不一样,一对纯真无邪眼睛从不色迷迷盯在她胸口。故而,高玉娇一直对郁锋涛有一种踏实感,只要郁锋涛在家,高玉娇时常跑去向他借小人书或者是杂志看看。

    闹荒村有个大忌讳:一旦谁家有个不是正常死亡的人,下葬之后,半年内人家一般都不愿踏进其屋里,尤其是不到五十岁的青壮年更是一个大忌讳,而郁锋涛父亲才四十三岁。高玉娇却不管这些忌讳,三天两头便往郁锋涛家跑。一开始,高玉娇常常遭到全家人咒骂,时间一长,骂腻了,骂烦了,就不管不骂,随她去,其实是奈何不了她。

    看见郁锋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他是在想上学校的事,于是高玉娇自己找条凳子在床边坐下。

    坐下后,高玉娇三分忧虑,七分殷殷关切地问郁锋涛,他怎么还不动手割稻?问话同时,高玉娇芳心一阵难过,锋涛呀锋涛,灾难为什么总是会偏偏落到你头上呀?我是一个男孩子就好了,那我可以帮你割稻,帮你种田,让你继续上学读书,考上大学,有了工作。可惜我是一个女孩子,和你一样出生在这样一个穷山沟里,连同命运都是捏在父母亲手掌上呀——

    “过几天再说吧。”郁锋涛像患一场大病后的老头,慢腾腾转过头,苦重着脸,无力地睇一眼高玉娇,淡淡地说,声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缺乏昔日那种铿锵底气。

    说的话,又无力地侧过头,充满忧悒双眼迷茫地瞄着天花板,郁锋涛心底里头无助地唉叹一声:玉娇啊玉娇,你说说,我现在哪有心思去割什么稻呀。我这心苦得跟鸭胆一样,世人又有谁能知道?要是能让我重返学校,那几担谷,又算什么呢,放在田里烂了,我心一点都不会疼。只要能上学读书,我心中就充满着阳光,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

    ……唉叹到这里,郁锋涛泪水涟涟,霍地一呼而坐,忿忿的不禁脱口道:“玉娇,你说说,同样是人,为什么人家就可以无忧无虑上学校读书,去考大学,我却要落难到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地步。你说,我还有啥心思去割稻的呀——”

    “这都是命,锋涛!在闹荒这样一个穷山沟里出生,我们只能听天由命。”或许是被郁锋涛感染了,高玉娇眼里滚动泪花,发出一声感叹。注视着郁锋涛,高玉娇显得忧心忡忡: “锋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总不能把谷放在田里烂吧!”

    沉默了一下,高玉娇又想起什么,由感叹、忧心忡忡变得满腹义愤,咬紧嘴唇看了一眼郁锋涛,最后还是把心头的话对郁锋涛说了,村里那些眼红、嫉妒的人,要看他郁锋涛的笑话:这一回有戏看啦,父亲死了,看他郁锋涛这个假奇特的白面书生,那双脚是如何踩进田里?恐怕呀,他连廉刀是怎么个拿法都不知道的咧!——哈哈哈,以为上县城读了几年书,就很了不起了,眼睛只看天上,把全村人全踩在脚下,……

    一团愤恨似火山爆发,郁锋涛气的胆炸肺裂,恨得一下子咬破嘴唇。郁锋涛压根儿不会想到,同吃一口井水的乡亲如此心毒,对他这样一个落难高中生,没一丁点同情心也就罢了,居然还幸灾乐祸。郁锋涛鄙视那些愚昧无知乡巴佬鼠目寸光,一年到头把头埋在一亩三分地里。眼前他是因父亲病逝,欠下一屁股债,不得不辍学,但他岂能跟那些愚昧无知乡巴佬一样:面朝黄土,屁股与太阳告状。瞧得吧,不比那些愚昧无知乡巴佬早一天富裕,他——郁锋涛就是他们的龟孙子。

    手里的书停止了翻动,一双秋水般明眸惊讶地注视郁锋涛,高玉娇根本不会想到郁锋涛会愤怒的额头青筋暴凸。见状,高玉娇忙安慰郁锋涛:“那些人的话跟放屁一样,你不要去理睬。”“锋涛,你哪一天割稻,告诉我一声,我帮你,不能叫那些人看你笑话!”

    眼前境况下,高玉娇一个女孩子非但不避嫌,不嫌弃他,而且要帮他割稻,尤其是全村唯一一个人主动帮他割稻,叫陷进困境中欲死不能的郁锋涛特感动。

    一抬头,郁锋涛一对感激的眼睛含着泪花凝视着高玉娇,很久很久。和高玉娇一块儿从小长大,郁锋涛还是头一遭如此在心、认真看过高玉娇。他发现高玉娇很漂亮,超可爱,咋地,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也许吧,他昔日正处在人生得意之时,心傲眼高,根本未在心认真看过高玉娇这么一个乡下农家女,再说人在逆境中,总是感觉关心自己的人很美很美很美。

    头一遭被郁锋涛看猴子一样盯着看,高玉娇极不好意思,不由得羞红脸。她不晓得郁锋涛为什么要用这种灼热目光看她,看得她一颗芳心怦怦怦乱跳。

    芳心里头,高玉娇在想,会不会是郁锋涛不相信她果然会帮他割稻呢?不相信的话,郁锋涛不必要用这种灼热目光看她呀!她确实是想帮他割稻,并不是一句虚伪的漂亮话。倘若她有能力,她真的愿意资助他上学。

    与村里别的女孩不一样,高玉娇是一个知恩报恩的人,郁锋涛每次从卢水回来,总会带一些书籍给她看,从未叫她失望过,虽然全是一些旧书,但是对她来说已知足。当然,高玉娇明白,郁锋涛在县城读书连吃饭都成问题,哪会有钱去买书。郁锋涛能够从同学那里借到旧书,带回来给她看,她已经很感激很感激。

    高玉娇走后,郁锋涛是愈想愈气,胸口堵着一团无名之火,燃烧着他胸膛阵阵灼痛。

    “王八蛋,乡巴佬,畜牲,不援助就罢了,竟然幸灾乐祸,还是不是人?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大白天做你妈的美梦去吧。一时落难算得了什么,混不出一个模样,我——锋涛就枉为堂堂男子汉,就是地上趴着的一头狗!”郁锋涛气不过,火的一拳击在床上,一阵唾骂。

    心结终于一一解开,郁锋涛胸口堵着一团气,仿佛竹节被打通一般,一通百通,登时心中豁然开朗。

    下了床,郁锋涛整理好被他丢弃许久的书籍,步出狭窄房间,走出了屋里。

    这是父亲下葬之后,在白天,郁锋涛第一次走出阴森屋里。没有地方可去,郁锋涛又爬上后门山。

    爬上山巅,立在一块巨石上,秋风习习,感到好凉爽,郁锋涛不由得心旷神怡。鸟瞰着显得三分凄凉的村子,这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心头发出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叹:

    闹荒呀闹荒,你真是名副其实的闹荒呀,叫人看了哪个人不心寒,哪个人不心酸。你太穷了,穷得山上连棵像样树都没有;穷得我中途辍学,负债累累。难道盘古开天地以来,村里就不会有仁人志士欲想要改变你吗? ( 脊梁撑起贫瘠山野 http://www.suya.la/65/65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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